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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而来的曙光全文阅读

作者:SS狙击手     穿越而来的曙光txt下载     穿越而来的曙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运输队

    刘明远在轿子里为签了髡人的协议心惊胆颤之际,石力依旧在缠着肖竞批出工条。

    “唉,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肖竞满头黑线,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出工条这事情要执委都在场,至少要五分之三的元老决议才能作数,我现在就算批给你也不行啊。”

    “没事的没事的!”石力连忙打断他的话,“你先签了,我再去找张元,他现在肯定在医院,比刷固定npc还容易找,到时候他签了,我就可以去前指找杨铭焕了,反正这事情总得要批的。”

    “可是我现在没有笔啊!”肖竞不是不想批,但是眼下人力资源部那边到底有多少人他并不是特别清楚,清楚这是事情的主要是杜彦德和孙文彬,他作为木材和工业口的人,主要的工作压根儿就不在这个方面上。因为执委会这些方面的事情都有专人负责,要是他批了出工条,而人力资源部派不出人,那么肯定就会被人诟病。前段时间那些归化民不熟悉工作流程,把木器厂和木材厂的边角料乱分配,一批物资分配给四五个部门的事情都有过,这让他在执委会和工业部门会议中被人批评了好几次,他不想担这个责任。

    “没问题,我带了笔,”说着石力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铅笔。他为了化工厂的事情真的是费尽了心力,从一开始采购化工生产设备的时候就开始举步维艰。要知道化工设备基本上都是傻大黑粗的大家伙,运输安装都非常不方便,光是为了把这些设备的吨位安排进运输计划就让他伤透了脑筋。好不容易到了新世界,这些傻大黑粗的化工设备在栈桥完工前愣生生在船上呆了一个多月,受到了不少海水的影响,他不得不带着化工口的元老们每天都上东风号检查设备情况。后来经过差不多半个月的卸载,终于把这批化工设备卸载在了后勤部的仓库里,高高兴兴等着化工厂建设开始时,竟然就这么没声了。作为化工部的负责人,他不得不又求爷爷告奶奶地跑各个部门,眼下说起所有元老都认识的元老,除了执委会五个执委之外,就数他了,他为了协调物资运输这些事情,每个部门都跑了个遍。到了后来谢明芳看不过意了,好不容易才说服几个测绘部门的元老利用休息时间帮石力在盐村工业区北面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

    这让石力兴奋异常,终于找到了地方,可以开始动工了,于是乎化工部的元老们兴奋地各种画图纸,找设计图,很快就以那块地方的地形什么的把化工厂的设计图什么的都画了出来。不过设计图什么的到位了,施工人员却始终没有到位。

    现在东方港因为缺油已经没有工程设备了,因此施工部门现在只剩下了人力施工组可以使用。虽然人力施工组看起来很简单,就是每个人发了个本地藤器厂制造的藤织安全盔,然后就是一人一把锄头铲子镐头之类的工具,但是却架不住现在整个东方港外无论是盐村工业区还是北桥头镇外,到处都是元老院的工业体系在动工建设。眼下人力施工组的出工排期都已经排到六七月去了,石力眼下的出工条就算是批了,也不能马上就得到派工,至少要排到六七月以后了。但是眼下虽然难等,总还得排啊,谁知道那时候工业布局又要搞出多少幺蛾子来?现在不抢排期,等到想起要抢的时候怕是根本就来不及了。

    肖竞无可奈何地接过了铅笔,在文件批复区签了名字。石力兴奋地接过这份文件,带上跟他一起过来的归化民拖着这三千两银子去高德粮行入账去了。他现在脸上堆满了笑容,这下有了这一百二十公斤银子,就算成色再差,也有两千六七百元。前段时间天天跑计委,跟其他各个部门的人打嘴皮仗抢预算真心累得不行,那可还只是五百元的第一期投资,这下一下子就有了两千多元的定向资金,简直是太幸福了,真是要啥有啥啊。现在出工条也有个执委签字了,剩下的再出来后找张元签了字,接着去前指找杨铭焕,再把批条往禹沙那里一交,就全部搞定了,等着七月后给自己派工就可以动工了。

    此时从煤矿到盐村工业区的道路上正缓慢行进着一支车队,吴敬民正坐在最前面的一辆牛车上,轻车熟驾地驾驭着前面的水牛拖着大车慢慢前进。这些大车是东方港本地生产的,和本时空武朝以及安南所有的畜力牵引车辆不同的是,这是四轮车。四轮车比双轮车无论在稳定性,承载量上都要远远胜出,但是在旧时空里,一直到清朝末年,中国一直都在广泛地制造和使用双轮车作为交通工具使用,原因是国人搞不定四轮车的转向系统。不过元老院的这帮家伙有个极大的金手指,就是超过本时空几百年的知识储备,他们很轻松地就找到了西部时期的马车图纸,然后就开始小批量生产这种四轮运输车作为运输部门的主要运输工具,用以替换那些现在已经完全没有燃油的机动车辆。

    虽然现在能源部门本着亡羊补牢的精神把那套油页岩提取设备给组装了起来,但是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产量,而且从煤矿到盐村炼油厂的铁轨还在铺设当中,眼下运力就只能依靠人力和畜力车辆。吴敬民的运输队一时间名声大噪,成了工业各部门追捧的香饽饽,就连黄牛都被从孙文彬的养殖场弄出来拉车了。吴敬民原本还想去军马场弄马,但是没想到被何岳给一口回绝了,两人为此大吵一架,搞得执委会都被惊动了。双方理由都很充分,吴敬民说眼下这东方港需要大量的畜力进行运输,猪和羊是肯定不能用来拉车的,因此东方港能够用来拉车的就只剩下了牛和马,养殖场里的马早就被全部转移到军马场去进行培育繁殖了,而牛中间很少有水牛,大多数都是不适合用来耕作和拉车的黄牛——谁让畜牧部门一开始采购的时候都瞄上了黄牛的牛肉,水牛眼下要不是因为保持种群,根本就不会购买,岂料现在东方港的运输部门要沦落到用牛来拉车的境地。牛不适合用来拉车的话,那么就只剩下了马。眼下一切都要以元老院工业体系建设为重,基建工作最重要的东西还是一个运力,为了建设东方港的工业体系,动用马匹是绝对有必要的,更何况这次占城港大撤退的时候土著富户们还带了大量的马匹过来,过来后这些马匹都通过军马场进行了赎买,现在已经有超过一百匹马,这已经远远超过了牛只的数量,甚至比养殖场的兔子还多。这么多马,不用来拉车和驾驭,那么都养着当老爷吗?要知道现在军马场每天用来喂马的不仅仅是草料,还掺杂了不少的燕麦和豆类,连马的饮用水都是用竹管从远处的蓄水池接过来的经过过滤的自来水,说的不好听点,有的归化民还没这么好日子过。

    何岳也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眼下虽然军马场的马是有百多匹,其中是以驮马为主,的确是适合用来拉车。但是问题是运输部门没有多少会驾驭马匹的人,吴敬民驾驭马车牛车的经验还是在下乡的时候练出来的,几十年没有驾驭过,现在赶鸭子上架还能勉强上,但是要这群八零九零后甚至有很多连马都没见过的元老们来驾驭这些马,就算是再温顺也要出事故。而归化民虽然有的懂得驾驭马匹,但是却不知道怎么保护马匹。要知道马匹是很脆弱的动物,吃东西喝水都是很挑剔的。这批从安南富户手中收来的马匹几乎从来就没有钉过马掌,掉膘普遍很严重。如果在东方港的这些硬化过的路面进行驾驭,很容易损伤马蹄马腿造成不必要的马匹损失。如果要调军马场的马匹去拉车,除非是从骑兵大队调骑兵过去驾驭和照顾马匹,否则一切免谈。

    执委会的几个人听了双方的意见,根本就毫无头绪,双方都有自己的立场,也都是为了元老院的利益着想,一个个脑袋里乱如麻,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进行调解。要知道吴敬民这几天身体已经开始恢复了,如果不能立马解决运力问题,很快他就要天天跑执委大楼找杜彦德催煤气机改装的问题了。这个问题解决得也很诡异,一切都是来源于曹湘吃饭时的一句笑话,她跟着杜彦德带着女儿一起去食堂的路上经过了夜市。夜市当时还没有开张,烤羊肉串的地方空荡荡的,只有烤架戳在那里,杜彦德就开始跟她聊起旧时空时的小日子。曹湘就说起以前一个东北的朋友说过的一句笑话,“在我们东北,任何矛盾,只要撸个串就能解决,如果不能,那就撸两次。”

    因此这事情的解决就被带到夜市上来处理了。到场的除了几个执委与吴敬民何岳之外,还有何滚龙。

    何滚龙为这事也伤了脑筋,眼下东方港没有军队的后勤车队,现阶段民用军用的物资运输全部都是在吴敬民手里管着,眼看着吴敬民跟自己的老头子吵上了,要是万一为了这个原因,以后给空军运输物资的时候给自己穿小鞋可怎么办?

    尽管当天在夜市上的商谈双方并非交谈甚欢,但是在酒精的滋润下,散场之时吴敬民与何岳却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莫逆之交。杜彦德虽然不敢置信,但是却完全解决了这个运力问题的矛盾,那就是何岳的军马场负责每周提供二十匹马给运输部门作为运力使用,但是马的驾驭由军马场提供马夫进行。运输部门每周提供十五个人进入军马场工作,不仅学习马匹的照顾和驾驭技巧,同时也要为接手组建新的民用马匹培养场地而做准备。

    吴敬民现在的领头车虽然是头牛,但是他身后的几辆车都是由比较矮小的滇马在牵引。这些马匹虽然看来矮小,可是力气却很大,跟水牛有得一比。另外运输部门还从贸易部门千奇百怪的贸易清单中找到了六头驴,这些驴子是从武朝内陆运到福建,然后再又漂洋过海从福建运过来的,原本是郑芝虎和徐伟准备用来在船只装卸货物时运输所用,谁知道一到这东方港,完善的港口设施让这些驴子完全派不上用场。回程时他们想要购买元老院步枪,驴子也就直接被用来抵挡了货物价值,价格还相当不便宜,合计到了十两一头。贸易部门负责接收的归化民是个马大哈,竟然把驴子当成了货物运到后勤仓库,等到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一头,其他的几头饿得够呛,被送到军马场后休息了几天喂饱了才被拉出来。

    这些驴子的负载力远比马还要更高,并且在被送上船的时候就是被用来运输工具使用的驴子更是力气大,因此这些驴现在拉着的车和比它们要大一头的马拉的车是完全一样的。车队旁边有十名骑兵在进行护卫,这是军马大队的护卫人员,不仅仅要负责保卫运输队运输货物的安全,更是要保护军马的安危,因为军马的价值远比它们拉的车里那些黑漆漆的油页岩要高得多。

    车队很快到达了油页岩厂门口,现在这里是非常重要的生产部门,工厂的墙壁是用青砖和水泥修筑而成,从外面看来就像一个城堡一般,墙壁有四米高,宽两米,每五十米就有一座上下的马道,可以保证人员能够快速上下墙体。墙的外侧有一堵高一米二的青砖矮墙,墙上设有垛口,方便防守人员进行观测和射击。由于这里关系到整个东方港工业体系中最重要的燃料和工业润滑油,因此这里的防守非常严密,不过由于现在的陆军部队全被派出进行剿匪行动,因此这里此时是由厂里组建的护厂民兵进行守卫。这些民兵是东方港装备最好的民兵了,不仅全部装备了铁制头盔,还装备了军队淘汰下来的元老院步枪,毕竟郑芝虎为了能采购更多的中国货,因此没有足够的钱清空元老院步枪的库存。

第二百二十二章 愁白头的阮福源

    说起步枪来,元老院步枪在军工厂一直都没有停止生产,根据占城港之乱前公主的协议,元老院将继续向占城港新军交付一千支步枪,为占城港完成一个线列步兵战斗营和两个轻装步兵战斗连。线列步兵就是标准的排队枪毙党战法,士兵们在排成三列或者四列对远处敌人进行射击。由于发射时采用的是三段击甚至四段击,因而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些每人携带三十发子弹的士兵们能够保证四到五分钟左右的持续射击时间。唯一的缺陷就是他们使用的依旧是黑色火药作为发射药,发射时硝烟弥漫战场,如果不等烟雾散去就强行盲射,必定会让命中率大打折扣。

    这个问题现在暂时还没有什么办法解决,眼下虽然化工部门在人力物力全部严重不足的情况已经开展了硝化棉的生产试制工作,但是硝化棉的试制哪怕是在旧时空使用分析纯的原料也是很难制取的,更不要说在本时空这些七拼八凑纯度不一的原料了,制造出来的硝化棉绝大多数都不合格。偶然遇到一两次合格的,却又因为原料纯度不同而很难复制,因此在化工部门本身没能建立起原料生产厂和制定产品检测标准之前,无烟火药是很难制成的。

    因此新军迫不得已采用一种比较复杂的射击法,就是第一排开枪后,就开进到最后一排,接着第二排开枪后也开进到最后一排,整个队列循环向后射击后退。这样敌人和士兵之间的距离缩短的时间就需要变长,如此这般,就如同放风筝一般拖住敌人,无论是敌人在进攻还是撤退,都要持续不断地挨枪子。

    至于轻装步兵,这又是另外一个理念,轻步兵不像线列步兵一样穿着鲜艳的红色军服,他们配发的主要是绿色军服,以保证他们可以潜伏在树林、灌木之中,从侧面和后方伏击敌军,要知道军队进攻最忌讳的就是侧翼遭到袭击。尤其是在遭到火器打击的情况下,侧翼的火力打击可以抵消散兵线正面的兵力分散,能够很容易地打到这些没有防备而从侧面看却聚集在一起的目标。

    轻装步兵装备的虽然也是元老院步枪,但是他们没有刺刀,身上装备的东西数量也比线列步兵的要低。他们在作战时不会排成线列进行射击,而是依托掩护,隐蔽在敌人的侧翼,然后乘敌不备突然发起攻击。攻击之后他们的任务就是迅速撤退。因为既没有刺刀也没有多少弹药的他们要比线列步兵少负载百分之三十的重量,因而行动迅速,又便于隐蔽。如果遇到敌人追击,则可以将敌人引入线列步兵的射击范围,引诱他们把侧翼暴露出来。一旦敌人将注意力放到线列步兵身上时,轻步兵又能够继续从侧翼打击敌人。保证每一口都要从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让敌人知道什么叫做疼。

    按照一个营五百人左右一个连一百人左右的规模,剩下的部队则主要是保持后勤的,包括粮草弹药押运,向后方运输伤员等任务。这些后勤部队装备的主要是缩短枪管的元老院步枪,这些步枪的射程不过是四十到五十米左右,不过即使是这四五十米的距离,也是杀伤力十足的。另外还有一个百人的连队,他们装备的是短管元老院步枪和手榴弹。这就是新军的掷弹兵连,他们比起历史上欧洲的那些同兵种的士兵们要幸运多了。那时代的掷弹兵要求身材高大,因为装填黑色火药的炸弹个头又大又沉,他们需要把这样的炸弹抛掷到数十米外的敌人中去,这种战斗任务相当不容易。但是新军的掷弹兵却有极强的优势,他们使用的炸弹并不是装填黑色火药的,而是装填的苦味酸。

    自从1771年英国人沃尔夫用浓硫酸和浓硝酸处理苯酚从而得到一种黄色固体——三硝基苯酚,并且很快被用作黄色染料。但是从那时起,就从来没有人意识到这会是一种威力巨大的猛炸药,在此后的一百年间,所有人只是浑浑噩噩地把它当成染料在使用。直到整整一百年后的1871年,某个伙计用锤子敲砸被锈坏的苦味酸铁桶时,才敲响了苦味酸作为炸药的第一响。这时苦味酸的别样用途才被真正发现,并且很快就被大量运用于军事上。当年日军在大东沟海战中击败北洋水师的原因,除了新式快速军舰、速射炮之外,就是这苦味酸炸药了。清军击中日军的炮弹主要使用的都是黑色火药装填的,爆炸威力小,三条巡洋舰三十多发大炮弹击中小炮舰“赤诚”号,还被赤城号开了回去,但是北洋水师的军队被苦味酸装填的炮弹击中后,却损失惨重。

    苦味酸还有一个特性,就是不仅在爆炸时能产生黑火药炮弹爆炸时的冲击波和破片,在爆炸中心还能燃起上千度的大火,能够点燃钢铁。更可怕的是这样的火焰会像液体一样四处流动,哪怕是在水中也能持续燃烧一段时间。另外苦味酸有一个极好的好处,就是在没有与金属发生反应生成苦味酸盐前,是非常温和的,甚至可以加热到两百多度变成液态进行灌装,相对黑火药,哪怕是钝化过的栗色火药而言,要安全很多。只是灌装这些苦味酸到手榴弹中并保持手榴弹的安全性颇费了军工厂的一番脑筋,最后是使用竹筒封装,然后在外面套预制破片壳。竹筒和苦味酸之间还刷了一层不薄的石蜡,这样的话苦味酸就很难腐蚀到金属,能够保持弹药的稳定性。

    和欧洲掷弹兵使用的那些比铅球还大还重的炸弹相比,新军装备的手榴弹就要轻巧了三分之二,哪怕是新兵也能把这样大小的手榴弹投掷到五十米开外,受过训练的老兵更是能够投掷到八十米左右。新军掷弹兵的战斗要求就是在敌人抵近到七十米范围内时,从线列步兵阵列后方向敌人投掷手榴弹,以保证在烟雾散开之前,不让敌人靠得太近太快。

    眼下军工厂虽然一直在生产步枪和手榴弹,却出现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那就是新军归属权的问题。如今新军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愿意投奔元老院的,在前段时间的占城港之乱中已经跟随特侦队保护富户前往了北桥头镇,现在在北桥头镇的南面靠近河边的地方扎营,每天出操训练;另一部分新军是占城港保卫战之后心扩充的,他们对于新军的认同和归属感不强,以至于一开始宁可留在占城港的军营里也不愿意离开。

    原则上说新军是公主的私人武装,听从公主的命令。但是现在这时候公主已经不是占城港的主人了,作为六部代言人的阮明方如今对新军充满了仇恨,自然不会是新军的指挥者,公主本人又去了南安南的都城顺化短期内不可能回来,新军现在可算是群龙无首,如今只是全部靠着老军官带着在这里自律而已。元老院对于这支别人的军队觉得如同烫手山芋一般棘手,如果把他们编入陆军吧,这绝绝对对是别人的军队,万一有天公主回来了,他们的忠诚心发作跑回去重新投奔公主了怎么办?这可是连逃兵都算不上的。另外把他们编入陆军让这支别人的军队学习过于先进的战斗理论也是极不合适的,国家和国家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友谊,让他们过于了解自己,并不是件好事。说的不好听点,万一有一天突然需要和占城港或者安南发生战斗,有这么一支熟悉自己的敌人军队,还驻扎在自己身边,可不是个好的选择。

    不过眼下元老院倒是不用如此操心这个问题,顺化城里依旧暗潮涌动,公主的地位不仅没有因为真相大白而恢复,反而因为六部被揭开了疮疤恼羞成怒变得更不安全。现在顺化城里开始流传公主荒淫成性,有人在传播公主在占城港期间蓄养男宠成群,就连东方港的髡人也被她蓄养了不知道多少,不然的话人家凭什么要如此帮助占城港?

    纵然公主韬光养晦,每天躲在深宫大院里,这样的谣言依旧靠着宫里的太监宫女传进了皇宫。公主被气得浑身发抖,她在占城港十多年的时间里,从无到有地建立起了这样一个城市,又把占城港打理得算是井井有条,她每天忙于政务,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考虑这种男女之事。更不要说在本时空,女子对于这些知识虽然充满了好奇,但是却根本无从知晓,而且又不敢问人,只有在嫁人之后才知道该如何成为一个女人。男宠之说纯粹就是造谣污蔑,为的就是破坏公主的名节。要知道公主如果名声差了,皇帝就必须赶紧把公主嫁出去,这样一来公主就必定失去了对皇帝的影响力,这一招与曲线救国简直就是异曲同工。

    阮福源自然知道女儿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眼前的谣言是愈演愈烈,一些好事者甚至于对公主如何蓄养男宠这种事情进行主动加工,说得绘声绘色的,就好像他们亲眼所见一般。他也派人去查了这个谣言的出处,事实上不用查他也知道这肯定是六部在捣鬼,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时间套得如此巧妙,公主刚刚进宫,谣言就马上四出?但是又苦于没有证据,对于手下这些掌管权力的重臣们根本无从下手。

    他面前现在就摆着一封奏章,是占城港发来的,上面没有提丝毫向顺化发来的进贡,反而是向皇帝请求一批援助,需要疏通水道,并且向迈德诺人赔偿战争损失。阮福源如何不知道占城港之战的实情?蛮军在城下就溃败了,迈德诺人只是损失了一些商船被沉在港口中了而已。至于迈德诺海军的损失,那是他们自己去进攻东方港造成的,听说被俘虏了两艘击沉了四艘,这损失不去找东方港要,跑来找安南要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拣软柿子捏么?

