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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而来的曙光全文阅读

作者:SS狙击手     穿越而来的曙光txt下载     穿越而来的曙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公主遇袭 下

    这下袭击者们可没有之前的自信了,人家怪不得两个人能够信心满满地对付他们十个人,一根铁管子就能一次放倒这么多人。眼瞅着人家的铳管变成了一个圆,就算是用菊花都能想出下一波会被放倒的就是自己了。因此袭击者们顿时炸了锅,有的扭头就跑,有的发了疯一般把手里的钢刀轮得跟电风扇似的,还有一个二话不说,转身就往桥上冲,看来都是被刚才这一枪吓破了胆。

    刚刚冲上桥的七八个袭击者也被刚才的枪声惊得呆了一下。他们都是些自幼练习武功之人,手里的武器都是练过一辈子了的,眼睛毒到只要对方一抬手,就知有没有。偏偏人家两个红衣护卫那种看起来根本就没怎么学过搏杀的,甚至几个月前还是穷泥腿子的人,举着一根火铳一下就把他们中间几个好手给放倒了。这事情未免也太耸人听闻了吧?

    事实上这事情倒不是什么新闻,十字军时代无论是十字军还是穆斯林军队,双方都是大量使用十字弩,几乎是十字弩发展的黄金时代。但是骑士团却多次想要和对方协商禁止使用弩——原因很奇葩,一个农民经受几个小时的训练,就能用一把十字弩放倒一个勤学苦练几十年的贵族骑士,他们觉得不爽。

    现在这些袭击者也是这种心情,俗话说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哪个把手里的武器玩得花一样的人不是在血泪中几年十几年地锻炼出来的?可是这两个之前丝毫没放在眼里的红衣护卫却仰仗着武器之犀利,轻而易举就对付了五倍于己的敌人,这以后要是继续下去,这练武功还有什么用?

    但是眼下不是讨论武功无用论的时候,明显看起来是领头的袭击者手中长刀一挥,指向岛上略有些慌乱的公主,大吼一声“杀!”。

    公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后面那个腰间缠着根古怪带子的女官从带子上抽出一个看起来奇怪的铁疙瘩,也是一个圆圆的小铁管冲着桥上正在奔来的袭击者。

    最后面那个被吓得从袭击护卫中转而跟着来打公主的袭击者在队伍的最后面,他一看到那个女官手中的铁疙瘩小圆管冲着这边,心里又是一咯噔,冷汗直冒,口中发出了一声尖叫,直接就跳下了池塘对着来的地方游去。

    说时迟那时快,士官手里的步枪再次喷出火舌,冰雹一般的霰弹再次扫过还在把手里武器舞得电风扇一样的四个袭击者。

    这些袭击者们哪个都是练了十几年的,手里的这些武器舞起来的时候不说泼水不进,起码弓箭是射不进去的。但是这些让他们颇感安心的动作在霰弹面前照样吃了亏。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几个舞刀的刀都被打断,棍和朴刀的也被打断成好几段,武器的碎片横飞,这下被打到的四个袭击者,身上不仅是霰弹造成的杀伤,还附带着他们自己的武器碎片也一起扎在了他们的身上。一时间原本用来牵制和消灭新军士兵的十个人里九个都躺倒在地上,不是翻滚尖叫,就是抱着伤口哀嚎,运气好点的直接就咽了气嗝屁。

    桥上的七八个人这下幡然醒悟,在这些火铳面前自己人多也是没用的,带头的一看女官手里的铁疙瘩,心知这也肯定是个武器,但是个头跟匕首差不多,想必也没有什么威力,于是乎加快脚步,想要从桥上赶紧冲过去。

    这座桥原本就是座院子里的观赏桥,宽不过五尺,身材魁梧点的人在上面都恨不得侧身走。桥两侧又有高高的护栏,在桥上根本就没法飞奔,因此这帮大汉在桥上尽管用尽了力气,却还是只能迈着小碎步往前冲,不过他们心里都知道,只要冲到公主身边,那些护卫就投鼠忌器,不可能再放铳。

    但是令他们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女官手中的铁疙瘩突然冒出了火光也发出了脆响。

    跑在最前面的头领腹部中弹,惊叫一声倒地,由于桥体太窄,后面的人刹不住脚也躲避不开,被他绊倒摔了一地。最后面的两个由于距离远而没有被绊倒,扭头看到不远处的两个红衣护卫还在给火铳装填,连忙又冲下桥,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先撂倒这威胁最大的敌人。

    结果新军士兵见他们两个冲过来,也不多话,也从腰间抽出跟女官一模一样的铁疙瘩出来,小铁管冲着他们俩。

    和女官不同,新军士兵是见过血的,杀人的时候可不能手软,面前这些袭击者要杀的是他们的保护目标,那么就是绝对的敌人,钱龙舟说过不能对敌人有丝毫的怜悯,他们早就深深地把这句话牢记在心,因而此时他们只是略加瞄准,对着目标就是两枪。

    九毫米的派拉贝姆弹威力虽然在旧时空经常被人诟病,但是放在此时,却是无敌的存在。尤其是弹头根本就是铅制,在枪管中就变形严重,击中人体后更是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效果。中枪的两个袭击者虽然每人只是中了两枪,但是却已经是四脚朝天倒在地上,口里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被打翻的头目这下傻了眼,他们来之前特地做了侦察的,还有人长期偷偷监视公主的活动规律,觉得公主每天带一个女官两个红衣护卫在花园里散心是个绝好的偷袭机会,这才动的手。

    可是眼下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终日打雁却叫雁啄瞎了眼,原来面前这一女二男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跟他们比起来,自己才是送到嘴边的肉。

    “不许动,丢掉武器!”随着一声暴喝,这场袭击算是正式结束。在步枪的枪口威胁下,这些被绊倒在桥上的袭击者们笨拙地爬了起来,老老实实地把武器丢到了池塘里,高举着双手从桥上下来。

    公主倒是丝毫没有受到什么惊吓,尽管一开始的时候略有些慌乱,但是这样的袭击规模可比那天晚上南蛮袭营差远了。她突然脑海中冒出了钱龙舟右手提着连发手枪左手提着巴顿剑的勇猛姿态起来,一个男人有这样的勇气,怕是已经足够了吧?她的脸上不由觉得有些发烧,心中暗暗笑自己,莫非是这春天真的到了?

    随着太监那尖声的“皇帝驾到!”叫声,阮福源的步辇到了公主府门口,刚才的枪声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今天是年初一,顺化城里放鞭炮的人还是有不少的,他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门口没有护卫,而能看到的是院子里许多护卫在匆忙地往后院里赶。

    “发生了什么事情?”阮福源好奇地问前来迎接的公主府管家。

    管家连忙跪下磕头道:“小民回禀皇上,府上刚刚遇袭,约十数人袭击公主,已被击退。”

    阮福源心头一跳,在这顺化城里的公主府上袭击公主?这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女儿从小锦衣玉食的,就算在外面这么多年,也不可能练出一身强悍的武功来。况且就算是武功再好,遇到突袭也是要遭殃的。连忙打断管家的禀报,匆忙问道:“公主现在如何?有没有受伤?”

    “没有!”管家连忙干净利落地回答道,他知道,在皇帝面前他这种小民最好不要玩什么文字游戏,越干脆越直接反而越好。

    “那府上护卫损失情况如何?”

    “无人伤亡,打死匪徒六人,打伤活捉八人,另外还有几个逃了。”

    阮福源一愣,“遇袭时有多少护卫在场?”

    “小民不在现场,实是不知,请皇上见谅。”

    穿着金黄色袍子的阮福源从步辇上蹦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了公主府里,把一众没反应过来的太监和禁军们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跟着皇帝一路小跑往院子里去。

    前院和中院里都没有什么人,入到后院,映入眼帘的是十多个穿着红色军服的新军。

    这些新军的装束和手中的武器让阮福源觉得耳目一新,他们上身穿着的是红色的对襟小褂,腰间系着一根白色的宽腰带,腰带上还缠着许多奇怪的不知名的东西与几个小盒子以及一把插在刀鞘中的刺刀。这样的衣服虽然看上去很紧,却显得人非常精神,而且没有多余的什么饰物,非常干练。新军的头上戴着一个被白色盔套包着的藤盔,正前方还绣着公主的个人皇室徽章,做工精美。

    见到皇帝进来,新军士兵也没有跪下行礼,都是啪的一个立正,挺胸抬头地对着他。手中有火铳的,都是右手把火铳提到胸前,统一的铳口朝上,与眼同高,大臂轻贴右胁,左手放在枪托之上,小臂略平大臂轻贴左胁;手中没有火铳的,则是立正,右手抬起中指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手心向下,两肩成一线。所有的新军士兵都是转头向着他,行注目礼。

    这些动作让阮福源觉得眼前一亮。作为皇帝,他见过所有向他行礼的人都是三跪九叩,偏偏面前这十多个新军士兵没有这么做,而且他们的动作显得非常的庄严,并且保持了一种作为武装力量的威慑力,同时也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尊敬。

    “拜见父皇!”姱公主走了过来,冲着阮福源一拜,“这是占城港新军一部,这是在向父皇行礼。”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新军显威

    阮福源冲这些新军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行礼,但是从那些士兵的脸上与眼神中能够看出这中间丝毫没有掺假。

    敬礼的士官放下手,转向这些新军士兵,大声喊着口令:“礼毕!解散!”士兵们这才回到各自的岗位上继续起之前正在做的事情去了。

    后花园里不仅有新军士兵,同时也有不少的公主府仆佣一类的人,他们听不懂什么解散,都还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没打算起来。

    “好了,都起来吧。”阮福源抬了抬手,这些人连忙称谢,赶紧爬了起来,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相比较起来,新军的动作干练,没有一点拖泥带水,显得英气勃发,可是眼前这些仆佣虽然又是跪又是拜的,看上去反而显得极为怪异,让他心里觉得一种异样的感觉。

    接着他环顾了下后花园,远处几个袭击者正在新军士兵的看押下老老实实地跪成一排,还有几个仆佣正抬着被打死打伤的袭击者堆到一旁,这些仆佣可没有穿越众收集治疗伤员的觉悟,活的当死的抬,死的当垃圾丢,一众伤员哭爹喊娘的,让阮福源不由有些心情畅快的感觉——让你们动我女儿!

    姱公主走到近前,笑吟吟地看着阮福源,“父皇怎么今日有空前来看女儿了?”

    “哦,”阮福源结巴了一下,“今日朕突然非常想念公主,故特来一看,却不知竟会发生如此之事。”

    说着他长叹了一口气,“这安南如今水未免也太深了,就连朕这个皇帝都有点岌岌可危了啊。”

    公主一阵不语,只是顺着父亲的眼光看着正在负责审问的新军士官。

    这个士官明显是个雏儿,直接拿着一根棍子在几个跪在一旁的俘虏前走来走去,口中不时恶狠狠地吼叫着。人和人在一起就会壮胆,哪怕是俘虏也是一样,现在这些俘虏已经渡过了一开始遭遇火器的惊恐期,现在反而是有恃无恐了,他们现在毫不在意地盯着这个士官,有时甚至会反过来冲着这个士官吼叫。反正他们这些习武之人都是皮糙肉厚的,这根棍子根本就打不动他们。

    阮福源看到这个场面,不觉也有些愕然。这些俘虏对俘虏他们的人这种态度,那么又是怎么被俘的?

    公主知道他在想什么,召过一旁护卫的女官,伸手把手枪接了过来,呈上给阮福源。

    手枪入手,阮福源又是一愣,“此物公主不是前段时间呈上到工部过?”

    “是的,”公主点了点头,“此物唤作左轮手枪,其在扣动扳机时,弹轮会向左侧旋转,弹轮内可装六发子药。击锤敲打子药后就会向前发射,弹丸可对三十步内有生目标造成致命伤害。”

    “有生目标又是何物?”阮福源不懂这些词,只好不耻下问。

    “呵呵,”公主笑了起来,她和钱龙舟这些中国人呆的时间相当多,不自觉的就在口语中学习起了他们的这些口头禅和新词语起来。“有生目标即指有生命之目标,人、兽皆在其内。”

    “但是上次公主呈上来的手枪朕也看过了,的确无用啊。”

    “不是,父皇有所不知,这左轮手枪威力巨大,击发又甚为简单,如果不加小心,则必然会发生走火情况。如若放在身上走火,如此近之距离,必将对自身造成损害,故此手枪上有一机关唤为保险,如若要击发,必须先要打开保险方能发射。”

    说着公主检查了一下手枪上的保险,接着对着空旷的池塘里扣动了两下扳机。果然,手枪尾部的击锤在敲击,但是却没有什么发射的迹象。

    接着公主又在阮福源的面前打开了保险,再对着池塘扣动了一下扳机。

    这次就完全不同了,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手枪前突出了火光和硝烟,于此同时,池塘里也溅起了高高的水柱。

    阮福源一愣,怪不得自己上次扣动扳机也不见发射,原来还有这个保险在起作用,不由得好奇地接过手枪,上下打量起来。

    姱公主连忙制止了阮福源向枪口窥探的动作,“父皇,枪口不能随意对人,即使是在有保险的情况下,走火的事情总是有可能会发生的,用那些中国人的说法这就叫小概率事件。”

    阮福源笑了笑,提着手枪就走到了跪着的一排俘虏面前。

    俘虏们当然认识皇帝,此时他们已经是阶下囚,但是皇权的余威犹存,连忙向皇帝叩拜起来。

    “嗬!”阮福源略有些惊奇,“你等还知道我是皇帝?那为什么又要袭击我公主府,要杀我女儿?”

    俘虏们默不作声,见无人说话,阮福源按照公主的动作打开了保险,开始问第一个俘虏,“你姓甚名谁?何人指示尔等前来刺杀公主的?”

    这下俘虏们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要知道阮福源不是那种深宫大院里长大的皇子继位成为的皇帝,他是当年从升龙起兵的大将,后来与北安南作战十多年,后来才于顺化定都建立的南安南。这个戎马皇帝自从一开始就是安南的大将,战场上杀人无数,又在十多年的南北朝战争中多次御驾亲征,有着赫赫威名。现在他提着刚才大家都见识过威力的手铳走到自己面前来,眼前的俘虏无一不是战战兢兢的。

    “皇上,罪民不知这是公主府,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后院,只想进来抢点钱财,罪民哪有如此包天狗胆,敢来袭击公主更不敢冒犯天威啊!”第一个俘虏连忙一阵跪拜,脑袋在石头铺出的小道上磕个不停,头捣如蒜的咚咚直响。

    阮福源笑了笑,“尔等把朕当傻子么?府外灯笼也好,门口牌匾上也好,无一不写着公主府。即算尔等贼子不识字,这公主府在顺化已是十六年了,就算是街头之乞丐也知道这是公主府。朕今日心情还算好,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指使尔等背后之人,可赦尔等无罪。”

    俘虏们中间立刻嗡的一下炸开了,一个俘虏连忙直起身子答道:“皇上,我等是户……”正在这时,突然一支羽箭从墙头飞来,正扎在这个俘虏的前胸,立刻就要了他的命。

    俘虏们惊叫着纷纷爬开,唯恐会成为下一个目标。阮福源也吃惊地望着箭射来的方向,原来刚才自己的到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边,谁也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墙头上已经站了三十多个弓手,这些弓手都穿着清一色的黑色劲装,手中的弓拉得满满的,寒光闪闪的箭头都指着这边。

    阮福源此时是真的怒了,这是一只什么样的黑手啊?袭击公主不说,现在更是直接威胁到他这个皇帝的安全了。想到这里,不由怒火中烧,抬手对着墙头就扣动了扳机。

    他虽然是武将出身,要说丢个飞刀什么的没准还能手到擒来,但是眼下却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手枪,距离又有差不多四十步,按道理说这应该是打不中的。但是1628式左轮枪在设计之初最大的要求就是指向性能好,基本上要做到十米之内可以不用瞄准击中人形大小的目标,这阮福源又是身为武将,手稳得很,指得又准。伴随着清脆的枪响,就见墙头一个弓手哎呦一声,就从墙头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落了下来。

    弓手们也是呆住了,在安南国,弓箭几乎是唯一的远程武器,他们和皇帝的距离几乎已经接近普通木弓的射程极限了,刚才发射的弓手使用的是铁弓这才射中的目标。

    枪声就是战斗的指令,新军士官突然发出一声指令:“列队!”

    红衣士兵们提着步枪纷纷往士官身边跑去,一边跑一边从武装带上的小匣子里取出发射药包。很快他们就在士官的左手边站成了一排,纷纷在低头装填手中的武器,只有士官右手提着一支左轮手枪,左手举着一把巴顿剑,剑指地面。

    等士兵们纷纷装填完毕,都把步枪抱了起来。这时无论是阮福源还是墙头的刺客们,都是如同看马戏一样紧紧地盯着这不过十多人的红衣护卫,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

    突然间,士官举起来手中的巴顿剑,指向了墙头,“瞄准!”

    士兵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步枪,枪口瞄准了墙头的这些刺客们。地上那些被绑起来的俘虏们此时已经是连滚带拱地躲到一旁去了,他们在之前的战斗力都知道了步枪的威力,不由得为墙上的同僚们觉得悲哀。刺客们却不这么觉得,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些步枪是干什么用的,更不知道这些铁管子在之后的几分钟里给自己会带来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士官的巴顿剑朝下狠狠一挥,“开火!”

    随着一阵啪啪的枪响,枪口喷出了浓厚的硝烟,一时间遮盖了池塘前的所有一切,就如同释放了一个巨大的烟雾弹一般。虽然阮福源看不见对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听得到“哎呦哎呦”的惊叫声以及躯体掉落墙头的声响,应该是击中了几个刺客。

    于此同时,十多支羽箭也穿透硝烟飞了过来,但是因为烟幕的遮盖以及木弓本身的力量不够,这些箭矢绝大多数都没有击中新军士兵,只有一个士兵运气不好,被射到了右胸,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这队列中的新军也不过是十二三人,虽然被射中的只有一人,但是对于这十多人的规模而言,已经是一成左右的损失了。

    阮福源带兵打仗多年,知道第一个伤亡的出现肯定会重重地触动整个队伍的士气,尤其对于这种一成左右的损失,能够不出现逃兵,就已经是精兵了。

    但是让他大跌眼镜的事情出现了,受伤的新军士兵倒在地上费力地爬了起来,慢慢地爬开到了一边,而他空出来的位置很快就被身边的士兵所填满,就好像根本没有受到过伤亡一样。士兵们此时被硝烟阻挡了视线,但他们丝毫不停歇地在往步枪中装填弹药,就好像几十步远外的那些袭击者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一阵风吹了过来,把浓厚的硝烟吹淡了一点,阮福源这才看到了这群新军士兵刚才齐射的战果——墙头没剩下多少弓手,墙下有几个劲装弓手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的不动了,有的则是痛苦地在地上尖叫着翻滚,和这边那个受了伤却冷静非凡的新军士兵形成了鲜明地对比。他明显看得出来,肯定有很多弓手在刚才步枪齐射后被吓到了,纷纷跳下墙头逃走了。

    “还不去追!”他转身来冲着身后那些目瞪口呆的宫内护卫们大声吼道:“跑了的话拿你们是问!”

    护卫们连忙蜂拥着对着那边冲了过去。弓手们眼中显出惊慌的神色,但是还没等他们想好到底是打还是逃,远处池塘边那排成横列的红衣护卫那边又发出了让他们胆寒的火铳射击声,浓厚的硝烟再次升腾起来,又一次把池塘前的区域给覆盖起来。

    尽管这次齐射受到了硝烟的影响,瞄准上还是出现了些偏差,不过第二次他们装填的子弹中只有两三个是用的大号弹丸,其他的人都是装填的霰弹。这些霰弹现在如同冰雹一样扫射了过去,顿时弥补了瞄准上的不足,在这几十步的距离上反正基本上朝着那个方向就没的跑,况且身边的宫内护卫正在往那边冲,再不赶紧发射掉,恐怕就要伤到自己人,因此士官也不等硝烟散开,就发出了开枪的命令。

    墙头现在立刻就没有了完整的敌人,刺客们被这些小小的弹丸打得一个个从墙头翻了下来,非死即伤的完全失去了威慑力。

    阮福源眼前就像上演了一出绝佳的烟火秀,他从来不知道打仗还可以用火铳这样打的,墙头的刺客人数地形都要占据优势,偏偏被这边的新军打得头都抬不起来,到了最后几乎被打了个全歼。反观这边新军区区十二三人,在提着样式奇怪的长剑的士官指挥下,打得有声有色,除了一个人被射中外,既没有发生溃逃,就连阵型的松动都没有发生过。

    他知道这些新军是安南人,但是他却完全无法理解,这样一支强军究竟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刺客身份

    一听到皇帝的问题,公主倒是乐不可支。要知道新军就是她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她从小受到父亲的影响,对于能够横刀立马驰骋疆场有着无上的憧憬,可是却因为自己是个女儿身,一直以来都没能有机会领军打仗。

    但是此时自己和手下区区不过十五人,在绝对的劣势情况下连胜两场,这在今后绝对是值得炫耀甚至是能载入史册的辉煌战果了。

    于是姱公主立刻开始跟阮福源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这步枪最大的缺点就是装填慢,但是胜在距离极远,两百步内都可击中人形大小之目标。”

    阮福源点了点头,公主指了指被微风吹得升腾起来的薄薄硝烟道,“还有就是发射时之硝烟,的确会遮盖战场,实是不便。”

    “那这硝烟之事是否有解决之法?装填慢倒是可以勤练以提高速度,这硝烟未免也太大,必将影响将士视野啊。”阮福源对于刚才被喷射而出的硝烟遮盖视线的情况很重视,他可是个戎马皇帝,在战场上指挥大军作战,讲究的就是熟悉战场上情况的变化,若是被遮盖了视线,还谈什么指挥战斗?

