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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氏春秋全文阅读

作者:林家成     玉氏春秋txt下载     玉氏春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66章 回邯郸

    那一晚,赵王宫的天空,一直红通通的。

    那一晚的火焰,直是‘劈劈啪啪’燃烧到天明。

    第二天,赵王后召见了诸位魏姬,这时的她,一身缟素。本来,像她这样身份的人,原本无需为十六公主着素的,可她不但穿了,还伤心得双眼红肿,泣不成声。

    赵王后用手帕捂着双手,哽咽着说道:“妹妹们,这人真是旦夕祸福。十六从嫁到赵国,连一天福也没有享过,甚至,还不曾立为夫人,便这般故去了。我,我,我一想到这里,便痛楚难当啊。”

    众女见到赵王后这般伤心,同时垂下了头,她们以袖掩脸,发出一阵嘤嘤的哭泣声。

    卢可儿也是如此。

    赵王后细细地端详着众女,见到她们的神情不似作伪,这才满意地垂下视线。转向左右说道:“把十六的死迅报回大王和父王吧。”

    “诺。”

    一个宫婢上前,扶住了因伤心而娇弱不堪的赵王后。

    众女见状,知道应当请离了。当下她们依次站起,齐刷刷一礼,“姐姐千万保重,妾等告退。”

    “去吧。”

    “然。”

    当众女走了几步后,赵王后的目光转到了人群中的卢可儿,不由唤道:“可儿。”

    卢可儿一怔,她抬起红肿的双眼望着赵王后,“姐姐?”

    赵王后细细地盯了她一阵,甩了甩衣袖,叹道:“你是与十六一道前来的,可千万节哀。”

    “然。”

    “去吧。”

    “诺。”

    卢可儿低着头,与众女一道走出了王后宫。

    她一回到自己的院落,便挥手唤来众人,低声说道:“女,我交待你的事,可有去办?”

    一宫婢走上前来,行了一礼,“然,婢子已办好了。”说到这里,她悄悄地抬眸,有点疑惑,有点不解地望着卢可儿。自己的这位娇娇,从一个月起,便把陪嫁而来的首饰珍宝悄悄地兑换成赵国的钱币,还下了一个又一个奇怪的命令。

    甚至,她居然还令她悄悄地寻找在赵王宫中生活了四五十年的老太临和老宫婢,找到后,听他们讲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甚至对哪处宫墙有个狗洞什么的,都极感兴趣。

    这时,卢可儿点了点头,她转向另外几个宫婢,轻声细语地说道:“交给你们的事呢?”

    众女同时行礼,应道:“娇娇放心。”

    “甚好。”卢可儿点了点头,她伸手揉搓着眉心,低低叹道:“退下吧。”

    “然。”

    。。。。。

    赵出的车队很快便来到了三岔路,过了这条路,往北直达邯郸,往南便是魏国,经西则是秦国。

    黄尘高举,漫漫官道一望无际,频频朝着北方遥望的玉紫,眼角一瞟,瞟到了离她只有五步远的赵出。

    赵出还是冷着一张俊脸,当她向他看去时,他的目光一瞟,直望着遥远的山脉处。

    玉紫收回了视线,慢慢拉起了车帘。

    车队很顺利便赶到了广城。广城城主带着官吏们,躬身于道路两侧,迎接着他们地到来。

    玉紫昂起头,朝着人群中看去。见到赵出在广城城主地带领下入了城,见到众赵将开始寻找府第休息,见到自己的马车驶入城主府,她不由向左右问道:“大子呢?”

    两剑客一怔,他们同时向赵出看去。

    策马而行的赵出慢了下来,他微微转头,目光瞟过玉紫,“边境有异动,广城不安全,拓公带着大子回到邯郸了。”

    啊?玉紫大为失望,她急急叫道:“孩子回邯郸了,可,可?”不等她说完,赵出淡淡地说道:“姬若不想见孩子,自回隔城便可。”

    鬼才不想见孩子!

    玉紫苦着一张脸,她瞪着昂首不理自己的赵出,喃喃地说道:“怎么能这样?”声音极低,含着无奈和叹息。

    赵出理也不理,策马向前,这时,玉紫还在苦着一张脸,还在犹豫着。她低着头,脸上神色变幻,双手相互绞动,显然实在难以决定。

    赵出回过头来,有意无意间一瞟而过,淡淡地说道:“丹儿微有咳嗽,也不知到得今日有没有痊愈?”

    他的声音极淡,似是自言自语。

    玉紫心中一惊,迅速地抬起头来,她张着小嘴,急急地叫道:“咳嗽?”天啊,在这个年代,伤寒咳嗽可是一种很不好治疗,极容易导致严重后果的病啊。她白着脸,急急地跟了上去,叫道:“速速回邯郸!”

    赵出没有理她,径自命令道:“明日起程!”

    “诺!”玉紫没有再争论,她虽然心中着急,却也知道时已不早,就算马上动身也赶不了多少路。

    广城不久前才经过战乱,城中实有点荒凉,城墙下,百姓们忙忙碌碌的,都在忙着修复。

    第二天,车队再次起程。

    玉紫无力地坐在马车中,对于邯郸,她是有点惧意和不喜的。一想到那地方,她便想着赵王后,想着赵出的庞大的姬妾群,心中对他升起的那些爱意和眷恋,便在一点一滴地磨淡。

    可是,她的孩子在那里,她的孩子还病着!

    想到孩子病了,玉紫心中愧疚大增。说实话,那一次她因心中郁恨难消,不管不顾地离赵出,离孩子而去后,一直以来,心里都没有踏实过,一直都有愧疚。只是那时她实是骑虎难下。

    也是那时,她似乎才明白过来。这个时代,不是她的前世。前世时,她有什么心情不好,对一个人有什么郁恨,她可以大大方方地躲一阵子,可以自由地跑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去理一理彼此的关系。可在这个时代却是不行。在这个时代,她的选择,永远只能选左,或者选右。

    咬了咬唇,玉紫转眸盯向人群中的赵出。依然白雪胜雪的他,一脸雍容。瞅着瞅着,玉紫突然想道:他,不会是骗自己的吧?孩子也许根本没病。希望孩子没病。

    想到这里,她对驭夫喝道:“赶上大王。”

    驭夫一怔,当真快马加鞭,使得马车赶上了赵出。

    玉紫转眸看向赵出,低低地问道:“孩子他,咳得重不重?”

    赵出回头瞟了她一眼,淡淡地回道:“应是无妨,姬若不想回邯郸,何不现在就离去?”

    玉紫松了一口气:以他的性格,既然说无妨,那就是真无妨了!

    转眼,她又为赵出的冷淡激出了一点火。当下她嘴一嘟,恨恨地嘟囔道:“讨厌!”

    说罢她把车帘重重一拉,缩到了马车的角落生起闷气来。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赵将的声音,“大王,我军骑士从山坡上急冲而下时,当真杀秦人如杀猪!在广城之时,五人才能杀得一个的秦人,身如败革,一击可倒!大王,骑军可用啊!”

    另一个赵将迟疑了一会,说道:“臣总觉得,长戟这般冲挑,实有不妥。不知有什么兵器,最适合骑兵冲杀?”

    赵出的低沉清冷的声音传来,“兵器是有不妥。然,骑士之强,孤亦不曾预料!”

    这时,另一个声音传来,“臣真不知,若我赵卒人人有那晚之威,这天下间,何人可挡?”声音中,含着无比地激动。

    赵出低笑出声,他愉悦地说道:“孤亦从来不知,骑兵之威,一至于斯!”

    这时,玉紫的车帘晃了晃,一个赵将在外面清声问道:“玉姬?”

    声音很恭敬。

    玉紫应了一声。

    那赵将认真地说道:“姬以为,有什么兵器,是适合骑兵冲杀?”自从床弩和连弩问世后,玉紫已是继鲁班后最了不起的宗师了,因此这人问话之时,外面突然变得安静了些。

    玉紫慢慢地掀开了车帘。

    她明澈的眼波,如水一般瞅向赵出。在对上她的目光时,赵出垂下双眸,依然不与她目光相接。

    玉紫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她低低地说道:“应是有的!”

    一言吐出,众人都是大喜。那赵将急急地问道:“何物,何物?”“姬速速言来!”乱七八糟地叫嚷声中,赵出依然专注地盯着地面,就是不理她。

    玉紫嘴角一弯,慢慢地说道:“容妾细思,有所得后再说与诸君。”

    众人连连拱手应是。

    玉紫微微一笑,拉下了车帘。她右手撑着小下巴,扁着嘴恨恨地嘟囔道:“居然还是不理我,哼~!”

    玉紫这般坐在马车中‘细思’,外面,一个赵将朝着赵出低低地说道:“大王,我看姬似是心中有数,大王去问了来罢。”

    赵出盯了他一眼,目光望向远方的山脉,理也不理。

    几个赵将相互看了一眼,另一个年长者皱眉道:“大王此是何意?”赵出没有理会,他脚跟一踢,策马越出人群,向前方驶去。

    见状,众人无奈之极。

    这时,一个赵将策马靠近玉紫的马车,他低叹道:“姬可是心中有数?”

    玉紫闷闷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无。”

    那赵将皱起了眉头,严肃地说道:“玉姬,这一次大王为了救你,已是置家国利益,自身安危于不顾!那日得迅时,大王已然卧病在塌!”

    听到这里,玉紫嗖地坐了个笔直,她伸手紧紧地扣着车帘。

    这时,那赵将继续说道:“巫者曾言,大王若在此时感染伤害,恐性命难保!可大王却强行起塌,与我等千里奔袭,数日数夜,不曾合眼啊!那一路,我们曾有几次惊动了秦卒。你应该知道,一旦秦人知道我们进犯秦境,那便又是一场举国之战啊!而且,我们孤军深入,那是九死一生之险!”

    马车中,玉紫沉默了一阵后,低哑的声音传来,“容我细思,若有所得,必会告之。”

    那赵将朝她叉了叉手,道:“有劳了。”

    说罢,他策马而去。

    玉紫紧紧地扣着车帘,抿紧了唇,一动不动。

    到了傍晚了。

    车队开始扎营,埋锅造饭。玉紫从马车上走下,望着那袅袅炊烟,不知不觉中,她在向坐在树下的赵出走去。

    此时,赵出倚在塌上,一缕夕阳照在他俊美的脸上,照在他雪白的衣袍上,直是七彩流霞,宛如神仙中人。

    她慢慢地,慢慢地走到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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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回去(求粉红票)

    玉紫蹲下,伸出双臂搂着他的颈项。她凑过头,用自己的脸摩挲着他的脸。

    赵出一动不动,任由她轻薄着。

    玉紫侧过头,唇轻轻地含着他的耳垂,舌头一吐,朝着他耳洞中一舔!

    瞬时,赵出打了一个哆嗦。

    玉紫大为得意,格格轻笑出声。

    赵出冷冷一哼,沉声喝道:“退下!”

    “偏不!”玉紫清脆果断地应了一声,她把整张脸都埋在他颈项上,闻着他清爽的男性气息,玉紫的心暖暖的,醉醉的:这个男人,他爱自己啊,原来,他竟是如自己爱他一般地爱着自己的!

    他,爱自己啊!

    不知不觉中,她傻笑起来。

    尽管这傻笑中,那挥之不去的隐伤和顾虑还在。可她此时此刻,在知道她深爱着的人,与她一样深爱着她的这个时候,却只想紧紧搂着他,亲近着他。

    她的唇,慢慢地移到他的耳鬓,移到他的眉梢。

    轻轻印上一吻,玉紫低低的,哑哑地说道:“赵出,你知道么,在秦人手中时,我真地想念你。”

    声音呢喃。

    赵出一僵。

    玉紫跪在他身后,搂着他,与他耳鬓厮磨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着他那让她无法忘怀的体息,喃喃地说道:“若是此刻能够永远,可有多好?若是这条路,永远也不会到达邯郸,可有多好?若是我就此死去,可有多好?”

    声音低低,若有若无,含着隐隐的伤,隐隐的惧意,还有刻骨铭心的爱!

    赵出慢慢地,慢慢地回过头来。

    他的头才转到一半,便又果断地回过头,脸上的表情,依然是冷漠之极。

    玉紫却是不理,她搂紧他,依恋地把脸埋在他颈窝中,呼出的气息细细的,暖暖的,香香的。

    夕阳的金光,暖洋洋地铺在两人身上,脸上。

    不一会,远处传来一个剑客的声音,“大王,玉姬,用餐了。”

    赵出站了起来。

    玉紫见他大步离去,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他的大袖,就在他的衣袖入手时,她的脚步却是一顿。

    赵出如果再向前走去,衣袖必会撕烂,玉紫扑闪着眼睛,笑嘻嘻地等着他地动作。

    果然,他脚步一顿。

    玉紫抿唇一笑,连忙上前一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站在一侧的赵将们,只是朝两人望了一眼,便急急地转过头去:虽然大王与他的宠姬举止有点可笑,可他们身为臣下,视之便不合礼数。

    赵出来到塌前,他一坐下,玉紫便如往日一样,为他布筷,斟酒。

    赵出垂着双眸,表情依然冷冷。

    疱厨把几道炒菜摆上来后,双手笼在袖中,低头来到玉紫身前,深深一揖,朗声道:“见过祖师。”

    玉紫诧异地抬头看向他,愕愕地问道:“祖师?”

    疱丁一笑,道:“姬忘记了?姬是炒菜之祖,是我等疱丁之祖师。”

    玉紫双眼一睁,‘啊哈’一声笑了出来。她连忙以袖掩嘴,双眼眯成了月牙儿,“我是祖师,格格格。”笑了两声后,她连忙板起脸,认真地说道:“起来吧。”

    “诺。”

    玉紫望着那疱厨大步退后,转头看向赵出,眼睛眯成了一线,傻傻地说道:“赵出,我现在有了徒孙了。”

    赵出瞟了她一眼,轻哼一声,依然不理。

    玉紫端起饭碗,刚扒拉两口饭塞入嘴里,她又放下碗筷,格格笑了起来。接着她再吃上两口,又放下碗筷格格笑了两声,嘿嘿乐道:“我是祖师了。”

    当她笑到第五次时,赵出再也忍不住了,他转头盯向玉紫。

    他盯着她的眉,她的眼,慢慢的,他的嘴角抽了抽,狠狠地侧过头看向天边。

    夜深了,明月挂上了天空。

    帐蓬中,赵出跪坐在几后,开始翻阅帛书。不一会,他感觉到身后一暖,然后,一具软玉温香,结结实实地贴上了他的背。

    一双小手,摸摸索索地贴上了他的下巴,那手抚着他青青的胡渣子,摸来摸去的,显得爱不释手。

    赵出目不转睛地盯着帛书,身形屹然如山。

    赵出一直忙到子夜时分,才理也不理玉紫,施施然地站了起来,转身朝塌上走去。

    当他解开玉带,脱下外袍施施然钻入被塌中时,突然间,一阵香风飘来,三不两下解去外袍钻入被中,转眼间,一具冰凉的香躯便锁到了他身上,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赵出一僵。

    他侧过身去,一动不动地任由玉紫搂着。

    玉紫搂着他,吐出的温热的香气都扑在他的耳洞中。一灯如豆中,她支起脑袋,很是认真地打量着他那玉雕般的侧面。望着望着,她眼波闪了闪,一抹狡黠的笑容闪过。

    慢慢的,她伸出玉腿,搭在了他的腿上。慢慢的,她放在他腰间的小手,若有若无地摩挲着,同时,那修长的腿,也在他的下腹处摩挲。此时的玉紫,细腰扭动,吐气如兰。

    牛油灯中,赵出闭紧双眼,依然理也不理。玉紫忍着笑,抚在他腰间的小手,慢慢的,慢慢地移向他的下腹处。

    不一会,调皮的小手来到他那鼓鼓的下身,在那已经抬起头来的帐蓬上若有若无地抚动着,指如春风,绵绵而来。

    嗖地一声,赵出扣住了她调皮的小手!

    他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道:“安静点!”

    “偏不!”

    赵出冷哼一声,他闭着双眼,沉沉地说道:“莫非,姬改变主意了,甘心成为我的妇人之一了?”

    玉紫一僵。

    她慢慢地收起笑容,移开搁在他腰上的玉腿,侧过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嘟囔道:“这是两回事。”

    帐蓬中变得安静之极,只有两人细细的呼吸声在夜空中响起。

    这一路,玉紫每天晚上,都会钻到赵出的被塌里。不过她不钻也没有办法,因为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给她安排另外一个营帐,或再在营帐中添上一个床塌。

    她要真与他赌气,那就只能睡在又湿又冷的地面上,还啥被盖都没有。当然玉紫也抗议过,不过她的抗议被所有人都直接忽略。

    邯郸城在望了。

    玉紫掀开车帘,呆呆地望着前方高大的城墙,慢慢的,她的唇越抿越紧。

    她垂下眼敛来,低低地叹息一声,一直挂在她脸上的笑容和轻松,已然渐渐消失。

    就在这时,赵出的马车突然一转,驶向另一条小道。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玉紫大惊,她连忙叫来剑客,急急问道:“大王何往?”

    那剑客双手一叉,道:“事有从权,大王有要事需处理。”

    这时,另一个贤士策马过来,他向玉紫一叉手,朗声道:“玉姬,大王刚才说了,他要过阵子才回宫。他想问姬,你是先行回到宫中看望孩子,还是回自己的隔城?”

    玉紫一怔,她望着赵出远去的背影,喃喃说道:“这,都走到这里了啊。”

    说到这里,她苦笑起来:赵出这分明是故意的。

    见到两人还在等着她回答,玉紫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的孩子在王宫里?那回王宫吧。”

    “诺。”

    队伍得令后,继续向邯郸城中驶去。不过这时刻,队伍中所有的马车和剑客,都收起了代表赵出行辕的旗帜。

    没有了他那惹眼的旗帜,玉紫地进城,便显得无声无息了。

    不一会功夫,一行人便进了王宫,直向土台走去。刚刚跨上台阶,玉紫便听到前方的宫殿中,传来一阵奶声奶气地说话声。当下,玉紫喜形于色,她急急冲出几步,欢叫道:“儿,丹儿,丹儿!”