    文山港现在也发来了奏章,渔民反映近期有见到多艘迈德诺海军的战舰在附近游弋,有的甚至直接撞沉安南渔民的船只。根据这段时间来迈德诺商船前往港口设施依旧完好的文山港贸易次数逐渐减少,看来迈德诺人近期可能要对安南下手。这支迈德诺舰队也许是来对安南进行恫吓的,也有可能是直接准备来进攻安南的。文山港水师此时不敢出港,连巡逻都没有进行。看到这里,阮福源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水师的情况他知道的,由于迈德诺人的海上力量未免太过于强大,他们直接不允许安南和武朝这些有海岸线和海港的国家建立大型的水军,以免对他们造成危害。迈德诺人甚至假借传教的名义渗透到安南和武朝境内去,用一些过时的技术讨好当地官员,从而打探消息传播情报。如今的安南或者武朝纯粹就是一个大筛子,迈德诺人的情报里面就连文山港水师提督的小妾每天晚上要起夜几次都一清二楚。

    在这样的影响下,文山港水师不过区区十多条舢板,最大的也不过是三四条福船广船,上面一门火炮都没有,打起来只能用纵火船开路,舢板在后面掩杀罢了。这样的战术在迈德诺人的战船动则三四十门大炮面前跟送死完全没有区别,几百年前迈德诺人可是连武朝郑和的舰队都打败了的。要知道当时史书上记载郑和舰队来到安南时的盛况,足有两百多条船,数万人的规模。但是他们与迈德诺人在海上大战了几天几夜,最终逃回到安南的时候只剩下十多条船,补给时还遭到了迈德诺海军的突袭,最终只有五六艘大船强行突围向武朝方向逃走。迈德诺人的海军之强大可想而知,眼下他不得不再叹了一口气,让文山港水师出动未免是强人所难了点,毕竟这和以卵击石真的没有区别。

第二百二十三章 虎视眈眈的舰队

    readx;眼下既然水师不能出动,那也就只能由着这些迈德诺人的战船在附近游弋了,况且他们在附近游弋倒也不一定就是要来收拾安南,毕竟把他们打得灰头土脸的是东方港的那帮子元老,冤有头债有主,要开打的话也应该是去打东方港吧?

    他想的倒是没有差多远,此时文山港外游弋的迈德诺海军舰队中一艘锋锐级战舰上,一群海军军官正在开会,讨论的问题就是下一步行动的目标。[燃^文^书库]%乐%文%小说w.wxs520..

    “我建议我们直接进发东方港,”一个身材略有些瘦弱的年轻海军军官站起身来,对着会议主持人说道,“基于我们现在对东方港的了解,我们很有必要迅速对他们采取军事行动。如果不赶快采取行动,他们将很快就能发展起一支强大的海军。”

    “你说的轻巧,人家能在几十里外就知道我们要去,我们之所以现在只是停留在文山港附近,原因就是为了要防止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到来,我们如果现在贸然北上,必然直接暴露我们的位置,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位置,很容易就能够对我们下一步的行动作出相对的反应。”

    “没错!”巍然不动的主持旁边一名穿着红色军官制服的人站起来说道,“就上一次偷袭东方港失败的战斗记录来看,这些自称元老院的奇怪人似乎有着一种魔力,能够在几十里外就获知海上动向,并且他们的船只虽然很小,但是行动速度不仅迅速,还是全部都由钢铁制成。”

    看着下面军官们不可置信的表情,主持会议的军官表情凝重地站起身来,对着会议室里的军官们说道:“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但是这却是事实,我们现在还有不少的人潜伏在东方港里,源源不断地向外传输着各种他们的技术,我们的亚宁盟友现在正在大量地协助我们破解这些传出来的技术。”

    他环视了一周在场的军官,继续说道,“不管你们相信不相信,这都是事实,就以亚宁盟友现阶段破解出来的一些技术数据上来看,他们的科技已经远远超越了我们的。最起码的,他们的船只是真的不需要帆桨就能在海上穿行,并且速度远远超过我们的。他们的武器虽然也是火器为主,但是在船上发射时速度远远高过我们,并且距离可以超过我们三倍左右。他们还有一种火器,能够用极快的速度发射火枪弹丸,并且最可怕的是,他们的火枪弹丸射程也是远远超过我们的,杀伤力也远远超过我们的弹丸。”

    “因为这些原因,我们必须要在比较短的时间内攻占东方港,得到他们的武器技术。并且根据潜伏在东方港的探子汇报,他们在治疗伤员方面也很有能力,伤员在伤口恢复上甚至于不会出现化脓现象,就直接伤口愈合。在伤口清理这些手术上面,他们简直可以说是手到擒来,并且听说他们还有一种奇怪的机器,可以在不用剖开人体的情况下就知道人体内的情况,甚至于还可以看到孩子在人体内的情况。这些东西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却绝对是真实的情况。我们有必要夺取这些科技作为己用。”

    一个军官站起身来,“司令阁下,我们为什么不能跟他们进行谈判购买这些技术呢?哪怕是坐下来谈一谈,也许不会闹得这么僵啊。元老院既然有如此先进的科技,我们想要从军事上击败他们是非常困难的,要知道我们上次攻击东方港的时候是六艘锋锐级战舰,也只是给他们造成了百多人的伤亡,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多少港口防御措施。根据现在的情报汇总,他们在港口已经修筑了一个要塞,并且港口的灯塔上还修筑了炮台,据称这些新式火炮能够射击一百链左右的目标,已经超过我们现阶段所有火炮最大射程一倍以上的目标,况且他们的炮弹还是使用的爆破弹!爆炸成功率可以达到七成以上,我们使用的实心炮弹对他们而言杀伤力极为有限。在这样的情况下贸然对东方港发动进攻,我们要准备超过他们十倍以上的人员才有可能成功,并且由于对方的武器技术如此之高,我们必定将付出极大的伤亡。”说着他转向其他的军官,“更不要说,在如此剧烈的战斗中,双方可能会要造成对东方港多么剧烈的损坏,以至于即使我们获得了全面胜利,这些科技我们也拿不到手,甚至于连用于仿制的样品都不一定能拿到。”

    “这也是一个问题啊……”舰队司令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也确实是一件大问题,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在这里聚集了八艘锋锐级战舰,另外还有十艘大型运输船,搭载的陆战人员已经超过万人,现在每天在海上都需要如此之多的食物和淡水。眼下安南国还没有正式的和我们进行交流,我们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如何,如果他们能够让我们上岸的话,我们就能够通过陆路北上,直接逼近东方港。这样无论是迫使东方港投降还是直接进攻东方港,都是我们说了算。另外我们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和武朝安南卫进行交流,让他们允许我们登岸南下,这样就能做到两路夹击,东方港的这些元老院的人除了退向内陆,没有其他选择。”

    “我们潜伏在东方港的人也可以使用,他们可以负责在东方港内部传播谣言,让东方港知道我们是来复仇的,这样也许能够让他们不战而退。”一个红衣军官说道,“这样的话。也许能够兵不血刃就吓走他们。”

    “吓走他们有什么用?他们大可以把科技资料和重要的设备转运上那条巨大的铁船,我们谁能够对付那么大的铁船?打不坏又爬不上,更何况人家要是逼急了一船撞过来,谁能扛得住一艘比我们三四条船还要沉重的铁船撞击?”一个海军军官不由嗤笑了一声。“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要在尽量最短的时间里夺取东方港,而且要尽量少给他们造成破坏,尽可能多地抓捕这些元老院的人。毕竟这是人家带来的科技和设备,我们的人就算学得再好,也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吃透这些机械设备和科技的使用方法的。”

    “为什么就一定要打?”之前提议购买技术的军官再次站起身来,“光是从我们现在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人家超越我们的科技已经不是一二十年的程度了,人家还是在建城不过三两个月的情况下,城市里仅有几千人口的情况下就打败了我们六艘锋锐舰外加舰上陆战队与水手数千人的进攻,我们给他们造成的伤亡不过区区百余人而已。根据情报得知他们在港口区损坏的只是一些用套件拼凑起来的房子,搭建简单,而且零件还可以互换,我且问你们,你们谁见过两支火枪之间的零件可以互换过吗?”

    军官们都是一愣,他们谁没有火枪?无论是手枪还是步枪,上面的零件都是参差不齐的,哪怕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零件装上来也不见得能用,因此在战斗中如果损坏了一个小零件,那么几乎就是说损毁了一支枪,要知道给一支枪重新打造一个零件需要多么长的时间,比较起来还不如重新制造一支枪来得快。

    “人家连房子的零件都可以互换,步枪就更不要说了!”他大声的说着,“他们的士兵训练有素,几天前我们的暗探还弄来了一张图,是他画出的草图,这些元老院的士兵在接到集合命令后十分钟内完成战斗准备,我们的人能行吗?”

    他说着在胸口拍了拍,“他们也有一支陆战队,陆战队的士兵不仅能精准地射击十链以内的目标,还接受过单兵格斗训练。他们可以把随身的短剑接在火枪上,从而将火枪直接转换成长矛!更可怕的是即使转化成了长矛,他们的火枪依旧可以正常射击。我看过相关的情报,他们接受的格斗训练基本上都是三人到五人一组,一个人吸引对方注意力,然后旁边的人冲上来实施格杀,这种训练方式,我们从来就没有进行过。另外根据情报,即使是他们手中没有武器,也并非就没有反击能力了。他们的陆战队指挥官就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格斗大师,暗探们偷窥过他们进行徒手格斗训练,这种训练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他们似乎了解人体所有的缺陷,用很少的力量就能反制敌方。所以我不认为我们有多大的可能轻松打败他们,相反,我甚至觉得这样一个拥有强大战斗力和可怕的工业能力的敌人很可能轻松地打败我们。”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对元老院了解得越多,就越觉得他们的可怕,他们从哪里来的?又为什么要来到武朝和安南国的边境?他们在这里建立东方港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们也觉得很奇怪,就现在了解到的情况,尽管我们进攻了东方港,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但是他们并没有拒绝我们的商业贸易船进港交易,相反,他们的态度表明他们很喜欢我们跟他们进行海贸。根据斯顿传回来的情报,他们现在也已经在东方港开设了香水工坊,很快将在短期内对我们进行香水贸易。”舰队司令说道,“他们越对我们平和,我们就应该越担心,这不是应该有的对敌策略。”

    “但是也有可能他们并没有把我们当成敌人!”

    “是的,斯顿上校的报告我们也看过了,他们双方交涉的商业条款中并没有占到我们什么便宜,甚至于对于我们的贸易船只还有一些优惠,尤其是大宗商品采购上可以提供一笔不错的优惠。还有最令人不可置信的一点,他们甚至提出在未来的三到五个月中将制出治疗梅毒的药物来。”

    听到这里,所有的与会军官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梅毒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最熟悉的病症了,这种病根本就不知道从何而来,短期内就让水手们中相当大数量都感染上了这种疾病,得了这种病症的水手们会在很快的时间里全身溃烂,即使没有溃烂莫名其妙好了的,在几个月后又将重新再来一次。在现在而言,得了梅毒的病人,就没有一个好的,完全就是必死的疾病。在他们的舰队中,一旦船医检查出了有梅毒的船员,就将直接把病人丢入海里,以防止感染其他人。

    但是有一个谁都知道的秘密,就算是在场的船长和军官中间,也有不少人感染了梅毒。这病症的阴影如同一座山一般一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这下突然听说有可能治疗好这种不治之症,眼下一个个都沸腾了起来。

    “什么?能够治好梅毒?”

    “你怎么知道这一定是真的?”

    “对!假如是元老院的陷阱怎么办?他们如果引诱我们怎么办?”

    “请静一静!”舰队司令用木槌在桌上敲了敲,让沸腾的军官们冷静下来,“我想问问,他们把这个信息放出来究竟是要做什么用?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们,假如在他们研究出梅毒药之前就攻击他们,也就是断了我们中患者的一条生路?又或者是引诱我们去攻击东方港夺取这种药?”

    “不可能,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有能力与东方港的俘虏们进行联络,他们应该是无意识透露出来的这个消息。”那个温和派军官说道,“我之所以说出这个情报的原因也就是这个,他们此时正在调制治疗梅毒的药剂,我们如果现在去进攻,那么在破坏了他们制药进程的同时,也就毁灭了我们当中某些军官最后一点希望。我希望我们对于东方港的元老院实际态度需要有一个调整。既然他们现在并没有把我们当成敌人,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强迫自己去当他们的敌人呢?”

第二百二十四章 舰队会议

    “那么照你这么说我们的舰队在这里集结就是一个错误了?这次东海城联络了几个海上城市,组织了这么大的一支舰队,就因为你觉得东方港可能并不想把我们当成敌人就全部调动回去?”舰队司令不由得在桌子上敲了敲,“我不怀疑你的感觉,但是现在这是一场军事行动,很可能发展成为海陆大会战,我希望你能够弄明白我们自己的处境,光是供应淡水,我们每天都必须要调动三艘到四艘供水船来供水,另外还要……”

    司令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那个坚持要和东方港接触的军官打断了,他冷笑着幽幽问道,“司令阁下!那么我想问问淡水供应船是不是我们自己独立解决了的问题?”说着他站起身来,举起了桌上的玻璃马克杯,“从这个杯子,到里面的淡水,到价值昂贵的香水,以至于近期来从安南大量涌入我们舰队的清凉油,风油精这些奇效药,哪样不是这群东方港的元老院提供的?我们在海上漂泊了几百年,从来就没有解决过淡水的问题,每年为了淡水,都要损失多少战舰?损失多少宝贵的高级船员?且不说我们所在的军舰上,就算是在海上城市又如何?照样需要运水船每月一次地往城市里运输淡水,一旦遇到风暴这些天气影响航行,那么且不说用的水,就连饮用水都是极其艰难。”

    一时间会议室里静悄悄的,那人毫不介意地继续说道,“我的船是第一艘安装海水淡化系统的船只,这些淡化装置你们也研究过了,就连是用什么材质都没有弄明白。作为海上民族,我相信在座诸位都知道淡水在海上意味着什么!人可以不吃东西,但是不能不喝淡水。这些元老院的人既然能够造出这么神奇和精巧的淡化器,那么就只能说明一点,他们在海上的造诣绝对不会比我们低。”

    说话的人正是几个月前在明州城外安装了第一套海水淡化系统的维洛波利斯号舰长迈罗波利斯,他此时举起了几块硬币丢到了桌面上,“这是我第一次接触那些所谓元老的人时跟他们用金币交易而来的硬币。”

    “这是银币啊……”有人拿起一个,用指头在银币边缘弹了一下,银币发出了清脆的嗡嗡声,“你用金币去换,不是太亏了?”

    一众海军军官发出了笑声,但是迈罗丝毫没有窘迫感,他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这些银币的价值虽然有一些,但是的确不值金币的价格,要知道其中还有一块马其顿公国的金币。”听到他的话,更多的海军军官发出了哄笑声。

    “但是你们只看到硬币在购买力上的价值,却丝毫看不到银币上隐藏的价值。如果要我说的话,这几块银币可以用十块百块金币来换,就有这个价值!”迈罗狠狠地在桌面上砸了一拳,这一拳顿时就让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舰队司令狐疑地走了过来,拿起了其中一块硬币,上面是个嘟起嘴吧撅着屁股拨舵轮的老鼠,样子憨态可掬的,他不由得笑了笑,“无非就是个老鼠而已,吹口哨扳舵轮罢了,这有什么……”突然间舰队司令的话音就顿住了。

    “没错,扳舵轮罢了,”迈罗侧过身欠着屁股坐在会议桌上,戏谑地望着舰队司令,“司令阁下,您来到这武朝洋面也有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见过武朝人的船上有舵轮的?”看着舰队司令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他微笑着环顾了整个迅速清净下来的会议室。“舵轮比舵杆快捷省力,转向也要精准得多,我们自从在海上漂泊之后就已经在大量使用了,除了那些大舰上的小艇之外,哪怕是双桅帆船也使用了舵轮。不过眼下他们的银币上出现舵轮,那就只能说明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来的地方船只恐怕早就大量普及舵轮的概念了。”

    还没等旁边的人反应过来,迈罗继续侃侃而谈,“另外你们仔细看看老鼠所在的舵轮旁边是什么?”

    这下几个高级军官连忙凑过来拿起银币仔细检查起来,“这是……窗口?”

    “没错!我们的舵轮一般都在尾楼上,一般来说为了视野开阔,往往不设置房间,操作台风吹日晒雨淋基本上都是常态。但是这些元老的船,哪怕是老鼠开的,也有专门的舵手房间。这就说明,他们的航海条件要比我们的舒适很多,人家同样的远航条件下,要比我们多航行出一段距离来。”迈罗接着又笑了笑,“我们来看看另外一块银币。”

    司令这下不再傲慢,连忙拿起另外一块银币,上面是只在草丛中提着火铳的鸭子,鸭子的表情相当有意思,似乎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愤怒。“这……”他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坚定地问道,“迈罗舰长,我看不出来,你不妨说说。”

    “第一,这个鸭子穿着的衣服,你们看到了吗?是马甲,马甲在武朝是根本就没有的东西,他们喜欢穿长袍大褂,哪怕是大热天都一样,就算是穷人,穿得也是短衫,而不是这种马甲。这种马甲的设计很巧妙,你们看,有四个口袋,都是手能拿到的位置,而且拿东西肯定不麻烦。我让我的裁缝按照这只鸭子的马甲样式做了一件,穿上后感觉非常适合,无论是放东西还是平时穿着,都非常舒适,丝毫不影响行动。我觉得这应该就是一种打猎装。”

    “你是说这只鸭子在打猎?”有人笑了起来,但是马上被旁边的军官制止了。舰队司令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紧紧盯着迈罗,等着他下面的话。

    “这只鸭子是在打猎,而且看表情和动作,明显是没打中,你们看枪口似乎还有清烟。”迈罗的话很快就被司令打断了,“说重点。”

    “重点?哦,对了,第二,这只鸭子用的火枪,仔细看看!这支不是火绳枪,你们看,没有长长的火绳,也没有点火孔。那么这只火枪是用什么点火的?”迈罗刚说完,下面就有军官在笑了,“这只是鸭子,钱币上的东西做不得数啊。”

    “嘿嘿,”迈罗也笑了起来,“你觉得连鸭子身上的马甲和枪口的清烟都做出来了,会省掉这点时间去刻画火绳吗?”

    舰队司令点了点头,“没错,迈罗先生,你说得没错,如果这图案上没有火绳,只能说明一个情况,那就是东方港人的火枪上根本就没有火绳。”

    迈罗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们的火枪不仅需要火绳,作战前还需要专门点燃,在战斗间隙又要熄灭。装填发射药的药锅也有要求,如果装得过多,会导致直接熄灭火绳,如果装得过少,很可能就无法点燃发射药。况且背着一根长长的火绳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下雨的时候,根本就无法战斗。”

    “可是我们还有燧发枪啊!”有人问道,迈罗点点头,继续说道,“没错,我们有燧发枪,通过一些改装,在小雨的时候也是可以发射的,但是燧发枪发火率是多少?连五分之三都到不了,你们大概会觉得点火失败大不了重新扳起再打就是了,但是问题是,战场上扳一下击锤的时间很可能就直接要了你的命。”

    迈罗说着从军服外面套着的马甲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东方港的密探发来的情报,元老院的军队,我们已经完全可以称之为军队,他们有陆军、陆战队、海军,甚至还有一支炮兵,虽然这几个月来他们的火炮一直在换品种,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探子们一直在报告中提到这些炮的射程正在变得越来越远,而且也越来越精准。他们的军队最初装备的是被叫做元老院步枪的一种火枪,装填方式和我们的一样,把枪管竖起,向里面倒发射药,然后压紧之后再放弹丸。但是他们的弹丸不是圆形的,而是尖头的。根据潜伏在占城港的探子汇报,同样的元老院步枪,占城港新军使用的步枪弹头是圆的。另外元老院步枪上也同样没有火绳和燧石,只要安装一种叫做火帽的细铜片到点火孔上,击锤落下打在这些细铜片上,就能够击发这些步枪,哑火率一百发里最多只有一发。”

    下面的军官们吃惊得倒吸凉气,点火率如此之高的步枪,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你们还不要太为这个而感到惊奇,我接下来要说他们武器的射程。元老院陆军操典中标准射击训练目标靶是两百米,操典中说元老院步枪可以集火射击四百米的目标。”迈罗看着下面军官不理解的神情,这才想起他们没有米的概念。

    “两百米,在我们的单位中,就是十链,我们的火炮能够打击的最大距离也不过是十链以内,精准距离不过五到六链。也就是说当我们的火炮还没有进入他们的射程之前,他们就已经可以集火射击我们了。”

    “迈罗!”舰队司令叫住了他,“你确定元老院步枪的射程可达二十链?”

    “我很确定,并且根据探子的汇报,他们现在已经更换了一种全新的火枪,装填方式已经不需要再把火枪竖起,只需要推动枪托下方的一个推杆就可以进行装填。还可以达到至少一分钟五发的速度。”迈罗继续说着,“我知道我今天说的这些,可以说是绝对地灭自己人威风,但是我又不能不说,如果不说的话,就很可能会与一群我们完全不了解的恐怖敌人作战。我们正在讨论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势力,他们之所以没有展露出牙齿,纯粹是因为他们还只是刚刚起步。”

    “刚刚起步?”一个军官几乎跳了起来,“刚刚起步就有这样的科技和实力,如果让他们发展起来了,还有我们发展的空间吗?”

    “这也是我们最为艰难的选择。我之所以不希望参加对元老院的直接行动原因就在于此。哪怕是在初期,他们的力量都如此强悍。以我们现有的这些船只和陆战队以及水手进攻东方港,败局是必定的。”迈罗继续说道,“所以如果你们真的要进攻东方港,那么就不能光有我们自己进攻。你们看,东方港所在的位置,是在武朝国土上,尽管是在最南面几乎就要到安南国了,但是还是属于武朝领土。以武朝皇帝不割地不和亲的态势,只要把这事情捅上去,肯定会要调集人马来攻打东方港,只是这个时间会比较长。但是只要他们的巡抚决定把这个事情上报就好办了,我们可以通过传讯术帮他们把这个上报文书传到京城去,这样就能加快这个时间。尽快让他们调集军队,攻打东方港。”

    “然后,你们看,前段时间安南占城港发生了叛乱,他们的新城主阮明方特地发了告急文书到顺化,叙述了占城港发生叛乱,叛军裹挟大户逃亡东方港,在过河后安南边界一线停留下来。那么安南必定也将有行动。”

    “安南那些废物!你还指望他们?”一个军官冷笑了一下,“安南的这些废物连尼西亚的那帮土蛮都打不赢,还能打败我们都不怎么敢攻打的元老院?”