    “这个,”公主有点不好意思,“这些步枪使用的发射药为占城港所产,东方港的发射药硝烟要小很多。”

    东方港,又是东方港,阮福源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连忙问道:“这东方港到底是哪里?”

    说起这个,公主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开始滔滔不绝地跟阮福源说起这群充满了神秘感的海外来客。

    阮福源听着听着觉得脑洞就大开了,从海外驾着钢铁巨舶而来,无帆无桨自行,还有能在空中飞行的巨鸟,略小一点能在海上随意驰骋的铁快船,甚至还有能够打开船头自己上岸的铁船。这一切简直就跟神话故事一样,但是眼下女儿却信誓旦旦说都是真的。

    接着下来的就更加匪夷所思了,登陆当天就从不能行人的丛林中开辟出一块几亩地的空地,几天之内就筑城,向南向南筑路不停,才几个月下来,这就已经向西连接安允向南连接占城。况且他们在筑路的同时又搭建厂房,大量生产布匹、成药等海量产品,又建立了多个栈桥和石质码头,仅仅四个月左右,竟然就已经从一个烽火台一跃成为了南中国海最大的港口。阮福源这时才突然想起来,的确几个月前有过一个奏章,是文山港那边报上来的,说是有渔民汇报过占城港以北四十多里的地方武朝境内突然出现了一个港口。看来波多野英吉在上奏章的时候没有把那些什么钢铁巨舶铁快船之类的情况写出来,想到这里他不由一笑,这要不是自己的女儿说起,他怕是也当成是疯言疯语了,钢铁如何能够在水上浮起啊?更不要说还有能在天上飞行的。

    “那这些东方港之人究竟是从何而来?”

    “听钱先生所说,他们都是华夏后裔,是来自海外一个叫做美国的地方,但是心向华夏故此回到故土,问及美国之所在,其皆是含糊其辞。”

    “那……”阮福源一愣,“这些中国人来此又有何意?总不是来支持占城港的吧?”

    公主也笑了笑,稍微思量了一下,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跟阮福源讲述起来。自从中国人和她第一次接触以来,就没有占过占城港一丝便宜,无论是通过占城港大量出售和采购的物资,海量的粮食采购订单,让占城港在短期内就迅速聚集起一笔庞大的资金,同时也让占城港成为了南中国海上能够与亚宁那些贸易港媲美的工业产品输出港。接着这些中国人就开始从占城港向南筑路,连接了占城港,输出大批武器,并且派出军官给她培养新军,尽管这些新军的训练方法让她觉得颇为匪夷所思,但是在之后的战斗中却是发挥出了不可思议的战力。

    阮福源点了点头,他还清楚地记得公主那次派人送来的巨兽和几百个土蛮的头颅,这些缴获当时就轰动了整个顺化。作为一个戎马皇帝,他一直以来都为南安南年年被南蛮侵袭而头痛,他何尝不知道这里面不仅有北安南的黑手,甚至还有迈德诺人的黑手,最起码的,这么大一支大军没有迈德诺人的海运规模是不可能漂洋过海来到安南的。

    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安南这地方虽然产粮多季节合适,但是年年都有好几次台风要侵袭,每次都是伤亡惨重损失巨大,国库的税收甚至还比不上赈灾的数量,以至于他年年都要从内库里拨银子出去赈灾。由于安南缺乏对台风的预警,往往都是台风来了才知道,所以每次都是损失惨重,防灾救灾几乎都只能靠老百姓自己动手,因而效率低下,官员贪墨赈灾银子的事情也是司空见惯,百姓大量流离失所,倒毙在逃难途中,再加上最近几年南蛮年年北犯,所以安南人口一直以来都提升不起来。

    而南安南军队的战斗力虽然比北安南要高一点,但是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打打顺风顺水的乘胜追击还可以,可是这种真刀真枪下来血肉横飞的就搞不定了,往往是对方一轮箭射过来,这边才倒下六七个,百人队就溃散了,好不容易把他们圈拢来,那边又是一轮箭射过来,又得跟赶羊似的去收拢部队了。这样还是在将不畏死的情况下,要是遇到个怕死的将,怕是跑得比溃兵还快。因此安南除了第一次南蛮北犯战斗中赢过一两场以多胜少的战斗外,后来都是一边倒的一触即溃。到了这两年,根本就不会有成建制的安南军队敢和南蛮野战了,都是龟缩在城内依托城墙据守,等待南蛮自己退走。

    南蛮一开始还有点猛打猛冲,到了近几年,他们似乎也越来越精于这种运动掠夺战了,对于攻不下的城市就包围,断水断粮围困,对于那些寨子一类的地方直接就是大军涌过寸草不生。如今安南军队里说起南蛮来,哪个不是两股战战脸色发白的?

    但是公主的新军能够以当时不到两百人的规模前去对抗南蛮,并且还在野战中击溃南蛮的一个千人队,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壮举,这也怪不得朝堂之上六部的那些人不信,阮福源要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了十二三个新军士兵竟然就这么站着把几十个袭击者给消灭掉了,他也不敢相信新军的战力会有如此强大了。

    阮福源是个相当冷静的皇帝,“这东方港的这些中国人对占城港就没什么要求?其协助占城港组建新军,总不是为了让你保家卫国吧?”虽然这个时代没有那句“国家与国家之间只有永久的利益”理论,但是作为掌管一个国家这么多年的君主,他是知道国与国之间是不存在什么世代友好的说法的,对于这些中国人几乎是无条件支持占城港的动机他是持相当怀疑态度的。

    面前的侍卫们已经把刚刚抓获的俘虏聚集起来了,刺客们此时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跪在池塘边,尤其是后面一波被抓获的弓手们,大多数都是中了枪才被俘的,许多身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不过侍卫们可管不得什么优待俘虏的说法,把伤员也聚集在一起,是死是活那就只能各安天命了。

    “皇上万岁,罪民这是受户部之托前来刺杀公主的。”一个身上没伤的俘虏连忙喊了起来。对于他来说自己的刺杀行动已经算是彻底失败了,闭嘴不说的结局肯定是死路一条,皇帝刚才还说过,只要是老实交代的还可以既往不咎,于是急不可耐地把雇主卖了。

    阮福源一愣,户部?户部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敢下手刺杀公主?不由走了过来,问道:“户部是我安南国之命脉,户部官员也是安南国之栋梁,如何可能会作出这等狗胆包天之事?你不要以为信口胡言乱语就能够脱罪,你说的可有人证物证?”

    刺客低头不语,他的确是户部派来刺杀公主的,但是户部怎么可能会把证据留下来授人以柄?自然是不会留下证据的。

    “搜身!”阮福源冲着他们一努嘴,几个侍卫立刻气势汹汹就上去开始给每个俘虏搜身了。

    只是一小会儿,果然就搜出来一些奇怪的东西,几个俘虏身上都有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美国枢密院职方馆”,有的是“美国兵部行在所”,身上大都搜出了一些亮晶晶的银币和铜币,明显不是安南国的做工能做出来的。

    阮福源拿着这些东西,又看了看刺客们丢在地上的武器,除了刀枪之外就是木制弓箭。刺客们身上携带的这些木牌看上去都还比较新,上面雕刻也不精美,一看就是粗粗赶工出来的,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公主也好奇地接过木牌,一看就吓了一跳,冷汗淋漓,连忙对阮福源辩解道:“父皇,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是中国人派来的。还请父皇明鉴。”

    “你说说看,为什么不是?”阮福源抚须轻笑道,他当然知道这些是用来栽赃的,但是他也想听听女儿的看法。

    “第一,东方港的中国人只是在一开始时自称美国人,但是自从两个月前,对外所有渠道都声称自己是中国人了,就连国号都改成了中华共和国,虽然他们的人身上有携带身份牌,但是大多都是竹牌,并且雕工精美,上面还有个人的画像,栩栩如生,绝不是眼下这等次品所能相提并论的;第二,就女儿对中国人的了解,他们没有兵部或者枢密院之说,这定然是对中国人不了解之人杜撰出来的。”

    公主说着,走到了一旁捡起了一把木弓,“退一万步说,这些人就算真是中国人,他们能不知道这新军使用之武器?”说着她晃了晃手中这把木弓,顺手丢到了地上,“如若是女儿要刺杀他人,也定是让手下之人携带那些转轮手枪,父皇刚刚也有体会,转轮手枪之射程与火力都远在这些弓箭之上。这些刺客若是来刺杀女儿,如何会把这等能证明身份之物呆在身上?更不要说他们对于这些中国产之火器根本就不知威力,只知一味地乱冲乱打,或是在射程之内傻站着挨打。故女儿可以断定,这些刺客定然不是中国人派出来的。”

    “假若是疑兵之计呢?”阮福源故作惊讶地问道,“如若中国人雇佣他们特地演出这么一场苦肉计并非全无可能。”

    “定然不会,女儿在占城港之时,曾经击溃过南蛮数万大军的围城之战,虽然我等仰仗的是火力犀利,但是如若没有中国元老院之特侦队协助,怕是也要陷落。”

    “有此事?”阮福源心里不由有些郁闷,这事情公主肯定在奏章里提到过,但是却被一把火烧掉了。

    公主也知道自己的奏书肯定是没到父亲手中,便开始讲述起占城港保卫战来。

    “这特侦队是元老院麾下战力最强之军,其人数至今仍是谜,里面大多都是漂洋过海而来的中国元老。”

    “何谓元老?元老很老吗?”阮福源很快对出现得越来越多的词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元老是一种身份,大抵相当于我安南之贵族身份,东方港登陆之初只有五百余人,各个无分老幼,皆是元老,对于国家大事元老都有发言权,还可投票选举国家之领袖……”

    阮福源听得一阵惊奇,怎么国家的领袖还可以选的?但是他此时倒是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个上面,“那么特侦队之元老是指挥作战还是冲锋在前?”

    “是冲锋在前,在南蛮数万人向我占城港推进之时,特侦队有数支分队从占城港南下,对这些南蛮军队进行了袭扰。”

    “区区袭扰,面对数万蛮军又有何用?”阮福源不由有些嗤之以鼻。

    “嘿嘿,”公主笑了起来,“父皇必然知道蛇无头不行,这些特侦队主要打击的可不是南蛮兵士,就有记录可查的资料中就可知,在南蛮开始集结北上到抵达占城港之前的三天中,特侦队一共打死南蛮百夫长百余人,传令兵至少三百人,部落首领六人,迈德诺参谋七人,抓获迈德诺参谋两人。并且在占城港保卫战中,元老狙击队与特侦队一共还击毙了蛮军头目数百,让蛮军在还未到达城墙之下就发生了溃败。”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发粪涂墙

    阮福源不由有些目瞪口呆,作为一个从大将爬上来的皇帝,他又怎么不知道在双方对阵时“斩首”的价值?但是由于他们使用的武器无论是精度、射程还是威力,都无法达到“斩首”的能力,充其量不过是派出精兵乔装接近对方大将然后暴起杀之。这种打法在现在的世界相当普及,无论是武朝安南还是其他国家,都是如此。这种斩首的战术要是遇到对方大将的护卫警惕性高或者战斗值爆表的情况根本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成功率相当低。

    南蛮虽然是土蛮,但是今年来的北犯过程中也多次调整掠夺行动,多次出其不意地打乱安南的防御,这其中肯定是迈德诺参谋为其提供的作战计划。尤其是南蛮今年的北犯,比以往的时间甚至推迟了两个月,不仅完美地避开了台风,更是让安南人失去了警惕性,以至于在北犯一开始时被打得措手不及,不仅死伤惨重,更是被掠夺了大量的财富。

    但是那些特侦队竟然能够在这样一场浩劫之中发挥出如此重大的作用,不仅成功地大量袭击南蛮军队,还能够如此大量地杀伤南蛮指挥人员,以至于还俘虏了迈德诺的参谋,这未免也太强悍了吧?想到这里阮福源不由背后一阵发冷,今天要是真来刺杀公主的人不是这些刺客而是这群特侦队,怕是根本没有办法防御了吧?

    想起刺客,他不由瞥了一眼地上还跪着的一群俘虏,一个个灰头土脸,衣服破烂,显得狼狈不堪,再转头看看新军士兵,他们没有聚在一起,而是背着步枪看似随意地在后花园中走动,眼睛随时都警惕地注意着周边的环境,身上的红色军服整齐而笔挺,衣服上的金属纽扣闪闪发光,光是样子就甩了他的这群大内护卫们几条街。他心中暗暗赞叹,这样的新军果然跟自己的厢军禁军不能相提并论啊。

    公主府之行让阮福源彻底刷新了概念,六部一直在抹黑公主的行为一直以来就像乌云一样笼罩在他的心头。但是此行所接受的新理念如同一阵风一般吹走了这一直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不由得心情舒畅。由于这次刺杀行动,公主府的防卫级别明显无法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黑手,所以他热情地邀请女儿搬到宫里,跟她母亲一起住,至少在这宫里,安全还是要好一点吧?

    回到自己的御书房,阮福源一眼就看到了不久前甩在桌上的左轮手枪。这支手枪自从上次工部呈上来之时就丢在桌边,负责清扫的小太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皇帝没有发话他也不敢处置,就方方正正地摆在桌角。他不由兴奋地拿了起来,拨弄了一下弹轮,弹轮滴溜溜转了好几圈,里面只装填了一发子弹,铜壳弹那铜黄色底缘显得有点发暗的。他不由仔细把这子弹倒了出来,上下打量一番,果然上面开始有些地方出现了铜绿。

    他的宫殿虽然是建立在河边,但是如果不直接接触水的话,铜不会这么快开始生绿,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弹药已经被水浸泡过了。他不由有些恼怒,经过今天自己实际操作,这种手枪的威力可以用惊人来形容,但是这东西用的是火药,在水中浸泡过了的话还有什么用?

    不过人总是有些不自觉的小动作,尤其是今天见过了手枪的威力后,阮福源不自觉地又把这颗子弹塞进了弹轮里,无意识地拨弄着弹轮。他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开始思考女儿到底惹到了什么,这些中国人到底又是为什么如此不遗余力地帮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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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三的东方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孩童们挥舞着手中的各种玩意儿,糖画、棉花糖,或者手里拿着香,兜里揣着糖和鞭炮在居住区里奔跑着,找机会放鞭炮。由于旧时空出现过太多的沼气爆炸事件,执委会为此特别要求禁止任何人将鞭炮丢入化粪池、下水道等地方,以免造成事故。

    不过孩子们的好奇心总是最大的事故隐患,现在牛顿就是这么一个充满了好奇心的家伙。他自从包包收留之后,就跟着包包住在了元老区里。包包虽然结过婚但是没有孩子,穿越时又是孑然一身的,自从把牛顿收做徒弟后简直就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学东西很快,现在已经能够跟着包包搞测绘,甚至于能够独立操作观测仪器了。由于包包天天带着牛顿进出的都是元老食堂,这个不大的孩子此时营养基本上没有缺过,现在体格显得相当壮实,全然不似包包第一次看到他时的那个简直皮包骨的狗娃了。

    土著的孩子们现在都被要求进学校读书,牛顿比他们还要高级不少,他直接就在元老班里读书,和一起穿越来的小元老一起接受“中国教育”,让不少土著眼红不已。尤其是现在他在元老手下当学徒,又有零花钱又有高出归化民很多的身份,现在俨然成为了东方港的孩子王。

    孩童的天性就是爱玩,如今的牛顿正手中拿着一枝香——来这里的归化民很多都是流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祖坟在什么方向,过年祭祖除了遥拜一通之外,就是去藕益智旭大师的庙里拜拜佛。由于人数众多,前去买香的人把安允城里唯一的一家香店都给包圆了,连蚊香都没剩下……所以工业组不得不临时赶制了一批制香机。结果工业的大批量生产直接碾压了手工业的市场,等到香店老板随后马上前往外地进了一批香回来的时候,东方港的香需求量已经变成零了……

    牛顿的香就是在东方港香火铺里买的,价格便宜,一分钱一大包,鞭炮也是,他背上背着的背包里就装着这么一大包鞭炮。牛顿的身后跟着一群穿着学生服的娃娃,不分男女,都是穿着中山装式样的,看起来显得很精神。

    由于牛顿现在零花钱根本就花不完,所以他直接到市场上买了几个背包,又买了一大堆鞭炮和香,带着这群孩子一起在宿舍区放鞭炮玩。

    孩子们放鞭炮无非就是喜欢这种爆炸的响声,再就是看到被鞭炮炸得飞起的尘土砂石罢了。但是根据执委会要求,鞭炮的大小有定量的,要保证就算是孩子的手握在手中也不至于炸成重伤,因此这些鞭炮的威力都比较小,孩子们对此都觉得很不满。

    一个孩子提议道,“干脆我们到安允城去买鞭炮吧?那里的鞭炮肯定要大一些,那里元老院管不到。”

    “别想了,”另一个女孩子说道:“没有元老院通行证,我们这些孩子是不能够随意进出东方港的,我们连大门都出不去。”

    几个孩子连连点头,为了防止人口拐卖问题,东方港对于孩童和妇女都是只进不出,没有元老院民政委员会签发的通行证,孩童和妇女都是不能够离开东方港的。东方港虽然没有城墙,但是外面的一圈三层宿舍都是用土水泥加固过的,比城墙还好使,这些宿舍楼直接就把东方港的外围都包圆了,如同一个巨大的城墙一般,只剩下了南北和西面三个出口。陆军和陆战队的士兵们每天都守在这些路口上,检查所有从这里出去的人与货,和他们在一起的甚至还有海关人员,负责检查缴税情况,偷税漏税这种事情自古有之,还是管着点好。

    远处两个孩子兴高采烈地举着一个瓦罐跑了过来,“我们刚刚在垃圾箱里捡到一个瓦罐,我们可以把鞭炮放在里面炸,声音肯定很大。”

    “呵呵,”牛顿笑了起来,“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鞭炮丢到瓦罐里炸只是提高点声音,要是装了水,就会把罐子炸坏。”

    跟屁虫们满脸不信任的表情,于是牛顿就点了一个鞭炮丢进了瓦罐里。

    “砰”的一声,果然声音远比在外面的要大很多了。

    “好了,现在你们去弄点水来。”牛顿吩咐道。

    孩子王发了话,跟屁虫们浑身是劲,就在排水沟里舀了不少水。

    一个孩子连忙点了个鞭炮丢进瓦罐中,但是这次鞭炮丢进去,却没有发出声响。

    “你们啊,真是图样图森破,鞭炮的纸引信被水一泡肯定熄灭啦,”牛顿跟着一帮元老天天混,满嘴都是元老的古怪用语,孩子们虽然听不懂,但是也猜得大概意思出,纷纷出谋献策该怎么把纸鞭炮丢到水里而不熄灭。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测试,他们终于鼓捣出了怎么把鞭炮恰到好处地丢进水中而不被熄灭的方法。

    瓦罐果然如同牛顿所说的那样应声而碎。孩子们立刻沸腾了,纷纷把牛顿围在中间询问如何知道的。

    牛顿兴致勃勃地讲述起水压的概念来,但是旁边的孩子谁又会对这些个纯理论的东西感兴趣?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放几个鞭炮。于是乎,就有孩子提议,是不是把这鞭炮丢到化粪池里去,肯定声音要更大。

    “这不行吧?”一个女孩子在旁边弱弱地说道,她是田亚妮和谭炼收养的马家两个孩子中的老大马伊琍,马伊琍自从来到了东方港,从净化营地出来后就住在田亚妮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马伊琍很小就没有了母亲,马奎又没有什么时间照看孩子,基本上就是把孩子丢家里,最多是回来做顿饭,要是忙的话,怕是连做饭的时间都没有,因此马伊琍就早早学会了打扫卫生做饭一类的事情。相比之下,田亚妮工作忙,回到家都没什么时间收拾家务,有了马伊琍收拾,自然是更加疼爱这个养女了。现在马伊琍穿的是一身雪漫特别给她设计的公主裙,在一大堆穿着学生装的孩子中间尤为醒目。

    大家立刻把目光集中到了马伊琍身上。谁都知道她也是元老收养的孩子,也就没人敢反驳她,她见大家都看着她,连忙说道:“执委会有要求,无论什么人都不能把鞭炮丢到化粪池或者下水道里去的,会出现事故的。”

    牛顿也点了点头,他虽然学习的东西比较多,但是并不了解化粪池和鞭炮交汇时的可怕,不过他对于元老院敬为天人,元老院的公告对他来说比圣旨还重要,也就冲马伊琍点了点头,转身就找新的爆破目标去了。

    但是偏偏就有不怕死的,一个孩子从口袋里取出了一颗鞭炮,走到了一栋三层大楼后的化粪池边。他刚才已经清楚地看到了鞭炮把瓦罐炸裂的经过,这对他的世界观是一种很大的震撼,原来在水里鞭炮能够有这么大的威力,那如果是在化粪池里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终于点燃了鞭炮,丢进了化粪池中——轰的一声巨响,化粪池上盖着的木板被气浪推得飞了起来,然后又重重砸在不远处的三层大楼房顶上,附近十多米范围内的所有玻璃基本上都被震碎。化粪池内的米田共也随着爆炸的气浪飞了出来,把附近的许多东西都给涂上了一层黄黑相加并且散发着浓郁臭味的膏状物。

