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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永恒之火     儒道至圣txt下载     儒道至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22章 县衙十房

    万碑共鸣,声震天下。

    庆国,骆县,一个民风淳朴的地方,交通便利,物产丰富。

    颜域空正坐在后衙中处理文书,突然听到一个奇特的声音降临,本能起身,肃立。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听完雄壮的声音,颜域空急忙向前庭走去,很快来到戒石碑前,就见上面烙印着十六个大字。

    颜域空面色一沉,双袖一甩,两手背在身后,缓缓向后衙走去。

    “混蛋方运,这可是戒石碑!多少人想往上面写字却不成,你刚当上县令就能写成训诫箴言。单凭这十六个字,就能在‘吏治’一科拿到乙等,最差也是乙下!本以为你会被宁安县众官员来个下马威,现在看来,极可能反将一军!这吏治一科,我争是不争?”

    颜域空一边思索,一边往回走。

    极远处的启国,磺县。

    李繁铭骂骂咧咧道:“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一点圣墟友人的情谊都不讲!刚当县令第一天就如同君王口含天宪,颁布龙吟圣旨,还殿什么试?混蛋,早知道就不跟他一起殿试,宁可晚成一年进士!死兔子,你看什么呢?”

    就见大兔子指了指那十六个字,轻轻一拜,然后又贱贱地指了指李繁铭,目露轻蔑之色,轻轻晃了晃爪子。

    “你敢说我不行?看我不把你的兔子嘴撕成六瓣!”李繁铭作势向前,大兔子一蹦两丈高,跳到院墙上,然后一跃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京城,左相府。

    左相柳山与计知白正在喝茶闲谈。

    计知白低声抱怨道:“耿大人也太不小心了,堂堂翰林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摔晕,不知道多少人会嘲笑我等。不过还好我早有准备。一旦方运参与今日宁安县的文会,必定让他露怯!就算不能污他文名,也会有办法攻击他诗词不精。”

    “我那侄女婿只是大意,小事一桩。”柳山满不在乎轻啜香茶。

    “恩师说的是。真希望蛮族提前南下,荡平宁安。”计知白拿起茶杯,正要喝,龙吟圣旨传播。

    柳山手中的茶杯纹丝不动,甚至连茶水也没有溢出,但计知白手中的茶杯却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计知白大惊。道:“这……这是戒石碑鸣啊?这声音里没有圣道之力,却有帝皇之气,方运那奸贼怎会说得出来?”

    柳山慢慢把茶杯放下,眉头轻轻皱起,不知在思索什么。

    “此事大大不妙!竟然在戒石碑上铭文,那宁安县的众官必然会被他震慑,少数人恐怕会倒戈!”

    柳山缓缓道:“宁安县终究太乱,恐怕早就有人暗中倒戈。不过,有老夫在。一切尽在掌握!”

    计知白立刻道:“恩师您说的是,您运筹帷幄,一切由学生来跑腿。眼下相府最重要的事便是嫂夫人的安胎,医官如何说?”

    一向不苟言笑的柳山脸上浮现掩饰不住的喜意。道:“今日医官刚为铭志的大妇用医书诊脉,已经判断出是一对龙凤胎,身体康健!”

    计知白大喜道:“恭喜恩师,贺喜恩师。此乃龙凤呈祥之兆!按此时间推算,龙凤诞下之时,或许就是您归庆国之日!”

    “哈哈哈……”柳山忍不住畅快地笑起来。

    庆国皇宫。御书房。

    啪……

    一只毫无瑕疵的洁白玉如意被猛地摔在地上,炸成碎片。

    “荒唐!区区县令,怎可口含天宪,如君颁布圣旨!他明明是虚圣,怎会有君王之气!”庆君呼吸急促,眼中恨意迸发。

    这两天庆国和景国的官员一直在谈判,各种消息不断抵达庆君的案头,原本被庆国压得抬不起头的景国如今彻底翻身,不断借用当年庆国对景国的文书内容,经常出现接近侮辱性的语句,令庆君差点气炸了肺。

    宁安县的县衙,方运镇定如常。

    那十六个字出自华夏古国五代十国时期后蜀末代皇帝的《颁令箴》,后被宋太宗截取这十六字用来警告百官,又被明太祖朱元璋加以重用,如此强大的训诫之言,放到圣元大陆自然犹如国君圣旨,口含天宪。

    方运的私兵们惊讶之后,无不欢欣鼓舞。

    “恭喜尊上,此乃劝诫官员之言,振聋发聩,发人深省,又遍布人族,必然能让您的吏治评等直上!”

    “此十六字字字珠玑,简直如天授,当真是虚圣才能做出啊。”方应物道。

    一些宁安县官员立刻看向方应物,心道此人竟如此聪慧,方运之前写出帝王诗没什么,毕竟没有官位,可现在方运明明是县令却如君王宣旨,有心人可以散布谣言,污蔑方运的不臣之心。

    但是,方应物却把原因归于虚圣,堵住别人的嘴。

    两头马蛮侯已经走回方运身侧,其中一个马蛮侯手持正九品的典史官印。

    方运道:“何人任礼房总书一职?”

    “正是在下。”就见一个年过四十,面相白净的秀才走了出来。

    “从今日起,你便代掌典史一职。”方运命令道。

    所有的官员望着新任典史。

    县衙之中,真正有品级的官员不足十个,在官员之下,便是吏员。

    县衙之内设十房,除了跟六部对应的吏房、户房、礼房、工房、兵房和刑房,还有收发房、账房、招房和仓房。

    十房的头目便是总书,其余便是胥吏、书办或书吏等。

    县衙的一切几乎都经由十房,所以十房在一县之内有莫大的权力。

    不过,十房的小吏都没有品级,论地位远不如官员,除了有些许权力,地位与平民等同。

    县令、县丞、主簿和典史权力便体现在对十房的控制能力上。

    礼房虽然地位高于后面四房,但实权极小,属于清冷衙门,所有人都没想到,方运竟然直接让礼房总书于八尺暂代典史一职。

    这对于八尺来说,几乎属于一步登天。

    于八尺与左相一党关系并不亲近,跟本地一家名门沾亲带故,颇有才学,又因为善于政务,从普通的吏员担任了总书。

    于八尺想再提升一步千难万难。

    “谨遵大人之令!”于八尺脸上没有任何诧异之色,稳步上前,抬起双手接过典史官印。

    众官员这才恍然大悟,于八尺早就投靠了方运!(未完待续。。)

第823章 惊堂木声

    宁安县百官无不心惊,谁都没想到方运竟然在上任的第一天就痛下杀手,更换典史。UU小说,www.uu234.com典史看似不过是区区九品芝麻官,但却证明了方运的手段。

    在众人看来,方运初来宁安县,理当异常低调,先争取与此地的官民相融,然后徐徐图之。

    可是,方运竟然在刚进县城不到一个时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掉一县典史,而且名正言顺,乃是典史自己认罪。

    这个过程太出乎意料,众人至今还没能回过神,之前商量好对付方运的种种手段全然无效!

    现在,众官员各个胆战心惊,生怕一个口误被方运抓住把柄撤职。

    众人这才意识到,方运可不是那些普通进士,他是堂堂虚圣,手段简直通天,不知道还留着什么阴招等人上钩。

    左相是强大,但现在方运是县令,哪怕吏部任命新的典史,方运也有一百个办法让新任典史无法上任。就如同现在方运若让十房做事,十房的吏员也有数不清的办法拖着。

    众多官员相互看了看,轻轻点了点头,眼中浮现狠色。

    尤其是主簿申洺,看方运的眼神最为不善,他与左相是亲戚,连计知白担任代县令的时候都对他礼让三分,若不是能力不足,早就担任更高的县丞。

    他是跺一脚足以让宁安县震三震的人,今日竟然被方运当众呵斥,甚至连帮助自己的典史被夺官,简直是奇耻大辱。

    哪怕方运能遮住天,可地上却是底层吏员们的天下,方运的任何命令都由吏员执行,只要掌握吏员,就能掐住方运的命脉,阻挠方运的状元之路。

    方运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看向于八尺,道:“望你不辜负本县的一片苦心。”说完,方运面带淡淡的微笑扫视县衙的所有官吏,转身向正堂走去。

    “下官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于八尺大声回应。

    那些有品级的官员大都神色坚定,但许多无品级的小吏的目光却闪烁起来。

    这些小吏大都算是左相一党的人,但根本没有多少地位,文位低,家世一般,想搏一个有品级的官员几乎是妄想。但现在,有一个巨大的机会!

    “好!于八尺,你很好!”主簿申洺看着于八尺大声道。

    于八尺是一个方脸大汉,横眉冷对申洺,昂然道:“多谢申主簿称赞!”

    申洺冷笑道:“怪不得你平时总是阴阳怪气,对我等有诸多不满,只可惜,你站错了地方!”

    申洺威势仍在,于八尺身边的吏员立刻远离他。

    于八尺却毫不在乎。继续前行跟上方运。

    方运走进大门,抬头向上望,上面并没有挂着后世常见的“明镜高悬”牌匾。

    两列衙役手持水火棍,齐声道:“见过县尊!”

    方运点点头。继续向里走。

    大堂的中央就是暖阁,暖阁内摆放着公案和高背的座椅,方运一撩长袍,坐在座椅之上。然后拿起上面的官帽戴好。

    公案之上有文房四宝,还有装着令箭的签筒,亦有惊堂木。一一排列。

    最醒目的则是被红绸包裹的官印。

    方运的私兵都站在门外,而县衙的大小官吏则根据品级官职排着整齐的队伍进入大堂,分立两侧。

    方运坐在大椅之上,环视前方,看着那形色各异的面庞,看着那些惴惴不安的衙役,看着门外的私兵,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县令官印之上。

    一股奇异的力量自官印传来,随后脑海中传来万民呼喊,或悲,或喜,或怒,或哭,让人心神杂乱。

    方运文胆一动,压下所有令人不安的力量。

    不成举人,没有文胆,连县令官印都无法使用。

    方运只觉自己仿佛获得上天的授权,力量与圣庙连通,心中涌起无限的力量。

    从现在起,便是一县之主!

    “给丁老将军赐座。”方运说完,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方虚圣。”丁豪盛谢过之后才坐下。

    大堂之中有好许多官员的品级高于七品,但方运却不闻不问,让这些官员恨得牙痒痒。

    等丁豪盛坐稳,方运突然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

    啪……

    那惊堂木仿佛如同一件异宝,吸收方运文胆的力量,转化成奇特的声音。

    官威如山!

    整座县衙都仿佛跳了一下。

    许多人不由自主随之一动,心下骇然,方运的文胆之力太强了,又是虚圣,一旦动用惊堂木,有着极大的威力。

    若是有人敢撒野甚至动武,哪怕是举人,方运也能以惊堂之声将其生生杀死。

    许多官员脸上浮现淡淡的忧色,方才那种官威,一般只有一州之主坐堂才能做到,连一府之主都做不到。

    这种官威的力量不仅仅来源于方运的文胆和虚圣的地位,也取决于方运的信心和眼界。

    心中容纳一州和只容纳一县,完全是两个概念。

    方运身在左相一党的大本营中,却没有丝毫的胆怯,这惊堂木的声音如此强,实在让这些官员无法理解。

    方运哪里来的自信?

    现在,方运又突然动用惊堂木,莫非是要对连涣赶尽杀绝?如果方运如此做,那是在逼得本地官员鱼死网破,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在众官惊疑之时,方运开口道:“嗯,第一次当县令,拍着试试,没吓到各位吧?”

    众官齐翻白眼,完全被方运给耍了。

    门外的杨玉环和苏小小捂嘴窃笑,奴奴也乐得蹦蹦跳跳,敖煌低声笑道:“一群傻鱼!”