    这下连迈罗自己也笑了起来,“没错,他们是不敢,但是我们要他们去,他们就得去,否则就要赔偿我们战争损失,就以现阶段安南国库的那些银子,根本就赔不起。那么我们就能逼着他们去进攻东方港。这样安南从南面,武朝从北面发动进攻,我们的主力舰队封锁港口,围三缺一,放他们从西面逃走。走陆路就不像走海路了,太重的东西根本无法携带,船只也无法带走,那么就都将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那样混乱的情况下,只要约束安南和武朝军队不要烧杀抢掠,我们就能获得那些重要的技术资料和生产设备,因此,就为这个原因,我们也必须要联络安南和武朝。”

    “另外我们还有一个上策,就是假装同情他们,帮助他们从海上逃跑,趁乱混上他们的船只,等到出海了,这些人就不可能有办法抵抗,夺取舰船后,船上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他们还连逃的地方都没有,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由我们说了算。”迈罗说着,拿起了一块银币,看着银币背面那条乘风破浪从曙光中开来的大船说道,“包括那条钢铁巨舶,也都将是我们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送功劳

    朝阳的曙光照射着东方港西门的大道,一队民兵正手持长矛押运一批大车前往安允城,在最前面的是范例,他现在正昂首挺胸走在车队的前方。此时这支车队因为运力不足,都是使用的人力大车。车上堆着整整齐齐的木匣子,每一个都是差不多大小。这些木匣子充满了石灰的味道,但是却又有很浓重的血腥味。这些木匣子里装的就是剿匪行动中被打死的匪首级人物的头颅,最低也是个小柜。中间是几辆装着大笼子的车,车里都是些受伤的土匪。这次东方港的元老院可没打算拯救所有的土匪,像一些受伤较重的土匪,甚至都不用劳烦元老们做思想斗争,基本上都由新兵一刺刀一个解决掉了。伤势较轻一点的土匪则被要求自己走到收容点去,走不了的也基本上管杀不管埋。

    最后面是一个班的陆战队员押送的十六名俘虏,这十六俘虏都是通过了审讯筛选下来的,作恶多端的土匪,但是根据元老院法庭审判也只不过是进入劳动营。经过这段时间的剿匪,劳动营原有规模已经严重超编,负责劳动营的吴越杭经常跑到执委大楼去请求要不放走一批小恶的罪犯,或者就直接处决一批罪犯,不然的话,劳动营里已经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但是吃倒是不用太担心,劳动营里的吃饭是做多少吃多少,负责监工的管理员身上是不携带武器的,他们携带的是比武器更有威慑力的小竹片,小竹片上都刻着“元老院出工牌”。当劳动营的罪犯每完成一个任务后就会得到一块,而吃饭的时候就是靠这些小竹片去换饭吃,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不做事,就根本不可能吃到饭,偷奸耍滑者最终还是要饿死的。至于管理员的武器,一开始曾经给他们配发过大刀长矛,后来发现如果这些作恶多端的犯罪份子有预谋地行动,这一两件武器根本就无法抵御,反而可能会一开始就落入犯罪份子手里成为作恶工具,威胁到管理人员的安全,因此干脆就不分配武器。但是无论是被羁押在劳动营里或是从劳动营出发去干活的路上,还是在工作区域干活的过程中,始终都有特侦队狙击手在附近游走,他们有权不经警告直接射杀那些看起来有威胁的任何目标,在几个倒霉蛋试图逃跑被打死在铁丝网边后,被关押的罪犯们就再也没有了逃跑的想法。

    元老院现在已经进入剿匪的第二阶段,自从几个主要的大匪寨依次被陆军和特侦队拔除,安允的土匪现在整天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中有许多是其他地方过来的游寇甚至海贼,为非作歹多年的他们丝毫无法理解同为海贼的这帮髡贼为什么会如此下狠功夫攻打他们,要说富庶,整个安允又有哪里可以超过东方港呢?怎么髡贼可以吃肉,自己这些小贼就连喝汤都不行了么?被打得头晕脑胀的土匪们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只能往深山老林里逃。

    这些髡贼的军队不知道从哪里修炼来的本事,经常能够一夜行军几十里,而且还有一些如同鬼魅山魈一般的髡贼,根本无法察觉他们在靠近,等到发现的时候,人家手中的连发铳就已经打起来了。土匪晚上睡觉也不得安宁,要是髡贼追得紧,往往还没来得及进入梦乡,就会不知从哪里丢过来几颗会爆炸的铁疙瘩,炸得一众毫无防范的土匪伤亡惨重;要是髡贼距离远,也不能掉以轻心,髡贼中似乎有人有妖法,知道他们这些土匪的行踪,往往早上一爬起来,就发现髡贼的军队已经距离不远了。

    事实上本时空的土匪就连解放初期的土匪素质都不如,在森林中穿行的时候从来就不会掩盖痕迹,而且大批量的土匪穿行时折断的树枝树干到处都是,甚至由于这些土匪逃跑得太仓促以至于顾头不顾腚,满地的脚印血迹到处遍布,特侦队的先头部队简直没可能忽略这些巨大而显眼的“方向标”。

    加上元老院军队的剿匪也不是如同武朝官府的剿匪,只是一群人哇呀呀地跟在土匪后面追赶一通,看到追不上了就算了。为了方便通讯,特侦队携带的不再是手机,在这种深山老林里根本就不可能得到信号,他们使用的是加装了增幅天线和小型人力发电机的电台,为此元老院的指挥部附近特地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热气球,热气球上有一套大型的无线电接收发送装置。所有的情报将汇聚到指挥部的战情中心,战情中心根据附近地形的沙盘和照片来分析敌人可能逃走的方向,再通知负责拦截的陆军各个连队进行堵截和追击。

    至于陆军部队使用的通讯装置就更变态了,他们使用的是由多个无线电模块组合而成的巨型电台,天线可以通过人爬上最高的树梢进行布置和撤下,平时使用电池供电,但是每四个小时就要通过人力发电给电池充电。这些巨型电台之大,以至于每个陆军连队都有一个专门的民兵排来负责用小型拖车拖着在部队后面跟着前进,负责和指挥部进行通讯,陆军部队则根据指挥部的指示进行下一步的战斗行动。在这样的指挥下,土匪们的行踪化为一面面小红旗,在指挥部的沙盘上一面一面地被拔掉、移除,而代表追击部队的几面小蓝旗开始走遍整个沙盘。

    陆军部队的规模其实并不大,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三个连多一点,但是加上民兵和民夫之后,足足有近千人的部队。此时在林间穿行,遇到不适合通讯拖车行进的时候,就直接有民夫在前方开辟道路。此时已经修筑出多条简易道路,途中还发现了多个天然山洞或者隐藏的匪寨。这些都在地图上做了相应的记录,将在剿匪行动全面结束后一个一个进行清剿,如果有利用价值,则被拿来利用,无利用价值的则被炸毁或者彻底夷平,不再给土匪以可乘之机。

    土匪们倒也不是不想借助地形打两个反击战,但是面对元老院士兵们的武器,他们根本就无计可施,军工部门的武器设计小组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对多款武器又进行了几次改进。比如说卡宾枪修改了弹巢的旋入装置,现在可以安装三个弹巢在枪身左侧,打完之后往外一旋就可以直接更换整个弹巢,并且弹巢上还加装了快速退壳装置,只需要按一下就可以直接把所有空弹壳都退出来,安装新弹药或者直接更换弹巢都是很容易实现的动作。另外就是铁壳铅蕊弹,这种击中目标后会变形的子弹非常可怕,只要被打中,就一定是小口进大口出,不仅失血快,更是让人瞬间就失能,堪称本时空的达姆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这些铅蕊弹打中而没死的土匪。

    对于土匪而言,最可怕的倒不是这些铅蕊弹,毕竟这些子弹一次只能发射一发,被打中了才能要命。真正要命的却是一种看起来与1628步枪区别不大的火枪,这些枪的枪管比较短。这些正是1629型霰弹枪,由于现阶段陆军装备的步枪口径足足有12毫米,粗大的弹壳个头跟大拇指几乎没有区别,于是乎军工部门就开发了12毫米的霰弹,这种纸壳霰弹用的是软木弹托,里面装有三十发铁珠。为了保证弹药威力,枪管使用的是回收的元老院步枪滑膛枪管,并且还截短了三分之一。这种喷射巨大火焰的霰弹枪在深山老林里发挥了极其强悍的作用,在普遍二三十米不到的遭遇距离里,这些霰弹枪往往能在几乎不用瞄准的情况下一口老血喷翻一群还来不及反应的土匪。

    最没天理的就是这种霰弹枪在这种近距离不仅威力大,装填速度也极快,只需要和1628步枪一样拨动枪托下方的装填杠杆,就可以直接把热气腾腾的纸质子弹壳退出来,接下来只要从腰间的弹药包里把黄铜底缘的纸壳霰弹塞进弹仓,最后把装填杠杆复位就可以进行下次发射了。

    这样的武器在丛林战中发挥出来的威力简直是让这些土匪痛不欲生,虽然一两颗霰弹威力不是非常巨大,但是架不住子弹丸多。往往只见髡兵手中火龙一闪,土匪这边就一大群人哇呀哇呀地抱住伤口满地滚了。由于霰弹枪在丛林战和近距离遭遇战中发挥出来的强大效果,现在参加剿匪的部队在侦搜时走在最前面的几乎都是霰弹枪手,就连之前的香饽饽卡宾枪手现在都被排到后面去了。

    这近一个月来的剿匪中,土匪总共被打死五百多人,打伤后被活抓的有三百人不到,被俘虏的健全俘虏是七百多人。但是由于第一次行动中破寨王和六路眼从新开辟的秘道下山而逃脱,到现在也还没能抓到他们。并且根据山寨中被俘的土匪交代,他们走的时候虽然没能带走山寨的银两,却带走了一支三十多人的土匪精兵,当然只是针对土匪的水平而言,但是这群精兵却让他们从奔逃的土匪中脱颖而出。根据这段时间的被俘土匪审讯记录情报部门得知,这批土匪不仅成功地逃脱了陆军的三次围剿,甚至于在逃跑的过程中沿途吸收了其他逃跑的匪众,现在已经重新成为了最大的一股土匪势力。六路眼和破寨王两人原本就惺惺相惜,这一落难之后更是同病相怜,不由得同仇敌忾,此时更是拧成一股绳,顺着林间的小道直接不回头,直接向着安南一方逃逸。现在这时候听说他们已经逃过了河,完全进入了安南境内,短期内是不可能再回到安允地界。

    因此陆军也不再对他们进行追赶,反正今后都是元老院的地盘,现在他们已经是一文不名,追上去就算全部歼灭了他们,也不过就是图个好名声。但是要面临的就是越境作战的麻烦,很可能会受到安南的抵制。毕竟此时占城港已经易主,并且在过年前的占城港之乱中新军已经打着元老院的旗子狠狠地收拾了一通占城港的新城主,虽然占城港此时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惹得安南国举国来攻毕竟不是一件好事。

    范例带着的车队不多时就已经行进到了安允县城附近的哨所,哨所里值班的卫兵远远地就看到了北极星旗,一个值班员连忙跑下来迎接带队的范例。

    “首长好!”“同志你好!”

    “首长这是去哪里?”尽管值班员知道面前这个就是元老首长,但是该进行的询问还是有必要的。

    “这是根据元老院的命令,将这批俘虏和匪首的脑袋送到安允城去。”范例说着掏出一张授权文件,上面盖着好几个章。

    值班员双手接过,仔细查验了一下,当他看到左下角的元老院执委章后,又双手将这份文件递回范例,“首长请收好!首长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这个时候还在值班。”范例的客套话才说到一半,面前这个归化民值班员连忙一个立正,昂首挺胸地对他答道,“不辛苦!首长,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

    哨所距离安允城墙不远,就在一公里多的山头上,山下到城墙上的距离里毫无遮蔽,正在收灯笼和熄灭火把的安允丁壮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站在城墙上如同看热闹一样地望着这边。这段时间来,每天都有东方港的军队——不仅仅是穿着深蓝色军服的陆军士兵,还有更多拉着大车的民兵,扛着锄头镐头铲子的民壮不停穿行于安允南城门前的这条大道,每天也有不少的民兵提着武器押送着一群又一群的土匪沿着大道向东而去。他们都非常羡慕,安允匪患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情了,偏偏人家髡人来了才半年不到,这就已经开始剿匪了,要知道万历之后安允也进行了几次剿匪行动,但是基本上都是无疾而终,以至于近两年的剿匪纯粹就是摆摆样子,甚至于有时军户们还会抓一些无辜路人和百姓去充当土匪杀良冒功。可是眼前这些髡人抓的可都是实打实的土匪啊!不过今天他们为什么押着这些土匪往西走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发糖的髡贼

    乡勇丁壮们远远地看着这些髡人的队伍继续向西走着,然后在往安允城南门的丁字路口突然折向北面,接着就径直向着城门方向走来了。

    一开始乡勇们和守城的兵丁们还在发愣,没想明白这是要干什么,过了好一阵,带头的髡人都已经走过了城门,他们才幡然醒悟过来,“髡人进城了!”

    不知道谁最先喊出这么一嗓子,顿时让所有的人都惊慌起来,墙头的人忽然间跑动起来,在城门口看热闹的人也惊慌失措地向后退。

    还没等人群逃散开来,却忽然跑上来十多个孩童,围在范例的身旁,伸出双手蹦跳着欢快叫着“糖!叔叔,糖!”范例一愣,他一时间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一旁的反间谍处工作的归化民悄悄凑在他耳边耳语道:“首长,一般其他首长下乡工作的时候,都是要带些吃的送小孩的。”

    范例这才明白过来为啥出发之前有民政委员会的元老塞给他一包糖,这是元老院用来拉拢土著原住民的一种方法,其前身就是日本鬼子当年进中国搞得一些“亲善”措施,给小孩吃糖算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一个手段了。要知道没有几个孩子能够抵抗甜味的诱惑,并且大人很难真正的看住身边好奇心过盛孩子,当孩子在这些不明意图目标周围而又没有受到伤害甚至得到一些小甜头时,那么看到这个情形的成年人戒心也会减少很多。要知道在旧时空,日本人就是靠着这些亲善,甚至在国内某些地方还留下了不少“美名”。当然,日本人的假亲善真掠夺必然是不能和元老院相比的。

    果然,看到孩子们蹦蹦跳跳地在民兵和元老首长手里拿到了糖,几乎立刻就剥开这些蜡纸包裹的糖纸,把雪白的糖球塞到了嘴里。孩子们脸上洋溢的笑容肯定不是作伪,这让安允县城里的围观群众们逃跑的步伐放缓了一点,渐渐的也不是那么害怕了,毕竟人家髡人的队伍走进城门之后就秋毫无犯,既没有大开杀戒,也没有抢劫行人,竟然还给孩子发糖。糖在本时空,无论是安允还是武朝,都是绝对的奢侈品,更别提亚宁人喜欢喝糖茶的爱好了。本时空的糖主要是来自甘蔗和甜菜,广东和安南虽然都是种植甘蔗的地方,但是因为技术水平不高,因而甘蔗榨汁的效率非常低,往往出汁率还不到百分之五十。大多数的糖都被浪费在甘蔗渣里,因此无论是哪里的糖都算得上是奢侈的东西,一开始元老们与本地富户接触时,还有富户泡糖水或者糖茶给元老们喝。一开始元老们还觉得不以为然,后来才知道有钱人才能吃得起糖……

    正在此时几个妇人从人群中气急败坏地冲上来把孩子拖到一旁狠狠地在孩子屁股上抽了几巴掌,一边还数落孩子,“糖就这么好吃吗?一口就吃掉了,不知道收起来给家里啊?”

    范例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一旁的归化民工作人员眼力劲相当了得,知道范例在想什么,悄悄凑过去又解释道:“首长,这不奇怪,本地糖一直都很贵,您刚才给孩子的一颗糖球能值三毛钱了。”这下范例真的嘴巴都合不上了,这糖有这么精贵?至于吗?

    这批糖是东方港食品厂制作的副食品,一开始东方港的糖是迈德诺和武朝海商运过来的,质量不高,数量也不多,价格更是不便宜。这让商贸部审核订单的辜晴倩极为恼火,要知道在旧时空,糖虽然不是便宜得如同不要钱了一般,但是好歹也不至于要和差不多同重量的银子来拼价格了吧?所以商贸部停止了进口成品糖,而是直接进口甘蔗渣。

    这一招搞得这些海商们莫名其妙,此时广东的榨糖季节早就结束了,榨糖剩下的甘蔗渣根本就没有什么用,本地人都用来喂猪或者直接抛弃掉。既然有人要,很快就有一支迈德诺船队运来了一整支船队的甘蔗渣。其实这些人根本不相信元老院会真的要甘蔗渣用,只是和元老院签了采购合同,运费还不低,这不干脆直接运过来,起码甘蔗渣是不要钱的。

    这批五十多吨的甘蔗渣很快就被从码头上运送到了食品生产厂,这里安放着三台大型的榨汁机,这些两吨多重的榨汁机是重工业实验室试制的产品,采用的是三辊压榨的方式来进行榨汁。原本设计是给甘蔗脱糖,但是这些被运来的甘蔗渣里面的糖分含量还是很高的,因此被直接运到投料口进行了二次榨汁。

    经过生产,这五十吨甘蔗渣竟然榨出了差不多二十多吨的蔗汁,再经过食品厂的提炼,最后生产出了三吨多的白糖。这立刻就在东方港里产生了轰动效应。

    在本时空的糖生产中,一开始先把蔗汁进行初步沉淀,然后清理掉上面漂浮的杂质。接着用火煮这些蔗汁,等到熬成浆液,快要沸腾之时,然后倒入少量石灰用以澄清糖液。就算是旧时空白糖厂生产时也是使用石灰作为澄清剂,石灰总比二氧化硫、过磷酸钙之类的澄清剂要好。有的地方制糖的时候会用草木灰,原理都是一样的。在投入石灰后糖汁就会变成黄色,接着换一口锅子继续煮糖,慢慢蒸发其中的水分。等到水分含量已经很低的时候,倒入油或者蛋清用以脱色,接着将蔗汁煮成稀糊状取出注入漏斗一般的瓦遛。瓦遛的下端用禾草塞住,然后搁置在大瓦缸上,含有杂质的糖液慢慢滴入下面的瓦缸里,而瓦遛里就只剩下糖的结晶。这种办法制糖,在一开始去除漂浮杂质时就会有糖汁的浪费,另外质量很低,生产出来的主要都是颜色很深的赤砂糖。

    但是东方港的食品厂里的做法就几乎是没有浪费的现代生产流程了,虽然因为生产设备许多都有缺失暂时还没能生产出来,但是出糖率甚至已经超过了武朝的制糖作坊,而且质量更高,直接就是白糖或者冰糖。

    迈德诺人顿时就觉得脑子不够用了,这些奇怪的东方人未免也太厉害了,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从甘蔗渣里提炼出糖来的,但是这些糖明显要比他们能从武朝买到的糖好上很多。于是马上就有迈德诺商船开始一船一船地从武朝直接买甘蔗运到东方港来,他们就算掏了运费和代加工费,成本还是要低于直接从武朝购买糖砖的价格。这种行为的唯一后果就是顿时让武朝广东广西两地的甘蔗价格飞涨,糖砖几乎无人问津,一时间甘蔗直追成品糖砖的价格,让蔗农喜出望外而糖寮生意惨淡。当地糖商今年赔得裤子都快没了,一些有钱有势的糖商此时都串联起来,要求控制甘蔗的价格,不允许迈德诺商人从武朝直接采购甘蔗。

    不过武朝的糖商想什么范例不用操心,他操心的主要是会不会出现刀斧手埋伏两侧,等人一声令下就冲出来砍杀,他现在虽然有支格洛克,但是可以肯定在这种近距离里面讨不到多少好,眼下自己的身份还是髡贼,这些武朝官差衙役们会作出什么事情他根本无法预想。

    但是事实上范例多虑了,自从他们刚刚走过安允城门,就已经有衙役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周晋峰的书房向他禀报了髡贼进城的消息。

    听到消息的周晋峰不由得瘫坐在椅子上手足冰凉,自从东海卫烽火台失陷以来,这群髡贼的存在就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压在他的心头,让他一直都觉得坐立不安。自打一开始出去讨贼的卫所军与乡勇被于阵前被击溃之后,他就知道这群海贼不是自己这些人能对付的,唯一选择只能是关闭城门安心守城,待贼自去。问题是这群髡贼不仅没有自去,反而在烽火台附近大张旗鼓地筑起城来,眼下这个几个月前还是一片荒山野岭现在已经成为了南武朝最大的城市东方港,每天都有不知道多少人前往东方港采购和出售东西。他前段时间还乔装前往东方港一看究竟,结果看到的是港口外排得长长等着装卸货物的海上船队。天知道这东方港里现在有大的力量,要是要来攻城……他毫不怀疑自己手下这些乡勇兵丁会在第一时间里向髡贼投降。

    这段时间来髡贼更是大张旗鼓地在安允全境展开剿匪工作,这让周晋峰觉得顿时脑子不够用了。剿贼这事情自古以来都是官府的事情,贼人和贼人之间的冲突那叫火并,如果一群贼人突然说自己在剿贼,未免也太滑天下之稽了。但是周晋峰笑不出来,眼下髡贼几乎每天都有兵丁沿着大道向西前进,同时天天都有土匪被用绳子串起来往东方港押送,期间甚至还有些官军装扮的人。土匪中有官军的传闻他早就知道,就连其中几路土匪直接就是阮世敏蓄养的他也有耳闻,但是阮世敏手下有安允境内唯一一支能战之军,他也没有丝毫办法。自从东方港出现后,大批商人从陆路与海路前往东方港进货,土匪如同闻到了腥味的苍蝇一般很快就猬集于东方港旁侧,为了不过分刺激东方港,他们只是在安允境内一侧活动,从不过界。

    作为安允的父母官,他也为匪患的事情操心了不少,更别提刚来安允时的雄心壮志了,可是他这个孑然一身的父母官有权无势,政令不出安允城。因此几次剿贼令也只能贴到城门口就算是巨大胜利了。以往安允乡勇还能外出偶尔剿匪一番,但是自从攻击髡贼失败后,安允乡勇损失惨重,在东方港广纳流民之后,更是连乡勇都募集不起来了。至于指望阮世敏的千户所出兵剿贼——那更是笑话,他不出来打劫百姓就已经是造化了。

    但是突然间髡贼就打出了保境安民的旗号,并且实实在在地就开始剿匪了,而且第一天就拔除了安允境内最大的一股势力六路眼的寨子。这让周晋峰简直合不拢嘴,作为安允父母官,他何尝不知道六路眼的势力?手下有一千多土匪,还有一个绝对易守难攻的寨子。对外号称固若金汤,经常叫嚣十万官军也别想打下这个寨子。结果一天之内就被髡贼攻陷了,这样的恐怖力量如果用来攻打安允城呢?他根本不敢想,怕是只要半个时辰安允全城就要失陷啊。

    不过让他稍稍安心的是,这些号称保境安民的髡贼还真做的是保境安民的事,沿途路过的村寨都有百姓和富商自发出来在路边设摊给髡兵献茶献粮,甚至还有许多热血年轻人拦路要求加入髡兵剿匪——土匪对百姓的袭扰实在是太令人发指了,以至于被押送回东方港的土匪沿途不知要被老百姓拿石头和农具追打多远,让不少负责押运的民兵都吃了不少苦头。尽管民兵一直在拦阻,这段时间还是有十多个倒霉的土匪死在百姓的乱棍之下。

    周晋峰想到这里,连忙问报信的衙役,“髡贼有多少兵丁?携带多少武器?从哪里进城的?”

