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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三国之宅行天下txt下载     三国之宅行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九章 大战之前三两事

    先生有言,欲平天下战事,必先诛各路诸侯,我深以为然!

    冀州袁绍、扬州袁术、西凉马腾、益州刘璋,荆州刘……额……刘表,可是不管怎么说,那刘备、刘玄德却是不在各路诸侯之内啊……

    为何先生要杀他?

    为私心?不!仅观先生为人,绝对不会如此!

    那么为何?

    莫非先生看出此人日后?莫非此人日后亦是一路诸侯?这……

    虽不敢对先生有半分不敬,可是这实在是太过荒诞……

    我枪下只杀乱臣逆子、助纣为虐之徒,可是那刘玄德素有名誉,我……

    杀,亦或是不杀?!

    “赵将军为何犹豫不决?”望着眼神闪烁的赵云,刘备无视脖颈处的枪尖,朗笑着说道,“将军只需轻轻使些力气,大功便成矣!”

    “哼!”赵云轻哼一声,冰冷的眼神死死盯着刘备,一字一顿说道,“随我回去见先生,你当有先生亲自处置!”

    “……”刘备有些愕然地张张嘴,随即摇摇头轻叹说道,“若是赵将军要取刘备头颅去,取了便是,只是回去见司徒……备恕难从命!”

    “咦?”听闻刘备之言,赵云反而有些诧异,疑惑问道,“便是死,也不愿随我一道回去见先生?”

    “……死亦不去!”刘备沉声说道。

    赵云皱皱眉,深然望了刘备半响,淡淡问道,“你对先生心有怨言?怨先生叫虎豹骑追杀于你?”

    “岂敢!”刘备轻笑一声,讪讪说道,“既然刘备已与司徒为敌,司徒如此为之,刘备岂会心有怨言?”

    “那是为何?”赵云显然不解。

    只见刘备深深叹了口气,望着许都方向叹息说道,“曹孟德之为人处事,与备心中准则相差甚远,此次陛下之祸,虽不是曹孟德所为,然而他平日对天子如何,将军岂是不知?备在许都仅半年,却时常听到许都百姓议论此事,言曹孟德对天子不敬、带剑入朝、参而不拜,身为臣子,岂能如此?”

    望了刘备一眼,赵云稍稍将搁在他脖颈处的枪尖挪开几分,淡淡说道,“道听途说之事,我向来不信……”

    “无风不起浪,若是曹孟德对陛下恭恭敬敬,又何以会有如此传闻?此绝非空穴来风!”

    “云乃将,乃带兵之将,朝中之事,自有先生主持,对于先生为人,云自是万分信服……我只问你一事!”

    “赵将军且明说,刘备自是无不可说之事!”

    望了一眼刘备,赵云凝声喝道,“为何要助那刘景升再起事端,阻先生安定百姓之大志?!”

    “将军所言差矣,”方才一直找不到插话时机,如今见赵云眼中杀意稍稍退去,简雍拱手笑道,“如今之事乃是司徒起兵伐宛城,而宛城张绣乃刘景升刘刺史盟友,而我主又暂居在刘景升治下新野,如此一来,刘景升所托,我主又岂能推却?再者,将军言司徒之志乃是平定天下,那么将军可知,我主平生志向亦是平定天下?”说到最后,已是隐隐有嘲讽之意。

    “宪和!”刘备低喝一句,随即对赵云抱拳说道,“司徒有司徒的志向,刘备有刘备的志向;司徒有司徒的思量,刘备有刘备的思量,将军岂不闻,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刘备自思无法认同曹孟德之为人处事,自当离开,敢问赵将军,此事有何不妥?”

    “……”赵云皱皱眉,不发一语,因为他知道刘备还有话说。

    “至于天下百姓,此事刘备心中早有疑惑,敢问将军,若是只为天下百姓,司徒为何定要助那曹孟德平定天下?要知当初徐州刺史陶公,亦是天下名士,待民甚好;如今天下诸侯中,西凉马寿成乃忠义之士,益州刘季玉、荆州刘景升,皆是皇室宗亲,莫非司徒欲伐此二人以助曹孟德成就大事?

    若是司徒单单只为百姓,为何要助曹孟德数起兵戈,连年战事,死却多少英勇战士,死却多少无辜百姓,望将军教我!”

    “……”只见赵云双眉紧皱,却是无言反驳。

    也是,偌大一个天下,不光只有曹孟德心存平定天下的大志,别人或许也有,那么为何一定要曹孟德就成不世之功、平定这个乱世呢?

    为了平定天下,而去杀戮,去杀死别的、同样抱有这个志向的人,这样做又是对是错?

    一时间,赵云有些迷茫了,他明显能感受到刘备话中的真挚。

    “将军欲如何?”简雍显然看出了赵云的迟疑,插口说道,“同样是为平定天下战事,为何将军苦苦相逼?”

    “我……”赵云眼中闪过继续犹豫,手中银枪缓缓收回,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为你平日之仁义,今日……唉,你走吧!”

    “唔?”刘备一愣,错愕问道,“赵将军为何不遵司徒之命,将刘备诛杀在此?”

    深深望了一眼刘备,赵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随即低声喝道,“刘玄德,趁我还未曾改变主意之前,速走!”

    “我不能走!”没想到刘备却沉声说道,“云长、翼德皆身陷于曹军之中,试问刘备如何能独自偷生?如此且不违背了当初结义之情?”

    “主公!”见刘备如此说,简雍在一旁焦急唤道。

    “那你当如何?”赵云挥了几下银枪,淡淡说道,“随我回去见先生?”

    “这……”刘备面色一滞,随即低头沉思片刻,凝声说道,“刘备当在此,等候我两位义弟!当初结义之时,我等三人就言同生同死,如今,刘备岂可不遵誓言?独自偷生?”

    望着刘备眼中的坚毅,赵云为之动容,心中暗暗赞许。

    “若是不走,待虎豹骑追上之后,云也不能置身事外了,刘玄德,你可要想清楚!”

    刘备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简雍死死拉住,低声说道,“主公,若是你留在此地,被虎豹骑追上,日后如何对前去断后的二将军、三将军分说?主公莫要辜负了他们的厚意啊!”

    “日后?恐怕日后再难相见……”刘备摇摇头叹了口气,低声喝道,“三人结义,若是只存刘备一人……宪和,你且独自去吧,我随赵将军一同回去见司徒!”

    “主公!”简雍面色大惊。

    “唔?”赵云为之一愣,错愕说道,“你若是去了,唯有死路一条……”

    “宪和不必说了!”刘备面色一正,望着赵云正色说道,“走吧,赵将军,虽说刘备不知司徒为何定要杀我,然而刘备不怨、亦不恨,只求司徒放过云长、翼德便是!”

    “主公不能去!”简雍一把拉住刘备,正色喝道,“昔日在涿县,你如何对雍说的?你可还记得?刘玄德!”就连‘刘玄德’三字也喝了出来,简雍实是焦急异常。

    刘备一愣,耳边好似响起了当日的那句话。

    ‘如今天下大乱,备欲凭自身微薄之力,换天下以太平,望宪和不念备粗鄙,垂青相教,助我成就大事!’

    “……”望着面色涨红,气愤不已的简雍,刘备无言以对。

    “走吧……”赵云望了一眼身后,微微叹了口气,自顾自说道,“云长、翼德,向来为先生所喜,就算擒获,亦无性命之忧,先生之将令乃是‘刘玄德,杀无赦’!”

    “唔?”刘备有些发愣,随即仰天大笑三声,随即摇头苦声说道,“如此备倒是安心了许多,然而心中却有些苦涩,莫非刘备何处恶了司徒?”

    “言尽于此,若是你还不走,被虎豹骑追上,便是你自寻死路!”赵云冷冷说了一句,拨转马头正欲离开,好似想起一事,转头对刘备说道,“刘玄德非常人,如今更与我等为敌,若是放过,必祸患日后……这是先生说的!”

    “什么?”刘备闻言动容,心中已是明白为何江哲要杀他,然而就算如此,他心中亦是有些苦涩,望着赵云,他哂笑说道,“既然司徒视刘备为大敌,为何赵将军不按令杀我?再者,将军放过了刘备,回去如何向司徒分说?”

    只见赵云闻言,回头瞥了刘备一眼,举了举手中银枪淡淡说道,“赵某此枪名为豪龙胆,枪下只诛不臣罔逆之人、不杀仁义心善之士,你刘玄德算一个……至于赵某如何向先生分说,自不必你来担忧……若是你当真心忧天下百姓,当说服刘景升退兵罢战!”说罢,赵云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望着赵云远去,简雍点点头赞许道,“素闻常山赵子龙仁义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真乃义士!”

    “可惜如此义士,却是身在曹孟德麾下……曹孟德目无天子、目无大汉,如此行事,实难叫刘备心中难以苟同!”刘备摇头叹道。

    “呵呵,”简雍轻笑一声,揶揄问道,“主公意欲如何,还欲留在此地寻死否,倘若如此,雍舍去这条性命,陪主公一道便是!”

    “呵呵,”刘备摇摇头一声苦笑,随即凝神说道,“既然司徒言明,只诛刘玄德,司徒言出必行,如此云长、翼德必然无事,嘿,‘刘玄德杀无赦’,备却是不知竟得司徒如此‘看重’……”

    “哈哈!”简雍抚掌大笑,哂笑说道,“如此,主公可莫要辜负司徒‘众望’啊!”

    “当是如此!”刘备淡淡一笑,低声说道,“走,宪和,我等去襄阳!”

    “唔?”简雍闻言微微有些愣神,诧异问道,“主公同族刘景升领兵已近,主公为何要去襄阳?”

    “如今我麾下无将无兵,若是回去见刘表,反被他帐下那些将领看轻……至于襄阳,只因那里有位名士!”

    “名士?”简雍皱皱眉,疑惑问道,“襄阳名士颇多,多数在刘表帐下为用,且不知主公说的何人?”

    刘备微微一笑,沉声说道,“诸葛孔明!”说罢,他走到战马之旁,翻身上马,心中暗暗说道,司徒,非是唯有曹孟德才心存天下,我刘备虽说出身低下,然而生平志向却一刻也不曾忘却……

    不说刘备与简雍二人不去那刘表处,却径直回了襄阳,且来说赵云……

    见关羽、张飞这两位自己亦是心中敬佩的猛将死保其兄刘备,赵云心中已有了几分犹豫,随后再听闻刘备所言,赵云自是不忍杀他,是故放过,不过就因此事,他心中亦有些忧虑:当如何对司徒分说呢?

    想着想着,赵云猛然发现自己已是回到那条河道旁,便是张飞率军阻拦的那条,而此刻,河道两边唯有坐地歇息的虎豹骑,而地上,亦无刘备麾下骑军尸首,想来是被虎豹骑收敛了……

    赵云细细一望,却发现那两千虎豹骑唯有少数手臂等处受了些伤,但是却是一人未损,实在是骁勇至极……

    “子龙?”忽然远处传来一声轻笑。

    赵云闻言抬头,见曹纯倚在一棵树下,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打鼓,翻身下马,缓缓朝他走去。

    起身走向赵云,曹纯笑笑问道,“子龙可曾杀了那刘备?”

    “这……”赵云犹豫一下,迟疑说道,“好似走错了路,不曾发现刘备踪迹……”

    “哦,这样啊,那倒是有些可惜了……”望了一眼赵云闪烁的眼神,曹纯心中大笑。

    “咳,”有些受不住曹纯古怪的眼神,赵云咳嗽一声,望了望左右问道,“张……张翼德呢?”

    “死了!”曹纯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什么?”赵云心中大惊,望着曹纯满脸震惊。

    “怎么?哪里不妥么?”曹纯强压着心中的笑意,古怪说道,“就算我等往日与张翼德交好,然而今时今日,他已为我等敌,岂可顾念旧情?”

    “……子和说的是,”赵云面上闪过一丝哀伤,环视四周犹豫说道,“且不知他尸身何在,云想见他最后一面……”

    “哦,丢河里了……”曹纯耸耸肩,说道,“那厮实在是太重了,没有办法,我只好将他丢河里去了……”

    赵云闻言,下意识望向河面,只看河水汹涌澎湃,浑不见底,心中大感哀伤,轻声说道,“翼德如此勇武之人,却身遭此……”说了半截,他感觉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自然是曹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叫赵云心中起疑。

    “你……当真杀了他?”望着曹纯,赵云古怪说道,“可有割下他头颅?”

    “割下头颅?”曹纯一副怪异的表情,低声说道,“子龙,你也知晓,翼德性格豪爽粗鄙,深得大帅所喜,我将他头颅割了回去邀功,万一大帅见了,心中哀伤,责罚与我,那该如何是好,于是我便将他丢下河去……”

    “这可是一件大功啊……”见曹纯如此做作,赵云越来越肯定心中所想,微笑说道,“我却是不信子和肯放却此功……”

    “好好,我说实话,是这样的,”曹纯抓抓脑袋,一副气愤的模样,恨恨说道,“你不知,那厮甚为可恶……”说着,他指指自己腰间,只见腰处铠甲崩碎、血肉模糊,显然是巨力所至。

    望着那道创口,又望了望曹纯全身伤痕,赵云又有些迟疑了,难道他真的杀了张飞?可是……

    就在此时,曹纯嘿嘿一笑,低声古怪说道,“不过我也没叫那厮好过,一枪在他肩窝刺了个对穿,随即一脚将他踹下河……想来那厮受了如此重伤,命亦是不长……”

    “……”赵云张张嘴,无言以对。

    “嘿嘿,”曹纯嘿嘿一笑,随即收起笑意,对四周喝道,“虎豹骑集合!收兵!”

    “喝!”就在附近不远的众虎豹骑士卒闻言起身,飞速跃上马背集结。

    “走吧,子龙,我等回去复命!”曹纯又换上了那张死板的脸,翻身上马。

    赵云微微一愣,错愕地望着曹纯。

    见赵云如此,曹纯俯下身,低声说道,“我等……下不为例!”说罢,策马行在前面。

    只见赵云眼中闪过一丝惊奇,随即摇摇头一声苦笑,眼前不禁浮现出往日在许都,曹纯、张飞与自己三人把酒言欢的情景……

    望了一眼翻滚的河水,赵云心中暗暗说道,翼德,保重了,若是日后有缘相见……还是莫要再相见了……

    轻轻一跃跃上马背,赵云一抖缰绳,胯下马儿自是知晓主人心意,撒蹄飞奔。

    “如今之忧,唯有如何向先生交代了……顺便,乃叫先生解我心中疑惑……”

    而与此同时,河道下游!

    一个浑身湿透的大汉低头望了一眼自己左肩肩窝,出言骂道,“那个混账出手竟然这么重,害老张我差点没力气爬上岸来,哼哼,回去趟个把月吧……曹子和,此恩我张翼德记下了!”

    说罢,那大汉抬头望望四周,喃喃说道,“这……新野在哪啊?这里又是哪啊?”

    张张嘴望着四周,大汉抓抓脑袋,怒声骂道,“这该死的曹子和!”

    而此刻,刘表以领大军逼近淯水,欲于淯水分兵,然而帐下别架刘先却谏言道,“安众之事,乃小疾也,如今首重乃是那江哲,主公不若大军引大军直趋江哲军营所在,安众之围当解!”

    刘表听罢,心中迟疑,诧异问道,“如此,我等且不顾身在安众的子柔?”

    “非也,”刘先摇头说道,“古七国之时,魏国庞涓攻赵,齐王乃派孙膑挥军救援,然而孙膑却不引军至赵国,而攻魏国至都城,庞涓听闻,急忙回军,却被孙膑中途设下伏兵……”

    “围魏救赵,此我岂能不知?”刘表皱皱眉说道,“依你之见,我只需将大军逼近那江哲,安众之祸乃解?”

    “自是如此!”刘先点头笑道,“听闻那江哲不过是一文人,不会半点武艺,得闻主公大军逼近,就算他不下令撤回围困安众的曹洪、张辽等人,此二人也必定心中大急,回军救援,如此一来,安众之围自解!”

    刘表细细一想,缓缓点头说道,“好计!”

    “不单如此,”刘先面上笑意更甚,继续说道,“主公不妨派遣一将前去设伏,待曹洪军兵马劳顿之际杀出,再者,书信一封派人混入安众,叫蒯军师尾随掩杀,曹洪必然大败!”

    “好!”刘表点头说道,“便按你之计行事……”

    话未说完,忽然帐外响起一阵喧闹,随即有数名士卒浑身浴血,入内叩见,口中呼道,“主公,安乐失守了!”

    “什么?”刘表心中大惊,猛得站起,随即好似有些发愣,犹豫问道,“你说是安乐?”

    “是的主公,安乐失守!”

    “呼,”刘表松了口气,复坐于位上,淡淡问道,“刘玄德呢?”

    “这小的不知,”那士卒摇摇头,抱拳说道,“或许刘皇叔是身陷曹军之中了……”

    刘皇叔……刘表面上有些不渝,转头问左右道,“可有玄德消息?”

    “嘿!”蔡瑁冷笑一声,嘲讽说道,“折了主公诸多兵马,我想刘皇叔乃是无颜面对主公,独自回新野了吧!”

    在蔡瑁之旁,蔡仲、蔡和俱是冷笑。

    “德珪不可胡说!”刘表轻斥一声,不过在他心中,却亦是有些看不起刘备。

    虽说传言此人是皇室宗亲,不过谁知道是真是假啊……

    “此事我知晓了,你等且下去吧!”挥挥手喝退了前来禀告的士卒,刘表转身对蔡瑁说道,“德珪,速速传令下去,前往安乐,我当是见识见识,那江哲到底有何本事!”

    “……是!”蔡瑁低头领命,然而心中却是有些犹豫。

    而旁边蔡仲、蔡和,亦是对视一眼,眼中有些忧虑。

    在他们心中,江哲可是他们‘自己人’啊……

    是夜夜深,安乐城中,江哲正独自一个站在所居的宅院中,望着漫天星斗。

    “图谋西兵……图谋西兵……西兵……”

    “司徒?”随着一声轻唤,贾诩也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手中拽着两壶酒水,微笑说道,“司徒亦懂天象?”

    “瞎懂瞎懂……”江哲讪讪一笑,摇摇头接过贾诩手中的酒壶,笑着说道,“如此夜深,文和还未曾睡下?”

    “司徒不曾睡下,门下又岂敢?”面对着平易近人的江哲,贾诩自是少了几分平日的小心,笑着说道,“不知司徒夜观天象,可看出什么来?”

    “文和莫要笑我了,”在院中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下,江哲自斟一杯,望着杯中酒水平淡说道,“人定胜天,过分相信天象,哲却是觉得不妥……”

    “咦?”贾诩稍稍有些动容,点头说道,“司徒之言大善!且不知司徒……可信鬼神之说?”

    “我自是……”江哲本想说不信,但是一转念又不对,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虽说不曾见到半个鬼怪仙神,可是又不能说不信,不然手中的《奇门遁甲》又要如何解释?

    “瞎信瞎信……对了,云长伤势如何?”

    “关将军伤势乃重,生死不知……关将军实在叫诩有些意外,司徒能做的,都已做了,是生是死,便看天了……”

    “是啊……”江哲轻叹一口气,望着天象缓缓说道,“听说世人都有一颗对应的星辰,我找了半天却是找不到我的……”

    “啊?”贾诩诧异得抬头望了一眼星空,哑然失笑道,“如此荒诞之事司徒听何人说的?”

    三国演义……诸葛亮……江哲讪讪一笑。

    摇摇头,望着江哲面色,贾诩点头轻声说道,“刘表大军乃近,门下心中亦是有些惊慌,然而司徒却是自若如常,犹有如此雅兴,视那刘表大军于无物,门下不及……”

    你会惊慌?骗鬼呢?白了贾诩一眼,江哲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淡淡说道,“文和此来,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贾诩有些错愕,随即苦笑道,“实难瞒司徒慧眼,门下正是为刘表大军逼近之事而来……”

    “你且说来!”江哲放下酒杯,饶有兴致地问道。

    只见贾诩起身将江哲的酒杯倒满,随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缓缓说道,“安乐,可破矣!”

第八十章 先机

    “你言安众可破?”

    望着自信满满的贾诩,江哲有些诧异。

    安众的情况他也并非不知道,曹洪、张辽、徐晃三将围此城已有十余日,然而那蒯良的确不凡,见三位曹将不予攻城,星夜将城中的屋子拆了大半,取木石用以巩固防事,而待曹洪等人得知此事时,安众却已是固若金汤,急不可下。

    无奈之下,曹洪等人乃派人将此事飞信禀告江哲,而江哲当初还询问了贾诩的建议,没想到贾诩却说了句,“古有言,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司徒莫急,静观其变即可……”

    当初还以为是他不曾想到对策的敷衍之语呢……江哲稍稍有些惊异。

    被江哲上上下下巡视的目标看得心中有些发毛,贾诩缩缩头颈,小心打量一下自己衣着,讪讪说道,“司徒,门下可有不妥不处?”

    “呵呵,”望着贾诩这幅模样,江哲哑然失笑,摇头说道。“如何破安众,你且细细说来!”

    “是!”贾诩拱手一礼,凝声说道,“司徒,安众之中的蒯良乃是刘表心腹谋士,不说蒯家在荆州的势力,就单单只说蒯良此人,兵政皆精,与其弟蒯异度一样,实乃是百里无一的大才之选,试问刘表岂会轻易弃之?

    然而前方斥候来报,如今刘表却是一反常态,不顾身在安众的蒯子柔安危,引兵直趋我等所处的安乐,司徒莫是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唔……”江哲闻言,缓缓地点点头,皱眉说道,“倘若那蒯良确实是刘景升所重谋士,此事却是有些蹊跷……”

    “此乃计也!”还未等江哲说完,贾诩插嘴说道。

    “此话怎将?”江哲诧异问道。

    只见贾诩举着酒杯,淡笑说道,“此乃围魏救赵之计,刘表大军压境,乃是欲叫司徒派兵召回身在安众城外的三位将军以自保,如此一来,安众之围自解!”

    “原来如此……”江哲细想片刻,随即轻笑说道,“嘿,那倘若我不下令呢?如今我等麾下亦有两万兵马,当是不惧刘景升!”

    “司徒气度实是叫诩心中仰慕,”贾诩微微一笑,揶揄说道,“然而,就算司徒不下令,那刘表若是将此消息泄露给身在安众的三位将军……”

    “你的意思是……”只见江哲面上渐渐起了几分凝重,沉声说道,“刘景升的目的非但是欲解安众之围,莫非更有心欲中途伏击子廉、文远、公明麾下兵马?”

    不愧是司徒……就算一时未曾想到,稍稍加以点拨,便知一切……稍稍一愣之后,贾诩心中大赞。

    不过即便是如此,贾诩却是有些不习惯了,为何?

    盖因当初在张绣帐下为谋,贾诩每每出得一计,皆要反复、详细解释好几遍,张绣方才明白,然而如今在江哲帐下听用,只需说出前端,江哲自会举一反三,知晓后边之事……

    “……文和的意思我大致知晓了,”望着贾诩,江哲微笑说道,“前些日子,你说过,‘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恩,文和的意思想必是那刘表定必会知会安众蒯良,叫其趁子廉、文远回兵之际尾随掩杀……然而若是子廉大军当即反扑,自可杀蒯良一个措手不及!”

    “司徒大才!”贾诩由衷说着,心底暗暗说道,“素闻司徒深通兵法,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仅说得片言,司徒已知全貌……”

    然而贾诩却是不知,那正是江哲的强项:有了贾诩前面的话作为依据,若是江哲还推断不出后面的计谋,那不是白白辜负那比他人领先了两千年的知识?

    “好计,好计!”江哲细想片刻,连声叫好。

    “司徒过奖……”

    “可是,刘表麾下乃有数万兵马,非是一战可成,文和可有后续之良策?”

    “良策?”贾诩望了江哲,微笑说道,“司徒的目的,不正是拖住刘表么?”

    一言惊醒,江哲稍稍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对啊,只要将刘表拖住,那袁术自会起兵攻伐荆州,如此一来,刘表必定心中大急,回军救援,哪还要什么良策?

    妙!妙!那刘表还想用围魏救赵之计,在解安众之围的同时,折我一支兵马,然而他却是想不到……计中有计!只需将他拖延在此,随后便看袁公路的了……唔?等等……

    想着想着,江哲却是忽然想起一事,转头死死盯着贾诩。

    “司……司徒?”贾诩显然有些受不住江哲直视的眼神。

    “实话言与我,”江哲轻笑一声,低声说道,“你从何时起,就在谋划此事了?亦或是说,是文和故意对安众围而不攻,就为首败刘表一阵,灭其麾下军队士气,如此一来,刘表自是要休整数日,自不会想到有人会引兵袭他之后,而我等,自是不损多少将士便可达成此功……”

    “……”只见贾诩面色稍变,他自是想不到江哲竟连此事知晓了……

    低头晃了晃手中酒杯,贾诩瞥了一眼江哲,随即舔舔嘴唇讪讪说道,“司徒实是高估门下了,试问在十余日之前,门下又如何知晓那刘表会亲率大军前来?门下方才只是灵机一动,思得此计,故而来向司徒献策求功罢了……”

    “哦?当真?”望着眼前眼神闪烁的贾诩,江哲玩味说道,“可是我为何觉得此事似乎是文和早有预谋……”

    “司徒说得哪里话……”贾诩起身讨好似的给江哲将酒杯倒满,讪笑说道,“虽说贾诩有些谋略,然而却也不能算到十余日之后的事,司徒高估门下了……”

    “文和可是心中仍有顾虑?”拨弄着石桌上的酒杯,淡淡望着杯中的酒水来回荡着,江哲抬头望着贾诩,低声说道,“对于你在当初在洛阳的所作所为,我却是明白,乃是无奈从贼,与你相处也有半月,姑且说知你为人……我知晓你行事谨慎,呵呵,你可是怕说的太多,遭我忌讳?”说着,他白了贾诩一眼,自嘲说道,“我江哲,岂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见不得有才之士?”

    “不不不,”贾诩连连摇头,拱手说道,“门下绝非是这个意思,司徒为人如何,不单贾诩知晓甚深,天下亦是,又岂会如司徒所说?”

    “那你为何还不从实说来?”江哲微笑说道。

    “……”只见贾诩犹豫半响,随即迟疑说道,“如此,诩便实言说之……正、正如司徒所言,此事诩已谋划十余日……”

    原来,当初贾诩自从得知身在安众的乃是刘表帐下重谋蒯良之后,便已是在算计刘表了,盖因蒯家乃荆州世家豪门,刘表自不会舍弃此人而引得蒯家的不满,更别说,蒯良此人甚有谋略,实是百里无一的人才……

    只需围住安众,刘表便不得不派军援救,此刻再趋一路军将刘表援兵打退,刘表必然震怒,在担忧蒯良的同时,率军亲征,随后,只需将刘表拖住,那扬州袁术自是有机可趁,如此一来,刘表再无力兵伐许都……

    这一连窜的计谋,就是贾诩为江哲精心准备的,也算是自己的近身之功,却不想在此刻竟被江哲看穿了……

    而听完贾诩叙述,江哲亦是心中大为惊讶,这贾文和,竟是如何足智多谋,他竟将刘表一举一动算得清清楚楚,可怜那刘景升,早在十余日之前便遭此人算计、如今犹不自知……

    “待此战结束我等回许都之时,文和,我当亲自为你举荐!”江哲点头沉声说道。

    “司徒?”虽然明白江哲不是妒才之人,然而贾诩自是想不到江哲竟会如此说,亲自为自己举荐?举荐给谁?自然是旧日的大将军曹孟德了!

    诩自思见过世人不少,然而却不曾见过如司徒一般气量之人……

    迟疑片刻,贾诩抬眼望着江哲,犹豫问道,“斗胆问司徒一事,洛阳司徒公之事,司徒当真……当真不再怪我?”

    江哲眉梢一挑,凝神望了贾诩良久,淡淡说道,“此事……唔,关于我伯父之事,首恶乃是李催、郭汜二人,好似还有一个刀笔吏,也不知唤作何名……”说着,他瞥了一眼贾诩,哂笑说道,“某人不是说,要用胸中才学弥补此恶么,我……姑且信之,以待日后!所以此人当不必心有顾虑,若有良策便言之,若是计谋妙极,我当为他表功!”

    “司徒不罪已是大恩,诩自无别求!”只见贾诩摇摇头,望着江哲说道,“望司徒莫要将门下举荐给曹公……”

    “这是为何?”江哲有些惊讶了,这个时代的人不是都求名扬四海么?

    “其一,就如门下所说,门下不求名望,只求在这个乱世存生;其二,曹公麾下名士智者颇多,若是诸事不懂,若是恶了他人反倒不好;其三,司徒对门下乃有大恩,门下自是不能坐视司徒身临危境……诩当了十年的刀笔吏,对于此间事物烂熟于心,若是司徒门下乃有空缺,诩愿处此位!”

    嘿,当初显彰也是这样,现在你也是这样?感情我门下的刀笔吏就比朝官还吃香?江哲哑然失笑。

    不过想起那个身在暗处的家伙,江哲心情便有些不渝了。

    贾诩自是善于察言观色,见江哲面色如此,乃小心问道,“司徒可是为那罔逆之人烦忧?”

    “我说过,文和不必如此拘束,往日的事,就让他去了吧……”

    “是是,”见江哲如此说,贾诩心中自是暗喜,面带轻笑拱手说道,“其实司徒本不必如此担忧,那罔逆之人如何图谋,虽说门下不甚明了,然而亦可道出个大概……”

    “知道不早说?”江哲瞪着眼睛说道。

    江哲越是如此,贾诩心中越是放心,且笑说道,“如今司徒手握大军,那贼子若是要陷害司徒,必然要动用军力,而观如今局势,却是最好的时机,我等欲将刘表拖在此地,反而言之,我等亦是被刘表拖在此地,倘若另有一支兵马前来袭我军之后,恐怕我等却是要像那刘表一样,腹背受敌……”

    随着贾诩的诉说,只见江哲面色越来越凝重,缓缓抬起头,望着贾诩凝声说道,“文和,我明白了……”

    “明白就……唔?司徒明白何事?”下意识答了半句,贾诩才感觉不妥,诧异问道。

    “……”双眉紧紧皱起,江哲起身在院中踱了几圈,忽然发问道,“文和,西凉之军,可否称之为西军?”

    “如此称呼倒是怪异……”贾诩摇头一笑,随即猛然醒悟,抬头说道,“司徒的意思是,西凉会有兵马至?”

    “此事乃是我在许都之时,用《奇门遁甲》推算所得……”

    “奇门遁甲?”贾诩面上挂起几许古怪,诧异问道,“这奇门遁甲乃是何物?”

    “此事说来话长了,当初张角赠我的书……”随意回覆了贾诩一句,江哲喃喃说道,“西凉,西凉便只有马腾与韩遂了……可是中间隔着长安白波黄巾啊……”

    张角?大贤良师张角?贾诩为之愕然,深深对江哲‘交友’的广泛心感‘佩服’。

    “文和,你说长安白波黄巾会借道给西凉马寿成么?”

    “嘿,司徒,门下虽说有几分才智,然而如此远的事,门下如何知晓?唔……此次绝无虚言,门下的确不知。”

    “哦……”其实江哲只是随口问一句罢了,他也不信贾诩隔着数万里远,能推算出凉州的事况。

    就在此时,院外走入一名曹兵,待望见江哲、贾诩二人时一愣,随即叩地禀告道,“大帅,赵将军求见!”

    “唔?子龙?”江哲微微一愣,随即微笑说道,“请他进来!”

    “诺!”那曹兵应命告退。

    贾诩转头望了一眼门口处,脸上挂起一丝淡笑,拱手说道,“如此,诩便先告退了,司徒且放心,门下回去当即拟书一封,派人星夜前去交与曹、张、徐三位将军……”

    “恩,去吧!”

    贾诩闻言,拱手一礼,随即缓缓告退,然而出门时却是正巧撞见赵云,望了一眼赵云低沉的面色,贾诩微微一愣,随即露出几分古怪的笑意。

    “先生……”径直走到江哲面前,赵云抱拳唤道。

    “子龙何时回来的?”江哲抬手请赵云入坐,从石桌上取过一个空杯,持酒壶斟满,淡笑说道,“子龙半夜可有要事?”

    只见赵云犹豫半响,低声说道,“末将教刘玄德跑了……”

    “哦……”江哲应了一声,淡淡说道,“此事我已听子和说了……”

    “非是如此,”赵云摇摇头,随即叩地告罪道,“末将有违先生之令,将那刘玄德……放了……”

    “……”江哲给自己斟酒的手一抖,不慎将些许酒水淋在手上。

    望了赵云一眼,江哲叹息说道,“起来吧,我等坐下说话!”

    “……是!”赵云迟疑起身,坐在江哲对面。

    足足有一炷香之际,两人相继无言……

    “先生……”似乎有些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赵云低声说道,“此次云不遵将令,将那刘玄德放过,望先生重重责罚,云自不会有半句怨言!”