    这个孩子被吓傻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那颗连小指头都不如的鞭炮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威力。不过他不知道是事情还在后面。由于需要给附近的路灯或者室内照明灯提供沼气,化粪池中都是有竹管连接到附近的房子或者路灯的,管道中的沼气也被点燃了,并且很快就点燃了附近房屋。

    和旧时空不同,东方港城宿舍区除了最外面的房屋,里面的基本上都是木质结构的房屋,既没有做防火处理,也没有什么消防设施,现在火起来后赶来的警察或者陆军根本就没有处理这种火情的经验和预案,此时的他们只能在远处把所有的人都隔离开来,避免更大的损失。

    小火很快变成了大火,直接开始慢慢地往房子上爬,如同一个贪婪的巨兽一样吞噬着这栋房子。

第一百七十六章 救人

    东方港有一支职业化的消防队,在这个时空土著也是有消防的,但是无非是准备水桶之类的器具泼水而已了。东方港的则全然不同,他们装备有人力水泵和帆布水管以及金属水枪头,在这南中国海周边范围内绝对是蝎子屎独一份。因为东方港没有生产发动机和燃油的能力,因此消防车是通过人力或者畜力牵引行进的,因此无法携带水罐,他们使用水泵时只能通过路边的水渠或者水井抽水灭火。并且由于消防水泵能够达到的水压不足,因此东方港的主要建筑都被要求限制在三层左右,再高就喷不到了。

    东方港消防队的消防员是发生火情后两分钟内赶到的,但是由于这栋房屋是登陆后不久就开始建设的,因而使用的几乎全是木质结构,两分钟内这栋三层宿舍楼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火把。

    消防局长鲁奇也在三分钟后赶到了现场,鲁奇作为一个极其尴尬的元老,一直以来在东方港相当不受人待见。从商务部出来到了占城港当教官,结果被南蛮夜间突袭吓得腿都软了,坚决不想再亲临现场指挥战斗,于是话都没吱一声跑回了东方港。等到看到钱龙舟在占城港风光无限,又被元老院宣传大吹大擂一通,觉得甚是后悔的他下定决心要指挥陆军去打赢一场属于自己的战斗时,陆军不让了,他们不愿意让一个连部队关系都没有的元老指挥,毕竟这可不是玩游戏。

    接下来他又想回到商务部去,但是辜晴倩坚决反对,她早就听闻了鲁奇在这段时间里的奇葩表现,并且他在商务部曾经占据的位置未免过高,建树又少得可怜,因而他也没能回得了商务部。

    由于他的元老身份,归化民对他都是敬而远之,元老补贴人人有份,因此又不愁钱,于是乎这个无所事事的元老每天就在东方港里瞎逛,不是偷包包的午餐盒就是逗得牛顿哭鼻子,要不就是去谢明芳的工程指挥部里喝茶看手机,俨然一副执委的样子。在被多方投诉后,一次执委讨论中有人提出不如把他安排到消防队去好了,东方港消防队从组建开始就是几个前武警消防兵元老搭起的架子,但是这些元老根本就不想再在消防队里工作,并且大多数元老都有特别技能而在各自的岗位上,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根本不好抽人,因而消防队从建立之后就处于一种缺人的尴尬状况。旧时空里火灾可是经常会出现的,各种火灾的报道也是相当多的,因此执委会讨论后觉得虽然鲁奇不是消防队出身,但是应该算是没吃过猪肉好歹也见过猪跑的,总比从零培养一个消防局长要好,况且每天让他无所事事地在东方港里瞎转悠也不符合元老的伟光正形象,因此就把他找了来。

    听到主持消防工作,他倒是挺有兴趣的,胸脯拍得山响,满口答应了说一定用生命保障东方港的消防工作顺利进行。于是乎鲁奇就成为了东方港消防局长。

    到得现场,鲁奇得意洋洋地从劳斯莱斯上下来,看了看周围围得密密麻麻的围观群众,冲着先赶到现场主持安全工作的沈彬问道:“老沈,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沈彬没好气地答道,“你是消防,我是警察,这火情你还要问我?”说着指了指正在燃烧着的大楼道:“还不就是起火了呗!快点叫你的人开始啊!”

    消防员们接受过培训,现在已经把帆布水管铺好,几个消防员已经在一上一下地按压着人力水泵,瘪瘪的帆布水管正在逐渐被水压胀的圆起来。前面负责水枪的消防员则略有点紧张地望着自己面前这栋如同一个巨大火炬的大楼。

    “报告局长,这是标准的三层宿舍楼,只有八十米长十米宽,”一个消防队员见到局长到来,连忙过来向他汇报情况,“起火原因是因为小孩把鞭炮丢进化粪池而导致沼气爆炸引发的大火……”

    “你敬礼了么?”鲁奇对于消防员的汇报根本没放在心上。东方港的消防队是属于职业化的,而不属于军队或者武警,消防员的待遇和公务员相同,为的就是防止像旧时空一样,刚刚熟悉了消防工作就要退伍的情况。尽管消防队不属于军队体系,但他们还是属于警察体系,因而下级见上级敬礼是必须的。这个消防员应该是太着急而忘记了。

    但是鲁奇对于这种无视尊卑的冒犯却大为恼火,他一路上坐着有司机驾驶的劳斯莱斯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几个警察对沈彬敬礼汇报情况,觉得找回了几个月前在安南新军中当总教官时的威风感觉,谁知道自己的手下见到自己连敬礼动作都没有,这让他不觉有些抓狂,不免就开始冲着这个消防员发起脾气来。

    元老在归化民眼中几乎是神一样的存在,这个消防员是个参加了两个多月的“老兵”,是跟着那些元老消防兵一块儿组建起来的,因为这是东方港第一次发生火灾,因此不免有些紧张和慌乱,着急之下竟然就忘了敬礼。这事情在那些元老消防兵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的,但是在鲁奇面前就成了不可饶恕的重大罪行。此时这个消防员只能低着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听着鲁奇训话。“你这种无视长官无视尊卑的行为是对元老院的藐视,这次就算了,下次的话,我会亲自把你送到劳动营去劳作至……”

    鲁奇的话被沈彬打断了,沈彬看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说实话这个消防兵没有敬礼最多是不遵守条令,搁到旧时空,也就是罚站个军姿写个检查什么的就过去了的小事,但是鲁奇此时的反应未免有些小题大做,连忙凑上去拉了拉鲁奇的袖子。

    “好了好了,劳动营不至于,晚上的时候写个检查就好了,这大楼还在烧呢。”沈彬在鲁奇的肩上拍了拍道,“赶紧指挥救火。”

    大火产生的浓烟正在升腾而起,火焰冲天,一直升腾到了差不多四十米的空中,一时间整个东方港都看到了这个从未见过的可怕情景,就连谭乐所在的信息交换中心电话都被打爆了,元老们纷纷打来电话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移动终端剧增的结果就是很多元老的手机根本就无法连接基站,一时间谭乐甚至以为是不是有人在服务器里放置了蠕虫病毒而开始排插,若不是有人进来提醒他外面起火了,他还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闹的。

    鲁奇这个半道出家的的消防局长纯粹就是个半吊子,这个倒也怪不得他,因为教授如何灭火这些理论的元老本身也只是些在消防部队的普通战士,对于消防只是知道用水龙去浇。对于本时空这种化工厂还在开挖地基,炼油厂还不见踪影的情况中,东方港消防队所能遇到的最大火情无非就是烧房子了。并且根据包包的城市规划,鉴于现阶段普通宿舍都是以木质结构为主,为了防止一栋起火全部挨烧的情况出现,宿舍楼和宿舍楼之间都有将近三十米的距离差距,就算是烧塌了房子,也不至于会引起其他房子起火。

    “好啦好啦,”鲁奇把那个忐忑不安的消防员晾在一边,装模作样地走到了起火的宿舍楼边,看了看正在向着大楼浇水的消防员叫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现在是西风,这房子是东西走向,你现在往东面浇水有多少用处?把水龙都集中到西侧来!”

    沈彬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只有先扑灭西面的大火才能阻止更多的热量沿着楼层顺风向东烧。

    “你们几个用力点!”鲁奇指着后面在拼命压水泵的消防员。

    “是不是让老百姓也一起来帮帮忙?可以让他们提水桶把水递过去,总比都站在这里看热闹强吧。”沈彬凑到他旁边问道。

    看热闹是老百姓的天性,宿舍起火这种事情在东方港可是头一遭,幸亏本时空没有多少自拍相机之类的东西,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在这里转发微博什么的了。

    但是还是颇有几个手欠的元老已经开始在朋友圈里炫耀“我在现场”“火好大啊”之类的照片了。

    鲁奇转身看了看,摇了摇头道,“不需要,这样的小火情只需要消防队就够了。”

    这栋宿舍楼的主体是由砖厂提供的红砖砌成的,而中间的楼层都是由加厚的木板搭建而成的,这些土水泥糊上的砖墙虽然结实,但是在墙内作为主要支撑作用的木板和房梁被烧毁之后,就会开始变得很不安全,因此沈彬下令到场的警察把警戒线向后推到五十米范围外。

    里面的消防员们不是在按压着水泵,就是在举着水枪喷水,一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

    正在大家忙得不可开交时,突然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发出一阵尖叫“楼上还有人!”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这个情况下楼上竟然还有人?所有人都抬头望着宿舍楼,果然在第三层最东面的走廊尽头有个被烟熏得脸色发黑的人正在那里冲着外面拼命招手。

    “这怎么办?”鲁奇愣住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谁都知道现在这栋大楼是绝对的危房了,并且还处在熊熊燃烧之中,现在自己的这个消防队虽然是号称消防战士,但是对于什么隔热服压缩空气瓶什么的完全没有,要是派人冒险上去的话,就算是半路上没有因为楼板塌陷而掉落下来,最起码也是大面积烧伤。上面的那个人除非是自己能逃出来,否则怕是没什么办法去救了。

    看到鲁奇在摇头,沈彬也无话可说,这个现场鲁奇有最高的指挥权,他这个维持现场秩序的警察也只是辅助维持一下秩序而已,即使他的身份已经是中国警察总监的最高职位,也只能在鲁奇面前接受指挥。

    刚才被晾在一边的那个消防员突然跑到了鲁奇面前,敬了个礼说道,“报告局长,我愿意上去救人。”

    “不批准!”鲁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但是这个消防员二话不说直接冲到附近的民居中弄了一床棉被,包在身上让其他人用水彻底浇湿后就冲进了火场。

    现在的消防员并没有隔热服,也没有隔热头盔,现在他们装备的消防服只是掺杂了石棉纤维的石棉布,用来保护头部的也是石棉纤维编织成的帽子,虽然在一定的温度下能够达到短时间隔热的效果,但是如果时间较长还是会点燃消防服上的其他材料的。

    “快!”沈彬也顾不得鲁奇还在指挥,冲着一旁抓着水龙发愣的消防员大声吼道:“还不赶快用水继续浇上面的人!”

    消防员们这才醒悟过来,两条水龙一条开始浇那个被困楼上的人,另一条则追着裹着棉被的消防员喷。

    幸亏被困的人是在东面,东面的楼层木板过火较少,没有发脆,消防员这才安全地把人带了下来。

    他们出来得正是时机,他们这才刚刚从火场里逃出来,身后的木楼梯突然间就轰隆一声塌陷了下来,假如那个消防员没有冲进去救人,现在被困的人除了跳楼,怕是也没有其他的路了。

    “谢谢谢谢……”被救出来的是个个子不高的归化民,救护车很快也赶到了现场,到了现场的医生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被救的人,“吴文范?怎么是你?”

    吴文范满脸黑灰,一脸狼狈,无论是眉毛胡子还是头上刚刚长出来没多少的头发都被燎了一趟,现在都卷曲了起来。他现在在教育部门当老师,今天好不容易才有一次休息,这不就把门关上窗帘拉上安安稳稳睡觉,等到被烟熏醒来的时候下面两层都烧起来了。

    他老婆阮氏芳现在在民政部门工作,今天因为要求加班的人实在太多,不得不前往民政委员会去加班,现在她怀孕六个月了,挺着大肚子的她每个月还能拿五角的怀孕补贴。元老院不会放过任何一点能够刺激生育的手段,现在要的就是人口,就算是婴儿潮也无所谓,只要有了孩子,这里的归化民才能更加努力地工作,才能和元老院真正一条心。

    “消防队员干得好!”沈彬在刚刚从火场冲出来的那个年轻人肩上拍了拍,“应该给你奖励。”

    “奖励?”鲁奇在一旁横着眼睛看着他,“不接受命令,回去等着处分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事故听证会

    听到这句话,这个消防员脸上立刻显露出忿忿的神色,但是作为一个基层消防员,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转身继续做他的事情去了。

    不过鲁奇这句话被不远处的老百姓听到了,他们刚才亲眼看到那个消防员冒着大火登上楼把被困火场的人救了出来,这样的举动竟然可能会被处分,这未免也太过分了。有人开始在下面议论纷纷,嗡嗡的议论声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逐渐变得嘈杂,到了后来,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叫了起来“英雄!”

    这句喊声如同一颗石头被丢进了平静的池塘,忽然间所有的围观群众都在齐声大喊“英雄!英雄!英雄!”

    鲁奇脸上有些发白,他是个相当渴望权力的人。那种感觉曾经在自己担任占城港新军教官时感到过,但是随后就失去了,游手好闲地在东方港呆了好一段时间后,他竟然莫名其妙地得到了消防局长的位置。他对于这个位置还是很满意的,虽然说不会经常看到几百人对着自己齐刷刷地敬礼,但是最起码手下也有二十来号人,在这里做个小头目也不错。

    刚才救人的消防员一开始没有给他敬礼,这事情让他很恼火,这分明就是没把自己这个消防局长看在眼里嘛。随后的救火过程中,更是罔顾自己的命令,顶着大火去把人救了出来,要是手下都这么做,自己以后这局长还怎么当?到了以后再遇到火情,一个个都不听从命令,都随便就往火场里冲,这火还要不要救了?

    他的想法没错,但是这做法就实在不敢恭维,这些百姓可都是亲眼看到消防员冒着生命危险把人救出来的,结果到了最后看到他轻描淡写地一句等着接受处分,当然就会有极大的反对意见了。谁都知道现在元老院各部门主管都是元老,这些百姓冲出来打元老是不可能的,但是这种用喊话表示不满还是可以进行的。

    沈彬在一旁也不由一阵尴尬,只好让警察把警戒线往后又退了五米出去。然后把鲁奇拉到一旁跟他悄声道,“我说你这脑子里想的什么东西啊?刚才整个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你没看到刚刚人家从火场里出来的时候那兴奋样,你还那么大声音说要处分。你这不是自绝于人民么?”

    “那我该怎么办?”鲁奇不由有些忿忿,但是却又不敢大声叫,“不顾命令就直接冲火场,难道这种情况还要表扬?下次要是起火的时候都跑到火场里面去了,谁来救火?”

    “哗……轰……”随着一阵巨响,被烧空了支架的砖房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逐渐开始了坍塌。坍塌的部分已经没有了火,被烟燎得漆黑的墙块四分五裂地砸倒在地上,让附近几百米的所有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一阵抖动。巨大的气流如同顽童吹出的烟雾一样,把厚厚的烟尘拍向附近几十米内所有的物体。

    沈彬和鲁奇以及在场的消防员都躲闪不及,被灰尘喷了一身,灰头土脸的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围观的人也被这个坍塌的场面震惊了,刚才齐声大喊的势头立刻戛然而止,纷纷向后奔逃以躲避这些厚厚的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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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结果就是这样,我们的房屋主体结构是砖木,在火灾爆发的情况下很快就转变成了无法扑灭的大火,我们消防部门能做的只能是隔绝火源,避免燃起更大的连锁火灾。对于已经起火了的房屋,我们无法进行扑灭工作,只能让大火把这些能烧的烧完自动熄灭。”做完报告的鲁奇把笔记本合上,然后对听证会上的几名元老代表敬了个礼,“我的陈述结束。”

    “听证会元老代表们,你们好,我是沈彬,元老院警察总部负责人,在火灾之后的十多天里,我们对于这场火灾进行了详细的勘察和走访工作。”穿着黑色警服的沈彬站起来,展开了手中的笔记本,开始了他的陈述。

    “根据调查和目击证人的陈述,火灾是因为化粪池沼气爆炸而引发的,尽管第一时间消防队就已经赶到了起火地点并展开消防工作,但是还是因为火势过大而没能保住那栋宿舍楼。”

    “那么沼气是怎么爆炸的?”一名元老代表问道。

    “是一个孩子将鞭炮丢入化粪池而引发的爆炸。”沈彬脸色有点不好,元老院已经是三令五申,禁止任何人把鞭炮烟头一类的能引燃沼气的东西丢入化粪池和下水道,但是这事情最终还是没能躲过,不由让他觉得有点恼火。

    “那么我们该怎么处理那个孩子呢?”元老代表中又有人提出了问题。

    沈彬点了点头,“这个事情我们经过了调查,也找到了那个孩子,但是那是个刚上一年级的八岁孩童,是没有刑事责任能力的未成年人,根据他的父母反应,这个孩子才刚刚开始接受教育,对于我们之前出示的所有通告表示不知情。”

    “这不可能!”包包站了起来,“我是建设规划部门的包包,这个事情我的孩子……不,我的徒弟牛顿……”

    听证会代表席上传来一阵轻笑声,几乎所有在东方港的元老都认识牛顿,无论是不是被苹果砸到脑袋的那个。包包自己也笑了起来,但是很快就严肃了下来,接着说道,“牛顿跟我反映过,那个孩子当天是跟他一起出去放鞭炮玩的,在牛顿向他们展示了水罐中鞭炮的巨大威力后,就有人提议去炸化粪池,但是牛顿和马伊琍两人都表示了明确的反对离开了,这说明这个孩子肯定是知道向化粪池里丢鞭炮是违法行为的。”

    沈彬一愣,连忙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然后说道:“既然有这个变故,那么我们就要重新调查,如果这个孩子明知这是元老院法律规定而故意违反的话,就要接受法律制裁。”

    “法律制裁?”听证席里又有人问道:“难道把这个孩子送到劳教营去劳教?无非是丢个鞭炮而已,道个歉就算了吧?不用这样吧?”

    “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老话来。”坐在听证席正中央的张元轻轻地用没有受伤的手敲了敲桌子说道,“这个世界上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法律干什么?”

    “是警察。”一旁有人提醒道。

    “哦,没错,是警察。”张元连忙纠正自己的发言。“警察就是维护法律的公正,对没有开始的违法行为进行预防,对正在进行违法行为进行制止,对于已经发生的违法行为进行惩处。还有句话叫做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虽然说向化粪池里丢鞭炮在我们那个时空不是违法行为,但是在本时空,在这东方港里,就是违法行为。既然有了违法行为,就应该惩处。”

    “可是那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啊,这炸化粪池的事情虽然很大,但是造成的损失也有限,我们又不是负担不起。”

    张元立刻大声反问道:“怎么会负担得起?今天炸了发粪池没事,明天就有更不怕事的。我们总不能像尼禄那样把东方港像罗马一样烧着玩吧?”

    “是的,只要是违法行为就该处罚,但是孩子不是刑事责任人啊,难道真的去处罚监护人?”

    沈彬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孩子虽然不是刑事责任人,但是他的父母作为监护人,没有做到监护责任,就应该受到惩罚。”

    “那怎么惩罚?”一旁的禹沙问道,他心里非常恼火.“东方港的房子原本就不足,前段时间占城港之乱发生时,大量的安南土著以及从南蛮手中换来的人现在都被送来了东方港的净化营。净化营地原本只是为一千人左右的规模准备的,结果这汹涌的人潮以来差点没把净化营给挤炸了,现在不得不在城外农场附近搭建了一个大型的临时营地给这些民众安排住宿,分批净化。眼下本来就住处不足了,这里往化粪池里丢个鞭炮就直接烧了栋房子,三十六户啊,这可是二十六平米的夫妻房,天知道里面还损失了多少东西。这得花掉元老院多少钱啊?”