    在她地叫唤声中,一阵脚步声急响传来。转眼间,奶妈抱着孩子,出现在屋檐下。

    玉紫急急冲上,望着双眼骨碌碌的,好奇地望着自己的孩子,颤声的,欢喜地唤道:“孩儿。”

    已有一岁好远的孩子,显得精灵了许久。他一双琉璃眼好奇地望着玉紫,却对她伸出的双手理也不理,径自挥动着手臂,朝着玉紫身后欢喜地唤道:“父王,父王。”

    他从奶妈的身上挣脱下来,朝着玉紫身后滚动,他仰着小脑袋,一个一个地寻来寻去,嘴里一个劲地叫着,“父王,父王,抱抱,抱抱。”叫到后来,已带有哭腔。

    玉紫见状,心下大痛,她一个箭步,冲到孩子面前,伸着双手,颤抖地唤道:“丹儿,是我,我是母亲。”

    正在四处寻找着的孩子停下脚步,他转过头来,骨碌碌的双眼转动着,好奇地盯着玉紫。

    盯着盯着,他把大拇指放入嘴里吮吸起来。

    这时刻,他大眼水灵灵的,小嘴还有口水流出,模样可爱之极。

    玉紫讨好地看着孩子,朝着他谄媚地笑着,巴巴地说道:“孩儿,我是母亲呢,你不记得了?”

    孩子歪着头,琉璃眼好奇地望着玉紫,忽闪忽闪的,似是在辩认。

    玉紫眼巴巴地瞅着他,伸出双臂。

    在她眼巴巴地期待中,孩子慢慢地伸出小手。玉紫大喜,连忙紧紧抱住。

    她抱了一阵后,记起一事,连忙松开孩子,细细地端详起来。

    怀里的孩子,白白软软的,琉璃眼骨碌碌的转着着,哪里有半点不舒服的模样?赵出果然是在骗她。

    玉紫扁起嘴,朝着孩子的小嘴亲了一下,喃喃抱怨道:“丹儿,你的父王越来越狡猾了。”

    回答她的,是孩子咿咿呀呀的欢叫声。他挥舞着白嫩嫩的小手臂,小脸朝着玉紫的脸上直蹭,逗得她一阵欢笑。

    就在母子俩欢闹时,太监尖哨的声音高亢地传来,“卢姬到——”

    卢姬?

    那个剑客们说过两次的卢可儿?听说是个倾城倾国的才女?

    不知不觉中,玉紫地动作一僵,她慢慢地收起笑容。这时,孩子似是记起了什么,他扯着玉紫的衣襟,奶声奶气地唤道:“母亲,母亲,母亲。。。。。。”

    玉紫低下头来,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喃喃说道:“是不是母亲的紧张吓坏你了?孩子别怕,别怕。”声音低低,初听是无力,可隐约中,却有着她自己也不曾发现地坚定。

    身后的脚步声近了。

    玉紫倾听着那从台阶处传来的细碎步声,慢慢地转过头来。

第268章 不再回头

    对不起,今天因事出仓促,更新晚了。

    %%

    出现在玉紫视野中的,是五六个宫婢筹拥下的盛装美人。

    这个美人骨架纤细,肉却丰腴。她正在一个宫婢地扶持下,跨过台阶,步入殿门。

    此时正是夜晚,她又刚刚到达,这个卢姬便得知了音迅,还盛装前来,果然消息灵通啊。

    玉紫暗暗冷笑了一声。

    她索性转过头,细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卢姬来。

    卢姬还在低着头,慢步走着。

    她的脚步声,细碎而优雅,暗红的火把光与牛油灯相交织的光芒下,她显得肤色白嫩,颈项细长。再看她那五官,颇为灵秀明媚。

    她穿着一袭翠绿色镶金边的袍服,那袍服,映得她的脸宛如春花般鲜艳欲滴,又如春水般沉静平和。

    果然是个倾城倾国的气质大美人!

    她不是以前的燕姬那种艳,而是一种大家闺秀才有的优雅清澈的美。

    在玉紫细细地向她打量时,卢可儿终于在宫婢地扶持下,步入了殿门口。

    一跨入殿中,她便朝着玉紫盈盈一福,唤道:“见过玉姬姐姐。”

    她的声音很动听很动听,配上她那堪称绝色的容颜,足可倾倒世间的所有丈夫啊。

    不知不觉中,玉紫的口里,泛出一种苦涩。

    这个时候,在玉紫打量着卢可儿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玉紫。

    望着相貌不及自己,却自有一种从容镇定的玉紫,卢可儿的眼波流动,于温柔之外流动着不为外人所知的诡谲。

    果然,这便是玉姬啊,是自己早就想见过的玉姬。明明相貌不算极美,却有一种仿佛经历过世间最大的起落和风波,依然保持本心的那种平和。

    这个玉姬,果然不是普通人。

    卢可儿望着望着,慢慢一福,再次巧笑嫣然地唤道:“卢姬见过玉姬姐姐。”

    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提到‘玉姬’两字时,似是加重了语气。

    看来,她是想告诉自己,自己与她的位份实是平等的。

    也是,玉紫站在这里,居高临下的,傲慢地直视着她,等着她行礼,这种做法太没有礼节了。

    玉紫自是听到了她的言外之外,她微微一笑,收起被她容貌冲击得起伏不定的心绪,道:“多礼了。”

    吐出这三个字后,玉紫一笑,问道:“卢姬前来,有何吩咐?”

    卢姬一怔:她做姐姐地回归了,做妹妹的,不应该来看望么?

    想是这样想,她的口里却是笑道:“妹妹久仰玉姬风采过人,智勇胜过寻常丈夫。早就渴望一望了,今日听到姐姐回宫,便迫不及待地赶过来拜会。”

    她说到这里,眨了眨湿润的眼,低低的,有点怯意地问道:“是不是妹妹太过唐突了?”

    声线柔美,表情诚挚之极。

    看来是个天生的演戏高手了。

    玉紫长叹一声,她不耐烦与这些女人多作交流,抿了抿唇,道:“卢姬过奖了,我不过是寻常妇人。”

    她说到这里,便抱着孩子,有点倦色地说道:“我倦了。”

    只有三个字。

    只有最直接的三个字。

    她竟是这样来下驱逐令。卢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不知不觉中,她的脸色一变。

    半晌,她却是优雅温婉的一笑,抬着头,静静地打量着玉紫,打量着玉紫怀中的孩子,卢可儿似是没有听到玉紫的话,径自细声细气地说道:“大王可有随着姐姐回来?”

    玉紫没有回话,她抱着孩子向塌几坐回。坐在塌几上时,她的脸上挂着疏疏淡淡的笑容,那表情,竟在无言中有一种威严,有一种不可触犯地冷漠。

    卢姬的双眼,还在盯着她,见她不答,却是清清一笑。她以袖掩嘴,窃笑着说道:“我早在魏地时,便听到了姐姐的大名。”

    玉紫没有抬头,她早就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可是那赵王后亲点的,怕就是为了对付她而来。

    这时,卢姬继续娓娓而谈,她的声音极其动听,明明知道是对手,明明有着不耐烦,玉紫还是一不小心便听迷了去,“来到赵宫后,更是时时都听到有人提到姐姐。不止是宫中众姬,婢子,便是大臣们,也总是说着姐姐。”

    她说到这里,眼波流转间,带着点不屑,“今日,妾总算见到姐姐了,原来,果如大王所说的,不过有些机智,论容貌风仪,差我远甚!”

    她说到这里,不等玉紫再次驱赶,长袖一扬,一个骄傲地转身,已是翩然离去。

    玉紫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头来。

    她沉沉地盯着卢可儿远去的背影,过了一会,她收回目光,看向左右。

    在这宫中照看孩子的,都是曾经服侍过她,或者服侍着赵出的老人。

    玉紫望着她们,忍了又忍,还是问道:“这卢姬,甚得大王恩宠?”

    众婢同时低下头来,寻思着怎么回答她的话。她们知道眼前这位妒性奇重,眼睛里容不得一粒砂。一句话说得不对,只怕便会惹得她与大王又生嫌隙。

    一个婢子见到同伴都不说话,连忙应道:“娇娇,我等一直在照看大子,少与宫中人来往,这些却是不知。”

    玉紫点了点头,道:“有理。”

    听到她说有理,几女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玉紫望着外面的天空,怔怔地出起神来。

    突然的,怀中的孩子把她一推,蹦到地上,跑到角落中玩起一个木做的小马来。只见他把小马举到头顶,一边摇晃一边叫道:“骑马马打仗,丹儿要做霸王,丹儿要做中原之主!”

    这口号喊得。玉紫不由哧地一笑。

    笑着笑着,她收起了表情。

    玉紫望着孩子,又望着外面的天容,半晌半晌,她闭上双眼,低低说道:“以前,我不知道他爱我如此,不知道这种煎熬可有尽头。现在,我回来了,孩子在我身边,他也在我身边,我,我得再博一博了。”

    她说到这里,似是勇气大增。

    而站在一旁的几个宫婢,这时也一直竖着耳朵注意她地举动,见她并没有大怒和大恼的表情,心下也是一安。

    这时,外面一阵喧嚣声传来。听着众臣此起彼伏的声音,玉紫连忙站起,迎了上去。

    她刚刚上前,殿门便是吱呀一声大推而开。站在台阶上,五六个大臣便是对她一礼,朗声道:“臣等知道玉紫回宫,不胜欣喜。”

    玉紫侧身避过,回以一礼,笑道:“诸君厚爱,妾愧不敢当。”

    “当得,当得。”

    相国子节呵呵一笑,带着众人在宫婢们摆好的塌几上坐下。向玉紫叉了叉手,叹道:“真是邀天之幸啊。玉姬竟是平安归来了。”

    玉紫眼波一动,轻声说道:“当时是妾不小心,累得大王和诸君担忧。”

    位于右侧后面的一个大臣叹道:“我等倒是还好,就是大王,那阵子形容消瘦,几无生意。”

    他一句话说出,便看到低着头的玉紫有点异常,不由唤道:“玉姬?”

    玉紫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尽是欢喜,无边无边地欢喜。

    就算当日,得赵出相救时,她便知道他是爱她的,他爱她,便如爱他的江山。可是,她还是想从众臣的口中知道,他有多在乎她。

    这种话,每听一次,她就满足一分,每听一次,她就喜悦无胜。

    这种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喜悦和满足,这种苦尽甘来,梦想成真的快乐,还真是无法为外人道来。

    又一个大臣附合道:“然也,当日大王得知玉姬你被掳后,那神色,臣到现在想想都是心有余悸。幸,上天垂怜,令得玉姬你平安归来,幸上天垂怜啊。”

    在众臣地感慨中,玉紫亦轻轻地说道:“幸上天垂怜。”幸上天垂怜,她爱着的那个人,也爱着她。幸上天垂怜啊。

    这个时候,玉紫在心中默念着赵出的名字几十几百遍,心心念念间,都是想念。

    大臣们又七嘴八舌地问侯了一番后,便起身告退。

    玉紫送出他们后,站在土台八层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邯郸城的景色,神色中,已在刚开始的坚定之外,添了份祥和。

    这时,孩子“哇哇哇”地跑了出来。玉紫回过头去,却见他追着一只长得有点奇怪的小猫,一边要抱一边叫道:“停下,小大虫,快快停下,快停下。”

    玉紫忍不住含笑走近,叫道:“丹儿。”

    孩子脚步一顿,抬头看向她,琉璃眼扑闪着,小手一挥,改向玉紫扑来。玉紫连忙伸手抱过。果然是母子天性,不过这么功夫,他和玉紫之间,已亲密得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玉紫低下头,在孩子白白嫩嫩的小脸上重重啃了一口,笑嘻嘻地说道:“孩子,你父王爱我呢。”

    回答她的,是孩子挥舞着手臂,啊啊不满地抗议声。

    玉紫再次在他的小嘴上吸了一下,又说道:“孩子,在你的父王心中,母亲有他的江山那么重了吧?”她搂紧他,把脸贴着他的,喃喃说道:“孩子,你父王既然爱我,既然待我如山河重。前方便有险滩,母亲也不会回头了。不敢回头了。。。。。。”

第269章 她们急了

    最后几天了,大伙的粉红票留着也会浪费啊,都给了玉氏吧,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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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紫地回宫,对所有赵臣来说,都是一个大消息。

    第二天,她刚刚梳洗完,便是川流不息前来拜访的朝臣和贵族。在这次抗秦一战中,她发明的利器起了决定胜负的作用。无形中,众人已不再把她当一个单纯的妇人看待。因此,来见她的贵族中,贵女们不多,大部份是各大家族的族长。

    辟直到下午才来,这时,宫中已显清净。

    他坐在玉紫的对面,打量了她一阵后,突然说道:“玉姬,你的地位稳了。”

    玉紫一怔。

    辟认真地看着她,又说道:“姬,你现在不仅仅是大王的宠姬,更是我赵国的功臣,是墨匠亦承认的宗师。现在的人,不必再担心任何女人危及地位了。”

    他说到这里,把自己的塌几向前移了一些,凑向玉紫,盯着她的双眼,道:“以后,姬不会再轻易地离开大王,离开我赵国吧?”

    玉紫垂下双眸,她微笑道:“辟怎么这么说?听你的意思,我这次不是被秦人所掳,而是自主离开?”

    辟点了点头,道:“然,我便是如此认为。”

    他从几上端起一斟酒,一饮而尽后,咧嘴一笑,“臣以为,这天下间,若说了解你玉姬的,大王是一个,臣,也是一个。”

    玉紫苦笑了一下。

    辟却还是盯着她,“姬这一次既然愿意回来,定然是已经想明白了,对否?”

    玉紫过了良久,才轻轻应道:“然,想明白了。”

    辟大喜,他呼地站了起来,朝着玉紫深深一揖,朗声道:“如此,真是大王之福,赵国之福。”

    玉紫掩唇笑得眉眼弯弯,“辟言辞过虚了。”

    辟大摇其头,嘿嘿笑道:“这是玉姬你不知道啊。前阵子,赵人都是心中慌慌,今日你回来的消息一传出,贤士剑客弹冠相庆啊。”

    他说到这里,见到玉紫笑容有点异常,想了想,小心地问道:“姬,可见过宫中诸女?”

    语存试探。

    玉紫自是知道他在试探些什么,不过那种话,她也只是喝多了酒才会跟他倾诉,这时候却是不想说的。

    辟见到她不想说,便是呵呵一笑,自顾自地持斟,倒了一大樽酒,捧着牛饮起来。

    这时,一个宫婢从外面走来,她朝着玉紫盈盈一福,道:“禀玉姬,今日是魏姬杞玉的生辰,她的人持上请贴,相请于你。”

    玉紫慢慢地抿了一口酒,道:“不去。”

    一话吐出,辟嗖地一声抬起头来。

    宫婢应道:“诺。”

    接着,又一个宫婢走了进来,她也朝着玉紫一福,道:“姬,你既已归宫,当去见过王后才是。”

    玉紫抬起头来。

    她眯着双眼,盯了那宫婢一眼,突然问道:“这话是谁嘱咐你说的?”

    宫婢一惊,她抬头看向玉紫。

    主塌上的玉紫,表情冷冷,气势沉沉。

    ‘扑通’一声,宫婢双腿一软,竟是跪倒在地,她五体投地地匍匐向前,颤声道:“无,无人。”

    玉紫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那宫婢颤了一阵后,终于撑不住了,喃喃说道:“是,是相国。”

    玉紫点了点头,道:“出去吧。”

    “然,然,然。”一边应,她一边慌乱地退了出去。

    到得这时,辟已完全没有了喝酒的心情。他呆若木鸡地瞪了玉紫一阵,半晌后摇了摇头,叹道:“玉姬,你这般,哎,邯郸又多事了。”

    玉紫表情平静,她没有向他解释。

    辟呆坐了一会,站起来向她一礼,“容告退。”

    说罢,退了出去。

    玉紫望着他的背影,知道他很失望,她笑了笑,向后一倚,忖道:我就是我,是他们硬要把责任和希望放在我身上,失望了也是没法子的事。

    玉紫拒绝了参加魏姬生辰礼,以及面见赵王后的事,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王宫。

    一时之间,她身边的宫婢,又恢复了小心谨慎,她们看向玉紫的眼神中,也添了份警惕,似是防着她随时离开。

    这些玉紫却是不管。

    她只抱着她的孩子,与他嬉戏着。

    一天转眼便过去了。

    卢可儿坐在塌几上,轻声问道:“那玉姬,不曾发怒?”

    一宫婢向她福了福,应道:“然。”仔细看,这宫婢有点眼熟,赫然正是玉紫身边的,曾服侍过她几个月,也服侍过赵出二年的老人。

    卢可儿皱起了眉头,她樱唇轻嘟,喃喃说道:“我说大王说了,我胜她多矣,她居然不动怒?也无异常颜色?”

    那宫婢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回道:“玉姬便是这般。她平素不喜欢迁怒于下人,便有心事,也总能压下,平素吃食行睡,宛若无事一般。”

    卢可儿认真地倾听着。宫婢说完后,她点了点头,喃喃说道:“这一点,我也能做到。只是,她哪来的底气,对大臣也罢,后妃也罢,不想见的但不见,不想理的便直接说出不理?”

    她刚说到这里,便是苦笑了一下,“是了,是了,她是有这个底气的。”

    卢可儿沉呤了一阵,再次问道:“大王果真没有回宫?”