    “算了,跑了便跑了吧,如今再多说也是无益……”江哲长长叹了口气,仰头将杯中酒水饮尽。

    其实说到底,江哲也不怪赵云,就算他,心中亦对杀不杀刘备抱有迟疑态度。

    一个对自己异常尊敬,无半分僭越的人,又与自己无冤无仇,就算是顶着为天下苍生的名号,江哲亦是有些下不去手。

    其实江哲心底也明白,与其说是忌惮刘备,不如说是忌惮那诸葛孔明……

    江哲自是很想拜访一下此人,顺便推荐给曹孟德为用,然而可惜诸葛亮身居荆州,而荆州刺史刘表恰恰与曹孟德互为死敌。

    江哲也不是没有想过派遣送封书信给诸葛亮,然而细细一想,此事却是没有必要……

    诸葛家在荆州势力也是颇大,更与荆州刺史刘表有些渊源,单凭自己一份书信就能叫他万里迢迢过来许都?

    笑话!

    江哲从来不高估自己!

    这个时代但凡是有才之士,自是有自己思量,有他人难以明白的执意,此次出兵,能收却贾诩为自己出谋划策已是不虚此行,又岂可贪心不足?

    江哲想的不错,别说用书信,就算他亲自前去,诸葛亮亦不会投身曹操,除去诸葛亮本人与江哲两人之间的私事,诸葛亮身为世家子弟,当是要为家族考虑,而如今,江哲在许都却是大力遏制世家势力,为此曹操却不闻不问,试问诸葛家如何会投身曹操?

    这个时代的乱世,说到底,也不过是世家与寒门的较量罢了……

    “先生?”

    “唔?”随着赵云一声轻唤,江哲回过神来,脑海中那个摇着羽扇的儒生形象缓缓消退,轻叹问道,“何事?”

    “……”赵云张张嘴,苦笑一声,抱拳重复说道,“请先生重重责罚末将!”

    “算了吧……”江哲摇头说道,人都跑了,再罚又有何用?况且是责罚自己后世最为喜爱的武将……

    “岂能如此?!”赵云皱皱眉,叩地复说道,“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乃是先生治军之法,岂能因云一人破之?望先生重罚!就算……就算是……”

    “好了!”似乎知晓赵云要说什么,江哲低声喝断,沉声说道,“既然如此,赵子龙且听着,轻易放过敌酋,此罪本当诛,然念你当日功劳,且削去你将军职位,唔……白身暂代将军之职,以待日后!”

    “啊?”赵云为之愕然。

    “赵子龙欲抗命否?!”江哲唬喝道。

    “……赵云不敢!”应了一声,赵云犹豫得望着江哲,迟疑说道,“司徒为何如此厚待赵云?”

    轻笑一声,起身将赵云扶起,江哲玩味笑道,“因为你是常山赵子龙呀!”

    “唔?”赵云面上疑色更浓,显然是不解江哲此话的含义。

    “好了,此事便就此了结,刘玄德跑了就跑了吧,如今首重乃是如何将刘表拖在此地,子龙,其中可少不得你出力……”

    “只需先生下令,虽千军万马,末将亦万死不辞!”赵云铿锵应道。

    “呵呵,夜深了,子龙且回去歇息吧……”

    “是!”下意识应了一句,赵云忽然想起一事,抱拳犹豫说道,“末将乃有一事求教先生,望先生与末将解惑……”

    “但说无妨!”

    “先生,”只见赵云望了一眼江哲,低声说道,“日间末将思及一事,试问天下间,有大志平定天下的非主公一人,先生乃助主公平定天下战乱,兵下所诛者,其中不乏同样有如此志向之人,如此……如此可称仁义否?”

    “……”凝神望了赵云良久,见他眼中神色迷惑,江哲皱皱眉,随即望着天上明月问道,“子龙,今日之月圆否?”

    “唔?”赵云有些错愕,抬头望了一眼天际,见月色虽说不是滚圆,却也只是差之毫厘,遂点头说道,“今日之月,乃圆!”

    “我却是说不圆!”江哲沉声说道。

    “这……”

    望着赵云迷茫的模样,江哲追问道,“同样是一轮明月,为何你说圆、我说不圆?”

    “末将不知……”

    “呵呵,仁义,就和这天上的明月一般,一百人或许有一百种对仁义的准则,一千人或许有一千种,这便是所谓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天下也是如此,我自是不敢说,除了孟德之外,不会再有人心存天下百姓,偌大一天下,岂能没有此人?

    平定天下道路漫漫,我亦是不知其中有何坎坷,或许我等亦错杀不少贤良,然而,我却是要说,若是顾及眼前数十、数百、乃至于数千人性命,此乃小仁义,微不足道;平定战乱,安顿天下,这才是大仁义……天下百姓千千万,又岂是数十、数百、数千可比?!”

    “末将……明白了……”

    “子龙,当你被无数种仁义迷惑了的时候,你便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换而言之,如今天下人都言孟德乃是祸国逆贼……呵呵,你却是说说,孟德治下许都情况如何?治下兖、豫、徐三州情况如何?百姓又如何?”

    “呼……末将明白了!”赵云抱拳一礼,沉声说道,“多谢先生解惑!”

    望了赵云一眼,江哲摇摇头,自嘲说道,“非但是说给你听,更是说给我自己听!夜深了,子龙且回去歇息吧!”

    “是,末将告退,先生乃三军统帅,也请早些歇息……”

    “恩!”

    抱拳一礼,赵云躬身而退。

    望着赵云离去的背影,江哲喃喃说道,“刘玄德……唉,事到如今,我可不能坐视你三顾茅庐去请那诸葛亮,荆州……哼,袁公路,抱歉了!”

    唔,不过那西凉之军亦不可不妨……

    西凉马腾、长安白波、江东孙策、冀州袁绍、扬州袁术、荆州刘表……

    “难办啊……”江哲一声长叹。

    “司徒乃有烦心之事,可否说与门下?”也不知何时,贾诩站在院中笑吟吟地望着江哲。

    望了一眼贾诩,江哲徐徐说道,“见招拆招甚为被动,我欲破此困局,文和可有良策?”

    贾诩微微一笑,拱手说道,“若是如此,司徒不妨将荆州让与那袁公路,攘外必先安内……方才许都快马来报,长安白波黄巾兵袭洛阳,洛阳太守钟繇连发十二道文书告急!”

    “你的意思是……”

    “长安白波黄巾与西凉马腾交战数次,双方乃有怨仇,如今马腾屯兵陈仓,然而白波黄巾却起兵袭洛阳,难道张白骑便不怕马寿成将长安夺了去么?”

    “此话怎讲?”

    “如此只有一个解释……便是白波黄巾张白骑与西凉马腾暗中立下协定,试问向来忠心汉室的马寿成如何会置往日京师陷落贼寇之手而无动于衷呢?更为蹊跷的是,洛阳太守钟繇遵曹公之令,方才将两万兵马派遣至官渡以防袁绍,那张白骑便出兵了……”

    “呵呵,没想到我江哲竟能值一个洛阳……”

    “此贼越是张狂,就越离身首异处之时不远!门下自是敢断定,此贼必是曹公麾下心腹近臣,就算不是,亦有其亲友在,否则无法如此清楚我军走向!曹公麾下近臣除去司徒等几位大贤外,余下不多,司徒可巧言询问,先惊那贼子一惊,他匆忙之中必然露出破绽,如此,司徒当可收而杀之!”

    “不急,先败荆州刘表……待袁术出兵我等便挥军返回许都,到那时再来理会此人!”

    “呵呵,荆州……司徒乃欲坐收渔翁之利?妙极!”

第八十一章 先机(二)

    一切都朝着贾诩的算计而发展着……

    建安二年十月末,刘表率领十万兵甲逼近江哲所在的安乐,而围困安众的曹洪、张辽、徐晃三将‘得知’此事,心下大惊,当即率领麾下将士,回军安乐‘救援’……

    与此同时,刘表秘令文聘、魏延二将率五千精兵、千余精骑,前去途中设伏。

    十月末的某天傍晚,不说天阴沉沉下着小雨,就连入夜,也比寻常早了几分,一片黄昏景色。

    泥泞的道路之上,一军大军缓缓朝前行进着,军中乃有两面大旗,俱是黑底白字,一面上书‘曹’,一面则上书‘江’,在两旗旁边,亦有三面较小的旗帜,却是不如那两面大旗般考究,上书‘曹’、‘张’、‘徐’,如此看来,此军必定是江哲派出围困安众的曹洪等奖兵马。

    踏着湿滑泥泞的路面,其中更有不少将士因此滑到在路上,然而观此等将士面色,却好似丝毫不曾被这恶劣的天象所影响,依旧士气高昂。

    不为外界因素影响心神的军队,自可称之为精兵!

    “吁!”此军前端,为首一将勒住马头,眯着眼凝神望着面前远处,似乎是在探查前方的动向。

    三将之中,会有如此谨慎的,也唯有徐晃、徐公明了!

    “公明,”在徐晃身旁,曹洪瞥了他一眼,轻笑揶揄道,“若是吓跑了前来伏击我等的刘表军队,公明如何向大帅交代?”

    听闻曹洪此话,张辽哑然失笑,低声说道,“曹将军,虽说我等乃是诱敌,不过将军也莫要大意才好……”

    “此事我自是知晓,”曹洪点点头,在他身边,徐晃皱眉转身望了一眼身后,低声说道,“我等都离去乃有半日之多,想来那身在安众的蒯子柔已是知晓此事才对,为何久久不见他前来,莫非是看破司徒之计?”

    张辽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那蒯良就算是足智多谋,岂能比之司徒?再者,战场厮杀,岂容这厮耍阴谋诡计?蒯良麾下无大将,当是要与刘表派来之军前后夹击我等……”

    “文和言之有理!”曹洪点头附和道,“况且安众城外,仍有张(绣)将军率领三千精兵潜伏在外,那蒯良若是当真尾随而来,呵呵,我等只需击溃了刘表伏兵,复杀回去助张将军一臂之力即可!”

    “此事倒是颇为易也……”徐晃微微一笑,扬头望了眼灰蒙蒙的天,轻笑说道,“就连上天亦是心向我等,此战岂容不胜?”

    张辽、曹洪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有些笑意。

    如此恶劣的天气,徐晃竟说上天心向他们?

    不过细细一想,倒是有几分道理,盖因贾诩此计胜在出其不意,谁能料到表面上急急行军回去救援江哲的三位曹将,竟是想着要反戈一击、意在攻下安众呢?

    只是可惜曹洪等三将麾下俱是步兵,如此若是要攻下安众,就不能离此城太远,否则如何赶得及助张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安众?

    可是若是着令大军缓行,又恐被蒯良看破……

    就在曹洪等人左右为难的时候,一场小雨却是替他们解了围:如此湿滑的地面,就算着令麾下将士稍稍缓行些,亦不会教蒯良心中起疑。

    “唔?”策马走着走着,徐晃望向远处的眼神为之一凛,当即低声喝道,“文远,子和!”

    “唔?”曹洪与张辽闻言抬头望向远处,但见远处有一密林,密林之上乃有不少飞鸟盘旋于上空。

    一处密林自然没有什么不妥,然而那密林之上盘旋不下的飞鸟,却是极为可疑。

    世人皆知,禽类畜生想来最为爱惜自己的羽毛,决然不会冒雨飞于半空,当是会寻找一避雨之所。

    此处乃有密林,正好可与这些飞鸟多雨,然而为何它们却久久不曾下落呢?

    如此唯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林中有人!而且数量为之不少!

    “嘿!”冷笑一声,曹洪对张辽、徐晃使了个眼色,二将自是意会,装作漫不经心地朝左右两边靠去。

    侧身望了一眼身边的护卫,曹洪低声说道,“暗暗传令下去,叫将士们好生戒备,以待厮杀!”

    “诺!”那护卫微微一抱拳,拨马传令去了。

    而与此同时,密林之中却是响起了些许响动。

    细细一望,正如曹洪等人所想,此林中确实乃有附近埋伏,而且,正是文聘与魏延所率领的军队。

    “似乎有些不对……”凝神望着远处曹军,文聘犹豫说道。

    “有何不妥?”文聘身边魏延诧异问道,“仲业可是想起了什么?”

    “非是如此,”只见文聘满脸迟疑之色,望着曹军喃喃说道,“曹军似乎有了防备……”

    “怎么可能?!”魏延一脸惊讶,错愕说道,“我自思我等不曾露出破绽,曹军如何会知晓?”

    “我也不知,”文聘摇摇头,望着由远而近的曹军迟疑说道,“只是我心中有些担忧罢了……”

    “呵呵,”魏延哂笑一声,低声说道,“仲业且放心,我等只需待曹兵路过半数之际,从中杀出,配合军师前后夹击,曹军必定大败,如此我等也可不负主公众望!”

    “唔……”文聘缓缓点点头,犹豫说道,“担忧是我想多了……文长且下去安排,这里便交给我吧!”

    “恩!”魏延点头应了一声,瞥了一眼远处的曹军,徐徐朝后退去。

    当真是我想多了么?文聘眼中还是有些怀疑。

    忽然,一声鸟鸣传入他的耳畔,叫文聘为之一惊。

    顺着鸟叫声猛得抬头,文聘面色大变,口中惊呼道,“糟了!”说罢,他转身望向魏延退却的方向,却愕然望见数十支火箭猝然被射向空中,随后于半空炸裂,火星四射……

    于此同时,距离那地估摸有四五里的路程,蒯良率领着帐下仅有的一千八百骑兵,正在等着文聘、魏延二人的信号。

    “军师,”忽然,麾下一员偏将指着某处说道,“军师且看,信号!”

    “唔?”蒯良定睛一看,见确实是早先与刘表约好的信号,当即喝令道,“全军……杀!”

    “喝!”随着一声大喝,一千八百骑兵一甩马缰,驾驭着胯下战马杀向面前远处的曹军。

    然而,蒯良心中亦是有几分诧异:一路为随而来,竟是不曾碰到半个曹军斥候,是曹军心急回军救援,还是另有目的?

    “该死!”望着半空中的火星,文聘恨恨地低骂一句,随即取过兵刃,朝着曹军所在方向喝道,“诸君,杀!”喝罢,身先士卒、率先冲出。

    他心中自是还存有几分侥幸……

    就算曹军如今有了防备,然而他们一路踏着泥泞而来,力气必然不支,岂能久战?当是可胜!

    “喝!”附近的刘表军大呼应喝,将军如此骁勇,他们又岂能落后?都纷纷随着文聘从林中杀出。

    而林后的魏延,亦同时率领着千余骑兵,从侧面迂回击向曹军右侧。

    “来了么?”望见林中杀出无数敌军,曹洪自无半点惧色,冷笑一声举枪喝道,“将士们,随我杀敌!”

    两支军队如潮洪一般撞击在一处,然而迸开的却是那赤红的鲜血……

    战争,就如一架永远填不满的绞肉机,仅仅是一个照面,战场之上景象已是叫人难以相信。

    “杀!”随着一声大吼,一名曹兵狠狠一刀将挡在面前的敌军杀死,随即便感觉腹部一凉,愕然一望,却见一柄长枪已是深深刺入了自己的小腹。

    “该死的……”忍着喉咙处不停上涌的血水,那名曹兵眼中尽显疯狂之色,竟是一把抓过眼前的长枪,右手举起长刀,朝前狠狠劈去……

    然而,还未等他劈出,他却是感觉自己脖颈处一凉,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望着眼前缓缓倒地的曹兵,魏延一甩佩剑上的血渍,皱眉望了一言半空,伸出左手摊开,只觉落在手掌之中的雨水渐渐变得密集起来……

    雨,渐渐变大……

    或许正如徐晃所言,上天此刻是站在曹军一方的……

    对于骑兵来说,雨水……不,是吸收了雨水之后的地面,对于骑兵实在是毁灭性的打击。

    伴随着一阵马儿嘶叫之声,魏延麾下骑军竟然大半因地面泥泞,滑到于地,随即便被附近的曹兵一拥而上,砍成肉泥。

    “混账!”眼睁睁看着麾下将士被杀,魏延为之震怒,一夹马腹冲向曹军最为密集之处。

    然而,事实证明,他也绝非特殊,只听一声胯下战马一声悲鸣,魏延顿感胯下一空,随即便有一股巨力将自己向前抛出。

    “砰!”重重砸在地上,魏延用手一摸额头,随即摊开手掌,入眼一片血红,待他转身再看自己战马之时,却发现那马儿折了前腿,瘫倒在地上不住地哀鸣。

    “杀,杀!”周围的曹兵自是发现了魏延,见他装束与他人大为不同,顿时心知是将领级人物,面露喜色朝魏延扑去。

    “哼!”望着四周无数曹兵向自己杀来,魏延冷笑一声,从地上拾起一柄战刀迎战。

    率先将冲杀在最前的一名曹兵砍成两截,随即挥舞战刀,片刻之际他脚下地面,已是倒下了十余人。

    “我魏文长岂能容你们所欺?”冷冷哼了一句,魏延充满杀气的眼神环视四周,沉声喝道,“下一个,何人前来送死?”

    “……”望着如杀神一般魏延,就算是战意极强的曹兵,亦是不免有些心惧。

    “哈哈哈,”望着四周无数曹兵被自己一人所震慑,魏延心中很是得意,仰天大笑。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喝,“阁下如此张狂,我张文远倒是要试试阁下武艺!”伴随着此声冷语的,还有一道极为冷冽的寒风。

    “唔?”心中涌起强烈的危机感,魏延面色猛变,当即将战刀横档在胸前。

    只听“铛”的一声,魏延竟是被硬生生击退三步。

    望着地面那两道被自己双脚划出的痕迹,魏延抬眼望着来人,惊疑不定喝道,“来将通名!”

    只见张辽一拉马缰,教胯下之马连跺几下化解了魏延的反震之力,随即举着战刀凝神喝道,“雁门张辽、张文远!”

    几乎从小就在马背上厮混的张辽,一身骑术何其精湛,岂能与他人一般?虽说如此恶劣的环境对张辽也有一定的影响,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却是不会像魏延一般。

    “当日温侯帐下大将张辽、张文远?”魏延惊异问道。

    “正是!”张辽冷然喝道。

    环视一眼四周的曹兵,魏延仰天大笑,随即指着张辽不齿说道,“素闻张文远勇武之名,今日一见,却是大失所望……”

    “哼,休要用言语挤兑我,我岂能不明白你心思?”冷笑一声,张辽翻身下马,战刀前举,指着魏延低喝道,“如此可是满意?哼!就算不借马力,我要杀你,亦在覆手之间!”

    原本见张辽识破自己的小把戏,魏延面上自是露出几许羞愧之色,然而听罢张辽所说,他脸上的羞愧之色早已被愠怒所代替。

    “杀我?乃在覆手之间?”魏延面上挂起几丝狰狞,恶狠狠说道,“如此,我魏延自是要见识见识阁下绝学!”

    说罢,踏前几步,手中战刀狠狠劈出,而同时的,张辽亦是出刀。

    “铛!”一声巨响,两人附近的雨水尽数被弹开,而围在四周的曹兵,却是顿感脸上一阵巨痛,然而待他们用手一摸,却愕然发现并无任何异样。

    “铛铛铛!”一连窜的兵戈交击之声连续响起,此二人的气势就连雨水亦不能渗透,一旦接触,纷纷被弹开。

    好家伙!竟是这般难缠……魏延咬咬牙,用尽劈出最后一刀。

    “锵!”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两人手中的战刀俱是不堪重负,应声而断。

    这家伙非是寻常将领……望了眼手中的半截断刀,张辽复望魏延,面露惊异之色。

    “杀我,乃在覆手之间?”魏延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覆手杀我?

    “我等且助将军一臂之力!”附近的曹兵见魏延如此张狂,心中大怒,纷纷举着兵刃欲冲来。

    “你等且退!”张辽喝退欲来相帮的麾下士卒,望着魏延不怒反笑,将手中半截断刀丢弃,握了握拳头低声喝道,“你乃何人,报上名来!”

    张辽的心思魏延亦是知晓,闻言亦是丢弃手中断刃,握拳冷喝道,“张文远且记好了,老子义阳魏延、魏文长!”

    “好胆!”张辽沉喝一声,大步上前,趋右臂狠狠砸向魏延,而魏延,自是同样用右臂抵挡。

    “砰!”伴随着一声闷响,一道肉眼可见的波动向四周迸散,而二人,却是丝毫不动。

    嘶……暗暗抽了一口冷气,魏延顿感右手手臂一阵巨痛,怕是亦伤到了筋骨。

    同样的,张辽的面色亦是十分不好看,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只见他半拳虚握,然而虚握的手指却在不住地颤抖。

    “杀!”也不知是何处又传来一阵厮杀之声,只见魏延、张辽二人眼神一凛,于同时出手,噼噼啪啪,打成一团。

    莫要以为没有了武器,便无性命之忧,只听他们身上不时传来的骨裂之声,便知此战极为险恶。

    拳拳到肉,险之又险……

    “砰!”最后一次交锋更为激烈,两人俱是被反震之力弹开数丈,在泥水中翻滚了一圈。

    “呼呼……”挣扎起身,张辽吐出一口血水,眉头深皱用手擦拭一下嘴角,随即再吐一口血水,用手一触胸肋,竟是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久久说不出话来。

    而魏延,则是不顾泥水,半坐在地上,咬着牙死死握着握着颤抖不停的右手,脸上一片痛苦之色,竟是连起身的气力也无。

    两败俱伤之局……

    见方才那般张狂的魏延如今却是这般模样,四周的曹兵纷纷上前,欲将他擒获,然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一骑径直跃入曹兵之中,连连挥舞手中长枪将四周曹兵逼退,随即一把抓起地上的魏延放置身后,掉转马头,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莫、莫要追了……”张辽强忍着痛低声说了一句,随即喃喃说道,“魏文长,刘表麾下竟也有如此猛将,着实不可小觑……嘶……”

    “将军?”一名曹兵小心问道,“将军伤势可有大碍?”

    “皮外之伤……皮外之伤……”其实张辽早已是疼得冷汗直冒,幸好此刻的大雨,掩盖了他的心虚。

    回头望了一眼战场之上,张辽却发现此处的战事已近尾声,些许残存的刘表军俱是纷纷投降,任由曹军处置。

    再看此刻地面,就连泥水,亦是呈现红色……

    “文远,”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原来是徐晃。

    走进张辽,徐晃上下打量一眼他,惊愕问道,“何人将你伤至如此?”

    “一个叫魏延的混账!”张辽低声骂道,随即望了一眼自己伤势,皱眉叹道,如此伤势,恐怕要在床上躺个把月了……

    “魏延?”徐晃皱皱眉,随即摇头说道,“看来刘表帐下猛将亦是不少啊,方才与我交手的那将,唤作文聘文仲业,枪法精湛,实乃劲敌……”

    “劲敌?”张辽面色古怪得打量着徐晃,见他浑身上下,小伤不断,大伤无有,哂笑道,“好一个劲敌……”

    “文远误会了,”没想到徐晃摇摇头叹息说道,“此人知进退,不恋战,当是劲敌!”

    “原来如此……”张辽点点头,算是明白徐晃的意思,随即心中忽然想起一事,出言问道,“我自方才始,就不曾见到蒯子柔兵马,莫非……”

    “来是来了……”提起此事,徐晃便心中大笑,拍着张辽肩膀说道,“可惜今日上天心向我等,那蒯良所率的尽数是骑兵,此地如此泥泞,他岂敢陷身?在外围绕了一圈便退却了……”

    “嘶,”徐晃一拍,正中张辽伤口,只见他浑身一颤,低声骂道,“该死的,我如今可浑身是伤……”

    “抱歉抱歉,”徐晃讪讪一笑,随即正色说道,“子和率军追击蒯良去了,如此大雨,蒯良兵马跑不远……子和留下话,叫我等前行与司徒大军汇合,他待助张将军攻下安众之后,自会率军归去。”

    “什么都好,什么都好,”张辽小幅度得挥挥手,抽气说道,“此间事便由公民一人处之,我却是要去包扎一下伤口,若是就这样,怕回不回得了司徒大军都成问题……”

    “额……”徐晃一愣,见张辽表情不似作假,急忙说道,“如此,文远且去。”

    点点头,张辽忍着痛将胸肋的一根断骨板正,随即又怒骂一声,“魏文长……甚是该死!”

    而与此同时,张辽口中的魏延却是猛得喷出一口鲜血。

    “文长?”驾驭着战马的文聘回身惊声唤道。

    “不……不碍事……咳咳,”身受重伤,却又要受颠簸之苦,魏延自是苦不堪言。

    “我等,如今向何处而去?”

    只见文聘面上闪过一阵愧疚,叹息说道,“我等深负主公重望,唉……也不知主公要如何责罚我等……”

    “大不了一死,”魏延满口鲜血,哂笑说道,“如今对于我而言,生于死,不过在那半口气罢了……唔,仲业,若是你不想叫我死于你马背之上,可否缓行?”

    “哦……我倒是忘了我等已逃出曹阵了……”

    于此同时,江哲所在安乐!

    望着屋外的倾盆大雨,江哲站在门边,重重叹了口气。

    “司徒有心事?”屋内桌案旁,贾诩一手手持黑子,一手手持白子,下的不亦说乎。

    “非是有心事,只是有些想念身在许都的妻室……”

    “快了……”贾诩下了一枚白子,将黑子一条大龙破去,随即拍了拍手起身说道,“如今,只待扬州袁术出兵,刘表自是无力再起事端,我等所重,乃是西凉马寿成兵马,只要司徒按诩计谋行事,当可诛马腾于此地!”

    “唔……”缓缓点了点头,江哲皱眉问道,“文和,洛阳……当真不保么?”

    “非是不保,此事利大于弊,如今曹公之窘迫,乃是地广而兵稀,就算司徒今日能打下荆州又如何?没有足够的兵力把守,仅仅是为他人做嫁罢了?如今,既然我等唯一的‘盟友’袁公路欲取荆州,不如且叫他与刘表两相争斗,至于荆州,日后再取亦是不迟,当务之急,乃在北面。

    如今曹公之危机,在于四面环敌,别的不说,就说那袁绍,为何曹公要如此匆忙从洛阳调兵至官渡?门下虽是不知详细,亦可推算出:怕是那袁本初亦坐不住了……

    “烦!烦!”江哲懊恼地摇摇头。

    贾诩微微一笑,正欲说话,忽然外面走入一曹兵,抱拳禀告道,“启禀大帅,荆州刘表乃派人送书信至!”

    “唔?”江哲有些愕然,皱眉说道,“拿来我看!”

    “诺!”曹兵恭敬地将手中书信递过。

    撕开封皮,抽出里面的书件一看,江哲的面色顿时变得十分古怪。

    贾诩好奇地凑过身一看,只见上面只写了一个大字。

    战!

    “哼!”冷笑一声,江哲走到案边,提笔加上数个字,对那曹兵说道,“再将此信还送与刘表!”

    身旁贾诩摇头一笑,他自是看得清楚。

    你要战,我便战!

第八十二章 猛将

    (首先哀悼我的笔记本……现在我正用着五六年前的台式机码字,512的内存。。)

    江哲江守义,四海知名的谋士,传闻他用兵如神,善谋善断,若是能击败此人,必传名于天下!

    虽说如今的刘表不需要踏着江哲这块‘玉石’来传名天下,但是能看到如此贤士在自己面前露出畏惧的表情,自也是叫人极其愉快的事情,更别说,他当初自己就对那家伙极为忌惮……

    安乐城外二十里,刘表大营之中。

    “哈哈哈……”帅帐之内,刘表手举酒杯,望着帐内的数位将军谋士哈哈大笑,随即揶揄说道,“此次,我倒要看看那江哲,能出得何等对策!哈哈,德珪,你说那江哲能如何?”

    “这……”蔡瑁犹豫一下皱皱眉,偷偷望了一眼刘表,见他凝神望着自己,急忙说道,“主公所言极是,曹洪之军一破,那江……那江哲就算有通天本事,亦止不住麾下将士士气大跌,我等便趁机相攻……”

    蔡瑁之后,其弟蔡和、蔡仲对视一眼,眼中自是有些复杂,也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这可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

    “不不不,”没想到刘表听了之后却大大摇头,取笑说道,“我并非欲诛那江守义,哼,听闻此人乃曹孟德麾下首席谋士,若是围住他,曹孟德必然来救,我正要借此一报他折辱皇室之仇!”说到最后,自是一脸冷意。

    “主公,”刘表麾下随军司马赖恭闻言皱眉,抱拳谏言道,“主公莫要小觑那江哲,此人年岁不过三十,然而却能在曹孟德帐下脱颖而出,自是有些真才实学,此人当初攻伐徐州之时,四十余日破三城、名震天下,主公可莫要掉以轻心啊……”

    “……”听闻赖恭之言,刘表脸上挂起几丝不渝,冷冷喝道,“大战之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扰我军心,你该当何罪?”

    “这……”赖恭面色一滞,望着刘表冷冽的目光竟是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抱拳说道,“末将仅是望主公慎重,别无他意,望主公明鉴……”

    “哼!”刘表极为扫兴地将手中酒杯重重砸在桌案上,随即坐在主位上淡淡扫视着帐内众人,低声说道,“你等且来说说,那江哲可会应约而战?子初,你来说说!”

    “是……”只听一声轻应,帐内某位缓缓走出一名青年,对刘表一拱手,平淡说道,“依属下之见,那江守义必定会应战!”

    此人正是刘巴,刘子初!

    在历史中被刘备称之为“才智绝人”的一流谋士……

    “哦?”见刘巴如此笃定,刘表却是有些诧异,疑惑问道,“子初,为何你如此肯定?”

    观刘巴的神色,似乎对刘表的问话不是很上心,闻言拱拱手说道,“我观江守义此人,虽说智计连连,然而却并非是很沉得住气,换而言之,便是此人吃不得半点亏,就算一时中计,也要千方百计讨回来;再者,此人最喜抢攻,‘四十余日破三城’,此事最是叫人津津乐道,除去赶路的时日,几乎是一日一城……虽说是战绩辉煌,却也是他破绽所在……”

    “此话怎讲?”刘表为之动容,起身问道。

    抬头望了眼刘表,刘巴脸上似乎有些不耐,迟疑说道,“当初与江哲对阵的乃是袁公路麾下那些将军,俱是些匹夫罢了,能有几许谋略?若是换做袁公路帐下杨宏、荀正等善谋之士守城,那江守义又岂能如此轻易便将城池夺了去?”

    “哈哈,说得好!”刘表欣然而笑,点点头说道,“如你说来,那江哲仅是运气使然,实无多少真才实学?”

    “那也不尽然,”刘巴摇摇头,低头顾自说道,“此人内政之才,确实是世间少有,至于用兵……用奇,向来非是王道之兵!”

    “唔,”望着族中侄儿侃侃而言,刘表心中欣然,可是想起自己膝下长子,他却又有些不渝了。

    每每与那些狐朋狗友胡聚一处,每日饮酒作对、寻欢作乐……唉,琦儿,你实在是太令为父失望了!

    若是琦儿能如子初一般,那自己便放心地多了……

    似乎有些抵不住刘表炽热的眼神,刘巴缩缩脑袋,讪讪说道,“比起江守义,属下更为担忧那袁公路……”

    “袁术?”刘表闻言一愣,随即冷笑道,“此人志大才疏,率麾下五万余人讨伐曹贼,竟被曹贼麾下戏志才以区区一万兵吓得不敢越雷池一步,哼!还不是打定主意想借机消耗我荆州实力,他以为我不晓得他的心思?”

    “恐怕不仅如此啊……”刘巴皱皱眉,喃喃说道。

    “袁公路之贼心,昭然若揭!”

    距离刘表不知距离几何,荆州襄阳刺史府邸之中,他口中不成器的儿子刘琦对面那儒生淡淡说道。

    “此话怎将?”刘琦闻言诧异问道。

    “哼!”那儒生轻哼一声,徐徐说道,“如今尊父刺史大人伐豫州,江东孙伯符伐徐州,如此天赐良机,若是袁公路当真有讨贼之心,岂会被那戏志才区区一万人马吓住?公子莫要忘了,当初此人五千精兵袭许都,以至于险些身陷,何等胆大?如今却这般胆小,岂不是不合常理?”

    “可是……”望着对面那人侃侃而谈,刘琦疑惑问道,“莫非是那袁术在徐州被那江哲败了几阵,起了畏惧之心?”

    “江哲……”那儒生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随即轻笑说道,“亮观袁公路,当是欲图我荆州,方才如此作为!”

    “什么?”刘琦面上大惊,惊声说道,“孔明,此话当真?”

    孔明?诸葛孔明?

    只见刘琦对面那儒生缓缓抬起头,借着烛火一探,正是当初叫江哲心中懊悔不曾将他留下的诸葛亮……

    “袁公路此行骗得过别人,却是骗不过我!”

    “……”刘琦满脸惊色,瞪着眼睛愣神望着诸葛亮,随即忽而出言问道,“我当如何?”

    “呵呵,”诸葛亮闻言一笑,望着刘琦揶揄说道,“公子欲如何?”

    “我自是不能叫袁术奸计得逞!”刘琦铿锵低喝道,眼中充满着坚毅。

    “如此……公子不妨先遣人守住江夏,依亮之见,若是袁术果真有图我荆州之心,当先取此城!”