    “南……南门,大约百十人左右,人人都有武器,都是长矛。只是……”衙役说着突然一顿,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可把周晋峰急得汗都冒出来了,“你倒是说啊!只是什么?”

    “只是他们似乎是押送一批土匪来的,不似来攻城的。”

    “废话,这安允城他们还用攻吗?”周晋峰不由脱口而出。自从东方港开始立足,他就每天一封加急文书发往北海,希望能有朝廷天军前来驱逐髡贼,谁知道东方港的港口都修得七七八八了,北海那边才发回一份文书,说此事已经知晓,正在上报朝廷。后来他又每月一封文书发往北海海防参将所,详呈髡贼兵力,船只数量以及剿贼的请求。过年后才得到刘传志将军的回复,说是稳守城寨,不得妄出,待贼自去。搞了这么几出,周晋峰也是死了心,连告急文书都懒得发了,每天就窝在这县衙里不出去,等着髡贼攻城的这一天直接就与城共存亡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升堂

    范例一行人沿着主街向北行进两百多米,沿途满是来看西洋景的安允市民,这些身体瘦弱的老百姓平时倒也见过髡人。这些人经常在县城南面的大道上来回行进,尤其是这段时间来,穿着统一蓝色军服的髡兵整齐地排着队列唱着雄壮的歌经常在大道上开进。但是平时都是在远处看,什么时候这么近的距离见过呢?这下看到孩子们冲上去要糖都没事,都挤上来看火星人似的强力围观。

    这安允县城里的道路原本就破烂不堪,最早大概还用碎石铺过路,但是很长时间都没有人修整过,路面凹陷非常严重。更不要说还有人乱倒夜香,满地污水横流,让范例不由有掩鼻的冲动。在他深一脚浅一脚推开这些围观百姓的时候,一脚踩在一个滑腻腻的东西上,不由低头一看,原来正好踩中了一坨……顿时觉得非常恶心,连忙向前冲了几步,在一旁的青石板上刮了好几下。

    作为从旧时空过来的元老,他一直以为安允城里的生活条件要优于外面的一般村寨,因此他和一部分元老一直都在鼓吹想要发动袭击攻占安允县城,然后住在县城里面。但是这下自己走过了城墙往里一看,不由得大倒味口。光看这些老百姓们一个个抓耳挠腮的样子,天知道在他们的衣服底下有多少跳蚤在对自己这细皮嫩肉虎视眈眈呢。更不要说这弥漫在空气中的腐臭味,天知道是这些夜香的味道还是这些人身上发出的味道,反正是让他隐隐作呕了好几回。在范例眼中看来,这安允城里无非就是被城墙围起来的贫民窟罢了。城里也不见多少房子,有钱人的大院也不大,穷人的窝棚则更多。都说旧时空的棚户区怎么样,要是拿来跟这里比,旧时空棚户区简直就是天堂,就算是新德里的贫民窟也甩这种生活条件好几条街。“喵的,要是来了城管全都得拆。”他不由得暗暗念叨了一句,让旁边的归化民惊异地望过来。

    不多时,大队人马在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强力围观下走到了县衙门口。这时民兵们就开始按照各自预先分配的任务行动了起来,有的把围观得距离太近的民众赶开,有的则驱赶着俘虏把受伤的俘虏背下来,民夫们则忙着把木匣子一个个地搬下来,在衙门口的门廊前堆了起来。

    范例这个反间谍处处长现在看起来很闲,右手搭在枪套上,左手在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来,放到嘴边然后又摸出盒火柴直接点燃了。当然这不是真正的香烟,准确的说这根本就不是烟……由于元老们中的烟枪们只用了两个月,就已经成功地把他们自己带来的香烟全部清零,接着又在第三个月里把元老院带来的放在元老俱乐部的元老福利烟给清零了。现在所有的元老都不得不戒烟,不是他们自己想戒,而是就算想抽也找不到烟可抽,这里绝对没有卷烟厂和超市,就连烟叶也没得指望。

    旧时空历史上,烟草是在十六世纪晚期从菲律宾传到福建,再又传播到台湾广东浙江地区的。并且在崇祯帝时代,明朝还一度禁烟。因此现在整个安南哪里都买不到烟草,只能老老实实等着孙文彬农场里的烟成熟。但是这帮天天抽烟的烟枪们又如何能熬过这几个月的时间呢?要知道几个月没得烟抽,这跟戒烟又有啥分别?于是乎就有不少元老开始拣树叶卷烟抽,接着从捡来的干树叶到摘新鲜树叶去做烤树叶卷烟。然后孙文清在一次野外寻找草药的过程中偶然发现了一种茄科植物,这种大叶植物虽然跟烟草的外形千差万别,但是用手摸起来叶片比较黏黏的。经过烘烤之后他们竟然发现这种含油量略高的植物叶片燃烧起来的味道竟然可以以假乱真,尤其是在被丁香茴香这一类的固体香料加工之后,简直可以和以前的烟叶相媲美。虽然味道里还是有些不纯正的树叶味,但是总好比真的抽干树叶味道要好。这种香烟就被命名为“东方港”牌特供烟,私底下为了感谢孙文清找到了这种烟叶的替代品,元老们都称这种烟叫做“文清烟”。

    向元老出售的文清烟有两种,一种是烟厂通过机器卷出来的无过滤嘴烟,另一种则直接是切成丝的烟叶,需要在点烟之前用烟纸将烟丝卷成烟。这两种烟都有不少的拥护者,比如说范例就是前者的忠实拥护者,他随身的木制烟盒里就摆着满满的二十根香烟。

    范例叼着烟,深吸了一口,接着从鼻孔里喷出了烟,抬头看了看衙门。他眼前的衙门真是破落不看,原本的朱漆大门因为年久失修,门缝已经宽得可以伸手过去,门上的门钉稀稀拉拉,也不知道是原本就是这样的,还是被人偷走了许多。向上看,衙门门廊上方的瓦片也破了许多地方,对应地上的青石板上也有不少被水滴出来的洞,真是不知道坏了多少年。看到这里,他不由又后退了两步,县衙门口两侧还一边摆着一头石狮,但是这做工真心不像狮子。要知道在中国是没有狮子的,旧时空历史上还是东汉汉章帝时期,西域大月氏国送了一头公狮子过来这才让中国人第一次见到狮子。但是这种皇家的玩物老百姓肯定无缘得见,因此尽管后来随着佛教的传入,狮子逐渐成为了被赋予了神力的神兽,但是也是一直被当成是神话中的动物而不是现实生活中的动物。由于根本就没多少人见过狮子,因此这看门的狮子不像倒也情有可原。

    门后面明显站着人,紧张地透过门缝打量门外的情形,看他那抖抖索索的样子,大概还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范例不由左右看了看,衙门两边都没有看到登闻鼓,不由得好奇心大起,问身边站立的归化民,“县衙门口没有登闻鼓吗?”

    归化民也是满眼星星,“首长,登闻鼓是何物?”

    “就是击鼓鸣冤的那种鼓,好大一个,摆在县衙门口,一听到有人击鼓,县官就要出来升堂的。”

    听完了范例的解释,归化民也是一头雾水,“首长,安允一直就没听说过有什么登闻鼓。”

    “好家伙,”范例这下郁闷了,“难道还得敲门?”自言自语了一句,他冲身边的民兵一挥手,“你去敲门,说元老院来送礼了。”

    话音未落,就见门后的身影惊慌失措地往后跑,似乎还不小心摔了一跤,让门外一众人都哄然笑了起来。

    “周老爷,周老爷!大事不好,髡贼已经到了县衙门口了!”一个衙役又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周晋峰的书房。不过周晋峰这次倒是不像上次那样惊慌失措了,他腔作镇定地拂了下衣袖,轻咳一声问道,“髡贼前来,所为何事?”

    虽然他腔作镇定,但是心跳却非常快,几乎都快要站不稳,于是干脆坐下,右手边就是一小包砒霜。他已经做好了与县衙共存亡的打算了,府州失陷罪大滔天,既然北海不派兵来救援,自己也只好跟安允共存亡了。他脑海里现在只是冒出寒窗苦读,金榜题名时的场景,他不由又回想起当时好不容易等到了个实缺的喜悦感。环顾四周,又想起了自己第一天到这安允县衙门口心情的激动,只是没想到终于到了这一天,要与安允县衙同归于尽了。

    周晋峰正在恍惚间,忽然听得送礼一词,不由得一愣,手中原本已经拿起的一小包砒霜都跌落在地,“什么?送礼?送什么礼?”

    “小的也不知,髡贼……啊髡人现在还等在大门口,还请老爷指示。”衙役连忙说道,“以小人看,这些髡人似乎没有恶意。”

    周晋峰已经被这剧情起伏弄得神经衰弱了,砒霜包既然已经跌落,也就懒得去捡起了,起身来苦笑了一声,“那就去看看髡贼要干什么吧。”

    随着“升堂”的高喊声,衙门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几个衙役有些腿软地把大门打开,见门口一群髡人都在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一个个顿时觉得自己矮了一截,连忙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周老爷在大堂……”说着又是一顿,都不敢再言语。

    为什么要在大堂,周晋峰早就做好了打算,一般来说迎客肯定都是花厅或者直接就在后院里。但是来人是贼,自己是官,就算打不赢这些贼,自己也还是官。官贼不两立是最起码的立场,就算他周晋峰要死,这风骨也还是要有的,所以直接升堂。这样的话就是作出个表率来,我周晋峰就算是死,也是以大武的官身而死,不授人以柄。

    偏偏他周晋峰风骨有了,却不敢自己去做这些事,而是指示衙役去叫髡贼过堂。这些衙役们一个个抖抖索索,生怕一个字说错被髡贼现场就砍了,平时虽然都说髡贼不像贼,在安允做的好事一箩筐,可是人家杀人的时候也是真心不眨眼的啊,要是因为这个被杀了,未免也太冤了。

    周晋峰其实自己也是心底忐忑,要说他不怕死那是鬼扯,但是既然人家髡贼说了来送礼,且听他们说说所为何事。万一要是他们暴起杀人,自己手边倒是放着砒霜,一定不能让他们如愿。

    他端坐大堂上,眼睛看着一群髡贼就这么走了进来。为首一人肤色较白,身穿蓝色对襟小褂与身边之人一般无二,只是腰间系一条黑色皮带,皮带上还有一个奇怪的三角匣子,不知里面装的是何物。进来的人动作整齐划一,尽管身高都略有差距,但是一个个昂首挺胸,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自信和威慑力。和他们一比,周晋峰顿时觉得自己的衙役简直就跟街头的叫花子一般畏首畏脚的。

    走进来的髡贼每经过一个门口,队伍最后的两个人就会停下来,并且在门口立正站好,手中的长矛也立在地上,那种不怒自威的表情顿时就让周晋峰眼红不已。自己手下要是有这种气势该多好啊?此时李喜珏从偏厅走了过来,见周晋峰望着他,悄悄冲他摆了摆手,意思不要轻举妄动。待到李喜珏走到他身边,悄悄凑到他耳边耳语道:“老爷,髡贼已经把后院门都给站上了。”

    周晋峰心头一紧,但是立刻就放松了,髡贼这是吃定自己了,即是如此,大不了也就是一死以报国家了,想着就悄悄在桌下打开了那包砒霜。

    等到范例带着几个民兵走进大堂,一个人径直走到审案桌前两米处站定了。他身后的民兵们都站在大堂门口,手中的长矛都拄在地上,矛尖朝着前方,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大堂里的这些衙役们,顿时就把这群平时趾高气昂的衙役盯得一个个如同缩头乌龟一般不敢言语。

    “台下何人?”周晋峰故意敲了一下惊堂木,高声问道。其实他是在给自己壮胆,事实上他的腿已经在悄悄发抖了,再环顾四周,身边的这些衙役们也差不多,一个个抖抖索索连头都不敢抬。

    “在下范例,东方港反间谍处总指挥。”范例不卑不亢,眼睛直直地盯着周晋峰,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周晋峰细细打量面前这髡贼,只见他一副面相白净,文质彬彬的样子,衣着虽然怪异,但是却非常整洁,一看就是个正经人家的子弟。他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种叹息之心,若是潜心苦读,也不是不能考取功名的,柰何从贼呢?

    范例可不知道他心里想地这些东西,只是继续说道;“我们受元老院的要求,特别押送一批穷凶极恶之土匪以及验明正身的匪首头颅前来送给安允县衙。”

    “咄!”周晋峰又是一拍惊堂木,“胡言乱语,尔等就是海贼,如今是贼喊捉贼,谁又知道你们是不是杀良冒功?”周晋峰此时心里非常矛盾,他怕死,但是此时却又想求一死。事实上让他自己吃砒霜他也不是很敢,所以就想要激怒这些髡贼,从而得到个骂贼而死的英名。果然见大厅中的那些髡贼一个个提矛在手,只等厅中髡贼一声令下就要攻上来。一众衙役吓得屁滚尿流,手中的水火棍丢了一地,急匆匆地就往后靠,生怕被髡贼一块儿不分青红皂白给杀了。

    “哈哈哈!”范例大笑了起来。“我等送这些头颅和土匪来,又不找你领赏钱,杀良冒功这种缺德冒烟之事,还犯不着去做。”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发薪日

    眼前这个髡贼说的话在周晋峰眼中简直是猖狂,但是人家说了,不找他领赏,一时间他也无言以对。这群髡贼自打来了安允,从来就没有劫掠过百姓,甚至还接济百姓提供工作,并且广拓良田,兴修水利,这一切在他们之前都是周晋峰想做而一直没做成的事情。想到这里,他不由心里有点泛酸,抢白问道,“既不是领赏,尔等又将这些头颅送来作甚?”

    “我元老院此来数月,你等想必也能看出,并非是做劫掠而来。我等之意,是要在安允地界定居下来,既然是把安允当成新家,自然不能让这些鼠目寸光穷凶极恶之匪类在此横行霸道,劫掠乡里。”说到这里,范例顿了一顿,他心底里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不知道穷凶极恶这家伙现在放出来没有,也有好几年了呢。

    “元老院之军此次剿匪,第一是为了展示我等造福安允之决心,第二是保境安民。保障了安允大环境之安宁,方能有今后之大发展。”范例指了指后面的几个民夫提着的木匣子,“这几个是附近猖獗之匪首的头颅,今次将其剿灭,特将头颅送到安允县衙来,让周老爷拿去悬挂于城楼闹市,震慑宵小,也展示我元老院与犯罪份子势不两立之态势。”

    周晋峰不由愣在那里,不对啊,自己这才是官,怎么被他说得这么正气凛然的,自己竟然无言以对。他不由想起前段时间每天都是小贩与逃离土匪的被害人在县衙前跪求县里剿匪,但是他手下不过区区百来衙役和胥吏,剿匪之事根本无从做起。到了最后都只能是派人画像,然后写了悬赏将其张贴在城门口就算完,对此他只能期待冒出一股乡勇抓住几个土匪过来显示一下他周晋峰也是能够造福乡里的。并且他还有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悬赏是一回事,能不能给得起悬赏又是另一回事了。

    自从他向北海城发出告急文书之后,所有的饷银俸银可全都断了,北海方面的意思是说,髡贼既然兵临城下,俸银饷银一概停止运来,以防被髡贼夺取。这个理由响当当的,让一众安允官吏无言以对。他们的俸禄原本就不多,平时也是靠的底层小胥吏勒索盘剥商人地主然后层层投效上来才能过点日子,停止发放俸禄饷银一时半会倒也没看到什么,但是一两个月后就开始出现问题了。首先是那些没有存钱习惯的胥吏,随着安允城内的流民越来越少,能够被他们盘剥的人也是越来越少,这些人又不敢下乡,因此只好到处借钱过日,眼下这都四五个月了,能借的都已经被他们借遍了,饭馆米店茶摊到处都被他们赊了个遍,已经到了快要吃不上饭的节奏了。接着是那些有些小钱的,但是有钱也架不住这种纯支出的日子,四五个月下来,一个个也是囊中羞涩,买菜都只能跑到城门外菜摊上去拣烂菜叶了。

    好端端的一个安允,自从髡贼一来,就被搅得乱成一锅粥一般,让这群官吏日子从云霄跌倒了谷底,但是他们又不敢发牢骚。眼下髡贼送来的脑袋就有百来个,且不说有没有悬赏中一百两的那种匪首,就算是自己那时候开出的一两一个的土匪脑袋,三两一个的活土匪,这都至少是几百两。虽然安允府库里还有五百多两的库银,但是那些是不能动的。原本为此担心不已的周晋峰一听说不要钱,此时脸上突然一下如同阴云遇到了大风一般,笑容不自觉就绽放出来,连忙指挥还缩在墙边的几个衙役去查验土匪首级。

    查验完了,一个衙役走上前来,对周晋峰行礼道,“禀老爷,经过仔细查验,城门悬赏中的土匪脑袋基本上都找到了,但是里面颇有些半个脑袋的,或者脸没了的那种,无法判定身份。”

    “这是?”周晋峰觉得很惊奇,“为何有半个脑袋和无脸的?”

    “这个,”范例笑了笑,“武器威力太大,这些匪首往往躲藏于群匪之中,这边打过去往往就死一大片,能找出这么几个来就已经很有运气了,别挑了,赶紧挂城楼上去吧。”

    周晋峰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跟衙役们吩咐了几句,衙役们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小命今天算是不会丢了,连忙叫人把这些木匣子运到城门方向去了。

    “另外我们还抓了一些活的,一并送了过来,周老爷可以送到上面去领赏。”范例笑着补充了一句,“我们这次来还有一个事情,”说着他招了招手,门外几个民夫提着几个个头不大的木箱子走了进来,放在大堂中央,范例打开其中一个,里面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币。

    周晋峰这下是倒吸一口凉气,“这算什么事?尔等还想收买朝廷命官吗?”

    “我去,”范例不由得笑喷了,“被迫害妄想症……”他又打开另外几个箱子,里面装的全都是银币。“这是按照东方港工资标准给诸位开的工资,因为我们来到安允之后,你们的俸禄和饷银就已经被停发了。我们对你们的工资情况不了解,因此只能按照我们的标准给你们发工资……也就是俸禄。”

    这下周晋峰犹豫了,按道理说这些钱自己是绝对不能收的,无论是什么名义,这都是妥妥的收买朝廷命官。但是眼下已经断俸四五个月了,手下的这些衙役胥吏们天天都在围着自己要俸禄,一个月前就身为穷光蛋的自己根本不可能给出俸禄来。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手下对自己命令的怠慢,就连手下的那些仆佣此时也是对他爱理不理。

    要是他知道有句话叫做“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他一定会拥抱说这句话的人,因为他现在真的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时候了。眼前髡贼的这几个银箱里白花花的银子让他眼花缭乱,就连想要再说几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箱是周老爷的,”范例从其中一个箱子里拿起一张纸看了看,“按照我们的工资标准,周先生作为安允最高行政长官,工资是二十元每月,五个月就是一百元,另外加上过年时的过节费,一起补发一百二十元。”说着他端起这个小箱子直接走过来就放在了周晋峰的审案桌上。“请周老爷清点一下。”

    周晋峰嘴巴张得大大的,他想说话,但是却又不知道想说什么,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般争吵不休,“拿着吧,这是他们发给你的俸禄呢,眼下五个月没发俸禄了,你都快揭不开锅了。”

    “哪有那么厉害?这是贼赃,如何能接?如果接了,这一世清白就算毁在这里了!”