    “然。”

    见卢可儿还盯着自己,那宫婢只得第三遍说道:“据大臣们说,大王在临近邯郸时,突然说有要事改道别行。”

    顿了顿,她的声音有点高,“刚才啊,奴婢听到一个剑客说道,他说什么大王在改道时,曾要求玉姬说,她如不想入宫,便尽可回到她的隔地去。”

    卢可儿哗地一声站起,惊喜地说道:“大王竟说了这样的话?”

    宫婢恭敬地行了一礼,“不敢有欺。”

    卢可儿点了点头,清喝道:“来人。”

    一婢子应声站出,“娇娇?”

    “从我那红色木盒中,把那串珍珠项链拿出来。”

    “然。”

    那玉紫宫中的宫婢,这时忙低下头,掩去脸上的笑意。

    不一会,卢可儿拿着一串项链递上前,道:“这可是来自海中的,是我来赵时,魏王所赐。你很好,这个赏给你。”

    宫婢大喜,她连忙跪下,脆声应道:“谢卢姬恩赐。”

    卢可儿点了点头,她望着捧着项链,爱不释手的宫婢,突然问道:“你便无法接的大子?”

    宫婢闻言,连忙把项链收起,重新跪下,低着讷讷应道:“然。大王对大子极为看得,服侍之人,都是服侍大王十多年的,而且,据那些人透露,大王派在大子身边的隐卫,足有八人之多。任何人胆敢对大子不利,都会当场授首。”这时刻,她的声音中没有了多少欢喜,隐隐的,还有些不安,显然正担忧着卢可儿命令她对大子动手。

    卢可儿细细地听着,她点了点头,喃喃说道:“是啊,他都不许众魏姬为他生孩子了,这个大子,自会珍而护之。”

    她显得有点疲惫,挥了挥手,道:“退下吧。”

    “诺。“

    那宫婢从一个小侧门刚刚退下,外面便传来太监的尖叫声,“杞姬到!”

    几乎就有那禀报声传来的同时,卢可儿脸上的神情一收,整个人,再次变得温婉之极,柔和之极。

    她急急地下了塌,因迎得匆忙,脚下的鞋履甚至穿反了。

    望着这个尖脸白净,脸有忧色的魏姬,卢可儿直是轻言细语地让人宛如春风,“姐姐来了,快快上坐。“

    杞姬头一低,一眼瞟到了她穿反的鞋履。

    瞬时,她的眼圈一红,低声道:“可儿,只有你还是那么样啊。不管我们得宠与否,也不管王后她喜不喜欢,都真诚相待。”

    她看着卢可儿,“所有人都对你赞不绝口,实是你完美无暇啊。”

    卢可儿没有得意,她轻轻一笑后,关切地望着言姬,轻声问道:“姐姐似有不快?”

    杞姬点了点头,她快步来到塌几上坐下,欲言又止后,询问着卢可儿,“昨日你说,要宫婢们说是我的生辰,好诱得玉姬前来。可她没来呢。”

    卢可儿低叹一声,道:“然,我已知悉。”

    杞姬漫不经心地说道:“虽与那玉姬打交道不多,可我也知道,她定不会来的。可儿,你可失算了。”

    卢可儿温婉地笑了笑,她目光温柔地望着杞姬。

    对上她这样的目光,杞姬唇一抿,恨恨地说道:“妹妹,你说王后她,是不是太也无礼?玉姬回来的事,我想了又想,决定告诉于她。可她倒好,竟是再次令宫婢把我挡在了外面。呸!”

    没有想到她特意前来,只是为了这等小事,卢可儿微微有点失望。

    她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杞姬咬着牙,恨恨地说道:“还有她们两人。可儿,你快想想办法,这大王就要回来了,可她们,还有王后,一个一个的都变成了这样子。妹妹啊,我们都是魏国的人,一荣俱荣,一毁俱毁,我们不能让她们毁了我们啊。”

    顿了顿,她望向土台方向,目光中有着期待,“不管如何,这堂堂赵王,到现在还只有一个儿子。以前,他不想王后生下孩子,是不想嫡子的名份被人抢去。我们不一样啊,我们可不要求生个儿子继续赵王之位,我们只要保住这一世荣华便可以了。我想,大王和众臣都明白这个理的,他们也不会让大王永远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的。”

    说到这里,她上前一步,紧紧握着卢可儿的手,急道:“妹妹,你一定要在大王回宫之前,想了对策啊。我们不能让王后的愚蠢纵欲,连累得把命也丢了啊。”

第270章 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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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可儿连忙握着她的手,连声说道:“姐姐别急,别急,大王不是没有回来,也还不知道吗?我们还有时间想法子。”

    “然然,还有时间,还有时间。”

    卢可儿扶着杞姬的手,来到塌上坐下,按着她的肩膀,语重声长地说道:“不管是大臣,还是那玉姬,都不是简单的人,当时之时,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姐姐,如果你心中实在不安,不妨多睡一会,少与他人见面。”

    最后一句,已说得过于直接了。

    本来,要是以前,卢可儿是不会这样说话的。不过这时候,杞姬心乱如麻,也没有注意到她的语气变化。

    杞姬强笑了一下,感激地望着卢可儿,道:“还是妹妹聪慧,不管有什么事,跟妹妹一说,这心便踏实了。”

    她站了起来,道:“我先回了。”

    “姐姐好走。”

    把杞姬送走后,卢可儿的院落里,再次飘出一阵阵悠扬的琴声。

    以玉紫的性格,她一旦决定做什么事,便会去动手。这一天,她前后召来众婢,把自己离去后的事情,问了个明白。

    其实,卢可儿当时说什么,赵出说自己不如卢可儿远甚时,她虽然气恼,心底深处终是怀疑着的。后来冷静一想,更觉得那话说得太虚。赵出真要在意那个女人,他也不会离开王宫,在军营一住便数月。

    ——他都做了这么多明显地动作,她要是再不相信他,也太说不过去了。

    现在,通过宫婢们的口,玉紫终于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事给弄明白了,她的心,也踏实了大半。

    这时,帘帏一阵晃动,一个宫婢低着头,慢腾腾地走到离她十步处,远远的,便是朝她一福,低声说道:“婢子见过玉姬。”

    玉紫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其实事情已问得差不多了,只是所有的婢女都被问过话了,只剩下最后两个婢女了,索性,认认人,了解了解一些这些身边人的事情也是好的。

    玉紫坐直身子,轻声问道:“大伙怎么称呼你的?”

    这种低下之人,都是没有名字的,不过每个人都会有个称呼,久而久之,这种称呼,也是她们的名字了。

    那宫婢依然低着头,她显得很文静,声音小小怯怯的,“众人叫奴贻女。”

    玉紫点了点头,她温和地说道:“不用怕我。”

    “然。”

    玉紫朝她细细地瞅了几眼,道:“是了,以前你在我身边服侍过,我差点忘记了。”

    贻女老实地应道:“然,奴也侍侯过大王。”

    “恩。”

    玉紫又点了点头,她有点漫不经心,呆在这个殿中的人,几乎都是服侍过她和赵出的老人,按理说,忠诚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她伸手从几上端过酒樽,抿了一口,随意地问道:“你本是哪里人?家中还有谁?”

    “啊?”

    贻女显然万万没有想到,玉紫会向她问起这个,她傻傻地一抬头,一抹惊惶之色一闪而过。

    她马上又低下头,老实应道:“奴本是齐人,现在父兄都在邯郸。”

    玉紫笑了笑,随口说道:“你父兄都是做什么的?”

    问到这里,贻女呆了呆,终于,她颤声回道:“是,他们没做什么。”

    玉紫抬起头来。

    她定定地盯着眼前这婢女,突然问道:“你怕我?”

    “否,否,否。”贻女连忙否认,她慌乱地说道:“只是,只是,玉姬为什么问奴这个?”

    原来是不安了啊。

    玉紫一笑,道:“随意问问罢了。”

    说罢,她目光瞟了一眼贻女,见她的手还在抖动,不由笑道:“不用怕我的。”

    “然,然,不怕。”依然是语无伦次。

    玉紫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樽,身子向后一倚,她盯了贻女一眼,淡淡喝道:“可以了,退下吧。”

    “然,然。”

    贻女连忙站起,低着头倒退而出。

    可她刚退到门口,身形却是一晃。

    玉紫瞟向她,奇道:“怎地?”

    贻女犹豫了一会,上前一步,匍匐在地,低声说道:“奴有一言相禀。”声音依然有点虚。

    玉紫点了点头,道:“讲。”

    “诺。”

    贻女停顿了一会,说道:“奴,奴刚才无意中经过一个院落,看到,看到有一丈夫前往杞姬院落。”

    她咬了咬唇,抬起头来朝玉紫看来,只是一眼,她又慌乱地低下去,“姬有所不知,自大王走后,宫中时有传言,有人说,说。。。。。。”

    她吞吞吐吐的。

    玉紫没有催她,她给自己斟了一樽酒,一边慢慢地抿着,一边倾听。

    贻女再次抬头,朝着玉紫看了一眼,在见到她气定神闲的目光时,她显得一惊,忙低下头说道:“是奴无礼,奴多嘴,姬勿怪,勿怪。”

    一边说,她竟是一边向后退去。

    “且慢。”玉紫喝住了她,淡淡说道:“把许说完再走吧。”

    “然。”

    贻女重新跪下,她伏在地上,喃喃说道:“有人说,自大王走后,后宫中时有丈夫出没,还有人说,杞姬她,她另有男人。。。。。。”

    原来是这个事啊。

    玉紫倒是有了兴趣。

    她微微直身,盯着贻女一阵后,垂眸暗暗想道:还别说,赵出走就走罢,偏偏他走了,还允许那些魏人自由出入王宫。这不是纵容他们通奸吗?

    她想到有趣,不由嘴角一扬。

    这时,贻女再次抬起头来。

    她看到了玉紫唇边的笑容,当下,她的语气变得稳定了些,“玉姬,你要不要,要不要去逮一逮?”

    玉紫眉头一挑,道:“逮一逮?”

    “然。”贻女声音清脆多了,她快速地说道:“众姬都是来自魏国,一荣俱荣,一毁俱毁。如果玉姬你逮到了杞姬的奸情,岂不是,岂不是可以对大王说些什么了?”她言词侃侃。

    一席话说完后,贻女抬眼瞟向玉紫。

    这一下,她对上了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玉姬。

    贻女大慌,她急急地低下头去。

    这时,玉紫的疑问声传来,“用辞文雅,说话也有条理,贻女,你读过书?”

    贻女的声音又颤起来了,她讷讷说道:“无,无,只是,只是听他人说得多了。”

    玉紫点了点头,确实,有些人是生而聪明的。

    她突然一笑,道:“贻女,你今天见我,为什么如此慌乱?”

    一句话吐出,贻女脸色一变,她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了。

    玉紫的眼神中,闪过一道光芒。

    她持起酒樽,再次慢慢地抿了起来。

    在一阵欢堪的沉默后,她低声说道:“这样吧,你再给我注意一下杞姬的院落,如有异常,马上回报。”顿了顿,她严肃地问道:“可明白?”

    杞女吁出一口气,连忙应声,“明白。”声音比刚才都要大了不少。

    玉紫嘴角一扯,道:“行了,你退出去吧。”

    “然,然。”

    望着杞女急急倒退而出的身影,玉紫的嘴角慢慢地扬起。

    片刻后,她轻声唤道:“阴。”

    嗖地一声,殿中角落处,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望着这个黑衣人,玉紫突然想道:这个阴,听说是赵出他最信任的人之一。这一次他临时改道也就罢了,为什么把这么一个藏在暗处的倚赖之人送给我?

    她寻思到这里,不由伸手抚着额头,喃喃说道:“那个狡猾狡猾的!”

    不一会,玉紫抬起头来看着阴,命令道:“派人跟上婢女贻,我想知道她都与什么人见了面。”

    “诺。”

    顿了顿,玉紫眼睛一眨,笑道:“另外,也派人去探探杞姬的院落,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诺。”

    “退下吧。”

    “然。”

    只是一眨眼,阴的身影便从角落消失了。这种消失,是一种溶化般的消失。玉紫好奇地望着那角落处,不由想道:听说日本的忍者,便是春秋战国时传过去的,看这情形,说不定还是真事。

    时间过得飞快。

    二个时辰后,阴便来禀报了。

    接着,晚上了,当月亮挂上天空,孩子已在玉紫的怀中睡着时,贻女的声音从外面怯怯地传来,“奴有事求见玉姬。”

    玉紫把孩子递给奶妈,应道:“进来吧。”

    “然。”

    牛油灯中,低着头,双手敛在袖中,一脸老实文静的贻女走了进来。

    她轻声说道:“禀玉姬,奴方才看到,那个魏国来的剑客又到杞姬的院落中去了。刚刚,服侍杞姬的婢女们都被赶了出来。整个院落中,只有杞姬与那个男人在。”

    玉紫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笑道:“说得很详细啊。”

    贻女一怔,一时都不知道是要道谢,还是要疑惑了。

    她顿了顿,偷偷地瞟向玉紫,见她稳坐不动,不由唤道:“姬,姬便不想去逮一、逮?”

    玉紫望着她,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你说得对,我是可以去逮一逮。”

    她任由婢女们披上外袍,轻喝一声,“我们走。”

    贻女低头应道:“诺。”

    应完后,她亦步亦趋地跟在玉紫身后。

    玉紫跨出了殿门口。

    她望着外面的众宫婢,声音一提,命令道:“你们也跟上来。”

    众女齐刷刷地应道:“诺。”

    转眼间,八个宫婢筹拥着玉紫,浩浩荡荡地向杞姬所在的院落走去。

第271章 神通广大

    玉紫走下土台后,命令道:“贻,到我前面来。”

    贻女一惊,抬头看着她。

    玉紫盯着她,微笑道:“放心,有我在呢,没人会伤着你。你走在前面,也好让众人知道谁是首功者。”

    贻女听到这里,讷讷一笑,慢腾腾地走到玉紫的前面。

    玉紫这时喝道:“走罢。”

    “诺。”

    众人回过神来,再次向着杞姬所在的院落走去。

    赵王后苑大,当初修建时,便是数百姬妾也可容纳,现在只住了魏国来的十几个姬妾,便每个人都分得一个大大的院落。

    玉紫众人这样一路走过,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婢,见到的纷纷低头,束手一侧,恭敬之极。

    玉紫瞟了一眼众人,暗暗忖道:便是这些人,也对我恭敬甚于往昔,看来赵出他。。。。。。她想到这里,心思又有点浮动,有很想见他一见地冲动。隐隐中,她也有着不安的,赵出这人如此骄傲,他要真的对自己记恨了,不原谅了,可怎么办?

    不过这不安只是一瞬间,她狠狠地一咬牙,忖道:只要他爱着我,一切便来得及,一切也都会向我想要的方向前进。

    在她寻思际,前方传来一阵女子整齐的叫唤声,“见过玉姬。”

    玉紫抬起头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走到了一个姬妾的院落旁。此刻,这姬妾便率着院落中的宫婢太监,走到林荫道上来迎侯她。

    ——这种礼数,便是赵王后也不曾有。

    玉紫望着这个面目清秀可人的魏姬,点了点头,含笑道:“跟在我身后吧。”

    “然。”

    那魏姬恭敬地应了一声,加入了玉紫的队伍。

    她亦步亦趋地走在玉紫身侧,朝她小心地瞟了一眼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玉姬这是欲往何处去?”

    玉紫笑了笑,道:“到时自知。”

    “然。”

    那魏姬乖巧地低下了头。

    玉紫一边走,一边温言问道:“你叫言姬?”

    言姬连忙一福,道:“是,妾名言姬。”她小心地瞟向玉紫,低低说道:“玉姬虽常不在宫中,妾却是久闻的。这次见到玉姬归来,心中不胜欢喜。”

    顿了顿,她的语气坚定之极,“以后,唯玉姬之令是从。”

    这却是表忠心了。

    玉紫只是一笑,可惜,她太自私了,心太大了,一点也不需要任何女人来表忠心。

    在玉紫的身侧,言姬又瞟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失望。

    她咬了咬牙,又向玉紫望了一眼,低下头来,慢慢地,慢慢地向后退出两步。不过片刻,她便拉开了与玉紫之间的距离,落她足有五步之远。

    别看这小小的五步,它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却是一个最明显不过的信号。

    一时之间,伴在玉紫身侧的宫婢太监,都担忧地朝玉紫望了一眼,有的人还暗暗摇头。

    而站在路旁,正探头探脑看来的宫婢们,看到这一幕,眼神中闪过了一缕明了。

    接下来,玉紫又接过了两个魏姬的院落。不过这一次,再没有人出来迎接,不但没有迎接,连院落门也不曾打开。

    这时,走在前面的贻女朝左右看了看,忍不住落后一步,朝着玉紫轻轻说道:“姬,这,这声势太大了,我们也走得太慢了。这样,若是惊动了她,怎办是好?”

    玉紫不耐烦地一皱眉,道:“不会,我又没说是往她那里去!”

    贻女想了想,也是,她压下心中不曾消去的不安,继续向前走去。

    不一会,玉紫来到了杞姬的院落。

    她停了下来,淡淡地命令道:“贻,叫你们的人开门。”

    贻女低着头,小声应道:“诺。”

    她慢慢地走上前,伸手在那院落门上敲了敲,轻声唤道:“可有人在?”

    玉紫皱着眉头,喝道:“声音大一点。”

    贻女回头朝玉紫一福,恭敬地应道:“诺。”

    她转过头,右手握成拳头,在院门上重重一敲,叫道:“开门,开门!“

    当她喝到第五次时,院落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两个宫婢出现在玉紫眼前。

    这两婢一见到玉紫,小嘴便是诧异地张开,转眼,她们低下头,恭敬地唤道:“见过玉姬。”

    玉紫点了点头,对贻女喝道:“上前吧。”

    “诺。”

    贻女一走,玉紫便大步跟上,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冲入了杞姬的院落。

    走到院落里,玉紫却是止步不前,她负着双手,朝那两个宫婢温言说道:“请去通知杞姬,便说玉姬来访。”

    “诺。”

    两婢一走,贻女这下真觉得不对劲了,她急急退后,低声唤道:“姬,怎能这样?这一通知,我们还捉什么奸?”