    “派……派人?”闻言刘琦满脸尴尬,讪讪说道,“实话言与孔明,父亲向来不喜我,荆州人人皆知,再者,江夏乃有黄(祖)太守在,袁术怕是不易得逞吧……”

    诸葛亮闻言一笑,正要说话,忽然门外走入一人,口中笑讽道,“黄祖匹夫也,粗鄙不通谋略,公子岂能期望于他?”

    “元直?”刘琦一见来人,面上大喜,起身招呼说道,“早些时候我邀孔明之际元直且不在……”

    原来来的,竟是徐庶徐元直!

    “呵呵,”望着徐庶,诸葛亮微微一拱手算是见礼,见他面色颇有喜色,疑惑问道,“元直莫非遇到了何等好事?”

    “好事?”徐庶一愣,随即摇头说道,“非是如此……”说着,他在桌案边坐下,望着诸葛亮神秘说道,“孔明,你猜我今日在路上见到了何人?”

    诸葛亮为之愕然,失笑说道,“元直一日所遇之人,不下数百,这叫我如何猜得出?”

    “唔……”徐庶皱眉思索一下,随即展颜说道,“此人孔明亦曾见过,恩……若非是你,我自是记不住此人……”

    “这……”听着这不算提示的提示,诸葛亮眉头深皱,心下苦思,忽然,心中猛地跃出一个人的名字。

    “刘玄德?”

    “……”只见徐庶张张嘴,满脸诧异,显然是被诸葛亮猜中了。

    “刘玄德?那不是我叔父么?”与刘备有过数面之缘的刘琦诧异问道,“我叔父屯兵新野,见到我叔父有何可称奇之处?”

    那刘玄德可是有真龙之相啊,再说……暗暗想着,与面色不变的诸葛亮对视一眼,徐庶讪讪一笑,摇头说道,“公子也知,庶出身寒门,自是不曾见过刘皇叔,再者,刘皇叔不是领兵在安乐抵御曹军,如今却在襄阳见到,岂不蹊跷……”

    “元直欺我……”指着徐庶,刘琦嘿嘿一笑,随即起身说道,“也罢,既然元直不愿意说,琦也就不多问了,二位稍后,我去取坛家父珍藏的美酒来,我等边饮边商谈……”说着,他转身向门外走去。

    “商谈?商谈何事?”徐庶诧异地抬头问道。

    “袁公路之事!”诸葛亮淡淡说道。

    “原来如此,”闻言徐庶嘿嘿一笑,扣着桌案嘲讽道,“我道你等为何要提起那黄祖,却是如此,我还以为孔明对此人另眼相看……”

    甚为无奈地望了眼徐庶,诸葛亮朝门口处撇瞥了瞥,随即问声说道,“为何无缘无故,提及那人?”

    “那人?黄祖?”徐庶故作惊讶。

    “你!”诸葛亮为之气结,双眉紧紧皱起。

    “玩笑玩笑,”见诸葛亮神色凝重,徐庶自是不在与他开玩笑,讪讪说道,“乃是因为在路上遇到了此人……”

    “废话!”诸葛亮低声喝断道。

    “嘿,孔明莫要心急,我可还未曾说完啊,”谁知徐庶挤挤眼,对诸葛亮狡黠说道,“我会留心此事,乃是因为他向襄阳百姓询问一人……”

    “何人?”诸葛亮下意识问道。

    “你说何人?”徐庶耸耸肩,一脸哂笑说道,“此人便是在天下众谋臣中位居十五的琅琊诸葛孔明咯……”

    “休要再提此事!”只见素来淡然儒雅的诸葛亮额头迸起一根青筋,面色也有些涨红,他也着实没有想到,许劭‘仅仅’将他排在第十五位……

    虽说在偌大天下中排位十五却是可令人为之雀跃,但是那人决然不是诸葛亮、庞统、徐庶等大才之士……

    更别提,谋臣榜只排十五人,挂在最末,实叫诸葛亮心中难堪,这还不如不上榜呢!

    而比诸葛亮更惨的是,庞统与徐庶,如此多智之人,竟然都不曾上榜……

    皆因三人名望太浅,许劭实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叫三人居于高位,那可是许劭日后要散遍天下、意欲流芳的传世之作。

    话说,日后江哲得知此事时,亦是哭笑不得,他万万不想到,有‘多智近妖’之称的诸葛丞相,竟只能排在末尾……

    狠狠饮尽一盏茶将心中不满压下,诸葛亮转首叹道,“前几日还在安乐,如今却在此襄阳,看来刘玄德遭遇惨败啊……”

    “恩,”徐庶点点头,一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面附和说道,“只观他不去刘刺史处汇合,却返回此地,便知此人遭遇大败,无颜见刘刺史……不过,孔明,此人当真有真龙之相?”

    “我却是不会看走眼……”

    “孔明意欲如何?那刘玄德如今麾下可无贤士相助哦……”徐庶端着酒杯哂笑道。

    “……再看看吧!”诸葛亮淡淡说道,然而徐庶却看得出,他眼中有几许凝重,无疑是在认真思考此事。

    “哦,对了,”忽然想起一事,诸葛亮面色古怪地对徐庶说道,“日间我收到了士元托人送来的书信,言他在袁本初麾下为用……”

    “哦?”徐庶称奇道,“士元如此放浪之人,那袁本初竟然容得下他?怪哉怪哉……”说着,他将举杯而饮。

    “咳咳,”只见诸葛亮强忍着笑,继续说道,“恩,他如今是大受重用,作了一名县令……”

    “噗……咳咳,”猛地喷出一口茶水,徐庶被水呛得连连咳嗽,险些连眼泪也咳了出来。

    “县令?哈哈哈……我当真想是极为想知道士元如今心中滋味……”

    “我早先便对他说起,袁本初折节下士是假,沽名钓誉是真,无奈士元不从……”摇摇头叹了口气,诸葛亮脸上挂起几许犹豫,望着徐庶迟疑问道,“许世叔当真已敲定那江守义为天下第一谋臣?”

    “……唔,”徐庶颇为郁闷地点点头,低声说道,“只消那江守义帮曹孟德退去此六路兵马,他便是……唉!我等所学自思不逊于他,奈何毫无名望,此事怪不得世叔……”

    “如此当真可惜了,那江守义已是退却了近半兵马,破曹时机已逝……”

    “这倒未必,”只见徐庶微微一笑,指指北面哂笑说道,“若是那一路兵马亦出,局势顿变!”

    “如此……当是要在那江守义不得抽身之际出兵,若是待袁公路发难……南面三路皆平,恐怕就算是坐拥四郡的袁本初……亦是奈何不了曹孟德……”

    “如此说来,如今天下局势,曹孟德之胜败,其关键皆在于江守义……恩,刘刺史身边乃有刘子初在,应当无事吧……”

    “刘子初确实有惊天之才,可惜为人傲气不说,行事太过谨慎,每每要等证据确凿之际,方才信罢自己心中所思……而江守义用兵,却从来不按常理行事,我观此事……难!”

    建安二年十一月,也就是刘表向江哲送出战书的第三日,两方约好在安乐城东南二十里处相战。

    此地名为马尾坡,周边地势复杂,对骑兵极为不利,刘表选择此地,正是为了克制江哲麾下的虎豹骑。

    早先从文聘、魏延口中得知了虎豹骑的存在,刘表虽说有些不信天下乃有如此勇猛之军,但是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他还是选择了此地作为战场。

    清晨,刘表早早麾下欲带出出战的三万人叫醒,令其饱食,养足气力,好与曹军抗衡。

    待得辰时一至,刘表点起大军,率领麾下大将蔡瑁、庞季、张虎、陈生、韩嵩、吕介等人直奔马尾坡,大营,且叫麾下治中邓羲、从事傅巽、行军司马王粲、蔡仲、蔡和、刘巴、张允守却大营。

    生怕江哲出尔反尔,引军相袭,是故刘表一路上行军极为谨慎,光是斥候便派出了足足三千余人。

    来到马尾坡,见此处半个曹兵也无,刘表急忙领军抢占了有利地势,由此便可以看出,刘表虽口上对江哲丝毫不在意,然而心中却是极为忌惮。

    可是叫刘表无比恼火的是,时至午时,却还不见江哲领军前来。

    虽说十一月的太阳不是那般热炙热,可是对于早早便到了此地的刘表将士而言,临战前心中那份畏惧却是掩抹不掉的,时间越长,将士们心中便更为焦躁。

    而此刻江哲,却在其大营中悠闲吃着午食,期间还与麾下曹兵谈笑几句,也是,唯有在自家营中,那份临战的畏惧之心才可稍稍消去。

    为此,贾诩是苦笑不得,一面抬眼看着天色,一面催促江哲赶紧动身,要是叫人以为曹军惧战,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急什么,天色早着呢!”叫人无比郁闷的,江哲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句话,极为悠闲地将手中的大饼吃完,随即起身白白手,在贾诩以为他要下令出兵的时候对火头兵喊了句,“那个……谁,来碗汤润润肠胃……”

    于是乎,待着未时过半,等得极为焦躁的刘表才望见了姗姗来迟的江哲大军。

    望着对面曹兵俱是精神饱满,再看看自己麾下将士,大多萎靡不振,刘表心中大怒,拨马上前喝道,“江哲,你何以如此无礼,姗姗来迟!乃将战事当儿戏耶?端地不为人子!”

    闻言摇头一笑,江哲坐在马背之上,极为有礼地一拱手,淡淡说道,“将战事当儿戏的并非在下,乃是使君也,使君数次引兵犯我兵境,徒生兵戈之祸,殃及无辜百姓,使君心中乃有愧疚之心否?”

    刘表的焦躁无礼,比之江哲温文儒雅,两者孰高孰低,高下立判。

    身旁贾诩见刘表出言不逊,本想替江哲出言嘲讽刘表几句,此刻见江哲说得头头是到,心中暗暗点头说道:司徒每每叫人惊叹不已……

    “好好!”刘表自是被气得面色涨红,马鞭遥遥指着江哲,怒声喝道,“我且问你,大战之期,为何姗姗来迟?你在营中做得什么?”

    “哦,问我做的事啊,那就多了……”只见江哲一本正经地细细数道,“清晨起来,我先在营中小跑一圈,听说这样有利身心,随后喝了一碗小米粥填填肚子,人啊,肠胃好,什么都好,再随后嘛,就在营内散散步,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嘛,再再随后我又在帐中看了会书,古人说,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我虽不为师,不过复习复习功课总没有坏事吧……”

    “……”刘表直听地额头青筋直冒,他岂能听不出江哲话语中的调侃之意?别说他,就连他身后的大将们亦是听得满脸愤愤之色,不过其中唯独蔡瑁是面带怒色为假,饶有兴致望着江哲才是真……

    “江守义,”刘表深深吸了口气,望着江哲沉声说道,“需晓得你亦是天下闻名之士,为何行事竟如此无礼,叫我等在此足足等了三个时辰,我实是知晓你欲耗我军将士气力,然而如此狡诈之计,非大丈夫所为!”

    “使君误会了……”江哲满脸诧异,摊摊手纳闷说道,“使君仅仅邀我等今日相战,又不曾说得什么时辰,如此在下何以知晓?在下还怕来早了呢!”

    “来早了?”刘表闻言气急反笑,指着斜挂半空的秋日冷笑道,“江守义,你为何来得不再晚一些?如此我等披星举灯而战,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真不知使君欲如此……”江哲喃喃说了一句,只不过这声音有些大了……

    随即,他转身颇为懊恼地对贾诩说道,“你看看你,我就说使君非常人,不会心急,我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你非得把我拉起来……”

    “……额,这个……”绕是贾诩,当着这数万人面,亦是有些尴尬,只不过他心中却是哭笑不得。

    “哦,对了,”好似忽然想起一事,江哲对刘表诧异问道,“使君说相战乃在午时,为何是午时?不是巳时、未时?我见麾下将士们刚吃午饭,神情疏懒,是故叫他们歇息了会,使君不会介意吧?”

    “……”我介意地很!狠狠瞪了江哲一眼,刘表咬牙切齿,恨恨说道,“自古以来,便是午时相战,司徒岂是不知?”连司徒这个称呼都出来了,看来刘表着实被江哲气得不轻。

    “哦,是么?”江哲很诧异地转首问身边的贾诩道,“文和,有这回事?”

    ……我对你说了不下十遍,你还来问我?贾诩面上挂起一抹古怪之色,咳嗽说道,“咳咳……确有此事……”

    “哼!”刘表自是听到了贾诩的话语,冷笑一声且看江哲如何作答。

    没想到江哲张张嘴,对刘表讪讪一笑,颇为轻描淡写地说道,“那真是太抱歉了,我实在不知晓,要不,我等明日再战?”

    “你!”刘表面上冷笑顿时僵在脸上。

    明日再战?开什么玩笑?我白白在此等了三个时辰,就等来你这句话?止住身后愤愤难耐的将领,刘表气得双眉直颤,沉声喝道,“曹贼,我恨不得深啖其肉,岂能再苦等一日?待我今日破你,明日复取曹贼首级!”

    “好!”没想到江哲面色一变,正色喝道,“既然你要战,我当迎合你意!众军听令,列阵!”

    “喝!”几乎同一时间,江哲身后一万余士卒收起面上笑意,列阵备战。

    “……”刘表顿时就楞了,显然有些转不过弯来。

    望着刘表呆若木鸡的模样,再回头望望江哲,见他一脸平常,贾诩是心中极其想笑,然而又很匪夷所思地笑不出来……

    “呼……”深深吐了口气,刘表凝视江哲眼神,乃过良久,方才指着他说道,“早先便闻你诡计多端,今日一见,果是如此……我自是不曾想到,两军邀战,竟也能被你弄出这般多花样来……曹孟德能得你相助,实乃三生有幸!”

    “使君过奖了,小小伎俩,不足挂齿……”如今的江哲,自是又一副名士模样,不过在他心中,却对刘表能如此快静下心来颇感意外。

    凝神打量着江哲,刘表心中实是越看越喜此人,摇摇头,指着他沉声说道,“守义,我乃问你一事,望你从实作答!”

    江哲闻言一愣,摇头笑道,“我且不知使君要问何事……只要是在下知晓的、能说的,当实言!”

    “我刘景升向来不行诈计……我且问你,你为何要死助曹贼?”

    “曹贼?”江哲摇头一笑,淡淡说道,“何谓曹贼,我只知我主乃是当朝大将军,曹孟德!”

    “哼!”刘表闻言冷笑一声,嘲讽说道,“曹孟德,虽旧为大将军,实乃窃国之贼,人人得而诛之!”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使君且不必说了……”江哲平淡反驳道,“其实使君与在下,以及天下明眼之士,岂会不知其中乃有蹊跷?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何足道哉……”

    被江哲一语道明,刘表哑口无言,确实,他确是知晓曹孟德没有那般胆量,冒着与天下为敌、只身横死的下场陷害天子,不管是他,还是天下各路诸侯,都是为各取所需罢了,正如江哲说的,何足道哉?

    “主公!”刘表麾下庞季上前一步,冷眼望着江哲对其说道,“主公休要再与这厮废话,待末将擒获这厮之后,交予主公发落便是!”

    “不可无礼!”刘表低声喝道。

    “主公,”帐下大将张虎亦出言说道,“若是今日我等无功而返,日后怕是要为天下人耻笑……”

    “唔?”刘表面色微变,如今的他,要成事独独差两件东西,一件,便是名望,另外一件,则是袁术手中的神器、传国玉玺!

    见主公刘表闻言犹豫,庞季与张虎对视一眼,随即指着江哲方喝道,“何人敢去挑将?”

    庞季话音刚落,军中便走出一人,口中呼道,“末将愿往!”

    “你?”见来人一幅低级将领装束,庞季自是有些看不起。

    “若不胜,当斩我头!”那将铿锵喝道,随着他的话音,他身上散发出一阵极为强大的气势。

    “……如此,你且去……”

    “末将遵命!”那将重重一抱拳,随即从军中牵出一匹全身上下好几处脱了毛的战马,翻身而上,直驱曹军中军。

    “唔?”望着前来挑战的刘将,赵云眼神一凛,当即取过豪龙胆,口中丢下一句话策马而出。

    “此人交予我!”

    “子龙?”江哲有些诧异,疑惑地凝神望向那刘将,然而这一望,却是再也移不开视线。

    其实那将也无其他出奇之处,只是他背上那张一人多长的巨弓叫江哲有些愕然。

    莫非此人是……

    (最后再为我的笔记本哀悼一下,上次说错了,一杯可乐不是两千块,应该是五千……估计修不好了,我准备回归台式机……要努力赚钱了……>_<)

第八十三章 愈加混乱的局势

    莫非这人是……

    江哲眼中聚齐浓浓的凝重,若真的是他,那就不好办了……

    “司徒?”贾诩好似望见了江哲面上的神色,疑惑问道,“那将有何不同寻常之处,叫司徒如此凝重?”

    “文和且看着,此人……绝世猛将……”江哲皱眉说道。

    “啊?”贾诩有些惊讶,转身望向场中,这一望,顿时叫他双目瞪起,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他看到了什么?

    场中,赵云单手手持银枪豪龙胆,死死向下压,眼神望着面前之将,沉声问道,“我观你武艺,与你身上服饰极为不符,敢问阁下大名?”

    同样单手持刀,来将好似轻轻松松便挡住了赵云的银枪,口中低声喝道,“南阳黄忠、黄汉升!”

    黄忠,黄汉升,历史中西蜀五虎上将之一,以老龄之躯尚可斩却夏侯渊的绝世猛将!

    后世乃有传言,几近七旬的黄忠尚能斩夏侯渊于定军山,那么他年轻之后呢?他壮年时候呢?

    然而此刻在赵云面前的黄忠,观其面色,不过四十上下,正是实力最为巅峰的时段……

    “果然是他!”江哲听闻黄忠自述,喃喃说道。

    黄忠?黄汉升?贾诩感觉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此人很有名么?为何司徒知晓然而自己却不知晓?怪哉……

    望了眼手中银枪,感受着枪身上传来的强大反震之力,再加上面前这人隐隐传来的压迫力,赵云有种面对吕布吕奉先的感觉。

    此人……绝不在吕布之下!

    收敛心神,赵云缓缓抽回长枪,抱拳说道,“在下常山赵子龙!”

    “哦?”黄忠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他方才还在想,这面前一枪就叫自己差点把持不住的家伙是谁,没想到是当初力敌飞将吕布的赵云赵子龙,怪不得有如此实力……

    出战之前倒是没想过会遇到此人……

    想着想着,身为武人的黄忠身上战意瞬息间暴涨,能与如此猛将交锋,实乃平生快事!

    “哼,”赵云自然也感受到了黄忠暴涨的战意,轻哼一声,随即眼神一凛,双手持枪,身上气势一时间便暴涨到了顶峰。

    真乃幸事!

    两将心中闪过一道心念,随即同时出招……

    “轰!”随着一阵巨响,战场之上,沙尘漫天飞舞,令人望不清场中局势,只听得那一阵阵极为急促的兵戈交击声,与那模模糊糊的身影。

    “汰!”

    “哼!”随着黄忠一声暴喝、赵云一声轻斥,周围的沙尘呈环状,顿时向四处迸散。

    江哲身旁曹纯皱皱眉,策马上前到江哲与贾诩之前,挡住吹来的漫天沙尘。

    同样的,对面刘表帐下那几员大将亦是出身挡在其主面前。

    “此人……”眯着眼睛,刘表诧异地望着场中与赵云打得不分上下的黄忠,转身问众位将军道,“此人乃何人帐下之将?”

    听闻刘表此问,众将之中大将庞季、张虎、陈生、韩嵩、吕介对视一眼,面有难色:观此人服饰,不过裨将罢了,襄阳裨将乃有几何?这叫我等如何说?

    “为何不说话?”刘表心中有点气,低声喝道,“那赵子龙何许人物?你等帐下既有如此猛将,为何不推荐于我?你等乃有私心耶?”

    “岂敢!”庞季、张虎、陈生、韩嵩、吕介五将急忙抱拳说道,“实是我等当真不识此人……”

    “你等……”刘表气结,随即摇头叹息道,“如此猛将,却身着牙将服饰,若是被他人知晓,还道是我刘景升目浊难识人才……”

    “咳咳,”刘表话还没说完,蔡瑁一阵咳嗽声将他打断。

    “德珪?”刘表狐疑地望向蔡瑁。

    只见蔡瑁上前凑近刘表,低声说道,“此人亦非牙将……莫非主公忘却了?此人乃主公亲自提拔的裨将……”

    “……”刘表张张嘴,皱眉狐疑问道,“当真如你所说?”

    蔡瑁望了一眼刘表,低头暗思片刻,复抬头细声说道,“主公,此人有一子,得了一种怪病,日夜咳嗽不止……”

    “是他!”刘表为之愕然,脸上顿时起了几许尴尬之色。

    原来,黄忠之子黄叙素有怪疾,日夜咳嗽,是故黄忠变卖家中产业,举家来到襄阳为儿子看病,不曾想儿子的病还没治好,身上的盘缠却已用得差不多了,为此黄忠有些犯愁。

    有一日,黄忠上街给儿子买药,中途却碰到几个地痞,将他身上的钱财偷了去。

    待黄忠来到药店,一摸怀中,竟是一个铜钱也无,顿时面色大变,想起方才死缠着他的那几个地痞,他心中勃然大怒。

    这可是叙儿的性命钱啊!

    那一日,襄阳治安大恶,究其缘由,乃是一人当街“行凶”,力敌百余地痞,将对方打得连连讨饶……

    而当初差人将黄忠拿住的,便是掌管襄阳治安的蔡瑁。

    听闻黄忠道出实情,蔡瑁平日就深恨那些地痞屡次给他找麻烦,见黄忠如此勇武,乃将他推荐给刘表,不过却将黄忠力敌百余地痞之事去了……

    也是,若是被刘表知晓城中治安败坏如斯,蔡瑁岂不是自找麻烦?

    而后,听闻黄忠之事,刘表果然不予怪罪,更助了黄忠两千钱。

    两千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然而对于黄忠来说,是绝对不够用的。

    为此,刘表心中也是知晓,见黄忠面上愁容未去,乃笑着问他,是否愿意在自己帐下出任。

    黄忠此时正为日后发愁,闻言当下拜谢应允。

    从白身提拔,自不好提拔太快,是故刘表乃欲先用黄忠为城门令,掌观一处城门,随后再用为将领,谁知后来诸事太多,又有曹孟德‘害’天子一事,刘表便将此事给忘了……

    于是乎,黄忠便在襄阳东门,做了将近一年的城门守备……

    不过对此,黄忠却不是很在意。

    刘表治下荆州,确实可称是天下少有的几处富饶之地,理所当然,黄忠的军饷也不会太低,自是足够为儿子买药之余,弥补家用。

    对此,黄忠心中自是对刘表心存感激,是故当刘表颁布将令欲起兵讨伐曹操麾下江哲,从襄阳守备军筹集人手时,黄忠第一个报了名……

    “咳咳……”想起了来龙去脉,刘表面上自是有几分尴尬,若是说到底,那黄忠可是算他帐下人物的,点点头,他面色自若地说道,“此人与赵子龙不分上下,甚为骁勇……”

    蔡瑁何等人物,当即便明白了刘表的意思,插嘴说道,“主公,如此猛将,不可不重用啊!”

    面对着如此识趣的小舅子,刘表心中大畅,点头说道,“是极!此人当受大用,德珪,此事你来安排!”

    “是!末将记下了!”蔡瑁一脸平静,恭敬说道。

    “唔……”刘表转头望了一眼场中,见黄忠与赵云打得不相上下、难舍难分,乃皱眉说道,“赵子龙,非一人可敌,此人能将他逼迫如斯,实属不易,德珪,鸣金叫他回来!”

    “是!不过……此刻胜败未分,这……”

    “唔?”刘表满脸古怪之色,转身对蔡瑁说道,“赵子龙乃天下闻名之将,你以为他如此无用耶?”

    “额,是!末将当即令人鸣金……”

    赵云自是天下闻名不假,然而黄忠除却名望之外,本身武艺却不在赵云之下,刘表自诩识人乃明,却亦是低估了黄忠……

    而同时的,贾诩亦是在向江哲询问这个问题,他想来想去,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司徒何以如此高看那黄忠?”

    五虎上将啊……

    江哲苦笑一声,他自是想不到此行会遇到这位壮年、堪比吕布的猛将,黄忠、黄汉升!

    “此人武艺精湛不说,其箭术……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箭术?”贾诩闻言朝场中黄忠看去,自是望见他背后那巨若一人的战弓,面色大愕:若要开启此弓,需耗费多少气力?

    贾诩低头望了望自己瘦弱的手臂,面色大皱,随即望了一眼身边江哲,顿时得到了安慰……

    “文和?”江哲对贾诩面色古怪地望着自己胳膊,狐疑问道。

    “唔?”贾诩猛地回过神来,暗暗埋汰自己几句,随即凝声说道,“若是此将当真有如司徒口中那般实力,恐怕赵将军难以功成,如此一来,我等便要早做准备……”

    “唔!”江哲点点头,对站在面前的曹纯说道,“子和,此次便要看你虎豹骑了!”

    “是!末将谨记!”曹纯低喝一句,随即心中暗暗骂道,这该死的杨鼎,关键时刻,死哪去了!还有那孟旭……这两混账东西!

    曹纯自不会为这两人担忧,只要是能进虎豹骑的,自是能以一挡十之辈,更别说伯长级的将领,若是换做别的军队,就算为副将,亦可胜任。

    别看杨鼎那区区两百虎豹骑,却是能当两千骑兵之用,若是有人欲剿灭此军,必动用大量军队乃可功成……

    正如如今代理襄阳事物的蒯越那般做法,动用整整八千兵甲,四处围捕在荆州腹地捣乱的虎豹骑……

    话说短短十余日,荆州已有两、三处县城不备之间,被这两百虎豹骑冲入城内,杀却守官,烧却存粮,随即消逝远遁。

    为此,蒯越深感头疼。

    说远了,且再回到赵云与黄忠的交锋之中……

    两将相斗足足百余合,然而却亦是胜负难分,而观两人神情,黄忠面色涨红,气喘不已,然而目中神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坚毅,而向来气息悠长的赵云,如今却是胸口起伏不定。

    此人……确实不在那吕奉先之下……赵云皱眉想道。

    而他却想不到,此刻黄忠心中更为惊愕,他出阵本是欲斩却几员曹将,以报刘表往日恩情,没想到却遇上了赵云,更没想到的是,任凭自己如何发力,那赵云好似磐石,丝毫不动。

    赵云的枪法,本就是讲究‘先立于不败之地,后乃求可胜之机’,当初对阵吕布如此,如今对阵黄忠亦是如此。

    皱眉想了想,黄忠策马退后几步,收起手中大刀,随即从背后取过那柄巨弓来,望了一眼赵云,他从战马一旁的箭囊中取出一支箭支,然而令人无比惊愕的是,那玩意与其说是箭支,不如说是短枪,除去背后的翎羽,与短枪又相差几何?

    “什么?”望着对面黄忠举弓搭箭,赵云眼神惊疑不定,这……这也算是箭?

    就在赵云疑惑的同时,黄忠猛地拉弓,偌大一巨弓,竟被他拉至如满月一般,仅观弓弦粗偌小指,便知此人实是天生神力……

    “锵锵锵……”然而此刻,刘表阵中却响起一阵鸣金之声。

    “唔?”黄忠皱皱眉,疑惑地望了一眼身后,随即心中犹豫一下,猛地一箭射向赵云面前一丈外的地面……

    但听一声霹雳之响,赵云只见一道寒光逼近自己,正要举枪抵挡之时,却听“轰”的一声,面前丈余地面尘土飞扬……

    “……”待得面前尘土缓缓散开,赵云惊见丈外那处插着一柄‘箭支’,大小如短枪一般,大半截深深埋入地面,只余下尾部翎羽颤抖不停,通体由铁打造的箭支,此刻犹是发出一阵‘温温’之响。

    而观此箭支周围地面,竟是如蛛网一般裂开数丈……

    “嘶……”两军中皆倒抽一口冷气,实是想不到黄忠竟有如此绝技。

    江哲虽说早已知道黄忠本事,然而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赵云心中震惊,暗暗想道,若是此箭方才射向自己,自己可否挡下?想来想去,他还是没有万全把握。

    “下次见面,当用此箭败你!”用手遥遥指着赵云,黄忠铿锵说道。

    此刻,就算是他穿着一身低级将领的铠甲,两军之中亦无一人敢出言笑话,因为黄忠已用自己的绝技,震慑住了他们!

    “呼……”重重吐了口气,赵云冷笑一声,淡淡说道,“下次见面,莫要做了我枪下之魂!”

    “……”黄忠面色一愣,丝毫无动怒之色,摇头微微一笑,一抱拳,拨马便走。

    此人……乃劲敌!

    赵云如是对自己说道。

    “呜呜……”既然两将交战不果,那么唯有短兵相接了,同一时间,两军中阵响起一阵战号,随即便是震天的擂鼓之声。

    “虎豹骑!”曹纯大喝一声,手指刘表军喝道,“有敌无我,杀!”

    “喝!”两千余虎豹骑同时带上头盔,翻身跃上马背,持枪便朝刘表军冲杀过去。

    “此地对骑兵不利,尔等莫要心俱!”握着一口宝剑,刘表遥遥指着江哲方喝道,“杀!杀一人,赏百钱!杀十人,赏千钱!杀一员虎豹骑,赐黄金十两!杀……擒江哲者,官升三级,列侯,赏黄金万两……”

    “嘿,”江哲摇摇头,转身对贾诩笑说道,“文和,看来我是越来越值钱了,改天若是缺钱了,倒是可以将自己卖了……”

    “不不不,门下倒是认为刘景升小气了,”知道江哲是在说笑,贾诩少有地揶揄道,“司徒莫要忘了,有人可是用洛阳等数城来换司徒呢……”

    “呵呵,”江哲摇头一笑,随即正色说道,“好了,不说笑了,击退刘景升之后,便将他交予袁术吧,我等却是不淌此混水了?”

    “司徒不怕袁公路尽得荆州之地?”贾诩哂笑道。

    “如此……”仰头望着天,江哲长长叹道,“如此我倒反而安心!”

    “咦?”贾诩面色发愣,显然不解江哲话中含义。

    太小看我虎豹骑了!冲在最前,望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枪阵,曹纯心中冷笑一声,随即大喝道,“投枪!”

    “喝!”随着两千虎豹骑一声大喝应和,两千杆精铁打造的战枪被他们用力丢出。

    这可比两千支箭支要令人震撼地多,仅观刘表军面色就可以明白。

    “啊!”望着天下黑压压的一片,冲在最前的刘表军惊呼一声,气势顿时为之一扼,更有甚者,有的士卒竟楞神望着越来越近的战枪,呆若木鸡。

    “轰,轰!”随着一阵巨响,刘表军中大乱,无数惨叫声此起彼伏,久久不绝。

    “岂有此理!”刘表喃喃念叨一句,愕然望着自己麾下士卒被虎豹骑精铁打造的战枪死死钉在地上,惨叫着求助。

    然而战场之上,何人有余力可救他们?

    他们有的连人带马被钉在地上,有的却是三、两人被钉在地上,有的被长枪穿过头颅、心口等紧要部位、当即气绝,有的,却是被刺穿在腹、腿等部位,存下半口气,哭号着求助。

    他们却是哭号,刘表军士气便更为低落。

    不少刘表麾下将士望着直冲过来的虎豹骑面露惊惧之色,双手双脚好似是不听使唤,颤抖不停。

    “取刀!”望着敌军眼中的惊惧之色,曹纯心中冷笑,又是一声大喝,“杀!”

    两千虎豹骑取刀在手,借助马力,恍如鬼神一般收割着刘表军士卒的性命。

    但见战场之中头颅、断臂、鲜血四下飞舞,虎豹骑犹如地狱中归来的恶鬼一般,叫刘表军将士不敢对付。

    “虎豹骑名不虚传……”刘表暗暗一叹,随即对身边护卫喝道,“传令下去,叫庞季、张虎、陈生等人将虎豹骑给我截住!不惜一切代价,遏制其马力!”

    “诺!”数员护卫当即应命,拨马分别朝几员将领处而去。

    短短片刻的功夫,曹纯便有心觉,似乎面前的刘表军越来越密集了?

    抬头望了眼远处,曹纯乃望见刘表帐下数员将领死命驱使麾下士卒前来,而同时的,虎豹骑的冲力亦被渐渐遏制。

    骑兵若是没有了冲力,就会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么?

    或许别的军队是这样,然而却绝对不会是虎豹骑!

    刘景升,你太小看我虎豹骑了!曹纯暗暗又重复了一遍……

    而与此同时,袁术望着面前的襄江,随即又转身望了眼身后接天连地的军队,脸上露出几许笑意。

    “出发!目标……江夏!”

    Ps:以后星期五看情况休息一日,星期六补上,连续四五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我熬不住了……

    我现在去看看电脑的行情,受够这台老爷机了!

    晚上早点写~

第八十四章 愈加混乱的局势(二)

    骑兵,向来便是步兵的克星。

    而步兵,自然也有对付骑兵的妙法,那就是枪阵!