    方运抬起头,板着脸看向官员队伍末尾的连涣,道:“你阻挠龙吟圣旨,本应重罚,不过本官一向仁慈,只夺你职位,其他一概不究。你既不是官吏,退走吧。”

    众官望着连涣,充满同情之色。

    “在下告退!”连涣咬着牙转身离开。

    众多官员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位小方县令虽然做事狠辣,但也留有余地。

    方运道:“按照惯例,今日是本官的休息之日。本官家眷还未安顿好,明日再处理政务,若无要事,诸位便散了吧。”

    就见主簿申洺向前一步,拱手道:“下官有要事启禀。”

    “说吧。”方运看着申洺。

    “今日中午,在县文院临街的酒楼举办一场早春文会,若有代县令来此,理当参加文会,与本县读书人同乐。不知大人是否参与?”

    方运点点头,申洺说的没错,按照惯例,县令上任后必须参与第一场文会,只有这样才会显得重视读书人。(未完待续。。)

第824章 春日词会

    方运手握官印,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午时一刻多,用军中时间计算便是上午十一点十八分,正是午饭时间,而读书人可以一边吃东西一边参与文会。±UU小说,www.uu234.com

    “好,那本官即刻前往。”

    方运起身走出大堂,跟杨玉环聊了几句,然后把接下来的事交给幕僚,由他们决定该怎么做。

    当普通县令都是一个非常繁琐的事情,方运身为虚圣,所需要注意的地方更多。

    县衙并不只是审案的地方,更是众多官员居住和办公的地方,是一座非常复杂的建筑群,不仅包括正堂、二堂和三堂,还有知县宅、县丞宅、主簿宅、典史宅、诸吏房、厨院、饭堂和库房等等等等,而且监狱紧邻县衙,也可以算是县衙的一部分。

    单单方运的住处就需要刑殿重新检查,同时日夜安排妖铁骑兵和蛮族私兵守卫,十二个时辰不间断。

    除了安防,还有家眷的安置,各种家居的设置,而所有私兵的安置更是一个大问题。

    方运出行,没有让所有的私兵跟随自己,只带了日常的卫队,由两头马蛮侯、四头龟妖帅、二十头龙脉马蛮帅、一百妖铁骑兵、二十名举人和四名进士组成,这已经是虚圣最低规格的日常卫队。

    方运与宁安县官员离开县衙后,私兵们便忙碌起来,有的帮助杨玉环安置后衙,有的开始收发文书,还有一些人则离开县衙,开始探访宁安县民情。

    不多时,浩浩荡荡的众官车队来到离县文院不远的掬月楼。

    方运先在龙马豪车上停留片刻,过了片刻,等其余人下车,才抱着小狐狸迤迤而行,走下马车。敖煌跟在后面,一双眼珠子乱转。

    方运禁止敖煌在县衙或特别庄重的场合乱开口,但文会属于文人的娱乐场合,他可以尽情游玩。

    方运落地站稳,就见前方五十多位读书人站在掬月楼门口,一起躬身作揖。

    “恭迎虚圣大人。”

    方运点点头,道:“诸位不必多礼,既然是文会,不分高下,当我只是一名普通进士即可。”方运说完。迈步向前,前方的人分立两侧,微微低着头,不敢造次。

    那些年纪大的读书人无比镇定,但一些年轻的读书人脸上却浮现轻微的紧张之色,一切都被方运的目光捕捉。

    敖煌望着这些人,心中冷哼一声,怪不得是小地方,一个文会才这么点人。

    但是。敖煌身后的读书人私兵却不一样,其中不少人发现不妙,暗中握着官印,为方运发送传书。告诉方运这次来的人太少,可能有猫腻。

    方运早就看出来,宁安县可不是济县那种下县,而是十国有数的大县。这种大型文会至少要有三五百人,而现在加上跟随而来的官吏,一共也不到两百人。

    不过。方运却什么都没说,继续向里走,最后在离文会高台最近的一张桌子前坐下。

    众人陆续坐下,就见一位年过五十的老举人走上文会高台,带着歉意望向方运,道:“作为本次文会的主持者,老朽向方虚圣说一声抱歉。由于并不知您几时到,文会正常举行,此时已经举行了两刻钟,已经有多人作词,还望方虚圣见谅。”

    方运微笑道:“原来是一场词会,那你们继续吧,我今日便不参与了,只当一个看客。”

    那主持者忙道:“方虚圣您第一次驾临宁安县,若是不参与文会,万一传扬出去,必然会有宵小之辈说您瞧不起宁安县数十万百姓,不屑于在宁安县作诗词。再说了,您以诗词闻名,驾临宁安县不写一首有名的诗词,那也太说不过去。”

    老举人满面笑容,说话中隐约有纵横家的力量,让人对他生不起丝毫的厌恶。

    方运听到这里,便知道这些人已经设下与诗词相关的陷阱,自己若是现在就走,那必然会被扣上一顶顶大帽子,什么惧怕作诗词,什么目中无人,什么不屑于在宁安作诗词等等。

    方运问:“既然是词会,必然需要词牌名,有何等要求?”

    方运早早就研究过圣元大陆的诗词,有些方面落后华夏古国的唐宋时期,但有些方面却领先,比如词牌的种类远比唐宋更多,但只是词牌多,而好词极少,毕竟诗词是近些年来才得到空前重视。

    科举所考的诗词都有严格的限韵,但文会来说相对较为宽松,而一般限韵的文会都会提前两天说明,让人有所准备,毕竟一旦限韵就会让人的思维僵化。无论是圣元大陆还是唐朝的科举中,九成九的好诗都不是在考场上作出的。

    那主持者道:“本次词会并不限词牌,只要春为题即可。方虚圣,您堪称立地书橱,随口便可作诗词,不如现在就上台为我们宁安县百姓作一首咏诵春天的词,如何?”

    方运沉吟起来,思索这些人的手段,但毫无头绪,因为在文会上攻击人的手段太多了,一些明明简单的字眼都可能被人攻击。

    方应物突然起身,微笑道:“方虚圣先去庆国文战,还未休息几日就马上赶来宁安县,非常劳累。我看,不如先让他暂且休息片刻,在词会的最后让他上场。身为虚圣,最为尊贵,自然应该最后上场。”

    方运的读书人私兵们纷纷附和。

    于八尺也道:“方县令初到宁安,舟车劳顿,我看还是休息一阵为好。”

    “于典史说的不错!”一个无品级的小吏员突然开口。

    大量的官员望向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吏员,眼中带着浓浓的警告之色和威胁之意。

    那吏员不过二十余岁,生得瘦弱,喉咙轻动,正在吞咽唾沫,也不敢看那些人,低着头。

    随后,连续有小吏支持方运,最后一共有五个吏员站在方运的一边。

    方运的私兵们面带微笑,这意味着,仅仅第一天,方运就以通天手段在宁安县的官场撕开一道细微的口子!

    敖煌嘿嘿直笑,以前他总觉得方运做事太柔弱,可今天却是雷霆手段,最合他的脾气。

    方运给方应物使了一个眼色,方应物点点头,明白方运的意思是要保护好这五人,万万不能有任何损失。

    随后,方运竟然从饮江贝中拿出官印,当众握住,一声轻吟,就见五道光芒飞出,落在五个吏员身上!

    从现在起,只要这五个吏员位于圣庙范围呼唤方运,方运就可第一时间知晓。如果五人遇害,方运可借助圣庙力量,隔空相助。(未完待续。。)

第825章 斜风细雨不须归

    五个吏员顿时面色赤红,无比激动,万万没想到会得到堂堂虚圣的关注!

    以官印的力量关联一人,会不断消耗才气,消耗的虽然极少,但加在一起也是不小的负担。∑UU小说,www.uu234.com

    许多吏员眼中放光,他们之所以不敢帮助方运,主要是怕被打击报复,可有官印关注,便不会有这方面的忧虑。

    连一些官员的神色也为之变化,方运如此舍得对待投靠他的吏员,若是有品级的官员投靠,那必然会有极大的好处。

    主簿申洺冷哼一声,道:“方虚圣身居高位,怎能最后?若是最后出场,必然会被人指责堂堂虚圣畏首畏尾,不敢作词!更何况,县令乃是一县之尊,哪怕在文会也应该是表率。最要紧的是,十国的所有代县令恐怕都在这几日陆续有作品出世,甚至已经有人上了文榜的丁榜,方虚圣自然要越快力压他们越好!”

    于是在场的大量读书人开始附和。

    “谁敢先于虚圣?”

    “你们愿意班门弄斧,我可不敢!”

    方运冷冷地听着那些人的议论,怪不得只选如此少的人来,原来来的都是他们的亲信,极可能是为了防止泄漏真正意图。

    方运一旦离开,那么这里的一百余人必然用尽全力宣扬此事,庆国读书人和雷家也必然会全力出手,削弱方运文战一州的成果。

    那些人不需要彻底毁掉方运,甚至也不在乎能不能伤到方运,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哪怕只是发泄被方运压制的怨念!

    既然无论离开还是留在这里都会被人找到借口攻击,方运反而安定下来。

    “好了,不要争了,本县这就上台作词。”方运起身,放下奴奴,走上文会高台后的桌案。那主持者立刻谦卑地离开。

    敖煌一直在不停观察所有人,也意识到了事情不一般,小声嘀咕:“读书人真是一肚子坏水,不知道搞什么名堂,不过应该害不了方运。”

    奴奴在一旁轻轻点头。

    方运的私兵们眉头紧皱,这个文会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必定有幕后高人在设计,只要方运踏进这个文会,就已经身陷囹圄。

    许多官吏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文会,但既然是左相党人的设计。定要支持。

    只有少数人面带微笑,尤其是主簿申洺,目光里的恨意已经转化为讥讽之色,仿佛方运会马上出丑,需要酝酿嘲笑方运的语言。

    方运提笔蘸墨,缓缓道:“宁安二月无春色,我便不拿宁安之景来咏唱。前几日刚去过庆国,那里位于江南,已经春暖花开。那本县就写一首《渔歌子》。”

    方运说完,迅速提笔书写。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此词一出,满座皆惊,许多人说不出话来。或被这首词的优美震慑,或沉迷在其中的意境之中。

    就见北芒将军丁豪盛手持官印,对准方运身前的纸张一照。就见三尺七寸的橙色才气竖立在上面,光芒涌动,鸣州之词。

    方应物惊道:“这‘斜风细雨’四字,堪称神来之笔!此句一出,几乎亲眼见到春风斜吹,细雨濛濛。”

    方运面带微笑,没有多言,对经历了大量唐诗宋词洗礼的自己来说,张志和的这首词只是清新隽永,书写一片美好的垂钓风光,但在诗词积累不足的圣元大陆,意义却不同。

    尤其是“斜风细雨不须归”一句,那是被后世数不清著名词人推崇备至的一句。

    无论任何朝代,读书人大都推崇功成名就之后归隐田居,在陶渊明之后,这种风气更是达到了巅峰,这是一种精神的境界。

    从入世到出世,是读书人认为完美的人生过程,而在圣元大陆,也注重在出世之后再次入世,但这一次入世,不是踏足官场,而是经过多年的修炼之后,踏上真正的圣道之路!

    “读罢‘斜风细雨’四字,其他一切与风雨有关的语句竟然味同嚼蜡!轻风细雨,清风细雨,轻风微雨,轻风雾雨……无论如何,都远远不如‘斜风细雨’更真更美!”

    “果然是好词!整首词没有一个春字,却处处是春意。”

    “此词,堪称诗情画意,每一句都如画在眼前!你们看,青山之前飞白鹭,桃花开,流水涨,鳜鱼水中游,一位渔翁身披绿色蓑笠,身在斜风细雨之中垂钓,沉浸在这美景之中,怡然自得,忘却归家。”

    “若陶渊明见此词,怕是也会大声称赞吧!此句比之陶圣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亦是不遑多让。只是此词超脱俗世的意境稍差于‘悠然见南山’,但论景色之优美,还要胜之!”