    玉紫瞟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她的眼角,在有意无意间,打量着院落。

    院落里却是空空荡荡的,除了几个宫婢太监,便没有他人在。

    就在玉紫四下张望时,一阵小碎步的脚声传来,转眼间,衣裳整齐,头发一丝不乱,脸上的铅粉和胭脂更扑得精致的杞姬急急向她走来。

    远远的,杞姬便是朝着玉紫一福,低头唤道:“妾见过玉姬。”

    她抬起头来,目光中有着疑惑和不安,“不知玉姬突然前来,有何见教?”

    玉紫收回张望的眼神,微微一笑,道:“无事。”

    这话一出,杞姬更是不信了。

    她咬着唇,忍不住问道:“玉姬如此贵人,会无事入我院落?”

    玉紫一笑,她望着冷清之极,正常不过的院落中,慢慢垂眸,道:“贻女?!”

    几乎是突然间,贻女脸白如纸,整个人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

    她颤抖着,颤抖着,突然双膝一软,向玉紫匍匐跪下。

    她匍匐着爬到玉紫脚前,伸手抱着她的脚,颤声道:“姬,姬,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这个变化,显然出乎每个人的意料。这时刻,不止是玉紫身后的人,便是杞姬等人,也是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

    玉紫把这一切收在眼底。

    她低下头来,盯着匍匐在脚前贻女,几乎是突然间,她脚一伸,狠狠的,准确的,一下踢到她的胸口!

    这一下用力极猛,贻女还在惊惶苦求,哪曾料到她这个动作?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被她这一脚踢得向后一歪,仆倒在地。

    见到贻女又挣扎着爬起,又想向自己扑来,玉紫哪里会让这样的人再接近自己?她清喝一声,“拦住她!”

    “诺!”

    几婢同时上前,把贻女给制服在地。

    结束了这一切后,玉紫抬起头来,她微笑地看着目瞪口呆,一脸疑惑的杞姬,慢腾腾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是这个贱婢向我密告,说杞姬你行为不端什么的。”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盯着杞姬,“现在,我把她交给杞姬你处置吧。”

    她长袖一甩,转过身来,命令道:“回去吧。”

    “诺。”

    几婢松开贻女,退到了玉紫身后,筹拥着她,向院落外走去。

    竟是这般大张旗鼓的来,若无其事地离去!

    杞姬张大小嘴,她呆呆地望着玉紫的背影,傻傻地向左右问道:“出了什么事?”

    没有人能回答她。

    倒是跪在地上的贻女,这时突然惊醒过来,她尖叫一声从地上爬起,向着外面便直冲而出!

    杞姬一见,大声喝道:“拦下她!”

    “诺。”

    跟她多年的四个贴身宫婢同时应了一声,急急跑向贻女。

    这时刻,贻女正在疯狂地向前冲,只是一个转眼,她已冲到了院门处。

    突然的,两个太监挡在了院门处。

    望着突然出现的拦路人,贻女尖叫一声,声音既嘶哑又尖利,充满了绝望。

    这时,四个宫婢已然追近,杞姬在后面吩咐道:“把她带回来,我要问问她。”

    她的声音刚落,四婢已把贻女团团围住!

    贻女这时刻,已清醒了些许,她大叫道:“姬,姬,听我一言,听我一言。”她刚刚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刺痛!

    正在狂叫着的贻女,声音戛然而止,她慢慢地低下头,慢慢地转过去。

    她的胸口上,端端正正地扎着一柄短剑!

    血,鲜红的血,顺着那短剑的柄,正慢慢地向地上流去。

    贻女张大嘴,她抬起头,望着眼前这四个宫婢。在她渐渐昏花的视野中,她看到四婢同时露出一个狞笑来。

    “嗖”地一声,一婢抽出短剑,就在一股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时,几宫婢乱七八糟地叫道:“姬,姬。”

    “你,你怎么杀了她?”

    “我不是故意的,她突然拿出这短剑,我心中一慌。。。。。。我没有想到会杀了她。”

    “姬,怎办是好?这贱婢死了。”

    一个又一个的叫声,直吵得杞姬脑袋瓜子生痛,她皱着眉头,愤怒地喝道:“废物!都是废物!四个人都抓不住一个贱婢!”

    喝骂了几声后,她厌恶地盯着倒在地上的贻女的尸体,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拖下去吧。哎,被你们这些废物一弄,我只得找可儿问一问,那玉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玉紫等人还走得不远,便听到杞姬的院落里,那一阵阵乱七八糟的大叫声,惊呼声。

    不一会,一个宫婢小步跑来,低声向她禀告,“贻女被杞姬的宫婢误杀了?”

    “误杀了?”这一次,玉紫的脸上,少见的凝重起来,她垂下双眸,低低说道:“还真是神通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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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电脑出了问题,更新有点不准时,请大伙见谅,另,最后两天了,大伙的粉红票都扔给我吧。

第372章 算总账

    最后半天!诸位把粉红票都给玉氏吧,拜托了!

    ##

    玉紫回到了宫中。

    这时刻,众婢都在看着她,表情迷惑不解。

    玉紫挥了挥手,示意众婢都退出去。她坐到塌几上,展开帛书,开始写些什么。

    就在这时,只听得外面传来一个宫婢地清喝声,“王后驾到——”

    赵王后来了?她终于舍得来了?

    玉紫抬起了头。

    门外,几个宫婢的声音同时传来,“见过王后。”

    直过了好一阵,赵王后的声音才传来,“起来吧。”

    “诺。”

    顿了顿,赵王后命令道:“把大子抱过来让我瞧瞧!”声音有点刻意的淡。

    玉紫好奇地抬起头,收起了帛书:难不成,赵王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归来?

    就在她准备站起来时,她听到奶妈的声音传来,“请王后见谅,大王有令,大子金贵,不可落入后苑诸妇之手!”

    这话说得当真直接,无情!不知不觉中,玉紫嘴角一扬,她心中一松,慢慢地坐回到塌几上。

    外面,传来了赵王后的喘息声,她愤怒地说道:“你这贱婢此言何意?莫非,你以为我堂堂王后,会害了大子不成?”

    奶妈有点张惶,却也固执的声音响起,“此是大王所言,请王后见谅!”

    赵王后急促地低喝了一声什么话,这时,一个极温柔优美,极为动听的声音传来,“王后姐姐何必动怒?大王及冠多年,仅有这一子,自是看得过重了。”她的声音当真好听,优柔婉转,脆如黄鹂。

    奶妈显然对她极有好感,当下连忙说道:“卢姬说得极是。”

    脚步声响。

    卢姬温柔婉转的声音幽幽响起,“大子长得好似大王啊。”看来,她已走向了孩子。

    玉紫站了起来,她缓步踏出内殿。

    她一出现,数双目光同时向她看来。隔着层层纱幔,玉紫却在望着那个凑近奶妈怀中的孩子,正在温柔地瞅着的大美人打量。

    “你,你是玉姬?你居然回来了,你,你怎么可能回来了?”赵王后腾地站了起来,她伸手指着玉紫,脸色铁青,一脸的不敢置信!

    玉紫盯着赵王后,眼波闪动:全后宫的人都知道自己到了,她却不知道。看来,这个王后还真是当得不称职啊。

    她目光一转,转向那看着孩子的大美人。此刻,卢姬也是迅速地抬起头来,朝着玉紫看来。四目相对,两女竟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笑容来。

    玉紫慢步走到奶妈身边,她伸手抱过孩子。在抱起孩子时,她朝着孩子裳服上,小脸上,以及奶妈的身上,地上都瞟了一眼。玉紫这些动作,做得十分明显,那模样简直是在告诉两女,我就怕你们害我的孩子。

    赵王后俏脸一青,她忍着怒火,朝卢姬看去,见她脸上依然笑容淡淡,看不出丝毫情绪,便按下怒火,让自己平静下来。

    孩子一看到玉紫,便是琉璃眼一弯,奶声奶气地唤道:“母亲,母亲,抱抱抱抱。”玉紫把孩子搂紧,朝着他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后,这才抬眸看向赵王后,以及那个温婉秀美的大美人卢可儿。

    见她直愣愣地望着两女,赵王后身后的一个宫婢怒声喝道:“大胆!见过王后,竟然不行礼!”

    玉紫挥了挥手,对那宫婢笑道:“何必紧张?”宫婢一怔,看向赵王后。赵王后摇了摇头,那宫婢马上低下头,退后半步。

    玉紫又盯向赵王后,她直到此刻才注意到,这一次见到赵王后,她竟是容光焕发了些,远比前一次见时还显娇媚。玉紫怔了怔,不由笑道:“许久不见故人,没有想到再度相逢,王后竟比以前更美了,真是可喜可贺。”

    玉紫这话一出,不知怎么地,卢姬和赵王后嗖地一声,同时抬头盯向了她。

    玉紫暗暗诧异,她继续盯着赵王后,微笑着说道:“与王后处了这么久了,也算是熟人了。”她瞟向卢可儿,目光转为锐利,“再说,我这人行事直接,又不会在院落中安排剑客什么的。”她双眼一弯,笑了笑,“两位尽可把这院落当成自己的后花园,想来就来。”顿了顿,她问道:“王后以为如何?”

    赵王后微微一笑,道:“姬所言甚是。”

    她这一句话,显得十分的平和,与刚才在内殿时,判若两人的平和。玉紫一笑,转眸瞟了大美人卢可儿。

    玉紫望着卢可儿,又望向赵王后。

    她望着望着,突然一声长叹,说道:“我一回宫,当晚卢姬便前来求见。可直到现在,王后才知道我回来了,这轻重也未免倒置了吧?”

    她的声音一落,卢可儿温柔一笑,甜美地说道:“我与王后姐姐情谊深厚,玉姬又何必学那些小人,使什么离间之计?”

    这话一出,玉紫哈哈一笑,她点了点头,目光兀自盯着赵王后,乐道:“情谊深厚就好,情谊深厚就好。要知道,这人与人之间,最怕的就是做姐妹的人在背后插上一刀。”

    这话一出,赵王后脸色变了变,卢可儿的脸上也没有了笑容,她忍不住低喝道:“果然是个只会用小人之计的!”

    玉紫闻言,又是一阵大笑,她收回目光,挥了挥手,“两位若是无事,便请离开吧。大子累了。”

    她竟是直接下了驱逐令!

    众婢脸色一青,她们正要说话,一侧的卢姬已温婉笑道:“既然如此,我等告退。”

    说罢,她牵着赵王后的手,盈盈退去。

    玉紫望着她们的背影,漫不在意地笑了笑,收回了目光。

    一出大殿,一个宫婢便愤怒地说道:“王后,这玉姬,太可恨了!”

    另一个宫婢也对赵王后说道:“主子,她的眼中根本没有你啊。便那么瞅上一眼,那眼神,仿佛主子是空气呢。”

    一宫婢低低地说道:“这玉姬怎这么命大,还有那大子。”她刚说到这里,便有好几双目光同时向她瞪来。

    这时,赵王后突然说道:“玉姬既然归来了,大王他是不是也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她。赵王后朝着一个剑客挥了挥手,问道:“大王可有归来?”

    那剑客朗声应道:“大王还有路上,玉姬先行归来。”

    赵王后点了点头,目光是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众女朝土台下走去,赵王后与卢姬分开后,突然身子一转,领着十几个宫婢和四个四五十岁的剑客浩浩荡荡地再向土台赶来。

    转眼间,她们便来到了土台外的林荫道中。随着赵王后一声令下,附近的宫婢剑客尽数退得远远的,只有她的人,还恭敬地站在她的身后。

    赵王后仰着头,望着那直冲云霄的土台,徐徐说道:“秦赵一战,秦虽大败,赵亦大伤元气,这五年内不敢动兵。”

    众人一怔,傻傻地看着她,不知她为什么说起这些军国大事。

    赵王后依然望着那高台,继续慢腾腾地说道:“如今天下,我魏国势大,赵国若想昌盛,这五年内,不敢得罪我魏国。”她垂下双眸,笑了笑,“十六妹已死。魏国内,再无适嫁嫡女。再加上,我与太子大兄素来亲厚。大王他,动谁也不敢动我!”

    众人张着嘴,愕愕地望着她。

    这时,赵王后低低一笑,她目光转向众人,慢慢的,一抹阴狠一闪而过,“然,就算大王敢动我,想动我,却也无妨。我已不能生子,这一生已是完了。若用我这条性命,换来玉姬那贱妇,和她儿子的性命,却是太值了!呵呵,若能令得赵出那匹夫痛苦绝望,死又有何惧?”

    她目光盯向众人,沉沉地说道:“你们可有惧死?”

    众人齐刷刷地低下头来,双手一叉,“不敢惧死!”

    “善!”赵王后咧嘴一笑,她低低地笑道:“赵出那匹夫,一直护着贱妇玉姬。今日若是放过了她,恐怕我这一生,都再无机会除去这个贱妇了。”顿了顿,她冷冷说道:“上土台吧,在赵出回来之前,我要与这贱妇算一算总帐!”

    “诺!”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土台上走去。

    以她王后之尊,自是通行无碍,不一会,她便来到了土台八层。

    来到玉紫所在的院落外,赵王后瞟了一眼站岗的剑客,右手一挥,喝道:“都退下。”

    土台上的剑客们低下头来,叉手应道:“诺。”他们向后退去。

    不一会,土台八层,便只有一些宫婢了。随着赵王后一挥手,那些宫婢也向后退去。

    赵王后大步踏入殿中。

    寝殿中,玉紫正趴在地上,与孩子一起玩着木马。孩子有点嫌玉紫碍事,老挥着白嫩嫩的手要赶开她,玉紫却偏是不依,笑嘻嘻地抢着他手中的木马。

    就在这时,她听到众人的脚步声了,这脚步声,整齐划一,煞气隐隐,玉紫一凛,慢慢地抬起了头。

    这么抬头一看,玉紫腾地站了起来。她向四周望了望,目光朝外面瞟了一眼。转眼间,她的眼睛一闪。

    赵王后大步走到玉紫面前,她右手一挥,众宫婢和剑客呈散状上前,慢慢地围上了玉紫。

    奶妈一惊,她尖声叫道:“你,你们要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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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阵子因为电脑和网络都有问题,自己又在乡下,所以更新不及时,请大伙见谅。

第273章 王后之死

    各位,玉氏春秋的更新,从明天开始,改成晚上九点,它将与新书《媚公卿》同步更新。

    新的一月了,《媚公卿》也在今天上架了,大伙手中的粉红票,就全部扔给《媚公卿》吧,看能不能助它冲到新书月票榜第一去。

    最后,替新书求订阅。大伙可以去看看的,这本书写的是魏晋,套路与战国文已有不同,说不定会给大家带来更舒服的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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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紫大步走出,她抱紧孩子,直视着赵王后,微笑着说道:“王后再度前来,却是何意?”

    赵王后认真地朝她上下打量,笑道:“玉姬,我在大梁当公主时,便记得你了。”她阴阴一笑,“曾有一度,我也想与你交好的。可惜,赵出那厮,心中眼中只有你,他只有你也就罢了,我有了这王后之位,也不屑与你这贱妇争什么恩宠。”

    赵王后说到这里,颊肉剧烈地跳了跳,面目已是狰狞之极,她嘶声尖叫道:“可光是这一点,他都容不了!他用药令我再无生育,他视我于无睹!偶尔遇见,他心之念之,也只是你这个贱妇!玉姬,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明明死的了,却又活回来了?”

    赵王后怨毒地盯着玉紫,额头青筋暴露,她急促地喘息几声后,压了压气息,让自己平静了些。

    咬着牙,她嘶嘶地低声说道:“为了你这个贱妇,为了你的孩子能当上太子,他竟是亲自下手,令我再不能生子!他怎么能这么狠心,这般残毒?玉姬,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多恨赵出那厮么?”

    玉紫望着她,摇了摇头,低头说道:“我却是第一次得知。”

    赵王后格格一笑,她喃喃说道:“然,他怎么会告知于你?便是你不知死活的这几月中,他又为你铺了多少路?玉姬,我真恨你,真恨不得食你的肉,剥你的皮!”

    赵王后咬牙切齿地说到这里,慢步向玉紫走近。

    她见到玉紫的神情,干嘎一笑,道:“你在看什么?莫非,你以为还有谁能来救你不成?告诉你,这土台的剑客宫婢,对我恭敬着呢。凡我所令,无敢不从!”顿了顿,她补充道:“特别是赵出那厮前去军营后的这几个月里。”

    是么?玉紫目光再次一闪,在听到赵王后这话后,她的心反而定下神来。

    玉紫心中已有了计较。她抱着孩子,在赵王后地逼进中,向后退出几步。她冷着脸,认真地说道:“王后,你敢动我?你就不担心大王回来后,会找你算帐么?”

    赵王后离言,嘎嘎大笑起来,“大王找我算帐?我都不能生子了,我都受尽了他的羞辱,你以为,我还在意这生死么?”说到这里,她吃吃笑了,“若因为我的死,令得赵魏两国火拼一场,令得赵出那厮失了城池百姓,却也太值了!”

    这时,一个宫婢在一侧说道:“王后,拖延下去殊是不利,下令罢!”

    赵王后闻言,喃喃说道:“然,下令,下令。”

    玉紫望着她的神色,听着她的话,暗暗想道:好好一个妇人,竟有些疯魔了,这王宫后苑,当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有闲心想这个!

    赵王后一连重复了五六遍后,右手一挥,尖声叫道:“去!抓住这贱妇和她儿子,我要杀了他们,我要剥了她的皮,挖下这贱种的心肝!哈哈哈,赵出不是想让这贱种当他的大子么?哈哈!”