    枪阵,长枪兵紧密排列的方阵,亦或者说是盾墙……以人的躯体构成的盾墙,目的便是遏制骑兵的冲击。

    众所周知,骑兵一旦没有了机动性,便只能称之为胯在马上的步兵,下马之后,或许还不如一般士卒来得强。

    对面枪阵,骑兵唯一的选择便是退却,而后趁机偷袭……

    当然了,这是一般的骑兵,决然不是虎豹骑。

    当初在许都练兵之际,江哲便对帐下虎豹骑如是说,恩,也可以认为是要求、是准则。

    吃最好的食物,拿最多的军饷,做最苦的训练,去最恶劣的战场……

    这便是虎豹骑!

    事而如今,虎豹骑初具成型已有年逾,期间不曾遇到真正的恶战,就算半月之前被贾诩设计埋伏,被淯水直冲下游,虽说损了不少战马,然而虎豹骑将士却是未曾折损一人。

    而此刻,他们却迎来了自己第一场恶战!

    以两千之数冲击三万人的刘表军队,冷眼望着面前如盾墙一般的枪阵,虎豹骑乃欲叫人重新定义骑兵的含义……

    除此之外,他们更欲人明白一事,就是……

    虎豹骑,不管马上马下,皆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挡住了,挡住虎豹骑了!”在整整五千余刘表军的通力合作之下,虎豹骑的冲势被遏制住了。

    “做得好!”刘表帐下大将庞季大手一挥,朝两边喊道,“张将军、陈将军,休要迟疑,左右夹击!”

    “唔!”张虎遥遥与陈生对视一眼,率领各自帐下士卒从两翼迂回包抄虎豹骑,意欲夹击。

    以整整五千人为诱饵,为的仅仅是欲围住虎豹骑,这个饵下得不可谓之不大……

    眼看着虎豹骑便要被刘表军拦截包围,而后面的曹兵却是还未赶到,贾诩面上自是挂起几丝担忧,转身对江哲犹豫说道,“司徒,虎豹骑孤军入内,怕是不妥啊……”

    “唔……”只见江哲皱眉望着场中局势,然而神色却无半点异样。

    唔?这算何等答复?贾诩面色古怪,正欲再行问话之际,却听江哲淡淡说道,“三千虎豹骑的花费,支撑三万寻常骑兵亦有余,倘若奈何不了如今这般局势,那这虎豹骑……”

    要来何用?贾诩自是在心中为江哲补上了后半句,随即心中暗暗想道,三千虎豹骑的花费竟可支撑三万骑兵……看来司徒怕是将此次当做练兵了……

    兵不贵多而贵在精,司徒深得其中奥妙……贾诩暗暗点头。

    “你方才说什么?”望着面前呆若木鸡的刘表士卒,虎豹骑伯长陈开冷笑说道,“遏制住了我虎豹骑?笑话!”说着,他缓缓抽回手中战刀,从那士卒腹内。

    “唔?这……”凝神注视着虎豹骑动向的刘表心下大为愕然,失声说道,“竟有此事?”

    在刘表身后,蔡瑁皱眉遥遥一望,见那两千虎豹骑被己方士卒围地结结实实,其中有不少更是被斩杀了胯下之马,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虎豹骑直到如今,却亦是未折一人!

    太小看我虎豹骑了!曹纯在心中极为自傲地说道。

    记得当初,江哲携三十万青州黄巾并其家眷至许都,曹操乃令于禁取其精锐冲入各军,而作为曹操的心腹族兄弟,曹氏与夏侯氏自有资格先选精锐,然而在那时,曹操却是将曹纯平调到了虎豹骑。

    虎豹骑统领,多少曹操麾下将领死死盯着这个位置?

    就连夏侯惇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亦是眼馋,更别说夏侯渊、曹仁、曹洪等人,其余外姓将领虽说明知此军轮不到自己,不过看看总可以吧?

    于是乎,曹纯顶着不少族中兄弟眼红的目光,硬着头皮坐上了这个位置。

    虎豹骑确实没有叫他失望,不对,应当说是远远超乎了曹纯的想象。

    换而言之,虎豹骑除却对上级极其不敬、打架斗殴屡禁不绝之外,曹纯对自己所掌的这支军队还是极为满意的。

    为了树立自己的威望,曹纯平常板着一张脸,可谁知道他心中乃在暗暗偷笑呢。

    虎豹骑,震慑天下乃在今日!

    曹纯心中涌出强烈渴望,浑身战意愈来愈强,单手持着战刀,重重喝道,“虎豹骑……”

    “喝!”仅仅一声重喝,不曾有任何口号,但即便如此,虎豹骑全军的气势一时间亦是涨了几分。

    “嘿嘿,”在曹纯身旁不远处,虎豹骑伯长陈开淡然望着自家统领统领冲杀在最前,心中暗暗点头。

    虎豹骑,象征着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就算面前是刀山火海,亦是如此;就算面前时刘表军的枪阵,亦是如此!

    就在刘表等人惊愕的眼神中,虎豹骑两千骑重重撞击在刘表军的枪阵上……

    “嘶嘶……”随着一阵战马的惨嚎,数百匹战马瘫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仅仅只是一波冲击,虎豹骑便折损了战马三百余匹,将士……唔……不曾折损?!

    “怎么可能?”对此,刘表惊呼一声。

    “呼……”重重吐了口气,曹纯缓缓从地上站起,手中死死抓着眼前敌兵砍来的长刀的刀刃,冷笑说道,“你欲何为?”

    那刘表士卒目瞪口呆地望着曹纯左手血流不止,随即又望望曹纯面色,一时间有些发愣。

    在我面前走神,找死?曹纯冷笑一声,起身一道将面前的刘表军砍成两半,随即环视四周,见此人似乎被刘表军团团围住,乃对他们勾勾手,冷然说道,“来,过来杀我!”

    见曹纯如此笃定,附近的刘表军却是有些迟疑,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乌合之众!”曹纯冷哼一声。

    “你说什么!”附近乃有一员刘表麾下偏将见曹纯出言不逊,勃然大怒,挥舞着手中长矛策马冲将过来,然而还未靠近曹纯,却被呼啸而来的一骑诛杀。

    “统领大人似乎有些狼狈啊?”来将似笑非笑地对曹纯说道。

    曹纯瞥了那人一眼,见是自己麾下伯长陈开,当即笑骂道,“夺我功勋在前,辱我在后,陈开,几日不教训教训你,你倒是又有些皮痒啊!”

    “嘿!”陈开嘿嘿一笑,指着方才那员偏将的战马笑道,“岂敢岂敢,统领大人且上马……”

    “算你识相!”在附近众多刘表士卒不知所措的眼神中,曹纯翻身上马,随即笑哼说道,“可敢随我冲杀一阵?”

    “有何不敢?”陈开扛着战刀大咧咧说道,“统领身后半丈之内,末将自当紧随!”

    “好大的口气,那你便紧跟试试!”说着,曹纯面色一凛,直直朝着刘表军士卒最为密集之处冲杀而去。

    “好家伙!”陈开苦笑一声,摇摇头紧跟在后。

    而观此刻战场局势,两千虎豹骑,在为数众多的刘表军冲击之下,渐渐被分割包围。

    对此,江哲眉头大皱,聚则存、分则损,这个兵家道理他岂能不知?然而就算他知晓,帐下虎豹骑却不知晓。

    这下麻烦了……贾诩偷偷望了一眼江哲,见他面色不渝,当即选择闭口不言。

    “哼!”江哲冷哼一声,打定主意日后要给那帮嗜杀的家伙好好上一课,想罢转身对心腹护卫喝道,“擂起战鼓,全军压上!”

    若是虎豹骑尽数折在此地,那江哲还不心疼死?哦,还有荀彧与曹操……

    “咚咚咚……”

    听闻江哲中军响起一阵战鼓声,随即其中军冲杀过来,仅留下数百士卒护卫,刘表心中一愕,诧异说道,“这般便动用全军了?”说罢,他亦对身边裨将喝道,“擂鼓,我等自是不可示弱!”

    “诺!”

    于是乎,双方乃用前军试探变为真正的全军鏖战,其罪魁祸首,便是战场之中最为耀眼的虎豹骑!

    马上乃是虎,下马便成了羔羊?

    若是你这般认为,那么虎豹骑会用他们手中的战刀告诉你,这个想法极为错误!

    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刘表军,就算虎豹骑有马铠,亦是损及了不少战马,那么这些失去了战马的虎豹骑当如何抵御为数众多的刘表军呢?

    虎豹骑会告诉你的!

    “砍马!砍马!”刘表军大将庞季见虎豹骑如此骁勇,嘶声裂肺地吼道。

    当即便有不少刘表士卒闻言砍向一名虎豹骑的马腿……

    与其余虎豹骑一般,面对着十余柄径直朝自己胯下战马砍来的长刀,这名唤作梁宜的虎豹骑士卒心下发狠,一咬牙从马上跃下,手起一刀将自己面前的一员刘表军砍倒在地。

    但听一声马儿的嘶叫,此刻再观身后,见与自己相处年逾的战马被敌军砍成肉泥,梁宜心中大怒。

    “杀!”骑兵无有战马,又有何可惧之处?如此想着,离梁宜最近的十余名刘表怪叫着冲了上来。

    “找死!”梁宜从牙齿中崩出两个字,举起左臂挡住劈来的长刀,随即猛地向前一顶,在复一刀,便结果了一名敌军的性命。

    然而这还不算完,双手手持长刀,梁宜左劈右砍,竟是硬生生被他砍倒三人,而反观刘表军,一刀砍在梁宜身着的铠甲上,却只能爆起一线火花。

    “唔?”庞季面露奇色,趁梁宜不备,暗取弩箭在手,一箭射出。

    听闻背后有恶风袭来,梁宜心中一惊,当即欲避,忽然面前闪出一将,收起刀落,直直朝自己面门袭来……

    皱眉望着眼前这名栽倒在地的虎豹骑,刘表帐下大将吕介皱皱眉,弯腰欲将其身上铠甲摘下,忽然,她感觉一只手死死扯住了自己的衣甲。

    吕介心中大惊,顿感不对,急欲后退,却被那虎豹骑死死拉住,吕介心中大急,当即抽刀朝前一挥舞,顿时一只手臂飞起半丈。

    而同时得,吕介却是猛感面前一道寒风闪过,随即抬起头,惊愕望见那虎豹骑士卒用右手手半支撑身子,左手手臂亦是不翼而飞,脖子处的血肉模糊,流血不止,就算如此,那人亦是斜拉着脑袋望着吕介,眼神中的凶狠之色,叫吕介毛骨悚然。

    虎豹骑,实乃凶恶之兽!

    “砰!”随着一声轻响,那名虎豹骑士卒终于一头栽倒在地,观其半闭的双目,暗淡无光。这回却是真的毙命了……

    犹豫着上前,吕介一面极为谨慎得关注着这名虎豹骑的动静,一面从他身上剥下那件铠甲,在手上掂了掂,随即仔细地反复打量,眼中的凝重越来越重……

    “曹贼下了好大的本钱!”接过吕介递过来的铠甲细细一看,庞季冷笑一句,然而心中却是极为凝重。

    若是这些虎豹骑尽数是有如此铠甲武器……当真难办!

    是的,刘表军胜在兵多,曹军胜在兵精,再加上武器、铠甲的差异,就算刘表麾下之军比曹军多了数倍,亦难取胜。

    为此,刘表帐下数位将领面色大愁,亲自上前欲斩杀几名虎豹骑助涨士气,然而还未曾等他们有何作为,虎豹骑的伯长们却已是找上了他们……

    “此军当真骁勇……”望着眼前的赵云,黄忠缓缓说道,“不知谓之何名?”

    “虎豹骑!”赵云淡淡说道。

    “哦,”黄忠点点头,随即望着赵云凝声说道,“为何前来挡我去路?”

    瞥了一眼手中银枪,赵云展开架势,乃将此枪平举在前,淡然说道,“此处唯有你,乃是劲敌!我试问不可放你过去祸害我军将士!”

    “……”黄忠皱皱眉,凝神望着赵云冷冷说道,“方才我说过,下次再见当用弓箭取你性命……”

    “哼,”赵云冷笑一声,低声喝道,“你可以试试,究竟是你弓箭取我性命,还是我以手中之枪取你头颅……”

    黄忠一愣,因为他感觉眼前赵云一时间的气势竟是死死压制了自己。

    赵云……认真了!

    而如今场中局势,曹军以虎豹骑为先冲击、枪兵在后掩杀,再者,更有弓弩手为辅助,对此,刘表军空有人数,却是节节败退,败局已定,难有反败为胜之机。

    “主公,”偷偷望着刘表面上神色,蔡瑁见机说道,“曹军骁勇,鏖战绝非良策,不若暂且退兵,再做他计……”

    “退?”刘表面上挂起几许古怪之色,心中暗暗说道,我自是想退,然而江哲会叫我如此轻易退却么?

    这回刘表却是又想错了,江哲会放他退却,他自是恨不得刘表回去与袁术拼个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再者,以三万兵马对阵江哲一万余兵,乃败,试问刘表又有何等面目退兵?

    蔡瑁显然也明白刘表心中的迟疑,低头暗思对策。

    就在此时,西边忽然出现一支兵马,为首两面大旗,黑底白字,一面上书一个‘江’字,一面上书一个‘曹’字,旗下有一面小旗,‘徐’……

    竟是徐晃麾下之军!

    原来当张辽与徐晃来至安乐,听闻江哲引军出战刘表,心中大急,因张辽伤重难以复战,于是乎徐晃唯有孤身引万余兵马前来助阵。

    遥遥望见那军,刘表面色微惊,当即心怒喝道,“我对其心存善心,那江守义乃欲赚我在此耶?”

    蔡瑁见刘表乃有退兵之意,当即抱拳说道,“主公,不可恋战,当速退!末将愿为主公断后!”

    “……”刘表皱眉沉思片刻,随即对身边护卫喝道,“鸣金,收兵!”

    “诺!”

    而与此同时,江哲与贾诩正在刘表迟迟不退兵犯愁。

    难道那刘表欲在此地与自己等人来个鱼死网破?对此江哲有些担忧。

    忽然,贾诩面上笑容一展,手指一处说道,“司徒且来,我等援兵至!”

    “刘景升败局已定,然而我等却是不能在此地杀他,如此一来,我等来不来援兵又有何……援兵?”说了半截,江哲才反应过来,转身望了一眼远处,果然见到一‘徐’字旗帜。

    “公明?”江哲皱皱眉,口中喃喃说道,“且不知安众局势如何……”

    “司徒,”贾诩轻呼一声,指着前方刘表中军说道,“刘景升欲撤兵了!”

    “好!”听闻贾诩之言,江哲面色大振,摇头苦笑说道,“我等在此与刘景升多僵持一息,便叫那袁公路占一分便宜,唉!”

    “呵呵,我观袁术怕是难图……”贾诩哂笑道。

    “锵锵锵……”果然,不到片刻之际,刘表中军便响起一阵鸣金之声。

    “司徒,我等亦下令收兵吧……”贾诩如是说道。

    “唔……”江哲轻吟着点点头,忽然低声说道,“叫徐公明尾随掩杀,却是不能叫刘表如此轻易便遁走!”

    “司徒?”贾诩面上一愣,迟疑说道,“且叫刘景升留着此些兵马以应付袁公路,我等坐观其二人相斗,岂不是更好?两相平衡之下,司徒也可安心处理北面事物……”

    “呵,”江哲轻笑一声,随即长长叹道,“若是袁术得了荆州,我恐怕会更安心……”

    “咦?”贾诩面色大为疑惑,他已是不止一次听江哲如此说了。

    而与此同时,武关之外五里外!

    望着远处偌大的武关,西凉刺史马腾身居一处高地,眯着眼睛眺望着武关动静,口中喃喃说道,“防备如此森严,要破此关,何其难矣!”

    马腾身边,大将马玩见其主公面带忧愁之色,迟疑说道,“主公,若是兵袭江守义之后,这武关,不可不图啊……”

    “唉……对了,可有那两个混小子的消息?”马腾皱眉问道。

    “这……”马玩迟疑一下,讪讪说道,“暂时还无少将军与庞小将军消息,主公莫要动怒,怕是两位小将军有事耽搁了……”

    “哼!”马腾重重一哼,转身便走,口中丢下一句话来,“着全军备战,一个时辰之后攻关,不惜一切代价,与我拿下武关!”

    “是!末将遵命!”马玩当即应道。

    然而就在此刻,马腾口中的两个混账小子,却是穿着一身曹军服饰,躺在武关库藏中的粮草之上悠闲地睡着大觉……

    而武关的守将潘央,却是手捧一份文书细细看着。

    “三日弃关回报……这……”

    Ps:吃不消了,吃不消了

第八十五章 一石二鸟!

    建安二年十一月初,荆州刺史刘表与江哲战于安乐之南,不敌江哲帐下虎豹骑,大败而遁。

    曹军趁机掩杀十余里,致使尸骸遍野、血流成河,哀嚎之声,比比皆是……

    其中,虎豹骑更是一路追杀刘表至其大营所在,屡次将刘表逼入‘绝境’……

    “啪!”瓷器被砸碎在地的声响。

    “废物、混账!”一声怒喝。

    半躺在主位之上,刘表一面让心腹护卫包扎着右臂上的创口,一面左手指着帐内众将,怒声喝道,“你等到是说啊!莫非是被那虎豹骑打怕了?我荆州花却无数钱粮,竟是养着一群酒囊饭袋?”

    说着,刘表重重一拍位置上的扶手,只听咔嚓一声,扶手折了……

    帐内低着头、默然不语的众将闻声不禁心神一颤,偷偷抬眼望了眼刘表,再复低头。

    平日自诩麾下将士之勇武天下难挡,然而如今以三万兵马敌江哲一万兵,却遭惨败,对此,他们实在是想不出用何等理由来辩解。

    难道要对刘表解释:我等本来是与曹军打得势均力敌,坏就坏在敌方乃有援兵,我等却是无?

    要是这样说,恐怕刘表会愈加愤怒,当即下令将此人斩了祭旗也说不定。

    别说徐晃还未曾至的时候刘表军已面临崩溃局势,就单单说以三万人马不敌江哲一万,就足够刘表为之震怒了。

    “主公,”身为刘表的心腹,这个时候也只有蔡瑁敢出言劝说了,只见他微微一抱拳,对刘表凝声说道,“此战……非众将之过,主公明鉴,我等荆州将士实是不弱,然而曹贼麾下兵马,大多出自北地,北地民风彪悍,多有亡命之徒,恐怕主公也是见到了那虎豹骑,啧啧,身受重创犹思再杀一人,丝毫不顾自身,天下竟有如此军队……”

    挥挥手叫身旁护卫退下,刘表抚了抚右臂的创口,点点头心有余悸说道,“虎豹骑,穷凶极恶,实难对付!如是曹贼有一万诸如此类的虎狼之师,恐怕集齐天下各路诸侯,亦难败他!”

    “此时主公倒是可以安心……”大奖庞季小心地望了一眼刘表眼色。

    “哦?”刘表轻吟一声,皱眉说道,“这是为何?你且细细说来!”

    “是,”庞季抱拳应命,随即拍了两下手,顿时从帐外走入一名士卒,手上捧着一件铠甲。

    “这是……”望着那极为熟悉的黑色甲胃,刘表为之动容,下意识地起身遥遥指着那件铠甲,口中急急说道,“可是那虎豹骑身上的铠甲?快与我看看!”

    “是!”庞季当即恭敬呈上。

    “嘶……”望着那铠甲做工精良,用料讲究,外层铁铠之内竟还有一层厚牛皮镶嵌的内甲,刘表倒抽一口冷气,就算自己麾下将领,亦不曾用得如此精良的铠甲,而虎豹骑却……

    “从何处得之?唔……此件甲胃是从虎豹骑中何等人物手中夺之?”刘表惊异不定地问道。

    庞季闻言,舔舔嘴唇犹豫说道,“士卒……”

    “虎豹骑士卒?”刘表失声说道,“仅仅是士卒?士卒?”

    庞季迟疑地一抱拳,点头说道,“末将自不敢有半点隐瞒……”

    “……”刘表张张嘴,惊疑不定望着手中铠甲细细打量,口中乃叹道,“看来曹贼对此军乃有重望……难怪区区两千虎豹骑,陷我三万兵马阵中亦能不溃……曹贼倒是舍得!”

    见刘表眼中有几许落寞,蔡瑁见机说道,“主公治下之地,亦是不弱于曹贼兖、豫、徐三州,曹贼能聚如此军队,主公自然也可以……”

    “哼!”刘表笑哼一声,将手中铠甲丢给蔡瑁,转身复坐于主位,摇头说道,“虽说有如此战甲相助,虎豹骑乃有如此声威,然而此军自身实力亦是不弱,得了此甲胃,乃是如虎添翼,而我荆州将士……哼!”说起自己帐下的将士,刘表没得有地心中涌出一团怒火。

    他怒的非是其他……

    就算虎豹骑犹如凶猛恶兽,然而凭借区区两千之数,便将自己麾下三万人马打得斗志且无,如此且不可笑?

    方才在‘撤退’之时,刘表瞧得分明:自己麾下的荆州军当真可说是一败涂地,但听一声鸣金之响,便好似一帮乌合之众一般,不顾身后砍来的战刀,争先恐后四散逃窜……

    愚不可及!人力岂能比之马力?

    是故,刘表两万余大军被千余仍有战马可乘坐的虎豹骑一连追杀了整整十余里,受了如此窝囊之气,不怪刘表如此动怒。

    “罢了罢了,”刘表也不想与麾下将领闹得太僵,只需给他们一个警告就好,望了蔡瑁一眼,刘表低声叹道,“德珪,传令下去,大军休整三日,一切待子柔归来再说!”

    “蒯子……蒯军师?”蔡瑁有些愕然,疑惑问道,“不知主公何时发了命令?”

    “命令?”刘表苦笑一声,摇头叹道,“我心中乃有预感,刘先一行恐怕是徒劳无功,安众……也罢,无用之地,丢便丢了……”

    见刘表如此说,帐内众将面面相觑,均是有些愕然。

    就在这时,帐外乃有一名士卒入内禀报,叩地抱拳口中说道,“启禀主公,蒯军师乃在帐外求见……”

    只见帐内中将一片哗然,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安众,真的丢了?那可是抵达宛城的必经之路啊!

    “……”刘表的苦笑僵在脸上,他也自是想不到,自己刚刚说了一句,那边便有厄报,挥挥手,刘表叹息说道,“且去请军师入内……”

    “诺!”那荆州兵应声而退,估摸不到半许,蒯良便一脸风尘,徐徐而入,好似不曾望见帐内众人,朝身坐主位的刘表拱手深深一礼,凄泫说道,“主公,良有负主公所托……”

    “嘿!”望着面色惨败的蒯良,蔡瑁冷笑一声,心中极为爽快。

    仗着有些本事,屡次与我为难,如今……哼哼!

    “罢了,起来吧!”如今的刘表,却是有些心灰意冷,本想着举起十万大军,一鼓作气击败江哲,直抵许都,用那曹孟德头颅祭天,以全自己……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空有十万大军,方才与江哲对阵,便接二连三地失利,这种打击,叫刘表有些难以承受。

    蒯良自是也望见了蔡瑁眼中的嘲讽,然而此次却是没有半点可以辩解的,说到底,还是自己小看了江哲,反被他所算计,将安众被那张绣夺去不说,还损了不少将士,原本的万余兵马,如今却仅仅只有六千余人,其余皆死于道上……

    是夜,文聘与魏延亦至刘表大营,路上,二人乃聚集败兵,得两千之众,是故才敢回刘表处,否则,若仅仅是二人孤身一人回去,还不知刘表要如何罚却二人呢。

    不过此次却是他们想错了,如今的刘表,颇为心灰意冷,岂有闲工夫来惩治二人,见魏延伤势乃重,刘表当即便挥手叫二人退下歇息去了。

    如此一来,文聘与魏延倒是白白担忧了一程。

    夜乃深,寒风有些冷冽,然而刘表却丝毫不觉,站在帐外仰头望着满天繁星,口中喃喃说着,“战耶,退耶?”

    “主公当退!”身后却是有人接口道。

    “唔?”刘表下意识转身,见是蔡瑁,随复望星空,淡淡说道,“德珪不知道我心意,是故如此说,退……此次起兵十万伐曹,然而还未曾近曹贼治地,便败兵而归,试问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刘景升?”

    “不不不,主公如此想便错了……”只见蔡瑁上前,对刘表稍稍一礼,恭敬说道,“敢问主公,主公此次出兵乃是为何?”

    转身古怪地望着蔡瑁,刘表狐疑说道,“德珪为何有此一问,此次出兵,自是因曹贼派那江守义伐宛城……”说了半句,他却猛然醒悟。

    “呵呵,”蔡瑁微笑说道,“看来主公相通了,此次主公出兵乃是为那宛城张绣,当初张济兵犯荆州,身中流矢而死,随后乃由其侄张绣统领其众,而那时,主公念在往日与张济同为朝官,又见其横死,是故任凭张绣把持宛城,此乃主公仁义所在!

    此次亦是这般,曹军伐宛城,主公念在于张绣有盟,出兵相援,却不想张绣此人不念恩情,竟投身曹贼麾下,今日之后,我敢断言,天下人皆是言张绣的不是,却是不对主公名望有任何影响,试问,如此情形,主公亦不退兵耶?”

    听闻蔡瑁之言,刘表心中豁然开朗,然而随即,他又狐疑地打量了蔡瑁半响,疑惑说道,“平日里倒是看不出来,德珪乃有一颗玲珑心啊,妙极!不过就算退兵,我亦要败那江守义一次,否则我倾荆州之兵伐曹,岂不是成了笑话……”

    “如此倒是深合军师心意啊……”蔡瑁喃喃说道。

    “唔?”刘表面上一愣,狐疑问道,“此话怎讲?”

    偷偷望了一眼刘表面色,蔡瑁抱拳轻声说道,“主公且看着,那蒯子柔自是会力请主公出兵,实乃为弥补自己过失……若是主公胜了,他有余荣且不说,主公心喜之下,必忘却前事;若是主公败……若是主公受挫,他亦可如此说,‘主公况且受挫,何况在下’……”

    “……”刘表听罢,皱皱眉默然望了蔡瑁良久,随即抬头望着星空,轻声说道,“德珪,你乃我妻弟,亦同我弟,你与子柔皆是荆州世家豪门出身,我却不管你等私下里有何恩怨,不过却是要奉劝你等一句,公归公,私归私,切莫混为一谈……方才的话我且当不曾听到,日后休要再如此,言诛同僚,乃是大忌!”

    “是……”蔡瑁直听得心中一凛,额头冷汗直冒,他本就是想借此事降低蒯良在刘表心中的地位,没想到却被刘表一眼看穿。

    也是,如此粗劣的伎俩也只有蔡瑁才会用……

    不过即便是如此,蔡瑁的话倒是叫刘表去除了心中的忧郁,横竖都是张绣忘恩负义,与自己何干?就算此刻退兵,天下人也只有说张绣的不是,对自己名望何损?

    然而话虽如此,刘表心中实是欲败江哲一阵,一阵便可……

    建安二年十一月五日至十月八日,刘表高挂免战牌,休整大军三日,双方无战事。

    其实这免战牌挂不挂一样,因为江哲早已趁着刘表休整的那三日,在夜间悄然将麾下士卒一一调出,只留下一座无人把守的安乐留在刘表面前……

    江哲想去做什么?

    自然是去算计另一路诸侯咯!

    可怜刘表每日面色凝重地望着安乐,与蒯良、蔡瑁商议兵破江哲的良策,安乐之中,虽说亦是如同刘表那般高挂免战牌,然而城内,却是空无一军!

    而与此同时,西凉刺史马腾已是猛攻了武关三日!

    骑兵攻城,本属不易,然而武关守将潘央却差点两日便失了关隘……

    潘央,乃是洛阳太守钟繇的部下。

    钟繇本就是曹操旧日至交好友,当初率军投效,曹操乃任命钟繇为洛阳太守,虽说仅仅是太守职位,然而曹操却是将洛阳周边大小城池关隘,尽数交与此人,实是将他视为西面屏障。

    而潘央,便是钟繇派去武关把守的将领,为的就是防备长安白波黄巾走此路后袭洛阳。

    然而建安十一月初,武关守将潘央却是接到了一道极其怪异的命令。

    死守武关三日,而后弃关!

    若是要死守,何必弃关?若是要弃关,又何必死守?

    对此,潘央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文书上的署名却叫他丝毫不敢怠慢。

    汉司徒、豫州刺史、京兆尹许都令,江!

    而书信之上,那偌大的‘江’字印章亦可证明,这道命令有真无假。

    于是乎,潘央虽说心中不解,亦是聚起关隘内的两千余曹兵,防备着将要来到的,不知名的敌军……

    话说,他一直都以为是长安白波黄巾引兵进犯……

    直到十一月四日傍晚,潘央才愕然望见自己所要面对的敌军……

    西凉刺史马腾麾下,整整三万余西凉铁骑!

    望着关下黑压压的一片,潘央嘴里有些发苦,武关仅仅两千士卒,如何挡得住三万铁骑?

    只消关门一破,自己等人怕是要尽数死于此地!

    是故,潘央心中发狠,当即下令拆了关中所有木石构造的房屋,用于加固防御。

    “反正司徒有言,死守三日便可!”潘央如是对自己说道,早在一日之前,他心中还有抱怨,抱怨武关好不容易碰到一场战事,司徒却叫他‘三日乃退’,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是连想都不敢再想。

    武关,与函谷关,萧关(非徐州那个),大散关三关合称为“秦之四塞”,历史悠久,远在春秋时即以建置。

    初时称之为“少习关”,战国时改为“武关”。

    关城北依高峻的少习山,南濒险要,关西地势较为平坦,唯出关东行,延山腰盘曲而过,崖高谷深,狭窄难行,是故马腾若是不取此关,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亦不敢向东行。

    总的一句话,武关易守难攻!

    于是,领着身后三万西凉铁骑,马腾乃去武关搦战……

    冷眼望着面前高高耸立的武关,马腾策马上前,好声好气喊道,“关上守将乃是何人,出来见我!”

    武关之上,潘央探出脑袋瞅了一眼,待见到马腾身后的三万西凉铁骑,心中暗暗叫苦,大声喝道,“你乃何人,为何引兵犯我境地,若是你早早归去还倒罢了,如若不然……”

    “如果不然怎得?”马腾眉梢一挑,嘲讽说道,“马某今日来此,识相的,便早早将此关献出,我非但恕你从贼之罪,更加以重用,若是你冥顽不灵,待得破关之时,哼!”相对于潘央,马腾的威胁更是令人心中迟疑,尤其是那最后一哼,气势摄人。

    “这该死的莽夫!”潘央低骂一句,回头一望,见附近麾下士卒面有惧色,急忙大声说道,“尔等莫要惊慌,关下俱是骑兵,如何攻关,莫要被其气势所摄,好生把守此关,不日便有援兵至!”

    听闻潘央如此说关下俱是骑兵,武关之上的曹兵细细一看,见果真如此,士气稍稍回转,又听闻不日乃有援兵至,士气更是大振。

    “该死!”潘央说的,正中马腾软肋,马腾麾下实尽数是骑兵无疑,平地冲杀还好说,攻城略池,实非他们所长,为此,马腾有些郁闷,只想着骑兵日程快,却是忘却了攻城之事。

    不过,也是马腾掌握着这三万骑兵,若是江哲,他自然会说句,“骑兵,就不能攻城么?”

    是的,骑兵也可攻城,而且若是得当,不损一骑,只是马腾不知这等用兵之法罢了。

    当日,马腾在武关之下良久,最后无奈而归。

    第二日,心中发狠的马腾竟是连夜造出井阑三十余架,欲叫麾下骑兵下马登上井阑,充当弓手攻关。

    这下子潘央的乐子就大了,以两千曹兵抵御马腾五六千‘弓手’,这一站当真极为艰难。

    最后,潘央一方战死曹兵多达八百余人,其余重轻伤无数,马腾一方,更是伤亡惨重,折损西凉兵乃有两千余人,伤者不计其数。

    然而,就当潘央认为击退了马腾,可以安心的时候,那一夜,关中库仓走水,存粮皆被烧毁……

    这一下,双方局势顿变……

    而关下马腾亦是望见了关上的大火,来不及查问缘由,率军又攻了一回,却被潘央死命抵住。

    然而此时此刻,关上曹兵,仅存百余人……

    破关在即!

    与此同时,潘央口中的司徒大人却已是抵达武关东面的庐氏,不过他却非是前来援助武关的,而是欲将西至庐氏、东至宜阳的所有百姓有偿迁往鲁山、襄城二地,随即将原有村落、县城烧毁,将原有水源、湖泊尽数用污秽之物染便……

    可以说,庐氏与宜阳之间,已无一处可居之地,已无一处可用之水,已一粒可食之粮……

    同为毒士,贾诩的作风与李儒颇为相似,不过他后面的计谋,却是要比李儒来得高明几分!