    丁豪盛道:“陶圣若见,必然欣慰!同样是田园诗词,这首《渔歌子》纯粹沉寂在山水之间,无丝毫抱负,不追求志向,不追求意境,求的就是一个悠然自得,精致不失朴素,优美不染俗艳。春景之美,本首堪称当世第一!”

    “那是当然,例如《春晓》的‘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其中质朴超过《渔歌子》,那句‘花落知多少’中的愁与思也超过,但是,论美,则远不如《渔歌子》!斜风细雨不须归,当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方虚圣不止一首春景,他曾写过一首《蝶恋花》,前半阙的‘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亦是写春景之妙词,但景色更像是远望,寥寥几笔勾勒出春色。但这《渔歌子》,却更加细致,论诗情画意,此词堪称当世一绝!”

    “方虚圣用字,犹如天授!”

    “字如丹青,自带色彩,令人难以置信。”

    “从此之后,这天下风是斜的,雨是细的!”丁豪盛再度放言。

    “陶圣归园田居,饮酒作乐,悠然见南山。方虚圣则一身蓑笠,在斜风细雨中垂钓。两种风景,一种闲适。美哉!乐栽!”于八尺摇头晃脑,像极了不通时务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书生。

    一开始只是方运的幕僚们称赞,但等丁豪盛开口后,其余左相一党的官员再也按捺不住见到好词的喜悦,纷纷赞赏。

    从方运写完《渔歌子》开始,申洺的脸都是黑的。

    方运向众人一拱手,转身就要下台,申洺却阴沉地望着方运道:“方县令莫急,还未结束!”

    .(未完待续。。)

第826章 十息改词

    方运不慌不忙望着申洺,平静地道:“申主簿这是何故?”

    申洺微笑道:“恕老夫人老多忘事,此次词会有些特别,并非只写一首词。UU小说,www.uu234.com”

    方运望向词会的主持者,那位老举人。

    那老举人坐在台下,微笑着起身道:“我以为申主簿在路上与您说清了,看来他并没有说,真是不巧。那我就再次说明,此次文会是‘转词文会’,不仅每人要写一首词,更要写第二首,以前一首词的内容为基础,重新以另一个词牌写一首新的词。”

    在听到“转词文会”四个字后,方运的幕僚们无不为之色变。

    文会万千,但转词文会绝对是文会中最麻烦的,因为词有定格、句有定数、字有定声,每首词都有固定的格式,也要考虑词韵。

    像这首《渔歌子》,许多人能很快作出来,但在《渔歌子》的基础上进行加工,改成别的词,那需要长久琢磨,因为不是增添语句就能成新的词,更要注重内容、意境和词韵。

    而且,转词选择新的《词牌》和格式只是开始,若改的不够好也不行。

    尤其是《渔歌子》这么优美的词,若改写的不够好,那就是在玷污原词,在转词文会上几近“污词”,必然会被评为下等。

    正是转词太过艰难,所以这种转词文会都要提前多天提醒,而且许多人为了防止转词改的不好,故意把前一首词写得一般,然后再全力写第二首,避免第一首写得太好导致第二首远远不如。

    转词文会的核心就是“低入高出”,第一首万万不可太好,但方运却不知道这是转词文会,第一首就写出鸣州之词,那若第二首是达府或许勉强可以。但若是出县甚至达不到达府,哪怕第一首再好,也免不了得一个狗尾续貂之名,沦为词会末等。

    转词本身难度有限,最苛刻的地方是对时间的要求!

    第二首词必须要在一百息内完成,否则就是失败!

    一百息内别说作一首达府诗词,就算作一首稍有才气的诗词都极为困难。

    各种文会上所谓的首本诗词,都是在几天前甚至几个月前打好腹稿,没人真的会临场作诗词。

    但现在,却要求方运临场转词!

    方运听后微微一愣。一百息还不到两分钟,利用这么点时间转词,太难为人了。

    敖煌目瞪口呆道:“这群读书人简直坏的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啊!现在方运要么选择放弃,背上逃避骂名,要么选择在一百息内仓促作一首差词,遭到众人攻击。这是谁出的主意?站出来让本龙看看!”

    方运的幕僚们默不作声,拼命思考解围之策,但是却发现算计方运之人太恶毒,那人恐怕早就知道方运会为春天的文会作好词。一拿出来必然是最好的,等方运作完再说出是转词文会,打一个措手不及。

    “无耻之尤!”于八尺忍不住怒道。

    宁安县的许多官员这才恍然大悟,他们也是刚刚知道这是转词文会。怪不得这次文会的人这么少。原来是为了防止走漏风声。

    许多官员露出淡淡的微笑,望向方运,毫无疑问,这次方运栽了!

    作为人族的一员。作为景国的官员,他们还是很感激方运的,但是。方运却不知死活干涉宗圣的圣道,妄图让景国长存。

    若景国长存,一旦柳山失势,他们的官位别说上升,能保住就不错了。但是,若景国国灭,庆国能够接手景国,那么柳山必然能在庆国出任四相之一,左相党人至少会官升一级,而且每个人必然被封爵。

    哪怕是最低等的封爵也会衣食无忧,荫庇子孙。

    庆国的敌人,就是柳山的敌人。柳山的敌人,就是密州官员的敌人!

    北芒将军丁豪盛愣在那里许久无语,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设下这种局针对方运,在读书人看来,这种手段简直卑劣到极点。

    方应物等幕僚相互看了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放弃,百息的时间太短暂,实在无法帮到方运,只能思考如何才能减少方运遭到的攻击。

    申洺看着方运,脸上浮现掩饰不住的快意,他微笑道:“方县令,您才华横溢,举世无双,想必可以在一百息内写出第二首词吧。”

    哪知方运神色如常,道:“词牌数千,我本来不知转哪个词牌,但听到申主簿之言,我突然想到,不如把《渔歌子》转为《浣溪沙*渔父》吧。”

    众人不由得一愣,许多官员暗道不好,方运的幕僚们却露出笑意。

    因为方运选的《浣溪沙》这个词牌太好了,这个词牌的一种格式是六句,每句七字,需要五句平韵,《渔歌子》中也有三句是七字,若断成五句,则四句平韵,改起来十分方便,两首词牌简直是绝配,只需要增添一些句子即可。

    申洺当场就傻眼了,他相信只要给方运足够的时间,绝对可以选出合适的新词牌,但这才过了多少时间他就找到最适合的词牌名?普通读书人仅仅选择合适的词牌都得考虑一个时辰。

    五息?十息?若是方运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转写出一首好词,那这场词会可不是打压他,而是会成为美谈!

    那主持词会的老举人轻咳一声,道:“方虚圣,您可要想好了,这两个词牌转换起来虽然相对容易,但《浣溪沙》的下阕前两句需要对偶,不如换……”

    那老举人话说到一半,脸色一变,因为方运根本就没听他的话,自顾自书写!

    方运早就识破了他的奸计,知道他在拖延时间。

    众多人伸长脖子静等方运的《浣溪沙》。

    西塞山边白鹭飞,散花洲外片帆微,桃花流水鳜鱼肥。

    自庇一身青箬笠,相随到处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词成,众人无不惊疑,这才短短几息的时间,方运就改词成功,简直如有神助。

    丁豪盛忍不住笑道:“好!用韵无错,是一首好词。上阕在青山白鹭和桃花流水之间,增加沙洲与帆船,自然融入,毫无突兀之处。下阕前两句不仅对偶,尤其是‘自庇’二字,保留孑然一身渔父的画面。若是方虚圣先作此首《浣溪沙》,必然也会词惊四座!更难能可贵的是,十息词成!”

    丁豪盛说着拿出官印一照,果然,这首《浣溪沙》乃是达府,不如《渔歌子》的鸣州,但是,完全符合转词文会的所有要求。

    敖煌立刻大喊:“好!十息改词,多谢宁安县各位官员助方虚圣文名高升,这两首词必然连上《圣道》与《文报》!”(未完待续。。)

第827章 多路共进

    敖煌这话如同大锤重重击打在宁安县众官的心上,尤其那申洺,气得心脏生疼,嘴唇发紫。⊙UU小说,www.uu234.com

    申洺看向县丞陶定年,又看了看其他熟知内情的官员,目光迷茫。

    怎么向计知白交代?怎么向左相交代?难道说众人用尽手段刁难,结果最后还成就了方运?

    就见方运的私兵中有一人拿出官印,道:“今日多奇事,先是马踢翰林,随后是戒石碑题词,再之后便是十息转词!方虚圣上任的头一天便能做足三件奇事,实乃罕见。我即刻把三件奇事发往圣院的《文报》编审院,二月初十时,此事必然见报,传遍天下!”

    方应物冷笑道:“多亏了宁安县众官的帮扶,否则方虚圣怎能如此扬名?你们可要知道,殿试进士若在《文报》和《圣道》扬名,对一些科目大有好处!比如此次文会,必然对方虚圣的‘文业’一科有所增益!”

    “我宁安县上下自然要助方虚圣,不能让那些宵小得逞!”于八尺反讽左相一党。

    刚刚投靠方运的几个吏员刚才还提心吊胆,若是刚投靠,方运就被人打压文名,那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不过现在松了口气。

    今日的事一旦传出去,方运不仅文名更盛,那些盼着方运倒霉的人必然也会三缄其口,不敢说半句话。

    方运的幕僚们幸灾乐祸地看着宁安县的官员,毫不掩饰讥讽之色。

    这些官员急匆匆把方运请到这里,就是让方运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参与转词文会,结果倒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再一次证明方运惊才绝艳。

    方运收起两首词,微笑向众人一拱手,道:“方某不才。作了区区两首词,恐怕不入诸位法眼,就此别过。不过,多谢诸位诚恳相邀,今日之事,今日之人,我已铭记于心。”

    方运说话间缓缓扫视全场,把每一个人的相貌记在心底。

    那些人只觉被一头古妖凝视,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一些人甚至冷汗直流。

    方运离开文会高台向外走去。主持文会的老举人急忙挽留道:“方虚圣,听老朽一言,此事纯属误会……”

    方运不理不睬继续前行,敖煌扭头恐吓道:“误会你个海龟蛋!再废话本龙咬死你!你年纪大就了不起啊?为老不尊!老不修!”

    奴奴扭头向那人轻呸了一声,快步跟上方运。

    申洺看着方运,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留,说不定方运再玩什么花样,不留。这文会彻底散了,事情传扬出去,会稍稍动摇左相对宁安县的控制力。

    一天之内,方运伤转运司司正。立戒石碑文,废典史,破文会困局,足以成为整个宁安县热议的话题。

    宁安县可不是普通的县。普通的县周围有许多小镇和乡村,但宁安县地处边境,没有乡村。只有几个小镇,居民高度集中,这个消息必然会迅速传播。

    目送方运离开,申洺冷哼一声,道:“不愧是诗祖,竟然能躲过此次文会,我这就把此事禀报计状元,看看什么时候展开第二次打击!”

    “若是第二次打击也失败了怎么办?”

    “还有第三次!第四次!不过,若是我们与计状元屡次失败,那么,左相大人必然会亲自出手!”

    “若是左相大人出手,那方运必然难以保全!只是可惜了,我景国有可能出一个国首。”

    “哼,区区国首哪里比得上杂家圣道!”

    申洺说完,手握官印,给计知白传书。

    在圣庙的力量下,传书化为鸿雁,瞬间传递到计知白的官印上。

    计知白与柳山在书房中各自读书,静待最后的结果。

    收到申洺的传书,计知白还没看传书,就面带微笑放下书,虽然竭力掩饰激动,但书落在桌子上的声音暴露了他的心绪。

    柳山抬起头,静静看着计知白。

    计知白打开鸿雁传书,道:“恩师,申洺传书,若所料不错,方运必当……”

    未等说完,计知白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许久无语。

    柳山面色不变,依旧和蔼,道:“转词文会,方运安然通过?你念诵一下他的两首词。”

    计知白如同吃了苍蝇似的,点头道:“他的第一首词是《渔歌子》。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刚刚念完,柳山忍不住叹息道:“好!斜风细雨,孤身垂钓,当真令人神往。”

    计知白咬了咬牙,知道恩师不喜自己贬低方运,道:“这方运简直神异至极,小小年纪,风格就千变万化,要豪迈有豪迈,要杀意有杀意,要闲适有闲适。这青箬笠绿蓑衣,这斜风细雨,当真是字字珠玑。江南景色千千万,唯独他能抓到最美之处!”