    赵王后的嘶叫声中,众侍婢和剑客同时应道:“禀遵王后之令!”

    声音一落,他们同时拔出佩剑,从四面向玉紫逼来。

    十数长剑一出,寒光森森逼人双眼!

    玉紫怀中的孩子一惊,张嘴呜呜大哭起来。

    玉紫连忙把他搂紧,向后退出一步。

    她再次朝着四周望去。

    赵王后见她的脸上,终于露出惊惶之色,不由格格笑了起来。

    众人越逼越近。

    玉紫再次向后退去。

    退到这时,她的背已抵到了墙壁,已是退无可退。

    玉紫停下脚步,嘴一张,便准备叫出声。

    就在这时,站在赵王后身后的一个宫婢,突然伸手把她重重一堆!

    “砰——”地一声,赵王后身不由已地向前一仆,冲向玉紫。

    玉紫这时刻,并没有看到那宫婢地动作,她只是刚要开口呼叫,便看到赵王后向自己一撞而来,因此,那就要脱口而出的声音不由咽了回去。

    “哪个贱婢撞我?”前冲而来的赵王后尖叫一声,双手乱舞着想稳住身形。

    就在这时!

    电光火石中,从玉紫的左侧闪过一道人影。随着那人影闪过,只听得‘卟’地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惊惶痛嚎的尖叫声同时传出,撕破了大殿!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每一个人都转过望去。

    玉紫也是,她张着小嘴,不敢置信地瞪着离自己只有半臂远的赵王后。

    此时此刻,赵王后胸口上,端端正正地插着一把短剑。它插得那么稳,那么深!

    赵王后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声音还没有出来,一股鲜血已喷薄而出。她‘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把它们结结实实地喷在玉紫和孩子身上。

    赵王后艰难地转过头,想向后看去,就在这时,一个宫婢似是惊醒过来,她尖叫嘶叫道:“啊——”

    凄厉的,撕破长空的尖叫声中,那宫婢狂乱地叫道:“玉姬,你,你敢杀了王后?”

    什么?

    玉紫一怔。

    在她怔忡时,另一个熟悉的女子尖叫声传来,“姬,姬,你杀了王后?”这声音,是服侍玉紫的宫婢所发出!

    两声尖叫一出,众人同时惊醒过来,他们嗖嗖嗖地转过头,直瞪瞪地盯着玉紫。

    而怀中的孩子,这时正哇哇大哭着。

    玉紫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住了嘴。她转眼盯向赵王后的胸口。

    那胸口上,插着一把雕花的短剑,青铜剑柄,被金丝绕出一个古朴的大字,‘玉’!

    竟然是一个玉字!

    玉紫迅速地转过头看向左侧,看向一个瘦瘦弱弱,脸色苍白,显得十分怯弱胆小的宫婢。

    这宫婢,是赵王后带来的,刚才那闪电般的一剑,便是她所刺出!

    在玉紫的目光下,宫婢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声不吭,看她这模样,哪有半点刺客的模样?

    玉紫瞟了她一眼,又瞟向众人,再瞟向站在那里,血如溪水般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上的王后袍服的赵王后。

    看来,自己是被算计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些脚步声还没有靠近,玉紫便听到两个服侍自己的宫婢急急说道:“诸位君子,是,是王后她出言不逊,还想要欺负大子,玉姬这才忍不住动手的,她也不想杀了王后啊。”

    宫婢的声音刚落,一个大臣倒吸了一口气,惊叫,“是玉姬杀了王后?”

    “然。”

    “然然。”

    另一个大臣急急叫道:“快,快,速派一人把此事禀报大王!”

    “此事非同小可,在大王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准张扬!”

    “诺!”

    整齐地应诺声中,十几个大臣已经一拥而入,冲入了院落中。

    他们看到了慢慢跪倒在地的赵王后,看到了她身前的那一滩血泊,也看到了抱着孩子,一动不动的玉紫。

    纵使已经听说了,可见到这情景,众臣还是呆住了。

    就在他们呆在当地时,众臣的后面,卢可儿一冲而出。她脸色苍白,眼中含泪,一边冲向赵王后,她一边尖声叫道:“王后,王后?”

    几个踉跄,她冲到了赵王后面前。伸手扶着她,玉紫看到,卢可儿的右手,在赵王后胸口的短剑上,轻轻一压!

    只是一下!

    “噗——”地一声,赵王后喷出了一口鲜血,她瞪大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卢可儿,那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伤心,怨毒和难以言状的滔天恨意!

    随着赵王后的身体‘扑通’一声,重重摔落在地,卢可儿急急跪下,她颤抖着手,摸向赵王后的双眼,却在靠近时急急收回。

    泪如雨下中,卢可儿哽咽道:“王后,王后,你,你竟是死不瞑目么?”

    她哭到这里,嗖地抬起头来,愤恨地瞪着玉紫。

    这时刻,大臣们也已经走近。也在看着玉紫。

    玉紫动了。

    她慢慢地把孩子抱正,把吓得嚎哭不已的他背对着众人。

    然后,她盯向卢可儿,微微一笑,慢慢地说道:“好算计,果然好算计!”

    她嗖地抬头看向众臣,大声说道:“诸君,你们看看,赵王后她带了这许多人前来,而我的身边,却只有我抱着孩子。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在众人围拥之下杀了王后么?”

    这话有理。

    众臣同时转头,看向赵王后带来的几人。

    就在这时,一个宫婢嘶声哭道:“你,你到了这个时候还狡辩不成?正因为你身边并无他人,王后才不会防备于你啊!玉姬,你这狠毒的妇人,我家大王知道了,定不会轻易送过!”她口中的大王,自然指的是魏王了。

    她这话提到了重点。瞬时,赵臣们都抬起头,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目光只闪过一抹忧虑:是啊,这下可如何向魏王交待呢?

    玉紫听着那宫婢狡辩的话,望着大臣们担忧的眼神,脸一沉,喝道:“阴,出来!”

    众人一怔。

    慢慢的,玉紫心中一沉。阴,没有出来!难不成,刚才来了什么人,把他给引开了?

第274章 群情激沸

    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传来,众魏姬和十几个大臣从苑门一冲而入。

    他们一冲到院落中,便看到了地上赵王后的尸体,同时呆住了。

    众人齐刷刷地抬起头,望向玉紫。在他们的身后,是服侍玉紫的宫婢,和赵王后带来的婢女们,那声嘶力竭的叫骂声和辩解声。

    任何人听到这些声音,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明白一个事实:赵王后被玉姬给杀死了。

    大王的宠姬,杀了大王明媒正娶的王后,杀了身为魏国公主的赵王后!

    在这些声音,这些目光中,玉紫突然发现,自己便是有十张嘴,也已经说不清了。事实上,她早就明白,这是一点精心策划的阴谋。有人想用赵王后的脑袋,来换她的脑袋!

    玉紫低下头,看向伏在赵王后的尸体上,泣不成声的卢可儿!

    她闭了闭眼睛,清喝道:“奉大王之令,秘密保护大子的人可在?”

    喧嚣声一止。

    只听得几声轻响传来,两个黑衣剑客出现在角落处,他们朝着玉紫双手一叉,朗声道:“臣等在。”

    玉紫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她低哑地说道:“刚才的情形,你们可看到了?”

    嗖地一声,伏地痛哭的卢可儿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盯向那两个黑衣人。

    所有的人,都与她一样,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个黑衣人。

    两人同时回道:“看到了。”

    玉紫声音一沉,问道:“那你们可看清了,赵王后是谁所杀?”

    “然。”

    玉紫清声一笑,朗声道:“大善,那你们说说,真凶是谁?”

    两个黑衣人同时望向站在角落中,低着头,畏畏缩缩,弱不禁风,脸色苍白的瘦小宫婢,道:“便是这婢子。”

    他们的声音一出,喧嚣声立马大作。

    那瘦小宫婢嗖地抬起头来,她愣愣地看着那两个黑衣人,大眼睛里尽是迷糊,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魏姬失声叫道:“怎么可能?芽女最是胆小了,又是自小服侍王后的,我说玉姬,你便要找人攀指,也要找个适当的人吧?”

    卢可儿细声细气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两位,玉姬所杀的,不仅是你们赵国的王后,还是我魏国的公主!堂堂魏国嫡公主,赵国王后,在赵王宫中,被你们大王的宠姬所杀,这是何等大事?两位还是想清楚了再说吧。”

    卢可儿绵里藏针的话一出,众赵臣已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那两个黑衣人,既然奉命保护大子,可都是功夫超高的人物,这种人最是傲气,他们听到卢可儿这阴阳怪气的话,同时脸一沉,喝道:“我们说的话便是事实。”说罢,两人也不再理会众人,同时一闪,身影消失了。

    再一次,又只剩下玉紫一人,面对上这么多惊异指责的目光。

    她闭了闭眼,刚才浮起的喜悦,已经烟消云散。

    从这些人的眼神中,玉紫清楚地明白,他们都不相信!便是那些赵臣,也不相信!

    沉默中,又一个魏姬叫道:“玉姬果真是玉姬,便是当众杀了一国之后,也可以安然无恙啊。便是被她自己的婢女指认出来了,也是若无其事啊。”

    声音尖酸刻薄之极。

    众臣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掉头望向相国子节。

    子节这时刻,眉头深皱,他长叹一声,向前步出几步,朝着玉紫深深一揖,沉声道:“玉姬,此事关乎赵魏两国的情谊,我等不敢擅自作主,请玉姬与臣走一趟。”

    顿了顿,他说道:“姬可暂居在臣的府内,等待大王裁决。”

    最后一句话,终是显得偏袒了。

    众魏姬大为恼恨,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一个魏姬气得粉脸通红,她尖声叫道:“好公正的赵人!好无私心的相国!一个小小的姬妾当众杀了赵王后,连监禁也不必了?王宫中有那么多关押嫌犯的宫殿,也白建了?便要像一个客人一样,住到你家去?”

    卢可儿显然也有点气恼,她哽咽道:“怎能如此,怎么如此?你们如此偏袒于大王的宠姬,便不怕天下人地取笑吗?也不在意魏国的愤怒么?”

    这些女人,牙尖嘴利的,一句又一句指责,句句都刻薄之极,都难听之极。

    子节气得一张脸时青时白了,不过他没有理会众女的咆哮,只是一脸坚定地盯着玉紫,等着她地回答。

    玉紫抿紧唇,想道:这样也好,到了清净处,我好好寻思一下,看看今天这事对方有没有出现漏洞。她点了点头,抱紧孩子,道:“走罢。”

    “善,玉姬请。”

    玉紫点了点头,在众赵臣地筹拥下,向土台下走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一个魏姬尖声笑道:“这便是赵国人啊,耻乎!耻乎!”叫声中,她的笑声犀利而刺耳。

    众赵臣都没有回头,只是脚步加快了动作。

    见玉紫走下了台阶,卢可儿慢慢站起,她微微侧头,若有所思地盯着玉紫离开的方向。此时此刻,她的眼眸中,还含着汪汪一眶伤心的泪水。、

    走下土台,众臣的脚步都有点沉重。

    玉紫的脚步也很沉重,她抿着唇,低声说道:“我不会杀她。”

    她的解释话一出口,相国子节便苦笑出声,他长叹道:“臣知,以玉姬的聪慧,自是不会做这种愚笨之行。可众目睽睽,指证滔滔啊。就算所有的人都相信,可魏国人不信,我们又能如何?”

    玉紫闭紧了唇。她也知道,这件事最关健的地方,便是这里。就算刚才阴也出现了,也为她做证了,那也是没有用的。在这个时候,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只要魏国人不信,便没有用。

    下了土台,玉紫坐上马车,就在她掀帘入内时,她身形一顿,转头对着相国子节说道:“妾有一事相托。”

    “请讲。”

    “请相国秘密派人盯着那卢姬卢可儿。”玉紫苦笑道:“以我猜测,此事的主使人必然是她!”

    相国子节怔了怔,他的脸上,流露出一抹不相信,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道:“可。”

    “多谢。”

    “哎,走罢。”

    玉紫点了点头,抱着孩子上了马车。

    这时刻,孩子显然哭得累了,正睁着一双琉璃眼,泪汪汪地瞅着玉紫。

    玉紫低头对上他这样的表情,叹息一声,她把自己的脸贴上他的脸,充满歉意地说道:“丹儿,是不是吓到了?”

    马车稳稳地驶出了赵王宫。

    再次行走在邯郸街道中,玉紫简直不相信,自己是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方式出宫的。

    不一会,马车驶入了相国府,子节向下人交待几句后,转向玉紫叉了叉手,摇了摇头后,也不吩咐什么,转身便走。

    玉紫望着他的背影,暗暗忖道:难不成,只能等赵出地决定了?

    这时的玉紫,颇有点不甘,她还没有被人算计得这么狠过!

    转眼一天过去了。

    到得这时,整个邯郸城的人都知道,玉紫回来了,同时他们也知道,赵王后被玉姬杀死了。

    纵使赵臣们一直封锁这个消息,它也像风一样刮遍了整个邯郸城。

    一时之间,满城都是议论声。

    “玉姬玉姬,赵王之姬,大子之母,彼衣狐裘,彼食我栗,彼杀我后,彼绝我嗣!”

    大门后,玉紫听着外面飘来的童谣,脸色越来越难看。

    相国子节也是铁青着脸,他连连挥手,暴喝道:“这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快快查清,快快查清!”

    喝令声中,他转向玉紫,朝她双手一叉,道:“玉姬,最迟两日大王便会归来。”

    玉紫点了点头,她听着外面渐渐飘远的童谣,沉声说道:“魏人的势力已扩张到了邯郸城了?昨日,偏偏出事时,阴和那几个暗中保护我的人都不在。”

    相国子节沉默了会,没有回答。

    这时,玉紫转头看向他,问道:“这一日,那卢姬可有异常?”她说到这里,苦笑起来,自顾自地说道:“这个时候,她怎会有异常?”

    沉默中,玉紫向房中走去。走着走着,她脚步一顿,轻声说道:“你们的人见到大王,禀明事由后,他说了什么?”

    她的声音中,莫名的有着不安。

    相国子节朝她一叉手,道:“大王并无异常,他只说,稍侯两日,他回来后自会处置。”

    玉紫点了点头,她垂眸问道:“大王可有提到我?”

    “无。”

    “我知道了。”玉紫应了一声,举步朝房中走去。房内,是呀呀欢笑的孩子的声音。玉紫暗叹一声,脚步加快。

    相国子节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一沉,低喝道:“外面的童谣从何而来,可有查清?”

    身后一人讷讷地回道:“还需时日。”

    一个大臣正从马车上走下,他见到子节,便提步靠近。

    来到他的身边,那大臣叉了叉手,叹息一声,说道:“宫内诸姬整日哭闹,驿馆里,魏国众臣纷纷奔走,群情激沸,可如何是好?”

    相国子节眉头深皱,他头也不回地喝道:“那又如何?老夫只知道,赵国不能没有玉姬!”

    顿了顿,他语气缓和了些,“说不定正如玉姬所说,这些都是魏人的阴谋。他们在逼我们自断臂膀!”

    那大臣想了想,点头应道:“此言有理。”顿了顿,他苦着脸说道:“可是,群情激沸,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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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出人意料的赵出

    相国子节沉默了。

    半晌后,他长叹一声,说道:“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密观事态发展,静等大王回来了。”

    那大臣想了想,朝他叉了叉手,转身退去。

    玉紫回到院落中。

    饶是坐在这里,她都可以听到外面不时飘来的歌谣。开始,那支歌谣还是童子唱出,自那帮童子被人驱赶后,唱歌的已换成了游侠儿和各国贤士。

    对这些人,可没有人敢随便驱赶,至少,没有得到赵出地命令,大臣们是不会做的。

    又是一天过去了。

    一大早,玉紫便起来了。她坐在院落里,仰头望着天空上的白云,听着外面越来越响亮的歌声。

    “玉姬玉姬,赵王之姬,大子之母,彼衣狐裘,彼食我栗,彼杀我后,彼绝我嗣!”

    这些歌声,还尽是围绕在相国府周围响起。便是到了半晚,这歌声也在不断传荡,令得她心中烦闷。

    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玉紫坐在院落里,不知不觉中,太阳从东方升起,不知不觉中,外面人语喧嚣。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叫唤惊醒了她,“玉姬,玉姬!”

    玉紫站了起来,回头问道:“何事。”

    叫她的是相国子节,他跨入院落,说道:“大王回来了。”

    赵出回来了?

    玉紫双眼大亮,唇却紧紧握成一线,她低声说道:“善。”

    相国子节又说道:“大王令玉姬马上赶去土台。”

    玉紫轻应一声,转回了房中。

    不一会,新换了一套裳服,抱着孩子的玉紫,出现在广场的马车旁。

    子节正在马车中等着,见到她来了,他双手一叉,略施一礼后,叫道:“走罢。“然。”

    马车驶动。

    两人的马车驶出相国府时,玉紫注意到左右剑客云集,贤士挤挤攘攘,他们都堵在府门口,看到马车一出来,便是齐刷刷望来。

    不过这些人在对上他们的马车时,并无异常。

    玉紫有点纳闷间,旁边传来相国子节压低的叹息声,“为免多生事端,老夫已令人去掉了马车上代表身份的标志。”

    玉紫无话可说。

    马车顺利地进入了王宫。

    当玉紫和相国下了马车,走上土台时,玉紫发现整个土台明显变活了,人声鼎沸的,仔细一听,还可以听到不少女人的嘻笑声。

    不一会,玉紫便走到了土台七层。

    这时,八层上,有一个魏姬看到了玉紫,她惊叫一声,朝着她指道:“是玉姬!玉姬来了!”