第八十六章 二顾茅庐……

    我,乃刘备,字玄德,涿郡涿县人。

    家祖乃大汉中山靖王刘胜之后,然而家道中落,以织席贩履为生。

    家父早卒,家母含辛茹苦,操持家业,是故,我自小便有一心愿:光耀门楣,复家祖之兴旺,莫要使母亲再如此操劳。

    随后,初平年间,大汉天灾连年,百姓流离失所,各处贼寇蠢蠢欲动,致使大汉百姓雪上加霜,苦不言堪。

    身为皇室之后,我当报效国家、安定黎民,传我名于世,如此才是大丈夫所为!

    中平元年,贼首张角举众数十万叛于钜鹿,贼子头裹黄巾,自称太平道,贼势滔天,战祸波及豫、兖、冀、青、扬、荆等州,声势极为浩大。

    大丈夫自当传名四海、流芳百世,岂能碌碌无为,空活一世?

    是故,我欲与村中豪杰一同前去抗击黄巾,不想却是碰到两位豪杰,唔,也就是如今的二弟、三弟……

    二弟关羽,字云长,并州河东解人,一身武艺平生罕见,实乃绝世猛将!

    而三弟张飞张翼德更是了不得,虽出身屠户,然而一身气力,犹在云长之上,常言‘在百万军中取上将人头,如探囊取物’,他人或许不信,但是我信……若是翼德能戒酒戒躁,成就不在云长之下。

    我等三人于桃园中燃香结拜之后,当即是相助郡守,那一战,二弟三弟瞬息之间便斩却贼子军中大将,致使黄巾贼群寇无首,为我军所大败!

    本想着借此求一官位,然而万万不曾想到,传承四百余年的大汉,如今却已是那般模样……

    宦官当道、外戚横行,每日为一己之利勾心斗角,却是将天下百姓视若无物……

    身为皇室宗亲,自当清君侧,然而……唉!

    短短两三年,期间诸多事,最为令人痛心的便是亲眼见着皇权日渐旁落,威仪尽丧,而后,天下乃有了那几路诸侯。

    豫州曹孟德,兖州吕奉先,冀州袁本初,扬州袁公路,江东孙伯符……

    我兄幽州刺史公孙伯圭,亦被曹孟德与袁本初合兵破于易京,自刎而死。

    而我却帮不上他任何忙,不但如此,还将陶公所托付的徐州被那吕布所夺,从那时开始,我便有些疑惑,猛将之中诸如二弟三弟者,天下可有出其右者,然而为何我还是屡战屡败?竟连被曹孟德逐出兖州的吕奉先也对付不了,这究竟为何?

    就在这时,我遇到了一人,不不不,是见到了一位名士,就是因为他,我才明白过来,我为何屡次战败。

    乃是欠缺了出谋划策的谋士!

    而那人,便是极受曹孟德器重、大汉司徒,江哲、江守义!

    听闻二弟、三弟所述,当日伐徐州之时,司徒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便说得吕布麾下大将臧霸与其麾下整整四万余泰山寇反戈……

    谋士,都是这般善于攻心么?司徒就如此料定那臧霸会降?

    期间的缘由,仅凭我中人之资自是想不通的,然而就算如此,我却亦是明白了一件事:谋士,决然不可或缺!

    若是我早早便有诸如司徒这般的谋士相助,岂会失了徐州?岂会坐视曹孟德胁迫天子而力不从心?

    曹孟德乃有司徒等贤士相助,那么我的谋士,又在何处?

    “咦,你这人好生奇怪,前来叩门却是顾自走神,我且问你,你欲寻何人耶?”

    “唔?”刘备茫然回过神来,见面前那童子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自己,急忙抱拳说道,“刘某一时失神,赎罪赎罪,敢问诸葛孔明可是居住在此?”

    只见那童子歪着脑袋打量了几眼刘备,见刘备目光清澈,面容之上自有几分浩然之气,遂偷笑说道,“你却是来得不巧,我家公子去了襄阳,还未曾回来……”

    “啊……”刘备脸上挂起几许失落,犹豫一下皱眉问道,“敢问,不知你家公子何时回来?”

    “这却是说不好,”那童子撇撇嘴,歪着脑袋迟疑说道,“或许三两日,亦或许三两月,公子行事,向来叫人难以琢磨!”

    “这……”刘备面色愁容更甚,低头一思拱手说道,“如此,刘某暂且回去,三日后此时且再来拜访,若是期间你家公子归来,可否与我知会一声,便说我来过!”

    “可是我却不是你知你乃何人,如何代为知会?”童子歪着脑袋疑惑说道。

    “哦,刘某失礼了,”刘备讪讪一下,随即一拱手,徐徐说道,“汉左将军宜城亭侯皇叔刘备、刘玄德……”

    童子眨眨眼睛,歪着脑袋回复道,“我却是记不得如此多名字……”

    “额……”刘备哑然,随即摇头笑道,“只需说刘玄德前来造访便是,唔……便是当日在许都与你家公子有一面之缘的刘玄德!”

    “恩,我记住了!”童子点点头。

    “如此,刘某告辞了……”深深叹了口气,刘备大袖一挥,径直归去,走了数步,回首望了一眼此间茅屋,凝神静望良久,方才离去。

    而就在刘备离去之后,茅庐之内便是走出一声,望着刘备离去的方向笑着说道,“素闻这位皇叔之名,却是无缘一见,今日总算了却平生夙愿……嘿嘿!”笑了几声,他脸上笑意一收,点点头正色说道,“此人有圣贤遗风,虽贵为皇叔却无丝毫架子,平易近人,实属难得!”

    就近一观此人面色,正是徐庶、徐元直!

    “嘿,”轻笑一声,徐庶围着那童子转了一圈,口中啧啧说道,“当真是惟妙惟肖,六丁六甲之术,确实不一般!”

    “哼!”只见那童子轻哼一声,却是无了方才的幼稚模样,负背双手正色说道,“此乃障眼法,小伎也,岂能比得六丁六甲驱使天地之力?”

    “当真?”徐庶好似有些不信,疑惑说道,“听闻士元述说,六丁六甲中乃有一术可行云布雨,如今荆州缺雨,不若叫我见识见识?”

    “你!”那童子没好气得瞪了徐庶一眼,摇头无奈说道,“荆州雨水未至,乃是气数,天意如此,若是逆天而为,就算我手掌天书,亦要折损数年寿命,你乃欲我早死耶?”

    “啊?”徐庶闻言一惊,急忙说道,“如此要命,还是别试了……”说着,他好似想起一事,甚为古怪地着那童子,尴尬说道,“额,孔明,你可否……可否变回来?我好生不习惯……”

    “……”只见那童子抬头白了徐庶一眼,随即口中默念一诀,在徐庶一如既往的惊愕眼神中变回寻常模样。

    面如冠玉,目似星辰,头顶发冠,束发垂腰,身着一袭素白粗布之袍,不是当日刘备在许都见过的诸葛亮又是谁?

    天卷上策,竟记载着如此精妙道法?

    “呼,”重重吐了口气,徐庶抬脚走到院中石凳上坐下,转身望着诸葛亮说道,“如何?你这位大贤出是不出此山?”

    只见诸葛亮徐步走向徐庶,面上乃有几分思索之色,待得瞬息之后,他抬眼摇头说道,“管中窥豹,时见一斑……虽说我在许都见过此人,然而却不曾细处,如此无法断定其为人,如是此人亦诸如袁本初一般,乃沽名钓誉之徒,我当不予理会!”

    “嘿!”徐庶感觉有些好笑,哂笑问道,“你欲如何?”

    “唔……”诸葛亮细细一想,皱眉说道,“此人乃言,三日后再来拜访,如此……这般这般!”

    “啊?”徐庶听罢,有些愕然,迟疑说道,“如此岂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瞥了一眼徐庶,诸葛亮淡淡说道,“此人倘若能过我心中考验,我自当终我一生,助他成就大事!”

    徐庶皱眉一想,摇头叹道,“我观此人乃心实之人,孔明莫要折辱太甚,欺君子,我等乃心中有愧!”

    “元直且安心,亮自有分寸!”

    于是乎,在诸葛亮的‘避而不见’下,刘备黯然而归。

    越三日,刘备应诺再访诸葛亮之住所。

    然而这次他却有些麻烦了……

    刚刚来至山脚下,刘备就愕然发现头顶的天色大变,片刻之际便下起倾盆大雨。

    左右一望,刘备乃在路边寻了一处躲雨之所,欲等大雨过后,再行上山拜会诸葛亮。

    然而极为蹊跷的是,大雨一连下了一个时辰有余,亦不见它稍有停歇。

    眼看着约定的时辰越来越近,刘备一咬牙,竟冒着此倾盆大雨上山。

    三日前感觉甚宽的山道如今在刘备眼中,却是极为狭窄,又兼暴雨,山道泥泞不堪,极为难行,稍有不甚便有失足滑落之险。

    不过刘备还是硬生生登上半山腰,来到了诸葛亮的住所,只是观其如今仪态,却是有些可笑了。

    浑身湿漉、沾染污泥、污秽不堪,头上的发束亦被暴雨打散,披散着头发一幅落魄之相,然而就算如此,刘备眼中的神色亦是未变丝毫。

    说来也蹊跷,就当刘备望见那处草庐的一刻,大雨却是停了,骄阳复出,最为诡异的是,此刻转身望向身后,那山道还是如同三日前那般宽阔,而山道之上,亦无半点被雨水打湿的痕迹……

    好似根本就不曾有过方才的暴雨一般……

    刘备一脸愕然,摸了摸身上的衣衫,随即暗暗松了口气。

    若不是他全身还湿着,刘备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白日见鬼了……

    而此刻,正是刘备与那‘童子’相约的时辰!

    及至草庐之前,刘备深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全身装束,随即上前叩门,然而叫他无比愕然的是,此次来开门的,还是三日前的那位童子。

    “……”极为错愕地张张嘴,刘备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硬着头皮问道,“敢问小兄弟,你家公子可曾回来?”

    “恩!”那童子点点头。

    回来了?!刘备心中大喜,急忙抱拳说道,“如此,且还劳烦小兄弟代我引荐一番……”

    “可是又出去了……”然而还没等刘备说完,那童子甚为无辜地说了一句。

    “这……”刘备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愣了半响期期问道,“小兄弟可有替我代为知会你家公子?”

    “恩,我说了,”那童子死命地点头,随即皱着小脸说道,“公子本是欲留下等你前来,不想公子至交好友前来,硬是拉着公子前去喝酒,公子抵挡不住,就被拉走了……”

    “……原来如此,”刘备点点头喃喃说了一句,却是看不清他如今面色如何,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面色如初,抱拳说道,“不想今日如此凑巧,也罢,既然如此,我且先回去,却不知你家公子何日归来?”

    只见那童子面上有几许差异,稍稍一愣神,急忙低头说道,“想来……想来不会太久,一两日便可归来……亦或许数月,难以定夺……”

    “这般……如此也罢!”刘备摇摇头叹了口气,抱拳说道,“既然如此,刘某暂且归去,日后再来拜会!”说着,他对那童子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连续两次不果,刘备颇有些心灰意冷。

    “……”望着刘备离去的背影乃远,那童子身形一变,恢复其本来面目,然而还未曾说话,却听屋内有一人叹息道。

    “孔明,此举实是不妥!”说着,徐庶缓缓从屋内步出,望着诸葛亮皱眉说道,“如此,可算过了你的考验?”

    “应期而至,谓之守时,乃信也;冒雨上山,谓之心诚,乃挚也;得闻此行亦是空,却是不怒,乃厚也;可惜……”

    “可惜什么?”徐庶哂笑道,“可惜他此刻不曾说‘三日后再来’?”

    诸葛亮闻言一笑,随即点头说道,“临门一步,何以难矣!若是此人再约三日后,那么三日之后,亮自当煮茶相候,可惜……可惜!”

    “嘿!”徐庶摇头一笑,略带嘲讽说道,“如你这般对待,天下乃有几人会不厌其烦,三番两次过来寻你?”

    “也是,”诸葛亮自嘲一笑,摇头叹道,“或许是不得时机所致吧……”

    “嘿,嘿,”徐庶挥挥手,哂笑说道,“你莫要说什么‘天机、时机’的来糊弄我,此次乃是你无礼在先,岂能怪刘玄德望步退却?这下好,你口中的明主知难而退了,这该如何是好?”

    面对着好友的调笑,诸葛亮丝毫不以为杵,点点头凝声说道,“他会来的!”

    “又是天象所显?”徐庶古怪一笑,摇摇头指着诸葛亮说道,“我若是你呀,待得三五日过后,便去一趟刘玄德处,以表歉意,一来可消除他心中不满,二来嘛……”

    “这倒不必!”还没等徐庶说完,诸葛亮便一口打断了他的话,口中淡淡说道,“若是如此容人之量也无,绝非我心中明主!”

    “你……”徐庶偷偷望了一眼诸葛亮的神色,见他表情不似作伪,遂面色迟疑说道,“孔明,凭心而论,若是此人三日后复来,你当如何?”

    “……”望着徐庶,诸葛亮玩味一笑,摇头哂笑道,“元直可莫要多事,此乃我欲考验于他,今日是今日,三日后是三日后,岂能同日而语?”

    “你还欲做什么?”徐庶眉头微皱,犹豫说道,“孔明,欺君子,实乃不义之举,既然此人诚心前来相请,为何你屡屡为难?此事可一不可再,莫要太过了!”

    “就是因为此人诚心来请,我方才如此……”得闻徐庶之言,诸葛亮摇摇头,轻声叹道,“损他一时,助他一世,我诸葛孔明自思心中无愧!”

    “你还欲考验他一次?”徐庶狐疑问道。

    闻言,诸葛亮似笑非笑地望着徐庶,哂笑说道,“怎得?莫非元直已被此人打动?”

    “自是如此!”徐庶嘿嘿一笑,面色古怪说道,“我观此人,便是孔明你口中之明主,若是孔明不去,庶可就捷足先登、先行一步了!”

    “既然如此,元直且去助他吧……”诸葛亮笑笑,丝毫不以为杵,转身走向草庐之内,口中淡淡说道,“待得元直当真认为此人乃是明主,亮再行辅之亦是不迟!”

    “嘿!”徐庶有些愕然,望着诸葛亮背影古怪喊道,“若是日后孔明乃在我帐下听用,可不要后悔今日,为时晚矣!我……我可真去了……”

    “呵呵,”诸葛亮闻言,转首望了一眼徐庶,摇头说道,“实话言于元直,非是亮欲为难他,此乃亮性子所使,无法叫心服之人,我岂会助之……”

    “你呀你!”徐庶为之愕然,望了眼前的好友一眼,他且笑说道,“如此,你且守着你那份性子,继续考验此人,我却是不奉陪了,此人仁义,我当助之!”说罢,他转身就走。

    “呵呵,”微微一笑,诸葛亮淡然望着好友离去的背影,摇头一笑,转身走如草庐内去了。

    “定数,就是因为不可改变,如此才称之为定数!若是你再言一句‘三日复来’,我自当……唉,此刻说这些却是无用……”

    世间的事,有时便是这般的蹊跷,仅仅是因为一时的犹豫,天大的好事便与你交臂而过,若是刘备得知此事,还不知心中如何懊悔呢!

    不过还好,他这两次拜访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已有一人被他诚心打动……

    与此同时,曹操边境关隘,武关!

    与马腾麾下西凉战了两场,武关损失惨重,又兼粮草被毁,因此此间残存的曹兵实丝毫已无战心。

    而后,武关守将潘央夜半不知为何人所杀,弃尸于关楼之上,如此一来,武关的曹兵见大势已去,纷纷四散逃逸。

    待得马腾第二日引军前来,欲攻关之际,却见关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两人,正是马超与庞德,只见二人遥遥抱拳对马腾说道,“启禀大帅,我等已将功赎罪,把武关拿下!

    “好小子!”马腾哭笑不得,凝神望了偌大的武关一眼,心中暗暗说道,“先破江哲,再诛曹贼!曹孟德,我马寿成来了!”

    于此同时,许都西城门!

    司马懿冷眼望着一辆辆装满货物的马车急急忙忙出了城朝西而去,眼中惊疑不定。

    前线缺粮?

    恐怕不是吧……

第八十七章 温水煮青蛙

    这不对……

    这明显不合常理……

    不对……不对……

    口中直直念叨着“不对”两字,作为导致这一系列事件发生的罪魁祸首,司马懿眉头深皱,在房中踱来踱去。

    “……”正坐在书桌之后看书的兄长司马朗抬头望了自己二弟一眼,随即摇摇头,放下手中书本,又是疑惑,又是叹息地说道,“仲达,你这般来来回回,为兄岂能安下心来苦读先贤卷章?唔……从方才一直就见神不守舍的,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司马懿闻言,知道自己失态了,走到屋中的桌案旁,俯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而望着杯中的茶水,他却再一次走神了。

    摇摇头,司马朗起身,走至其弟司马懿身边,古怪问道,“仲达,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至于叫你如此失态?”

    闻言,司马懿犹豫一下,将手上杯中的茶水喝尽,随即沉沉吐了口气,低声说道,“兄长,你可知近日乃有大批粮草运往西面?”

    “就为此事?”司马朗为之哑然,拍拍其弟司马懿的肩膀,俯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笑着说道,“此事为兄知晓些许,或许是前线缺粮吧,呵呵,那江守义此路关系重大,岂可有半点闪失?”

    “不不不,我却是认为此事极为不合常理!”司马懿皱皱眉沉声说道。

    “怎得?”显然,司马朗有些不明白其弟的话。

    “兄长不是不知,如今曹孟德为天下诸侯所攻,屡遭兵祸,若是我,当雷厉风行,击溃一路诸侯以叫其余诸侯心惧,然而那江哲如今却止步安乐,消极待战,如此岂不蹊跷?”

    “又何蹊跷?”司马朗微微一笑,摇头说道,“昨日我前去大将军府,见主公望着一份文书仰天大笑,便知西路乃有捷报至,果不其然,那江哲的确不凡啊……至于你说的如今他为何止步安乐,这个……依为兄之见,江守义就算智谋过人,然而其下仅两万余兵马,而荆州刘景升,此行却足足有十万兵,兵力相差如此悬殊,恐怕就连江守义,也要为之头疼吧……”

    司马懿听闻,摇头哂笑道,“兄长此言甚为不妥,不曾闻思得一妙计,足抵十万兵,依小弟看来,此事恐怕不是这般简单!”

    “咦?”司马懿为之愕然,疑惑问道,“莫非此事当真乃有蹊跷之处?”想了想,他又哂笑道,“区区押运粮食之事,仲达何必耿耿于怀,或许是那江哲见刘表军势浩大,不欲硬拼,退而固守呢?”

    “固守?”司马懿哑然失笑,摇头说道,“若是说江哲首战失利,心惧刘表军力,故而退守,如此倒是合乎情理,然而如今,却是江哲首战大败刘表,不在此刻趁刘表麾下士卒士气大丧时进兵,反而退却,哼!其中若非是别有所图,岂不是辜负其善谋之名?”

    “经仲达这么一说,此事还当真有些古怪……”缓缓坐在桌案盘的凳上,司马朗皱皱眉,迟疑说道,“那江守义精通兵家之事,断然不会错失时机……如此说来,想必是有什么更为重要的事……啧,仲达,你如何看待此事?”

    “粮谷!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江守义为何需要如此巨量的粮谷……等等,莫非……”

    “莫非什么?”司马朗抬头疑惑问道。

    “莫非那江哲看破我心中谋划!”司马懿眼神一变,冷然低喝道。

    “什……什么?”

    “只有如此可以解释!”司马懿颇为懊恼地一对拳掌,转首在屋内踱了几圈,口中冷冷说道,“或许……那江哲止兵不前,并非是心惧刘表军力浩大,恐怕为了避免后路被他人所断……哼!”

    “仲达的意思是……”司马朗迟疑了足足半响,方才犹豫着说道,“江守义已知马寿成兵出西凉?”

    “恐怕是了……”司马懿也不知道如今要说什么好,叹了口气坐在其兄对面。

    “嘶……”司马朗深深吸了口气,低头细细想了片刻,随即抬头问道,“仲达,你如何断定那江哲已知此事详细?”

    “粮谷!”司马懿用手敲击着桌面,沉声说道,“此前江哲出兵西路,那郭奉孝出兵东路,两支军队六七万人马,所消耗的粮谷皆是从许都拨出,而后,曹孟德见许都空虚,生怕北地袁本初来袭,是故从兖、豫两州,甚至是洛阳,调集数万精兵屯于延津、白马、东郡三地,而所需之粮草,同样是从许都调出,如此一来,许都之存粮,实不多也!

    如此情形之下,荀文若、荀公达当即从为数不多的存粮中,调出大半运往北地,就此便可证明,此二人同那江哲乃一般心思……”

    “这么说……”

    “坚壁清野,看来江守义要用此计对付马腾的西凉兵了……该死!怎么可能会被他看穿呢?这不可能啊!”

    “坚壁清野……是极,”好似不曾看到二弟司马懿脸上的郁闷,司马朗点头说道,“从西凉至司州,路途遥远,唯有动用骑兵方可叫人不备,而若是要长途远袭,呵呵,恐怕马寿成麾下的西凉骑兵随身所带的干粮必然不多,若是在司州得不到补给,啧啧,那便有大麻烦咯……”

    司马懿听罢,面上更是不渝,而且隐隐地,他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感觉:好似一切都不在自己掌握之中了……

    首次,司马懿心中涌起几许淡淡的恐慌……

    那江哲……乃鬼神耶?

    “仲达?仲达?”见司马懿面上一阵青白交加,司马朗乃出言劝道,“仲达莫要想太多,或许你我都猜错了,那江哲根本就不曾发觉此事,或许……或许是因为其他事呢?”

    “若是如此,倒是好……”重重叹了口气,司马懿眼神一阵闪烁。

    建安二年十一月九日,江东孙策以四万大军兵寇广陵。

    时徐州太守陈登固守城池,军师郭嘉屯兵设营于外,两者互为犄角,数次击退孙策兵马。

    孙策空有猛将十余,奈何曹军固守不出,不管周瑜如何设计诱敌,陈登与郭嘉就是不中计。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一日,孙策心中焦怒之下,不顾周瑜阻拦,强相攻城,期间不慎却为一流矢所伤,生死未卜,曹军士气大振,周瑜心急之下,唯有退兵。

    是夜,陈登遥见江东军军营灯火通明,然而营中喧闹不堪,由此他心中断定孙策乃亡,是故急忙召集城中军队,欲一战功成!

    然而当他与陶应等人杀入江东军营内中军之处时,却见里面只有寥寥数百人把守,当即陈登便大叫一声不好,急忙撤兵。

    途中遇到伏兵无数,然而在陈登看来,此些兵马仅仅可算做疑兵罢了!

    果然,待得他引军回到广陵时,果见江东兵马正与广陵守备鏖战,为首一将陈登看得分明,不是孙策又是何人?

    面上燥热一片,陈登急忙引军上前相助。

    而此刻孙策正率领江东兵马强攻广陵,见陈登赶来,未免腹背受敌,唯有丢下近千具将士之尸首,黯然退去。

    不过即便是孙策退走,陈登心中的疑问还是不曾消除:广陵城内仅仅两三千兵马,其余皆被自己带出,然而孙策却是攻不下这两三千人马把守的广陵?

    正疑惑间,陈登猛然望见城墙之上乃有一人呼自己之名,抬头一望,却见郭嘉俯在城墙上,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当即,陈登面色涨红一片。

    原来,郭嘉亦听说孙策不慎为流矢所伤、死生不明之事,然而他对此事,却是另一种看法:孙策何许人也?江东军之首!岂会如此不知轻重?就算孙策是携怒攻城,身边亦有心腹护卫、良将守卫,岂会‘不慎为流矢所伤,死生不知’?

    随后,郭嘉便得闻下面军士来报,报广陵有兵马出城,往南而行。

    郭嘉当即断定是陈登欲趁江东军群龙无首之际趁机进兵,是故立马召集营中兵马,若是广陵乃有半点风吹草动,当即出兵援助。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广陵方向便有厮杀之声传来,郭嘉当即率领兵马出营相助,如此才解了广陵之围。

    随后,正当郭嘉欲笑话陈登中周瑜之计时,却忽闻厄报。

    孙策帐下大将太史慈,率领八百精骑,夜袭郭嘉城外大营,三进三出,曹军损失惨重,粮草尽损。

    盖因城外大营守将李典见军师郭嘉率军援助广陵,便下意识认为江东兵马必然是攻广陵,从而疏忽了防备,以至于被太史慈有机可趁,而李典本人,亦是在对敌太史慈时深受重伤。

    原来此乃是周瑜双管齐下之计,他自思没有把握用此计同时瞒过陈登、郭嘉二人,是故叫孙策大军袭广陵,遣太史慈率八百精骑落后半个时辰,袭城外曹军大营。

    若是得广陵,周瑜自然是万分庆幸;倘若夜袭广陵不成,然而却烧却了城外曹营中的粮草,周瑜自也是极为乐意看到此事;不过若是两处皆不成嘛……

    那周瑜便唯有谏言孙策退兵了……

    在广陵与曹军相持两月余,直到如今却是丝毫唯有进展,周瑜自是不想叫兄长将部下精锐尽数折了此地。

    见不到任何胜算的仗,周瑜向来不打!

    于是,徐州的战事一时间陷入了僵持局面。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五日,袁术起五万大军走水路,直趋荆州江夏。

    江夏太守黄祖得闻袁术起兵来犯,自诩勇武的他当即点起城中三万兵马,与袁术兵马战于夏口。

    两军交战足足两个时辰有余,袁术败退。

    为此,黄祖极为得意,然而正当他仰言欲一路杀到袁术治地寿春时,却惊闻厄报。

    袁术麾下大将李丰、梁刚等人,出三江口、走陆路袭武昌,待攻下武昌之后,急行往江夏而去。

    黄祖得闻此事,心下大惊,慌忙撤兵急急回江夏而去。

    如此,袁术不费吹灰之力便夺下夏口,兵指江夏!

    原来,袁术帐下杨宏对其主谏言:黄祖虽有勇无谋,然而江夏作为刘景升治下重地,兵甲颇多,再者,夏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是黄祖分兵夏口死守,即便再多一倍人马,一时之间却也难以攻下,不若分兵走三江口、后袭武昌,两面夹击,夏口必破!而夏口一破,江夏必难保全!

    袁术当即允了谋士杨宏计谋,夺下夏口,与李丰、梁刚在江夏之外汇合。

    而江夏之内黄祖,见自己丢了夏口,心中慌乱,不顾麾下仍有数万兵马,乃派人望襄阳求援。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七日,正与杨鼎等两百虎豹骑做着捉迷藏游戏的蒯越惊闻扬州袁术率军兵犯江夏,心中自是大惊,一面飞马报于身在司州的刘表,一面令霍峻为将,叫其星夜赶往江陵,从江陵调兵走华容、沔阳、汉阳,兵援黄祖。

    与此同时,黄祖虽说刚愎自用,却也不是极为愚笨之人。

    知道孤城难守,他当即令帐下苏飞、陈就、邓龙三将各领五千兵马,于江夏城外十余里处分别设立三营,以成犄角之势。

    对此,袁术亦派遣帐下李丰、梁刚、陈纪领军分别兵击三营,短短两日之间,李丰、梁刚乃有捷报至,然而陈纪那一路,却是被黄祖帐下大将苏飞击溃,陈纪本人,亦是身负重伤,侥幸逃回……

    同日,刺史刘表终于得知江哲弃安乐而走,心中狐疑之际,当即召集帐下文臣武将商议。

    “这江守义退得有些蹊跷……”刘表麾下军师蒯良犹豫说道。

    “唔!”坐在主位之上的刘表面色凝重,缓缓地点点头,口中犹豫说道,“这江哲却是叫人有些捉摸不透,虽说他麾下仅两、三万兵马,而我等仍有九万余,若是说他心惧故而退却,如此极为不合常理,初才得胜,便已兵退,天下岂有如此可笑之事?”

    帐内众人一听,纷纷颔首,其中文聘犹豫一下,迟疑说道,“莫非许都有变,曹贼急令召回此人?”

    “咦?”刘表眼睛一亮,点头欣然说道,“却是有此可能!”

    “许都有变?”蔡瑁低头深思半响,随即展颜转身对刘表道,“主公,若是非是说许都有变,而是徐州有变:传闻孙坚之子孙策纠集大军,兵寇徐州,曹贼乃使其麾下谋士郭嘉引兵阻挡,或许是徐州告急,故而曹贼连夜召回江……江哲,曹贼麾下精锐,大半乃在此人手中……”

    “倘若当真如此,甚好!甚好!”刘表咬牙切齿得吐出‘甚好’二字,随即冷笑说道,“我倒是甚为期望曹贼顾此失彼,以便我杀入许都,取此贼头颅以敬我列代先皇!”

    轻笑一声,蒯良摇摇头,淡淡说道,“主公还是莫要这般早便下结论,我观江哲退兵,疑点重重,至于什么徐州之事,呵呵,郭嘉、郭奉孝乃曹贼麾下重谋,岂会当真如他人口中说的那般不中用……”说着,他还瞥了一眼蔡瑁,很明显口中他人指的便是蔡瑁。

    “哼!”蔡瑁亦不是愚笨之人,俨然听出了蒯良话中的讽刺之意,当即冷笑道,“道听途说之事,岂能当真?被围困在安众的蒯良蒯子柔,不也是被称为荆州善谋之士么?”

    “你!”蒯良面色涨红为之气结,身为谋士,却被曹军围困在安众不得脱身,实是他这世最感羞辱的事。

    “好了!”见手底下最为倚重的两人相互口舌征伐,若在平时,刘表自丝毫心安得多,然而在此时,他却感觉分外刺耳,瞪了二人一眼,刘表微怒喝道,“大敌当前,你等非但不同心协力,思得妙计破敌,竟还欲行口舌之争耶?”

    蒯良与蔡瑁对视一眼,当即躬身对刘表告罪道,“主公所言极是,还请主公赎罪……”

    “行了行了,”刘表颇为不耐烦地挥挥手,随即皱眉说道,“子柔,依你之见,江哲退兵之事,其中有几分是真?”

    “这……”这叫我如何说?蒯良显然有些犹豫,迟疑了半响低声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良自是不好信口开河,不过主公只需派遣一支兵马,追上江哲大军探得虚实告知属下,属下便可明白其中缘由!”

    “说得轻巧,”蔡瑁冷笑一声,撇嘴说道,“驱步兵追击,军师当真是说得轻巧,此路曹军怕是走了三五日有余,你倒是给我追追看!”

    “……”蒯良面色一滞,他倒是忘了,刘表麾下的精骑几乎已损在安众附近……

    “行了,德珪少说几句,”刘表轻斥蔡瑁一句,随即起身皱眉说道,“江哲此人,行事每每叫人匪夷所思,难以捉摸,他要退,便叫他退!我等徐徐进兵,只需我等谨慎处置,谅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主公所言极是!”帐内众将皆抱拳附和道。

    而与此同时,西凉刺史马腾挥军出武关,过栈道,至司州庐氏。

    然而此次的景象,却是叫马腾有些傻眼……

    当真可谓是百里而无人烟……

    正如司马朗预料的,马腾为出其不意、后袭江哲,如此一来,为了行军速度,出武关之时,麾下将士随身仅有携带三日口粮,乃欲至庐氏之后,再行补给。

    然而到了此处,眼看着随军干粮早已不多,眼前却是这般一副景象,马腾心中自是惊愕。

    庐氏偌大一郡县,岂会空无一人?

    马腾当即派遣麾下骑兵四处找寻村落,欲寻一处补给之地,然而麾下将士回来之后的禀告,却叫马腾心中凉了半截。

    方圆十余里之内,无可补给之处!

    “怎么可能?”只见马腾面上尽是狐疑之色,环视着四周喃喃说道,“莫非江哲知我要来?是故行清野之策,欲叫我无功而返?这……这不可能,就算武关守将那日派人报信,江哲亦没有充足的时间遣散此处百姓……”

    说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马鞭一指前方,重喝说道,“全军上马,我却是不信,偌大之地,我等却是寻不到一处补给之所!”

    “是!”马腾麾下候选、马玩等大将当即应命,招呼麾下将士上马前行。

    不过话虽如此说,马腾心中却是有些发怵,万一……万一那江哲当真做得那般绝呢?那岂不是……

    “全军止步!”仅仅行了不到两里,马腾便喝止全军,转首对候选、马玩等将说道,“我大军缓缓而行,你等领麾下本部兵马再去四处巡视,当是要寻到米粮供将士食用!”

    “……”别人寻不到,我等便能寻到了?候选、马玩等数员大将面上自是有些难色,犹豫一下抱拳应命道,“末将等自当竭力为之!”

    虽说有些不满部下的回答,但是马腾也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总不可能凭空就变出粮食来吧?

    张张嘴,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竭力便好,竭力编号……去吧!”

    “是!”众将一抱拳,当即领麾下本部精骑,分别向四周而去。

    估摸过了两个时辰,眼看着天边西日渐渐落下,而麾下大将却是一个也未曾回来,马腾心中愈加急躁。

    忽然,他听闻一阵马蹄声,急忙转首一望,见是马玩归来,当即大喊道,“马玩,如何?”