    “他的转词呢?若我所料不错,当转《浣溪沙》。”柳山道。

    计知白急忙拍马屁道:“恩师您目光如炬,果然是一首《浣溪沙》。”

    柳山没有因计知白的夸奖而高兴,他可是堂堂大学士,曾随时可以成大儒,一直压抑境界,可惜被方运用民心攻击,但恢复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作为一个大学士,文胆和文宫的力量非比寻常,思维能力远超常人。

    等计知白诵完《浣溪沙》,见柳山没有说话,才道:“这首《浣溪沙》自然是不如《渔歌子》,不过……”计知白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什么?”柳山道。

    “不过……申洺说方运是在十息内改出此词!”

    “不愧诗祖!若能为我所用,必然青云直上,五十年内极可能获封从未有过的‘诗圣’虚圣!可惜,可惜……”

    柳山望着窗外,充满惆怅。

    计知白看着柳山,心中波涛翻涌,恨意勃发!

    计知白知道,在柳山心目中,方运才是他最佳的弟子人选,方运才有资格当他继承者!其余诸生,不过尔尔!

    包括计知白!

    计知白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道:“恩师,下一步,学生要多路共进,必然让方运栽一个大跟头。”

    “嗯,老夫相信你。”柳山转回头,慈爱地看着计知白,无形的杂家和纵横家力量掠过书房。

    计知白眼睛一热,心道恩师虽然称赞方运,但对自己的感情却更重。

    计知白离开左相的书房,走到院子里,思索良久,咬牙道:“比诗词,我或许不如你,但跟我斗?我便让你知道一国状元的厉害!”

    说完,计知白拿出官印,发出许多封传书。

    “开始吧!”

    .(未完待续。。)

第828章 夜读文书

    方运的龙马豪车前往县衙,前后都有妖蛮私兵跟随,最后有多辆的马车。∑UU小说,www.uu234.com

    方运上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宁安县的大街小巷,龙马豪车最为醒目,路边的许多人低声议论。

    “方虚圣终于来咱们宁安县了,好事,大好事啊!”

    “哼,那个计知白虽然是状元,可却和宁安县的官员狼狈为奸,侵吞了咱们的血汗钱,养肥了那帮狗官!”

    “听说方虚圣与左相不合,或许能让宁安县改天换地。”

    “算了吧,官官相护。他要想当状元,定然要与那些狗官联手!”

    “那可是虚圣,虚圣会怕狗官?”

    “虚圣也要吃喝拉撒!看了这么多年《文报》,只听说过和光同尘的,可曾听说过鼎革天下的?”

    “言重了。鼎革乃是指改朝换代,哪怕是虚圣也不能!到了如今,连半圣也不能,至少要亚圣才能做到。”

    “那就没错了,方虚圣再厉害,是能屠灭北方的草蛮,还是能拉左相下马?都不能,所以,他来宁安县也就吟个诗作个词而已。他就是个不到二十的孩子,能做什么?”

    “这位老童生说的有道理。方虚圣终究还是个孩子,让他写诗作词还好,治理一县实在有些为难他了。更何况,他若是想当状元,必须把一县当一国治理,他怎么可能会治国。”

    “不过,方虚圣理当爱惜羽毛,比计知白会好一些。至少有他在,我宁安县的教化有大长进。”

    “他的医术也非比寻常,今年到了初夏时节,应该不会有疫病流行。”

    “现在是青黄不接,和往年一样,粮价肯定会涨起来。希望方虚圣能压下粮价。”

    “你们不要吹捧了。莫说他只是虚圣,就算是真圣,在今年冬天也得逃出宁安县。现在蛮族已经厉兵秣马,只要初雪一下,必然大军压境!北方的几座要塞根本撑不了几天,很快就会打到益河边。到时候这宁安县能保得住吗?保不住!你们瞧瞧,那些大户人家已经开始向南方转移家业了。”

    “可是来宁安的人比去年反而增加了啊。”

    “废话!宁安县是北方重地,这里马上要打仗了,商人们自然要狠赚一笔,然后在破城前逃跑!”

    “只是不知道小方县令会如何……”

    “他不可能为宁安县殉葬。大概会在城破前被调走吧。”

    “这没得说,方虚圣一人可胜过十个宁安县!”

    “何止十个,他值半个景国!”

    “此言有理!”

    哪怕是再不看好方运的人都纷纷点头,认可方运的价值。

    方运回到县衙后,却与那些寻常代县令不同,没有去了解县衙各处,而是直入后衙的县令宅中,询问杨玉环这里如何,并与她一起决定宅院的一些布置。

    等后宅的家事差不多了。方运才召集部分县衙里的官员和幕僚,让人带着他参观县衙。

    方运先巡视知县、县丞、主簿和典史的办公地点,然后前往十房等重地。

    到了晚上,方运在县丞等人的陪同下。亲自前往饭堂,与所有的官吏一同在饭堂用饭,并与厨师和部分官吏进行亲切交谈,其间询问了鸡蛋的重量等一些细节来考验厨师。最后方运发表讲话。民以食为天,人是铁饭是钢,一定要注意食物搭配和饮食安全。不能让吏员们饿着肚子办公,获得所有官吏的一致称赞。

    方运的幕僚们很好奇,搞不懂方运为什么要以县令之身来饭堂,方运也没有解释。

    方运用了一个下午和半个晚上彻底了解整座县衙,然后便回到自己的书房。

    书房里已经摆放了十多箱的文书,这些都是在计知白离任后各个部门积累下来的,有民生舆情,有农时推算,有畜牧要事,有商贸事迹,有财务账目,有工坊盈余,有书院调整,有官吏病退请辞……

    这些文书原本是方运要求送来的,但有些文书根本没必要送来,显然,那些官吏想故意增加方运的工作量。

    可惜,方运不是普通进士,他的才气总量不下于新晋翰林,而文胆更是接近大学士层次。

    就见方运轻轻一吐气,文胆力量勃发,无形的力量托起一个箱子里的所有文书,就见最上面的一份文书飞到方运面前,在文胆力量的控制下,如同风吹书页,哗啦啦地翻页。

    这一本文书是县衙所有官吏的名册,被装订在一起,足足有上百页,但不过十息的工夫就被文胆之力翻完,而方运也已经看完记住,随后奇书天地中出现一套一模一样的名册。

    奇书天地可以吞噬所有书籍,在奇书天地中阅读效率更高,但吞噬以后不能凭空制造出来,这些文书都要送还给衙门,所以方运只能看一本记录一本。

    方运阅读的速度甚至远远超过翰林,成箱成箱的文书被陆续看完,在看完第七箱后,已经是凌晨,方运终于感到疲惫,于是离开书房,回到卧室躺下。

    方运先是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进行自省和温习,然后又开始精读奇书天地中的那些文书。

    在奇书天地中,方运的阅读效率是外界的千百倍。

    那些文书涉及了宁安县的方方面面,吏、工、农、商、学、军、法等等应有尽有,比方运平时读的书驳杂百倍,所以他没有强行读完所有的文书,而是准备在临睡前精读,等明天再继续阅读其余的文书。

    这些文书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但方运需要抽丝剥茧,一点一点清理出来,这对宁安县有莫大的作用。

    这些文书,藏着宁安县!

    第二日一早,方运本来想继续读文书,但是刚吃过早饭,于八尺在一头马蛮帅的带领下匆匆来到后宅。

    “下官见过县尊大人!”于八尺作揖问候。

    “都是自家人,以后无需多礼。看你匆匆而来,莫非有要事?”

    “是的。在下一直在关注左相同党的动向,今早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若我所料不错,他们会以诉讼缠住大人,把大人牵制在公堂之上,无法分身处理其他事务。”于八尺道。

    方运立刻想起一些官员的随笔,知道类似的猫腻,道:“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大量的案件官司,让我不断审案?”

    “正是如此。”

    “若我不审或分批审案呢?”方运问。

    于八尺立刻答道:“他们必然会闹事,从而让您在民生、吏治和刑狱等方面的评等降低。”(未完待续。。)

第829章 方运审案

    方运早就知道左相一党还会动用各种手段,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UU小说,www.uu234.com

    “嗯,多谢于典史,我已知晓。”方运道。

    “这都是属下的分内之事,就算下官不说,您也会很快知晓。县尊莫要冲动,与幕僚多多商议再做决定,属下告退。”

    方运望着于八尺的背影,轻轻点头,看来此人不仅有一颗正直之心,而且观察细致,思维敏锐,普通官吏绝对不可能从蛛丝马迹中知道如此多。

    这就是人才,或许在科举上很难建树,但若是放到恰当的位置,必然会有一番成就。

    一县之中,地位最高的自然是县令和县院君,在一县之内手握大权。

    位于第二层的,便是县丞、主簿、典史和捕头等少数有品级的佐官。

    而位于第三层的,则是十房的总书,管理十房的其他吏员。

    第四层便是普通的差役和吏员。

    方运昨日已经向青乌府写了两份文书,一份是检举现任典史连涣的劣迹,请吏部派人调查,另一封文书保举于八尺为典史。

    县令没有资格任免有品级的官员,现在于八尺只是代典史,而被方运赶走的连涣要在吏部走一个流程,才能彻底丢官。

    县令虽不能任免典史,但能保举,上级的知府一般不会拒绝。

    随后,方运招来精通政事的幕僚,开始商量此事,但是发现这些人被官场同化得厉害,九成的应对之法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那些方法不算错,若是在当宁安县令之前,方运会选择他们的方法,但是现在,方运不想用那种方法。

    方运与众幕僚坐在院子里,耳边听着幕僚们的交谈。目光却望向天空。

    那里,是草蛮的方向。

    随后,方运的目光仿佛失去焦点,穿过一界,望向不知名的地方。

    “太慢了……”

    方运在心中对自己说。

    两刻钟后,方运起身,道:“嗯,此事我已经心中有数。你们散了吧,不过,应物、励勇和志漠留下来。我有话要交代。”

    方运外放文胆之力隔绝周围,然后与三人交谈。很快,三人匆匆告辞。

    方运回到屋里,与杨玉环闲聊几句后,便整理衣衫,带着敖煌和两头龙脉马蛮帅走向县衙大堂。

    两位法家的举人已经在前方等候。

    其中一位瘦高的举人皱眉道:“东家,此次左相一党做的太过分了!就算宁安县积压案件甚多,也理应把所有案件交由我等刑名师爷,由我们遴选案件。再由您主持。审案可不是像戏曲说说的那样,来人一敲鸣冤鼓您就要升堂出面,还需要由差役闻名缘由,递上诉状。否则的话,一县之令什么都不用做了。”

    方运点点头,道:“京恩,我记得你们已经向收发房递了名册。诉讼由你二人负责,刑房何时才与你们联系?”

    那瘦高的夏京恩道:“刚刚才提及,而且行房的总书借口我等新来。对宁安所知不多,由他们选择案件。案件就在刑房总书手中,根本不想让您提前看。”

    方运皱眉道:“昨天我已经看了一些文书,有提及案件,并没有各诉讼的详细文书。他们竟然让我当场看文书再判案,用心之毒,可见一斑。”

    “您若不升堂,那些人必然会闹事!”夏京恩道。

    “嗯,你们随我升堂。”

    “是,大人!”两人齐声应和。

    敖煌一边跟着方运,一边低声道:“你们人族的事好麻烦。我们龙族要是处理水妖之间的纠纷,不废话,打!谁打赢就是谁对!”