    成军连忙站了起来,“这事情我坚决支持严查严惩,哪怕是小孩也要从严处理,太可恨了!一栋房子的造价虽然说不是很高,但是里面是多少归化民的财产啊?这户人家肯定没办法在短时间里赔出来的,到头来还是得从国库里出钱补这个亏空。”

    “别介啊!”水汪凼连忙喊了起来,“你们不要看着国库里有银子就认为咱们有钱啊,这次彩票发行是给我们带回来一些银子,可是真心没多少啊。况且那是作为东方港发展基金使用的,可不是搞保险公司的啊。另外国库里面的钱很大一部分是准备用作下一次收购原材料的资金储备,虽然可以用一部分商品的价值来抵换,但是最起码还是要留下一部分资金来准备啊。”

    “这个不至于吧?”张元用他那没受伤的手再次敲了敲桌面,“不是北桥头镇发展债券有很大一笔吗?我们可以在北桥头镇外建立一个新城区啊,名正言顺,还可以顺便把北桥头镇收归我们的势力范围内,和安南隔河而治。”

    “不可以,”水汪凼先反对,但是转念又点了点头,“这个倒是可以有,这笔钱虽然是发展北桥头镇的,但是事实上北桥头镇是在我们的实际控制范围内的,把这个城镇建立好的话不仅可以更好地安置本地归化民,还可以在那边建立工厂发展生产。那我晚上就去做个预案出来看看。”

    成军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坐了下来。

    “既然具体情况还没有调查清楚,那这个事件暂时就不举行听证会,今天就此散会了吧,”张元站了起来,“请沈彬同志尽快查明一下事情的相关责任人,提出处理方法,等到上报了执委会再召开听证会好了。”

    沈彬点了点头,“这个应该问题不大,这种小孩子很容易问出真假来的,这事情肯定是他父母唆使说假话的,光这一点就可以起诉他们藐视元老院了。”

    “藐视元老院有点过了,最多是无视元老院规定,教育孩子有问题罢了。藐视元老院这事情可大可小啊……”成军在一旁说话了,“这孩子把鞭炮丢化粪池这种事情你我小时候谁都干过,之所以闹这么大无非就是因为起火点燃了房子,如果没有点燃房子不是一点事都没有了?我觉得吧,这个事情可以高高举起,但是必须要轻轻放下,最多判他们全家三个月的社区服务,打扫大街什么的就够了,另外赔偿损失的事情他们必须全额赔偿,不够的地方我们可以提前垫付,但是绝对不能免了。”

    “我觉得吧,这事情其实也是一个契机,”水汪凼接口道,“保险服务。”他说着站了起来,“商业保险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开始进行,归化民之前是不可能有保险这个概念的,经过这个事件,再经过保险宣传,他们就会开始有所感觉,这样的话,我们通过卖保险也能够大量回收资金。”

    “保险这东西这么赚钱?你不要跟我说什么养老保险啊!那东西打死我也不敢买。”听证席里又有人吱声了。

    “保险这种事情最重要的是资金监管,白银收在金库里不能生小银子的,关键是要用来投资。但是大家要知道,我们到了这个新世界,什么都是白手起家,对于我们来说,什么都是有无限机遇的,什么都可以投资的。”水汪凼说着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小口,“而且以我们先进几百年的经济和工业能力,分分钟完爆本时空土著。”

    “那么你看看保险怎么弄法,也去做个预案吧。”张元刚说完水汪凼就表示了抗议,“我这里还要写北桥头镇发展预案呢,这个没时间,你让别人写吧。比如说禹沙,他熟悉我们东方港的所有劳动力情况,什么人需要什么人不需要他肯定清楚。”

    禹沙摇了摇头道:“我可干不来,这里光是统计损失情况手下的人都不够,蒋燕上次说的定向培养的民政口工作人员现在还没见到影子呢。”

    “那我把这个加到提议里面,到20号元老大会上再去提议好了。”张元说着用受伤的右手压住小笔记本,用左手握着铅笔在上面歪歪斜斜的记了几笔,然后站起来丢下铅笔大手一挥,“现在散会。”

第一百七十八章 蒸汽机车

    鲁奇走进执委大楼杨铭焕的办公室,杨铭焕正埋头于一大堆各种文档之中,各个部门各种申请都要通过计委的最初审核拿到批条,这些批条又必须通过他的审核才能正式前往仓库领取物资。这一段时间以来各种基建工作的全面展开,他案牍上的各种申请批条是越来越多,但是这几天来他却在里面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一些其他部门的元老都在向他实名反映现任消防局长鲁奇滥用职权,在火灾中无视归化民生命,对于消防队员的英勇行为冷嘲热讽甚至声称要救人者做检讨,严重影响了元老在归化民中的伟光正形象。

    这些元老的观点很明确,要求正确处理消防员救人事件引起的余波,并且对鲁奇进行相关处理。

    “杨执委,你找我?”鲁奇在门上敲了两声。

    杨铭焕从文档中抬起头来,擦了擦眼睛,这才看明白原来是鲁奇。

    “你好,鲁元老,进来吧,请坐。”

    鲁奇点头走了进来,坐在了办公桌前的一条单人木沙发上。他穿着一身淡蓝色消防制服,本时空的染料厂只能生产蓝色的燃料,除了深蓝就是浅蓝。制服上面胡七八糟地装了不少的勋略和其他一些不是本时空的标志,什么尖啸鹰、保护伞,甚至还在右胸贴了个纳粹的鹰徽,这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刘利华带来的私货,他在穿越前特地买了五百多个鹰徽,是元老就送,不过就他的个人物资打包情况来看,怕是没送出多少。

    “你这衣服有意思啊,怎么美军德军的标志一起上啊?”杨铭焕站了起来活动了下腰肢,用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好奇问道。

    鲁奇笑着点了点头,“我们的制服实在太单调了,上面什么都没有,于是就找了些东西缝上去了。就算是军服也是要点缀的嘛。”

    “这次请你来是有件事情要和你讨论一下。”

    鲁奇知道火灾那天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要严肃处理救人者的发言给自己带来了麻烦,连忙解释道:“杨执委,这事情我想先做个申辩。”

    杨铭焕点了点头,“你先说吧。”

    “是这样的,”鲁奇站了起来走到桌前,“当天的情形是这样的,房屋起火之后火情相当严重,被困的人处于三层最东侧,几乎是那栋楼的最顶层了。”

    杨铭焕点了点头,“这个情况我们知道。”

    “当时的情况是大楼的木质台阶和楼板都已经起火了,你肯定知道,木材在燃烧之后就会炭化,木炭是相当脆的,当时根本没有办法确认这样的楼板是不是能够支撑一个人从上面走过。”

    杨铭焕不吱声,继续看着鲁奇。

    “如果消防员在行走过程中跌落下去,不仅救不出被困人员,反而会自己成为被困人员。并且由于整栋楼都在燃烧,他如果跌落进去,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把他救出来,只能让他在里面被烧死,这事情我相信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吧?”

    杨铭焕点了点头,仍然保持沉默。

    “我们的隔热服和隔热头盔都不是旧时空的那种高级货,外面既没有铝箔阻燃材料也是试制阶段,现在穿在身上纯粹是聊胜于无。”

    “这个事情你不能这么说,纺织材料部门的人一直都在试制新的隔热材料的,你看这。”说着杨铭焕从桌上拿了了一份文件递给鲁奇,“他们几天前找出了一个方案,现在正在打报告申请调用旧时空带来的隔热服来做对比。”

    鲁奇接过文件看了看,接着说道:“我之前说的只是其一,第二个原因是,这个消防员没有听从我的命令,孤身一人违抗命令。你也知道,消防和军队是相近的,讲究的就是服从命令。”

    杨铭焕再次点了点头,“那么你说说对于这个抗命的消防员该怎么处理?”

    “我要让他在全消防队做一个深刻检讨,主要是针对他违抗命令的情况。”

    “然后呢?”

    “然后?”鲁奇愣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

    “你这样做是会产生问题的,作为一个领导,对下属有赏无罚或者有罚无赏都是不行的。这个归化民消防员就算做得再差,他毕竟也成功地救出了被困的人,这个奖励是肯定不能少的。”

    鲁奇脸上有些不悦,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杨铭焕知道他心里有疙瘩,也不多说了,“你先回去考虑下,最好给我一份报告。”

    鲁奇出去了,杨铭焕转头看了看自己桌案上堆积起来的各种文档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不得弄到下午才能弄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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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港里一片忙碌景象,几天前被烧塌的房屋废墟上一大群迈德诺俘虏正在清理现场,远处是十多名东方港士兵,正在持枪执勤。虽然近一段时间以来迈德诺俘虏都相对比较平和,甚至比安南的灾民还要听话,但是毕竟这是一群拿着武器入侵东方港而被俘的敌人,就算是再温和,也是有牙齿的。

    不过另外有点却是不得不说的,迈德诺俘虏中主要是三种人,迈德诺人,亚宁人以及黑人。自从他们被俘之后接受了甄别工作,让负责甄别的元老们吃惊的是,迈德诺人和亚宁人基本上都或多或少地接受过一些教育。尽管这样的教育无非是普通的数学和基本的物理知识,但是却比武国人和安南人要更加容易接受元老们的“高精尖”科技,至于语言沟通问题,倒是问题不大,现在已经出现了好几个黑人能够用普通话和元老或者归化民进行交流了。

    由于许多迈德诺和亚宁人接受过各种教育,在之前的批斗中又站稳了立场,于是这些接受过基本教育的水手们被各个部门选择进了生产一线。现在钢铁厂钢炉前面奋战着的,除了元老和本地归化民,还有相当多高个,头上长着金色短发的迈德诺人和亚宁人。

    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种,里面都是有数量较大的文盲的,海军挑选出一部分水手和高级船员之后,剩下的文盲就都被分配到民政委员会作为基本劳动力使用了。

    新来的安南归化民对于这些以前经常在安南横行霸道的迈德诺人(他们分不清迈德诺人和亚宁人)居然现在在东方港里老老实实地和自己并肩在做着体力活相当惊奇。现在这些迈德诺人脸上没有了丝毫的傲气,一个个要不就赤着上身,要不就穿着和周边大多数人一样的新生服,挥舞着锄头铲子在清理着废墟上的一切东西。

    远处的大车上堆放着各种建筑垃圾,燃烧过的木炭和未完全燃烧的木材将被送到发电部门,他们修复了蒸汽机,重新制造了一个锅炉,甚至还修复了损坏了外壳的发电机,这些木材和木炭虽然比不上焦炭效果好,但是只要是能把水烧开就能够推动蒸汽机发电。

    在袁振力每天都打趣的企鹅——张元的指导下,工业组又研制了好几台大小不一功率不同的蒸汽机,现在基本上都已经被送到继续原动机的一些工厂去了。吴敬民是叫嚣得最凶的一个,上次烧柴摩托研发成功后,他就找过杜彦德要求改进运输组的所有车辆。当时由于产能太低,工业组无法满足他的要求,杜彦德给他拍胸脯保证了几天之内肯定解决,到了最后都已经进入第四个月了,运输组的车辆瓶颈依旧把整个元老院体系的运力卡得死死的。吴敬民最近天天都泡在执委办公室里两个执委挨着闹,到了过年前的十多天里,就连木材厂的肖竞、农场的孙文彬以及在病房里装企鹅的张元都是见到他的影子就躲猫猫,连跟张元同病房的曾志刚见到老吴来了就会跑出去找冬梅聊天。

    不过吴敬民年后倒是不怎么闹了,过年前穿越众们都集体做了一次健康检查,很多检查的元老都发现自己身上的一些老毛病都不见了,这些毛病都是在旧时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造成的,例如肌肉劳损的酸痛感消失了,曾经骨折的部位遇到变天时的疼痛也消失了。最让人吃惊的是吴敬民的肠癌找不到了,这在穿越众中间引起了强烈的轰动。为此吴敬民又挨了好几针,又是抽血又是切片的折腾了两回,结果和第一次检查的结果一样,找不到癌细胞了。

    医疗部门的元老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现象,难道是本时空的空气和水特别养人?还是本时空的抗生素更牛?他们不得不对本时空的饮用水——过滤自来水进行了检查,一切正常,里面找不到任何抗生素成分。平时吃的东西也是很正常的食品,无非是些米饭蔬菜和鱼,摄取得少一些的无非是肉类禽蛋而已。他们在检测完之后只能耸耸肩,在吴敬民的检查报告上签字——找不到癌细胞的存在,以此宣告本时空第一例癌症治愈。

    吴敬民现在是心花怒放,走路都带风,从他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以来,心情就一直压着一块大石头,这块大石头是如此沉重以至于让他在平时的生活中充满了压力。最后他觉得反正是要死的,不如给家里创收也是好的,就相当干脆地参加了穿越,还给自己买了好几份相当优厚的保险——俗称自杀险,想必现在孩子们应该都收到保金了。唯一让他觉得不爽的事情就是抽的血太多,总感觉近一段时间有些头晕,所以好几天没能跑到执委面前去闹运力不足的问题了。而他手下的那些个归化民一听说元老都战战兢兢的,更不要说让他们去执委大楼去闹了,所以执委们对于他这段时间没来颇感欣慰。

    不过张元开始督促工业口各部门开始开发一款“新型”的蒸汽车头——彪马一型车头。这种车头上安装的是一台星型蒸汽机,这种蒸汽机的蒸汽压力为0.3帕斯卡,蒸汽温度约为250c。由于采用的是五个立式气缸的星型传动,转速可达到100-200转每分,最大动力输出可达800匹马力。

    但是这种蒸汽机有两个很大的缺点,第一是传动曲轴使用的钢尽管已经是现阶段元老院冶金体系能拿出来的最好的材料,但是依旧质量不佳,在连续运转三到四个小时后会产生裂痕,如果不加以更换的话在五个小时左右就会发生断裂,更换传动曲轴这种大修对于缺乏起重设备的工业部门来说不亚于重新组装一套;第二个缺点就是润滑油,众所周知这种大型的原动机在使用时必须使用润滑油进行润滑以减少机械的损耗。但是由于东方港以及周边地区不产石油,找到的油页岩质量不佳,因此提炼石油的问题还只是存在于设计图上。虽然现在于被俘的迈德诺船上找到的油页岩符合生产需要,可是现在审问船长和水手都不知道这些油页岩是什么时候装上船的,更不知道是哪里装上船的,因而依旧只能搁置。因此东方港的工业部门中没有润滑油的生产,既然没有生产,那么平时使用的润滑油就全部是通过使用旧时空带来的库存在顶着用,那么可想而知的是这些润滑油一定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告罄,到了那个时候,东方港所有的机械设备全部都要停工。

    “油页岩啊油页岩……”杜彦德不由得坐在椅子上轻叹了一声。

    他这里刚刚叹出声来,面前所有的人都把脑袋偏过来望着他。这时杜彦德才想起来,这里正在和徐伟对于东方港与安平郑氏集团的贸易进行谈判。徐伟的左边坐着一个五大三粗的黑壮汉,虽然个子不高,但是穿着一身武朝的官袍,两只眼睛如同大熊猫一样黑了一圈,鼻子则是红彤彤的,这人正是十多天前刚从警察总部放回来的郑芝虎。

    郑芝虎自从被那不知道什么东西喷了一脸之后就被送到了警察总部,又在不知道审讯了多久之后才放了出来,但是明显他的眼睛和鼻子对这些辣椒素相当过敏,这十多天来眼圈是在从红变青,然后从青变黑。最让他郁闷的是,这东方港虽然号称富庶,却连消肿化瘀的鸡蛋都买不到,这让他不由得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但是却又不好发出来,只好重重地哼了一声。

第一百七十九章 油页岩的情报

    鸡蛋这事情还真怪不得东方港,穿越众在穿越时特地带了六对鸡,其中就包括肉鸡和蛋鸡,不过这里却出现了个问题,这些鸡从穿越过来之后就在鸡栏里找地方躲起来,东西也不怎么吃,别说产蛋了,个头都没长什么,现在反而还瘦了一些。原本农业口的几个负责禽类养殖的元老说是这些鸡新到一个地方,陌生环境未免有些紧张,这是正常现象,但是现在已经是第四个月了,产蛋量依旧很低,并且这些鸡都还没有孵蛋的意向。到现在为止穿越众的鸡蛋产量仍旧非常低,除了勉强能保证未成年元老每天一个鸡蛋之外,就再也没有一个鸡蛋能拿出来的了。

    这事情把汤帅也愁得白头发都冒出来了不少,鸡蛋在旧时空是在常见不过的食材了,但是在本时空却是少之又少,几乎看不到,东方港的农贸市场里尽管有见过卖老母鸡的,但是那些老母鸡价格不便宜不说,关键都是不能产蛋了的。眼下他做菜的食材佐料都是越来越少,虽然早年开餐馆的他一直都是以菜好吃而闻名,但是现在根本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了。他也找过执委会好几次,可是执委会里的几个人也是一筹莫展——这鸡不下蛋执委会也管不着啊,总不能杀鸡给鸡看吧?

    孙文彬现在也只能回复所有来询问什么时候有鸡蛋吃的人——鸡什么时候开始大量下蛋,什么时候就能解决。

    眼下谁也不知道郑芝虎这声冷哼是冲着鸡蛋去的,都以为是对杜彦德叹息声不满,徐伟连忙扯了扯郑芝虎悄声安慰,另一边的辜晴倩也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杜彦德。

    “怎么了?老杜,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叹息的?”一旁商业部的一个元老凑过来问了一句。

    杜彦德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还不是油页岩的问题?这上好的油页岩都送过来了,我们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是啊,”这个元老也点了点头。

    徐伟耳朵尖,连忙问了句,“不知杜先生所说之岩又是何物?”

    杜彦德一愣,他们之间距离有足足五米,居然能听到这边的耳语,这徐伟是什么耳朵啊?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也是在海上常年闯荡之人,没准他们也见过,当下就开了个批条让个归化民从仓库里取了几块油页岩矿石过来给他们看。

    油页岩入手,徐伟不由当场就摇了头,他没见过这种石头。穿越众这边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当下就准备继续就刚才的商业条款进行谈判。偏偏一只手从斜刺里伸出来,拿起了桌上的一块油页岩矿石。众人一愣,转目望去原来是郑芝虎。郑芝虎大大咧咧地拿起这块油页岩,“这不是油石么?”

    在场的周立航立刻就跳了起来,“你在哪里见过吗?”

    郑芝虎一愣,“此物在南蛮领地上到处都是,只是距离遥远。不知几位要这破石头作甚?又脏又臭,堆积起来还会产生油污,不易清理。”

    穿越众们顿时就沸腾了,杜彦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郑芝虎面前,双手握住他没拿矿石的手一阵筛糠般地抖了起来,“请问郑先生这油石是在南蛮的什么地方最多?”

    郑芝虎被杜彦德这近乎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得触电般地把手收了回去,“此物又不稀奇,南蛮的领土上许多岛上都有,有的岛上甚至整座山都是。”

    杜彦德立刻转身就冲了出去,这一惊一乍的把郑家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个“执委”是不是突发了失心疯。

    出得会议室,杜彦德直奔海军总部,冲进值班室一看,卜众孚正跟杨俊博两人在吹牛。两人一看杜彦德冲了进来,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一阵鸡飞狗跳,连忙掏手机的掏手机,看无线电的看无线电——这没有战斗警报啊,怎么杜彦德这么急匆匆地冲进来了?难道是有什么事情?

    “我们有没有可以远航的船?”杜彦德好不容易把气喘顺了,连着就问道,“要能够向南漂洋过海的那种。”

    两人一听这个问题,顿时放下心来,不是战斗警报就好,“大概是多远?近海还是远海?”卜众孚问道。

    杜彦德也随之一愣,他还完全不知道南蛮的领地在哪里呢,于是就把刚才从郑芝虎那里听来的消息详细讲述了一边。

    “这个事情吧,”杨俊博听完杜彦德的叙述,“我记得战斗报告里提到过我们的特侦队曾经俘虏过南蛮指挥部的迈德诺参谋吧?迈德诺人既然常年漂泊在海上,肯定对于这块的海图相当熟悉,不如直接问那两个被俘的参谋好了。”

    “还有一点,”卜众孚在一旁补充道,“我们的船眼下能进行远洋勘探的几乎没有,8154虽然可以在近海晃悠,远海咬咬牙也能出去,但是要是遇上风暴什么的就必死无疑,而且还有一个致命的掣肘,就是燃油缺乏,我们眼下的柴油储量已经见底,每月允许外出巡逻次数都不到一次。8154用的是441千瓦的柴油机,这种600马力的柴油机耗油跟玩一样,一小时就要耗掉一百多公斤柴油,咱们根本就消耗不起好吧。”

    “对了,之前在穿越前的基地里不是有人提出什么生物柴油么?咱们怎么还没有开发生物柴油啊?”杨俊博好奇地问道。

    “生物柴油就别提了,咱们现在有地沟油么?”杜彦德不由得一阵苦笑,现在汤帅每天都在来找他要油,猪油肯定是没指望了,植物油的话虽然找到一些油料作物,但是量太小,一天的产量还赶不上一天的消耗量,地沟油肯定是不用指望了,至于甘蔗渣一类的东西这边根本就没有,就算是有,也要很长时间发酵才能弄出来。

    “那么恐怕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帆船了。”杨俊博说得眉飞色舞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他想要让他的风帆舰队计划出风头。

    “你那条春晓号?”卜众孚不由有些嘴角抽动,“你那条船跑得慢,在海上要是遇到敌情,勉强能打一打,但是要是打不过损毁了帆桨就只能在海面上等死了。况且要是遇到大舰队,船上那点弹药储备怕是会不够。到时候打也打不过别人,逃也逃不过人家,我看你怎么办?”

    “那怎么办?难道用帆船拖巡洋舰出海?”杨俊博不由有些郁闷,好不容易才混上个有机会远洋巡航的探险任务,偏偏被卜众孚说得一无是处的。

    “咱们先不说续航力,咱们要是去找油页岩,肯定就得上岸,上岸那是怎么回事?肯定就要陆战队同行。”卜众孚说着一屁股坐在一旁的书桌上,“没有陆战队,肯定就不要说什么上岸了,那可是能生吃人的南蛮地盘,要是没有保护,他们还不屁颠屁颠地来开满汉全席啊?”