    马玩闻言也不说话,勒住战马,对马腾摇了摇头。

    咯噔一下,马腾满腔的期望顿时变成了失望,恨恨地捏着手中马鞭,面色铁青。

    随后,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杨秋等遣出的大将大多归来了,然而马腾每问一次,所得到的答复却叫他心情更为低落几分。

    此刻唯独候选迟迟未归,可是马腾却已不对他抱有几分期望了。

    不过世事大多出人意料,候选回来了,而且是带着七八辆马车的粮食回来了……

    “做得好!”马腾喜得满脸涨红,大力地拍着候选的肩膀,望着那颗粒饱满的米粮,大笑说道,“我就知道,那江哲必定遣散不了此处尽数的百姓……”

    “主公言错了……”只见候选摇摇头,抱拳说道,“此些米粮非是末将从百姓村落中索取之物,末将足足寻了一、二十里地,期间遇见百信村落不下十处,然而内中景象,却是与此地大同小异……”

    “唔?竟有此事?”马腾满脸震惊,惊异不定指着那十余车谷物说道,“若非从百姓手中取得,你乃从何处取之?”

    提起此事,侯选面上就出现几许古怪的笑意,指着一处说道,“当时末将寻粮不果,心中烦躁之际,忽然望见不远处乃有一支曹军,押运着数十车粮草缓缓朝东而行,末将当即杀将过去,那些曹兵甚为无用,不敢与我交锋,只是将粮车浇油点燃之后便四散逃逸了,末将当即下令救火,却也只能取回此些粮草,其余尽数被焚烧殆尽了……”

    “当真可惜了……”马腾喃喃说了一句,随即往了一眼东面,眯眼缓缓说道,“此军,恐怕是便是江哲用来遣散此处百姓的军队……”话刚说完,他猛然醒悟,当即朝候选说道,“快,们将此些粮谷分了,我等兼程赶往前方,找寻一地补给!”

    “是!”候选当即应命。

    数万精骑,分七八辆马车的米粮,这如何够?

    粗粗算来,仅仅是每人一把罢了,然而即便如此,不管是马腾还是他麾下将士,心中自是不再向方才一般急躁。

    然而他们却是不知,远在鲁山的贾诩凝神望着天色,口中且笑说道,“若想鱼儿上钩,怎可没有鱼饵?呵呵……啧啧,司徒所言的‘温水煮蛙’之计,虽说名号有些粗鄙不堪,然而内涵实为精妙……”

    Ps:昨天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装完win7后九点到一点,四个小时竟然只码了一千五百字……

    脑袋浆糊了……

第八十八章 侥幸?

    温水煮青蛙之计,在这个时代能道出此计的恐怕也只有江哲了……

    时间回至十日之前,那一日,江哲与贾诩算出西凉马腾会出兵武关,而贾诩,便以此道出了对策。

    早先是胸内空空如也,实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计谋,是故江哲才闭口不言,叫他人先道出计谋,而后他再用超越这个时代的眼光加以改善,但是叫人好笑的是,他的这般做法却是被荀彧、荀攸、郭嘉等熟悉人士视作谦逊之举,心中更是大为赞赏;而对于其余人等,亦对于江哲如此平易近人心存好感……

    而如今的江哲早已不是当初到这个时代,靠卖弄两千年之后学识与一些小聪明叫他人不敢小觑,虽说还是有些不符他大儒的名号,但是……呵呵,谁会知道呢?

    善谋如郭嘉、荀彧、荀攸等人,善断如戏志才、李儒、贾诩等人,如此多的英才,俱是心中肯定一事:此子,世间奇才也!

    世界,总是那么得奇妙,叫人难以捉摸……

    然而时隔三年,如今的江哲自是可算是‘胸有点墨’,不过当初的‘良好习惯’却保留了下来,积思广益……

    言归正传,话说当日江哲依着奇门遁甲所显示的卦象,结合贾诩的推断,得出了凉州刺史马腾起兵的结论。

    为了证实此事可信与否,江哲当即差贾诩派人前往武关,若是西凉马腾当真起兵来犯,便将江哲的亲笔所书交与武关守将潘央。

    除此之外,江哲又暗暗派遣赵云、张辽、徐晃、与从安众返军的曹洪四将,逐步将庐氏附近的散居百姓迁往鲁山。

    得知洛阳太守钟繇被长安白波黄巾所攻,失却城池,退守虎牢关,江哲倒是极其想将司州南境的百姓尽数迁往兖、豫两州:洛阳一失,事关重大,若是说虎牢关尚还有险要可守,然而初得的宛城却是无有丝毫屏障,若是白波黄巾挥军南下,恐怕数日之间便可夺取宛城,许都如何赶得及救援?

    战争,打的就是后勤,打的就是后备!

    恐怕没有人会比江哲更为清楚其中之事,后勤之事通俗易懂,暂且不论,那什么是后备呢?

    矿产、马匹、米粮等战略资源自是可算后备,但是比起这些更为关键的,便是人力!

    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什么消耗得最快?

    兵源!

    对此,江哲倒是看过一篇报道,说是东汉末年全国总人口乃有五千多万人,然而到了三国末期,魏蜀吴三个国家总人口却只有寥寥数百万,试想而知,这长达一百多年的战乱中,究竟折损了多少条活生生的性命?

    人,才是一切的根本!

    话说当天,贾诩提出清野坚壁、迁走此地百姓之良策后,江哲当即便欣然应允,不过想了想,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的一个疑问……

    “文和,你说我等迁走此地百姓,那马腾麾下兵马在此处得不到补给……如此一来,他……他还会一路追来么?若是他率军返回,文和设下的计谋岂不是成了水中月、镜中花,白白忙却一阵?”

    “这……”贾诩闻言一愣,随即额头有些冒汗,亏自己想了那么多,竟是不曾想到有此疏忽,若是他马腾见到司州如此情景,止兵不前,如此自己岂不是徒劳无功?这如何使得?

    “马寿成……”好似不曾看到贾诩脸上的忧郁之色,江哲起身走向帅门处,望着外面营内的景象,口中喃喃念叨一句,他心中自是依稀记得一事:后世传闻,那马腾是汉伏波将军之后,极为忠心汉室,皱皱眉,他转身问道,“文和,你可知马寿成为人?”

    “为人?”贾诩闻言一愣,诧异问道,“恕门下不解司徒话中含义……”

    “我是想问那马腾是当真忠心汉室,亦或是别有所图……”

    “这个,”贾诩低头一思,缓缓摇着头,口中犹豫说道,“门下亦是道听途说:传闻马寿成为人豪爽,胸无城府,尊汉室正统,想来不会有差……仅观他此行便可得知,驱兵跨州以击曹公,莫非他想着占据许都不成?依门下之见,他应当是欲起兵诛伐曹公,恐怕别无所图吧……”

    “如此……”江哲点点头,细思片刻之后,舔舔嘴唇,徐徐步回帐内,对贾诩迟疑说道,“那……倘若是给那马腾留下些许米粮,他是否会引兵向前……”

    “唔?”贾诩闻言面色大愕,拱拱手急切说道,“如此岂不成了资敌之举?司徒怕是不知,门下出身西凉,自是极为了解西凉概况:西凉土地多贫瘠、少肥沃,又兼地处边境,时而得外族肆扰,是故西凉民风极为彪悍,司徒恐怕难以想象,当初天下大旱,彼处百姓之中青壮乃为了一口米粮,大打出手,其中不乏因此毙命者,此事乃门下幼年时亲眼所言,断然不敢糊弄司徒……

    而马寿成麾下西凉军,大多乃是当初前凉州刺史董卓麾下军队,自董卓毙命之后,其麾下将士多有逃窜西凉者,而此刻,马腾趁势而起,收复董卓旧部,故而为一方诸侯……

    司徒岂是不知,当初西凉军被董叔颖诱之以重利,一路杀向长安之时何其凶悍?其中最为精锐者,董卓乃另设一营,号为飞熊军,实乃近卫也,此军与原并州刺史丁建阳麾下并州铁骑,合称为西北两大精骑!

    当初董卓为人所谋,身遭不测,随后那李儒一面下令焚烧洛阳,一面遣此军诛杀叛逆……咳,诛杀义士……

    再后,董卓之婿李儒李章宪下落不明……唔,或许是死在洛阳之中了,因此,郭、李二……二贼方才……方才……”说道此处,贾诩却是有些迟疑。

    “呵,”见贾诩吞吞吐吐,江哲如何能不明白其中之事,微笑说道,“此事天下皆知,便跳过这段吧,你是否是想说,当初董卓帐下飞熊军,如今却在马腾麾下?”

    “正是!”贾诩点点头,沉声说道,“当初门下乃在二贼帐下听用,是故乃知此事之详细,飞熊军不服郭、李二人统帅,大半散归西凉,当初五千飞熊军,若是马腾得到半数,司徒便要当心了,此军之中,俱是亡命之徒,虽远不如虎豹骑骁勇,然而却也不可小觑,门下便是如此,方才力请司徒行清野之计!与之硬拼,伤亡乃重,不如用谋!”

    “唯恐马腾止步不前啊……呵,如此骁勇之军,若是断粮,恐怕即便是马寿成,亦难驾驭吧……”淡笑一声,江哲正色说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如今刘表未退,若是马腾止步武关不前,反而不妙:若是叫他与刘表联合,我等便有大麻烦了!依我之见,当用粮谷诱敌,尽诛马腾兵马,随即转首率得胜之军,复击刘表,大功乃成!”

    “这……”只见贾诩一脸为难之色,拱手由衷说道,“司徒明鉴,若是叫西凉军饱食、力气恢复,实乃劲敌!望司徒三思……”

    “谁说我要让他们饱食?”江哲淡笑着说道。

    “唔?”贾诩俨然心中不解。

    望了一眼眼神犹豫的贾诩,江哲轻笑道,“文和可曾听说过温水煮蛙?”

    “温水煮蛙?”贾诩闻言皱皱眉,低头诧异说道,“此典故出自何处?为何门下不曾有半点印象?”

    我随口一问,你还真想?你要是知道,那就有鬼了……

    面上露出几许古怪之色,江哲摇摇头,轻声说道,“古时,乃有人将青蛙投入已经煮沸的开水之中,然而青蛙却因受不了突而其来的的高温刺激,立即奋力从开水中跳将出来,得以成功逃生;于是乎,当安人把青蛙先放入装着冷水的釜中,遂后再加热,这结果却不一般了:青蛙反倒因为初始时水温的舒适而在水中悠然自得,直至发现无法忍高温时,却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唯有活生生被在热水中烫死……

    而如今对付马腾也一样,此人亦是行伍出身,若是我等以清野之策对付此人,他必定心中迟疑,然而若是等他了解了此间局势,与刘表联合击我,那却极为不妙,当是要刻日拿下!”

    “……”贾诩张张嘴,一脸愕然地望着江哲,却是不曾有任何反应。

    “文和?”江哲诧异唤道。

    “司徒,”只见贾诩眼神一亮,面上有些许喜色,急切说道,“敢问司徒,此计出自何处?真乃妙策!妙策啊!”

    “妙策?哦……”望着贾诩欣喜若狂的模样,江哲有些傻眼了。

    “不行,如此妙策若是忘却岂不可惜?”喃喃说了一句,贾诩左右一望,当即走到江哲桌案盘,提起笔就着纸张将江哲方才所说的一五一日尽数记下,江哲面色尴尬几次欲唤住贾诩,然而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模样,江哲却是说不出口。

    “呼,”极为谨慎地着墨迹,直到墨迹乃干,贾诩方才小心收起,一回头却见江哲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当即讪讪一笑,拱手说道,“此典故极其经典,门下见猎心喜,还望司徒莫要见怪……”

    江哲哑然失笑,摇头说道,“好了,至于此计行事……”

    还未等江哲说完,贾诩便拱手说道,“司徒且安心,门下心中已知详细,此事便交与门下处置……”

    贾诩何许人也?

    有了江哲小小点拨,明白此计之奥妙,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如此一来,马腾便有麻烦了……

    七八车粮谷多么?不管别人怎么看,然而在马腾那三万骑军眼中,却是连晒牙缝都不够!

    为此,马腾心中亦有些忧虑,麾下士卒骁勇自是不假,然而骁勇的同时,又有些桀骜不驯。

    马腾不是没想过以严令酷刑震慑,但是一来,这些士卒与他一样,都是出身西凉,若是做得太过,自是大损名望;再者,这三万精骑中,足足有两千余可称是虎狼之师,作战凶狠,深得马腾所喜,是故如何会因为些许小事,坏将士心中忠心?

    “短短十余日,就算那江哲自武关守将报信,急做准备,亦无这般快,便可将此地百姓尽数迁走,对!决然不可能!”

    一手驾驭着胯下之马,马腾望着远处喃喃自语着。

    但是随着路过的村落愈来愈多,而村落之内却是不曾有半点可取之物时,马腾的心顿时低落了几分。

    若无粮草,岂能击溃江哲帐下三万兵马?

    越想越感烦躁,忽然,马腾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不若退却……

    “不!”当即马腾便以一声低喝警示自己。

    曹贼欺凌幼主,有悖朝纲!窃据庙堂,日月蒙尘,皇威沦丧,实乃大恶不赦之徒!我身为大汉伏波将军后裔,我岂能坐视不理、冷眼望着大汉朝日渐衰败?当是要先诛首恶,再安朝廷……

    不可退兵!

    面上露出几分决然,马腾一扬马鞭,指着前方喝道,“众军急行,当是要在曹军遣散此地百姓前赶至!快,快!”

    然而对于马腾的命令,身后的三万精骑却是无精打采地应喝一声。

    也是,已足足有六七个时辰不曾有半点米粮入腹,麾下的将士岂还有力气再回复马腾的话?

    “父亲又欲急行?”马腾身胖,其子马超犹豫说道,“自出武关一来,父亲每日一急行,若似乎长此以往,待得我等与那江哲照面,恐怕麾下将士却无有力气厮杀……”

    点点头附和一声,马腾身旁大将候选对其主公一抱拳,迟疑说道,“主公,我等日夜兼程已有三日,就算将士尚可坚持,胯下战马亦难以回力,再者……将士们已有六个时辰有余不曾就食,不过在此寻找一地,叫将士们在此处好好歇息一番。”

    “唔?”马腾闻言一愣,心中乃有心事的他一路上却是不曾注意麾下将士,如今得候选所言,遂转首朝后一望,果见麾下三万精骑一个个无精打采地半伏在马背之上,而胯下之马,鼻中亦是大股大股地喷着白气:马力已乏!

    皱皱眉,马腾遥望一眼远处,指着远处一地说道,“众军听令,乃至彼处歇息!”

    “喝!”见主公终于下令歇息,这些将士们这一声应喝极为有力,与方才那此,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幸好此时正值深秋季,路边野草已迸有草籽,正好叫战马食草果腹,不过这样的地方却是不多,反正马腾一路前来,不曾见到几处,其余大多是被焚烧殆尽。

    寻了一地,一面让麾下骑兵在此歇息,放任战马就食野草,一面马腾向前派出数波探马,就连长子马超,亦是被他派出。

    盖因马腾心中极为不确定,他不确定前方是否还有百姓村路存在……

    上苍保佑那江哲来不及尽数遣散此地百姓,望着天,马腾暗暗对上天祈祷道。

    不过随着愈来愈多无功而返地将领回来禀告,马腾心中又起了几许忧愁,不过这一次,忧愁之下却仍有一丝期望,或许……或许还能探得一支押运粮草的曹军呢……

    “主公!主公!”忽然,一阵嘶喊引起了马腾的注意,他疑惑地回身一望,见麾下大将马玩驭马兴冲冲而来,面上尽是喜色。

    “怎得?”马腾不敢确定地问道,“莫非是前方巡到百姓村落?”

    “非是如此!”马玩策马直至马腾面前,一抱拳面带喜色沉声说道,“百姓所居村落倒是不曾寻到,然而我等却是探得前方有一支曹军,押运着整整几十车粮草,在官道两边歇息,末将极为小心,不曾叫他们发觉,是故急忙来回报主公……”

    “又……又遇到一支曹军押运粮草?”马腾瞪着眼睛,俨然有些不敢相信,“当真?”

    莫非是上苍见我等真心讨贼,故而鼎力相助?亦或是列代先皇在天有灵?

    马腾百思不得其解,然而若是说连接两次都是巧合,这他却是不信的。

    冥冥中自有天意,马腾极为信奉此言。

    “末将断然不敢欺瞒主公!”马玩一抱拳,随即转身指向一处,沉声说道,“此外十余里便是那曹军歇息之所,为数不多,仅千余罢了,我等只需率众而至,其军必然心惧而溃散!”

    “唔!”马腾点点头,低声笑喝道,“我等自是缺粮,那曹军便有粮草送至,哈哈,众将听令,击溃此军,夺其粮草!”

    “喝!”听闻有前方有米粮,附近的西凉军早已是竖着耳朵听着,如今见马腾将令一下,当即出言应喝。

    然而面对着区区千余押运粮草地曹军,根本不需马腾动用多少兵马,他仅仅派遣其子马超,领小将庞德并三千兵马前去,一个时辰之后便有回音。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马超便率军押运着夺回地粮草徐徐而来,而在此地歇息地西凉军,俱是眺首以待。

    策马至生父面前下马,马超单膝叩地,抱拳低喝道,“父帅,孩儿前来复命!”

    “我儿做的好!”马腾满面喜色,大赞一句,随即转首一望马超军中的粮车,却是有些傻眼。

    “这……不是说那支曹军押运着数十辆车马的粮草么?”马腾疑惑地望向马玩。

    还不待马玩出言解释,只见马超讪讪说道,“父帅,此事不管马将军之事,孩儿率军前去之时瞧得清楚,那曹军之中确实押运着数十乃至近百车马的粮草……”

    “那为何你只带回区区十余辆?”马腾歉意地望了眼马玩,问其子道。

    “这个……”得父亲出言询问,马超面上一片尴尬。

    附近众将对视一眼,心中当即明白了过来,其中候选出言说道,“主公,清野之策想必是那江哲亲自下令,如此这支曹军岂能坐视我等夺去粮草,无外乎烧粮四遁罢了,即便少将军勇武过人,却也拦不住敌军执意如此啊!”

    “正是如此,”马超对出言相助地候选善意一笑,抱拳解释道,“这路兵马见孩儿有三千精骑,心中畏惧,当即点燃车上粮谷,四散遁走,孩儿念及粮草,不便追击,只是就算孩儿救火及时,亦只能抢回此些粮谷,其余的,皆被大火所焚……”

    “可惜了……”马腾深深叹了口气,随即薄怒喝道,“天下各处缺粮,然而曹兵却如此暴敛天物,可恨、可恶至极!”

    换做是我我也烧,难道留着资敌?马超撇撇嘴,俨然有些不以为意。

    见此地气氛凝重,马腾帐下大将梁秋出言缓和说道,“主公,想那江哲机关算尽,欲叫我等粮尽而退,然而那万万想不到,他麾下押运粮草地军队却是为我等送来了粮谷……”

    “哈哈,”马玩亦笑着抱拳道,“主公,若是每日能遇到一支运粮地曹兵,我等自是不必为粮谷烦忧了……”

    “呵,”马腾被逗乐了,挥挥手唤马超起身,朗笑着说道,“倘若当真如此,乃是上苍欲借我等之力诛杀曹贼!十余车粮谷……唉,叫将士分食了吧……希望明日,仍有这般运气……”

    “此事恐怕不妥,”众将的玩笑之语,小庞德却是有些认真,皱皱眉疑惑说道,“可是若是这些曹兵回去将此事禀告江哲,江哲心有防备,叫我日后夺不到粮谷,那该当如何?”

    “额?”众将对视一眼,皆笑。

    其中梁秋更是一脸嬉笑地说道,“倘若如此,我等便在那江哲防备之前赶至彼处,嘿嘿,小令明,你觉得如何?”

    “唔,如此倒是可行……”庞德极为认真地点头说了一句,引得众将大小不已。

    天见可怜,那江哲尚未将清野之策落实完毕,故而仍有一线生机……

    不顾麾下将士就地埋锅造饭,马腾走至一处高坡,凝神望着远处,心中暗暗说道,“虽说此事乃侥幸之举,不过若是江哲不察,此事倒是可行……”

    于是,未免夜长梦多,江哲乃有防范,马腾急欲进兵。

    待得帐下将士造饭完毕,马腾当即下令行军,至于饭食么,坐在马背上就食便是,作为西凉精骑,此事自然难不倒这些西凉骑兵。

    果然,一次、两次、三次,接连五六日,马腾军竟当真一两日便遇到一支曹兵,不过叫他有些郁闷地是,那些曹兵虽说不敢与自己交战,然而临走之前却是不忘烧粮,幸好,距离江哲大军越近,曹军押运粮草的军队人数也就越多、而押运地粮草亦是如此,而马腾,亦是越来越担忧江哲得却消息,故而一次又一次强自急行……

    而与此同时,刘表怀疑江哲乃是被曹操所召,是故当日率军复得安乐,坐观江哲动向,若是江哲退,他便进兵,若是江哲不退,那么刘表便只好再与之交锋一次,他当是要求一胜解前次兵败之辱……

    他自然想不到,治下荆州江夏,战况已是一片糜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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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贾诩设谋

    侥幸,这种心理要不得,尤其是在于地对战之时……

    就当你侥幸认为上天助你之时,却万万不曾想到,这仅仅是敌方故意留下的破绽罢了……

    就如如今的马腾一般……

    军队缺粮,本不该再引军深入,然而就因遇到了几次曹军‘押运’粮草的军队,就以为是上天助他,随后更是习以为常,每每在一地稍作停歇之后,便四处派出军队寻找押运粮草的曹兵,难道他就不曾想过,若是一旦江哲‘知晓’此事,他们又当如何处之?

    不不不,其实马腾想过,他明明白白确确实实想过此事,随后才作出决定:在江哲发觉自己大军之前赶往其处,将其击破!

    两军交战,先机至关重要!

    何为先机,天时地利人和等皆可算为先机,除此之外,江哲如今的做法也是!

    你道那几支曹军当真是前往运粮的么?

    不!那是江哲特意派出,特意在马腾的行军路线之上歇息,特意叫马腾派遣将粮谷劫走,为的,就是一步一步,悄然无声地,将马腾大军引到他的陷阱之中……

    换句通俗易懂的话,就是要牵着敌军的鼻子走……

    若是将战事比喻成弈棋,那么算出对方下一步棋子,便称之为占得先机,先机一得,你当可见招拆招、见计出计,若是无天意搅局,实无不胜之理。

    天下计谋,乃分阴阳!

    所谓阴谋,便是设陷阱,便是无中生有,虽说设下的陷阱有高明不高明之分,然而就算再高明的陷阱,亦是有迹可循。

    有迹可循,便是阴谋的致命伤,若是叫人看穿,这个计谋便是一文不值。

    而所谓阳谋,便是随势而动,便是将计谋的一切明明白白、真真切切都摆在你面前,不会有丝毫隐瞒,然而对方唯一的出路,便正是出谋之人所欲见到的,是故它没有破绽可言。

    而江哲此计,便是介于阴谋与阳谋之间。

    前半部分为诱敌之计,属阴谋,以粮谷诱惑马腾进兵;然而后半部分,便属阳谋了,盖因马腾大军的命脉已被江哲掌握,那就是粮草!

    虽说此计当中,洞悉马腾大军动向的乃是贾诩,深思谋划的亦是贾诩,然而道出此计的却是江哲!

    而此可见,当初初至徐州,乃为如何存活困扰的江哲,如今已渐渐具有了作为顶级谋士的雏形……

    当然了,他自己却是不知,正悠然自得与贾诩弈棋……

    “司徒,”颇为恭敬地望了一眼江哲,贾诩持起一枚棋子下落到棋盘之上,随即复抬头说道,“已派出五支兵马了,算算时日,马腾离此地应当不远了,这个……”

    “你是想说若是再送粮草于他,便属资敌了吧?”江哲手中持着一枚棋子皱眉望着棋盘,头也不抬地说道。

    “呵呵,岂敢岂敢,司徒胸中韬晦,门下自思难望项背……”贾诩微微一笑,望见江哲眼观棋盘举子不定,脸上笑意更甚,这也是他明白江哲性子,若是换对别人,素来已谋已为首重的贾诩,自然不会如此。

    “嘿,好了,”江哲摇头一笑,忽然望见一破绽之处,眼睛一亮,举子下落,随即笑着说道,“马寿成,已劫了我军四五次粮草了吧?”

    “咦?”江哲棋子一落,贾诩脸上笑意更为浓烈,一面迫不及待得举棋落于棋盘,将江哲一条大龙断了生机,一面笑着说道,“唔,怕是不下四次了,呵呵,应当是司徒将此些粮草赠于马腾才是,嘿嘿,冒犯了,司徒……”

    “额?”靠!也不让让我,江哲有些傻眼,心中直犯嘀咕,撇撇嘴轻轻一推棋盘,端起身边一茶盏轻抿一口,皱眉问道,“马寿成如今怕是离鲁山不远了吧?”

    “依门下之见,他今日夜深,便可抵达淯水,若是要到鲁山附近,恐怕就要明后日了,”一面缓缓地地收拾着棋局,贾诩一面冷笑说道,“若是三日前司徒便断他粮谷,那就有好戏瞧咯……”

    摇摇头轻笑一声,江哲淡淡说道,“若是如此,或许马腾军当即崩溃,然而我等亦是不得全功,留着这些西凉散军为祸日后,不如今日一网打尽!”

    贾诩闻言心中自是暗暗点头,当即轻声说道,“司徒且放心,门下已有定计,先诛马寿成,再破刘景升!”

    “哦?文和如此笃定?”江哲有些诧异。

    微微一笑,贾诩颔首笑道,“门下不才,虽远不及司徒胸中韬略,然而对付马腾等粗鄙之人,足矣!”

    “文和自谦了……”

    与此同时,正如贾诩所料,马腾此军距离淯水源头仅有半日之遥……

    一面御马疾驰,马腾一面眺望远处,距离江哲大军越近,他心中便愈发焦急,盖因早在三日之前,他军中已是断粮,若非是又侥幸遇到一支曹军、夺得全军半日之粮,恐怕当真是要进退两难了……

    他如今所期望的,便是早日抵达江哲之所在,尽早击破此军,取江哲军中粮谷为己用!

    然而若是如此,攻坚肯定不成,若是那江哲固守个三五日,对其自然是毫无影响,那么对于自己麾下西凉军呢?

    西凉勇士就算骁勇异常,却也没有喝几口西北风就能饱的本事。

    袭!唯有暗袭!

    “全军勒马、歇息!”

    三万西凉精起瞬息之间便止住战马,阵型丝毫不乱,由此可见,确实乃精锐无疑!

    淡淡望了一眼身后下马就地歇息的将士,马腾转首对身旁部将说道,“候选、马玩,我命你二人各领百余精骑,先行一步,探明江哲动静,回来报我!”

    “是!末将遵命!”候选与马玩二人抱拳应命,随即各自招呼麾下百余骑兵,呼啸而去。

    “梁兴、程银、杨秋,你三人引军前去四处巡查一番,看看附近是否有曹军运粮之兵!”

    “是!”梁兴、程银、杨秋三人亦抱拳应命。

    取过两个战马上挂着的水囊,马腾与其子马超、以及那收养膝下的庞德选了一地坐下,丢了一个给庞德,马腾拧开手中水囊的塞子,猛灌了几口水以解腹中饥饿之感,而观附近西凉将士,大多如此。

    军中将士不是留有半日口粮么?为何还要如此?

    那半日可不能轻用,那是马腾留着对付江哲时用的:戎马一生,他岂会狂妄地以为率领着饥饿之军便可击败敌军?更别说是传闻甚为凶悍的曹军,曹军之凶悍,马腾早在许田之时便见识了……

    歇息了足足有一个时辰,马腾起身松了松筋骨,忽然望见庞德愁眉不展,好似有些心事,随即笑着问道,“令明,乃为何事烦忧?”

    其子马超瞥了一眼庞德,哂笑道,“令明,莫非是当初在许都瞧上哪家女儿了?”

    “哈哈!”马腾哈哈一笑,随即望着马超、庞德轻叹说道,“一眨眼的功夫,你等便这般大了,也是时候成家立业了……”

    “叔父,”庞德闻言当即面色涨红,恨恨瞪了马超一眼,急切解释道,“小侄非是心中挂念着哪家千金,而是心忧一事……”

    “何事?”马超嘿嘿一笑,搭上庞德肩膀搅局说道,“莫非是担忧那家长辈不予待见?莫怕,若是真当如此,你我乃兄弟,为兄自是帮你将你心中挂念之人抢来!”

    “去去去,”庞德黝黑的面上更显赤色,一把拍开马超的手,引得马腾大笑不已。

    然而庞德却是无丝毫笑意,起身对马腾抱拳说道,“叔父,小侄心思,我军连日撞上江哲帐下曹兵押运粮草,其中乃有蹊跷!”

    “蹊跷?”马腾闻言一愣,面露疑惑之色问道,“有何蹊跷?”

    “叔父莫非不曾想过,庐氏以西,地域何其宽广,如此我等亦能接二连三撞见曹军押运粮草,而且每次,我等皆只夺得些许粮食,其余皆曹兵逃散前焚毁,叔父就不觉得当中有诈?”

    “唔?”马腾面上泛起一丝凝重,抚着下巴点头说道,“经你这么一说,此事倒还真有些怪异……”

    “叔父,小侄乃心中猜测,那江守义或许已知晓我军夺他粮草……”

    “这怎么可能?!”马腾皱眉说道,“若是那江哲知晓此事,相必会有所防备,如此一来,我等后几日理当得不到颗粒粮谷才是,江哲身为曹操麾下重谋,岂会做出资敌之事,依我之见呐,那江哲必然不知道我军动向!”

    “父亲,”轻唤一声,马超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凝声说道,“孩儿觉得,令明此言在理,我军袭曹军运粮兵四次,其中却无一人回报江哲?”

    “何其愚也!”马腾摇摇头,轻笑说道,“你二人也不想想,为防江哲得知此事,我等一路急之又急,日夜兼程而来,而江哲派出押运粮草的皆是步卒,如何比得过我等?”

    “这……”马腾一说,庞德倒是又有些犹豫了。

    “好了,莫要再想其他,好好歇息一下,待梁、程、杨三位将军回来,我等便启程!”

    “是,”庞德缓缓地点点头,随即又有些不甘心得说道,“叔父当真半点都不觉得此事蹊跷么?连续遇到数次曹军、夺得粮草,实无道理啊……”

    “呵呵,”马腾闻言一愣,见庞德眼中坚毅,心中暗暗赞许,朗笑一声说道“依我看呐,那此乃上天助我等剿贼,国贼当灭,汉室当兴!”

    “……”庞德为之愕然。

    唉,望了一眼庞德与自己长子马超,马腾转身走向军中将士处,心中暗暗一叹。

    蹊跷,如何会不蹊跷?

    就算上天助我等剿贼,天下乃有这般好事,若是当真心想事成,汉室岂能至如斯境地?

    然而,不管此事是否是江哲之计,我等唯有向前进兵:进兵仍有一线生机,反之,恐怕未曾到达武关,我等便要饿毙在途中……

    是夜,马腾大军抵达淯水源头,而马玩、候选两将早已在此处等候。

    令麾下将士就地歇息,马腾下马大步走向马、候二将,沉声问道,“如何,可探得江哲动向?”

    马玩、候选对视一眼,抱拳点头说道,“末将不辱使命,探得江哲大军所在!鲁山,襄城,司州南境十余万百姓,江哲尽数将其安置在此,而其帐下军队,乃有大半在鲁山,只余一小部,守却襄城!”

    “唔!”马腾点点头,招呼众将向偏僻之处走去,途中低声对马玩、候选说道,“恐怕江哲已知晓我军逼近……”

    马玩与候选对视一眼,俱是望见对方眼中诧异,异口同声说道,“主公如何知晓?”

    二人话音刚落,马腾帐下大将梁兴插嘴说道,“你二人不知,日间主公遣你飞马探查江哲之动向,随后乃派我与程银、杨秋前去附近找寻曹军运粮兵踪迹,然而直到日落,整整一日,我等却是一无所获……”

    “这便是我最担忧的!”马腾接口说了一句,随即长长叹了口气,望着淯水中翻滚的河水,叹息说道,“三日前从曹军处夺得的粮谷,仍存有半日之需,而这半日口粮,便是我等最后的军粮了……若是一战不成,我等……我等空有三万大军,却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马玩与候选听罢马腾之言,面上却是露出些许古怪神色。

    “主公,”舔舔嘴唇,马玩抱拳迟疑说道,“末将此行,捕获一曹军斥候,此人口风极严,末将用便酷刑,方可叫他松口,是故,末将乃得知一事,却是不知该不该说……”

    “说!”马腾皱皱眉低声喝道,“都到了如此境地,你还在犹豫什么?!捷报厄报,皆与我道来!”

    “是!”马玩抱拳一声应喝,当即低声说道,“主公,末将从那斥候口中得知消息,江哲为防备我等,几乎将司州南境所有百姓尽数迁往鲁山、襄城两郡,随后又从许都调来大批粮草……”

    “那又如何?”马腾摇头一声重叹,“若是有此人把守鲁山,我等一时半刻怕是难图,就算得知消息又有何用?”