    “所以龙族被古妖推下万界第一族的宝座。”方运道。

    敖煌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

    方运从侧门进入大堂,一边向椅子边走去,一边望向正门口。

    就见正堂门外站着黑压压一大堆人,有衣衫凌乱的穷苦百姓,有一身绫罗绸缎的富商,有带着枷锁的童生,还有一些妇人,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而在正堂内,县丞陶定年、主簿申洺和典史于八尺以及刑房吏员在列,见到方运立刻起身。

    县令审案,县丞、主簿与典史都可参与发言,但无权干涉县令。

    方运眼中闪过一抹阴影,但仍然稳步走上暖阁,坐在桌案之后。

    就见刑房总书快步走到桌案前,双手递上一册文书,道:“县尊大人晨安。下官怕两位刑名师爷初来乍到、影响您审案,所以就自作主张,由下官来决定案件。”

    方运看了看刑房总书,点了一下头,问道:“今日午后,可否将所有积压的案件文书全部送入本官的书房?”

    刑房总书稍作犹豫,微笑着道:“大人,此事怕是不妥,不过既然您下令,那下官便把所有文书送到书房。只是……您需要签字画押,日后案件出了差错,与下官毫无关系。”

    方运心中冷冷一笑,这个回答和他想象中毫无二致,一旦自己收走所有案件文书,刑房的人必然会搞出乱子,若自己由行房的人安排,那会被牵着鼻子走。

    方运思索片刻,接过那册文书,道:“先审案吧。”

    “下官遵命!”刑房总书立刻后退。

    方运快速翻看刑房总书递上来的第一个案件的详细文书和讼词,心中有了大概的轮廓,于是手持惊堂木,重重拍下。

    “啪……”

    “升堂……”众衙役大喊。

    方运身为主官,坐在椅子上不动,而县丞、主簿和典史三位佐官依旧站立。

    “坐吧。”方运道。

    三位佐官这才坐下。

    其余吏员则依旧站着。

    方运却道:“来人,搬来椅子,除却士兵和差役,全部落座。”

    主簿申洺立刻道:“县尊大人,众人皆坐,不合礼法。”

    “哪一条礼法规定吏员在审案时不得落座?另外,搬来桌椅与文房四宝,让夏京恩两人记录一切与审案有关的言行,名为笔录。从今日起,一切诉讼皆做笔录,如若不然,以渎职论处!”

    “是!”夏京恩虽然第一次听说做笔录,但没有感到太奇怪,因为这和记录口供有相似之处。

    申洺目光惊疑不定,弄不清方运意欲何为,然后看向县丞陶定年。

    陶定年乃是官场的老油条,从昨天开始就一直不动声色,从来不出面反对方运,似乎是完全中立。

    陶定年轻轻摇了摇头,不清楚方运为什么突然要弄出一个笔录。(未完待续。。)

第830章 《狱讼书》

    申洺摸了摸山羊胡,笑呵呵道:“众人皆坐,堂审笔录,都是前所未有,县尊大人若是如此,怕是有人会说闲话。”

    方运点头道:“多谢申主簿提醒,审案暂停,我将会以县令之身上报景国刑部与圣院刑殿,以宁安县为试点,进行律法变革!”

    方运说着,开始书写鸿雁传书。

    无论是支持方运的夏京恩和于八尺,还是其余反对方运的官吏,全都目瞪口呆,心想方运是不是疯了?

    方运现在可是处于殿试之中!

    殿试是什么概念?那是人族今年最优秀的进士争十科、考状元,容不得半点马虎,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做律法变革,要做也是改变一些边边角角的事情。

    因为万一变革失败,形成巨大的后果,会被取消殿试资格,更别说争什么状元。

    申洺反倒面色一喜,方运这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一身蓝衣秀才服的于八尺急忙起身,拱手道:“虚圣大人,请您三思。”

    方运停下来,抬头看着于八尺,目光如水,眼睛如玉温润。

    “本县酝酿已久,自有分寸。”

    于八尺看着方运的目光,愣住了,因为他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一股莫大的力量,那种力量仿佛置身于天崩地裂中都可岿然不动,陷于暗流岩浆内都可从容自若。

    于八尺默默坐下。

    方运手握官印,以意念书写两封相同的文书,《狱讼书》。

    刑事案件名为狱,民事案件名为讼。

    早在殿试之前,方运就想好了如何在“刑狱”一科争甲等。

    全面使用后世的法律不仅是揠苗助长,更不符合发展规律,所以方运决定一步一步来,在殿试期间。做好两件事,一件是审讯合理化并推动去刑讯化,另一件就是明确刑事案件与民事案件,并把民事案件的审判交由典史而非县令负责。

    这些,都是历史的大势所趋,只要做好这两点,刑狱一科的评等必然极高!

    至于其他的变革,方运准备一步一步来,不能过于冒进。

    方运以意念快速书写完《刑狱书》,说明了自己的观点和变革方向后。请刑部与刑殿设宁安县为试点,并要求派人监察记录,为律法变革保驾护航。

    送出鸿雁传书,方运才抬起头,这时候差役们已经搬来桌椅,夏京恩等两名法家师爷坐在方运的右手侧,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进行堂审记录。

    “啪……”

    方运一拍惊堂木,道:“带原告与被告!”

    方运阅遍书籍,“原告”一词在华夏古国的元朝就有出现。而在圣元大陆的一些法家书籍中也有提出。

    这两个词浅显易懂,众人先是一愣,很快理解,尤其是两位法家举人。本能地点点头,这两个称呼可比“苦主”“人犯”等词语更加中性,越发觉得这位方虚圣不一般。

    圣元大陆,平民见官拜而不跪。

    就见两个身穿绸服的中年人进入大堂。一起恭敬地弯腰行礼,然后齐声道:“小民见过虚圣大人!”

    “原告何人,报上名来。”方运一脸平静。哪怕这是他第一次审案,也没有丝毫怯场。

    “小民张有德见过虚圣大人!”

    方运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年过三十的中年人,一身整齐的绸布衣服,比寻常的棉布衣服好一些,不过衣衫并不光亮,只是半新。方运的目光落在这人的腰带上和手指上,只有腰带上挂着一件玉佩,除此之外身上没有任何配饰,并不奢华。

    方运又观察此人的面色、呼吸和双目等,这是著名的五听断狱法,即观察堂下之人的言辞、神情、呼吸、听力和目光等方面。

    在周代这是断案的方法,但在后来只是断案的基础技巧,不能用以作为判案的依据。

    方运点点头,道:“原告,你且说明缘由。”

    “是,大人!这人叫刘泉,从我这里借了五十两银子,说好三个月还,可现在已经过了半年,不见一分银钱!小民本不想逼迫太过,但最近粮价上涨,小人的面食铺生意不好,急用钱,不得已才把他告上县衙。还请大人做主,让他还我银钱。”

    方运点点头,每年春夏粮价都会有不同幅度的上涨,直到秋收后才回落,加上今年要对北方用兵,粮价涨的更加厉害。

    “你有何要说?”方运望向另一人。

    刘泉愁眉苦脸道:“启禀大人,小民也是没办法。小民因经营不善,亏了许多银钱,所以才从张有德那里借了五十两银子。除却还债,最后还剩三十两,听闻春夏两季扇子卖得好,就用那些银钱订做了一百把精制折扇,准备贩售。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由于保管不善,那一百把折扇的扇面发潮有了污迹,卖不出去,除非重换扇面。可现在我哪里有钱啊!”

    方运再次点点头,经过观察,刘泉此人的衣衫破旧,打理得也不干净,明显陷入困境,而且除了愁苦没有丝毫的异色,无论是心跳还是呼吸都没有特别之处,说的都是实话。

    加上方运看过的供词和刑房中人对两人的描述,基本断定刘泉就是遭了灾,并非不想还钱。

    方运看向张有德,道:“刘泉所说,你可相信?”

    张有德无奈道:“我自然相信刘泉所说,不然也不会拖到半年才告他。”

    “我看讼词中,刘泉愿意把扇子作价二十两给你,再用半年去凑十两,你不同意?”方运问。

    张有德苦着脸道:“我不知道这扇子值多少钱,就算值钱,也不知道多久能卖出去。小民去当铺问了,这些扇子最多只能典当五两银子,怎能抵二十两?小民实在是缺现钱啊!”

    方运又望向刘泉,道:“你可有其他可以抵偿之物?”

    “启禀大人,去年做生意亏了之后,该典当的都典当出去了,家徒四壁。我总不能抵押儿女和房屋吧?”刘泉满口苦涩。

    在圣元大陆,父母可以把儿女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小厮数年,甚至可以卖往花楼。

    方运听到这里,明白了左相一党的险恶用心。

    这起案子非常典型,方运若判刘泉强制用房屋或儿女抵偿给张有德,让刘家家破人亡,虽然在律法上说得通,是法家的好县令,但绝对不是儒家的好县令,更不是人族的好县令。

    若是偏袒刘泉,让张有德有损失,那方运表面上是得了一个“仁”的名声,但却于法不容,必然被法家指责,更何况,万一张有德因为没了这笔钱家里出事,方运的“仁”的名声也会消失。

    “这群王八蛋。”敖煌小声骂道。(未完待续。。)

第831章 方运分扇

    法与仁不能两全。UU小说,www.uu234.com

    无论方运侧重哪方面,必然会有人攻击,必然会得罪一方。

    方运心道不愧是一群积年老吏,整人害人的法子无比精通,但治理国家却狗屁不通。别说景国一国,千百年来那些独领的人物都试过,始终拿这些官吏没办法。

    离开他们,下到一县,上到一国,都运转不开。

    方运也想快刀斩乱麻,但自己若不用堂堂正正的手段压住他们,一旦被这些官吏抓住把柄,那他们就可联手辞官,整个宁安县都会乱作一团,一旦有三科获得最末的丁等,将没有资格得到状元!最多也只是榜眼。

    就如同从童生试到进士试中,一旦某科获得丁等必然落榜,哪怕其他几科全是甲等也无用。

    “可惜,你们弄错了一件事……”

    方运在心里默默想着,然后看向还不起钱的刘泉,问:“你可怨张有德?”

    刘泉一愣,无力地摇摇头,道:“小民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怨他?若没有他,我恐怕已经早就把房屋典当出去,家破人亡。”

    “不错。”方运称赞完又看向张有德,“你可怨刘泉?”

    张有德轻叹一声,道:“怨倒是不怨,他也是走投无路。”

    方运问:“若你并不缺钱,愿意再给他一些时间吗?”

    张有德道:“我若不是面点铺生意惨淡,定然会宽限他,您可以问问邻居,我张有德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泉微微低着头,红了眼圈。

    在场的一些人无声叹息,这两人或许不是什么泽被苍生的大慈善家,但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人。

    方运突然微微一笑,道:“身在绝境。知恩知仇;占据道理,容人谅人,皆是大善!那一百折扇何在?”

    刘泉忙道:“启禀大人,已经交由门外的差役保管。”

    “来人,取三把来!”方运道。

    “诺!”就见两个差役快步走出,无论是正堂内的人还是站在门外看着审案的人,都无比好奇,不知道方运要做什么。

    不多时,差役拿了三把折扇递给方运。

    方运先拿出一把打开看,扇骨乃是上好的湘妃竹。琥珀扇坠晶莹剔透,纸张坚韧,扇面上的画工也不错,如若不出意外,会卖个好价钱。

    唯一不足的是扇面有少许污迹,导致价值大减。

    方运打开三把折扇,然后提笔在每张扇面上写一个“善”字。

    方运的书法已经进入二境,不用置放,写完后笔墨自然凝聚。墨汁不散。

    方运合拢三把扇子,示意差役向前,然后望着张有德与刘泉微笑道:“本县第一次审案,遇两善人。便赠与你两人。这三把折扇,张有德一把,刘泉两把。刘泉!”

    “小……小民在!”刘泉的嘴唇哆哆嗦嗦,原本微红的双目已经浮现淡淡的水雾。到了此刻,他已经明白方运要做什么。

    方运一字,价值千两!