    嗖嗖嗖,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玉紫。

    玉紫没有理会她们,她一步一步拾阶而起。

    玉紫来到了第八层土台上。

    土台上,站着十几个魏姬和宫婢。她们都在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玉紫瞟了一眼,继续向殿中走去。

    她来到了大殿处。

    大殿中,也是济济一堂,三四十个赵国大臣一言不发地坐在塌上。

    玉紫抬头望去。

    只是一眼,她便看到了那个坐在主塌上,一袭青衫,俊美中显出几分安逸之气的赵出。

    很奇怪,这还是玉紫第一次在他的身上看到安逸之气。

    望着他,玉紫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她垂下双眸,把孩子交给迎上来的奶妈。深吸了一口气后,举足踏入殿中。

    随着玉紫入殿,所有的人都抬起头来。特别是那些坐在赵出身后的姬妾们,更是齐刷刷地盯着她不放。

    赵出没有抬头,他伸出修长白净的手,正动作优雅地给自己斟着酒。

    就在玉紫入殿时,站在外面的几个魏姬也提着长长的裳服,匆匆地走了进来。

    玉紫来到了殿前。

    她在离赵出只有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慢慢的,玉紫向他一福,道:“妾,见过大王。”

    赵出盯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颌首道:“坐吧。”

    一声令下,两个宫婢便搬着塌几,就在殿前,过道的中间,离赵出五步远的地方放下。

    玉紫一坐下,便发现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而宽敞的大殿中,四面吹来的嗖嗖寒风,也向她一人卷来。

    赵出望着她,因为背着光,冠冕下,他俊美的脸显得有点暗,让人看不出喜怒来。

    他饮了一口酒,说道:“玉姬,听说你杀了王后?”

    玉紫摇了摇头。

    她刚摇头,嘘声四起,众魏姬同时鼓躁起来。

    就在这时,赵出轻咳一声。

    躁声立止。

    赵出盯着玉紫,冠冕下的脸,温和平静,“玉姬,你说罢。”

    “诺。”

    玉紫垂下双眸,平静地说道:“当时赵王后带着十几人围着我,我还来不及反应,一婢从我的身后冲去,杀了她。”

    顿了顿,她补充道:“那婢杀王后的剑,虽然刻有我的名字玉,却不是我的。”

    她的声音一落,再次鼓躁声四起。

    就在这时,赵出回头朝众女瞟了一眼。

    这一眼,威凛逼人,众女一惊,齐刷刷地住了嘴。

    直到这时,一直把注意力都放在赵出身上的玉紫,才突然发现,坐在他身后暗处的众姬中,没有卢可儿。

    竟然没有卢可儿!

    就在玉紫暗暗吃惊时,赵出点了点头。

    他举起几上的酒樽,仰头一饮而尽,把酒樽一放后,他淡淡地说道:“不错,她不是你杀的。”

    哗声四起。

    嗖嗖嗖,所有的目光都盯向了赵出,所有的魏姬,都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几乎是突然的,一个尖笑声从殿后传来,那个叫丽姬的美人一边格格笑着,一边说道:“听听,听听,这便是赵国大王说的话。一国之王,自己的王后被宠姬杀了,不伤心不恼怒,才听了她一句辩解,便认为她是清白的。赵国要灭了,赵国要灭了啊。”

    这笑声尖利刺耳,毫无顾及。

    赵出一动不动,沉着俊脸,任她笑完。

    等丽姬的笑声一落,赵出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你说得不错。”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而赵出站了起来,他目光如刀,慢慢地从众姬的身上,从众臣的身上划过,道:“王后之事,确与玉姬无关。”

    他冷笑了一声,沉沉地说道:“辟!”

    “在!”

    辟站了起来,玉紫回头看向他,赫然发现,这个一直强调着效忠自己的年青人,已经升官了。他身上的袍服,腰间佩的玉佩,都是一国大夫才有的。

    赵出命令道:“看来我不在的这几个月中,邯郸城中有不少人混进来了。孤令你严查此事。”顿了顿,他喝道:“从后宫到城中,都要查过。”

    他的声音刚刚落地,辟还不曾回答。

    那丽姬尖叫一声,她从塌上一冲而出,跑到玉紫的前面,向着赵出匍匐跪倒,嘶声哭道:“大王,妾不服,妾不服!这些多人都看到了玉姬杀了王后,大王凭什么说她是清白的?大王必须给妾和众人一个交待!”

    “交待?”

    赵出冷笑一声,他瞟了她一眼,负着双手,俊美高华的脸上,尽是冷漠和不屑一顾,“国与国之间,盟信之道,在于利益两字。”

    顿了顿,他缓缓说道:“你们魏人出于利益,想逼我杀了我的玉姬,你那王后,只不过是被人算计了而已。”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只是双眸中寒光森森,“就算她不曾被人算计,一个与他人通奸的王后,孤,也不敢要了!”

    石破天惊!

    众人同时给惊呆了,不管是魏姬,还是赵臣,这时都抬着头,张着嘴,呆呆地看着赵出,一个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赵出轻薄地瞟了一眼那丽姬,冷冷说道:“不过是几个愚蠢的妇人,便想干涉我赵国国事?便想逼孤杀了自己的女人?当真可笑。”

    那丽姬兀自挣扎着,她尖声叫道:“大王,大王,你便不怕天下人的指责,不怕魏王之怒乎?”

    赵出挥了挥手,喝道:“把这蠢妇给孤押下!”

    “诺!”

    几个剑客一走出来,赵出又命令道:“押下魏氏诸姬!”

    众人大惊。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盯着赵出,片刻后,相国子节站了起来,叉着双手急急地说道:“大王,不可不可。便是王后有错,也是罪不及诸姬。再说了,王后与人通奸之事,终是不曾查明。一旦押下诸姬,我赵国与魏国必成死仇啊!”

    赵出面无表情地说道:“死仇?”他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是些妇人而已。”

    他挥了挥手,命令道:“不必再说了,押下魏氏诸姬!”

    。。。。。“诺!”

    随着众剑客大步向诸姬走去,众姬秀美的脸上,已由一开始的不敢置信转为慌乱,一人尖叫道:“大王,大王,你便为了那玉姬,不惜引得赵魏交战,不惜令得生灵涂炭么?”

    众人一惊,不知不觉中,那些剑客停止了前进,转头看向赵出。

    赵出皱起了眉头,过了半晌,他的冷喝声打破平静,“押下她们。”

    见到众人还是一动不动,赵出淡淡地说道:“以孤之名,向魏王发出国书,便说,王后不守妇道,火烧谪妹,与臣子通奸。苏姬,颜姬,休姬三女淫乱后宫。”

    在一众目瞪口呆中,他冷冷的声音如冰块相击,“在国书中,向魏王问一问,他魏国是怎么教女的?怎地孤练兵半载,这些妇人便守不住了?”

    他说到这里,目光一一盯向众人,喝道:“可有明白?”

    众人同时打了一个激淋,凛然应道:“明白!”

第276章 赵出的国书

    他说到这里,目光一一盯向众人,喝道:“可有明白?”

    众人同时打了一个激淋,凛然应道:“明白!”

    赵出点了点头,他见众人表情犹疑,知道他们心中还是大有疑惑的。蹙了蹙眉,慢慢说道:“孤不在的这半年中,不管是邯郸城,还是孤的王宫中,都很热闹啊。就是太热闹了,直把孤和孤的臣民,当蠢人在耍了。哼,魏国!以为王后是魏国的嫡公主,便想淫秽后宫便淫秽后宫,想以死嫁祸孤的宠姬,便只能任由她嫁祸不成?”

    他这话一出,众臣大凛。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暗暗点头。其实,这一次的事,他们出自内心地觉得,魏人未免太咄咄逼人了。赵王后带着十几二十人,想趁人不备杀了玉姬。在这种情况下,玉姬一个手抱孩子的妇人,怎么可能越过重围反而杀了她?玉姬被带进相国府,那童谣和义愤不平的贤士剑客便是满天飞,如果不是早有准备,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事?看来,真如大王所说的,魏人把赵人当成蠢人在耍了。

    赵出盯着众人,他见到众臣的表情,唇一扯,冷冷的,不屑地说道:“孤乃堂堂赵王,魏人以为孤不敢打仗,便如此相逼。哼,我赵人的血,可还是热的!我赵出的后宫,也还是姓着赵!”

    这两句话一说,一个大臣马上叉着双手,大声叫道:“魏氏诸姬不守妇道,淫乱后宫,我王耻之!”

    众臣都是明白人,马上反应过来,一个个跟着叫道:“魏氏诸姬不守妇道,淫乱后宫,我王耻之!”

    在一阵阵整齐地叫唤声中,众姬的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绝望。

    她们原以来,这些赵臣也有几个站起来,反抗赵出的任性妄为,宠姬灭妻呢。万万没有想到,他说了两句话后,所有的大臣都站到了他那一边。而且他言辞咄咄逼人,竟是一点也不在意赵魏结仇!

    在众姬脸白如纸,瘫软在地,那丽姬则是转过头,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赵出和玉紫,她凄然一笑,叫道:“赵王,你为了成全玉姬,为了让她上位,竟如此信口雌黄么?”她说到这里,声音一弱,已是无力的喃喃自语道:“为了维护她的名声,你连王后和众姬淫乱后宫这等丑事也可以说出口,你都不怕天下丈夫的背后耻笑。你,你不惜自身蒙受耻辱,玉姬,你何德何能?”

    众臣中,也有不少人有同样的想法。可他们毕竟是赵国的臣子,站在男人的立场上说,大王宣布了王后淫乱后宫,肯定会受到世人的取笑和指点。可是,这个理由,却也可以使得赵人对魏人生出愤怒,对魏王指着鼻子痛骂的好理由啊。

    大殿中央,玉紫也是双唇颤抖着,此时此刻,她也在想着:我何德何能!

    玉紫颤着唇,慢慢地走到赵出身侧

    这时,众剑客已然按他地指令,用布堵着众女的嘴,把她们押了下去。

    玉紫望着他,低低地说道:“夫,夫主,王后淫乱之事,可是真的?说这样的话,你是为了我?”

    在她叫出‘夫主’两字时,赵出身躯一僵!

    半晌,他淡淡地说道:“淫乱之事当然是真的。不过我不是为了你。”他转头瞟向玉紫,冷冷地说道:“前番秦人攻我,实是魏人盅惑。那一战,若不是赵人有利器相助,再拖得数月,那前来助我的十五万魏人,已是秦人的帮凶了!”他说到这里,眉头一皱,挥了挥手,道:“赵魏相邻,彼此相仇多年,这话不说也罢。”

    玉紫明白了,她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可赵人刚刚才打完仗?”、

    “这你无需过虑,孤自有安排。”

    “然。”

    突然间,玉紫伸出搂着了他的腰。

    她紧紧地搂着他,低低地说道:“夫主,可我还是欢喜,甚是欢喜!”

    她的声音有点颤抖着,那搂着他腰间的双臂,也在颤抖着。她自是欢喜的,尽管他如此说来,可他用的是诸姬通奸的这个理由啊。他是为了自己而不惜背负世人指点啊!

    赵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由玉紫紧紧地搂着他。

    半晌半晌,他冷漠的声音传来,“玉姬。”

    “然。”

    “广城你被人掳走时,可曾有自救的机会?可能脱离刺客,回到我的身边?”

    惨了,算旧帐了。

    她低下头,喃喃说道:“有,有的。”

    这话一出,赵出重重地闭上双眼,他锢着她的双臂,重重把它们一分而开!然后,他长袖一甩,恨恨地转身离去。

    他刚冲出五步,玉紫已急急地追了上去。她再次从背后搂住了他。

    她搂着他,哑声说道:“夫主,夫主,别恼我。。。。。。别恼我。”声音沙哑,已含着泪意。

    赵出前进的脚步一僵。

    玉紫把脸贴在他背上,喃喃说道:“别恼我,别恼我。夫主,夫主,夫主。”

    她不停地唤着他,不停地求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出低哑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响起,“玉姬,你可知,我,我当时。。。。。。”他说到这里一哑,再次重重地扯开了她的手,决然离去。

    玉紫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她先是咬着唇,不一会,却展颜一笑。这时的她,脸上又是烦恼又有笑容,还真是表情古怪。

    玉紫转过身,朝着殿中走去。孩子这时正在殿中走来走去,他一看到玉紫,便挥舞着双手,唤道:“母亲,抱抱抱抱。”说罢,急急向她扑来。

    玉紫一个箭步冲上,把他搂入怀中。

    抱着孩子,她低下头在额头上印上一吻,说道:“丹儿,你知道么,你父王真的真地爱你母亲。”

    孩子格格傻笑起来,他见到玉紫欢喜,自己也很是欢喜地凑上前,把软软的小嘴印在她脸上,给了她一个吻。

    玉紫她忙不迭地在孩子脸上印上五六个吻,一次又一次地说道:“你父王爱母亲呢,孩子,你父王爱母亲呢。”声音中,有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和感激,和冲动。

    这一次,她已完全被魏人的攻击给惊呆了,她想了好几个办法,可没有一个办法,能帮她在这场漩涡中脱身。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时,赵出回来了,他轻描淡写地便把事情揽在他一人的身上,轻描淡写的便化解了她所有的危机。

    那个男人哈,他是真的把她和他的江山看得一样重的。

    这时,被她吻得太多的孩子有点不乐意了,他推开她的脸,转身朝着殿角钻去。

    此时此刻,那些指责玉紫唾骂玉紫的各国游侠儿和贤士们,正群情激沸,堵在了赵王宫宫门处和相国府外,骂声如潮!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在剑客们地筹拥下走了出来。

    他站到了宫城城墙上。

    议论纷纷,骂声不绝的众人慢慢安静下来,仰着头望着那太监。

    那太监朝众人扫了一眼,慢慢打开帛书,唱道:“大王有旨。”

    众人完全安静下来,侧耳倾听着赵王的最后决定。

    这时,那太监尖声念道:“王后魏氏不守妇道,火烧谪妹,与臣子通奸。苏姬,颜姬,休姬三女淫乱后宫。”

    他才念到这里,众人齐刷刷都惊住了。

    他们抬着头,你看着你,我看着你的。

    那太监略顿了顿,收下帛书,盯着城墙下众人,尖声说道:“大王说了:孤不在的这半年中,不管是邯郸城,还是孤的王宫中,都很热闹啊。就是太热闹了,直把孤和孤的臣民,当蠢人在耍了。哼,魏国!以为王后是魏国的嫡公主,便想淫秽后宫便淫秽后宫,想以死嫁祸孤的宠姬,便只能任由她嫁祸不成?”

    他说到这里,袖子一甩,哼道:“走罢。”带着众剑客向宫中返回。

    而这时,城墙下的众人,已彻底的呆若木鸡。

    也不知过了多久,议论声才嗡嗡而起。

    突然的,几个尖声嘶叫声传来,“这是假的,赵出,你为了护你那宠姬,竟如此涂毒王后不成?”

    这些尖叫声堪堪传出,四周的众人同时嘘出声来,一人长叹道:“天下的大王,哪个愿意说出自己王后和姬妾淫乱后宫的?这怎么可能会是假话?”

    “然也然也,这种话怎么可能是假话?”

    反驳声中,一个齐国稷下宫的贤士长袖一振,大声喝道:“这分明是赵国和魏国之间生了龌龊嘛。诸君,我们何必成为他人手中之剑?走罢走罢。”

    说完,他掉头就走。

    这人一走,剩下的几百人都是面面相觑。这些人中,半数是怀有目的的,可也有一部份是被盅惑而来。见到那齐人离去,人群中,一个老者长叹道:“我们也走罢。”

    说罢,也是转身离去。这老者一走,那部份被盅惑的人越想越是无趣,便也跟在他的身后,向外走去。

    转眼间,城墙下众人已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人,有心再想闹一闹,想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反驳理由。毕竟,人家赵王都当众承认了,自己的王后趁自己不在,与他人私通。这种事都被拿出来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随着这些人一散,很快的,赵出的那一番话被所有的邯郸人所知。不过一天,赵国权贵都知道了,魏氏三姬与王后趁大王忙于军备之时,淫乱后宫,被大王逮个正着。如此奇耻大辱,大王不能容忍,已押下了她们,准备解赴魏国,向魏王讨个说法!

    至此,邯郸城淹没在一片啧啧称奇和感慨中。

第277章 眼前人

    当天晚上,为庆祝赵出回宫,也为了他白天所公布的消息,土台九层中灯火通明,喧嚣震天。

    玉紫与孩子玩了一阵后,倾听着上面传来的笙乐,闷闷地想道:赵出那个小气的家伙,竟然没有请我出席宴会!

    她刚如此想着的时候,一个剑客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玉姬,鲁国成鲁氏来人了,他们求见玉姬,姬意下如何?”

    鲁国成鲁氏?玉紫一怔,这么久了,她几乎都忘记了,她这个身体还是鲁国女呢。她迟疑了一会,问道:“此刻么?”

    那剑客道:“侯在偏殿。”

    玉紫终是有点心虚,她咬着唇,半晌回道:“改日吧,说我不适。”

    “诺。”

    夜,渐渐深了。

    上面的乐音在渐渐消去,人语喧嚣,也在渐渐消去。

    玉紫早早沐浴了,抱着孩子在殿中转来转去,时不时地伸出头去,朝着外面张望着。可是,沙漏一点一点地消逝,外面始终安静如许!

    渐渐的,乐音消去。

    渐渐的,喧嚣不再。

    渐渐的,月上中天。

    玉紫伸手揉了揉眼,抱着孩子睡到了床塌。她闻着散发着赵出体息的被塌,嘴角不知不觉中,又向上扬起。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时,玉紫睁开了眼,她扇动着长长的睫毛,望着头顶的纱幔发了一阵呆后,慢慢侧过头去,看着了空荡荡的一侧,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她伸手把滚到了腰间的孩子抱上来,紧紧地搂着他,感觉到小家伙身上散发的体温,玉紫终于暖和了些。

    一直到天都亮了,缩成一团的玉紫,却一直清醒着。

    洗漱过后,玉紫把孩子放在奶妈手里,换上一袭黑色袍服,走出了大殿,“大王何在?”