    “不,主公言错了,”马玩摇摇头,凝声说道,“鲁山、襄城两郡,收容司州十余万百姓已是极限,岂有余地在堆放粮草?再者,江哲明知我等要攻鲁山,就不怕万一祸及粮草,乃断了此地数十万百姓生机?”

    马腾面上露出几分喜色,喃喃说道,“你的意思是……”

    话音未落,就在身边的马超嬉笑着直言说道,“马将军为何不直接将江哲囤积粮草之地道出?”

    众将一听,皆大为惊喜地望向马玩。

    “啊?额,”马玩一愣,望着马超讪讪说道,“少将军真乃聪慧之人,呵呵……”

    “你倒是说啊!”梁兴等将领本是心中极为焦急粮草之事,如今见马玩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当即故作凶恶之态,眼神极为不善地望着马玩。

    原本还想卖卖关子,如今一见好似犯了众怒,马玩自好心中暗道一声可惜,颇为不甘得说道,“江哲从许都调来粮谷六千石,大半囤积于鲁山、襄城之北、轩辕山与嵩山之间的阳翟,至于守备如何,那斥候只道不知……”

    其余众将闻言面色狂喜,其中杨秋狐疑道,“此事……当真?”

    “我亲自拷问,岂能有假?”马玩撇嘴说道。

    “主公,”梁兴对马腾一抱拳,低声说道,“此地距鲁山,一日路程;此地距阳翟,亦是一日路程,不如先取阳翟,解我军燃眉之急,随后再复攻鲁山!”

    “唔……”只见马腾面上神色惊异不定,口中轻应一声却是不置可否,深吸一口气,望着马玩凝声说道,“那曹军斥候何在,将他带过来,我亲自问话,此事关系我三万将士性命,事关重大,却是不容我不谨慎处之!”

    “这……”马腾如此说,马玩面上却是露出几分难色,犹豫一下,低声讪讪说道,“那人吃不出拷打,道出实情之后便流血过多,生死不明,末将见带着此人亦是个累赘,于是就一刀……”

    “……”马腾张张嘴,为之错愕。

    “主公,”见马腾如此,马玩急忙说道,“此事末将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马将军不必如此,”候选插嘴劝说一句,随即对马腾抱拳说道,“主公,末将领麾下将士去的乃是襄城方向,途中远远望见一支曹军押运大队车马自南向北,前往襄城,想必是江哲从许都调来的粮草无疑,正如马将军说的,鲁山、襄城乃待战之地,江哲自是不会将关系此地百姓性命的粮草尽数押运至二城之中,当是要选一地作为囤积粮草之所,而阳翟,距离襄城仅一日,距离鲁山亦只有两日,再者,此城又在曹境腹地,我观江哲,当是选此城作为粮仓无疑!”

    “唔,言之有理!”马腾点点头,用手指敲击着额头,犹豫问道,“然而,若是我等前往阳翟,途中怕是要撞见江哲留守襄城的兵马,一但撞见,智谋于江哲,当是会看破我等图谋,乃加倍阳翟防备,若是如此,我等该如何是好?”

    “这……”众将亦有些犯难,虽说他们自是不惧曹军,然而此刻军中缺粮,取阳翟解军中燃眉之急才是首重之重,岂有空闲与曹军厮杀?

    环视一眼众将,程银眼珠一转,欣喜说道,“主公,末将乃思一计,不如我等转道向宜阳方向,走轩辕山、嵩山谷道,只需多费时半日,我等便可直达阳翟!”

    “走谷道?”马腾闻言眼睛一亮,低头细细一想,点头说道,“妙!妙!那江哲在鲁山、襄城布下重防,却万万不会想到,我等越山兵袭其后!”

    “好好,此计大妙!”众将纷纷出言相赞。

    “事不宜迟!”马腾一挥手,重喝说道,“当即召集全军将士,我等转道轩辕山!”

    “是!”众将一声应喝。

    Ps:从昨天十一点睡到今天下午两点半……补觉啊补觉……

    不过现在就麻烦了,补更啊补更……

第九十二章 算计

    ※计千陷马谷的事。刘表并不知晓自然。他也就不知晓山姆“经步入死地。他还一厢情愿地认为,与马腾那三万铁骑联合,便可将江哲大军击溃。

    不过这样一来,他却又为另外一件事烦忧了,,

    如今马腾麾下那些西凉铁骑身在何处呢?

    为了联络到那“来去无影”的西凉兵马腾,刘表乃向四周方圆数十里派出无数斥候,足足有三四千之多,然而却还是未曾探查到马腾的大军所在。

    建安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那是一个无比漆黑的夜晚,乌云蔽月,视线难及十丈之远,却是夜袭的大好时光”

    身为刘表麾下谋士,侧良自是会提醒其主公严加防范。

    在俐良眼中,江哲虽说是以王道之兵御敌,然而对于偷袭,他好似有些情有独钟。平时还道罢了,若是你一旦放松了戒备,那么当夜,那么此人便会很热情地用行动告诉你:此地不适合设营!

    而且。侧良同时也认为,对付江哲,只需严加防备,莫要被其趁机相攻便是。如此一来,江哲自然也就玩不出花样来”,

    时过子时。刘表的荆州军大营之内一片寂静。除去一些来来往往巡逻的荆州兵之外,却是无有其余响动。

    有些好笑的是,为了防止江哲夜袭,剧良早早便在营外设置了大量的拒马、鹿角。虽说自思不惧江哲,不过对于此人麾下的虎豹骑,侧良亦是心中极为畏惧。

    虎豹骑中。区区一士卒便有寻常军队伯长、什长的实力,如此军队。若是夜间被其袭入大营,一通厮杀,那还了得?

    保不定自己什么时候睡着就被砍掉了脑袋。作为军功领赏取了,侧良想想此事就感觉一阵没来由的心悸。

    向来讲究先制人的侧良,如今却选择了先不败、再求胜,实也是极为无奈。

    在营中转了一圈,侧良自是瞧不出有任何破绽,如此他心中才暗暗松了口气。

    途中路过刘表帅帐之外,侧良见里面仍有火烛之光,是故上前轻声唤道,“主公,可曾歇下?”

    “哦。子柔啊,进来吧!”帐内当即便响起了刘表的声音,观其说话的语气。显然是未曾入睡。

    守卫帅帐的护卫见刘表话,自是上前替削良撩起帐幕,让他入内。

    徐徐走入帐内,荆良见望见刘表手捧一卷,侧卧在榻上、就着烛火看,“主公好雅兴啊,呵呵。良深夜前来叨扰,还望主公赎罪,”

    “哪里话”刘表合上书卷随手放至一旁,坐在榻上招呼说道,“子柔想必是去营中巡视了一番吧?如何?”

    见刘表问,荆良恭敬说道,“主公且放心,营内诸事良已悉数布置妥当,那江哲不来倒还罢了,若是他图谋不轨、前来夜袭,哼哼,良自是要叫他有来无回!”

    “子柔辛苦了”刘表点点头说了一句,随即疑惑问道,“子柔深夜前来。可是有其余重要之事要与我商议?”

    “哦,那到不是”侧良摇摇头,指着帐外对刘表说道,“方才臣下理毕营中事物,见主公帅帐犹有烛火。是故前来一探”却不曾想到主公乃有如此雅兴,欲效仿古人深夜苦读耶?”

    “原来如此”刘表闻言一愣,随即望了一眼身边的,“岂是雅兴使然,乃是苦中作乐,聊以解闷罢了,子柔且坐”说着,他招呼侧良在自己榻边坐下。

    “如此。良失礼了”拱手一谢,刻良轻移一步,在刘表榻边坐下,疑惑问道。“主公莫非是为如何击破江哲而烦忧?”

    “江守义奇谋百出,确实难以对付。不过此刻我担忧的却并非是他,而是马腾!”

    “哦?”侧良面上有些诧异,随即眼中闪过一道笑意,故作不解问道,“马寿成三万西凉铁骑,莫说江哲区区两万余人,即便是再与他一倍兵马,碰到这三万铁骑,亦唯有败退一途”且不知道主公为何要担忧他?”

    “你且想呀”见侧良如此智士亦是不解,刘表稍稍有些自得,手指帐外低声说道,“马腾身为凉州刺史,听闻他收拢了旧日董贼之西凉败军为已用,声势浩大,足可为一路诸侯。

    往日他征讨长安黄巾之时,动则便是近十万大军,然而此行讨伐国贼,此人为何单单只出两三兵马?”

    “这个。”削良心中暗笑,面上接作犹豫说道,“西凉军素来勇武,不比关东诸侯之军,再者,三万钦骑,若是运用妥当,足以叫十余万敌军来回奔波,疲于应对,””刘表微微一笑,自信说道。“依我之见,他想必是日夜兼程。为偷袭江守义大军之后!”

    “哦”削良低头一思,随即“恍然大悟。、拱手笑道,“主公明鉴,臣下细细一想,恐怕便是那么一回事。”

    “哈哈。刘表低笑一声,随即收敛笑意,皱眉说道,“欲偷袭江守义大军之后。自然是善举,他若是能在此刻抵达,对我等亦是极为有利,不过若是要行偷袭之事,向来便要驱军急行,既然如此,其将士随身携带之物必然不会多,干粮亦是如此

    自武关。到鲁山,其中路途遥远且不说,武关之件那山道,亦是极为难行,再者。途中所消耗的时日必定不少,而他们随身携带的口粮,恐怕亦走到了尽时,如此一来,若是他们得不到补给,岂不是”

    “唔”侧良点点头,顺着刘表的话平淡说道,“我观江哲定策,四平八稳。既然此人打定主意迁走司州百姓。由此可见,必然是打着清野的算盘,欲绝马腾麾下大军粮谷,好不战而胜”

    “子柔之言,甚合我意”刘表点点头,随即颇为担忧地说道,蜘今诸多日不得马腾兵至的消息,莫非”莫非他已率军返回?亦或是已被江守义击败?”

    “击败?呵呵,主公真当那江哲乃神人耶?”侧良眼中自是闪过一丝不服,哂笑说道,“主公且莫要担忧,依臣下看来,马寿成亦是久经战事之人。想必不会如此轻易便被江哲击败,再者。我等岂是见到过西凉溃军?那江哲还能有本事将三万西凉铁骑尽数杀尽不成?”

    “呵呵”刘表轻笑一声,摇头说道,“那江哲就算计谋百出,然而马寿成亦非等闲之辈,三万铁骑,就算是砍亦要”说了半截,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主公。怎么?”侧良诧异问道。

    只见刘表眯着双目,好似在倾听什么,足足过了半响,他方才出言问道,“子柔。你……可曾听

    “动静?”侧良下意识转了转身,摇头说道。“良却是不曾觉有何异样…”

    “不!你再听!”刘表皱眉低声说道,观其面色,决然不像是在开玩笑。

    侧良心中一凛,闭上双目静心倾听,然而这心一静,方才不曾注意到的声响立马便被削良双耳捕捉到了”

    “咚咚咚!”这好似是敲击战鼓的声响,,

    “杀。杀啊!”似乎是两军正在交锋,

    “踏踏踏,”这个,,恐怕是战马踏地的响动吧,

    “唔?”侧良顿时面色微变,急忙起身走向帐外。

    大营之内。自是未曾有十点异样,不过涮良要注意的,却也不是营内!

    忽然望见守卫在帐外的刘表护卫面露愕然之色望着远方一处,侧良猛地一转头。顺着那护卫的直线望向远处,然而一看到远方之景,他的眼神顿时一缩,口中喃喃嘀咕着,“这,,这是”

    “子柔。生了何事?”帐内的刘表也走了出来。

    回头望了刘表一眼,侧良指着一处凝神说道,“主公且看!”

    刘表转身一望,然而这一望,却是叫他有些惊愕,只见远处火光冲天,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格外显眼,而伴随着一阵阵寒风而来的,便是那微弱的厮杀之声。

    张了张嘴。刘表眼中惊疑不定,迟疑说道,“莫非这是”

    “怕是错不了了”双眼凝重地望着远处。侧良点点头说道,“算算日子,若是马腾轻装急行而来,那么此玄他军中怕是已经断粮,若是不战决。那么那麾下三万大军,恐怕有全军覆没之险“若是马腾败亡,我等独战江守义麾下大军,就算胜了亦是惨胜,倘若以五万大军敌对方两万,犹是惨胜。那么我等又有何等面目再行进兵?又以何来兵马进图许都?”

    “主公的意思是”侧良听闻刘表之言。犹豫着转过头,皱眉说道,“主公要兵援助?”

    “正是如此!”刘表点头说道。

    “不妥!”侧良低喝一声,皱眉正色说道,“我等且不知道远处局势,岂能断定是马腾大军正与江哲交锋?倘若是江哲之计,那又该当如何?”

    “此话怎讲?”刘表疑惑问道。

    “江哲用兵,向来虚虚实实,真假难辨,极难防范,依我之见,这极有可能是江哲诱敌之计!主公且莫要声张,静观其变便是,待得日出天明,我等再行出兵,倘若真乃马腾大军与江哲交锋,其麾下三万铁骑,就算无粮。岂会一夜之间便被江哲所击溃?”

    眼神闪过几许犹豫,刘表摇摇头,凝神说道,“子柔所说之对策虽说极为稳当。然而却亦是有些不妥之处,兵家之事。胜负之机自古以来便是稍纵即逝。倘若今夜当真是马腾大军与江哲交锋,而我等却是坐观其败,待日后江哲击溃西凉军,专心来对付我等,到了那时,悔之晚矣

    “主公此言倒是也在理”荆良皱皱眉,点头细思片刻,忽而抬头说道,“不若这般,主公且遣一心腹之将,引百骑前去查探虚实,我等自然是在此召集大军,倘若真是西凉军正与江哲交锋,我等亦不会延误战机,主公意下如何?”

    “唔”便依子柔之策行事!”刘表如是说道。

    而他派出的将领,自是他原本就颇为信任的荆州将领,文聘!

    话说文聘得了刘表之命,当即恭敬应下,率领百余精骑当即动身前。

    而此刻,那厮杀之响却是已渐渐平息,四周再复夜间之宁静,为此。文聘唯恐辜负主公刘表所托,倍道而去。

    行了一程。生怕被逗留在此地的曹兵觉,文骋那百余人马方才缓了下来。

    然而。文聘身边一员副将微微一皱眉,指着远处低声说道,“将军,末将好似听到前方有些动静!”

    “唔?”文聘心中一凛,举手低声喝道,“诸君缓行!”

    放慢马。文聘等人慢慢摸了过去,此刻他已不需副将提醒,他分明已是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

    “上天保佑,不曾为他们觉”文骋暗暗嘀咕一声,翻身下马,牵着马缰悄悄走了过去。

    忽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话语。

    “众军稍做歇息,我等再行追击!”

    “唔?追击?”文聘心中惊疑,叫麾下百余精骑原地待命,独自一人摸了过去。

    走不了多远,他便望见面前乃有火光,而就着这微弱火光,文聘却是将远处情景看得分明。

    曹兵!

    为数众多。怕是不下两三千,似乎是网刚经历了一场恶斗,地上分明躺着无数具尸,躲藏了一颗大树身后,文骋偷眼望着不远处,远的他看不清,但是稍近的,他却是看得明明白白,尤其是那胡乱丢弃在地的“马”字旗号,更是叫他心中澄明。

    看来方才应当是此军与马寿成麾下西凉军交锋”唔,应当是偷袭!否则留在此地的恐怕是那三万西凉军!

    难道他不怀疑三件事么?区区两三千曹兵。竟然偷袭马腾三万西凉?

    不不不。文聘不会怀疑,因为留下的,正是曹军精锐中的精锐,虎豹骑!

    早在鸠尾坡,文聘就与魏延见识了虎豹骑的威力,以区区两千之众,竟将自己五万大军冲击得溃不成军,实是可怕!

    偷偷瞄了一眼站立了远处的曹将,文聘自是记得此人,不是曹纯,曹子和还有何人?虎豹骑统领,方才便是他说的话。

    听此人所说,莫非他们还欲进兵追击那三万西凉军?这,文聘有些诧异,心中暗暗说道,“虽说虎豹骑勇武不得挡,然而要对付十倍于己的兵马,恐怕也是有些不支吧

    就在文聘心中惊疑不下时,远处曹纯身边,却是有一人出言话了,“嘿。我说统领,你说那马腾是否已是饿的不行了?为何方才与他交手,却是那般的不堪一击,要不是他身边护卫以死相挡,末将早就将他头颅砍下。也免了我等追击之苦!”

    粮草!文聘心中咯噔一下,他早就听闻马腾为轻骑后袭江哲大军,随身所携带的干粮不过三日,极为可惜的是,他此行却被江哲看破、当即迁走司州南境百姓,行清野之策,叫马腾得不到补给。

    “唉”摇摇头,文聘暗暗叹息道,“看来正如军师说的,马腾军中早已断粮。如此一来,虎豹骑敢直对十倍于己的西凉军,也就合情合理了”

    “嘿。你此刻这般说又有何用?”远处曹纯望着那将淡淡说道

    ;我是你,便直接取了马腾头颅再来说苫话!”

    “统领莫非不信?”在文聘眼中。虎豹骑那员将领却是有些急了,起身大喝说道,“方才那家伙已中了我一刀,如今我等再行赶上,我再与他一刀!”

    “呵呵”然而旁边另外一员虎豹骑将领却是笑了,只见他拉着一杆长枪,嘿声笑道,“区区马腾一人,何足挂齿,要不我等来比比,以天明为期限,比我等谁杀人敌军将士多,意下如何?”

    “有何不敢?”方才说话的那虎豹骑将领出言喝道,“就赌半年军!”

    “三月军饷”周围众虎豹骑一阵哗然,半年军饷可不是一个数目啊。

    “就这这么办!”附近有不少虎豹骑中大小将领,纷纷出言起哄道。

    “胡闹!”曹纯见此,低声呵斥说道,“叫你等稍做歇息,且不是叫你等在此胡言乱语,你等却是不知,军中禁赌耶?”

    “嘿,闲来无事,聊以解闷嘛。统领大人不会这般不近人情吧”只其中一虎豹骑将领如是说着。随即便有人插嘴道。

    “且不知统领是否有这闲心与我等赌一赌?”

    “要赌便赌一年!”曹纯极为豪气的一句话,顿时叫附近的虎豹骑无言以对。

    “哼!我见你等也不需再行歇息了,陈开,命你领五百弟兄留在此地,等司徒大军来至,我等先行一步,探得马腾逃窜方位,以响箭告知你等!”

    “是!”陈开抱拳应命。

    “众军准装,我等出!”

    “是!”众虎豹骑应喝一声,俱是翻身上马。

    糟糕。马腾军中早已断粮。人饥马乏,又败了一阵,士气大丧,若是被这支虎狼之师缠上,马腾恐怕无法脱身啊”必须要立亥回报!

    想罢,文聘悄悄向后退去,然再不慎之下,却是一脚踩在一段枯枝上,出一声细微之响。

    “谁!”曹纯猛地转头,沉声喝道。

    “咕”文聘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死死地贴着树干,一动也不敢动。

    “怎么?”曹纯身边一员虎豹骑将领疑惑问道,“那处有何动静

    只见曹纯用森然的眼神在文聘藏身之处来回扫视一番,随即摇头说道,“或许是我听错了吧,全军出,定要诛杀恶马腾!”

    “诺!”众虎豹骑一身应喝。

    “踏踏踏”随即便是一阵马蹄之声越行越远。

    “呼”藏身在一颗大树背后的文聘如释垂负,沉沉吐了口气,用手一抹额头,竟是被惊出一头冷汗。

    “这该死的曹子和!”摇摇头低骂一句,文聘似乎回想起了方才听到的话,当即暗暗说道,“不好,虎豹骑此去,恐怕马腾性命堪忧,当是要立即回报主公!”

    想罢,他急忙远路返回,寻到那百余精骑,回去报之刘表去了,他自是想不到,此刻曹纯脸上却是挂着浓浓的笑意。

    “那人怕是被统领大人你吓得不轻啊”虎豹骑伯长陈开嬉笑说道。

    “哼!”曹纯冷笑一声,淡淡说道,“若非如此,他岂会当即翻身回报其主?倘若叫他再行逗留在此。万一被其看出破绽来,那我等岂不是白白忙碌了一夜?再者,坏了司徒大事,别说你等担当不起,我亦是如此!好了,派个人回去,叫那些装死的兄弟可以起身了”

    “哈哈”末、末将遵命!”陈开笑嘻嘻地一抱拳,随即转身对麾下虎豹骑士卒喝道,“统领有令。还不去?”

    “诺!”那员虎豹骑恭敬应命,调转马头向着方才那处而去。

    “我是叫你去!”曹纯没好气地说道。

    陈开讪讪一笑,舔舔嘴唇说道,“那,统领方才说,赌一年?”

    “唔?”曹纯微微一愣,随即失笑说道,“若是你能再杀马腾麾下西凉铁骑一人,我曹子和便是将我军饷尽数与你又何妨?”

    “统领如此不以诚信待人。难道末将能追入黄泉、杀马腾麾下一人不成?西凉军不在了”不是还有荆州兵么?”

    曹纯听罢,撇头望了陈开一眼,微笑说道,“就这么办!”

    此刻再说文聘飞马返回大营。将自己所见所闻禀告其主刘表,言辞之切,叫刘表极为惊愕。

    “马腾败了?整整三万西凉铁骑竟是不敌虎豹骑?仓皇而走?”“要怪就怪那江哲不知如何算到了马腾进兵,清野叫马腾得不到补给”军中断粮,莫说三万西凉军。就算三十万,又能如何?可惜”可…”

    “子柔,是否要前毒助那马寿成一臂之力?若是此人兵败身陨,我等孤军怕是难以攻克鲁山,”

    “救援”削良喃喃嘀咕一句。随即转望着文骋问道,“文将军,那路曹军有多少人马?”

    “唔,怕是有两三千之多。恩。俱是骑兵!”

    “骑兵,”侧良皱皱眉。点、点头说道,“恐怕是江哲派出拦截马寿成的军队:若是得全功,三千骑兵怕是不够”

    “哦,对了”见侧良这么一说。文聘忽然想起那曹纯也说过,当即抱拳说道,“启禀军师,那曹子和好似说过一句“等司徒大军至。

    “司徒”说的是那江哲吧!”刷良淡淡丢了一句话。

    “子柔”见削良不紧不慢。刘表却是有些着急了,皱眉急声说道,“如今营内众军已集,若要援助马腾,当行啊!若是子柔没有其他计谋,那我便召集将领,分拨此事了”说着,刘表便要遣随身护卫去唤来营丰诸将。

    “主公且慢!”侧良右断了刘表的传令,口中哂笑道,“援助马腾?不不不”、虎豹骑之威。主公自也知晓,西凉军断粮谷数日,又新得一败,岂能久存?被虎豹骑一冲,怕是当即崩溃,若是如此,主公就算救回马腾,又有何用?”

    “难道我等便坐视江守义先对付马腾,再来对付我等么?”刘表微怒喝道。

    “那到不是,马腾已给了我等极大的助力”侧良冷冷一笑,淡淡说道,“此刻救马腾,不如引军袭鲁山!”

    刘表微微一愣,随即面上露出喜色,口中喃喃说道,“子柔的意思是”

    “对,正是如此!”侧良拱手正色说道。

    凡:昨天那章周末补

    最近好累、好累、好累”

第九十三章 暂时的和平

    蒯良的计谋,若是换在平时,不得不说好计,然而用在此刻,却是有一处致命伤。

    文聘所说的,都是他亲眼所见,而蒯良的设谋,却是建立在文聘的眼见之上,文聘虽说行事也算谨慎,但是万万达不到蒯良地程度。

    如果说这是一处失误的话,那么蒯良为了求得一胜以雪自己当日安众被江哲连连设计之辱,有些心急焦躁,这便是他最大的破绽之处。

    当然了,他自是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贾诩地计策,而是下意识地认为是江哲叫他如此丢脸,谁叫江哲如今风头太旺呢?

    是夜寅时时分,刘表点起五万大军,携文聘、黄忠等数员虎将并军师蒯良,前去夜袭鲁山,只留重伤的魏延等寥寥数将守营地。

    夜色仍是方才那般,眼见不过数丈,不过如今对于刘表此行,倒是极为有利。

    刘表早就下令人马禁声,悄悄向鲁山而进。

    刘表的荆州军大营,距离鲁山不过三十里,若是脚程紧些,本也就一两个时辰的事,只不过为了在天明之前赶到鲁山,趁曹军不备时袭击,刘表唯有下令急行。

    夜色,深沉……

    当刘表大军赶到鲁山城外之际,此城一片安寂……

    自以为得计,刘表当即令数百精兵作为前部,悄悄潜近鲁山……

    鲁山,本就是一郡县,又久经战火,那城墙本就低矮,又多有破损,是故刘表心中更是得意。

    “锵锵锵……”一阵细微地响动,那数百荆州精兵便用铁钩绳索等物,悄悄潜进了鲁山,这叫在远处凝视这这边动静的刘表喜得心头一阵狂跳。

    随即,城墙之上便传来一阵惨叫……

    “小声啊!”刘表面色一变,焦急低喝道,“蠢货,打开城门啊!”

    好似正应了刘表的言语,就在此刻,鲁山城门缓缓打开……

    “做得好!”刘表面色大喜,正欲下令攻城。

    “唔?”然而随军而去的蒯良眼中却闪过一丝疑虑,心中暗暗说道,“不对……不应当如此轻易……”想罢,他转身止住刘表动作,凝神说道,“主公,怕是有些不妥……”

    “不妥?有何不妥?”刘表望着大开的鲁山城门,莫名其妙问道。

    “主公也说过,江哲非比寻常,其人有大才,就算他率军出城,必留下心腹重将把守鲁山,岂会如此轻易……”

    刘表也不是愚笨之人,蒯良一说,他当即醒悟,望着鲁山大开的城门眼中惊疑不定,迟疑说道,“莫非此乃江哲之计?”

    “这……”蒯良也不敢断定是否是计,反正他感觉不会如此轻松罢了,只见他当即唤来文聘,低声问道,“文将军,你当真确定江哲离开了鲁山?”

    “这末将不知……”文聘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只是说听那曹将说江哲会率领大军前往呀,只见他一抱拳,摇头说道,“此乃那员曹将口中所说,末将不知虚实……”

    蒯良听罢,与其主刘表对视一眼,心中更是怀疑。

    就在此刻,鲁山城墙之上灯火大亮,更有一人微笑着说道,“刘使君好有雅兴啊,不知你深更半夜来此有何要事呢?”观其一身华服,笑意连连,不是江哲还是何人?

    “江哲?!”蒯良惊呼一声,随即对刘表说道,“主公,此乃江哲之计!”

    废话!此刻不用你说我也知晓!白了蒯良一眼,刘表望着城上江哲,朗笑说道,“我只是听说守义率军前去追击马寿成,恐鲁山有失,故而带军前来相助,如今既然守义仍在鲁山,想必是不惧马腾,我等自等领军而返……”

    “呵呵,”这刘表说得还真有趣,江哲失笑,俯身在城墙之上,淡淡说道,“刘使君说的是那西凉马腾吧,呵呵,如今我身在此处,使君莫非还不明白其中缘由?”

    “马腾怕是败了……”蒯良轻叹一声。

    瞥了一眼蒯良,刘表望着江哲说道,“西凉军素有勇名,不想亦是不敌守义,守义真乃大才之事,屈身事贼着实可惜……”

    “可惜与不可惜,皆是在下说了算,使君又何必为在下心忧?”江哲淡淡说道。

    刘表正欲说话,鲁山城门之下传来一声冷喝,“刘景升你好不识趣,临死犹不自知,还欲说我家先生耶?”

    刘表凝神一望,见一支兵马徐徐从鲁山之内而出,顿时惊呼一声,“虎豹骑?!”

    就在此刻,城墙之上江哲淡淡说道,“曹公在许都素敬使君,曾数次言可惜不得一见,如今使君便随在下一同前往,如何?”

    刘表面色一滞,也不与江哲答话,当即喝道,“退!速退!”

    “哪里走!”曹纯大喝一声,近三千虎豹骑一同杀出。

    望着这些如狼似虎得军队,早已有了阴影的荆州兵心中大惊,阵型一时间为之一乱。

    见此情景,蒯良当即大喝道,“文聘、黄忠,留下断后,其余人等撤退再做商议!”

    “是!”文聘与黄忠一抱拳,各率本部兵抵住虎豹骑,而刘表等人,趁机撤退,早就在虎豹骑手中吃了大亏的他们,如今再一见到此军,心中自是畏惧。

    望着城外荆州军混乱欲退,江哲面上阴晴不定。

    “司徒最终还是选择不杀……”贾诩缓缓上前说道。

    “恩,你说得对,为了一个不知虚实的人,再背一个残害皇室宗亲的罪名,实是不智,且留着此人,叫袁公路头疼去!”江哲淡淡说道。

    那诸葛孔明究竟有何本事,叫司徒如此看重?叫司徒早先决定不惜背上残害皇室宗亲的罪名也要将刘表诛杀在此,为的,就是叫有名无实的袁术得到荆州。贾诩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司徒不必多虑,要诛刘景升,简单至极,然而此刻诛杀此人又有何裨益于曹公呢?仅是叫袁术得了便宜罢了,袁公路此人虽说不足为虑,然而袁家四门三公的名号却是不容小觑,我观袁术帐下,岂会无一二贤士?依我之见,曹公若是欲图荆州,怕是要在明后年,若是此刻叫袁术得了荆州,不利于日后,不如且叫刘表、袁术两相征伐不下,如此最好!”

    “唔,”江哲点点头,轻声说道,“文和,一切都安置好了么?”

    “司徒且放心,门下已是吩咐了曹、赵、徐等数位将军……”说了半句,贾诩望了一眼城外缓缓退去得荆州军,冷笑说道,“刘表此人,徒有虚名,他岂会知晓,鲁山城内,仅有三千虎豹骑并两千士卒罢了……”

    “呵呵,文和如此行事,实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怪刘表以为中计……”

    “不不不,此计可成,司徒实占大功,在刘表心中,仅司徒便可当得十万兵马……”

    “呵呵,你我就莫要再说这些客套话了,吩咐下去,准备行装,待得大军回来,我等便回军许都!”

    “是!贾诩遵命!”

    就在江哲与贾诩两人说话的时档,鲁山之外刘表大军已是缓缓退去,仅仅留下文聘、黄忠领本部兵马断后。

    虽说不惧,然而黄忠却也见识到了虎豹骑地威力,待斩杀了一、二员虎豹骑士卒之后,黄忠便被数员虎豹骑伯长缠上了,心中有些愕然此军的实力,黄忠一时间,以一敌众,有些不支。

    而文聘,却是又对上了曹纯……

    “方才在那的,是你吧……”望着曹纯,文聘凝神说道。

    “哦?”曹纯有些诧异,一挑眉梢冷笑说道,“藏身在暗处窃听的,便是你么?”

    文聘面色一滞,沉声说道,“你早知我在那处?”

    “嘿,”曹纯嘿嘿一笑,耸耸肩说道,“谁知道呢?”

    文聘眼神中闪过一丝怒色,当即举枪一记直刺。

    曹纯心中一凛,收敛笑意提枪挡住。

    一时间,二人二马战成一团,相斗几十余合。

    曹纯武艺本就在文聘之上,几十回合之后,文聘顿时有些不支,但是为拖住曹纯,文聘唯有竭尽全力。

    “你对那刘表倒是忠心得很!”抵住文聘的全力施为,曹纯嘿嘿笑道。

    “为人臣子,此乃本份,只要我主平安无事,就算惜我性命,又有何妨?!”文聘铿锵说道。

    “哦?”见文聘眼神坚毅,曹纯心中自是有些敬佩,摇摇头淡然说道,“你道挡住我等,便可保全你主公性命?”

    “唔?”见曹纯说这话不似作伪,文聘心中一惊,惊疑不定说道,“莫非……”

    “哼!”曹纯笑哼一声,一把将文聘长枪弹开,低声喝道,“莫要多想了,我却是不会轻易放你等离去,看枪!”

    见曹纯浑身气势一涨,文聘心中一凛,急忙朝黄忠喊道,“黄将军,主公有难,此处且交予我,你速速前去救援!”

    而此刻,黄忠正大展雄威,以一敌众将那数员虎豹骑伯长逼退,闻言更是一惊。

    “速去!”文聘在曹纯的枪下苦苦支撑,口中急切喊道。

    黄忠心中一迟疑,取过背后大弓在手,瞄准曹纯便是一箭。

    声如疾雷,箭如惊鸿,曹纯眼角瞥见黄忠举弓,当即一拉马缰,夹紧马腹跃后数步,只觉眼前白光一闪,马前一丈之地,竟有一支粗如短枪地箭支插在地上发出一阵呜呜之响,而地面之上,一片龟裂。

    策马急急驰骋于文聘面前,黄忠低声喝道,“文将军,速退!”

    文聘环视一眼四周,面色为之震惊:自己与黄将军,本有三、四千兵马,然而短短一刻之间,此地竟只剩下数十之众?