    给他两把扇子。是让他卖钱!

    “本县判你三日之内连本带息还清欠账,并摆酒致谢,你可服气?”

    “服!服气!小民……给大人磕头了!”刘泉说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对着方运连磕三个响头,然后伏在地上捂着嘴大哭起来。

    泪水打湿袖口。

    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明明有家有业,却因突逢大变导致败落,最后不仅没有摆脱,反而雪上加霜吃了官司,自己儿女和家业危在旦夕,压力之大几欲让他疯狂,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做梦都不敢想的结果。

    一旁的张有德也红了眼圈,轻轻一叹,向方运一拱手道:“早就听闻大人的种种传闻,正面也好,负面也罢,但亲历您审案,才知您不仅有惊天之才,亦有解危之智,更有济世之心!小民经商多年,见到无数官吏,今日才知何为父母官!请容小民三拜!”

    张有德向方运弯腰大拜三次。

    于八尺看向方运,目光异常明亮。

    主簿申洺与县城陶定年相互望着,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惊惧之色。

    这个案件绝对没有提前泄漏,是两人在今天清晨商量后决定让方运先审理这个案子。

    昨日送给方运有关的文书中,关于此案也只是提及是债务纠纷,没有任何细节。

    但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方运不仅看破了他们的用意,还以绝对高明的手段化解,这太可怕了!

    别说去年的状元计知白,就算是比计知白更有天赋的天才或那些老官吏,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个手段。

    方运不仅没有违背律法,甚至还超越了律法,做到了律法都做不到的事!

    这只是一件小事,但这就是真正的仁与义!

    敖煌露出敬佩之色,嘿嘿一笑,甩了甩尾巴,道:“宁安县的官吏果然心向虚圣,又帮了方运一把。本案一出,不仅会上《文报》,甚至会被礼殿推举上《圣道》!细微之处见仁义,这可是儒家最推崇的!”

    于八尺哈哈一笑,道:“今日之事,教人向善,行仁行义,便是教化有方!”

    “让民有所得,民有所安,便是民生安乐!”

    “完美地处理好案件,便是刑狱有成!”

    申洺默默低下头,右手死死握着,轻轻颤抖,这个案子不仅难不倒方运,不仅没有给他们找到攻击的借口,反而让方运在教化、民生和刑狱三科都获得好处!

    至于附加的文名和各地人族的称赞,已经不算什么。

    申洺默默地望着门外的天空,心想若告诉计知白后,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吐血。

    门外等待审案的人各有不同,有的无比感动,有的连连称善,有的胆战心惊,有的犹犹豫豫。

    等差役把扇子交给两人,方运微笑道:“好了,此案了结。京恩,本案的审理过程可都记下?”

    “已经全部记下,只不过字迹有些潦草,用了草书。”夏京恩面有愧色。

    方运微笑道:“东汉大儒赵懿曾言:盖秦之末,刑峻网密,官书烦冗,战功并作,军书交驰,羽檄纷飞,故隶书趋急速耳。官书即篆书,既然繁杂,更简单的隶书自然充当军书取而代之,之后隶书亦被继续简化,才有了后来的草书。文字乃是人族最重要的交流工具,易学易懂易用才是根本,若逆流而行,便是酸臭腐儒,便是刁难孩童学习,便是阻挡人族前进之步伐!堂审笔录不易,用草书无妨。”

    夏京恩拱手道:“学生受教。”(未完待续。。)

    ps:  对了,把《渔歌子》改成《浣溪沙》的是词圣苏轼,他极为喜欢《渔歌子》的清丽。另外,亦有东坡画扇的典故。

第832章 学生斗殴

    方运道:“把堂审笔录拿来一观。←UU小说,www.uu234.com”

    夏京恩拿着一叠纸递过来,方运快速翻阅,更正了几个笔误,然后又拿出一张纸,写上“讼案”“债务纠纷”“张有德告刘泉偿还五十两白银案”等字样,然后注明时间,再写上自己的名字,把这张纸放到最上面。

    “于典史。”方运抬起头,看向下方坐着的于八尺。

    “下官在!”于八尺急忙站起。

    “最上一页为封皮,把此文书装订成册,与状词等文书置放于县衙库房。并抄送一份堂审笔录,送入州法司备案。”方运道。

    “诺!”于八尺急忙答应,所有人都发现他的语气有些激动,呼吸也变得急促。

    大多数人都不明白,但县丞陶定年、主簿申洺和刑名师爷夏京恩等几人却迅速明白,对于于八尺来说,恐怕是这一生遇到的最大的机遇!

    每一场变革,不仅带头人名垂青史,那些优秀的追随者同样可以名扬千古!

    无论是方运对这个案子的判决还是前所未有的堂审笔录,看似微不足道,但前者展现了方运在儒家与法家之间游刃有余,后者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方运用出后,却让人觉得整个审案突然变得井然有序,好似让堂审走上了正轨!

    夏京恩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县丞与主簿两人再次对望,眼中充满忧色。

    刑房总书偷偷擦拭额头的冷汗,作为一个在县衙多年的老吏员,他深知判案的艰难,本以为此案至少会拖一上午,然后各种查证各种争辩,没想到不过一刻钟,方运就把这个案件解决。

    不仅解决,而且守礼守法。不仅仅是两不得罪,甚至达到礼法两家都会称赞的程度。

    刑房总书偷偷观察了周围的差役和士兵,发现这些人眼中的敬佩之色。

    那些官员和地位较高的吏员有派系,但那些差役和士兵其实和普通人毫无区别,他们甚至没有加入左相党的资格。

    张有德与刘泉拿着扇子千恩万谢离开,门外的人无不羡慕,甚至有几个商人张口就出一千两银子买扇子,都被两人回绝。

    许多人望着方运充满期盼之色,但另外一些人忧心忡忡。

    “下一案件。”

    刑房总书身体一颤,望向主簿申洺。申洺却什么都没有表示,于是他按部就班拿出几页文书,上前递给方运,恭敬地道:“大人,这是第二件是文府书院的斗殴案。”

    方运仔细一看,面色沉了下去,看完后把文书放到一边,叫来典史于八尺,低声嘱咐几句。就见于八尺匆匆离开。

    等于八尺离开公堂,方运猛地一拍惊堂木,唤上原告与被告。

    原告是一对父子,那中年父亲的衣衫陈旧但整洁干净。黑着脸,似乎在压抑怒火,而那年轻的孩子身穿童生服,脸上有明显的伤痕。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

    被告则是四对父子,门外还有被告的一些女眷。

    方运双目威严,冷视堂下。高声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那原告中的中年人正要说话,被告中一位身穿童生服的中年人上前一步,一个拱手,道:“学生倪括,见过……”

    啪!

    方运猛地一拍惊堂木,呵斥道:“你是原告还是被告?”

    那倪括一愣,老老实实回答道:“学生乃是被告之父。”

    “你可知本官只是询问原告与被告之名?”

    “学生知晓,但……”

    “放肆!明知审案规矩,还在公堂之上出言无状,顶撞本官,来人,给我拿下,掌嘴二十!”方运说着,从右侧的签筒中拿出一支尖端是绿色的令签,扔到地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方运可是暖如春风,对欠债之人没有丝毫的鄙夷,怎么反而对这个地位更高的童生立刻用刑?

    “大……大人,冤枉啊!在下并没有顶撞大人,更何况在下是圣院亲授的童生,乃是圣院门徒,是真正的读书人,若无圣院各殿院下令,不得用任何刑讯!”倪括努力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但却无法掩饰眼中的恐慌之色。

    “哦,稍等。”方运手握官印。

    县衙陷入了短暂平静。

    不过六十息,方运食指一点官印,就见官印外放出无数黑色笔画,那些笔画迅速在半空凝聚出一幅竖立的文书。

    众人一看,无不惊骇,那竟然是一封圣院刑殿允许方运对倪括用刑的圣院文书,下面盖着刑殿的大印。

    在场之人无不胆寒,甚至连方运的私兵都感到背后冷飕飕的。

    这才叫手眼通天!

    连一国刑部的尚书要从圣院求一份对童生的刑讯令都少则一个时辰,多则一天,方运到好,仅仅六十息,连半顿饭的工夫都不到,这面子可太大了。

    申洺不由自主紧皱眉头,在别人眼里方运可能仅仅是为了案件,但他明白得很,方运这是在展示自己的力量,不仅在昨天没有吃到宁安县众官的下马威,反而要在今天借这个案件杀鸡儆猴!

    宁安县数十万人,何人能在六十息内获得圣院文书?

    除了方运,一个都没有!哪怕暗中保护方运的刑殿官员也做不到!

    那倪括吓得心脏都僵住了,这等人物要对付自己,简直易如反掌,可关键是他根本不知道方运为什么要那么做。

    方运冷声道:“圣院文书已下,来人,当众重重张嘴二十,若舍不得用力,本官帮你们!”

    负责掌嘴的差役吓得一哆嗦,在他们看来,方运与左相之争就是圣人打架,跟他们毫无关系,现在又见识到了传说中的圣院文书,哪里敢玩什么猫腻。

    就见几个差役相互看了看,也不敢看申洺和陶定年两个宁安县地头蛇,快速冲到倪括面前,两人揪住他的手臂,另外一人抡起手臂,用尽全力狠抽倪括的耳光。

    啪!

    啪!

    啪……

    整整抽了二十个,打得倪括左脸红肿,嘴角流血,左眼肿成一条缝。

    打完之后,那差役捂着疼痛的右手离开。

    倪括站在原地,捂着脸,一动也不动。

    门外一悍妇突然进大堂,心疼地看着倪括,大声喊:“县令打人了!县令打读书人了!宁安县的子民快来看看啊,这个方县令……”

    那倪括突然回手一个大耳光,狠狠抽在悍妇脸上,喝骂道:“蠢货,跪下给县令赔罪!否则的话,我休了你这个蠢货!”

    那悍妇一愣,望着格外陌生的丈夫,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立刻面向方运跪下,道:“民妇犯了大错,请县令大人宽恕。”(未完待续。。)

第833章 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方运望着那妇人,道:“念你及时悔改,本县便不再惩罚,你先退出大堂。△↗頂UU小说,www.uu234.com”

    “民妇谢大人开恩!”那一身华服的妇人匆忙离开大堂。

    “拙荆鲁莽,谢大人开恩。”倪括强忍疼痛拱手致谢。

    方运点点头,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倪括与其余七名被告身体一颤,一句话都不敢说。

    就见另一侧的中年人向方运一抱拳,道:“小民田福生,携小儿田录拜见虚圣大人。”

    “你为何与你儿将四位童生告上公堂?”方运说完,仔细打量田福生,此人一身旧衣服,明明刚过三十,鬓角却已斑白。

    田福生面露悲愤之色,道:“我儿田录自幼乖巧听话,踏实勤勉,从来不欺压良善,在同窗之中有口皆碑。但是,因为一些书院琐事与那倪贤交恶。我儿知倪家势大,多有忍让并屡次道歉,哪知倪贤得寸进尺,不仅多次欺辱我儿,还纠集同伙变本加厉,辱骂我儿,当众撕裂衣衫,屡次殴打,逼我儿下跪,凡此种种,令人发指。”

    “持续多久?”方运看着那个不过十三四岁的田录,那孩子低着头,双手揪着书生袍,身体瑟瑟发抖,一看便知是内心怯懦之人。

    “早在前年三月,我儿就遭遇言语羞辱,从前年五月开始便遭到殴打。一开始见他有些小伤,我们只当他是嬉闹玩耍所致,直到去年三月的一天,他全身衣衫被撕烂,带着满身伤痕哭着回家,我们才从他嘴中知道这些年发生的事。”

    “之后你们做了何事?”方运问。

    田福生满面悲色,道:“我们先来宁安县衙上告,上一任计县令判罚倪家等人向我儿道歉,并赔偿纹银五两作为医药费。我们虽对此判罚不满。但却无可奈何。本来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但是我儿依旧闷闷不乐,在书院的排名不断下滑,直到有一天在他洗澡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他被衣服盖住的地方多处有淤青!我们这才明白,他们已经由明变暗,简直与畜生无异!我再度上告,但计县令的判决与先前毫无二致!”