    “清白,你清白了这么多年,做了多少事情?论保境安民,你还比不上这群贼,这笔银子就当是他们投效好了。”

    “贼赃不能收,若是收了,这还如何能说的清楚?等到哪天朝廷天军赶来,到时候保不齐要被清算。”

    “你以为你不收就不会被清算了?偌大的一个安允都给你丢完了,现在只能盼着朝廷没人来查,要是来了人,怕是也要弄个满门抄斩。眼前八十两银子根本就不算什么。”

    这里周晋峰在发呆,旁边立着的李喜珏都快要眼珠子掉下来了。身为师爷,他知道周晋峰这个七品芝麻官的俸禄,一年不过二十五六两银子而已,加上那些七七八八的奇怪条款大概充其量也能拿到个三十两一年的样子,三十两一年乍听起来很不少,但是作为县官,要给他这个师爷发工资,还要负担县衙里大部分开支,着实是不够的,因此只能靠手下们的投效。既然收了手下的投效,自然不能严格要求手下,因此下面的胥吏们盘剥百姓吃大户什么的事情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眼下……这才五个月,就得了一百二十两,这髡贼是开银矿的吗?怎么会这么有钱?原本他还对髡贼这段时间来大手大脚花钱搅得整个安允周边物价上涨而颇有怨言,没想到这白花花的银子忽然跑到面前来,居然是那么地可爱。不对,这不是自己的,这是周老爷的银子……唉。

    刚想到这里,就见那个髡人提着另外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箱子过来了,李喜珏突然间心脏狂跳了起来,这是不是要给我银子?是多少银子?我是不是该接呢?

    果然范例走到了李喜珏面前,双手把箱子递给了李喜珏,“李师爷,你是本城的二把手来的,因此工资要低一些,是十八元五角一个月,加上过节费一起是一百一十二点五元……”很快范例就想起本时空的人不可能知道小数点的意思,只好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一百一十二元五角。”

    李喜珏可不像周晋峰,双手直接就接过这箱银子,抱着就往后院走,连点都不点。

    “李师爷!”范例叫住了李喜珏匆匆的脚步,“烦请李师爷把安允县衙的人都召集过来,我们在县衙门口给他们补发工资。”

    李喜珏的通知如同一阵狂风一般,把县衙里所有的人都迅速集中在了县衙门口。果然,髡人从县衙里搬了张桌子,摆在门口,一个一个叫名字发工资了。

    髡人的工资虽然听起来名不正言不顺,但是问题是他们发的工资简直就是天价了,一般来说一个管理县政的县丞是每年二十五两左右,管粮税和户籍的主簿则是二十两,下面的小吏工资则更低,往往一年不过八两银子。但是在髡人这里,县丞每月有十七元,主簿有十五元,就连他们这些小吏每个月都有两元到三元。

    看着眼前这些手下满脸充满了幸福的微笑,周晋峰不由在心中暗叹,“这些胥吏小官此时算是都被髡人收买了,若要是让他们去和髡人做对,怕是都没有希望了。”

    正在大家都欢天喜地之际,从街道另一头竟然走过来一个人,这人却是本地锦衣卫校尉。平时所有的官吏对这个人都是敬而远之,他看所有官吏的脸也是冷冷的,大家都有些发愣,这时候他来是干什么的?难道是要记录下武朝官吏收受贼赃的证据吗?

    很快让所有下巴都快掉下来的事情发生了,这个校尉径直走到了桌前望着负责发钱的髡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声问道,“这位朋友,我锦衣卫如何就没有俸禄补发了?”

    “啊?”范例也呆住了……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锦衣卫这个部门,上次岑敏过来的时候也没有跟他们说起过安允这个小城里也有锦衣卫的。再说锦衣卫是个秘密机构,里面有多少人他们根本就无从知晓,眼下突然冒出个找他们讨薪的锦衣卫,这不由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倒不是不能发,”范例愣了愣,就开始解释道,“贵处锦衣卫之人员编制,我等全无知晓,恐怕先生需要先知会千户所的岑敏大人。因无名册,我等也无法造册发薪水啊。”

    校尉也是一愣,作为秘密机构的锦衣卫一直以来都是从上级直接获取俸禄的,原因就是因为名册问题,不能让人知晓锦衣卫里的人,尤其是安插在大臣身边的暗桩。不过此时安允已经被北海城孤立了,虽然名义上他还是要接受北海千户所指挥,但是这几个月来,北海千户所过来了不少小旗和力士,传达命令什么的不少,但是只字不提俸禄的事情。他由于以前颇有些存款,倒也保持到今天还没有断粮,甚至还能稍微接济一下手下。可是刚才手下来报,说髡贼在县衙门口给县里的官吏发俸禄了,这让他立刻就坐不住了。

    要说这钱领不得他比谁都清楚,可是眼下人穷志短,再折腾半个月,怕是自己吃的饭都不够了,既然眼下那些官吏都不要节操了,自己这节操,要不要也只有这么大的事情。先还是把钱拿到手再说,要是时候清算起来,就说是从髡贼手中夺来的好了,因此他只是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就出门直奔衙门而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衙门火起

    眼看这个校尉一脸郁闷地转身要走,范例连忙拉住了他,“这位兄台,不妨借一步说话。”

    两人转到僻静处,范例先拱手做了个揖,自我介绍道,“在下姓范名例,还未请教这位小将军大名。”

    校尉一愣,“原来阁下就是范先生,失敬失敬,小姓柳,单名一个叶字。”

    范例笑了笑,“看来柳先生对我有些了解啊,不知贵处锦衣卫有多少暗探在我东方港呢?”

    柳叶一愣,觉得这谈话进行不下去了,连忙转身又想走,结果再次被范例拦住了,“我东方港反间谍处不日前抓过几个人,分别叫做郑阿大,黎枚。不知是不是贵处之人,我只想跟柳先生交代一句,我东方港反间谍处之职责就是抓捕暗探,希望柳先生不要再派过多的暗探进我东方港,我等无意危害周边。”

    “你还说无意危害周边,你们现在侵占我武朝之国土,掠夺我武朝之百姓,所作之恶行罄竹难书!”柳叶说着一阵手舞足蹈,似乎是在发泄。

    范例这下也是愣在当场,这柳叶说的跟自己所在的是同一个位面么?正待分辩,忽然听得衙门里传来一阵慌乱的叫声,“走水啦!走水啦!”

    谁都知道走水就是起火了,但是这时候突然从衙门里燃起火来,未免也太巧了点不?东方港的民兵基本上都接受过救火训练,尤其是在过年的那场火灾后,他们几乎每周都要参加消防演习。眼下虽然没有专业消防队到场进行救援,但是他们好歹也比安允城里这些几乎是生手的火师要强。

    火灾在短短十分钟内就得到了控制,大火是在衙门后院的牢房里烧起来的,由于民兵到场迅速,一时间也没有来得及引燃其他地方,就被控制在了牢房,但是里面的犯人几乎都没能逃出来,现在负责清理的人正在把尸体一具一具地从牢房里搬出来,偶然有几个幸运儿烧伤或者被熏晕了,此时也都被关在一旁的囚车里,防止他们逃跑。

    “首长,这怕不是火灾,我怀疑是有人纵火。”同来的一个反间谍处探员不动声色凑过来,在范例耳边悄悄耳语道。

    范例轻轻点了点头,“没错,我已经看见了五具胸口或者脖子上有刀伤的尸体了。”范例虽然一直在指挥救火,但是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性,几乎每抬出一具尸体他就会不经意地看上一眼,“这五具尸体身上的囚服明显是死后被人套上去的,”说着他朝着那几具尸体努了努嘴,“通知外围负责警戒的民兵,不准任何人离开县衙,我们要把浑水摸鱼的人抓出来。另外你这般这般……”

    围观的老百姓纷纷攀上了城墙或者隔壁的院墙,朝着衙门里张望,看热闹无论是那个国家,都是国民的天性。

    “柳先生,借一步说话。”范例很快就找到了同样在勘察现场的柳叶。

    柳叶皱了皱眉,但是还是跟着范例走到了稍微僻静的角落,“柳先生,这不是普通的火灾,这是杀人纵火,应当是有土匪的内应在此犯下此等罪行。”

    柳叶不由有些惊异,这个略有些消瘦的中年壮汉此时抬起头望着范例,“不知范先生有何高见?”

    “一切都太巧,正好我们在外面发薪水,这里就起火,而且这些死在火中的人竟然还受到了刀伤,这不能不让人觉得奇怪啊。”

    柳叶点了点头,虽然很惊奇面前这个髡人是怎么看出这些来的,但是他说的确实一点都没错,这一切的确非常可疑。但是眼下已经起火了,有什么证据都被弄没了,他现在也是无计可施,难道这髡人有办法?

    “把县衙里所有的人都集中到这里来!”范例很快发出了一道命令,接着没多久整个衙门里所有的人都被集中在火灾现场前,站在一堆死尸前面,有的衙役开始有些腿脚发软,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死人啊?

    “都到了吗?”范例故意大声问身边的周晋峰。周晋峰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县衙里起了这么大一场火,死了这么多犯人,这可是自己的责任,眼下又被髡贼把前后院都给围了,只能听髡贼的摆布。他仔细查看了一下,答道:“都到了。”

    “报告首长,发现一个活的!”一个民兵快速从尸体边跑了过来,向范例立正敬礼。范例一脸惊异大叫道,“这样也还有活的?带我去看看!”说着就跟着这个民兵走到一具尸体前,这时这具尸体突然坐了起来,吓得范例一哆嗦,往后退了几步,一不小心绊在一旁的尸体上,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好冤啊!我是被人杀死的!”这具全身漆黑的尸体坐起来喊了两声,就爬了起来,直接向着周晋峰冲过来,接着噗通一声跪在周晋峰面前,“周大人,是我啊!有土匪混进来了!他就是……”说着他凑到周晋峰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就又躺下了,看上去貌似是死了。

    周晋峰一愣,接着眼睛就直直地盯着自己手下这群衙役。这时一个衙役突然间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直接对着范例冲上前来,“髡贼!受死吧!”

    范例倒是不急不慢地打开了腰间的枪套,自从上次被吓得从审讯室里落荒而逃之后,他倒是被其他元老笑话了好久,这次总算逮着机会了。

    看到面前的髡贼从腰间掏出一直小手铳,衙役似乎非常忌惮,连忙顺手就把匕首甩了出去。匕首在空中化为一道寒光,对着范例飞来,范例一看如此情形,被吓得腿有点发软了,但是在这么多归化民和土著面前,他必须要保持元老高大上的形象,因而强打精神站在那里,他身上可是穿了防刺服的,本时空的刺客一般都是捡着躯干来下刀的。但是在空中竟然直接被一只手接住了。定睛一看,竟然是柳叶。

    明显眼前这个柳叶动作比那个衙役更快,竟然直接能够接住飞来的匕首,而且动作更快的是他手腕一抖,匕首又飞了回去。范例只是来得及喊一声“刀下留人”,就见那衙役被打中了胸口,软软地就躺倒在地。

    几个民兵快步上前,用手中的长矛逼住了所有的衙役,另外两个民兵直接用绳子把这个动手的衙役直接捆了起来。

    “短毛老爷!这个人不是我们的人啊!”一个衙役仔细看了看这个人的脸,连忙大声喊了起来。一旁的几个衙役也凑过来悄悄看了一眼,连忙也大声跟着喊了起来,“老爷,这人我们不认识啊!”“就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啊!”

    “这不是刚才送来的一个匪首吗?”突然有人发出了这个疑问,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李喜珏,李喜珏刚刚欢天喜地地抱着银子回了自己的房子,仔细地点了三四次。等到听到走水的呼喊时,牢房都烧得差不多了。这刚刚赶来,正巧就看到这个不久前还是土匪之一的人现在正穿着衙役的衣服被几个假髡架起来。

    “啊?”一众衙役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由得你望我我望你的,正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又发出声音,“你是谁?怎么从没见过你?”

    这时又是四个衙役打扮的人忽然在人群中大打出手,其中两个人大概是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冲着周晋峰这边就过来了,另外两个还才开始动手,就已经被在一旁早就做好准备的民兵三两下用长矛放翻在地。

    冲上来的土匪明显是做好了挑选的,刚才柳叶为了接射向范例的飞刀,已经远离了周晋峰一侧,现在周晋峰孤身一人站在那里,旁边除了那具尸体之外再无他人。眼下只要擒住了周晋峰,就可以谈条件,想办法找机会逃走。

    正当双方距离迅速接近之时,只见地上那具尸体突然从地上跳将起来,挥拳就打向这两个土匪。这尸体全身焦黑,面目狰狞,光是看着就甚是吓人,此时更是突然冲上前来,两个土匪都吓得一哆嗦。而且这尸体明显拳脚功夫了得,才三五下就放翻了其中一个土匪,另一个土匪也被柳叶赶上来一把擒住。围观的老百姓这时才有人发出赞叹的叫声,接着就是所有的百姓都在高喊“好!”

    这时那尸体这才在脸上抹了两下,原来是陪同而来的反间谍处工作人员,他脸上和身上都是用现场的木炭在脸上涂出来的黑色,又用浸过水的泥在脸上作出了皮肤被烧焦的效果,这可是范例的杰作。他之前听发钱的人说起有五个衙役在后院看犯人而没能来,因此当时就留上了心,一看死因可疑的正好是五个,当下心里就有了数。于是就暗地里串通周晋峰演出了这么一场。

    要说直接一个个辨认衙役虽然更安全一点,但是却会导致衙役之间的恐慌,并且因为刚才救火,大多数人身上脸上手上到处都是被烟熏火燎的痕迹,万一辨认错了,恐怕就要出乱子,因此干脆就上演了一出死人指认的戏来。

    这五个土匪颇有些手上拳脚功夫,刚才趁着衙役胥吏们都去领钱,负责看守他们的衙役也心不在焉,于是就暴起袭击,打死杀死了看守他们的衙役。逃出来后又怕被很快查出来,所以干脆放了一把火,想要趁乱逃出安允城。不过由于衙门的外围都有民兵在站岗,他们没能离开,因此就假装救火,等待机会逃走。虽然他们都穿着衙役的衣服,又故意把脸上弄黑了,但是架不住心里有鬼。当看到以为自己杀死了的人全身黑漆漆地跑上去向周晋峰告发,再又看到周晋峰冷冷地看向这边,顿时就阵脚大乱,纷纷都暴露了。加上民兵早就在一旁准备,这边又有柳叶这样的厉害角色,五个土匪刚刚以为逃出生天,这下又全部被活捉。

    “剩下的事情就劳烦周县令了!”范例让民兵把这五个土匪移交给县衙,然后又让人把死掉的五个衙役的工资都交给周晋峰,让他转交他们的家人。最后范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叠纸币,交给周晋峰,“这是我个人给他们家人的一点意思,希望他们节哀,如果生活不下去了,东方港随时欢迎他们。”

    周晋峰此时才是真的第一次了解面前这些短毛,虽然平时说话听起来很猖狂,但是现在看来,也是有情有义之辈。而且现在又是刚刚给自己发了百多两银子,还帮自己现场破了一场案子。虽然他周晋峰什么都没做,但是一切都是以他的眼神而起的,显得他运筹帷幄,让百姓对他增加了不少的好印象。现在再对这些髡人冷冰冰的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就将他们送出了衙门。要知道他们送来的这批脑袋和活抓的土匪对自己而言可是一笔真正的财富,用这些可以直接在北海城换到赏钱啊。况且人家里面还有不少杀良冒功的,自己这里面可都是如假包换的土匪,到时候少不得政绩考核之时要得个“良”,如果能得个优,这几年的样子就可以提拔,到时候还能远离安允城,不用再跟这帮髡贼打交道了。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都有些小激动了。

    柳叶觉得甚是无趣,陪着把这群髡人送出衙门,转身就要往自己的宅子走。还没走出几步,就被范例叫住了,“柳先生!刚才多谢先生出手相助,这点小意思还请先生笑纳。”说着范例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小叠纸币放在柳叶手上。柳叶一愣,仔细一看,原来是东方港高德粮行发的纸币,上面都写着“五元”。他不由得一惊,纸币可比不得银子,银子这东西又笨又重,这一叠纸币至少是二三十张,合计也有差不多一百五十两银子,看起来虽然不多,事实上比周晋峰今天领到的钱都少不了多少。当下脸上浮现出笑容,身为情报机构的人员,他非常清楚这种花边纸在东方港是实打实的价值,上面写了几元,就代表几两银子,这下自己手下的俸银算是可以对付过去了。

    “范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范例见对方脸上露出笑容,当即趁热打铁,又提出了一个要求,“在岑千户还没有决定是不是知会我等可以向诸位发工资之前,能否请柳先生来我东方港给在下的部门人员教授格斗技能?我等可以向柳先生支付一笔学费的。”

第二百三十章 天启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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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管这东西叫什么?”杜彦德现在站在重工业实验室的一个生产车间里,眼前是一个绝对熟悉而又绝对陌生的玩意儿。

    这个巨大的怪物长九米,宽三米,高三点五米,全身都是钢铁制成的外壳,车体两侧是裸露在外的履带。林深河得意地在这个怪物的前装甲板上拍了拍,对着杜彦德说道,“这就是本时空最先进的坦克底盘!”杜彦德第一眼看到这个东西,就觉得它完全就是德军在二战中使用过的卡尔臼炮的底盘。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不是卡尔的底盘吗?”

    说着他也走过去在前装甲板上拍了拍,就听的装甲板当当作响。“这前装甲板也太薄弱了吧?有五毫米没?机枪子弹都挡不住啊!”

    “你以为我们要投入对苏作战吗?”林深河毫不介意地撇了撇嘴,顺着装甲板结合处一路摸着铆钉,“在本时空,唯一能够对我们有威胁的就是大炮了,至于本时空的滑膛枪,哪怕是我们提供出去的元老院步枪也没有办法击穿这种匀质钢板,别看只有五毫米厚,以这种倾角设置的外形,就算是普通的红夷大炮打中了,也不见得就会被立刻击毁。”

    “这东西多重?”杜彦德不由得咂咂嘴,“用什么动力推进的?我们还有原动机?”

    “这个东西看起来个头大,其实也不过十吨多一点,”林深河得意地爬上了底盘,然后蹲下来向着杜彦德伸手。“上来看看吧!”

    杜彦德也伸出手来抓住他的手,然后攀上了底盘,底盘上部基本上是平坦的,地板上有几个进入车身内部的舱门。“这东西这么大个头才十吨?不可能吧?”

    “是的,现在还没有安装发动机,空车十吨左右,等到发动机来了,还要按照发动机的外形进行大改……”林深河不由有些郁闷地说道,“原来打算是搞蒸汽机引擎的,但是用蒸汽机就必须要安装锅炉。你也知道,外燃机这东西使用的是明火,锅炉又特别占地方,那么里面能够用来让人活动的区域就少之又少了,因此我不太想用蒸汽机。要知道在一个大火炉旁边存放弹药,想想都觉得恐怖。”

    杜彦德点了点头,蹲下来打开了舱盖,探头进去看了一下。舱盖下是一个向下的楼梯,由于既没有安装发动机,也没有存放弹药,因此里面的空间比较空旷。“这车用的什么避震系统?”

    林深河不由得再次撇撇嘴,“避震系统你就别指望了,我们现在能够造出钢板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指望要造避震系统的弹簧钢?你知道我们从钢铁厂拖来的这些钢板和铁板花了我多少精力吗?”说着他在地板上跺了跺脚,“就这种钢板,这质量,要是搁到旧时空,直接就被骂娘好吧?咱们现在是因陋就简,没办法。李锦还天天找我麻烦呢,说我把他的产量都给拖走了。”

    “那这个打算用什么发动机?柴油机?”杜彦德钻进了车舱,里面黑漆漆的,打开的几个小窗子根本就不透光,什么都看不见。

    “是的,我们现在库存里还有一台800匹马力的柴油发电机,我正准备把那台发电机拆了,把发电组弄去用水轮机或者蒸汽机发电,然后把柴油机给装到这里面。”林深河说着也钻了进来。

    “我说,”杜彦德让开了位置,“这里还真够宽敞的,要是搁旧时空,就算是装甲输送车也没这么宽敞的。”

    “装甲输送车?咱们没必要搞那个玩意儿,咱们只要有这种攻坚车就行。”林深河往前走了几步,打开了一扇车门,外面的光线透了进来,一下子就亮了不少,他指着车体中部的一个钢架说道,“这里就是安装那部柴油机的地方,我都预留好了,到时候装上去,再把油箱安装好,直接就可以驾驶了。”

    “你打算在这车上安装什么武器啊?”杜彦德左右看了看,“车窗不少,打算用来向外射击的么?”

    “没错,这些都是射击孔,如果不安装蒸汽机,那么至少可以在车体里安置十名左右的士兵,他们可以通过这些射击孔向外射击,驱散敌人。还可以向外投掷手雷,防止被敌人摸上来。”林深河说着把射击孔的窗子向内一抽,然后往外一推就打开了,“这个时候就可以往外投掷手榴弹了。”

    “另外,我觉得可以直接在上面安装开放式战斗舱的火炮,以本时空现有的水平,我觉得我们的敌人没有可能会冲上来。另外还可以在车体前方和后方安装机枪,这样就可以对蜂拥而来的步兵进行覆盖射击。”

    杜彦德听的兴奋,三两下就爬出了车舱,站在车顶的地板上打量着,“你的意思是说在车体中部安装一门可以回转的火炮?”

    林深河跟在后面爬了出来,“你错了,我说的不是一门,而是两门。我们现在正在开发的舰炮口径使用的是九十毫米,准备采用四十五倍径的线膛炮,那么炮身长度就是四米多一点,加上炮闩这些东西,不会超过四米五。这底盘的长度是九米,正好可以沿着车体中轴线安装两门火炮。”

    “为什么要两门火炮?”杜彦德笑了起来,“你打算在天启年间开天启坦克吗?”