    杜彦德和杨俊博都点了点头,卜众孚继续说着,“陆战队要能够保护勘探人员,我们就说勘探人员是十人规模左右,就必须有二十到四十人的规模才能达到基本的保护能力,然后我们还有测量人员要进行绘图作业,也就是说光是勘探测量人员和负责保护的人员规模随便就能上百,加上弹药储备,粮食和饮用水,都要占据相当大的吨位。就算我们只带ro淡化器,粮食也是个大问题。”

    “那怎么办?”杜彦德有点着急,燃油问题只要解决了,对于整个东方港的工业体系都是一个长足的提升。现在钢铁厂的材质虽然时好时坏的,但是铸造部门表示这个并不是太大的问题,现有材料可以制造普通的柴油发动机,前提条件是要有柴油和润滑油。所以现在基本上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却在连哪里都不知道的远方。

    “我们现有可用船只不足以进行远洋勘探,自己解决是不可能的。”卜众孚在自己腿上拍了一巴掌,就好像直接拍爆了杜彦德脑海中的肥皂泡一般干脆。

    杨俊博也有些颓然地坐回了凳子上,“要是那两艘胜利级能用就好了。”

    胜利级是缴获自迈德诺海军的锋锐级战舰,从12月被穿越众俘虏之后,因为缺乏改装该船的能力就一直停在港内。现在两条胜利级都停泊在东风号的旁边,就连迈德诺人都在惊呼,这艘东风号比自己的海上城市也小不了多少。

    根据穿越众海军提出的修改计划,胜利级的帆缆系统可以沿用原有的,但是要添加一套蒸汽推进系统,在后部加装一个大号的明轮进行推进。同时船上72门各类火炮都被送往钢铁厂回炉,这些火炮虽然在本时空算得上军国利器,可是在穿越众眼中这种只能丢保龄球的炮威力就连弹簧炮都不如。海军讨论后提出的修改计划中,胜利级将安装10门弹簧炮与20门1628年式舰载机枪,载员400人,根据他们的计算,这种排水量3600吨的大型战舰可以达到10节的最大航速。

    但是问题在于,加装蒸汽推进系统几乎等于大修,这种排水量三千多吨的船上船台是不用考虑的了,没有这样的力量可以把她拉上来。给这种船只进行大修,只有一种选择,就是干船坞。

    虽然建立干船坞的提议已经两次提交到杨铭焕手中,但是执委会几次碰头会都把这个提议否决了,因为当时看起来比干船坞重要得多的事情太多了。但是眼下油页岩的出现,使得一切之前看起来重要的事情都不如干船坞重要了。

    “是的,要想要让胜利级可以使用,就必须立刻修建干船坞,干船坞这东西可不是今天修明天就能修好的,光是水泥养护期就至少是二十八天。”卜众孚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值班室的电灯。“就说以前我们搞的那个水电机组,压力前池那边因为养护时间不够,才几天就开始投入使用了,现在潘岱那边天天在诉苦说是压力前池多处出现裂纹,等到水泥厂正式投产后恐怕要重新大修压力前池。”

    “另外,3600吨的船用的干船坞不小,而且我们以后要造的船肯定不能只用3600吨,所以建设的时候最好一步到位,直接建立五千吨级的干船坞。五千吨的干船坞是相当大的,更不要说还要符合胜利级的尺寸,那么长至少120米,宽起码要20米,深度至少8米才足够。另外还需要大量的铸铁件、铁钉用来改装,船底还要除去附着的藤壶一类的生物,还要刷焦油防腐防蛀。”

    “我的天,这么多事?”杜彦德不由感叹了一声。

    “是啊,”杨俊博接口道,“船只大修跟造船基本上没啥区别了,而且用的木材也是要求非常严格的,比如说使用的必须是干燥两年的木材,我们现在压根就没有,我们的木材在干燥车间干燥二十四小时就拿出来用了。要我说,我们现在建立的所有砖木结构房屋都有隐患,而且还没有做防蛀处理,要是遇到白蚁泛滥,咱们这里就要出大事。”

    杜彦德不由有些目瞪口呆,他根本就没有接触过造船方面的东西,眼下听到杨俊博和卜众孚一说,不由泄了气,这要是等到干船坞造好,起码都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再等到木材干燥好,明年这船也派不上用场了。

    “那就是说海军现在没办法进行这个勘探活动了?”

    “以我们现有的力量,这是不可能的。”卜众孚说得很干脆。

    杨俊博点子多,“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有点馊。”

    “你说吧,”杜彦德感觉如同是快要淹死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我不怕馊,只要是有用的主意,就肯定不是馊主意。”

    杨俊博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就直接用俘虏的迈德诺水手和船长,再加上咱们的一部分陆战队员,直接出海去勘测好了。咱们都是纸上谈兵的,但他们都是漂洋过海过来的,他们肯定是不怕远洋航行的,经验也比咱们丰富多了。你看这怎么样?”

第一百八十章 自由轮

    “我说这还真是个馊主意,要是在海上遇到了他们自己的舰队,突然全船暴动怎么办?”卜众孚毫不介意地泼了杨俊博一脑袋凉水。“再说了,咱们里面谁也不懂操作这种大型风帆战舰,要是到了海上,人家偷偷把你的规尺啥的藏起来,然后再把你的罗盘弄没了,就算直接开到他们迈德诺人的地盘去你也不知道,这船必须要有动力,起码要有他们弄不懂的东西,否则的话咱们很容易变成人家砧板上的肉的。”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没有能够远洋的船只,又缺乏水手,现在更不要说船只改造还只是停留在纸面上的计划而已,难道就让那些油页岩直接趴在那里等着,等咱们搞个三四年弄出蒸汽船了才去?”

    杨俊博说着突然站了起来,“对了,那个谁不是见过这种石头吗?还说人家岛上满山都是,就说明他们肯定是去过的,你怎么不直接让他们去运?咱们就用工业产品跟他们换好了。价格高点。”

    “这点子倒是不错,我去和执委会与能源组商量下。”杜彦德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走出去两步,忽然又转回来对着杨俊博说道:“那个干船坞的申请再写个上来,上次的估计是被送回造纸厂重新造纸了,我争取这次让执委会早点批了,咱们也好早点把这种大舰派上用场。”说着一溜烟就跑了。

    杨俊博再次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我去,又要写报告,太麻烦了吧?”说着凑过去在卜众孚大腿上拍了一下,“卜哥,要不你写吧?你以前肯定没少写。”

    当晚在执委大楼会议室里,能源组和执委会几个人都围坐在会议桌前进行讨论。

    “这不好吧?”杨铭焕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我们现在的确是急需油页岩,但是土著能辨别油页岩的种类吗?能弄清楚哪些是值得开采哪些不值得开采吗?到头来要是运了一船又一船不适合的油页岩甚至连油页岩都不是的普通石头过来,那我们怎么办?”

    “他们应该不会以次充好吧?”袁方不由扭动了下长时间没动而显得有些发酸的背说道,“我觉得本时空的人都还挺好的啊,貌似没有什么以次充好的事情出现的感觉啊。”

    “那是你觉得。”杨铭焕说道,“以前工厂向煤矿大量采购煤的时候,那些煤矿哪个不是往里面大量掺各种矸石的?大的矸石一两百斤的都有。你要说本时空的人诚信,清凉油这东西进价多少?人家运到占城港来就能当成奢侈品销售!商人逐利这是本性,你可千万不要以为这些人看起来憨厚就都是实诚人,辜晴倩跟我抱怨了一下午。”

    大家不由得都是一愣,辜晴倩在穿越众中可是个名人,在商业谈判事情上是出了名的脾气好,竟然为了和徐伟的商业谈判谈到找杨铭焕抱怨,看来郑家的人得有多蛮咄咄逼人啊。

    “这种情况下,恐怕只能选择一个方法,就是通过他们的船只到南蛮岛屿上去,查找矿石分析储量,然后在那边进行开采。”刘业强说道,“这种情况下,开采就不会发生什么问题,就怕他们会采用一些特别的手段,比如说半路上把一条船变成两条船,多运一船石头什么的。”

    “这个倒不是太大的问题,我们可以用集装箱类型的箱子进行封装,就我们现有水平而言,制造集装箱还是没有问题的。”张元在一旁说道,“使用集装箱来装卸这样的散货,不仅便于装卸,运输也很方便。现在我们已经把轨道铺到码头上了,使用平板车和吊车,就能很快捷地把这些集装箱运输到物资装卸场。”

    “可是你们还要考虑一个问题,集装箱的尺寸啊!”杜彦德在一旁插口道,“集装箱我们用多大的?20还是40的?”

    “40的就算了吧,40的集装箱外长有12米、宽2.5米,高2.5米,这样的长度对于制造集装箱的钢梁要求很高,我们现在又没有电焊条,靠铆接的话恐怕不够,最好还是先搞20gp的吧,比较起来6米长,宽高2.5米的话应该制造起来要容易很多了。”刘业强说着又打开了笔记本。“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啊。本时空的货船我们差不多都见过,除了迈德诺人的大型远洋货船可以达到六七十米长宽二十米左右,其他势力来到我们东方港的货船都是相当小的,如果是用40gp的集装箱,根本就放不下,而且就船上那些林立的桅杆来说,根本就没有办法用吊车把集装箱吊装到适合的位置。”

    众人都是一愣,的确如此,本时空的船上都至少是两到三根桅杆,如果使用集装箱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用吊车把集装箱吊装到甲板上或者货舱里,如果想要推广集装箱,怕是只有一个办法——使用东风号。

    但是东风号又是柴油机动力的,油料仓库的油罐早就见底了,这两个月开始,在路上跑的机动车辆全都是烧炭烧煤烧木头的,牛车人力车以及劳斯莱斯渐渐越来越多。用穿越众的话说就是“返璞归真”了。所有的油料被优先供应海军机动舰艇使用,并且由于油料的捉襟见肘,现阶段无论是驱逐舰还是巡洋舰,出海巡航的次数都在减少。如果是近海巡航,都开始使用春晓号以及几艘从本地土著手中购买的大中型福船,一方面可以节约燃油另一方面则为今后大量使用风帆战舰培养熟练水手。

    “要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啊。”一旁有个弱弱的声音冒出来,原本会议室里就静了下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声音发来的方向。

    说话的是肖竞,立刻就有人说话了,“我去,你是执委啊!有想法就说嘛,搞得元老院跟一言堂似的。”

    肖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本来是海军或者商务部门的事情,但是既然大家都卡住了,我提个小建议,希望大家参考下。”

    见到大家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他接着说道:“事实上我觉得与其这样大规模地租借或者依靠他人的航运手段,反而不如我们自己建造自己的运输船。”

    “不是吧?”张元马上说话了。“修建我们的船倒是没问题,但是现在生产根本就没有铺开来啊,没有干船坞,没有油料,也没有足够的木材。另外我们也从来这里的商人处得到过情报,本地制造一艘中型福船基本上需要九个月到一年以上的时间,我们如果制造同样的船,可能也至少需要六个月时间的。”

    “你说的是没错,可是你要想想,本地人造船是按照船书来造的,他们的一百艘船就有一百种不同的结构,没有标准化工业化生产,生产繁琐,节奏慢是绝对肯定的。”肖竞说着指了指袁振力,“不信你问袁振力,以前咱们的歼八战斗机就是这样,不仅生产速度很低,而且上面的零件不能通用,无论是大规模生产还是平时的保养维护都是非常繁琐的。”

    “你就别提那个憋屈玩意儿了。”袁振力不由得撇撇嘴,“我们在说船呢。”

    “是的,船和飞机道理其实是一样的。”肖竞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船的生产相对来说要简单一点,技术难度也要低一些,我们在自己造船的过程中也可以把标准化、模块化的理念深入到归化民和本地土著的理念中去。”

    “我们自己造船跟标准化有什么关系?”袁振力立刻觉得跟不上这种跳跃性思维了,连忙问道。

    “很简单,我们采用自由轮的生产方法生产我们的货船。”肖竞竖起食指在空中虚点几下,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自由轮?”有人发出了疑惑的提问。

    “没错,这是个好办法!”张元倒是第一个跳了起来,“自由轮的确是能够解决我们现在运力不足的好方法。”

    “自由轮是什么东西?”立刻就有人问出了大家都在疑惑的问题。

    “自由轮是二战中美国根据战时需要大量商船租借或者提供给英国补充战损并支援商船船队的一种可大规模快速建造的货船。”肖竞马上开始介绍起来。“自由轮为了加快建造速度,在造船厂早期建造的都是铆钉铆接而不是焊接,这很适合我们现在的情况,安装的是燃油锅炉,使用的是蒸汽动力,这些我们都可以想办法实现。”

    “凭什么自由轮就建造得快?靠铆钉?”

    “不是,自由轮事实上在后期为了减少人工,采用了焊接而不是铆接工艺,但是我们现阶段没有办法考虑使用焊接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建造钢铁的至少是钢铁外壳的自由轮?”有人明显对自由轮有一点了解。“我们的钢铁厂能够提供足够的钢铁制件吗?”

    “肯定不能,”李锦斩钉截铁就回答了前者的问题。“我们的生产还没有走上正轨,现有年产量估计不超过50吨,无法提供如此大数量的钢铁件。”

    “没关系,”肖竞立刻说道,“本时空的船都是木制的,这个不存在问题,木材的强度虽然不如钢铁,但是你们看迈德诺人的那种体型巨大的运输船以及外面的战船,都是全木结构。”

    刘业强立刻在一旁说道:“没错,穿越以前我在迈德诺的维洛波利斯号货船上看过,的确是全木结构,他们只是在连接的地方用铁钉或者铁箍来加固。”

    “就算木头能跟上,生产怎么跟上?要多久才有一艘?”

    “这个就不好说了,”肖竞有点面露难色,“自由轮是通过向美国国内的大量五金厂以及钢铁厂订制大批标准化的钢铁制件,然后被运抵造船厂进行组装。我们这里可没有多少木材厂,估计可能还是要通过我们自己的木材厂生产才行。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船要多大的?”

    “我觉得800吨排水量的基本上就差不多了吧?”有人说道。

    “自由轮的排水量是七千吨,可运载五千五百吨的物资,长135米宽17.3米,吃水8.5米。”有人已经手快地翻到了自由轮的资料,“我们的干船坞不是准备修建五千吨级的干船坞么?反正还没开始,直接修万吨级的好了。”

    “拉倒吧你!万吨级的干船坞有多大你知道么?长至少130米,宽38米,深起码要5米,加上运输道路和对方物资场地,占地面积起码要上八千平。”

    “就是,我们现在就算造出了七千吨的自由轮,也没有足够的动力来驱动它,不如造小一点的,直接用800马力的蒸汽机推动就可以了,反正咱们的彪马一型火车上就是用的800马力的蒸汽机,反正咱们现在造这种星型蒸汽机还是没啥问题了吧?”

    “有问题啊,润滑油是个重要问题,另外就是冷却水和锅炉水都必须要用淡水,在海上弄淡水不容易啊。”张元不由得叹息一声。

    “我们不是有ro淡化系统吗?装一个不就是了?”

    “我们总共才带了六套ro系统,ro膜也不过百多套,根本就不够用的。”

    “先不说动力,反正造船是需要时间的,到时候肯定有办法解决,”杜彦德摆了摆手,“自由轮肯定是要造的,而且越早造越好。如果是建造缩小版的自由轮,单艘的建造周期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最早的建造周期是230天左右,最长的也只用了244天。并且到了后期的时候从铺龙骨到下水只要42天。”有人对比着手机搜出来的资料念道,“最快纪录牛啊,从铺龙骨到下水4天15小时30分钟,不过舾装是在下水后完成的。”

    “我们的自由轮是缩小版的,使用的又是流水线的方式进行生产,采用的都是预制零件运到船坞进行装配,理论上除了一开始的时候需要花费的时间比较长之外,剩下的时间应该就会随着生产经验越来越丰富而越来越短。”肖竞用食指点了点桌子说道。

    杨铭焕点了点头,说道:“那么设计部门就去追这件事吧,去大图书馆找找有没有自由轮的相关资料,然后画出结构图,然后分解图纸,我们来造一造自己的奇迹。”

第一百八十一章 郑家贸易

    有了目标,自然做事情就快了起来。第二天开始大图书馆和工业设计院就开始通力合作,自由轮的图纸很快就被找了出来,并且跟着工业设计院就被要求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对新自由轮的设计图纸进行重新设计和拆解。

    在这段时间里,木材厂的警卫曾经有几次都发现一些归化民木工偷偷跑进车间仔细查看甚至测绘劳斯莱斯的零件,他们把这些情况上报给肖竞的同时也上报给了警察总部。但是肖竞很干脆地拒绝了沈彬的逮捕审讯提议。沈彬很好奇,在问起这个疑惑的时候,肖竞只是笑了笑,“这些土著进入车间根本就不会造成什么威胁的,他们无非是想要学习劳斯莱斯的制造方法。但是他们不可能学会,第一,我们的生产出的零件全部都是标准件,工业化流水线型的,以他们现有的水平根本就不可能学会如何加工成这样的外形;第二,我们的车虽然大部分部件都是木制的,可是有一些关键部件却是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例如说轴承。轴承这东西以本时空的技术水平和冶金条件,根本就不可能制造出来,他们就算把整辆车的零件都测绘了,出去也是白搭,造不出来的。再说了,我们现在还才刚刚开始普及公制单位,土著们如果不理解这些公制单位,根本就无法测绘一些精确到毫米的零件,在这里失之毫厘到了外面就要谬以千里,所以说我们黑科技的最好保密措施就是观念上的出入,放在那里他们也仿造不出来的。”

    沈彬相当无语,不过肖竞说的也是实情,这些土著根本就没有办法仿制这些他们看起来简直是有着妖法的车辆。于是也就作罢。

    肖竞还有一点没说,穿越众的木材设备为了减少携带吨位,木材厂的设备中一开始是没有携带数控木材加工设备的,但是在后来的加工工作中多次发觉没有这一类设备,很多木制件加工都要消耗十倍以上的时间。所以重工业实验室通过带来的一些旧时空的“高精尖”配件对现有的普通加工设备进行了改进,尽管这些在本时空能惊为天人的数控设备在旧时空几乎是渣,但是却能够加工精确到毫米,角度精确到分的设备。这对于本时空的归化民来说,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奇迹,以至于一些老木匠现在也不藏私了。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那点小窍门在元老们的这些神奇的设备面前简直就是渣一般的存在,与其继续保持自己那点可笑的手艺,还不如实打实地跟着首长们走,前途更加光明。

    徐伟的商贸团在一月十五日离开了东方港,他们带来的都是些以前穿越众喜欢的东西,比如说本时空的特产,再就是真金白银了。以前穿越众那这些东西是没办法,事实上没有穿越前能够倒腾的东西倒是有不少,元青花一类的珍品在本时空搜集还是很容易的,虽然名字有些不大相同,但是外形能唬人还是可以变钱的。但是这些东西的缺陷还是有的,主要是国号从明朝变成了武朝,所有的明朝的文物都变成了武朝,倒腾回旧时空后就很难变现成功。到了最后,穿越众们悲哀地发现能够在手里变现的,只剩下了黄金白银。尽管本时空的黄金白银纯度不高,但是当时也只剩下了这些能够顺利地转化成人民币,那还是在通过旧时空金店渠道变现的,不然的话黄金一百五一克的黑心价也有人敢开。

    另外商贸团还带来了一些想像不到的特别商品,鸡与鸭。本时空因为船只在海上航行的速度太低,以平均三到六节的速度而言,从福建到东方港就花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因此他们在海上就带了一些鸡鸭在船上产蛋作为食物补充的。在郑芝虎发现东方港市场上买不到鸡蛋的情况后,就很快把船上带的鸡鸭也当作商品出售给了穿越众。

    辜晴倩本来是不愿意同意这个交易的,但是不知道怎么这个情况就传到孙文彬耳朵里去了,他带着禽类养殖的几个元老直接就冲到了会场,直接就拍板了,那价格几乎比本地区的鸡出售价格要高出十倍。光是在鸡鸭的价格上,就至少让郑家赚取了将近四十两的白银以及雪盐采购价格降低一成的优惠。

    郑家还试图包揽清凉油和花露水的专营权,不过商务部经过讨论还是拒绝了——倒不是怕郑家不给钱,元老院有的是技术,清凉油和花露水算不上什么高新科技。问题在于郑家跟商务部讨论了销售模式,郑家表示以后还是要以奢侈品销售模式为主,至于用便宜的价格打开销路,对于郑家来说是绝对不可取的。

    这也没有超出辜晴倩的预料,郑家是干什么的?是南海上的大海盗,就算是现在被武朝招安成为了游击将军,郑芝龙的这种海盗本性丝毫没有转化,只是以前不能回家的他如今一夜间光宗耀祖了。郑家独自包揽了南中国海向北的几乎所有航线,尤其是对日航线。

    日本如今才刚刚进入幕府时期,1623年德川家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就职,上台伊始便加强了锁国令,只保留了长崎和界作为对外港口,就连迈德诺人的船也不被允许靠岸。能够进入这些地方进行交易的船只必须要持有德川幕府颁发的朱印状,也称为朱印船。