    一剑客叉手应道:“大王寝于书房中。”

    玉紫低眉敛目,轻轻回道:“知道了。”她提步向书房走去。

    才走了几步,她又急急冲回殿中,来到内殿处,她把画出的马刀图拿出来,欢喜地向书房走去。

    远远的,她还没有靠近,便听到一个大臣沉闷的说话声,“诸姬到得魏境日,便是赵魏绝交时。臣以为,我当带重兵跟随其后,趁其不意之时掩杀!”

    赵出清冷的声音传来,“这一次我国与齐联手,克下魏国数城不在话下。”他说到这里,声音一阴,沉沉地说道:“这些年来,魏人欺我太甚!若能伤得魏国元气,十年之内,我赵国边境可无战事!”

    “大王英明。”

    众臣地恭维声中,赵出喝道:“备战吧!”

    “诺。”

    玉紫听到这时,完全呆住了:赵魏要打仗了?这么快?难道说,这一切本就在赵出的算计当中?是了,是在他的算计当中。不止是赵王后,连她自己,只怕都被赵出算计了。

    只是,赵国才打完仗啊,这接着又打仗,国力上吃得消吗?

    迤逦而出的众臣,都看到了院落中的玉紫,他们朝她叉了叉手,侧身退出——这样的礼数,已是恭敬之极了。

    玉紫提步踏上台阶。

    大殿中,帏幔后,赵出正皱着眉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几上的帛书。玉紫见状,脚步稍稍放重。

    她走到他的塌几前跪坐好,嘴角含笑,目光盈盈地望着赵出。

    几息之后,赵出慢腾腾地收起帛书,抬起头来。

    他疲惫地盯着玉紫,伸手揉搓着额心,却不说话。

    玉紫笑盈盈地凑近他,愉快地唤道:“夫主!”

    赵出瞟了她一眼,低头看向帛书,“何事?”

    玉紫扁起了嘴,她闷闷地说道:“夫主不理我,我不想说。”

    赵出再次看向她。

    看着看着,他垂下双眸,轻哼一声,“那你不说罢。”

    玉紫眼珠子转了转,站起身来,她来到他身后,伸手搂着他的颈,脸贴在他的背上,温柔地说道:“夫主眼中都有血丝了,昨晚一夜没睡罢?”

    赵出皱着眉头,伸手扳开她的手臂。

    玉紫顺从地收回手,她在他的背上不紧不慢地叩击着,嘟囔了句,“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声音很低。

    赵出慢慢地收起帛书,转过头来。

    他的头才转到一侧,便又顿住了,赵出静静地盯着窗外的风景,低声唤道:“玉姬?”

    “然。”

    他低叹一声,目光不知不觉中,闪过一抹温柔。

    他慢慢的,慢慢地转过头,望向玉紫。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剑客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王,后苑跑了一姬!”

    赵出眉头一皱,问道:“何人?”

    “是一个名唤卢可儿的。”

    卢可儿?赵出眉头一皱。

    这时,他身后的玉紫声音一提,命令道:“此是邯郸,她不可能跑得远的。马上搜寻她!“顿了顿,玉紫又说道:”王宫守卫如此森严,她必定不曾出得宫去,于各宫中细细查一查!”

    “诺!”

    那剑客领命离去后,玉紫有点坐立不安,她向赵出问道:“夫主,一直以来,你可有派人盯着这个卢可儿?”

    赵出摇了摇头。他站了起来,负着双手走到纱窗前,说道:“孤疏忽了,一直以来,孤都以为,她不过是生得美貌可人而已。”

    玉紫想了想也是,如果赵出防备着卢可儿,许多事便不会发生。至少,赵王后的死,便不会赖在她的身上。

    沉默中,玉紫问道:“大王,我们赵国要与齐国联合,进攻魏国了?”

    赵出点了点头,他大步走到塌几旁,伸手拿过玉紫所画的马刀图,一边看一边说道:“现在我赵人新胜,士气正锐,而魏王暴病,诸子争位,国内乱成一团,正是可攻之时。”

    他盯着马刀图,似是看入了神。过了一会,他挥了挥手,喝道:“退下吧。”

    声音冷冽,似是把玉紫当成了普通的太监宫婢。

    玉紫暗叹一声,她退了出去。

    她回到第八层土台,赵出给她安排的寝宫中,抱着孩子玩了一会后,想到卢可儿,心中终是有着不安。

    她知道,赵王宫中也可以说是防卫森严的,再加上赵出回来了,整个王宫更是比平时还要严密几分。在这种情况下,那卢可儿都是想走就走,这个女人的能量,还真是大得可怕!

    她又想到那些童谣,忖道:不会那些人,也是卢可儿安排的吧?如果是,那她岂不是一个间谍了?

    寻思来寻思去,玉紫也没有寻思个结果来,她摇了摇头,决定把这些事放在一旁。

    这时,她头一抬,才发现沙漏已尽!

    到了子时了。

    玉紫连忙牵着孩子的手,走到院落中,向上面望去。

    满天星光下,土台九层依然是烛光隐隐,赵出还在工作呢。

    玉紫低下头来,她一把抱着孩子,朝他亲了一口后,笑道:“儿,我们去看父王吧。”

    孩子连忙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丹儿要见父王。”

    玉紫一笑,朝着儿子大大地亲了一口,牵着他的手,向土台九层走去。

    她来到了灯火犹亮的书房前。

    书房中,人影绰绰。

    玉紫牵着孩子走了进去。

    偌大的宫殿中,几支牛油灯置于石托中,暗色的,起伏不平的石壁间,十几个宫婢太监低着头,宛如木头一般站在那里。他们长长的裳服,被灯火倒映在墙上,有一种时光被定格的错觉。

    玉紫望着望着,竟是恍惚起来。不知不觉中,她似是回到了前一世,回到了校园。

    就在这时,赵出低沉的声音传来,“怎地愣在那里?”

    玉紫一怔,回过神来。

    她牵着孩子向他走近。

    这时刻,她的眼神还有点迷离。

    赵出盯着她,蹙了蹙眉,道:“怎么了?”

    玉紫摇了摇头,冲他一笑,道:“没事。”

    她放开孩子,走到赵出的身后,一边给他捶肩,一边低低地说道:“夫主,我错了。”

    赵出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说起这个,不由怔住了。

    玉紫低着头,她任由额前的碎发披在眼前,轻轻地说道:“我不该在那个时候,离你与孩子而去。”

    赵出沉着脸,他笑了笑,道:“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声音已有缓和。

    玉紫低下头,她把自己的脸贴着他的背,闭上双眼,喃喃说道:“夫主不在我的身边时,那夜太冷了。”

    殿中安静下来。

    好一会,玉紫又低低地说道:“夫主,玉姬恋你如狂。”

    声音温柔如水中,透着一种平静,仿佛她所说的,只是一个最平常不过的事实。

    赵出完全呆住了。

    他慢慢地放下竹简。

    不过他没有回头。

    大殿中,两人便这般依偎着,一阵寒风吹来,吹得纱幔飘飞。

    这时,孩子摇摇晃晃地向两人跑来,他挥舞着胖胖的小手,朝赵出叫道:“父王抱抱,父王抱抱。”

    叫嚷中,他冲到了赵出的怀抱中,学着母亲的样子,伸出小手抱住了赵出的腰。

    赵出低下头来,嘴角慢慢浮起一个笑容。

    他单手搂着孩子,右手继续翻开竹简。

    这时刻,不管是他,还是玉紫,都没有提那个敏感的话题,也没有想那个敏感的话题。

    良宵美景容易逝,年少红颜转眼空,还是珍惜今时今刻眼前人的好。

第278章 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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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紫见到赵出专心地盯着那竹简,她伸手按紧他的腰,嘻嘻笑道:“夫主,不早了,就寝吧。”

    说着,她侧过头,看向他的脸色。

    见赵出表情没有不耐烦,眼睛下黑眼圈触目惊心,玉紫伸过头去,把脸搁在他的颈侧,嘟囔唤道:“夫主,夫主,你理我吧。”

    声音软软。

    赵出慢慢地合上帛书。

    他侧过头看向玉紫,迎上她水汪汪的双眸,轻叹一声。

    玉紫见他心软了,嘻嘻一笑,连忙爬起来,一屁股坐在他身上,双手搂上了他的颈。

    赵出任由她赖在自己身上,目光又转向了帛书。

    正在这时,他的耳洞一痒,却是玉紫悄悄地对里面吹了一口气。

    赵出嘴角扯了扯,扶着玉紫腰间的大手,不知不觉中紧了紧。

    几上的帛书堆积如山,随着沙漏流逝,不知不觉中,已减少了大半。

    这时,赵出听到怀中传来了细细地鼾声。

    他低下头来。细细地打量着她,他伸出修长白净的手指,慢慢地抚向她宁静秀美的眉眼。半晌后,他双手抱着她,便向床塌上走去。

    这一夜,玉紫睡得很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玉紫。

    “禀大王,边关传来急报!”

    浑厚急促的声音,打破了平静。赵出嗖地睁开眼来,他支起上身,朗声说道:“稍侯。”

    “诺。”

    一队宫婢端着衣盆等物游贯而入,不一会,衣冠楚楚地赵出走到了偏殿。

    “说罢。”

    “诺。边关急报,燕人于我边境整兵排阵,有进犯之意!”

    赵出低沉的声音传来,“我与秦人僵持时,燕人不曾轻易冒犯,怎地此时又来进攻我了?”

    他皱着眉,俊脸上阴云沉沉。不过这样的问题,谁也无法回答。

    一阵沉默后,赵出又问道:“边关的燕人,有几何?”

    “足有十万之数!”

    “十万?”赵出冷冷一笑,“区区燕人,敢发十万卒犯我?”

    侧殿处传来赵出转悠的脚步声,就在这时,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外面传来剑客急促的声音,“大王,北方燃起烽火!”

    这话一出,那传信的人立马大叫道:“必是燕人犯我!”

    赵出命令道:“令群臣速速见我。”

    “诺!”

    玉紫穿好裳服走出时,赵出已在剑客们地筹拥下大步走向议事殿。

    就在赵出与群臣商议之时,边关的急报再次传来,证明了十万燕兵叩关的事实。

    燕国的国力相比于赵国来说,明显要弱,可这样一个国家,却突然进犯挟大胜之势的赵国,这让赵出等人疑惑不已。

    更让众臣惶急不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刚与齐国一起算计魏国,计划还没有实施,这燕人挟大军攻赵!

    同时,玉紫也知道了,众人在宫中搜了一遍,都没有搜到卢可儿。那么一个绝美的弱质女子,竟是在转眼间,便从赵宫中消失了,且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出因为有意要攻击魏国,早在暗中筹备了军马粮草。因此,边关的烽火一传来,只准备了十天,十五万赵兵便向燕国出发了。

    可是,就在一个月后,赵兵将要抵达边关时,赵国的南方再次燃起了烽火,这一次对赵国攻击的是魏国!

    紧接着,西方也传来秦人整兵待发的急报!

    燕国,魏国,秦国,竟像是约好了一样,同时对赵国虎视眈眈,一时之间,烽火三面而起,赵国,再一次陷入了亡国危机当中。

    这一天,在几十个剑客地筹拥下,一辆马车从王宫驶了出来。

    马车里,玉紫坐在赵出身侧,她翻看着自己画出来马刀图帛,认真地说道:“夫主,训练骑兵不是一日之功,此时边关报急,这刀不制也罢。”

    赵出头也不抬地回道:“骑兵只能行突袭之事。”这是他与众臣回国后,细细研究的成果。这个时代的马,因为马足上没有安上马蹄铁,基本上,每跑个十几二十里,便得休整一番,因为就算是健马,连续跑上百里,双足也会跑废掉。况且,没有马鞍,骑士无法借力,更无法凭着双脚之力控制奔马,空出双手来进行拼杀。上一次,赵出用来攻击秦人的二万骑兵,已是整个赵国最精锐的骑士了,他们很大一部份来自夷狄,或有着夷狄的血脉。

    玉紫的唇动了动。

    赵出眼角一瞟,察觉到她的异常。当下,他放下竹简,转过头朝着玉紫细细地打量起来。

    在他灼灼的目光中,玉紫低着头。

    赵出直直地盯着她,道:“姬似有所得?”

    玉紫的唇蠕动了一下,却是不答。

    赵出目光大亮。

    他刷地伸出手来,扣住了玉紫的下巴。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脸,他皱眉问道:“何不痛快说出?”

    玉紫勉强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鼓躁声。鼓躁声中,一个剑客警惕的声音传来,“列成三圈,谨防刺客!”

    声音低沉中透着紧张。

    赵出松开玉紫的下巴,两人同时掀开一角车帘,朝外看去。

    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是挤挤攘攘的人群,只见百数人如潮水一样朝着他们涌来。奔跑声中,有几个乱七八糟地叫声传来,“快去快去!”“再不去就要散了!”“如此奇观千年难得一见。”

    人流如潮,转眼间便来到了他们的马车旁,在众剑客严阵以待中,这些人却是理也不理,径自向前面奔跑而去。最开始,那急急奔跑的身影只有百数个,可这么一会功夫,从各处街道涌来的人群,已近千数!

    一剑客急急喝道:“速驱马车侯于一侧!”

    在他的命令声中,众人筹拥着赵出退到了街道旁边。而在街道中,人流越滚越大,越滚越大。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清楚地传到两人耳中,“这般群鸟齐翔,盘旋于月湖之上久久不散,已有二日了。有异人说,这是苍天有旨意下达。”

    群鸟齐翔?赵出眉头一皱,他声音一提,喝道:“来人!”

    “在!”

    “跟上去一观!”

    “诺!”

    与赵出他们一样好奇的贵族不在少数,一路上,无数辆马车夹在行人当中,流向邯郸城南的月湖。

    这是个娱乐活动很少的时代,众人叫嚣的奇景,已随着路人的传播越来越神奇,而坐在马车中的赵出,眉头已是越听越皱得紧。

    不一会,马车便来到了月湖畔。

    围着月湖的人足有四五千之数,这中间还夹有大量的马车驴车牛车的,更显得整个湖畔人山人海的。赵出挥了挥手,示意众剑客不要惊动众人,只选一个人少的偏远所在停下马车。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急啼!玉紫等人一抬头,便对上了黑压压,宛如乌云一般遮天蔽地而来的鸟群。看到那些鸟从空一掠而过,众贵族急急避开,以免遇上鸟屎。

    就在众人仰着头,啧啧连声地望着天空上越集越多的鸟群时,一阵若有若无的音乐在空中一荡而过!

    便在此时!

    几乎是突然的,几个高昂的叫声破空而来,“如此百鸟齐聚月湖,莫非此中有甚古怪?”

    “快看快看,群鸟总在离那亭台二米处盘旋,那湖水下定然有古怪!”

    开始还只是几个人在高叫,到得后来,那叫声已掩盖了喧嚣声。

    渐渐的,上百人齐声嚷嚷,“捞捞看!快捞捞看!”

    叫声中,已有十几个青年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三条船,便这般划向那百鸟盘旋处的湖面。

    一个剑客凑近赵出,低声问道:“大王?”

    赵出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看下去。”

    “诺。”

    前面的人太多,玉紫的头伸了又伸,都看不出那三只船上的人的动作。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去,天空中白晃晃的阳光逐渐照得人燥热。

    她转头朝赵出看去,见他额头上汗迹隐隐,不由伸袖拭了拭。

    就在这时,十几个人同时欢呼起来,“天邪——真有古怪!”

    “捞上来了,捞上来了——”

    听到这声音,赵出和玉紫同时转过了头。

    一阵挤攘,一阵喧嚣后,骑在马背上,位于最前面的那个剑客回过头来说道:“是块巨石!”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只听得一阵‘扑通’‘扑通’地跪地声传来,却是围在最前面的人纷纷跪下,转眼间,湖畔跪了黑压压的一片,转眼间,只有赵出等人还是站着的了。

    这种气氛很诡异,每一个看到巨石的人,都纷纷跪下,额头点地,却是不语!

    只是片刻,刚才还喧嚣一片,热闹之极的湖畔,变得安静之极!

    众人这一跪,那块两个成人高,一米宽的巨石,便清清楚楚地呈现在玉紫等人的眼前!

    玉紫好奇地抬起头来,向那巨石上看去。

    巨石上,写着几个字,那字,是用上古之文写成的。一雕一刻,古朴苍劲中,透着一股神秘。字的旁边,还有一些简陋的图案。

    这时,跪了一地的人群中,传来一个低低的,颤抖地吟诵声,“这,这上面写的是,鲁女灭赵”?

    他堪堪诵出这几个字,便慌乱地对着巨石叩了几个头,整个人五体投地地伏在地上,再也一动不动。

第279章 围堵

    接着,人群中又传来一个低低的,颤抖地吟诵声,“鲁女灭赵”

    再接着,玉紫身侧的坐在驴车上的贤士低低地念道:“鲁女灭赵”!他的吟诵声一落,嗖嗖嗖嗖,所有的剑客随从,都转过头看向了玉紫!与此同时,识得这辆马车的一众贵族,也转过头来,目光紧紧地盯向玉紫,盯向赵出!

    这时,跪了一地,黑压压的人群中,传来了一个压低的哽咽声,“此是苍天示警啊!苍天示警啊!”

    哽咽声打破了平静,越来越多惊惶不安的声音出现了。转眼间,人群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嗡嗡声和哽咽声越来越响。这时,赵出冷冷地喝道:“回程!”

    。。。。。“诺。”

    众剑客确实训练有素,他们连忙驱着马车,急急向城中返回。就在车队走出二百步后,身后的哽咽声,叫嚷声已响成了一团,“此是苍天示警啊!”“我们一定要找到大王,要他弃了那个鲁氏玉姬!”