    林深河也是一愣,然后就和杜彦德一起笑了起来,“还真够巧的,天启年间,我们只能盼望朱由校不要跟旧时空里一样英年早逝,不然的话这坦克就得叫做崇祯坦克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林深河接着介绍他的武器配置方案起来,“两门火炮沿着中轴线炮尾对炮尾反向布制,通过方向机来调整火炮的方向,这样每门炮都可以负责车体前后两百七十度范围。尤其是在侧面接敌的时候还可以采用双炮齐射的打法。”

    “你这是陆地巡洋舰啊,”杜彦德一边砸吧嘴一边幻想着这辆战车驰骋在战场上,上面的火炮在向着敌人猛烈开火的英姿。“到时候在广袤的战场上,十多辆这样的陆地巡洋舰向着敌军冲锋,后面是士兵成散兵线向前推进,想想都觉得激情燃烧啊!”

    “咱们坛子里多毛症刚的多了去了,弄出这么个天启坦克也不错,挺适合他们的。”

    “是啊,”杜彦德又笑了起来,“多炮塔,铆钉连接,刚性悬挂这可都全有了,再来个蒸汽动力就齐活了。”

    “一开始我倒是想装蒸汽机的,但是作为车辆发动机,我们的蒸汽机还不合格。另外发动机安装在车体中部,动力输出首先要通过传动轴传送到后面的变速箱,然后再驱动主动轮。”林深河说着走到变速箱的上方,用力跺了两脚,“要是安装蒸汽机,变速箱的位置就还要往后挪,车体就还要加长,要知道我们的车体在没有安装战斗舱之前就已经是高达三米五了,如果再加长,长宽比就更大,到时候开火时对于刚性悬挂的损伤很大,很不适合了。所以就给他们多毛纲就够了,蒸汽动力谁爱玩谁去。”

    “对了,你等下有空没有?”杜彦德问林深河,后者一脸怪异,“我这里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做,试制舰炮的炮管还在拉膛线,怕是没什么时间了。”

    “李锦昨天申请一批盐汽水,结果今天都中午了还没送过去,他说钢铁厂的工人们有点熬不住了,让我们尽快送过去。”

    “我的天,怎么盐汽水都被耽误了?钢铁厂里的工人就靠着这个降温了啊!那你开我们部门里的那辆木瓦斯摩托过去吧,记得先要排气,不然的话发动不起来的。”林深河说着指了指仓库外面的空地。由于军工部门经常要搬运东西,而军工厂面积又极大,因此军工厂有一辆货运摩托,自从肖竞的那辆长江750改装成烧劈柴的木瓦斯摩托之后,几乎所有的货运摩托都被改装成了木瓦斯燃料的。但是atv一类的全地形车由于车体过于紧凑,无法改装,而大型的货车工程机械因为木瓦斯能够提供的动力不足,改装过两辆,但是又改回去了,现在只等着炼油厂里的那些油页岩转化为燃料了。不过就以现阶段提炼速度,恐怕还任重道远,更不要说还有更多的部门眼睛盯着炼油厂的产品呢。

    杜彦德开着摩托车一路拉着刚从食品厂生产线上下来的几箱盐汽水。这些盐汽水已经更换了包装,采用的是方瓶。因为方瓶要比圆瓶节约空间,同样大的箱子能够装下更多的方瓶。而且无论是通过什么运输方式,方瓶装的毕竟要不容易被挤坏,尤其是东方港玻璃厂现在玻璃质量并不怎么过关的情况下。

    这些盐汽水都是用软木塞堵住的瓶口,再用一根绑在瓶口的铁丝顶住软木塞,在取下铁丝之后可以用铁丝作为工具打开软木塞,还可以重复利用,这是计委本着节约闹革命的精神要求下的产物,虽然回收这些铁丝重复利用不容易,但是的确减少了不少的铁丝支出。

    到得钢铁厂大门口,正好赶上几个归化民工人抬着两个晕过去的工人从厂门口走出来,旁边还有人不知从哪里摘了两片芭蕉叶在给他们扇风。杜彦德连忙招呼几个工人过来把盐汽水搬过去。

    “怎么搞的?”杜彦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走上前去询问起来,一问才知,原来刚才钢水车间出钢水,温度一时间提升太快,以至于这两个人被直接热得晕了过去。

    “首长,没事的。”一个归化民工人笑着说道,“每次出钢水,都要热晕几个人的,我们有汽水喝,又有高温补助,没事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铁盒打开来,“来吧,弄点清凉油放他鼻子下面,很快就好了。”

    杜彦德这时不由有些目瞪口呆,每次出钢水都要热晕几个人?要是出了事故怎么办?要是死了人怎办?

    “杜执委,你怎么来了?”李锦的话把杜彦德从出神中叫醒了,刚才有归化民看到了执委,忙不迭地跑到炼钢车间去找了正在指挥工作的李锦过来。

    李锦也是莫名其妙,自己只是催盐汽水,怎么催了个执委过来了?这些执委又不能干活,冶炼方面可是他说了算的,要是赶上执委来瞎指挥,搞出点什么事故来就麻烦大了。

    杜彦德左右环顾了一阵,不远处的炼焦厂正在向着天空排放着淡黄色的烟雾,现在又没有多少风,因此这团烟雾就在炼钢厂附近游荡着,刺鼻的味道充斥着所有人的鼻腔,让杜彦德觉得一阵恶心。这要是搁到旧时空,环保部门分分钟就要找上门啊……自己这费了这么大功夫逃离了那个充满了污染的旧时空,结果又在污染这个本来毫无污染的新时空,心底里顿时就升起了一种无力感。

    “杜执委?”李锦走过来,在他面前招了招手,确认杜彦德没有晕过去。“杜执委你怎么过来了?”

    “哦,”杜彦德这下醒过神来,“是这样的,今天运输部门的人都有事情,我就临时客串一下,正好来参观一下你们的生产。”

    见到身边的人都是一脸犹豫之色,杜彦德觉得很怪异,“怎么?不欢迎我?”

    “倒不是不欢迎,”李锦笑了笑,“只是炼钢车间不同于东方港的其他工作岗位,工作是非常辛苦的,条件也相当差。”说着李锦从堆放在一旁的汽水箱子里拿起一瓶汽水,熟练地打开来,递给身边一个看起来很能干的归化民工人。

    那个工人迟疑了一下,“厂长,这还是先保证里面的工人喝吧,咱们现在都在外面。”

    李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是啊,你说得对,你先搬一箱进去分发一下,再过一阵还有一炉钢要出来,先喝点镇一镇。”

    “好的,首长,”说着几个工人就纷纷搬着箱子往炼钢车间方向走去。李锦对杜彦德耸了耸肩,“杜执委,您还是请回吧,这里条件太差,又有一定的危险性,还是不要去参观的好。”

    这句话把杜彦德的倔脾气给顶上来了,“凭什么不要我去?这又不是旧时空,那么多归化民在那里忙碌去不说,你这个元老也在那里,我要是不去,我还当什么执委?还谈什么为元老服务?”说着跟着李锦就对着炼钢车间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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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东方港谍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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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有走进炼钢车间,杜彦德就开始有些后悔了,这距离炼钢车间还有几十米,就已经能够感觉到一股热风袭来,他原本就有些胖,更是受不得热,当下就汗流满面。李锦其实早就看在眼里,不过眼下也不好劝,只能让杜彦德自己决定回去了顺水推舟好了。

    “快来喝汽水!”归化民抱着汽水走进车间就喊了一嗓子,顿时从许多角落都有工人跑了过来,从箱子中拿起了汽水瓶,动作熟练地拧开铁丝抽出软木塞就往口里倒。杜彦德看着眼前这些分配在炼钢厂的工人们,一个个肤色黝黑,他们一个个几乎都光着膀子,身上颇有些被灼伤的痕迹。为了防止被滴落的钢水烫伤,所有的钢厂工人都是要求穿着长裤的,不过很多人的长裤上都有不少的小洞,甚至于透过一些个头较大的洞还能看到被烫伤的痕迹。

    “大家先停一下!”李锦招呼了一下所有工人,“这是元老院的执委!杜彦德同志!因为运输部门的人和车不够,他特地给大家送来了这些汽水,大家向杜执委表示一下谢意!”说着第一个带头鼓起了掌。

    工人们都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差点把瓶子都丢掉了,作势就要往下拜,杜彦德眼明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就给捞住了。“执委不就是皇上吗?咱们元老院的皇上给咱们送汽水来了,这大恩大德小人一生都不能报答啊!”

    眼见着旁边的工人还在发愣,杜彦德就已经预料到了他们打算干什么,连忙把这个准备跪拜的先给扶正了,然后双手在空中扬了扬,大声说道,“大家先听我说一说!”

    见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了,杜彦德满意地点头笑了笑,“虽然我是元老,是元老院的执委,但是!”他在自己的工作服上拍了拍,顺手擦掉了刚才在脸上抹下来的汗水,“我和你们穿的是一样的衣服,喝的是一样的水,吃的是一样的饭,我们呼吸的是同样的空气,我们其实没什么不一样的!!”说着他指了指在身边所有的工人,“靠我们大家的努力,我们才创造了东方港的奇迹,钢铁就是东方港的骨架,也是元老院的脊梁。每一个工人手中的工具,每一个农民手中的农具,每一个士兵手中的武器,我们即将装备的战车,甚至于以后驰骋于大洋之中的钢铁战船,翱翔天空的战机,全都是要依靠大家流淌着汗水在钢厂辛勤劳动的结果。没有钢铁,就没有元老院的明天,所以,我在此,代表元老院,代表执委会,向你们表示敬意!”说着杜彦德向所有工人鞠了一躬。

    整个钢厂一时间死一般地寂静,但是转瞬间工人们都沸腾了起来,他们欢呼着,高举着双手,冲着杜彦德大声喊着“元老院万岁!”一个明显年纪有差不多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向着杜彦德鞠了一躬,“谢谢元老院,谢谢执委,我们这些老百姓不懂得啥大道理,只知道元老院没来的时候我们都快饿死了。我一家十二个兄弟姐妹,现在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现在元老院来了,不仅给我们衣服穿,给我们东西吃,还给我们找活。就这工作,虽然是辛苦点,可也比在田里找食要好得多啊!一个月下来加上补贴,也能拿到五块钱,整个东方港工资最高的就是我们啊!”

    “是啊是啊!辛苦点没事的!元老院对咱们这么重视,一听说没人送汽水,竟然是执委亲自送来,这真是太看得起我们这些下人了!”

    “就是,元老院不用感谢咱们的,应该是咱们感谢元老院,有了元老院,我们才活下来,跟着元老院,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一时间整个钢水车间里人声鼎沸,连火焰燃烧的声音都被盖过了。这时有人敲响了在一旁的大钟,“出钢水了!”

    李锦也来不及感受元老院关怀的热切气氛,这里已经够热的了,连忙把杜彦德从人群中拉出来,“大家快去干活吧,这里有一定危险性,让执委回去吧。”

    “是啊是啊!执委先回去吧,这里有咱们在,就一定会好好干的!”

    “就是,大家为了元老院!加油干啊!”

    说着一众钢厂工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地冲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开始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一个个干劲十足,还有几个人甚至连汽水都没有喝。

    “果然是精神武器无敌啊!”李锦不由感叹了一句,“没想到你这么说两句,对这些工人来说比涨工资还带劲,完全想不到。”说着他瞥了一眼杜彦德,“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危险性不是一般的高,上个月一个坩埚在熔炼的时候裂开了,钢水流了一地,还好所有人都很警惕,除了一个人被飞溅的钢水烫伤了一小块,就没有伤亡记录了。你是个执委,要是在这里出了事,那可就麻烦大了。”

    “靠,合着我成了累赘了?”杜彦德略有些不满,但是左顾右盼一阵,又怕被归化民工人听到了觉得失落,连忙又低声说道,“那你自己也要当心,产量低一点都没关系,要注意安全,这里的工人已经上班几个月了,都算是熟练工人了。设备坏了还可以修,再不行还能重造,人要是挂了可没有读档的,而且尤其是你千万要当心,咱们元老院里面冶金口的可没几个元老,你要是受伤了或者挂了,可就麻烦大了,咱们可没办法再弄出一个你来。”

    “我去,把我当傻子啊?看到危险我不会跑啊?”李锦笑了笑,对杜彦德做了个往外赶的手势,“这里太热又太危险,你还是赶快出去吧,不然我都不好意思不请你喝汽水了,走吧走吧!”

    杜彦德就这么被轰出了炼钢车间。走出了钢厂,他悠闲地走到木瓦斯摩托车前,在口袋里掏了掏,这才发现竟然没有带火柴。连忙走上前去打开木瓦斯发生器,里面的火早就熄灭了。“我去,还得去借火柴。”他不由有些郁闷,不过转念一想,这也好,正好当成偷懒的借口。

    想到这里,于是干脆爬到摩托车的坐凳上休息一下,看看等下会不会有人从这里经过,找人借火,想到这里他自己不由又笑了起来。旧时空借火可都是为了点烟,在这里借火可是为了发动摩托车,要是回到旧时空跟人说起这事情,还不得把人家大牙都给笑掉了。正在他一个人没心没肺在悄悄笑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看到左边的墙根人影一闪。

    作为一个曾经的军人,他这点起码的警惕性还是有的,连忙从车上跳了下来就躲到了车后,伸手就去掏枪,结果掏了个空。这时才想起因为今天本来是去戒备森严的军工厂,没想到路上又接到要给钢铁厂送汽水的电话,这才没有带手枪出来。此时他也顾不得掏枪了,蹑手蹑脚地就往大门口左边的墙根方向走过去。

    钢铁厂作为元老院的重要工业,一直都是受到严密保护的,以往都是有一个陆军步兵班在这里执勤巡逻保障安全的。但是由于这段时间陆军全体出动执行剿匪任务,有了伤亡不说,更是疲惫不堪,就连钢铁厂的保卫部队都给撤了,现在是民兵在负责钢铁厂的保卫工作。可是民兵哪里比得了正规军,又要上班又要站岗的,一时间忙的连轴转,这段时间又有好几次剿匪行动是调动民兵提供后勤保障或者保护侧翼的工作,现在连在门口负责站岗的民兵都给抽掉走了,钢铁厂此时几乎是一个无人看守的重要目标。杜彦德一开始就很反对这样做,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剿匪成效显著,每天都有当地豪绅敲锣打鼓赶猪赶羊来东方港劳军,更不要说开进的士兵沿途受到百姓的夹道欢迎,一时间军人地位空前地高,因此执委会也只能同意这样做。后果就是除了东方港和盐村工业区的主要出入口之外,哪里都没有警戒力量。就连负责治安工作的警察都被抽掉走了一部分,去支援剿匪工作,现在参谋长联席会已经在开始打占城港新军的主意,美其名曰给他们一个实战考验的机会。

    杜彦德跟着远处那个穿着一身髡布工作服的人悄悄走了一小段路,这个人身材相比一般的归化民要高大很多,足有一米七六,而且身材壮硕,看起来让他觉得颇为怪异。这人每走出一段路,就会不定时的停下来左顾右盼一阵,这个小动作就让杜彦德更加怀疑。这人走路的姿势不像安南和武朝人,更有点像迈德诺俘虏。

    等到进入到树林的时候,杜彦德借助灌木的掩护,悄悄靠近了一些,到了能用近视眼看清楚的距离。正好也在这时,那人大概走得出了汗,摘掉了头上的工人帽,露出了一脑袋头发茬儿,这下再明显不过了,是金发,肯定是迈德诺俘虏。但是这个俘虏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呢?他是怎么离开看守的?杜彦德走着走着,突然又有了新发现,这人的裤口袋里装着鼓鼓囊囊的东西,明显不重,但是个头却不小,大概有一本书的大小。这又是什么东西呢?

    跟着一直走到一座小山前,这人不再往山里走,而是四周看了一阵,大概是辨认了一下方向,接着就向着山边的一条几乎看不出的小路拐过去,又向前大概走了一公里多的样子,这里忽然出现了一小片池塘,池塘边有一座小房子,还养了鸭子,见到这人走来,鸭子嘎嘎直叫,一时间声音相当大。

    杜彦德立刻停下了脚步,不再靠近,动物明显对环境变化比人要敏锐,如果自己再靠过去,肯定会被鸭子发现的,要是万一暴露目标就不好了。

    那人走到了池塘边的小房子边,不耐烦地把围绕在他脚边的鸭子踢开,接着走到门边,在门上两长一短地敲起门来。

    过了一阵,门开了,里面是一个明显也是金发的人,并且这人的头发很长,一看就知道没有受过净化。鸭子们见到来人已经进去了,就索然无味地绕着房子跑了两圈,接着跳到池塘里撒欢去了。

    杜彦德不由得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看过多次的航拍地图,不记得有见过这么个地方啊,他接着掏出手机,但是这里大概是树林过于茂密,完全没有信号。他眼下又没有办法联系其他人,只好在边上找了找,不过没能找到合适的木棍什么的,只好把钥匙掏了出来,攥在手心里,把钥匙的尖端从指头缝中间露出来,接着悄悄向着那个房子靠拢过去。

    房子有窗户,但是没有玻璃,杜彦德特别小心,因为白天从室外看室内很难看清楚,而室内观察室外却是一目了然,因为室外光线要强过室内很多倍。屋子里坐着几个人,两个穿着工作服的人,另外还有三个穿着奇怪样式,没有戴帽子的人,有金发的也有红发的,看起来应该都是迈德诺人或者亚宁人,不过没有黑人。黑人在本时空的地位和旧时空的同阶段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奴隶,就算有一两个著名的,也不过是著名的奴隶罢了。

    等到靠近到五米左右的时候,杜彦德已经能够大概听清里面的人说什么了。

    “中国人的科技水平真的非常高,他们加工出来的零件要求非常严格,随便从产品里拿起两个零件来,用规尺一量,都是一模一样的。”

    “是的,他们还有生产线的做法,每个人只负责面前这一道工序,做完了就放在皮带轮上送到下一个工序去,这样的话,效率提高了很多的。”

    “没错,我做过试验,生产一套木制枪托,有十二个工序,如果是我一个人来做,一个时辰也不过是作出三个来,但是如果是流水线,一天就能造出两百多个,而且基本上都是合格品。”

    杜彦德心里一惊,这些人是间谍?与此同时,就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来两只鸭子在水里大概觉得无聊了,于是上岸来走着玩,竟然无意中就发现了杜彦德,一时间鸭子盯着杜彦德嘎嘎直叫。

    “外面好像出什么事情了?你去看看!”说着,里面一个金发男人站起身来,走出房间来,站在门口往这边张望过来。与此同时,剩下的几个人也踱到窗前往外探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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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东方港谍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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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暴露了?”杜彦德不由有些紧张,但是他藏身在木屋旁不远处的一个灌木丛中,这个位置绝对算得上隐蔽性极好,而且潜入过来之前还特地进行了伪装,身上厚厚地扎了不少的枝条,理论上是不会被人发现的。但是眼下这两只绝对讨厌的鸭子在对着他嘎嘎地叫个不停,让他觉得非常恼火,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是人家起了疑心走到近处,还是能够发现自己的。他不由得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右手紧紧握住钥匙,要是对方再靠近,就要直接冲出去放翻一个人再说。

    “该死的鸭子,又在乱叫了。”出来的人走过来,在鸭子屁股上踢了两脚,把鸭子赶开,然后大喇喇地转身回房间去了,一边走还在一边嘟哝,“这鸭子都是狗变的吗?每天没看到下蛋,光看见乱叫唤。”

    窗口的几个人也笑出声来,看来警报解除让他们松了一口气。“好吧,我们接着说吧。”

    “东海城……已经对你们的情报进行了分析,一开始他们都说你们反应的全是些无稽之谈,完全不相信。”

    “怎么会?不相信我们还在这里混什么?还花了我这么多时间打入到归化民里面去,现在都已经混到木材厂搞那个什么数控锯木机了。”

    “数控锯木机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真的太神奇了,不管你要什么样的木材件,它都能加工出来,你知道他们陆军的步枪吧?”

    “步枪?”被问的人明显顿了顿,“对了,东海城要我们汇报他们的步枪准确射程,他们说二十链的距离未免太耸人听闻了,都不怎么相信。要不我们把距离改短点?”

    “改个屁!我们是来搜集情报的,不是来修饰文章的!”说话的人明显很恼火,“要是因为他们不相信就修改到他们相信,到时候咱们的部队来进攻的时候,就会大大咧咧地推进到二十链以内,然后被打得屁滚尿流。”

    “是啊!怎么能够因为他们不相信就修改情报呢?”

    “但是就算不修改情报,咱们的武器也没办法打超过十链的目标啊,不还是得顶着他们的火力往前冲?”

    “想得美,东方港现在在入港的位置修筑海岸要塞,同时还在开挖干船坞,我敢打赌,他们会要改装我们的船,让锋锐级战舰也变得跟他们的船一样无帆无桨自行。”

    几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让锋锐级战舰自行?太不可思议了吧?”

    “自行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是不能自行,只要换成东方港海军使用的那种炮,也简直能够横行海上了啊!”

    “你们啊!真是图样图森破……”

    杜彦德听到这句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间鼻腔发出了笑声,尽管他马上停止住了,但是还是被人敏锐的听到了。

    “别说了!有笑声!”说话的人马上起身跑到窗口前,一双眼睛如同鹰眼一般打量着窗外。“肯定有人在附近,这个人能够听到我们的说话,而且一定是东方港的人,快去搜!”

    说着他们就打开了门,走出来三个人,手中都拿着棍棒或者短矛,其中还有一个人拿着一支短剑。杜彦德的心跳急剧加快,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三个人骂骂咧咧地用棍子在附近的草丛中乱扑打着,用短矛在灌木里乱戳。

    “哪里有什么人?阿隆索未免也太紧张了,刚才不是你笑吧?”