    但是郑家是没有朱印状的,武朝人中间拥有朱印状的有个名人叫做李旦,这个来自武朝的商人于1615年通过日本富商村山等安获得了朱印状后就大量开展对日贸易。日本此时因为刚刚结束战国时期,百废俱兴,对于来自武朝大陆的一切东西都是张大了口袋等着要的。而对于武朝商人而言,这些日本人由于全国信佛,不吃肉,身材瘦小,而且作为农业人口为主要的日本,农民赋税也是非常沉重的,往往十税五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十税六七则是司空见惯。但是日本有着武朝大陆没有的大量金银矿山存在,日本统治阶级的购买力是相当强悍。更不要说日本的红铜,这些红铜中混杂着一定量的白银,光是提炼出这些白银就是纯赚。因此李旦通过对日贸易攫取了相当可观的收益。

    郑家没有朱印状,无法直接进入到日本港口进行贸易,但是郑芝龙是在平户城发家的,并且娶本地肥前平户岛主田川七左卫门之女田川氏为妻,这才获得了与对日贸易的渠道。同时郑芝龙开始大量兜售他的令旗。在郑家舰队横行的东海、黄海以及对马海峡的航线上,郑家令旗就好比通行证,任何没有令旗的商船都会遭到郑家舰队的洗劫。这种令旗相当贵,一年就要数百两白银之多,对于对日贸易的海商而言,这就凭空增加了对日贸易的成本,直接将他们的收入生生地划走一部分,提高了对日贸易的门槛。

    尽管李旦这种大商人平时在海上也算亦商亦匪的,遇到比自己强的就是商,遇到比自己弱的就是匪,可是跟一开始就是正经八百的大海盗比起来肯定就不行。尤其是李旦去世后,李旦势力的商团渐渐的开始败落,到了现在这时候都开始转投郑芝龙,没有资格投过去的只好直接购买郑家令旗才能安安稳稳地继续开展对日贸易。

    垄断了对日贸易的郑芝龙虽然看起来不缺钱,但是这只是表面光鲜,现在郑家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却是相当脆弱的。郑家舰队最初是由十八芝组成的,龙头老大就是郑芝龙,除了郑家的郑芝虎郑芝豹郑芝莞郑芝凤外,又吸收了李旦之子李国助,更是吸收了杨六、杨七、钟斌、刘香、李魁奇、何斌、郭怀一等一众曾经横行海上的大海盗。

    但是李魁奇在1628年公然叛变,带走了郑家的大部分战船,其中就包括了钟斌的船队。加之刘香对于郑芝龙1628年投靠武朝感到不满,所以也从郑家舰队中独立出来,现在活跃在广东洋面。

    郑芝龙被李魁奇叛乱搞得灰头土脸,一度只剩下几十艘商船,陆上千余部队的场面,好在福建巡抚熊文灿对于自己好不容易才招降的大海盗甚是看重,一直都是大力扶植,这才在1628年底重新拥有了数百条船,上万水手。经过这次李魁奇叛乱,郑家手下十八芝中没剩下几个,但是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剩下的十八芝成员各个都是大浪淘沙下来的高忠诚度,现在郑芝龙指挥手下的舰队远比之前要顺手得多了。相比较起来,叛变出去的李魁奇钟斌一伙则要不顺得多了,1628年中钟斌从李魁奇舰队中独立出去,带船队南下,又与刘香的船队激战,败走安南,被东方港俘虏。刘香则完全不听从李魁奇的指挥,李魁奇虽然还剩下大批的船队,眼下却也不再如叛乱初期一样手眼通天,被郑芝龙的舰队打压下逐渐撤往福建南面,尽量避免与郑家舰队硬碰硬。

    而郑芝龙虽然有熊文灿的支持,但是银子还是得掏的,这不辛辛苦苦十几年,一下回到解放前,底子要是薄弱点,没准这次就要了他的命。所以这次才派出一支交易船队冒险冲过李魁奇和刘香的势力范围,深入到原本不是特别熟悉的安南来找寻传说中的“美国海商”。毕竟前段时间的那些“美国海货”不仅物美价廉,更是难得一见的奇货,赚取的银子好歹给他减少了不小的经济压力。

    不过这次的东方港之旅,让郑芝虎大开了眼界,一开始他只是以为这群中国海商只是一些普通的海商,想要借着郑家的庞大势力打压一下,多给郑家攫取一些利益。谁知道这还没到东方港,就遇到了中国人的“海岸警卫队”,他不知道这群中国人是如何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得知这几十里外有船来的消息的。等到到得港外,海岸警备队要登船检查,这让郑芝虎不由得火冒三丈,一直以来只有他郑家欺负人,哪有被人欺负到头上的?可是还才刚刚起了个头,那边干脆地就朝着这边一阵“警告射击”。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强悍的火炮,更可怕的是那些火炮身管小得让他不敢置信,可是威力却极为强悍。更不要说那连珠铳,一阵“嗵嗵”铳响,就见得海面上水柱冲天,绝无作伪。于是他就起了心思要看看这些海商到底还有什么本事,便在登岸之后故意闹腾起来。

    他郑芝虎的勇猛在郑家船队中是数一数二的,被称作蟒二爷。可是这蟒二爷在这群海商的护卫面前发威却丝毫没讨到好处,这才刚刚打翻一个拿盾的,竟然就被这群护卫一拥而上给打翻在地,后面的小弟甚至还没来得及跟上来就被抓走了。虽然吃了不小的亏,可是郑芝虎却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就是两个黑眼圈让他感觉有些郁闷。原本他对于郑芝龙让他跟着一支商船队前往安南感觉很不满,认为自己作为武将,应当奋战在一线,怎么能够因为徐伟跟郑芝龙说些什么听起来云山雾罩的东西就把自己派过来呢?但是在接连吃了几个亏之后,他也慢慢看出来了,兄长必然是看出了这些海商有奇术,并且还不仅仅是出产奇货的普通海商而已。

    在杜彦德于商贸会谈中拿出那块黑乎乎的油石之后,他就敏锐的感觉到了这种石头定然对这些海商们有很大的用处,等到脱口而出这油石的产地之后不由又有些后悔,这些海商对于这些油石如此看重,早知道就秘而不宣,派船队到南蛮领地上去开采这些油石送来换海货好了。

    不过他倒又有了不少的安心,眼下这群中国人虽然武力强盛,但是不过几艘船而已,而且又都是不能远航的洋船,那艘钢铁巨舶虽然看起来应该是能远洋,但是听“龟化民”说自从中国人登陆以来,这条船就停在那里都没挪过窝,估计是无法使用了。并且中国人还提出能否请他们带一些“元老”前往南蛮领地勘探这些油石,还表示这行动可以用一年的福建雪盐专营垄断来酬谢。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共振

    盐与铁一直以来都是朝廷垄断的商品,私盐与私铁一直以来都是朝廷严厉打击的重要目标。[燃^文^书库]郑家在归附武朝之前一直都是走私私盐的大户,自从归附之后,直接就把私盐披上了合法的外衣。由于人可以不用铁器,但是却不得不吃盐,因此私盐的利润要远比私铁高得多,因此私盐的走私途径也是相当有油水的。

    徐伟这次带领船队来安南就是来找寻中国海商的,他原本是计划再进一批清凉油一类的有着浓厚“中国特色”的海货,谁知道有天晚上他和郑芝虎逛街居然在夜市上看到小吃摊上摆着一个盐罐子。这不由让他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在闽粤生活多年,这些海边省份算是不缺盐的地方,但是平时能够看到的盐无不是又黑又黄的,里面还有着一种苦涩的味道。而且即使是在闽粤,盐也算得上是一种奢侈品。就算是在大户家里的厨房,盐也是厨师随身带着的宝贝东西,只有在做菜的时候才很舍不得地放一点而已。但是眼下这些元老们经营的小摊上竟然就把盛了雪白盐的小罐子这么公然摆在桌子上,谁觉得味道淡了就可以自己往小吃里加,并且也没有看到别人去把这些盐带回去,这就只能说明一个道理,这里的盐肯定很便宜,而且量也极大。对徐伟和郑芝虎而言这未免也太耸人听闻了。

    于是他和郑芝虎两人在一众目瞪口呆的归化民和元老眼中一起尝了尝盐味。这种雪白色的盐原本就已经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了,但是更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在后面,这些盐入口后竟然没有一丝苦涩,反而还有一点点甜味,这是他们这几十年生命历程中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两人差点就跳了起来,这样的盐要是能够运回闽粤,还不是绝好的商品吗?当即就向陪同他们一起逛街的商务部人员提出了垄断这种雪盐的经营权。

    商务部接到消息后都愣了,在旧时空的盐的确是由国家进行盐业专营的,并且因为提供的盐远比一般的私盐要质高价廉,所以旧时空的国内几乎是完全没有私盐的情况。可是到了这个时空,本时空的土著无论是矿盐还是海盐,都无法清除掉里面的钾和镁等其他元素,因此无论是官盐还是私盐,味道都是一样地烂。因此在东方港外销的所有产品中,盐也一直都是件很优质的出口产品,哪怕是锦衣卫千户岑敏回去的时候也没忘记带上个五十公斤的雪盐。

    但是郑家脑子里面永远都是个垄断,不管你什么产品,清凉油也好,花露水也好,香水也好,就连看到了盐,他们也想着要垄断一个。商务部当然不会愿意把盐业的垄断权交给这些大海盗,但是闽粤现阶段对于元老院而言是一个真空地带,而且在蒸汽机和自由轮没有进入大规模生产之前,根本就不可能进行闽粤贸易。与其让市场继续保持真空,不如干脆把经营权先交给郑家,人家好歹也是经营了十多年的,无论是运营手段和潜在市场都比自己这个外来户要好很多。并且商务部跟他们签订的合同是一年时间,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展大规模海上贸易,但是一年后应该元老院的自由轮也是舾装阶段了,到那时候再根据实际情况签订1630年的合作协定好了。

    尽管郑芝虎对于这群中国海商给出的条款以及能够装运的货物数量并不满意,但是就以现在他们从东方港运走的货物而言已经能够赚个盆盈钵满了。不过他还有一个更大的生意想要跟元老院谈,那就是购买中*备。

    执委会对于这个购买计划也没有表示出反对,这已经有了占城港的军购在前,现在出售给郑芝龙武器装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卖掉的都是猴版。要知道海军陆战队现在使用的步枪可都是元老院步枪,这些步枪虽然有膛线,但是却没有镀铬,在这两个月持续的射击训练与战斗下膛线早就磨损得很严重了。近期以来部分士兵开始向军官汇报说枪支的精准度正在下降,因此装备部早就开始在给这些元老院步枪找下家了,既然现在送上来的,自然就不会放过了。

    元老院步枪采用的是流水线型的标准零件,虽然还是有一些尺寸上的差异,但是在军工部门的质量检测员用旧时空的测量工具一个个地检查下,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同样的步枪却不能互换零件的情况。所以这批元老院步枪即使是要出售给郑家,这些枪管肯定是要换成东方港本地产的滑膛枪管。

    不过让执委会和商务部的人大吃一惊的是,这个郑芝虎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但是脑袋里却不是长肌肉的货。他很明确地回复,他要的不是商务部给他推荐的元老院步枪,而是弹簧炮与舰载机枪。

    这很容易理解,郑家舰队在海上作战,最经常面对的不是双方列阵对射对砍,而是在海面上船与船之间的对轰。现阶段在海上占据霸主地位的主要还是迈德诺人以及亚宁人的联合舰队,他们装备的六磅炮与十二磅炮在本时空已经是最可怕的存在。六磅炮的最大射击距离可达五百米,十二磅炮的射击距离则多达八百米,即算是装填了霰弹,也能在两百米内对有生目标产生杀伤。

    但是由于本时空的火炮缺乏炮口稳定能力,作为发射平台的船只个体虽然大,依旧会因为海浪而产生较大的颠簸。因此本时空舰队之间的炮战都是发生在三百米内。主要是由于前膛炮的装填是繁琐得要命的,如果一击不中,那么装填花费的时间中可能就要彻底扭转战局,因此迈德诺人有命令要求对方没有进入两百码之前不允许开炮射击。

    可是郑芝虎在那天的警告射击中清楚地看到了弹簧炮的装填和发射之轻松几乎是令人发指,更不要说舰载机枪的火力之猛是闻所未闻。当时他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这样威力巨大的武器买回去。

    执委会经过了讨论,得出结论,虽然郑家的人见识过海岸警备队的机枪和弹簧炮,但是本时空的土著根本就不可能制造出这些武器——他们完全没有办法对机枪和弹簧炮进行仿制,所以商务部也得到了执委会与参谋长联席会的批准允许郑家头目上船观看机枪和弹簧炮,并做相关的射击演示。

    以本时空土著的技术手段,也许能够造出个一两件足以传世的精巧物件,但是对于这种能够大批量生产,装备军队的武器完全是无能为力。就算是把这些武器拿给他们去仿制,他们也造不出来,更不要说他们没有生产枪管和弹簧的材料——这些东西是年后才确定可以进行小规模生产的新产品。可以负责任地说,离开了元老院的工业体系扶植,这些机枪和弹簧炮根本就撑不下半个月就只能变成废品回炉。

    不过郑芝虎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眼前这些中国人的军备简直是史上最强的武器了,为此他让徐伟先带着几艘满载的货船先回了福建,自己则带着自己三条船的水手留在了东方港,他坚决要求购买这些“中*备”。

    十七日,郑芝虎被邀请带领三名船长一起登上了春晓号,观看弹簧炮和机枪的射击演示。

    从登上船开始,郑芝虎就开始觉得非常别扭,因为今天春晓号没有巡航任务,只是在港内停泊休息,部分水兵都回到岸边的海军基地里,船上只有二十多个水手。他们上船的那一刻,不由得就愣在当场。甲板上有六个水手在船头方向跪在船板上用手中的已经被砂轮打磨过的石头用力地擦着船板,他们的身后又是六个水手,手中正拿着抹布在仔细地擦洗着船板。

    郑芝虎和两个船长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也太干净了吧?环顾四周,春晓号在外形上和他们自己的福船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同样的长度,同样的桅杆,区别不过就是安装了弹簧炮和机枪,另外就是桅杆上挂着的不是硬帆,而是和迈德诺海船一样的软帆。

    郑芝虎一愣,这种软帆就有这么好?还没想明白,就看到两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人从船舱里迎了出来,走在前面的人身高八尺,身材健硕,比郑芝虎看起来也高了半个头,圆脸,脸上还堆满了微笑。不过郑芝虎的目光很快就被后面的人吸引过去了,“这不是钟斌钟老弟吗?”

    迎出来的正是春晓号的舰长杨俊博和副舰长钟斌,听到郑芝虎打招呼,钟斌脸上不由有些小尴尬,他早年也是十八芝成员,后来随李魁奇叛乱,接着又从李魁奇部叛出,而后与同属于十八芝的刘香在海上大战一场,后败走安南。郑芝虎知道了开头,却没想到会在这中国人的软帆福船上看到钟斌。

    “哦,原来是蟒二爷,好久不见,身体可曾安好?”钟斌连忙一阵抱拳。但是见到前面的杨俊博正在敬军礼,连忙又生生把抱拳动作改为敬礼动作。

    “哦?”杨俊博不由笑了起来,“原来都是老熟人,那就好说话了嘛。”说着转身面对钟斌命令道:“钟斌同志,那么这次的接待工作由你主持。”

    钟斌一愣,但是马上反应过来,连忙敬礼。杨俊博一个潇洒地回礼就站到钟斌身后去了,留下了还在发愣的郑芝虎一行人。

    陪同郑芝虎前来的,除了郑家船队的三个船长外,还有商贸部的几个元老以及商贸部的负责人辜晴倩。不过商贸部的元老都没有说话,这事情既然海军交给钟斌负责,那就交给钟斌负责吧。

    钟斌非常干脆地走了过来,跟郑芝虎敬了个礼,郑芝虎哪里见过钟斌这样的做派?不由一愣,不自觉还往后退了一步。“元老院海军少尉钟斌欢迎各位登舰。”

    说着钟斌转身面向正在清洗甲板的水兵喊道:“清理甲板,鸣出航钟。”

    水兵们弹簧一样地站了起来,把手中的东西分类,将水桶中的水倒入大海,由其中的两名士兵提着进了船舱。执星官在尾楼上,用力地敲响了急促的钟声。

    顿时就听得远处海军基地里一阵尖利而有节奏的哨声,眼力好的能看到穿着白色水兵制服的水兵们从基地的营房中跑了出来,在基地中的操场上排队,然后清点人数,接着在士官的带领下开始跑向码头。

    到得码头,士兵们停了下来,之前整齐的步伐突然变得凌乱起来,沿着木质栈桥跑向春晓号。

    “果然还是乌合之众,一开始跑起来还整齐,这一快到栈桥就乱糟糟的了。”郑芝虎不由得悄悄咕哝道,一旁的三个船长连连点头附和。

    商务部的元老们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没有人发表意见,就连杨俊博也是轻笑一声就到尾楼上去了。

    钟斌用手指头捅了捅郑芝虎,“蟒二爷,登桥步伐不能整齐划一,否则必然会出事的。”

    郑芝虎不由得一愣,“此话怎讲?”他不知道这事情其实完全情有可原,人类了解共振对桥梁产生危害还是十九世纪中期的事情了,眼下这些连地球是个圆的都不知道的土著如何会知晓共振的危害?

    钟斌悄悄跟他耳语了几句,让郑芝虎不由得眼睛越瞪越大,事实上钟斌也是一知半解。他自从被俘后虽然一直在接受文化教育,但是毕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接受知识的速度还是不高的,但是就以他如今从文化速成班里面学到的一些以旧时空物理知识为基础的普及性知识教育水准,就已经能够横扫本时空的绝大多数土著了。

    郑芝虎听了钟斌对于共振的一些粗浅解释,自然是不会全信,但是他的老家安平就曾经有座石桥莫名其妙倒塌过,还顺带着淹死了十多个在上面一起乱蹦的孩童,对于此事村里的老人都说是触怒了河神导致的天谴。按照钟斌的说法,难道会是是孩子们在上面用同样的节奏蹦跳而导致的事故?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武器演示 下

    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是1628式舰载机枪,这种机枪的外形跟日本当年的九二式重机枪极为相似,只是因为使用的子弹口径为12毫米,因此枪本身的外形也都增加了一圈。并且由于上次东方港海战中机枪极易过热暴露出来的问题,军工部门为这种机枪增加了一个水冷管,现在水冷管包裹着的机枪乍看上去就好像九二式重机枪和马克辛机枪的合体一般。郑芝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器,完全无法理解这东西为什么能够发射弹丸。

    只见一个水兵把弹板从一旁的弹药箱里拿出来,黑黝黝的弹板上整齐的排列着二十发黄澄澄的子弹。这是军工厂的新产品,带来的子弹生产线只能生产7.62毫米和九毫米的弹药,重工业实验室试着进行了一些改进,仿制了一套弹药生产线。但是本时空的工业条件极为有限,生产出来的弹药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公差大都是小事了,就连冲压弹壳的设备都换了好几拨,毕竟还是材料不过关。

    最后实在没办法,军工部门不得不将其中一套旧时空的弹药生产线修改后进行了生产,这才解决了这些十二毫米机枪弹的生产难题。不过现在7.62毫米华约弹的生产线由于被改为十二毫米弹药生产线后,m43弹就暂时没有生产能力了。不过军事部门对此并没有特别的想法,毕竟当时穿越时带来的m43弹数量是相当多的,并且本时空虽然发射过不少的m43弹,但是基本上都进行了复装。加之平时的战斗中使用m43弹的机会并不多,除了特侦队在平时的战斗中使用过之外,就剩下两个月一次的元老射击训练了。况且军队对于十二毫米子弹的需求逐渐增加,开辟这种子弹的生产线也是有必要的。

    这些弹药使用的是黄铜弹壳,这些都是回收的弹壳重新制造的,因为黄铜的延展性好,发射时对枪膛和枪管的损伤都不高,唯一的问题就是使用的弹头为铅制,这种软金属虽然对于膛线的磨损要小很多,可是会挂在膛线上造成射击精度下降,并且清理枪管也相当麻烦,因此军工部门已经在开始研究铜壳或者钢壳披甲弹以解决这个问题。

    郑芝虎对于军工委现在发愁的东西丝毫没兴趣,眼下只是紧紧地盯着这些子弹。他虽然不懂具体的科学道理,却也知道火铳的发射原理,在密闭空间中燃烧的发射药把弹头推出去的,眼下这些看起来别扭的中国人把子药装在一个个这样指头粗细的铜罐子里,发射起来就免除了装填火药的步骤,怪不得要比自己见过的火铳发射快那么多。

    这种方法在本时空也不算什么新奇手段,郑家就有大量的子母炮,一般一门母炮携带三到四个子炮。发射后就会取出子炮进行装填,装填好后塞入母炮进行发射,可以提高射速。但是子母炮缝隙极大,漏气现象极为普遍,因此广泛被用于近距离发射霰弹。

    郑芝虎不理解这些东西,觉得这样的机枪大概也就是用来打个二三十丈距离的目标就算是顶了天了。而且看这些弹丸个头极小,也就是小拇指大小,想必也是打不了多远的,郑芝虎便侧身跟身后几个船长一起仔细打量起水兵正在覆盖炮衣的弹簧炮起来。

    钟斌没有看他,只是举着望远镜在估算距离,过了几秒钟,他开始喊出口令,“目标,第五个木桶,机枪准备!”