    “之后呢?”方运问。

    “之后我便抗诉,带着我儿前往府城告状,但是那倪括乃是童生。其妻又是名门之女,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府衙以宁安县已经结案、不得越级上诉为由把我们赶出府城!事后,倪家人派人送口信,说愿出三百两银子私了,否则的话,让我们田家鸡犬不宁!”

    “哦?你当时可答应私了?”方运问。

    田福生怒目圆睁,道:“我儿本是大有前途的童生,却生生被倪贤等人欺辱。以至于学业荒废,前途尽毁!别说三百两银子,便是三万两也换不到我儿的学业!我田福生不要他们的脏钱,只要一个公道!一个公道!”

    最后四个字。田福生是吼出来的。

    方运看向少年田录,道:“田录,你有何要说?”

    田录轻轻晃了晃,甚至不敢抬头。

    方运微微皱眉。田福生忙道:“小儿已经多日不能与人交谈,我也毫无办法。”

    方运目光扫过被告八人,发现其中几人看向田录的眼神有些许轻蔑。还有些许讥讽,顿时沉下脸。

    方运望着田录,犯了愁,必定是倪贤等人威胁田录才导致如此。原告虽是田家父子,但受害人是田录,若田录不张口详说事情的经过,自己哪怕有通圣之能也束手无策。

    时间慢慢流逝,大堂内鸦雀无声,而堂外的一些人低声讨论。

    不多时,方运突然一拍惊堂木,大声道:“童生田录,你有何要说?”

    田录闭着嘴,低着头,身体轻轻颤抖,一言不发。

    方运深吸一口气,挺直身体,冷哼一声,道:“读圣人书,有勇,有智,有舍生取义,有杀身成仁,你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你的义在何处!你的勇在何处!你的智在何处!”

    方运的声音越来越大,而田录却好像没有丝毫的反应。

    “夹谷会盟,孔子以区区凡人之身,阻挡数十武器齐备之兵,怒斥一国之君,孔圣之勇,你可曾记得!”

    田录没有反应。

    “孟子见齐宣王,齐宣王问臣可否弑君。孟子面对一国之君,称君若不君,便是罪人,臣不可杀君,但可杀罪人!孟圣之勇,你可曾记得!”

    田录的右手紧紧握起。

    方运稍作停顿,一指田福生,道:“你父亲乃是一介白丁,未成童生,却不畏豪强,为子奔走于府县之间,两鬓霜白亦无悔。尔父之勇,你可曾记得!”

    田录的身体轻轻颤抖。

    “书上种种,义勇无数,你不敢取一而为之,偏偏学而不思,思而不行,比之朽木顽石尚且不如,有何脸面自称读书人?简直如废纸一张、破笔一支!你,情愿把这天下拱手让给仇敌,也不去抗争吗?”

    田录再也忍耐不住,猛地抬起头,大声吼道:“学生田录,生于平民之家,不过区区十数岁,身担一家之厚望,忧父母之忧,食不安,寝不宁,万幸考中童生,怎奈得罪豪强,除却忍让,又能如何?”

    田录眼中含着泪花,猛地撕开衣衫,赤着上身,露出一身伤痕,有淤青,有刀伤,还有烫伤,触目惊心。

    田录面色发红,道:“我委曲求全,倪贤变本加厉!我上报书院,倪贤以力压人!我父求助官府,倪贤以势化解!若我继续争斗,倪贤将断我前程,毁我一家,杀我父母,我又能如何!又能如何!微末之躯,位卑之人,如何敌得过豪强士族!方虚圣,您告诉我!您告诉我如何敌得过!”

    说到最后,田录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始终没有掉下来。

    县衙静悄悄的。

    “所以,本圣驾临!”方运的语气缓和,好似怕伤到田录,但是,却又如利器锥心,让许多人心惊胆战。

    田录就地跪倒,眼泪夺眶而出,哭着呼喊:“大人,学生状告倪贤等人伙同恶霸欺压百姓!残害同窗!为祸书院!勾结官吏!求虚圣大人为学生做主,还学生一个公道!还天地一片清明!”

    “本县就还你一个公道!还宁安一片清明!”

    啪!

    方运一拍惊堂木,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四面八方传播,那力量蕴含一县之主的愤怒,又好似有一县之民的怒吼。

    “倪贤,田录所说,可有虚言!”方运目光如炬,直视倪贤。(未完待续。。)

第824章 结案?

    那倪贤不过十五六岁,这两年几乎天天听到有关方运的传说,在他心里,方运早就不是那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而是一位无论才学还是文战都极强的绝世天才,在未来有很大的机会可封半圣,乃是人中龙凤。UU小说,www.uu234.com

    现在,这位人中之龙正在前方,又明显语气不善,倪贤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大声道:“学生冤枉!学生冤枉啊!学生虽然斗殴有错,但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若非他屡次挑衅我等,我怎会出重手!大人,冤枉啊!学生承认与田录有私仇,但绝非像他说的那般无耻!”

    田家父子气得全身发抖,这和以前的说辞一样,无非是想把欺凌转化为普通的斗殴。

    方运点点头,凝视倪贤,目光因为才气与文胆的力量变得格外明亮,犹如夜里明月,随后缓缓道:“倪贤,你要知晓,在公堂之上,若有半句虚言,罪加一等!一旦本官确认你的话语中有不实之处,必然严惩不贷!”

    倪贤目光一闪,本能地看向父亲倪括。

    倪括上前一步,道:“大人,在下可否开口?”

    方运道:“嗯,你乃被告之父,被告年幼,若被告不知如何答复,你可代为作答。”

    倪括大喜,忙道:“我儿生性好强,与田录结仇,主因是书院的排名之争。那日我儿嘲讽了他几句,田录指责我儿,我儿自觉被当众羞辱才动手。田录,你实话实说,当日你可曾指责我儿?”

    田录气愤道:“倪贤在书院为非作歹,我……”

    倪括猛地打断田录的话,道:“我只问你,你是否指责我儿?”

    田录气势一弱,道:“他先嘲讽我,我自然还击。”

    倪括立刻看向方运。道:“大人,您也听见了。但您不知道的是,当日我儿并没有动手,而是在几天后,听到有人暗中诋毁,再加上有人说是田录诋毁才带人打了田录!”

    方运问:“田录,你可曾在事后诋毁倪贤?”

    田录急忙摇头,道:“绝无可能。那日反驳倪贤后,我就担心倪贤会报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向他认罪。怎会继续诋毁!”

    “哦?担心倪贤会报复?之前倪贤有许多劣迹?把你亲眼见过之事一一说明。”方运道。

    倪括眼中流露出焦急之色,想要反驳,但想起之前的掌嘴,不敢说话,其余被告父子也沉默不语,不敢与这个雷厉风行的县太爷做对。

    田录立刻道:“学生曾亲眼见过三次倪贤把同窗堵在书院或道路上殴打,至少见过四次倪贤调戏女学生,至于亲耳听到倪贤说欺负谁的事不胜枚举,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哦。那些人可曾告官?”方运问。

    “倪贤很精明,只欺负我们这些寒门子弟,哪里会有人告官。至于那些女学生,家世虽好但都与倪贤相差不多。倪贤也只是口头轻薄。对了,学生听闻去年倪贤曾……”

    那倪贤突然怒视田录,大叫道:“田录!你找死吗!”

    田录身体一颤,眼中露出恐慌之色。竟然不敢继续说下去。

    “大胆!”方运猛地一拍惊堂木,文胆之力勃发,狂风凭空而生。向四面八方席卷。

    所有人的衣衫都被吹得飞起,书页翻飞,许多人本能地发出惊呼,看向方运的目光充满敬畏。

    “学生知错!学生知错!”倪贤急忙低头求饶。

    方运冷哼一声,道:“在公堂之上尚且敢威胁原告,可见你平日里何等跋扈!你方才之言已经记录在案,事后一并处理,若还敢咆哮公堂,莫怪本县严惩!田录,你继续说。”

    田录低下头,道:“那是学生听来的传闻,并非亲眼所见,不适合在公堂上乱说。”

    方运却道:“此言差矣。此传闻若对你毫无影响,你可不说,但若对你有影响,便涉及到你是否惧怕倪贤。本县且问,那传闻对你有何影响?”

    田录沉默许久,缓缓道:“听到那传闻后,学生更怕了。”

    “那你详说一下传闻。”方运说话的时候,看着倪括倪贤父子,两人很想辩解,却不敢张口。

    田录沉默片刻,道:“此事书院人尽皆知。倪贤偶遇一少女,甚喜其美貌,得知其为平民之女,便欲将其买入倪家作为丫鬟。丫鬟连妾都不如,那户人家不同意,谁不想自己女儿当正妻?到这里,传言都一致,但之后的传言莫衷一是,有的说倪贤玷污了那少女,少女羞愤自杀。有的说倪贤始乱终弃,想与名门联姻又怕这个少女坏其名声,将其害死。总之那女子终究是死了,因何而死,至今众说纷纭。”

    方运转头看向刑房总书,问:“此少女之死,刑房可有记录?”

    那刑房总书一愣,忙道:“宁安是大县,每年死者难以估量,下官并不清楚。”

    方运点点头,问:“田录,你可知那少女的姓名?”

    田录摇摇头,但他父亲田福生道:“禀报大人,草民记得,那少女姓吕,闺名萍儿,家住城西,好似在老槐巷。”

    “倪贤,你可曾听说过此少女?”方运直视倪贤。

    倪贤面色怪异,似是在挣扎什么。其父倪括忙道:“大人,犬子与那吕萍确实有一段情缘,犬子也想把她迎娶过门,但后来两人因为情事决裂,那女子悬梁自尽。我曾亲自前往吕家道歉,并取得吕家上下的谅解。”

    方运点头道:“此女之事涉及倪贤平日是否胡作非为,刑房总书何在!”说着,方运从签筒里拿出一支令签。

    “下官在。”刑房总书急忙上前道。

    “你派出两人前往吕家,带吕家人来县衙。”

    “诺!”刑房总书上前接过令签,离开大堂去找人。

    方运余光看到,倪贤的腿轻轻抖着,额头浮现细密的汗珠。

    方运道:“回归本案。你二人的第一次斗殴因口舌之争。那其后倪贤连番殴打,甚至将其烫伤割伤,又是为何?”

    倪括一拱手,道:“犬子打过田录之后,本想就此罢手,但总能听到田录在背后咒骂污蔑,才屡次动手!大人,在下与犬子受大人感化,决定认罪服法,不仅要赔偿田家千两纹银,还会在书院让犬子当众道歉并鞭笞三十,圈禁一年,以儆效尤!”

    田家父子一愣,如果倪括早在之前做出这个惩罚,两人绝不会继续告官。让倪贤当众认错并鞭笞,已经超过两人的预想,此案或许可以了结。

    田家父子感激地望向方运。(未完待续。。)

第825章 书院院长

    倪贤难以置信望着父亲,无法理解父亲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侮辱!当众向一个寒门子弟认错并被鞭笞三十,足以让倪贤成为宁安县士族的笑柄,以后他的威信丧尽,几乎不会再有人奉他为首。UU小说,www.uu234.com

    过去的风光将一去不复返。

    但是,倪贤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咬着牙,在心中不断咒骂。

    大堂之外许多人都无法理解倪括的话,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而倪括之妻更是小声咒骂,无比心疼自己的儿子,却再也不敢冲进去喊叫。

    方运冷漠地看着倪括,问道:“公堂之上,本县为尊,如何判决,由本县决定,任何人不得越俎代庖!”

    方运话一出口,被告及其所有家属的心沉到谷底。

    倪括说的责罚已经足够重了,可方运竟然没有丝毫答应的意思,明显不可能会从轻处理,那么,方运的想法不言而喻!