    “不知道,可能吧?”拿短矛的人笑了笑,耸了耸肩,“每天跟那些元老在一起,到处都是笑话,说话的时候跟我们简直没有什么戒心,要是有什么技术难题直接问他们就好了,根本不担心,直接就啪啪啪告诉你了。”

    “说真的,啪啪啪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每次他们一说啪啪啪,就看到几个元老在一起笑,还笑得那么猥琐,肯定不是好事。”

    “你们啊!”拿短剑的人也顾不得看四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跟他们说道,“你们难道没有跟女人那个吗?难道不会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吗?”

    “啊!原来那就是啪啪啪啊?我去!怪不得他们笑得那么猥琐。”

    杜彦德也顾不得再听下去了,以极其缓慢的动作向后爬行了两米的距离,避让开了可能会被戳的距离。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让敌人发现自己,他非常清楚,对付用枪的人要比对付用冷兵器的人容易,冷兵器讲究的是一寸长一寸强,或者就是一寸短一寸险。自己手里只有几片钥匙,打起来大不了也就是戳人家个满脸花,若是被他们发现了,长矛一戳就是两个洞。而且还是三个人,简直没法打。像电影里的那种一个打n个的,要不就是轮番上,要不就是都是弱鸡,真要是对方一拥而上,怕是叶问也被干挺了,还打十个呢。

    三个人在灌木边一边乱扑乱戳一边聊天,“你说阿隆索这家伙是不是太紧张了?”

    “就是,这地方这么隐蔽,我上次还特地到木材厂厂长办公室里去偷看了地图,里面都找不到这边的。”

    “说真的,他们的地图是怎么画的?”

    “我完全不知道,我觉得他们的地图就像是画出来的一样,听那个元老说是一个叫做‘照相机’的东西画出来的,听说还能给人画像,只要按一下就自动画出来了!”

    “不会吧?上次东海城来了一个亚宁画师,画一幅画最少五个金币起,咱们在这边卧底一个月也才一个金币,要在这里呆五个月才能画一张画,人家元老按一下就画好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会吧?我看过那画,若要是画,怕是人要在天空中很高的高度才能画,他们怎么可能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画?”

    三个人不由得停下来手头的事情,都抬头望了望天空。“你说会不会是特侦队啊?”说话的人话音刚落,三人顿时鸦雀无声,连忙都朝着身后四处打量,一副脖子上发冷的感觉。明显最近这段时间元老院特侦队大出风头,让他们印象深刻。

    “不会是特侦队吧?对了,特侦队那些人是怎么调教出来的?这么厉害?居然能从蛮军的中心把卡拉维尔上尉给抓出来,一路上杀土蛮跟玩似的,听说到得占城港城下的时候土蛮的什长以上的兵头都死光了,就连传令兵都死了个干净。以至于后来攻城都攻不下去,还没靠近城墙就溃散了。”

    “这算什么?我听有的元老说他们有一种叫做阻击步枪的武器,能够打击八百米以内人大小的目标。”

    “阻你个头,那个字念狙。上夜校的时候不是教过吗?”

    “我分不清,反正是打八百米。”

    拿着短剑的人明显没有接受过元老院教育,愣着脑袋问道:“八百米是多远?”

    “四十链,你想想,四十链外我们连人都看不清,他们却能打中你,等得被打慌了的人冲过去的时候人家早就跑了。”

    “关键不是阻击……啊不,狙击步枪啊,这次他们潜入那个山上的土匪窝的时候才多少人啊?才二十个人不到,不仅把所有的肉票都救出来了,还歼灭了差不多三百人,活捉了四百人,等到陆军赶过去的时候只是把一寨清扫了一下就完成了。这样的战斗力,要是用来打我们,我们能活下去吗?根本就不可能吧?”

    “要不我们想办法申请加入他们的军队吧?不是上次招募了一些黑人进去当后勤兵吗?”

    “后勤兵有什么用?天天搬箱子,战斗训练也就是每个人发射了五次火枪,然后就是每天早上早早起来跑步。现在剿匪也没有他们作战的机会,天天就是搬运物资。”

    “我们是外来人,还是战斗被俘的,不把我们都杀了已经是极大的恩惠了,战斗训练能够让你们用元老院步枪就已经是很放心你了,要是我,打仗的时候都赶到前面去送死,人家可是都让咱们的人在战线后面啊,后勤兵可是绝对安全的啊。”

    “真闹不懂这些中国人,到底来这里干什么,要是我们有这么强的技术,早就组建一支大军横扫大陆了,没准还能扫平西大陆,唉,不说了,愿来日重返家园。”

    “唉,愿来日重返家园。”

    三个人明显没有了聊兴,草草地在草丛和灌木里乱戳乱打了几下,就往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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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就是这样。”杜彦德在会议室里盯着北纬说道,“敌人选择的位置不知道什么原因,拍照的时候没有拍到,袁振力!”

    袁振力在一旁一个立正,“报告,这两个月我们还没有进行过航拍。”

    “那你们在干什么?”杜彦德不由有些恼怒,“敌人的间谍都已经摸到我们的鼻子底下了,我现在还不知道已经被他们刺探出了多少情报,而且对于他们如何送出情报完全没有概念。”

    “报告,空军现在在设计飞机。”

    “飞机……”杜彦德一阵无语,“又是你在吹嘘的蚊式吧?还是蒙皮的蚊式,现在我们连燃料问题和原动机问题都没有解决,军工厂就在搞天启坦克,你就在搞飞机,我说你们都在搞什么?一步一个脚印不行吗?”

    林深河呆了呆,“也不是这么说啊,我觉得有间谍在这里也不算什么大坏事。”

    “什么?”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异口同声问道。

    “是的,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范例连忙附和道,“很简单,间谍在这里,就说明敌人对我们有一定了解,只要他们不对我们的生产工作进行破坏,对我们就完全没有损失。他们既然对我们很了解,那么就更加不敢对我们采取敌对行动。”

    “可是我们的科技资料被他们偷学走了啊!”杜彦德不由有些恼怒,一旁的杨铭焕拉了拉他,“德哥别急,你先听他们说说。”

    杜彦德重重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回到凳子上。

    林深河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的流水线生产和标准化生产,不是他们想学就能学会的。我们有专门的量具,咱们的度量衡可是精确到毫米、毫升、毫克的,他们能够精确吗?他们怕是连π都算不清楚,虽然π算到3.1415就够用了,但是在标准化生产中,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玩意。”

    “不是吧?1596年鲁道夫就已经算到小数点后二十位了。”肖竞提出了质疑。

    “是的,就算他们弄明白了π,又能有多大用处?我们的数控锯木机,这东西离开了电,就丝毫用处都没有,他们偷走再多的技术,基本上也都是屠龙之术。”林深河说道,“你们不要忘记了,旧时空可是到了下下个世纪才开始化学大发展,本时空的人连元素周期表都不知道是什么含义,就算是偷走了我们的技术资料,又从何去推断元素?就连我们现在也还有好几个元素没弄明白呢,他们光是要搞明白这些东西,都需要走几百年的历程。还得让门捷列夫打个瞌睡才能搞出元素周期表来。”

    会议室里传出一片笑声。

    “我没有你们这么放心,”说话的是李锦,众人连忙把目光投向他。“这个事情我得先做个检讨,我的书里面丢了一本冶金历史的资料,里面大多数都是冶金手段的发展。里面提到了大抽风时代的土法炼钢手段,以及一些钢铁金相学方面的知识,甚至还讲述了淬火和退火的工艺,这些技术并不复杂,有心人的话不是搞不定的。”

    “不是吧?还有这样的书?什么时候丢失的?”杜彦德不由得立刻站起身来。

    “就是这两天,我放在办公室的桌子上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被偷了。”

    “既然这次杜执委发现的间谍出现在钢铁厂附近,应该就是被偷不久,现在的话应该还没有被送走,我们有必要马上行动,至少要把这本书的资料给弄回来。”沈彬站起来说道。“现在我们还有多少部队在城内,马上调人去包围那里,搜山抓人。”

    “城里没有多少部队了,都在外面,”杨铭焕一脸无奈的说道,“眼下剿匪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了,陆军的所有部队都在外面,而且因为追击逃匪,很多部队建制都已经被打散了,甚至是成班规模在分散追击。城里的部队,只剩下两百陆战队和民兵,还要担任守城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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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光荣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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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整为零追击敌人?”杜彦德当场就跳起来了,完全忘记了间谍这回事,“怎么能够这样?你在指挥部就给我们搞出了个化整为零追击敌人的打法?”

    “不是,不是我的命令……”杨铭焕一时有些语结,“这事情就让范例同志的反间谍处来接手吧,这群间谍应该只是小鱼小虾的,不会对我们产生太大的威胁,请你们保证让这些间谍无法把资料送出东方港。”

    “好的,”范例兴奋地站了起来,敬了个礼,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自己既不属于军事部门也不属于警察部门,这个敬礼动作完全不恰当。

    “好吧,那么这事情就这样,我们先集中力量解决完土匪的事情,等到平定了土匪之后,再把精力集中到反间谍上来。”杨铭焕说完,站起身来,“今天的会议到此告一段落,还有什么需要汇报的,晚点直接送到执委会来吧。”

    众人起身,纷纷离开了会议室,留下了杜彦德还坐在那里一个人思考。

    这段时间剿匪虽然很顺利,但是在密林之间战斗并不是陆军的强项。一小部分负隅顽抗的土匪借助地利,成功地抵消了陆军武器的优势,甚至还主动设置埋伏给陆军部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迄今为止,剿匪部队中已经有十三名士兵阵亡,四十多人受伤,尽管这个伤亡率并不算大,但是在原本就只有一个不满编营的部队人数下依旧很刺眼。而且参战部队连续一个月来都在进行战斗,虽然战斗经验上涨很快,但是指挥人员表示明显感到部队疲惫不堪,士气下降严重。

    数天前参联会对此事进行了磋商,决定发起一个大规模的联合行动,将剿匪行动在此告一段落。这场联合行动联合了空军警备队一个排,陆军的全部兵力,一个不满编战斗营和两个新编后勤连,陆战队的两个新编排,对东方港西南边丛林区域的匪患进行一次清扫行动。总计参加行动作战部队人数超五百人,外加后勤保障的部队以及民兵直追一千人。这样的兵力虽然在本时空动则数万人而言算不得惊人数字,但是对于剿匪而言却是足够了。由于这段时间以来的剿匪工作,东方港的部队调动频繁,而作为巢**的东方港本身防御力量却又极为空虚,因此参联会讨论决定进行扩军。

    为此军工厂得到了一笔一千三百支步枪的生产订单,但是这里又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军工厂对步枪再次进行了改进,新式的1628-1型步枪在步枪供弹口的右上方增加了一个弹仓,可以容纳六发12毫米步枪弹,弹壳弹出口也不再是和供弹口共用,而是在枪身的右侧添加了一个抛壳窗。当供弹杠杆推下时,退壳杆就会把黄铜底缘的纸弹壳从右侧推出去,同时将上方滑落的子弹装填进弹仓。这样一来,战斗时装填弹药的动作就要减少很多,而且也很方便,只要从弹仓上方放进去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交给地心引力完成就好了。但是这样也有一个缺陷,就是当弹仓装填了弹药后,很容易因为发射时的后座力而发生偏移,导致下一发子弹无法顺利滑进枪膛,并且右侧一个高达十厘米的巨大弹仓会影响瞄准的效率,在拼刺刀的时候也影响发挥。因此这个弹仓在设计之初就是一个可拆卸的零件,方便那些不喜欢这个零件的士兵直接拆卸掉。

    根据参联会的扩军计划,陆军将扩充到一个满编战斗营和四个后勤连的规模,根据满编战斗营六个连,每连一百二十人来算,那么陆军在扩军完毕的时候就将达到一千二百人的规模。陆战队将要扩充到三个连,以同时保障东方港南门的防卫以及两个连在海军舰艇上的编制。

    随着海军已经有能力驾驶风帆战舰,缴获的“胜利”级主力舰中较为完整的“胜利”号已经进入现役,由于干船坞距离完成至少还需要三到六个月,因此现在胜利号只能作为风帆战舰来使用。由于胜利号上遍布帆缆,又是木质结构,因此主要安装的火炮还是弹簧炮,毕竟这种无烟无火的炮最适合这种船只。此时船上安装了八门弹簧炮,分别安置在甲板下方的炮位处。原本安装的所有火炮都被拆卸下来,除了两门安置在码头作为胜利纪念让群众参观之外,全部送往钢铁厂回炉。但是船上不能只有炮,因此船头和船尾两侧尾楼上共安装了三挺1628舰载机枪,用以扫射敌人的软性目标,如小艇或者敌船甲板上的活动目标。全船水手三百人,炮手三十二人,机枪手十二人,另外还搭载了陆战队员一百二十人,用以在登陆战或者接舷战中近战接敌。由于船上搭载的人员比原本设计时预计的八百人要少了三百人左右,因此也空出了不少的空间,这些空间除了增设一些物资存放舱室之外,剩下的就都被用来改善船员居住环境了。胜利号上有一些原本就在这船上服役的迈德诺水手,看到这些改善船员居住环境的举措,不由得一个个感激涕零,他们中大多数人从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船,原本对于被重新指派回胜利号心里总是或多或少有些抵触,但是当他们看到水手的集体房间和三层床后几乎要哭了,他们可是一直睡吊床的,以至于第一天其中大部分迈德诺水手都没睡着,不习惯这种硬板床的感觉。

    至于空军……空军扩军步伐就小多了,现在空军只是在西面的溪山烈士陵园附近有一个机场,此时更是连飞机都没有了,何滚龙此时在参联会里说话都没什么地位,要不是老爹何岳在军马大队当主官,陆军总参谋长肖明伟时不时地帮他说几句话的话,怕是这次扩军机会都要失去了。此次空军扩军将有原来的一个排扩充到一个连,这些部队将主要用于机场警备。但是袁振力一直在吹嘘他的空军野战部队和空降兵概念,这让一众元老颇为无语。为此空军还从海军弄来了一门舰载机枪,但是由于这边远离水源,因此没有采用水冷型机枪,而是使用的风冷型。袁振力现在正在考虑是不是把这门机枪安装到蚊式飞机的一侧,等到升空的时候作为炮艇机使用,反正本时空是不可能有防空火力的,只要在一百米的空中,就绝对是安全的。

    为了给这次扩军提供足够多有战斗经验的士官,因此各部队纷纷派出自己的人轮番上阵,在剿匪作战中累积战斗经验。等到之后扩充军力之后,就能够迅速地以士官为中心,让新兵更快上手,更快地熟练投入战斗中去。但是现在因为扩军数量直接超过一倍,新老士兵之间相**合,武器使用熟练度问题一直都是个比较麻烦的问题,因此只能等待时间去慢慢解决。因此现在一些在外面剿匪的部队还有着诸多问题,此时还没有爆发的原因是土匪毫无斗志,往往一个班的士兵就能撵着上百土匪疯狂逃窜,但是假如遇到了敢于抵抗并且懂得战术的土匪,就肯定要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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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长!”武文山气喘吁吁地追上了前面的排长,“后面的同志跟不上了,要休息一下。”

    “休息个屁!元老院有指示,等到我们这次平定了土匪,就能给我们放大假,大家加把劲,把土匪都给消灭了,回去论功行赏。”排长毫不介意地从腰间抽出指挥刀对着空中挥了挥,然后指向隐隐约约还有土匪奔逃的前方,接着就一个人跑了过去。

    “排长!”武文山再叫也没用了,排长丝毫不理会他,一直就往前跑去。一群士兵很无奈,只得提起感觉已经重得山一样的步枪,抬起如同灌铅一般的腿深一脚浅一脚的追过去。武文山自从被俘之后就死了心,这样的海贼是肯定没办法消灭的,到后来,又接受了基本教育。等到招兵的时候,他就报名参军了,毕竟自己以前当过墩长,起码也比一般的农民有从军经验,而这些经验也很快让他成为了士官,在第一连第二排中成为了一个中士班长。

    这个排长和武文山一样也是个归化民,但是由于幼年在私塾读过两个月书,认识几十个字,比他这个几乎是白丁的要好不少。考试的时候又以优异成绩受到了元老的青睐,从而借着扩军的东风,他成为了新一批的排长。这个排长自从上任伊始,就特别想要统领手下的士兵立下大功,给元老院争光,也好让自己的军衔上可以多一个小铜条。眼下排长难得遇到这种追穷寇的机会,当然是踌躇满志,当下身上涌出了无尽的力量,身先士卒地就朝着那群土匪追去。

    士兵们已经跑了一个多小时了,就算是打了绑腿,现在的小腿也是一涨一涨地很难受,手中的步枪也恨不能丢掉,但是由于发枪的第一天就接受过教育,“武器是军人的第一生命”以及元老院军人丢失武器是要判刑的威胁下这才没有人丢掉武器。正在追击中,忽然冷不防从旁边射出一箭,“嗖”的一声,跑在排长身后的一个传令兵应声倒地。

    排长一愣,对着身后几个明显慌了一下的士兵喊道:“你们背着他,”话音未落,又是两箭从远处飞来,同时射翻了两名士兵。

    “蹲地!”武文山条件反射地就喊了一声,“不要让敌人看到我们!”

    士兵们连忙都蹲了下来,但是排长却偏不信邪,指挥刀一挥,“怕什么?只是一些吓破胆的穷寇罢了!追上去!”说着挥舞起指挥刀就冲了上去,同时又拔出左轮手枪在手,大喊道:“为了元老院,冲啊!”

    但是土匪明显没打算给他展现元老院荣光的机会,与此同时,又是一支羽箭飞出,当场射中了排长的下腹部。排长至来得及发出“啊”的一声惊叫,就倒地了。武文山带着几名士兵上前去,把脸色苍白的排长拖了回来。随队的医护兵检查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摇了摇头,这已经射穿了肝,他们接受的培训中,只要是被打坏了肝的人,基本上就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很快就将大失血而死。

    “现在谁负责指挥?”武文山大喊着,不过身边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了最后,另一个中士看着他,“应该是你指挥了。”

    武文山也不推辞,从草丛里探头左右环顾了一下,在后方一两百米的地方有一座小丘,大概是六七米高的样子,上面植被比较茂盛,貌似可以用作依托来防守。他把其他两个中士叫了过来,吩咐了几句,就开始带着四具尸体转移了。

    “髡贼逃了!”树林中传出一阵欢呼,“杀啊!”接着刚才的情形掉了个个,土匪们从隐蔽的藏身处追了出来,对着武文山的排追了过来。

    但是转移的士兵并不是如同土匪一般闷头闷脑往后逃,而是采用剥离式撤退法。负责掩护撤退的士兵半跪在林间,成之字形斜向排布,向追击来的敌人开枪阻击。开完枪的士兵则按照之字形从最靠近敌人的一侧向后撤离,撤到后面的士兵也不是一走了之,而是在后面再排成之字形,做好下一次射击的准备,接着掩护前面的同伴向后撤退。

    土匪们在被这样的撤退法撂翻了十多个人之后学乖了,也是在草丛灌木间矮身潜进,后面的土匪则是用木弓对着远处的髡贼乱射。这些箭矢因为没有准头,只能说是撞大运,一直到面前那些髡兵都撤到山顶上,也没能射中一个。

    “轰!”随着一声手榴弹的爆响,在最前面的几个土匪被设置的诡雷炸翻在地,惨叫声不绝于耳。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几枚诡雷被触响,土匪们的攻击势头为之一滞,纷纷呆立在后方不知该怎么办。正在这时,小丘上传来一声怒吼,“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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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光荣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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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丘上突然站起了十多个蓝衣士兵,对着这帮还在呆立的土匪就开火了,迅猛的弹雨顿时打翻了前面的六七个土匪。后面的此时才惊醒,连忙用力向前猛冲,但是完全没有想到又碰响了两颗诡雷,这又一次被炸翻十多人。一时间惨叫的土匪们一个个满脸血污,抱着伤口在地上乱滚。

    因为装填的爆破药关系,这些黑色火药的威力即使是经过压缩,还是很不够。因此现在这些竹芯铁壳手榴弹的杀伤力很少能够达到后世手榴弹的4.5米杀伤半径,往往能够让预制破片成功破成九十片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加上又是在枝叶繁茂的树林里,威力更是要被减半。

    即是如此,爆炸的手榴弹还是成功地放翻了那些土匪以及附近的灌木,并且成功地阻滞住了土匪追兵的攻势。这时后面还在往前冲的土匪已经开始胆寒,不愿意再往前冲,而他们的小头目则在后面挥舞着大刀大声吆喝着。

    第二排的士兵在这场追击中已经严重体力透支,又没有足够的饮用水,加之轻装追击土匪时,又没有携带足够的粮食给养,现在一个个饥肠辘辘而又甚是口渴。他们根据步兵操典要求,每人携带三十发步枪子弹,以及三颗手榴弹,这已经是元老院军工部门能够给出的极限了,光是给这些陆军一千名士兵每人配齐三十发子弹就是三万发,制作起来耗时耗工的手榴弹更是三千枚。

    “现在怎么办?”武文山连忙找到几个散落在附近的中士班长,召集过来开会,其他士兵们则就地防守。小丘下的土匪虽然暂时不敢再往上冲,可是还是在往小丘上不停地放箭,或者放火铳,尽管命中率为零,但是依旧把他们压制在山上不能动弹。

    “眼下虽然形势不明,但是听前面的土匪声势浩大,想必也有千人上下。”一个中士说道,“我们不如从山上转移出去,避免和敌人针锋相对地来一场,避免过大的伤亡。”

    “这个小丘的位置位于几座山的环抱之中,三面被山包围,如果从山上转移出去的话,势必会暴露部队行军路线和脆弱的厚翼,容易被土匪追杀而导致溃退。一旦部队溃散,再要收拢起来就不容易了。”武文山摇头说道,“要是排长还能指挥就好了。”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低着姿势一路跑来,“排长醒了,要见中士。”

    几个中士连忙也弯着腰低着姿势一路跑去。排长的右手按在腹部,箭杆还没有取掉,鲜血已经不再流淌了,他脸色煞白,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皮都是白色的。由于失血过多,排长已经处于发冷哆嗦的状态,看到他们赶来,排长也直不起身来,只是指了指自己胸前的文件袋,“不要让他们夺取了地图和剿匪计划。”说完,脑袋一歪就彻底死去了。一旁的医护兵连忙凑过来检查了一下,翻开排长的眼皮,眼见瞳孔已经散开了,只能望着三个中士摇了摇头。

    三个中士面面相觑,刚才还说要是排长还能指挥就好了,现在排长直接挂掉,这下是真的群龙无首了。

    “那么我们现在到底怎么办?”武文山抬头看看天,从枝繁叶茂的丛林里能看到天都不是件容易事,“现在是中午,我们不可能在如此亮堂的时候公然转移出去的,只能先守住,等到晚上的时候悄悄转移。”

    “还等什么晚上,我们现在居高临下,土匪又被我们挡在丘下,不妨就以剥离式撤退法一路撤走吧?”一个中士反对道。

    “不可能,”武文山打开腰间的弹药包,“我们每个人只有三十发子弹,刚才的战斗已经消耗了不少子弹,现阶段不可能还有足够的子弹进行这种撤退法,要知道这种撤退法虽然效果明显,但是却非常消耗子弹的。”

    “不会,这样迅猛的火力下,土匪必然不能追击,我们可以乘机拉远双方距离,然后撤离。”另外一个中士明显充满了信心,赞同道。

    “好吧,那就按你们的想法吧。”武文山知道现在三个中士里两个的意见已经统一,他抱有异议也没用,要知道现在就算是元老院表决,少数也是要服从多数的。

    不多时,士兵们除了在负责坚守外围的士兵,其他的人都聚集到了小丘中间的位置,他们拟定了一个撤退计划。首先向北翻越小山,然后按照地图,折向东面,找到最近的一个村庄,在那里坚守待援。

    “尸体怎么办?”一个中士指了指堆在一侧的四具尸体,“我们要带着一起离开吗?”