    郑芝虎听到了钟斌的口令,只是侧身偏过头去看,出乎他的意料,机枪的射手们并没有多少复杂的测距动作,只是把机枪尾部一个竖起的东西往上提了提,然后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就扣动了扳机。

    “嗵嗵嗵”一阵连响,这奇怪的武器发射速度远远超出了郑芝虎的想象,20发子弹的弹板很快就被抽空,从弹仓的另一侧掉了出来,与弹板掉出来的,还有一颗颗发射后被退出来的弹壳,这些黄澄澄的弹壳冒着硝烟,落在刚刚擦过的甲板上,很快就把甲板附近的水渍蒸发了个干净。这让郑芝虎不由有些咋舌,如此迅速的发射,就算是只能打两丈远,对于跳帮战之前用来扫射对方列在舷墙边的敌船水手也是极有效用的啊。就是硝烟未免太浓厚了,以至于远处的情形都被这硝烟给遮蔽了,看不太清楚。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把机枪喷出的浓厚硝烟吹散了一些,让他瞎狗眼的事情发生了,之前在远处丢下的第一个水桶附近许多水雾正在落下来,明显是被许多弹丸打中了而被激起来的,其中有的弹丸还打中了水桶,碎屑飞扬,只见水桶在海面上以一种古怪的动作旋转着,很快就沉入了水下。

    “这是五百米的距离,如果再远的话就有点不好打了。”钟斌以一种看似自言自语的语气炫耀着舰载机枪的射程。让郑芝虎心头的震惊如同海浪一般波涛起伏,他不知道五百米具体是多远,但是就现在看上去的感觉应该也在两百丈还往上的距离了,听钟斌的语气,这种机枪似乎还可以打击更远的距离。

    “这……这是何物?”郑芝虎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几个船长倒是反应了过来,连忙都凑了上来围着机枪上下打量。其中一个好奇的还直接伸手在上面摸了摸,见到水兵没有作出反对的意见,四个人连忙一拥而上在机枪边好奇宝宝一般上下其手,郑芝虎的手很快就摸到了枪口。

    “别摸!”话音未落,就听得郑芝虎一声大叫,“好烫!”连忙把手缩了回来,反过手一看,食指和中指间被滚烫的枪管烫的发红,一阵阵火辣辣的痛感从指尖传来。钟斌连忙转身向旁边的传令兵说道,“叫船医到甲板上来!”

    传令兵没有动,只是朝着面前的一个漏斗大声往里面喊道:“副舰长让船医到甲板上来。”

    这倒是把郑芝虎弄迷糊了,这个漏斗下面连着一根长长的金属管,一直伸到船甲板下面去了,但是这么喊一声下面就能听到了?

    还没等他问出声来,就听到漏斗里传来了声音“马上到。”看来这漏斗果然是用来传音的工具,真不知道这些中国人是怎么想出来的。

    船医很快赶到,给他烫伤的指头上进行了处理,然后又涂了一些药膏在上面,马上烫伤的位置就变得清凉了许多。郑芝虎把手指头凑到鼻尖闻了闻,“清凉油?”

    “是的,”钟斌在一旁答道,“清凉油用来处理烫伤是很适合的。”

    “钟先生,芝虎有一不情之请。”郑芝虎连忙向钟斌说道。钟斌有点意外,“请蟒二爷直说,只要是在下能办到的,定当协助。”

    “郑某想试试这机枪的威力,不知可否让郑某亲自发射几发?”

    钟斌不由有些为难地望着杨俊博,杨俊博耸耸肩,望着后面站着的几个商贸部的元老。

    这次武器演示其实只是给他们看看威力罢了,并没有打算真的卖这些武器给他们。对于贸易部而言,他们更多的是想要把那些元老院步枪给清仓掉,但是这些机枪和弹簧炮对于发射者的素质要求很高,不是随便上来两个农民简单培训一下就能操作的,更不要说还要勤加保养。本时空的土著对于武器的使用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保养这东西就完全没有概念了,为什么无论是武朝还是安南不愿意大量使用火器,最重要的虽然是武器质量不怎么过关,但是不懂得保养火器的重要性造成精度和安全性直线下降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刀枪棍棒这些不怎么需要保养的武器更加适合喜欢临阵磨枪的他们。

    商贸部的元老呆了呆,纷纷掏出手机,有的打电话给执委会,有的打给贸易部,过了一阵大概是在执委会讨论后得出了答案,可以。

    郑芝虎激动的蹦了起来,受伤被烫伤的地方都感觉不是那么痛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机枪边,按照之前水兵操作的那样扶着机枪就准备扣动扳机。

    “且慢!”钟斌冲后面招了招手,就见到两个水兵走了上来,打开机匣盖,清理了一下里面的火药残渣,接着加了点润滑油,再又打开了弹药箱,取出一个弹板,装上去之后,关上了机匣盖,最后拉动了两下枪栓,对郑芝虎点了点头道:“郑先生,已经可以发射了。”

    郑芝虎再次一愣,他刚才清楚地看到了机枪里面的许多零件,其结构精巧,简直是无法言表。看到水兵对他说可以了,连忙就扶起机枪准备扣动扳机。

    一旁又有个水兵凑上来给他打开了保险,竖起瞄准表尺,跟他讲了讲表尺的观测方法。郑芝虎早就心痒痒地急不可耐,哪里听得进测距什么的?只好随便点了点头,好不容易等到水兵说完,就对着远处狠狠扣动了扳机。

    机枪的枪口再次吐出火舌,如同喷雾器一般把浓厚的硝烟喷得甲板侧面什么都看不到了。不过由于郑芝虎的位置关系,他还是能够看到子弹落点的,很明显,他射击的位置水花四溅,由于他是一边射击一边移动枪口的,因此激起的水柱在海面上画出了一条线。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中国人在水里埋伏了人,这边开炮那边就用什么东西引爆的,谁知道这全都是武器威力的真实展示。在二十发子弹全部被打光后,郑芝虎依旧意犹未尽,不过钟斌没让他再开枪,叫上这个机枪发射组的成员开始清理武器。

    “钟哥,这是何意?”郑芝虎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水兵要把这机枪拆开来,还分解成一块一块的,用抹布仔细地擦着,还有水兵用长长的通条顶着抹布在枪管中来回地擦动着。

    “这是保养武器,”钟斌不由有些暗暗得意,十八芝时代他因为排名在后,被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郑芝虎经常戏称钟老弟,而且今天第一次见面又一次被戏称了。但是这机枪和弹簧炮火力展示之后,郑芝虎对自己的称谓就越来越恭敬了,到了现在终于变成了钟哥。“火器是需要经常保养的,不然的话在战斗中就无法发挥其本身的威力。”

    屁,郑芝虎暗暗在心底说道,他不是没见过钟斌的手下以前的那些火器,比他郑家的火器保养得还要渣,炮管里面伸手进去能把火药残渣抠出来。这火器保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让郑芝虎从心底里涌起一股这不是钟斌的想法来。

    “陆战队上甲板!”钟斌开始发出了下一个命令,这时从甲板上涌上来的不再是穿着白色衣服的水兵,而是穿着淡蓝色的对襟小褂的一批士兵了,这些被叫做陆战队的士兵们头上戴着藤盔,对襟小褂下是一条同样淡蓝色的裤子,脚上穿着一双布鞋,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腰带,腰带上有几个小匣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每个士兵的手中都握着一支长长的鸟铳,从外表上看,这些鸟铳的铳管极长,应当能打相当远的距离才对。

    很快他们就接到了钟斌的下一个命令,“右舷列队,准备射击!”

    陆战队员们立刻在右舷列成了两行,并且都开始打开弹仓往里面装填子弹。郑芝虎这下看明白了,这些蓝衣士兵的子弹都是从腰带上的小匣子里掏出来的,一个圆圆的铅弹,一个不大的发射药包,和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小铜片。这些鸟铳的装填和武国的鸟铳装填差不多,也是竖起铳身,把发射药倒进去,然后压实,接着把铅弹放入,再压实。区别就是不用点燃火绳,而是直接把那个黄色的小铜片放在火门处,就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见到陆战队员都完成了装填,钟斌开始下令,“目标!第一个木桶,第一排齐射!预备!放!”

    伴随着一阵噼噼啪啪的枪声,前排的六名陆战队员完成了发射,硝烟刚刚散去,钟斌就命令第二排的人开枪,又是一阵硝烟遮蔽了船的右舷外侧。等到海风把硝烟吹散时,郑芝虎连忙凑到船舷边,盯着远处第一个水桶的位置……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夜谈

    第一个水桶的位置距离船舷边的距离是至少四十丈,现在那个水桶正在海面上随着灌入的海水不停地打着转,很明显刚才的鸟铳齐射不仅达到了武朝火铳鸟铳无法企及的四十丈距离,并且还保持有足够的杀伤力,击破了桶壁。

    眼看着这个水桶打着转沉入海底,郑芝虎算是真正对国人的武器水平认知上了一个新台阶。同样的鸟铳,武朝的不过百来步,二十丈了顶天,到了三十丈的时候还不如去打月亮,反正命率都一样。但是眼下这些国人的鸟铳,不仅能达到四十丈以上的射程,而且还有足够的杀伤力。他之前就见过这些水兵用的水桶,桶壁是相当厚实的,抵抗火铳弹丸的能力甚至还在皮甲之上,既然这些弹丸能够击穿这些木桶,那么也同样说明这些弹丸在这四十丈的距离上照样能够对穿着皮甲的敌人造成杀伤。

    接下来钟斌又命令陆战队对第二个水桶进行了射击,不过这个距离对于这些滑膛版元老院步枪来说就太勉强了。要知道商贸部为了给这批元老院步枪找下家可花了不少心思,由于陆战队装备的是有膛线版的步枪,他们特地赶制了十多支滑膛版的枪管,给这些步枪更换了枪管,要知道虽然这些滑膛版的元老院步枪射程也可以轻松达到一百米以上,但是假如有一天郑家突然与元老院为敌的话,有无膛线的区别立刻就可以决定战斗胜负。现在元老和归化民要保持自动武器和半自动武器的武器代差,而归化民与友好势力之间则是要保持有膛线与无膛线之间的武器代差,这个决议还是在穿越之初就已经决定了的。

    不过尽管是滑膛版的元老院步枪,由于枪管制作精良以及使用了机械瞄准器,这个射程在本时空依旧是无人能敌。

    一名陆战队士官大声请示道:“舰长同志,请求使用齐射瞄准器射击。”

    “允许!”钟斌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舰长杨俊博偷偷笑了一下。

    很快陆战队员就完成了装填,纷纷打开齐射瞄准器。

    郑芝虎完全不知道齐射瞄准器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不过眼下这些国人的水兵正在瞄准,他也不多问,只是静静在一旁观看。伴随着士官喊出的口令,这次的齐射打得很响,硝烟朝上喷出,并没有遮蔽船舷边的视线。这次郑芝虎就清楚地看到了密集的弹落在第二个木桶附近了,但是依旧没有能够击木桶。

    这时一个郑家的船长在后面轻笑道:“髡人之火铳虽是精良,在这距离却也是有心无力啊。”

    郑芝虎不发一言,只是看着这些陆战队员们继续装填着弹药,很明显,这些水兵们应该也是如同之前的弹簧炮一样根据弹着点修正的。

    果不其然,士官在第二次射击时就对射击姿态进行了调整,很快这次的齐射就非常贴近那个木桶了,最终似乎还有一发击了木桶,但是却没能击破桶壁。郑芝虎能够清楚地看到那枚弹丸被弹飞,并且落在了十多步开外的海面上。

    商贸部和海军众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他们清楚地知道如果是有膛线版的元老院步枪,这区区两百米根本就不再话下,再加一百米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郑家的三个船长则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虽然他们知道这样的武器已经是自己无法企及的军国利器了,但是这八十多丈远的地方无法击穿木桶,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激励作用的,起码这些国人没有能力做到更可怕吧。

    “报告”陆战队士官走向钟斌,“武器演示完毕,少尉同志,请指示。”

    “你们回舱,”钟斌说着转身面向甲板大声命令道:“起锚!升帆,准备返航。”

    之前一直围在武器发射位置附近的水兵们再次跑动起来,纷纷喊着口号起锚的起锚,升帆的升帆。

    钟斌从口袋里掏出了个罗盘,对了一下方向,然后开始下令,“转向航向三五二,全速前进。”

    “钟哥,这是回去?”郑芝虎连忙凑到钟斌面前问道,钟斌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武器演示已经完成,元老院的命令就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返航后你们跟商贸部门的谈判讨论了。”

    “那今晚小弟是否可以请钟哥出来一叙?”郑芝虎脸上充满了期待,让钟斌有些为难。按道理说他曾经作为十八芝的成员,跟排行老二的郑芝虎晚上聊聊天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此时时机是不是合适他自己并不清楚,若是万一为了这个事情惹恼了首长,自己的日恐怕就不好过了,他可还深深地记得自己当时挂着木牌扫大街的情形。

    不过很快就有人来给他解围了,几个商贸部的元老走上前来开始跟郑芝虎推销起武器销售计划和人员训练方式来了。这郑芝虎刚刚被带到一旁,杨俊博就悄悄的挤到了钟斌的旁边,“怎么了?刚才他想要邀请你去喝酒是吧?”

    钟斌连忙悄悄侧头答道:“是的,舰长,他想要邀请我晚上出去一叙。”

    “可以,答应他。”杨俊博的话把钟斌弄糊涂了,钟斌不由得整个人都转了过去,“首长,你说让我去?”

    “是啊,你们是结拜兄弟,他乡遇故知可是难得的事情,去聊聊也不错。正好今明两天你又不用战备值班,你去吧,没事的。”杨俊博虽然说得轻巧,但是却让钟斌心里越来越没底了。“那这军备购置之事在下该如何跟他们谈?”

    “顺其自然吧,据实说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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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钟哥!小弟在此敬一杯!”郑芝虎和几个船长围坐在招待所的食堂大厅里,这是商贸部特别给他们准备的地方。郑芝虎虽然叫得凶,但是却没怎么喝酒,只是使眼色让旁边几个船长给钟斌敬酒。

    钟斌脸上一阵苦笑,“别叫我钟哥,那十八芝里钟某人排行可是靠后的。钟老弟受不起……”

    “哪里哪里?”郑芝虎连忙抄起桌上的酒碗斟满了递过去,“钟哥当年离开郑家时,我对钟哥你可是恨之入骨啊!来,钟哥走一个!”

    钟斌不由得再次苦笑,眼前这酒是没法推了,只得接过来一口喝掉。

    “不过钟哥后来的事情做的地道!没有跟李魁奇一起,而是自己南下,这魄力!小弟敬一个!”一旁的一个船长连忙一个大高帽丢过来,同时又是一碗酒。

    “就是,后来钟哥后来跟刘香佬之战没占到上风,退走安南,兄弟几个也甚是挂念,这下看到了钟哥,这才深感安心啊。”

    钟斌不得不又一次苦笑。他比谁都清楚,那时候在十八芝里面虽然自己是个结义兄弟,但是在海盗团伙里面可没有什么兄弟交情可言的。不当着面使坏就已经是大好事了,背地里使坏的事情十八芝里谁也没少干。自打杨杨七带着自己的船队叛逃之后,又是刘香,接着又是李魁奇和他,其又何尝不是郑家在十八芝里咄咄逼人引起的?尤其是郑芝龙被诏安之后,每天醉心于在官场上给自己争夺地位,给他们郑家增加地产,对于他们这些前海盗只是分发普通的俸禄。武朝的俸禄是出了名的低,往往一个月才几两银,这样的俸禄给一般的普通水手还差不多,级别稍微高一点的水手头都不够了,更不要说他们这些品级末端的十八芝成员了。况且这俸禄是发给他们这几个前海盗头的,手下的钱还得他们从自己的俸禄里面掏,他们哪个不是手下十几条船千把个人的?这几两银分下去,怕是一个人都分不到一个铜板。

    郑家虽然随后就垄断了对日贸易,牢牢把握了一条海上丝绸之路,可是郑芝龙在十八芝里也不是一碗水端平的。他在暗地里把收益的绝大部分用来扩充他自己的船队,而对于十八芝的外姓却是百般打压,不是欠饷不发,就是肆意克扣,让十八芝的一些成员都怨声载道,最终导致了杨杨七刘香李魁奇和钟斌的叛逃。

    其实对于他们的叛逃,郑芝龙也是早有准备,使用外姓十八芝的船队去追缴叛逃的船队,消耗他们的实力。在杨杨七覆灭之后,刘香第一个发觉郑芝龙的私心,带自己的船队南下。但是刘香的船队势力不大,平时的资金来源主要都是通过劫掠商船或者上岸劫掠获得,跟郑芝龙这种既开展对日贸易又出售贸易许可的赚钱方式根本就没得比,此消彼长之下,刘香的船队已经被挤出福建洋面,现在只能盘踞在香江出海口附近了。

    相比较之下李魁奇就要有远见一些,他叛逃之前联络了多股对郑家不满的船长,然后突然间暴起叛逃,一时间将郑芝龙搞得灰头土脸,一度只剩下船数艘,兵千余的尴尬局面。但是李魁奇是个合格的海盗,却不是个合格的领导者,他只是醉心于劫掠,对于贸易丝毫不上心,叛逃数月后也曾有迈德诺与亚宁人多次联系他,想要和他建立贸易路线,但是都被拒绝了。所以到了最后,尽管李魁奇的势力依旧有很大,但是郑家在迈德诺人和官府的扶持下扩充的战船队如同吹气球一般地膨胀了起来。加上广东现在的巡抚王尊德是个造炮狂人,一年就铸炮三百余门,这些大炮就被熊灿想法弄来了支援给了郑芝龙。

    钟斌还是在李魁奇拒绝迈德诺人的时候就率领自己的船队离开了,他知道在海上惹恼迈德诺人肯定没有什么好事的。在这样的此消彼长之下,郑芝龙的舰队开始逐渐占据主动,现在已经开始让李魁奇的船队失去了主动性,只能被动的防守了。

    钟斌曾经试图去广东洋面投靠刘香,可是刘香叛逃时钟斌还率舰队追击过,所以对他深感怨恨,几次摩擦之后终于大战一场。最终钟斌只剩下几艘船,败走安南以图东山再起,却不料遇到了元老院的势力,接着再被俘。

    郑芝虎和几个船长在一旁听着嘴都合不拢,这故事的开头谁都知道,可是这结尾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钟哥,兄弟这可真是要道喜了。”郑芝虎过了一阵递上了一杯酒说道。

    “此话怎讲?”钟斌有些觉得奇怪,不由问道。

    “兄弟公然袭击这些髡人之舰船,”说着郑芝虎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钟斌现在的寸头,“而髡人不仅没有将钟兄处决,反而吸收了钟兄进了这……”

    “海军”钟斌接过酒碗一口饮尽,给郑芝虎补充了一句。

    “就是,钟哥现在是从龙之臣了啊!”郑芝虎说着又往酒碗里斟酒。“以小弟今天看到的这些武器,这国的舰队横行海面定无敌手。听钟哥所言,这些国人是刚刚来到这里的,不过是船几条罢了。在这短短几个月里,又是建城又是建港口,就连这水军……啊不,海军都已经有七条福船广船了,更还击败了迈德诺人的一支舰队。这些髡人的崛起是可预料之事,到了那时,钟哥才是真正的从龙之臣啊。”

    钟斌笑了笑,他的确也是这么想的,自己是第一个归化民军官。只要自己今后的历程政治正确,紧跟元老院的步伐,等到杨首长说的海军造舰跟下饺似的时候,自己肯定就能有一条船的。以现在元老院开办“水面舰艇学院”的势头可以看得出他们对于船长的需求是非常大的,甚至于等到海军横行海上的时候,自己作为一个舰队的指挥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真的是元老院之剑了。

    “不过钟哥,小弟有几个问题,想请钟哥帮小弟解惑。”郑芝虎看钟斌眼神迷离,觉得他喝得差不多了,终于抛出了他的最终目的,“今天展示的几件武器有些啥缺点啊?”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再卖枪

    “缺点?”钟斌眉毛一扬,这终于说到正题上了,他也不着急,拿起桌上的酒碗抿了一小口,然后用筷子夹起了几颗花生米丢进嘴里,一边慢慢嚼着一边作出一副深刻思索的样子。这事情商贸部早就跟他讨论过,最重要的,商贸部首先要推销的就是元老院步枪,由于1628式步枪的成功生产,打破了元老院一开始的武器装备计划,他们原来还打算用元老院步枪至少先用个十年左右呢。要知道元老院步枪的母本褐贝斯步枪可是在英*队中装备了足足两百年。

    可是他们自己带来的子弹生产线成了本时空不二的金手指,1628式步枪的金属定装弹和后膛装弹让元老院步枪的前膛装弹显得效率极低,让这些号称本时空最先进的元老院步枪仅仅装备了一个月不到就被淘汰了。但是由于这些发自内心热情的元老们尤其是那几个在旧时空恨不得能开个黑枪作坊的元老的工作热情太高,等到军工委发现元老院步枪过时的时候,生产的各种零件已经足够组装两千支了。于是军工委就只好把这批武器推给商贸部,商贸部在把四百多支步枪销售给了占城港后,就没有再卖出过。随着海军陆战队即将于年后二月开始换装1628式步枪,元老院步枪逐渐变成了一个极其鸡肋的存在,现在就算是把这些步枪装备给民兵,装备部也扭扭捏捏地不肯接收,都等着1628步枪产能上来后直接装备更好的。

    因此这批元老院步枪就只能找下家了,这不商业贸易部的眼睛就盯到了郑家。比较起来,把这些步枪卖给郑家是比较好的选择。第一,郑家势力范围在福建,想要和元老院为敌,必须要清剿了李魁奇和刘香之后才能到达安南,就算一切顺利,等到直接面对郑家威胁的时候至少是两到三年之后的事情了;第二,郑家归顺了武朝后成为了武朝的军阀势力标杆,郑家装备了元老院步枪后肯定能够在武朝以及众多海匪中脱颖而出,从而成为元老院步枪最好的广告,到时候这些滑膛步枪就可以作为一项极有利润的产品销售出去;第三,这批武器卖给郑家之后,因为缺乏保养等一系列问题一定会造成大量的损坏,光是更换其中的部分配件而言,就是一笔大生意,普通的海盗或者一般的军阀是支付不起这个价格的。

    “缺点肯定是有的,”钟斌把口中的花生米咽下去,转过头来看着郑芝虎他们几个继续说道:“你们别看元老院的武器威力巨大射程又远,这些武器使用是相当繁琐的,尤其是那个弹簧炮和机枪。”

    “不能够吧?”郑芝虎有点不太相信,“今天我还打了一个弹板啊,挺好的啊。”

    “是啊,操作是简单,甚至于从地头随便抓个农民来教上三天他也能熟练操作,可是问题就在于,武器保养远比使用更加重要。”钟斌话语中带着一股得意的语调,让郑芝虎有些郁闷。“武器保养又是何物?”