    现场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所有人都意识到此案不会轻易了结!

    田家父子疑惑不解。

    “田录,你站起来。”方运道。

    “是,大人。”田录擦干眼泪,赤着上身站起来。

    许多人看着田录,露出不忍之色,因为他身上的伤痕太多了,多亏他是童生,否则的话恐怕已经废了。

    “这身上的伤痕,你可记得来历?”

    “学生,永不能忘!”田录咬牙切齿道。

    方运问:“你左肋下的烫伤是何时留下?”

    田录的身体一颤,本能地用右手食指摸着左肋的半尺长两指宽的伤口,悲声道:“去年冬日,十一月初七,多人把我抓住,倪贤以火钳夹住木炭按在我的左肋!火炭烧身,如在焚炉。永世难忘!伤我之后,倪贤居高临下说,若是我们一家还想继续告官,下次烫的就不是左肋,而是我的两腿之间!”

    许多人只觉身体微疼,暗骂倪贤不是人,竟然做这种断子绝孙的事。

    “你右胸上的刀伤是何时留下?”

    “去年三月初四,倪贤新得一柄好剑,我正好路过,他们便一拥而上。以我胸膛试剑!倪贤还说,我是童生,受这些伤根本死不了。我曾带着此伤去找书院的洪院长,洪院长除了找大夫来帮我上药治疗,没有说倪贤的半分不是!也就是那日,教我们的孙先生为了我大闹院长书房,要求书院开除倪贤。倪贤仍在,十天后,孙先生被迫请辞!”

    状词和文书上没有提及这事。方运听后神色一动。

    不等方运继续问,田录抬手指向肩头的一处凹陷,道:“在我父亲带我上告的第五天清晨,我被堵在去书院的路上。这处伤,就是被倪贤以青砖拍击形成!”

    “我左臂的这条伤痕很轻,但就在腊月初三的这天,我被当众扒光。遭到冷水泼身,全身挂着冰!足足在外站了半个时辰,一位名门之家的童生实在看不过眼。劝了倪贤几句,倪贤才放我离开!”

    “还有这里,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我头上有一块铜钱大的地方,没有丝毫头发,是生生被倪贤揪掉!那日我痛哭流泪,始终不明白,既为同窗,同为人族,他为何要如此对我!难道就是因为我被他打怕了!就是因为我软弱可欺吗!”

    “还有,他曾握着一把香将我烫的死去活来,还让我喝……喝尿!那时我发誓,一定要杀了倪贤和他的帮凶!杀了这群畜生!但是,想起爹娘,想起妹妹,我再一次屈服!”

    说着,田录突然嚎啕大哭,道:“是我无能!是我无能!倪贤这个畜生,竟然说若是我敢伤他,他会将我十岁的妹妹……我怕啊!我怕我连累家人!我怕我害了家人啊!”

    田录再一次捂着脸大哭起来。

    大堂外的人群骚动起来,谁也没想到倪贤竟然如此过分。

    倪贤家人周围的人不由自主远离,让他们的周围露出明显的空隙。

    方运望向倪贤,问:“这些话你可曾说过?”

    倪贤忙道:“学生该死!那些都是气话,都是无心之过,学生绝不会真想做那等事!学生已经多次向田录认错,那些话只是吓一吓他的。”

    “哦,那你以炭炙田录,扒其衣衫,刺其胸腹,可都属实?”方运问。

    倪贤急忙答道:“我是被谣言蛊惑,做那些事是被冲昏了头,我已经多次支付药费,每次都诚心悔过。”

    敖煌气得直翻白眼,若非这里不能动手,他早就一口火焰烧死倪贤。

    大堂之外的众人终于忍不住,纷纷开骂。

    哪怕倪贤等人与名家关系深厚,也无法阻挡众人的骂声。

    “猪狗不如的东西,要是我儿子早就打断腿关在家里!”

    “读书都读到狗肚子离了,天打雷劈的祸害!”

    “老子也犯过错,但比起这个畜生,简直就是宁安县第一号善人!”

    ……

    公堂之上,方运道:“看来你承认对田录行凶,那此事便好办了。对了,我听说文府书院的洪院长也已经到来?请上公堂。”方运道。

    就见门外的人群中走出一位年过六十的老举人,老举人不亢不卑走进大堂,站在倪括身侧,向方运一拱手,挺直身子,道:“老朽见过方虚圣。”

    方运点点头,脑海中闪过这人的资料。

    文府书院乃是宁安县三大书院之一,仅次于宁安县文院,身为文府书院的院长,单单这些年学生的人脉,就足以让他成为宁安县举足轻重的人物。

    宁安县的县丞、主簿和典史等人拥有实权,但却丝毫不敢得罪这位洪院长,因为谁也不知道哪位现任高官就是这位院长的学生!

    更何况,许多宁安县人都知道,文府书院屹立百年,由洪院长祖父创办,多位学生成为进士甚至翰林,那些人不仅在景国有一席之地,甚至在圣院亦有一定的地位。

    每当文府书院大庆,必然有高官送来贺礼甚至到场。

    这位洪院长的实权并不大,但影响力却远超普通知县,甚至超过普通知府。

    方运神色严肃,望着洪院长,问:“倪贤凌虐田录之事,你可知晓?”

    洪院长眉头一皱,中气十足道:“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若没有丝毫的争斗,没有一点血性,如何与妖蛮争斗?‘凌虐’一词过于严重,不适用于此案,还望县令三思。”(未完待续。。)

第826章 哦,稍等

    “哦?以洪院长之见,倪贤欺压数十人,火烧剑刺,扒衣饮尿,是常有之事?”方运问。

    洪院长却道:“倪贤终究是孩子,做事不懂分寸,我已经训斥,前任县令已经判罚,方县令何必追着此事不放?偌大的宁安县,政务繁重,方县令为了一起斗殴事件纠缠不休,莫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洪院长清瘦严肃,望着方运的目光极冷,神色有明显的敌视。

    主簿申洺双目一亮,这些案子中,有几个是计知白亲自选定的,其中就有这个书院欺凌案件。这个案子看似简单,可一旦翻案重惩倪贤,那书院的名声将遭受极大的打击,其他书院不介意落井下石,所以洪院长必然会用尽一切办法阻挠此案重判,否则也不会亲自前来。

    洪院长不仅是正牌的举人,不仅是文府书院的院长,更是望族的族长,在宁安县甚至青乌府的关系都盘根错节。一旦这种人物出手,可能无法抗衡一位县令,但绝对能让殿试进士的各科评等大幅度降低。

    方运先是一愣,很快明白洪院长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原来是自己可能触及书院的利益。

    方运面色一沉,道:“洪院长这是何故?本县只是就事论事,调查童生被欺辱之事,何来纠缠不休?”

    “宁安县要事众多,童生被打不过是区区小事,我不懂县令大人为何还要派人前往书院,扰乱书院秩序!方县令的行为,已经引发书院先生与学子的不满,若引发学子抗议,可不要怪老夫没有把丑话说在前头!”

    方运这才恍然大悟,看来自己派于八尺带人前往书院调查之事,已经被洪院长得知,不然他绝对不会如此强硬。

    方运知错就改。一握官印,彻底封锁正堂周围与外界的联系,只有自己可以收发传书。

    “看来,洪院长不清楚此事的严重性啊。”方运语气稍显缓和,似乎有化干戈为玉帛之意。

    “此事,无非是孩子间的玩闹,等到他们长大成人,必然会收敛。”洪院长的声音斩钉截铁。

    方运点点头,道:“本县有一事不明,那些逆种之人。那些强盗杀人犯,大概比这些孩子懂事,长大后收敛了吗?没有!那么,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收敛了,田录身上的伤口能痊愈吗?好,再退一步讲,就算田录身上的伤口痊愈了,他心里的伤口能愈合吗?本县还可继续退第三步讲。就算田录心里的伤口愈合,那些被数不清的‘倪贤’凌辱的人,他们的伤,能愈合吗?不能!既然不能。就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他们日后的收敛,而是要让他们罪有应得,让成千上万个倪贤知道,犯下大错。必当受到相应的惩罚!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真正收敛!”

    门外的众人纷纷称是。

    “《大景律》明令规定,未及弱冠。从轻发落,理当保护,倪贤未满二十岁,老夫也是依法行事。”洪院长依旧冷冷地看着方运,毫无惧色。

    “倪贤害人,理当保护,但田录被害,反而不需要保护吗?律法是保护少年,不是保护少年畜生!不是保护少年罪犯!当少年罪犯获得保护的时候,当他们知道自己犯罪成本很低的时候,就会更加肆无忌惮去害人!枉你桃李满天下,枉你堂堂举人,是非不分,有何颜面谈论律法!本县告诉你如何保护像田录这样的真正少年,那就是重罚倪贤!”

    倪贤等被告面色惨白,方运的态度已经太明显了,若是普通县令,他们甚至敢在大堂之上闹事,但对方是虚圣,就算闹事,也只敢在背地里闹,绝不敢明面跟方运翻脸。

    洪院长反驳道:“我已经屡次教育倪贤,并罚其抄写经书,得众圣教诲,重新做人。有教无类,谁都可以得到教化,这是孔圣之言。而孔子曾言‘老弱不受刑’,莫非方虚圣想推翻孔圣之道?”

    “巧言令色!此句中的‘刑’,乃是指用刑,而非是刑罚!更何况,倪贤身强体壮,害田录至此,何来‘弱’之说?”

    洪院长神色缓和,又道:“孔圣之道,教化为先,刑罚在后。若方县令真的遵从人族圣道,请把倪贤交给老夫三年,若三年之后倪贤仍然屡教不改、怙恶不悛,那老朽带此劣徒,负荆请罪!”

    “哦……”方运淡淡地答应了一声,又漫不经心道,“敢问洪院长,倪贤在文府书院读了几年书?”

    一语微声,却如平地惊雷。

    所有人本能地看向洪院长,发现洪院长竟然为之词穷。

    “呃……依老朽之见……”

    方运猛地一拍惊堂木打断洪院长的话,轻喝道:“本县问你,倪贤在文府书院读书几年!”

    强大的文胆之力配合惊堂木声向四面八方传播,形成了强大的震慑力量,洪院长哪怕有文胆在身,也难以抵挡,只得低声道:“倪贤在书院学习七载。”

    “七年的时间,你教出一个如此顽劣之徒,竟然还敢厚颜无耻提及孔圣教化,有辱先圣,简直令人发指!鉴于文府书院劣迹斑斑,一院之长包庇无良,本县奏请景国学宫、礼部、刑部以及圣院刑殿重新审查文府书院之资格!如若文府书院藏污纳垢,必将严惩不贷!”

    洪院长毛发直立,怒视方运大喝:“方镇国,老夫与你有何仇怨,你竟然要置老夫于死地,坏老夫祖产家业!如若书院有三长两短,老夫必将与你同归于尽!”

    “放肆!举人洪士通,目无法纪,咆哮公堂,欲刺杀本县,来人,将其拿下!”

    县衙的差役们愣了,自己当差以来,连童生秀才都没碰过,今天刚打完一个童生,现在让碰一个举人,而且是书院院长,这可如何使得?

    洪院长满面通红,高傲地挺直脊梁,道:“老夫乃是圣院门生,人族举人!若无大过,哪怕是刑殿也不得捉拿!我看何人赶动老夫!”

    “哦,稍等。”方运说完手握官印,开始传书。

    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这一幕太熟悉了,就在前不久倪括还说身为童生不能对他用刑,可方运很快拿出刑殿文书,强行用刑,压下倪括的气焰。

    洪院长用力咽了一口唾液,用比之前低沉许多的声音道:“老夫不信你能在圣院一手遮天!”

    片刻之后,方运闭目养神,县衙陷入一片寂静。

    百息之后,方运突然睁开眼,一握官印,就见一片文字从官印中飞出,悬空组成一页文书。(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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