    “不了,”武文山心底里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们会回来接他们的。”

    士兵们都默默无语,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装备和武器,清点弹药后,他们做好了撤退准备。不料正在此时,突然从北侧的山岗上传来一阵喧嚣,接着山顶上轰地发出了一声炮响,一枚圆滚滚的炮弹直接飞过几百米的距离,落在了小丘的外围,接着飞向了土匪的一侧。

    这枚炮弹一路跳跃着,在树丛间翻滚,带着一路的泥土和枝叶乱飞,最后砸到了一棵树。这棵树在一阵巨响中轰然倒地,让附近的一群土匪鸡飞狗跳,骂骂咧咧。

    “你们瞎了眼啊!髡贼在小丘上!你们从那么高都打不准啊?”土匪中发出了怒吼。

    山顶上的正是土匪的另一旗人马,这群土匪正是从六路眼山寨中逃出去的六路眼破寨王一行人。他们在漫长的逃亡过程中不仅收拢了沿途被打散的各路土匪,还顺带弄到了一门火炮。从炮身上的铭文来看,应该是附近卫所的虎蹲炮,这种炮身管不长,管壁也不厚,炮体整体重量约为三十公斤左右,装填的弹药也很杂,从石子碎砂到铁球都可以发射,但是由于身管短,射程也不过五百米左右。但是土匪现在处在的位置是山上,虎蹲炮炮弹下落的弹道很容易通过调整炮口方向或者炮位姿势就可以进行修正。

    “该死的,他们怎么把炮搬到山上去了?”武文山不由心头一颤,“我们不能从山上撤离了。”

    现在二排的部队整体被围在了小丘上,现在虽然土匪不能攻上来,但是山顶却有一门要命的炮,随时可以向这边发射弹丸。

    “杀髡贼!”这时山下传来一阵嚎叫声,伴随着嚎叫声,又是一两百土匪对着小丘的斜坡冲了上来。

    “阻截土匪!”武文山大喊了一声,“快!带你的班去阻截住。”

    “我不听你的命令的!”一个中士拒绝道,“我要带我的班去把上面的火炮打掉。”说着带着他的班就往山上冲去。

    武文山一愣,另外一个中士在他肩上拍了拍,“我去挡住土匪!”说着带着他的班就到土匪冲锋的前方去了。

    小丘对下面的缓坡大约宽十六米左右,坡度比较平缓,因此坡的长度则比一般的陡坡要长得多,足足有四十多米长。两百土匪在这六七百平米的区域里奔跑着,稀稀散散的,让陆军士兵的齐射完全无法发挥作用。不过好在上次对付迈德诺的东方港保卫战之后,军事部门也意识到了不能靠着排队枪毙法一招鲜吃遍天下,单兵射击能力需求也有待提高,因此对于士兵的射击技能也有了相对的提高。此时的士兵们半跪在灌木和草丛中,或者藏身树身之后,屏息凝神,瞄准着冲来的土匪。

    事实上他们的步枪不是修改过的1628-1型步枪,而是1628原型步枪,现在只能打一发装填一发。因为每次发射都要进行一次手动退壳再简单清膛然后手动装填的步骤,因此发射速度和使用新型步枪的没得比。

    尽管如此土匪们在这条缓坡上依旧没讨到什么好处,陆军士兵的枪虽然不是新枪,可是子弹却是要命的铁壳铅芯弹,被这种弹头击中的人,不是立扑就是重伤,失能率刚刚的。而且这条缓坡上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长多少树木,只有一两棵碗口粗细的小树而已,土匪们就算是想要借助树木隐蔽也是没戏。几个被打中的土匪躺在缓坡上哎呦喧天的,还有几具尸体正在顺着缓坡往下滚,期间颇绊倒了几个向上冲的土匪。摔倒的土匪爬起来满身血污,相互看着更是心惊,但是在小头目的指挥下又不得不继续前冲。

    好不容易冲到了距离髡贼二十步的距离,他们的队形慢慢密集起来,但是刚刚密集起来,就见到对面的矮树丛里飞过来几个拳头大小的铁疙瘩,接着又在他们中间爆炸开来。这几颗手榴弹当场就放倒了十三四个土匪,尽管多数都只是受伤,但是骤起的哀嚎声顿时就对土匪们的士气成功进行了冷却。他们纷纷放慢脚步,开始迟疑间,身后的小头目再次举起手里的刀,砍翻了最后的一个土匪,大声吼道:“今天要不就是我们死!要不就是髡贼死!”说着又挥刀砍向最后的其他土匪。土匪们这时被吓到了,连忙又纷纷喊叫着,足下发软地冲向缓坡上方,此时双方距离已经拉近到了十米。

    正在这时,前面几个一直没有开枪过的士兵举起了手中的短管滑膛枪,对准进逼的土匪,扣动了扳机。三四支霰弹枪同时发射的弹丸如同冰雹一样扫过最前面的土匪众,这个距离又是开阔地带,聚集的土匪伤亡极大,后面几个土匪惨叫着捂着被打瞎的双眼,往后乱跑,纷纷被地上的尸体绊倒,有的甚至触发了之前没有被弄响的诡雷。

    这次攻势如同山崩一样崩溃了,土匪们争先恐后地从坡上往下狂奔,沿途到处都是散落的尸体和武器,伤兵抱着伤口依旧尖叫着,能逃跑的就跑了,不能跑的就在原地乱叫翻滚着。

    “大掌柜!冲不过去啊!”一个小头目跪在六路眼面前跟他诉苦道,“髡贼的火力太强劲了,我们只要一靠近就会遭打,而且他们的火铳又狠又准,我们根本躲不开啊!”

    “废物!”六路眼一脚把这个小头目踹翻在地,抽出了腰间的宝刀举起就要砍下来。

    “且慢!”一旁胖乎乎的破寨王一把拦住了他,“这人是我寨中的一个亲信,下次必然不会有失,让他戴罪立功。”

    “好吧,”六路眼忿忿把宝刀插回腰间,对着那个小头目大声吼道,“快去准备下一次进攻。我就不信髡贼能够带如此之多的弹药。”说着对着旁边抓着小旗的土匪吼道,“山上怎么还没开火?”

    小旗手连忙向着山上挥舞起小旗来,山顶的几个土匪见到旗语,知道是让他们开火,但是他们原本运着这门炮上山就已经很是困难,更是没带多少炮弹,要知道虎蹲炮口径大,铸铁炮弹原本就只有*发,现在精度不佳的情况下,也不愿意乱打。但是见头目已经发话了,于是就开始清膛装填下一发炮弹。

    “轰!”炮弹从炮口再次飞出,这次弹着点明显经过了修正,径直落在了陆军士兵坚守的小丘之上,在前线负责指挥抵抗的中士要多巧有多巧地被这大号保龄球砸了个正着,当场就被砸扁了胸口,连句遗言都没留下就死去了。

    坡前的土匪们看到髡贼的小丘上突然血肉横飞,知道是打中了,一个个顿时欢呼起来。

    “士气可用!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六路眼跟破寨王对视一眼,笑着说道,接着就挥了挥手,“冲上去!”

    破寨王和六路眼其实并没有逃出安允,他们一路逃跑,逃着逃着,收拢沿途的散兵游勇竟然被他们拉出了一支差不多千人的队伍,竟然还破天荒的遇到了一支被借出来当土匪的官军,这群官军竟然还带着一门虎蹲炮,因此两人合计一下,就以这千人的规模,不妨在这安允极西之地打一个埋伏,看看能不能消灭一股髡贼,为自己能够渡过界河南下安南占城当过江龙壮大下自己的声势。

    因此他们从一开始就把这支髡贼三四十人的武装引得一路狂追,脱离了大部队,然后在这里又设伏射死了髡贼的兵长。但是没想到髡贼竟然还能逃到之前没有太放在眼中的小丘之上,不过这不是什么问题,自己的炮已经上了山,从高向低正在俯射髡贼。等到髡贼一乱,自己这里派兵一冲,保证能把髡贼杀个落花流水,此时自己可是千人,杀这三四十髡贼总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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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光荣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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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小丘上只剩下武文山和十六名士兵,由于除了他,小丘上已经没有了班长,他现在不得不开始统领这十六人。

    “沉住气,隐藏好,要确信能打中才开枪。”武文山现在在士兵和士兵之间慢慢爬行着,一个个地告诫着这些正在安静趴着等待土匪走近的同伴们。现在子弹数量缺乏的现象已经非常明显了,士兵们手中大概都只剩下十六七发子弹,最少的一个只有八发。因此只能尽量节约子弹,保证一枪一个敌人。

    对面的土匪也开始学乖了,他们不再直着身子往前猛冲,而是猫着腰在草丛之间向前快步前进。

    经过之前的设置诡雷和手榴弹投掷,现在整个排里面也没剩下多少手榴弹,仅剩的十颗手榴弹现在都已经被集中到最后方的两个臂力比较强的士兵手中。霰弹枪手也被武文山安排到了最前方,等待敌人靠近到十米左右就直接开轰。

    武文山手中现在提着的还是1628步枪,排长的卡宾枪已经给了一个枪法比较好的士兵,这些弹道平直,又是空尖弹的卡宾枪不仅对敌人杀伤力高,更是高射速大容量的武器,自然要交给射击技能比较突出的士兵来使用。

    土匪们在草丛中如同兔子一样时而探头出来看一眼,时而趴着在草丛里向前爬动个好几步的,这给士兵们瞄准射击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往往瞄着这个,那里又冒起了一个脑袋,正想瞄准那个脑袋,更近的一个脑袋又冒了出来,一时间士兵们各个都是选择困难症发作,不知该打哪个才好。

    武文山半跪在一棵树后面,悄悄观察着缓坡上的情况,远处大约一百二十米开外,一个手里拿着一根鲁密铳的土匪正在往这边瞄准,他连忙一缩头,果然一发子弹马上就打中了他藏身的大树。还好即使这是大武最先进精度最高的鲁密铳,圆圆的弹丸依旧无法击穿树身。武文山尽管被木屑溅了一脸,但是却一点伤都没受到。

    见到对方已经开枪了,他连忙侧出身过去,瞄准了还在装填的土匪……土匪这是没办法,由于鲁密铳的铳身相当长,他必须要站着装填,不然火药根本无法落到枪管的底部,更无法压实。

    土匪见到刚才被自己打的髡兵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了过来,顿时吓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加快动作从药壶里往外倒火药,还没来得及拿装填杆塞紧火药,就见一百多米外那个圆乎乎的枪口突然间喷出一道硝烟,接着就觉得自己胸口一痛,眼前一黑倒地死了。

    士兵们见到那个拿铳的土匪在中士的枪口下枪响人倒,不由得发出一阵欢呼。土匪们一个个惊讶地半支起身向后观望,此时如同一个个老鼠探出头一般暴露在草丛上方。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士兵们纷纷选取了自己的目标,立刻开始了射击。爬过来的土匪不过一百多人,但是竟然在一次齐射中就被打死十三人,不由得一个个心惊胆颤,连忙趴到草丛里,再也不敢抬头。

    随着那个鲁密铳铳手之死,土匪头目也知道了整个缓坡都在髡兵步枪的射程之内。尽管他们恨不得能亲自上前驱赶那些土匪向前冲锋,但是还是没有谁敢真的跑出藏身的树林和灌木去当靶子,因此只能在后面大声吆喝着,让小土匪们奋力前冲。

    “刚才打得很好,土匪虽然还在前进,可是已经不敢抬头了,”武文山跟附近的几个士兵说道,“你们继续保持射击,争取一枪一个。”说着他转向卡宾枪手,“你上树,到树上向下打。”

    卡宾枪手有些面露难色,“班长,我现在只有二十二发卡宾枪弹和十五发步枪弹了,我上去用什么枪打啊?”

    “我听说过元老的双人射击法,你带一个观测的人一起上树,他来指引你射击。”武文山命令道。他基本上是投髡的第一批人了,要说的话还是第一批跟髡人打交道的,由于交过手的关系,平时和特侦队的几个元老也算是有一面之缘,经常时不时听起他们谈论狙击手和副射手什么的。“你过来。”他指着附近一个刚刚撂倒了一个土匪的射手,他的步枪上刻着一个“+”,这些刻着加号的步枪一般都是提供给射击技能较高的士兵们使用的,既然他枪上有,自然射击能力不差。

    那个士兵在地上翻滚了两下然后爬了过来。“中士,请指示。”

    “你们两个到最高的那棵树上去,在树叶间隐藏起来,从那里开枪逐个消灭敌人,这里还有十二发步枪子弹,你们都拿去,记得尽量瞄准了打,还有就是射击不要停。最重要的是,你不要开枪,你指挥他开枪。”武文山说着对他们两人挥了挥手,“快去!”

    这时五十多米外从草丛里突然伸出一支三眼铳,铳口对着这边,接着一只手从草丛中伸出来,手中抓着一根火绳就往点火孔上凑。“轰”的一声响,一阵铁砂如同暴雨一般扫过陆军士兵藏身的地方。几个士兵还被打中了,其中一个头盔都被打了个洞,但是由于被头盔卸了力,他本身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但是三眼铳没有收回去,而是转动了六十度,另外一个铳口对准了这边,火绳再次伸了上来。“轰”又是一声响。

    “啊……”一个士兵尖叫起来,捂着眼睛翻过身来脸朝上,原来这把铁砂飞过来的时候有几发击中了他的眼睛,这时他的右眼血流如注。他不由得双手捂住眼睛,在地上尖叫着翻滚。“医护兵!”武文山喊道。

    一个蓝衣士兵爬了过来,把这个士兵按住了,正待检查伤口,就见得不远处那个三眼铳再次转动了六十度。

    “快开枪!别让他再开火了!”武文山看到这里,不由得觉得血液都凝固了,虽然这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被打中了不见得会死,但是这可是排里唯一的一个医护兵,要是被打中了,等下再有伤亡,谁来照顾伤兵?

    几个士兵眼疾手快,连忙端起步枪砰砰啪啪一阵射击,但是因为对方是仰卧在草丛里的,这边看不到,根本就无法击中火铳手,只有一发子弹击中了铳口,打得三眼铳偏向了一边。

    等到陆军士兵们开始装填时,那个顽强的火铳手把三眼铳再次调转向这边,动作迅速地直接点燃了点火孔。

    “轰!”这次三眼铳没有再喷出可怕的铁砂,而是直接炸膛了。这些火铳手们都是些半道出家的,他们只知道多装填一些发射药,就能够把弹丸打出去更远。但是却对于最大装填多少发射药,要压实到多紧,又该装填多少弹丸完全没有概念,完全就是凭手感。这个铳管里装填的发射药是平时标准装量的三倍,眼下又加上本来就已经发射了两次,铳身开始过热,从来没有进行过保养的铸铁铳身一些地方开始出现裂纹,外加刚刚还被步枪在铳身上打了一枪,这下整个三眼铳就变成了一颗大号的手榴弹。尤其又是被举起来进行发射的,更是产生了空爆的效果。旁边原本还眼巴巴看着发射三眼铳,等着打懵髡贼好起身冲锋的土匪们一下子被炸得呜呼哀哉。靠近三眼铳手的四五个土匪直接当场就毙命了,远处一些的被飞溅的破片砸的头破血流,一个个惊叫着捂着被爆炸震得完全听不见声音的耳朵站起身来就往后跑。

    “给我打!”武文山大叫一声,第一个举起步枪就撂倒了一个慌不择路跑错了方向的土匪。士兵们连忙举起了自己的步枪,瞄准了这些乱跑的土匪,又放翻了十多个。

    跟在后面没有被炸到的土匪一看到如此慌乱的奔逃,一时间也慌了神,纷纷站起身来就往后逃。这片开阔地里顿时就黑压压地站起了一大群人,这下更是成为了绝好的靶子。但是武文山右手直摆大声命令道:“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士兵们不解,但是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停止了射击。只有在进攻过程中射杀他们才有瓦解对方士气的效果,眼下土匪已经没有了士气,从背后射杀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纯粹就是浪费子弹。这群土匪在下一波的进攻中肯定不会被派上来的,所以与其浪费子弹在他们身上,还不如先留着等下一波进攻。

    这时山顶再次发出一声炮响,但是这回开炮的目标不是小丘,而是装填了霰弹对付来攻山头的那个班。在那个中士的带领下,士兵们气喘吁吁地好不容易才来到了可以射击敌人的距离,但是当你可以射击敌人的时候,往往你可能也在敌人的射程之内。山顶的土匪们早就发现了正在上山的陆军士兵,为此还特地装填了霰弹等着他们。这些陆军士兵一个个口干舌燥,腹中饥肠辘辘,好不容易才做好射击准备,谁知土匪先发射了霰弹。

    顿时带头的中士与他身后的六七个士兵就被打死在当场,接着又是旁边早就埋伏好以逸待劳的土匪们一阵箭矢射过来,只剩下两个士兵一路滚下山去了。

    这一切武文山全都看在眼里,但是却无能为力,现在他们只剩下了十几个人,而隐藏在小丘对面的树丛和密林中的土匪少说也有*百,更不要说山顶还有一门随时可以打到这里的火炮,尽管这炮在元老们口中几乎就是个大炮仗,但是现在依旧能够在这个距离轻松解决掉自己。

    “你们这群废物!”六路眼都快气爆了,“让你们冲过去,结果都在地上爬,爬也就算了,竟然发射个火铳还要炸膛,你们这些个废物到底能干什么?”

    他眼前跪着一大堆的土匪,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其中几个还头破血流的。但是谁都不敢吭声,要知道现在六路眼脚下正躺着一具小匪首的尸体,他刚刚败退回来的时候试图跟六路眼解释什么,结果被六路眼的宝刀一刀给劈翻在地,连一旁的破寨王都没来得及拦住。

    “我不管你们怎么弄,接下来我会让山上再打一轮炮,等到这轮炮打完,你们就都给我冲过去,如果等下你们都不敢冲,就等着军法队来砍脑袋好了。”六路眼恶狠狠地说道,“反正要不被髡贼杀死,要不就被军法队杀死,不然就给我上去把髡贼都杀死,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分隔线=============================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和第二排失去联系的?”肖明伟此时正在指挥室里,通过无线电台询问那边的李杰琦。

    李杰琦现在满头大汗,脸上本来满是尘土,现在也被汗水冲出了一道道的,头上的80钢盔已经斜到了一边,上面的绿色油漆剥落了不少地方,有的是被枝条刮掉的,有的则是因为掉在地上被砂石磕掉的。他没好气地把钢盔摘下来,冲着步话机里喊道:“我怎么知道?他们的任务是保护部队右翼,结果现在整个排都不见了!”

    由李杰琦直接指挥未满编的第一营最近几天都一直在追击土匪,他们刚开始还根据地形追击土匪,打了几场不错的包围战。但是随后就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土匪们对于元老院军队开始望风而逃,转进千里,让陆军部队追之不及。现在到处都出现一两个班追得四五百土匪到处跑的情况,在这种乱糟糟的情况下,充满了立功建业渴望的陆军指战员们一个个充满了攻击的主动性,不顾给养不顾弹药,甚至于还有的部队连建制都跑乱了,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因此李杰琦在前一天发布了一条命令,要求所有追击土匪的部队都停止前进,就地扎营,等待后勤部队上来进行补给和休息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一直到这个时候,李杰琦才突然发现原本在部队最右翼负责防卫的第一连第二排不见了,还好现在的土匪已经闻风丧胆,没有胆子进行穿插突袭,不然还不得吃个大亏啊?

    现在土匪基本上已经没有斗志了,追击不追击都不会在短时间里对东方港对安允构成什么威胁了,但是第二排呢?三十多人呢,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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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而来的曙光介绍:
三个发现了虫洞的宅男偶然得到了一个虫洞,他们并没有进行他们的小规模多次双向穿越,反而组织起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乌合之众,登上了一条近乎报废的万吨轮。不过新世界并不是那么友好的。
穿越而来的曙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而来的曙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而来的曙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