    “武器保养,就是蟒二爷你今天看到的,把枪拆开来,把里面的火药残渣清理干净,再用油脂润滑枪内的构造,防止枪身生锈。”

    “钟哥你说这又是为何?”郑芝虎一愣,“我等船上之火炮也是经常要清理火药残渣的啊。”

    “呵呵,清理残渣跟保养意思有点接近,但又不是同一码事。根据元老院海军武器保养条令,每个月都要对这些枪炮进行定期保养,否则可能会发生发射事故。”说着钟斌神秘地凑过来,“当时打文家庄那会儿可是出过大事的。”

    “啥事?”郑芝虎他们的好奇心立刻就被调动起来,连忙都凑上来问道。

    “还能是啥事,无非就是不按规程操作,重复装填,炸膛了呗,当时就死了好几个,还差点炸死了元老。”钟斌笑着说道:“当时那架势吓得旁边的炮兵都不敢上去再发射,倒是个元老一个人开炮这才把冲击的庄勇炸了个血肉横飞的。”

    “不会吧?这元老到底是何意?”郑芝虎问道,“小弟这到东方港也颇有些日子了,总是听到元老首长什么的称号,元老到底是何意?”

    “元老?他们就是建立这座城市之人,怕是不会超过五百人。”钟斌苦笑了一下,“具体的我也不甚知晓,自从我被元老院带到这里的时候,我们现在坐的地方还是一片望不到边的丛林。”

    “什么?这才四五个月,就是这么大一座城了?莫非这些人是有鬼神之术?”郑芝虎一愣,“四五个月,不光要建城,还要建工坊,建码头,五百人就算都是三头六臂怕是也不能成吧?”

    “要是换了我,我也不相信,”钟斌笑道,“只是这一切却是在我所见之下建起的,相不相信也不成。”

    “那么钟哥你觉得今天展示的火器里那种更适合我们?”郑芝虎对于元老搞出什么奇迹并没有太大兴趣,这东方港城无非也就是大一些罢了,建筑虽然看起来不似武朝的房屋,但是无非也就是用来住人的,水泥的码头看起来像是一整块石头的也可能是天然的。这所有的东西对郑芝虎的吸引力加起来还比不上髡人的这些火器,他是海盗出身的,就算现在洗白了身份,还是要通过武器来扩张的。

    “适合你们的,”钟斌又端起酒碗来饮了一口,“机枪和炮这两样东西需要数学,机枪还好一点,炮的话必须要会算数,否则的话就发挥不出炮的威力。”

    “算数?”一个船长不由失声笑出声来,“又不是当账房先生,舞刀弄枪的算数有啥用?”

    “算数有啥用?”钟斌从桌上捻起一颗花生米对着那个船长丢了过去,“就是有这用。”

    看到那个船长愣愣在那里不明所以,钟斌笑了起来,“抛物线你们知道吗?就是我刚才丢过去的花生米你们看到了吗?”

    几个人连忙低头下去找掉在地上的花生米,让钟斌一阵哭笑不得。“我说的是花生米在空中掉落的路线,你们都不看的?”

    看到四个摇头的前同伴,钟斌不由开始理解当时为什么杨俊博跟自己讲解武器使用和海上战术时那个痛不欲生的表情起来。“炮弹和枪弹飞行时都是一条弧线的,你们就从来没有注意过?”

    其中一个船长手中还抓着刚刚捡起来的花生米,望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度让钟斌以为自己遇到了符合元老们“聪明”定义的人了。岂料那个船长过了半天把那颗花生米直接丢到嘴里吃掉了,一边吃还一边摇头,“吃颗花生米也要这么多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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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钟斌并没有兴趣给这些前伙伴进行科普教育,因此他们一直到喝完酒也没弄明白抛物线的原理,不过钟斌倒是成功地跟他们解释了机枪和弹簧炮是如何不适合郑家舰队的,因此郑芝虎最终决定跳到元老院给他挖好的大坑里来——购买元老院步枪。

    不过事实上元老院步枪对于郑家来说,真的是良心武器,价格虽然比占城港的售货价要高出那么一二两,但是唯一知道采购价的公主已经被召回顺化了,基本上没有什么可对证的,所以不用担心会被比价。

    另外,弹头和火药郑家自己都可以调配和制造,这些东西本身也不怎么值钱,因此也无所谓。不过火帽却卖出了好价钱,这一块块不起眼的小铜片让郑芝虎不由得咬牙切齿。虽然直接用火绳去点元老院步枪的火门也一样能发射,但是要是遇到下雨或者海况很糟的情况,火绳枪根本就无法使用。但是这块小铜片就完全不存在问题,只要把这块叫做火帽的小铜片放在火门上,扣动扳机后击锤击打在这块小铜片上,就能够顺利地发射这种“元老院步枪”。而且点火率几乎高达九成五,同期的火绳枪哪怕是在大晴天点火率还不到七成。

    由于火帽里面使用的雷汞是本时空绝对的黑科技,土著尤其是对物理化学充满了黑魔法色彩的理解,根本就无法分析出其中的成分,因此光是垄断火帽就是一项稳赚不赔的买卖。要知道太平天国和小刀会时期,英法等国可没少给这些叛军出售弹药,但是弹药价格却远远比不上火帽,最高时一个火帽的价格直接就是一两,这简直就让清军和叛军双方都深刻地体会到了战争就是打钱的真谛。

    当然,眼下元老院还指望着郑芝龙的手下对元老院步枪大用特用好给自己打广告呢,一个火帽一两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未免有些杀鸡取卵,要是让郑芝龙舍不得用,那这广告还谈个屁啊。因此商贸部给出的火帽价格是一分一个,尽管看上去不是特别贵,但是比较一下火帽的份量,这简直就跟一两银子一两盐没什么区别了。

    另外军事部门还将对船上的部分看上去伶俐的水手进行射击步骤训练和武器保养训练,争取在短时间里培养出一批能够**操作元老院步枪的水手,鉴于南海上海盗横行的实际情况,没准回程的时候就能赶上一场战斗也不一定,正好就能够给他们一个直观地了解。

    商贸部随枪附送了三十发弹丸和三十包定装的火药以及同样数量的火帽,当然,这点弹药根本就不够射击训练的,因此郑家不得不花钱买了相当巨量的弹药和弹头。

    由于徐伟返程的时候购买了海量的产品,因此郑芝虎手头根本就没有了什么钱,此时这些步枪和弹药基本上都是属于赊购。本时空人没有后世的商业合同,全凭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本时空骗子虽然多,但是以郑家此时的地位和财力,这区区几百支步枪充其量也才几万两银子,更不要说以后可能还要向东方港进行军购,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郑家会做出杀鸡取卵的傻事来。

    不过商贸部提出了一个让郑芝虎无法拒绝的请求,用郑家的帆船带一些测量和勘探部门的元老前往南蛮的领地,寻找传说中的油石。现在元老院的油料储备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如果再不赶快想办法解决,海军的驱逐舰和巡洋舰全部都要趴窝,工程车辆也将无法使用,等到那时候再去进行生产,怕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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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一六二九年一月二十日上午九点,元老院第一次新时空全体大会正式开幕,经过几天的清理,之前临时作为元老俱乐部使用的元老院大会堂此时已经被恢复成了大会堂的样子。

    “所有的元老同志们,大家好!我是杨铭焕。”穿着一身西装的杨铭焕此时正端着一份演讲稿站在主席台前进行发言,他的身后是端坐在主席台演讲台后面的其他四名执委。“今天是我们来到本时空的第一次全体大会,我们从旧时空穿越虫洞到达这里,为的是什么,就是创立一个新时空,一个强大而充满力量的中国。虽然我们现在还处在起步阶段,但是我们的建设已经初见成效。现在先请民政委员会的同志对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做一个总结报告。”

    在一片掌声中,禹沙穿着一身略有点紧的西装有些扭扭捏捏的走上了主席台。杨铭焕和他亲切地握了握手,然后坐到了主席台的后面。

    禹沙站在麦克风前,有点紧张地摸了摸鼻尖,又觉得前段时间擦伤的伤口有些痒,不由又抓了两下,待到低头一看,台下的听众们眼睛紧紧盯在他的身上,不由得更加紧张,脸上脖子上顿时感到一阵冷汗冒了出来。

    但是他作为民政委员会的负责人,不可能上来一言不发就落荒而逃,只好假装咳嗽了两声,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早已写好的演讲稿。

    “元老同志们,执委同志们,大家好,我是禹沙,是元老院民政委员会负责人,现在我来对穿越后几个月里民政委员会取得的成果做一个简单的汇报……”

    “说话要算话!别说太久了啊!”下面顿时有人挤兑了一句,让会场里洋溢起了一片笑声。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全体大会 1

    鉴于旧时空某些“领导”动不动就是“我来说两句”、“我来补充一点”这种屁话太多耽误所有人的时间,全体大会在一开始筹办时就进行了规定,每次发言时间不超过十分钟,以保证全体大会无论是发言者还是听众的注意力都会比较集中。?.

    “好的,”禹沙笑了笑,深呼吸了一口,果然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于是拿了稿子在麦克风上拍了拍,“大家好,在我们登陆以来,执委会委任我担任民政委员会负责人,在此先感谢执委会对我的信任,也谢谢所有在场的同志们对我们工作的关心和支持。”

    下面的听众们都没有说话,静悄悄的。

    “在登陆以来,我们经历了第一次反围剿战、东方港保卫战的胜利,俘虏了超过四千名俘虏,除去抢救无效死亡和在普通工作中发生事故丧生的之外,还有四千左右的俘虏。其中已经有一部分俘虏作为归化民加入到我们中来,但是还有一些比如迈德诺人这样的外人,现在无法全部信任他们,暂时而言并没有吸纳进入我们归化民的行列。这点上我们民政委员会还在对他们进行考核。”

    “另外,我们从占城港保卫战中解救了总计八千多人,其中战后直接被送回东方港的有三千两百多人,剩下的五千多人分了三批被送到了北桥头镇。因此现在在民政委员会管辖下的人力包括归化民,已经达到一万三千多人。根据元老院的计划,东方港本城已经安置了六千人左右的规模,盐村工业区安置了三千多人,另外剩下的三千多人因为几乎是最后一批从占城港撤回的,时间紧迫,临时就安排在北桥头镇附近。”

    “现在我们主要面临的情况就是人员住宿和粮食被服问题,现在是冬天,气温不高,倒春寒就在后面,我们随后可能需要面对的主要是寒冷与饥饿对这些收容来的人力造成的威胁。”说到这里,禹沙把稿纸翻过了面,现在由于东方港的纸张质量未免太好,以至于纸张供应并不宽裕,因此元老院有规定,凡是办公用纸,必须双面书写或者打印。“我们现在的粮食供应缺口是比较大的,根据后勤部门给出的库存记录,我们现在还有各种杂粮细粮总数大约是两百吨左右,按照一个月一个成年人消耗十四公斤的量,供给我们这接近一万四千人左右的规模大约只能供给一个月左右。”

    说着禹沙顿了顿,“这还只是一个初步估计,事实上很多归化民和土著的食量都是比较惊人的,一顿吃掉一斤米饭左右的大有人在,所以我只能做最多一个月的估计。”

    “另外的问题就是住宿问题,我们从东方港开始建城的第一天就在不停地盖房子,并且砖厂一直以来用轮窑不停地生产砖,也提供土水泥。由于民政委员会手头的人手较为充裕,因此也一直以来都在让归化民在按照规划进行住房建设。我们已经在东方港的城市外圈建立起了一个几乎可以相当于城墙的外围房屋群,不过就以东方港现有房屋而言,最大量只能提供给五千六百人居住,事实上就算是在基础建设情况最好的东方港,也还是有四百到五百人还是居住在临时居所中的,比如说木制结构的临时房屋或者帐篷。”

    “这些木质结构的临时房屋虽然说遮风挡雨还是能行的,但是我们却还要面临一个问题,就是台风天气即将到来。安南是热带的海边国家,按照我们旧时空的规律,夏秋季节开始就会刮台风。”看到下面的一些元老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禹沙不由得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台风的规模是相当大的,事实上像我们大多数的木制临时房屋和帐篷是绝对顶不住台风的侵袭的,并且就算是我们现在建起的房屋,例如三层楼的宿舍楼,其中也有一部分是无法抵挡*级的台风的,主要是因为材质问题,比如说木制主梁或者土水泥质量问题……”

    “叮”的一声响,旁边的自动计时器上的小钟被敲响了,“很抱歉,你的时间到了,下一轮你再上来说吧。”杨铭焕不由有些歉意地对禹沙说道,“接下来请医疗部门发言。”禹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走下台去。

    何永康今天没有穿白大褂,只是穿了一身“元老服”走了上来,所谓的元老服其实差不多就是中山装,但是在领口有元老身份证号码的刺绣,这样的刺绣是数控刺绣机做出来的,本时空根本就没有人能绣出这样的花纹和数字来。

    “大家好,我是医疗部门负责人何永康,”何永康手里没有拿发言稿,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走到麦克风前,“感谢大家,感谢大家信任我们医疗部门,更感谢元老院为我们医疗部门的发展采购了海量的药品和医疗器材,我们才能更好地为元老院所有治下的人服务。”

    “从登陆开始,我们主要担心和预防的就是疟疾一类的热带疾病,但是出乎我们意料的是,除了少数几起登革热发作之外,我们元老中并没有大规模发生这类热带疾病。这是一个好现象,说明我们从旧时空带来的抗体已经足以对抗本时空常见的病菌。”下面的元老都笑了起来,何永康继续说道:“我们的抗体虽然可以隔绝我们中招的几率,但是对于本时空的居民却不是一个好事情,那就是我们的随身带来的病菌对于他们来说可能会是致命的。因此我建议大家平时和土著接触时最好能注意卫生,尽量少和他们有太多的皮肤接触,穿过的旧衣服如果要赠予他们,最好是尽量洗过之后再赠予。”

    “大家不要不以为然,欧洲人征服美洲的时候印第安人其实在美洲有着海量的人口基数的。但是却由于美洲在此之前并没有爆发过天花,美洲印第安人体内没有天花抗体,因此欧洲人的旧衣服或者身体上携带的天花病菌就直接在印第安人之间爆发了。”何永康手一摊,“天花病毒在当时欧洲的致死率不过是百分之十,但是对于没有抗体的印第安人来说死亡率是百分之九十,很多城市就是这么全城全城的死亡。逃亡的印第安人又把这些天花病毒带到了更多的印第安城市,几乎将美洲印第安人彻底灭种。所以说大家千万要小心,我们看似毫无威胁的感冒甚至可能都会夺走他们的生命,所以如果我们这些做元老的最好要当心这些事情,如果身体有所不适,最好赶快就医,防止扩散到归化民中去造成重大损失。”

    “在登陆以来,我们经历了多场战斗,俘虏了大量的俘虏,也大批量地接收过难民。在工作中摸索出了一套完整的净化流程,杜绝了本时空的传染病流传到我们东方港来的途径。因此自从我们接收难民和俘虏以来元老院下辖的民众中没有爆发过任何一场流行性传染病,这是在我们所有元老在执委会英明领导的共同努力下取得的辉煌成果。”

    下面一阵掌声,“我们医疗部门在登陆后人手其实一直处在严重不足的尴尬境地,但是由于元老都是有专业技能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因此我们只能从归化民中获得有资质的人来进行相应培训作为护工使用。但是我们有信心能在1629年里培养出最初的一批赤脚医生,将元老院医疗体系扩充到乡镇一级去。我的发言就到这里了,希望大家今后能够继续支持我们医疗部门的工作,祝大家身体健康!”说着何永康向下面正在和李喆说悄悄话的蒋燕指了指,“蔣姑娘!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记得给我们医疗部门留几个哦!”

    蒋燕不由一愣,不自觉就点了点头,但是马上又醒悟了过来,笑了起来,“好的,没问题!”

    “我可以继续发言吗?”禹沙在一旁弱弱地问道。杨铭焕笑了笑,“好吧,请禹沙同志继续上来发言!”

    元老们一起鼓掌表示欢迎,禹沙则快步跑了上去跟何永康擦肩而过,相视一笑。

    “我们之前说道了房屋材质问题,我们的土水泥和木制主梁是不适合对抗台风的,还好我们的房屋层数不高,一般来说是不会那么容易受到台风的影响,好在我们外围用来当作城墙使用的房屋使用的是比较给力的材料,受到台风的影响也会相应减少。但是我们要看到,一些宿舍楼楼顶的房顶还是石棉瓦,包括我们的夜市也是使用的石棉瓦,在恶劣天气下会很危险的,建议更换。”

    “这个情况我们有相应计划,在六月前会对这些房顶材料进行更换的。”包包站了起来向四周做了个表态然后又坐下了。

    “那么我们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被服不足。现在东方港和工业区的归化民基本上都已经发放了被服。当然,这些被服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麻袋式的新生服,这得感谢南蛮的光屁股政策,如今轻工业部门赶工也来不及赶制这么多服装。因此我只能请求拨给多一些的被服或者动用作训服的储备。”

    “作训服不适合吧?”“就是,给他们穿作训服,我们自己穿的以后怎么办?”下面开始出现嘈杂声。

    “请静一静……”杨铭焕走过来用麦克风喊了两声,大家又都安静了下来。“作训服储备是不能开放给土著的,所以只能扩大纺织口的产能,这点还是请禹沙同志和杨灿铃同志去沟通一下吧。”

    “好了,我的发言结束了,谢谢大家。”杨铭焕一愣,这么快就说完了?“那就……”他低了低头,看了看手中小笔记本上的发言安排,“请建筑部门的负责人上来发言。”

    “直接叫你媳妇上来就行啦!”汤帅在下面轻轻拍了拍肚皮调侃了一句,惹得会场上一阵欢笑,就连田华大妈嘴边也泛起了微笑。

    杨铭焕和谢明芳之间的关系现在几乎可以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来形容了,每天在执委大楼出双入对,只要杨铭焕那边不忙就会跑建筑委员会去找她,偏偏每次有人打趣他们的时候两人都是矢口否认。

    这个被旧时空那些色迷心窍的某些人逼得走投无路愤而穿越的姑娘现在脸上正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落落大方的走上台来。和大多数元老不同,走上来的谢明芳穿着的是一身旧时空的连衣裙,让大会堂里几乎所有的元老都是眼前一亮的感觉。

    “大家好,我是建筑委员会的谢明芳,感谢大家在登陆日之后对我们建筑部门一贯的支持和帮助。我们在本时空的建筑速度和质量是绝无仅有的,这和我们的科技远超本时空自然分不开,但是也是台上台下所有元老们共同努力的结果,谢谢大家。”

    台上台下所有的人都鼓起掌来,开玩笑,这么大的高帽戴在头上,想不鼓掌也不成。

    “在登陆日之后,我们总共修筑道路六十七公里,向北连接盐村工业区并延伸六公里,向南连接占城港,向东连接……”

    “向东只能连接水晶宫了。”下面不知道是谁调侃了一句,“哦,对不起,向东是海,是向西。”谢明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西连接了安允城之外我们还沿着官道的基础一直向西延伸到了武朝和安南的边境。论修路这事情,我们的效率和质量都远远超过了本时空的所有势力。随着水泥厂的投产,我们还有一套新的计划即将实施,就是重建东方港城……”

    “重建?”“不能吧?这房子不都修好了吗?”“扒了房子我们住哪儿啊?还不得睡大街啊?”“不会是要搞强拆吧?”

    看着谢明芳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杨铭焕连忙出面了,“大家不要吵,建筑委员会的这个计划已经报备给了执委会的,我们也研究过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而且整个计划是分阶段进行的,不会让大家睡大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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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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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而来的曙光介绍:
三个发现了虫洞的宅男偶然得到了一个虫洞,他们并没有进行他们的小规模多次双向穿越,反而组织起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乌合之众,登上了一条近乎报废的万吨轮。不过新世界并不是那么友好的。
穿越而来的曙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而来的曙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而来的曙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