    “然然,找大王去!”

    “苍天示警啊,苍天示警啊!苍天弃我赵国,怨我大王惑于女色啊。”

    “昔日幽王之祸,现于赵国啊。”

    “呜呜,天下之乱,始于女祸,家国之乱,亦始于女祸。从那鲁氏玉姬出现后,大王便与往岁不同啊。”

    。。。。。

    沸腾地哭叫声蜂拥而来时,赵出的命令声再次传出,“驶快些,先回府中。”

    “诺。”

    马车驶得更快了,不管是驭夫,还是剑客们,都是脚下连踢,马鞭大甩,那向城中奔去的动作,急急惶惶,逃之夭夭。

    这时刻,众剑客对上玉紫的目光时,都会不由自主地避了开来。

    突然间,他们的耳边,清楚地传来玉紫清朗从容的说话声,“夫主,能以琴音操纵百鸟的,邯郸有几人?”

    便是在这时刻,她的声音也是清朗从容,似乎那令人胆战心惊的苍天降石示警,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众人一怔,赵出也是一凛。

    他转头看向玉紫,赞赏地一笑,道:“据我所知,魏姬卢氏可儿便有此能。”

    “卢氏可儿?此妇不是从宫中逃出了么?”一剑客惊讶地叫道。

    玉紫在听到卢玉儿的名字时,脸一沉,她清朗的声音再次传来,“夫主,妾以为,可派人前往月湖搜之。连同那块湖中巨石,亦需弄到宫中。若真是苍天示警,巨石所刻之字便是鬼神刻烙,若是印痕颇新,笔划生硬,那就是奸人作崇了。”

    她说到这里,目光明亮地扫过众剑客贤士,冷冷地说道:“妾深谱机关之术,对于秦魏这等虎视于我赵国的国家来说,都是‘不能用之,便需诛之’的可怕人物。诸君,如此之时,切不可中了敌人的离间之计!”

    玉紫的声音清冷,条理分明,众人再次一凛。看向她的目光中,不知不觉中,添了几分清明。

    赵出微笑的,温柔地看着她,目光中不掩赞赏。方才见到那巨石上的字时,有那么片刻,他也失了方寸。真是惭愧,他堂堂赵王,竟不如一个妇人清醒理智!

    赵出却是不知道,玉紫生存的时代,已经没有信仰,更不把鬼神当一回事了。所以他们还在震撼,还在惊惧,还在不由自主地相信之时,她已在寻思这幕后主使之人。

    赵出转过头看向众人,沉声道:“方才玉姬所言,诸位可有听清了?”

    众人同时叉手,朗声道:“听清了。”

    “善。你,速速前往月湖,探清琴音来源,以及所有相关之人。”这时,玉紫在一侧补充道:“那些划船的,最先大叫月湖有异常的,最先识出巨石上古字,并把它读出来的人,都有可疑。”

    众人连连点头际,那剑客叉手道:“诺!”

    赵出转向一个贤士,“公且贴一告示,警于臣民子妇,告知他们,月湖巨石,这是敌人所使的离间之计,他们惧怕玉姬的机关之道,欲借我赵人的手除了她!告诉他们,月湖畔以琴音引动群鸟,投放巨石的间细已被逮到!”

    玉紫再次在一侧补充道:“记得遍请游侠儿和童子乞丐,在人群聚集处背诵这条告示。”

    她深知流言的力量是多么可怕,特别是这个惧鬼神而敬之的时代,特别是在这种燕魏秦三个国家同时围上了赵国的时候,可以说,那块巨石上的字,完全可以毁掉她,甚至毁掉赵出。所以这事万万不可轻忽对待。

    更何况,前两日,世人才传言她杀了赵国王后!这巨石上的字,对她来说,实是雪上加霜,屋漏逢雨!

    玉紫的声音一落,赵出深深地朝她看了一眼,点头道:“玉姬所言甚是。你们照办吧。”

    “诺。”

    众人一离去,玉紫便转头看向赵出。

    在看到他眉头深锁时,玉紫低低地说道:“夫主,休愁。”

    赵出抬起头来。

    他朝玉紫看了一眼,终于,慢慢地伸出手,抚向她的眉眼。

    他修长的手指宛如春风般,在她的眉眼间一拂而过,慢慢的,他的手指停在她的唇间,赵出低低地说道:“姬甚好。”他的声音中,有着温柔和隐隐地担忧。

    马车返回了府中。

    玉紫刚刚把孩子抱到手中,只听得到外面吵闹喧天。她皱了皱眉头,把孩子交给奶妈,向那声音传来处慢慢走去。

    堪堪靠近,她便听到一个响亮喝叫声,“纵玉姬再有通天之能,可那月湖巨石上,字字彰彰,我等怎可轻忽?”

    他的声音一落,玉紫听得拓公的声音传来,“大王说了,那是敌人间细所为,现在那些间细已被擒获!”

    另外几个激昂的声音同时响起,“请允许我等同审间细!”

    拓公不耐烦的声音传来,“那些人大王另有处置。”

    他这话刚一落,只听得十几个乱七八糟的声音同时响起,“间细之事,怕是公信口说出的罢?”“湖上百鸟盘旋,湖底挖有古字巨石,如此方方种种,分明是神人手段,怎可能是间细所为?”“管他间不间细,自玉姬归赵后,大王变化良多。这妇人大王不能留!”“这妇人妒而狠,分明不下于先王后。想先王后在时,先王还有儿子诞出。可大王的身边,只有这个妇人自己生了儿子。如此子嗣单薄,皆由妇人之过。这妇人大王不能留。”

    “听闻这妇人曾经为了一丈夫,窃取了家庭密诀。这种无宗无族,无君无父的妇人,我赵人不能容!”

    这个声音一落,几人同时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大王,这妇人不能留!”

    这时,几个剑客匆匆走来,不一会,辟走了过来,他急急来到玉紫身侧,低声说道:“玉姬,事有不妙!”

    玉紫抬头看向他。

    辟迎上她清明的目光,心中一定,语调放缓了些,“邯郸城中,处处都有传言。众人说,姬为娇娇时,替齐太子偷了鲁国家族的机关密诀。”

    他说到这里,低叹一声,“臣以为,纵真有此事,姬定是另有隐情。可世人不如臣这般了解于姬,现在城中人人,”他停了下来,只是同情的,不安地瞅着玉紫。

    玉紫心中暗惊。

    其实,随着对这个世界了解加深,她对于前身所行之事,一直是有着隐忧的。这个世界,对于信义仁德忠孝,还残留着春秋周朝时候的推崇。特别是对于宗族利益,不管庶民还是贵族,都是无比维护,极端看重的。可以说,前身所做的事,在这个时代的人心中,是无法容忍的!它相当于抗日时一个大汉奸地行为。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齐太子在得到那些攻城密诀后,便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地舍弃了鲁娇娇。

    在辟担忧的眼神中,玉紫皱着眉,一动不动地沉思着。

    而与此同时,外面的喧闹声更加吵杂,更加响亮了。越来越多的声音在吼叫着要她出去!

    在一阵一阵激烈地叫闹声中,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令得众人一静,也令得玉紫侧耳倾听起来,“诸君。”这是赵出的声音,他冷冷地说道:“玉姬是孤的妇人,如何处置她,与尔等无关!”

    话音一落,四周一静!

    安静片刻后,一人喘着粗气大叫道:“大王此言何意?莫非,这个不忠不孝的妇人,大王还要护下她不成?”

    这人的声音激昂中透着愤懑,他的声音一落,附合声四起。

    赵出清冷的声音,再次在喧嚣中响起,他淡淡的,果断地回道:“孤说了,玉姬是孤的妇人!她是去是留,为姬为后,均与尔等无关!”

    轰——

    吵杂声大起!

    一贤士上前一步,愤怒的,痛苦地叫道:“大王,你这是一意孤行啊!天邪!莫非我赵国真要灭亡了吗?”他说到这里,突然以袖掩脸,啕啕大哭起来。

    随着他这么一哭,顿时哭声四起。十几个贤士同时站出,向赵出拜倒在地,泣不成声地求道:“大王,女色之祸,过于洪水!想商纣当年,亦称盛德,可妲已一出,便国破身辱。大王,这不忠不孝的妇人,万万不能留啊。”

    转眼,哭声如海,众臣齐刷刷地拜倒在地,哭叫道:“大王,玉姬万万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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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请战

    哭声如海。

    玉紫暗叹一声,闭上了双眼。

    在众臣齐齐跪倒,啕啕大哭声,赵出神色不动,他冷冷地望着众臣,声音沉沉地说道:“昔日,孤逃亡于徒,是姬两次示警救了孤。那一次,孤欠她两命!”

    在他清朗的,冷漠的说话声中,一众喧闹安静了下来。

    “后来,秦与鲁合击攻齐时,孤押送粮草途中遇到秦人雨夜突袭。姬献了一策,助孤取得平生第一胜仗。”

    四周中安静之极,只有他清清朗朗的声音,在不断地传荡,“这一次,秦人犯我,赵有亡国之危。当此之时,又是姬创出连弩和床弩,令得我赵国大胜于秦。”

    他说到这里,声音中已是激昂中,夹着一种隐隐地恼怒。赵出提高声音,断然喝道:“不管姬以前做了什么事!也不管她是不是对鲁国不仁。孤只知道,这个妇人于孤有大恩,于我赵国有大恩!便是天下人都说她不忠不仁,她对我赵国,却是大忠大仁!便是她负尽天下人,也不曾负我赵国!诸君,你们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伤了忠臣的心么?”

    他的声音一落,四野久久都没有声音传来。

    好半晌,赵出皱眉喝道:“好了,散了罢!”

    四下一片安静,却也没有人退下。

    玉紫低头想了想,缓步走了出来。

    她一出现在林荫道上,嗖嗖嗖,数十双目光同时向她看来。

    迎上这些目光,玉紫的眼神清明端正。

    她脚步稍快,来到赵出身侧,与他并肩而立后,玉紫目光明澈地扫过众臣,清悦的,一字一句地说道:“妾有一言!”

    赵出转头看向她。

    在所有人地盯视中,玉紫昂着头,认真地说道:“妾敢对苍天后土,诸鬼诸神立誓,妾对赵国的所作所为,天地可鉴,妾,于赵人,于赵国,俯仰无愧!”

    一言吐出,众人同时瞪大了眼!

    这时,一个老臣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伸手指着玉紫,喝道:“你对家人不孝,又得罪于天,如此之人,也敢说什么俯仰无愧?”

    玉紫盯着他,振振有词地回道:“我对家人不孝,于赵国何碍?这世上哪有完美的人?只要有才,便可用之,只要他能为自己的家国尽忠,又何必计较以往?敢问老丈,天下间,除了圣人,除了三皇五帝,还有谁是完人?还有谁敢对着鬼神苍天立誓,说自己平生俯仰无愧?”

    老臣一噎。

    与玉紫不同,他们注重誓言。再说,这个时代因为常年战乱,夏商周和春秋时的道德礼仪规矩都已不存。为了活下去,所有人都在乱世中挣扎,不得不做一些违心的事——因此,玉紫敢对苍天发誓,说自己俯仰无愧,他们却是不敢的!

    在一众沉默中,玉紫又说道:“至于说我得罪于天,那事分明是间细所为,诸位连你们的大王也不相信了吗?”

    对于赵出,他们还真是不信的。不过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出口。

    赵出盯向呆若木鸡的众人,长袖一扬,冷冷喝道:“还不退去?”

    众臣一愣,半晌才向他叉了叉手,慢慢向后退去。

    不过直到退去,他们看向玉紫的眼神,还是存着敌意。

    眼波流动间,玉紫低低地说道:“夫主,多谢你。”

    赵出回头瞟向她。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列剑客来到赵出身前,当前一人双手一叉,朗声说道:“大王,臣等抓到十人,他们已然坦言,月湖巨石之事,是他们所为。”

    赵出挥了挥袖,冷冷地说道:“带上那十人,另,传士官!传群臣前来倾听一二。”

    “诺!”

    事情很顺利,几番询问后,那十人清楚地交待出,月湖巨石是一场策划出来的骗局,他们还坦言,那弹琴之人,是一位蒙着面纱的神人般的美女。

    细细地审问后,赵出挥了挥手,示意剑客们押下这些人,然后,他转头看向群臣。

    群臣正自议论纷纷。

    拓公走到赵出身侧,愤懑地说道:“鬼神之事也敢假造,当真是人心不古啊!”

    另一个大臣惊呼道:“天邪,闻所未闻也!”

    “正是正是,如此之事也可假造,真是不敢置信。”

    “怪哉怪哉。”

    “哎哎哎,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

    众臣又是气愤又是伤心,一时之间,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些人看向那十几个被抓之人时,目光中还存着狐疑,似乎觉得这些人是赵出派人假扮的。

    这时,拓公走了出来。

    这时的他,与在齐国时不同,已须苍齐白。

    拓公在众臣心目中地位极高,他一走出,众臣都略略躬身,以示尊重。

    拓公长叹一声,对玉紫叉手一礼,“幸姬聪慧,我等险些中了魏人的奸计!”

    只是一句话,便表明了他对玉紫的相信和支持。

    玉紫大是感激,她连忙还以一礼,垂下双眸说道:“这世上,耳听末必为实,眼见也可为虚啊!”

    “耳听末必为实,眼见也可为虚啊!”这句话一出,议论声再次嗡嗡而起。众人越是寻思,越觉得这话听起来简单,其中却大有道理可寻。

    拓公连连点头。众臣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而史官则在一侧提起笔,沙沙沙地把她的话记载下来。

    这时,赵出沉声说道:“诸君,此间事已然明澈。现在边关之事要紧!”

    众臣同时叉手道:“然。”

    赵出点了点头,他望向北方,道:“燕人不可畏,可畏者,魏与秦也。这一次是孤有错,孤不知魏人早就算计于孤。”这时的众臣也都知道,原本,大王已与齐国有约,准备一道攻下魏国。可万万没有想到,他这里刚刚布置好,魏国反而与燕国,秦国勾结一道进攻赵国了。

    他说到这里,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拓公上前一步,朗声道:“大王,西南两处虽然没有烽火传来,可我等还是要主动应对才是。”他说到这里便是一哑:主动应对说起来容易,可刚刚打过仗的赵国,哪里禁得起这三面来敌?

    突然间,玉紫清雅的声音传来,“大王,妾愿一试。”

    一言吐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赵出不解地看向她,问道:“你想一试?姬有何能?”

    玉紫迎上了众臣的目光。

    对上一众狐疑的,询问的眼神,她的心猛地跳了几下。这些年来,虽然她练出了‘每逢大事有静气’,可她的骨子里,并不是那么自信。虽然现在心神一动间,已有了一个主意,可那个主意真要由她全盘实施,全力操作,终是少了那么一点底气。

    可是,她不能退缩!她必须向面前的这些大臣,向天下人再次证明自己,必须彻底的破去月湖巨湖所带来的恶劣影响,彻底抹去鲁氏娇娇背宗弃国留给世人不好印象。

    她既然认定了赵出,既然已决定守护属于自己的东西,便得勇往直前。

    玉紫强行压下心慌,笑得十分自信地说道:“妾以为,这两年间,秦先败于齐,再败于赵,已无一战之力。这一次,它采取的策略多半是引而不发,只等燕魏与我赵国一战,若是燕魏胜,他自会加入,若是燕魏败,秦人必不会出兵。”

    她说到这里,众人频频点头。有一些大臣,更是朝着玉紫上下打量。虽然他们听到过玉姬的种种传闻,可直到此时才真正见识到,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妇人,确实有丈夫之能。

    玉紫续道:“秦人可以不理,那么当此之时,我赵国需要应对的,是燕国和魏国。妾虽妇人,愿与诸将同赴边关。”

    她说到这里,目光转向赵出,朝着他盈盈一福,朗声说道:“请大王下令,许妾便宜行事。”

    赵出不解地重复道:“便宜行事?”

    玉紫点了点头,响亮地应道:“然!请大王将魏国诸事,一并交给妾来应对!”

    轰——

    一众哗然!

    大臣们目瞪口呆地望着玉紫,简直不敢想念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个妇人,居然在向大王要求主理与魏一战的统帅权!

    几个大臣不由叫道:“玉姬,你只是一妇人!”“大王,不可!”“岂有此理!”

    乱七八糟地叫嚷声中,玉紫突然哧地一声冷笑。

    她这么一笑出声,众人同时住嘴,转过头来,有点愤怒,也有点好奇地盯着她。

    玉紫冷笑着看向群臣,慢腾腾地说道:“莫非诸君以为,我赵国还能同时对付一并一南的燕魏两国?”

    众臣默然。

    这时,玉紫又说道:“与秦一战,我赵国元气已伤,除去保证与燕一战所需的兵力,除去防守秦人的将士,我赵国可以放在对魏一战的士卒,不过十万。诸君以为,我国有什么样的名将,可以凭着这点军力击败强魏?”

    众人再次默然。

    这时,一个赵臣朗声问道:“姬有何善策?”

    玉紫摇了摇头,道:“诸君到时自知。”她竟是秘而不宣。

    众臣眉头大皱,面带迟疑,他们同时看向赵出。有几人更是站了起来,准备向赵出提出反对。

    玉紫也在看向赵出,她深深一揖,朗声说道:“请大王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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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氏春秋介绍:
她在乱葬岗上重生了。因为一本《鲁班攻城十器》,她被心爱之人利用,又被他的女人谋害了。
在这个人命如草的春秋战国,来自现代的她,只是一个有着干净清丽外表的普通少女。她没有练武的天赋,她的数学只是处于及格边沿,她动手能力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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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要舒服地活下去。
于是,她用三脚猫的经商能力谋生,她用囫囵看过一遍,连名字都记不全的三十六计行事,她一步一个脚印,开始在这个崇向武力,战火纷纷的世界中走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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