    “走!”见文聘面色惊疑,黄忠用刀面一拍其胯下战马,对于虎豹骑的实力,黄忠总算也见识了。

    “好家伙……”低头望着插在地面上地箭支,曹纯舔舔嘴唇,抬头望着黄忠与文聘策马逃远,举枪低声喝道,“追!”

    “喝!”众虎豹骑三下两下便将剩下的数十荆州兵解决,大喝一声策马追出。

    而与此同时,刘表却以率军至一处山坳……

    “不想马寿成整整三万铁骑,竟是……竟是短短数日便被江守义击溃,曹贼得此人,胜过十万兵……唉,如今江守义后虑已消,我等欲再进兵,怕是难如登天……”

    见刘表如此说,蒯良心中闪过一丝不以为意,就算马腾兵败又如何?曹贼如今四面环敌,江哲必然不想在此地再行拖延,欲从速解决这边之事,如此一来,只需固守不出,叫曹贼两头难以顾及便可,又何必定要直驱许都?

    想罢,蒯良正要说话,忽然心中想起一事,皱眉说道,“主公,今夜之事既然是江哲之计,我思必不会如此简单,他必有后招,主公还是速速退入大营,再行观望!”

    刘表点点头,正欲说话之际,山前两声炮响,随即鼓声震天,一只人马窜出,为首一将手持两面大斧,望着刘表大军冷冷说道,“徐公明奉司徒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说罢,一声令下,漫天火箭射向荆州兵。

    荆州军自从虎豹骑口中逃生,又入徐晃伏击,阵型顿时大乱,而后,不知又是谁喊了句‘虎豹骑追上来了’,荆州军更为惊乱。

    刘表心中大惊,侧耳一听,果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急忙大声喊道,“走,走!”

    远远地,曹纯望见刘表麾下荆州兵大乱,顿时心喜,叫全军随后掩杀,而此刻,徐晃亦是从旁杀出,两相夹击之下,刘表大败。

    追了足足有近十里,徐晃与曹纯方才收兵回去,他们得到地命令仅是追杀荆州军一阵罢了,却不是要取刘表性命,再者,文聘与黄忠早已至刘表身边了,尤其是那黄忠,却是已经坏了十余名虎豹骑性命了。

    黄忠的箭别说碰到,就算擦到亦是重伤,曹纯可不想将麾下精锐再所有损失。

    然而,徐、曹二将退却并非等于此事就这样罢了,心神不定的刘表赶了一程,忽然望见面前行来一支兵马,心下惊慌正欲文聘、黄忠前来对付之际,却听身旁蒯良疑惑说道,“主公勿惊,此乃我等兵马,只不过且不知他等为何在此处?”

    刘表闻言,细细一看,果然是自己麾下兵马,于是策马上前喝道,“你等由何人率领,为何不在营地守卫,出营何为?”

    只见此军中有一将策马而出,望着刘表愕然说道,“主……主公不是遣人回报说误中江哲伏兵,叫我等前来支援么?”

    刘表定睛一看,见正是伤势尚未痊愈的魏延,本是心中大怒,大声喝道,“我何时遣人叫你等来援?!”

    “唉,”蒯良摇摇头叹了口气,黯然说道,“我却是明白了,那江哲的目的,并非是我等,而是我等营中粮草……”

    魏延面色一滞,顿时明白缘由,额头惊出一层冷汗,翻身下马抱拳说道,“末将……末将一时不察,还请主公赎罪!”

    “好一个一时不察,我且问你,若是我派人前去,当有文书调令,你可曾见到?”

    魏延额头冷汗迸出,低头沉声说道,“来人浑身浴血,言辞极为迫切,说主公误中伏兵,危在旦夕,末将心急之下,当即便点了两万军,这便……这便……”

    “糊涂!”刘表大声呵斥一句,忽见魏延浑身缠满白布,这才想起他重伤未愈,乃是在营中修养,不管怎样,只是看他一闻自己处于危境,不顾自身伤势前来救援,便知此人忠心可嘉……

    “起来吧……”刘表一时间感觉自己极为疲惫,就连说句话,好似也要消耗全部心神。

    他麾下大将文聘望了一眼主公,上前将叩地不起的魏延扶起。

    就在此刻,刘表顿觉远处一阵火起,定睛一看,见是自己大营方向,心中自是又惊又怒,冷然喝道,“走!”

    就当刘表回得大营之时,大营早已处处火起,已是不能救了,而营内的粮草辎重,也显然俱已焚毁于火中。

    忽然,黄忠眼神一凛,手指一处对刘表说道,“主公且看!”

    刘表心中一疑,转首一望,就着火光,惊见大营北面不远处屯着一路兵马,当即心中更为惊怒,大喝一声道,“众军戒备!”

    没想到这支兵马却不是来与刘表交战的,只见那为首将领驭马上前一步,抱拳说道,“刘使君安好,赵云奉司徒之命,在此恭候使君大驾!”

    “你!”刘表心中气怒交加,指着火起的大营怒声质问道,“此事可是你所为?”

    赵云淡淡一笑,颔首抱拳道,“司徒欲叫使君退兵,勿再起兵戈,又怕使君不从,故而派赵云前来烧却使君粮草,好叫使君退兵……”

    “好一个退兵,好一个江哲!”刘表推开挡开面前的文聘、黄忠、魏延三将,面带怒容说道,“你回去对那江哲说,我刘表自思不曾有害他之心,便是在沙场擒获,我也自当奉为上宾,不欲为难,没想到他不思回报,还……还……江守义自诩仁义,然而所做作为,却不免叫人寒心,一面烧我军粮草,一面叫我等退军?没有粮草,你叫我等五万大军如何存活?!你倒是叫江哲说说!

    退兵?好好,我刘表虽是不才,却也不能坐视曹贼再为祸我大汉,你且回去告诉江哲,他烧我粮草,我便再从荆州调粮草前来!我倒是要看看,我刘景升不欲退兵,谁也不能逼我退兵,他江哲、江守义同样不能!”

    “……”面对着刘表的怒喝,赵云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物,淡淡说道,“使君欲如何处之,且看了司徒留与使君的书信再说不迟……”说罢,策马上前几步,将书信递出。

    黄忠望了一眼刘表,当即策马而出,至赵云身前将书信一手抓过。

    “下一次……”凝神望着黄忠,赵云低声说道,“下一次我等再决一胜负!”说罢,回军大喝道,“走!返回鲁山!”

    常山赵子龙,劲敌啊……

    黄忠自是感受到了赵云的战意,心中苦笑一声,回阵将手中书信交与刘表。

    刘使君亲启,江哲拜上……

    望着封面上寥寥数字,刘表面上一阵青白之色,忽然面上闪过浓烈恨意,正欲一咬牙撕碎,然而心中又是一阵迟疑。

    “唉!”沉沉叹了口气,刘表轻轻撕开封皮,抽出里面书信。

    然而这一望,却是叫他眼中闪过一阵惊异,叫身旁的蒯良有些不解。

    足足过了半响,刘表才缓缓收起江哲书信,藏于怀中,口中叹息道,“江哲,世间怪才,可遇而不可得,栖身曹贼,实乃可惜……”

    “主公,那江哲写些什么?”蒯良疑惑说道。

    “呵呵,”只见刘表面上怒容尽去,郎朗一笑转身对文聘说道,“仲业,引人速去救火,若是火势蔓延,将此人留给我等的最后粮谷也烧去了,那我等却是怪不得他了……”

    “营中仍有粮草不曾被烧毁?”文聘心中一惊。

    “江守义素来言出必行,想必不会诓骗我等!”刘表拍拍胸口藏着江哲书信的地方说道。

    “是,末将这就去!”文聘当即引了数千人前去救火。

    “越是如此……越是可惜啊……”望着文聘等人远远离去,刘表长叹一声,随即他面上闪过浓重憎恶,冷然喝道,“袁公路!欲坐享其成耶?我刘表却是不叫你如愿!”

    “袁术?”蒯良惊声问道,“此事关袁公路何事?”

    “子柔不知,此贼趁我出兵司州,竟起兵攻我城池,当是可恨!”

    蒯良眼神闪过一抹惊异,低头深思片刻,抬头凝声说道,“我却是明白了,此必是江哲驱虎吞狼之计,为退我荆州兵马,乃说服扬州袁术起兵攻我,如此一来曹贼自当无忧!”

    “……”刘表张张嘴,正欲说话之际,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文聘一声大喊。

    “主公,营内果真有一处未曾火起、堆积着不少粮草,末将粗粗一估,若是节省些,足够我等回荆州……”

    “好!”刘表面色大喜,随即苦笑一声说道,“江哲此人,我实乃对他心生恨意……”说罢,他转身对蒯良说道,“即便是驱虎吞狼之计,也不见得是江守义主意,曹贼麾下人才济济,岂是一人也思不出此计?再者,袁术心怀不臣,早有图荆州之心,哼!此次必然不会叫他好过!”

    “主公,”蒯良面色大急说道,“如此便是中了江哲之计,如今曹贼乃是首恶,不若与袁术言和,待击破曹贼之后再引理会此人便是!主公,不妨我等再行袭鲁山,那江哲必无防备,此地距颍川不过三四日,颍川若破,许都便在掌握之下,主公,不可姑息国贼啊!”

    “我主意已定,不必多言!”刘表淡淡说道,蒯良面色一滞,沉默不语,他岂能想得到如今刘表心中所想?

    我苦苦寻觅的传国玉玺……原来却是在袁术手中……

    而与此同时,冀州邺城!

    望着安然侧躺在榻上的主公袁绍,沮授拱手急切说道,“主公,万万不可再迟疑了,若是一旦叫曹孟德腾出手来,便极难图之,不若如今趁其被三路诸侯征伐,首位难顾之际出兵,此战必胜!”

    只见袁绍面色迟疑,坐起犹豫说道,“然而孟德乃我旧友,如今若是起兵,世人如何看我?”

    “此刻世人皆道曹孟德乃国贼,主公若是起兵,乃是顺天天意,世人又岂会说主公的不是?”

    袁绍正欲说话,忽然门外有人笑道,“公与说得对,主公若是要成就大事,此刻便是千载难逢之时!若是主公失此时间,日后怕是要追悔莫及哦……”

    “唔?”袁绍凝神一望来人,笑着说道,“元皓,你怎么来了?可有要事?”

    田丰微微一笑,对袁绍拱手说道,“丰此来,乃是为推荐一位大才于主公!”说罢,他转身朝门下说道,“士元,还不速速入内拜见主公?”

    在袁绍惊愕的眼神中,门下乃有一人徐徐而入,大拜呼道,“襄阳庞统,见过袁公……”

第九十四章 天下大势!

    庞统,字士元,荆州襄阳人,东汉末年刘备帐下谋士,号“凤雏”,与诸葛亮“卧龙”齐名,实属当时顶级谋士之流。

    时有传言,卧龙凤雏,得一而可安天下也!

    相比于诸葛亮精于内政,庞统却是精通兵家之事,是故历史中刘备任命其为军师中郎将,既参谋决策,又统御兵权。

    然而不幸的是,庞统在围攻雒城时中箭身亡,年仅三十六岁。

    “你……”望着庞统那不敢恭维的面容,袁绍面色皱起,指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见此,庞统心中暗叹道,难道当真要被孔明言中,袁本初实是一沽名钓誉之徒?

    “主公,”见袁绍眼中有轻视之意,田丰连忙说道,“士元虽面相欠佳,然而一身才华,便是丰亦要拱手退让三分……”

    “哦?”袁绍听罢,稍稍有些惊奇,坐起身子望着庞统凝声问道,“你有何本事?”

    庞统哂笑道,“这便要看袁公如何用我了!”

    袁绍皱皱眉,疑惑问道,“此话怎讲?”

    庞统微微一笑,望着袁绍淡淡说道,“若是袁公用我为县令,如此庞统之才止于县令;若是袁公用我为从事,如此庞统之才止于从事;如此而已!”言辞诙谐,可见一斑。

    “好个狂妄之徒!”袁绍听了心中大怒,指着庞统沉声喝道,“若照你所言,我用你为何职,方可竭你胸中才华?”

    “未可知也!”庞统耸耸肩淡笑道。

    “你!”袁绍有些气结,本就对庞统缺乏好感的他如今见此人颇为张狂,心中更是厌恶,口中嘲讽说道,“你当你是淮阴侯耶?”

    庞统闻言一笑,拱手沉声说道,“韩信亦非鬼神,为何庞统比不得此人?”

    “狂徒!”袁绍大喝一句。

    然而袁绍身边的沮授却是饶有兴致地望着庞统,笑呵呵说道,“观你面相不凡,实非等闲,不过若是要比之淮阴侯韩信,当是要叫我等信服才是!”

    庞统凝神望了眼沮授,拱手问道,“敢问阁下大名!”

    “在下沮授沮公与,暂为主公帐下军师中郎将,呵呵,士元,日后我等多亲近亲近……”沮授笑呵呵地说道。

    沮公与?庞统面色一正,拱手拜道,“小子狂妄,得罪得罪!”

    “呵呵,”微微一笑,沮授瞥了一眼绷着面容的自家主公,对田丰笑着说道,“元皓,我观士元与我甚为投缘,也不知你从何处寻得此人?”

    田丰当即意会,对袁绍、沮授神秘说道,“主公与公与怕是想不到,士元本就在主公旗下……”

    “竟有此事?我怎得不知?”袁绍下意识问道。

    田丰微微一笑,回望一眼庞统,面上更是露出几分好笑,徐徐说道,“那日我去广宗处理主公交代的事物,路经一县,听闻彼处百姓言其县令已两月不予理事,每日饮酒作乐,丰心中自是大怒……”

    “哈哈哈,”沮授哈哈大笑,指着庞统对田丰说道,“想必彼处县令便是士元无疑!”

    田丰微微一笑,见庞统神情自若,心中暗暗点头,继续说道,“那日,我当即便来到县衙,叫衙中衙役唤那县令前来问话,没想道得报此人昨日醉酒,尚未转醒……呵呵,于是我大步闯入县衙后院,却见得里面有一人,一面做歌,一面饮酒……”

    时间回至十日之前,广宗郡中一小县!

    望着衙内那人身着官服,却不予理事,田丰心中自是大怒,然而当他走近时,心中的怒气却被惊讶所代替。

    只见那县令醉醺醺地往了眼来人,嘿嘿笑道,“足下可是为我杯中酒香而来?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不知足下是否愿意暂留片刻,与在下小酌一杯?”

    田丰深深望了眼面前之人,沉声说道,“白日饮酒,岂不荒诞?!我且问你,你身为县令,为何玩忽职守?需知县令之职虽小,然关系颇大,若是出了差池,你如何担当?”

    没想到那县令抬头望了一眼田丰,哂笑说道,“区区小事,覆手之间也,又岂会坏事?”

    田丰见此人面容非俗,自是不敢小看,凝声说道,“且做于我看!”

    那县令抬头颇为诧异望着田丰良久,见他眼中坚毅之色,方才无奈放下酒杯说道,“也罢也罢,便从了你心愿,也省得叫你将我治罪!”

    说罢随即唤县中衙役、公吏将数十日所积公务,都取来剖断。

    公吏得令,皆纷份抱着案卷上堂,又唤来诉词被告人等,环跪阶下。

    而这位县令如今却无半点醉色,手中批判,口中发落,耳内听词,曲直分明,并无分毫差错。

    此间百姓皆叩首拜伏,就连田丰也是暗暗称奇。

    不到两个时辰,数十日之事,皆数断毕,那县令将手中之笔掷于公案之上,望着田丰微笑道,“敢问可曾废了此处公务?”

    田丰啧啧称奇,凝神望了庞统半响,方才犹豫问道,“敢问阁下名讳,哦,在下田丰、田元皓!”

    “唔?”那县令听了一愣,连忙起身拱手道,“原来是田别驾,告罪告罪,下官庞统,庞士元!”

    “庞士元……”田丰喃喃念叨一句,随即轻笑说道,“收拾行李,与我前去邺城!”

    于是,田丰也不顾主公袁绍交代的事物还未做完,当即与庞统返回邺城,拜见袁绍……

    “哈哈,不出授所料,”听闻全部,沮授哈哈一笑,望着庞统点头说道,“我闻大贤若处小

    任,往往以酒糊涂,倦于视事,如今一见士元,乃知此言非虚,妙哉,妙哉!”说罢,他转身朝袁绍拜道,“恭喜主公又得一大才!”

    自听了田丰的话,袁绍自也有几分惊讶,然而一见庞统面容,他心中实是生不起爱惜之意,闻言淡淡说道,“即便如此,持才傲物,不可取……唔,你既有如此才华,且不知你学承何人?”

    庞统听罢,心中自是有些不渝,拱手说道,“在下出生寒门,乃是师从家叔!”

    寒门子弟啊,或有些许小聪明,然而又有多少摆得上台面?一见庞统如此说,袁绍心中难免有些轻视,在他帐下,田丰、沮授、郭图、审配,许攸等等,谁不可以在两个时辰之内将数十日公务处理完毕?区区一小县事务,岂能入袁绍眼界?

    “元皓,此人或有大才,且暂归你帐下听用!”

    “这……”田丰与沮授对视一眼,心中大叫可惜,他们却是心中明白,这庞统,决然不是那般简单人物,尤其是田丰,一路上与庞统交谈甚久,岂能不知其大才耶、小才耶?

    袁本初,沽名钓誉之人罢了!庞统心中难以平复,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敢问袁公,袁公用人,乃是因其才华耶,亦或是重其门第耶?”

    “士元!”田丰闻言轻斥一句,深恐他被袁绍嫉恨。

    袁绍一拍榻上扶手沉声喝道,“放肆!我袁本初如何行事岂是要你来教我?”

    “哼!”庞统轻哼一声,望着袁绍冷冷说道,“素闻冀州袁本初礼贤下士,识人乃明,不想今日一见,不过如此,拘泥于不才外貌,不予重用,岂不知‘人不可貌相’耶?既然如此,庞统告辞!”

    “士元!”田丰与沮授急忙拉住庞统,口中劝道,“士元胸怀大才,岂能如此鲁莽。”

    不动声色挣开田丰沮授两人的阻拦,庞统顾自说道,“两位好意庞统心领,不才来此之前,心中乃有决断,半载之间,若是仍不得重用,当辞去返回故里,如今正好半载!小子告辞!”

    “且慢!”就在田丰与沮授还欲说些什么的时候,榻上的袁绍竟出言挽留。

    在三人惊愕的眼神中,袁绍徐徐站起,望着庞统缓缓说道,“人……不可貌相?”说罢仰天大笑。

    “主公为何发笑?”与沮授、庞统对视一眼,田丰疑惑问道。

    是啊,人不可貌相……当初在洛阳,若不是自己眼拙,岂会错失大贤?深深叹了口气,袁绍深深望着庞统,沉声说道,“至今日起,你便为我帐下从事,与我出谋划策!若是你不堪此任,我当弃你!”

    只见庞统眼中闪过浓浓的惊疑,似乎有些不想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士元,还不速速拜谢主公!”田丰在一旁提醒道。

    世事难料,欲得重用之际久久不得重用,欲辞归故里之际,却……庞统苦笑一声,随即整整衣衫,正色大拜道,“庞统,拜谢主公!”

    方才不曾细看,此人气质,酷似守义……袁绍眼中惊异不定,长长叹了口气,点头说道,“好!望你莫要辜负我之重望!”

    “不敢……”庞统谦逊一句。

    作为袁绍帐下从事与别驾田丰帐下从事,孰高孰下,自是不难判断,而且袁绍也说了,是叫庞统为其出谋划策,这就相当于谋士职务了,只是袁绍还不是很相信庞统,是故未曾与他相应的职位而已。

    不过庞统也不在意,他自是相信,如今依然已近袁绍身边,凭着自己的才华,还会不得重用?

    呵呵,孔明,统不欲如你般空老山林,且先行一步咯!庞统心中自是有些得意。

    诸葛亮与庞统,两人虽为好友,然而两人之间,也有些竞争意味,谁愿意居人之下呢?

    见此事完美落定,田丰心中自是欣然,望着沮授笑道,“公与,方才我进来之时,听闻你与主公商议对曹之事,且不知究竟……”

    “哦,”沮授望了一眼袁绍,微笑说道,“我乃是在劝主公,若是要成大事,当不可错失时机,趁曹孟德两大重谋率军未返、精锐未归,治下境地防备薄弱之际出兵!”

    田丰听罢,低头细想片刻,转首对袁绍拱手说道,“主公,公与所言大善!”

    “善与不善,我岂能不知?”袁绍摇摇头,在屋内踱了几步,口中迟疑说道,“然而我与孟德乃旧日好友,当初公孙瓒与黑山黄巾合谋攻我,便是我那弟弟袁公路亦不出兵相助,唯有孟德,助我攻下易京,绝了公孙瓒性命。如今孟德失势,我若是落井下石,世人且如何看我?我袁本初岂是忘恩负义之人?”

    田丰闻言,与沮授对视一眼,正欲说话,却听庞统在一旁笑道,“我却是明白了……主公实是太重名声,有些事非是主公不愿为之,而是顾及自身名望,不敢为之!”

    “唔?”袁绍望了一眼庞统,皱眉说道,“我方才用你为从事,你便欲如此激怒于我?”

    “非是激怒主公,”庞统哂笑一声,拱手说道,“统乃是欲提醒主公,主公与曹孟德之旧日恩情,乃小义也,如今此人为天下所不耻,若是若是兴兵讨伐,乃大义也,失小义而就大义,主公又何必迟疑?”

    “唔?”袁绍听罢,有些诧异地望了一眼庞统,抬手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以此事考考你胸中才学,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处之?”

    “是!”庞统拱手一礼,侃侃说道,“观天下诸侯中,唯有主公坐拥四州,实力最为庞大,而曹孟德次之,再次便是主公之弟袁公路,以及荆州刘景升、江东孙伯符,益州刘季玉,西凉马寿成,还有便是长安白波黄巾,若是此刻,主公趁曹孟德兵力首尾难顾之际起兵征讨,占得兖、豫、徐三州,试问天下,又有何人可与主公为敌?”

    “唔,话虽如此……”说了半句,袁绍摇摇头犹豫问道,“你莫要以为孟德居三州,便道他实力薄弱,孟德帐下人才济济,却不是那般容易图谋的……”

    庞统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扬州刺史袁公路乃主公弟也,话说血浓之水,主公不妨以徐州诱之,叫他与主公一同攻曹;荆州刺史刘景升,素来深恨曹孟德,若是主公派人联络,刘景升自当与主公结盟;若是主公还道不够,不如再联合江东孙伯符,此人乃旧日长沙太守孙文台之后,乃是主公晚辈,如今他正率军攻徐州,已与曹孟德结怨,主公若是与其亲善,其自当与主公联合!”

    “公路野心甚大,岂是区区一徐州便可满足?江东孙伯符,与我乃有世仇,恐怕难以联合,荆州刘景升,此人自当今天子龙陨之后,自诩皇室宗亲,妄自尊大,实难处之!”

    庞统闻言一愣,低声深思片刻,抬头说道,“也并非定要与这三路诸侯联盟,主公不妨以曹孟德治下兖、豫、徐三州诱之,我却是不信他们不动心!”

    “唔?”袁绍闻言面色大愕,古怪说道,“那我等岂不是白白为他人做嫁?”

    “非也非也,”庞统摇摇头,正色说道,“我观天下诸侯中,唯有曹孟德乃是主公劲敌,其余皆不足为惧。曹孟德若是一死,就算其治下三州为他人取之又如何?统自是有信心助主公成就大业!”

    “士元慧眼!”田丰赞许一句,转头对袁绍说道,“主公,丰亦是以为,如今天下唯有曹孟德可与主公相抗衡,拼着不取兖、豫、徐三州,也定要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将此人诛却!此人一诛,主公便离平定天下之志向不远矣!”

    “元皓此言大善,”沮授亦是点头说道,“如今荆州刘表,江东孙策已分别起兵攻曹孟德豫、徐两州,主公只需书信一封交与主公之弟、扬州刺史袁术,我等四路起兵征讨,曹孟德岂能抵挡?”

    “不过如此,主公便要从速行事了……”田丰接口说道,“我广宗一行,乃得此消息:曹孟德以江守义为帅,征讨西路张绣、刘表;又以郭嘉为军师,至徐州抵御孙策,若是刘表、孙策兵败归回,便不复如今大好时机了!”

    “……”只见袁绍面上迟疑难决,随即一咬牙,沉声说道,“既然如此,好,便依你等计策行事,我……出兵攻曹!”

    田丰、沮授、庞统对视一眼,拱手大拜道,“主公英明!”

    然而就如沮授说的,大好时机转眼便逝,就当袁绍点起二十万兵马,正欲攻曹之际,却被一连串的惊变唬得目瞪口呆……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只怪这个时代信息的传播速度实在太慢……

    建安二年十二初,天下传闻:大汉司徒江哲出兵西路,短短数月之间,迫降张绣于宛城,设计诛杀马腾三万铁骑于陷马谷,败刘表于鲁山之外!

    致使凉州刺史马腾含恨而陨,其众全军覆没;荆州刺史刘表空有八万兵马,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随后又得问后防有变,是故急忙返回荆州。

    自此,曹军西路乃平!

    与此同时,扬州刺史袁术起兵攻荆州,连克武昌、江夏、夏口等处,随后一面进图荆州,一面又趁江东孙策引军身在徐州,夺其治地九江、柴桑、建昌!

    身为徐州的孙策数月攻广陵不下,心中本是已有退兵之意,如今见袁术袭己之后,当下心中大乱,仓忙撤兵,被看准此事的郭嘉趁机掩杀,大败而归。

    建安二年十二月初旬,江哲、郭嘉皆率军返回许都,曹操得此八万得胜之师,急忙用于巩固兖州防事,尤其是白马、平丘、延津官渡等地。

    自此,曹操度过了他平生最为危机的时刻。

    值得一提的是,原先与马腾称兄道弟的金城太守韩遂,如今见马腾兵败死于司州,当即便夺了马腾治下西凉,将一干马腾旧属尽数诛杀,自封为西凉刺史,割据一方。

    长安白波黄巾夺得洛阳之后,却止步于虎牢关,这叫虎牢关守将、旧日的洛阳太守钟繇有些诧异。

    得闻马腾身死,韩遂率其众,白波黄巾寇首张白骑当即便起兵八万,复取西凉,与韩遂交兵于秦川。

    而作为造成西面有如此变故的大人物,大汉司徒江哲这个名号,如今在天下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作为诛灭马腾的真正出谋者贾诩,却是笑呵呵看待此事,对他而言,名望权利,实非他所欲!

    而听闻这一连串的事,袁绍在跌足长叹之余连连怒骂袁术“糊涂”!

    然而袁术当真是那么糊涂么?

    短短二十余日,袁术趁刘表、孙策不曾防备,所夺之地足足有半州之巨,如今他能守得,那么来年之后,他便是继袁绍、曹操之后,天下第三大诸侯!

    只不过此人如今亦是暗道可惜,若是刘表、孙策回军再慢那么一点,恐怕他能夺一州之地也说不定呢……

    冷观天下诸侯,袁绍错失良机,曹操被动防守,马腾兵败身陨,刘表、孙策徒劳无功,唯有袁术,在此次占尽了便宜。

    不过也因此,被刘表、孙策所深深嫉恨……

    “可惜……可惜……”冀州邺城,刺史府邸,袁绍拍案为之惋惜。

    环视一眼屋内众人,田丰摇头叹道,“实是不曾想到江守义如此轻易便解决了西面之事……”

    “还搭上一个马腾……”沮授苦笑道,“如今倒好,韩遂与那张白骑两相争斗,却是了结了曹孟德心中之患,唉,想不到啊想不到……”

    望着沮授一声冷笑,袁绍帐下重谋郭图上前一步说道,“主公,既然如今攻曹已属不易,不如便撤去屯于河内、黎阳的兵马,再遣一人出使许都,交好曹孟德:如今北地乌丸未平,再与曹孟德交恶,实乃不智……”说着,他撇头望了一眼田丰、沮授,言中之意,自是明了。

    “公与之言甚合我意!”袁绍帐下重谋审配拱手对袁绍说道,“自被那江守义骗去良马万余匹,主公麾下战马奇缺,不若先征乌桓,取其战马以充军用,随后再复夺中原!

    当初乌丸单于丘力居死后,因其幼子楼班尚小,由颇有武略的侄子蹋顿代立,总摄辽西、辽东、右北平等三处乌丸部落,然而此三处乌丸部落首领却不满蹋顿做主,故而数起兵戈,主公不妨派遣使者结好蹋顿,助其收复辽西、辽东、右北平三郡乌丸……”

    “不可!”田丰当即喝断,沉声说道,“乌丸一盘散沙,实与主公有利,如是乌丸聚合为一,实难攻下……”

    “哼!你道如此无智耶?”审配冷冷说了一句,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份书信,交与袁绍说道,“主公且看,此乃蹋顿亲笔所书,依我之见,应当是向主公求援来了!”

    “唔,我看看!”袁绍撕开封皮,粗粗一看,面上已是露出了几分笑意,随后越来越浓。

    “好!”袁绍将手中书信随手交与沮授,大笑说道,“蹋顿欲与我联姻结盟,他在此信中说,若是我助他平三处乌丸,他便对我称臣!”

    沮授细细一看手中书信,深思半响就事论事说道,“若是蹋顿真有此心,主公不妨助他一助,日后若是与曹孟德交兵,亦是一路兵马!”

    “唔……”想起曹操,袁绍就有些头痛了,望着屋内众谋士心中很是无语:当初说要屯兵河内,乃是你等主意,如今撤去兵力交好孟德,亦是你等主意,唉!

    “既然如此……何人愿意去许都一行?”

    袁绍话音刚落,便有一人走出,拱手说道,“许攸愿为此任!”

    Ps:又是上次那个问题,开机开久了,打不开应用软件了,怎么弄?

    网上说,是内存不兼容?头疼!

第九十五章 久违的闲时

    “还是家里好啊……”

    抱着脑袋躺在榻上,江哲微微叹了口气。

    “咦,夫君说什么呢?”正在梳妆台前画眉的糜贞转过身来,疑惑问道。

    “我说呀……”江哲缓缓起身坐于榻上,重重伸了一个懒腰,随即一拍双腿笑着说道,“还是家里好!”

    “嘻,”糜贞轻笑一声,起身轻踏碎步走至江哲身边,娇嗔说道,“那你还一去大半载,将我们姐妹丢于家中,你这恶人好狠心呀!”

    “说什么呢!”笑斥一句,将糜贞拉入怀中,江哲刮着她的鼻梁笑道,“此次为夫出兵司州,岂是去玩闹的?那可是去打仗的……”

    “我不管,反正你将我们丢家里了……”糜贞嘟着嘴不满道。

    “呀!”好似忽然发觉一事,江哲故作惊讶道,“半载未见,贞儿好似重了许多……”

    “当真?”糜贞面上一惊,急忙用手抚着自己面颊,焦急地喃喃说道,“当真重了?那我……怎么会呢,最近我不曾吃得什么呀……莫非是因那午后的茶点……”

    强忍住笑,江哲劝慰道,“这样不是也好嘛,你生来身子骨便弱,若是丰腴一些,那我也省得为你操心……”

    “我身子骨才不弱呢!”糜贞嘟着嘴白了江哲一眼,哼哼说道,“夫君说的,想必是昭姬姐姐吧……”

    一想起蔡琰,江哲有些担忧,昨夜他刚回自家府邸,便得知蔡琰近日身体不适,这可把江哲急的,欲进屋探望,却又得闻蔡琰刚刚睡下,不敢打扰。

    至于为何又来到了糜贞屋内,这事情不是明摆着么,秀儿照顾着晟儿歇息下了,唯独糜贞屋内还亮着灯火,这小妮子向来不喜早睡的。

    “夫君,”摇着江哲的胳膊,糜贞嘟着嘴颇为忧愁地说道,“此次回得许都,应当不会再外出了吧?”

    “唔!”搂着糜贞,江哲一面轻轻拍着她的背叫她安心,一面轻声说道,“此次出兵,降张绣、灭马腾、败刘表,西面战局已定,近期之间当不会再有战事,我呀,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那就好!”糜贞拍着小手嗤笑一声,望着江哲说道,“夫君出战的这半载,可把我闷坏了,两位姐姐都说,夫君不在,出府远游恐遭人非议,是故,我这半年来几乎未曾出得府门几步……”

    “呵呵,”望着糜贞撅着嘴那委屈的模样,江哲心中直乐,连连说道,“那你看这样可好,待为夫将手中的事处理罢了,就带你等出府闲玩一番,如何?”

    “那倒是好,”糜贞面带喜色,点点头,用小手戳戳江哲心口说道,“夫君不可食言哦!”

    一把将糜贞小手握在掌中,江哲笑着说道,“为夫不曾失信与人,更不会失信于我爱妻!”

    “嘻嘻!”糜贞眼中闪过几丝羞喜之色,起身在江哲面前盈盈拜道,“容妾身侍候夫君更衣……”说着,便转身从一旁衣架之上取过江哲外袍。

    “好好……”江哲伸了一个懒腰,起身享受着糜贞的服侍。

    随着时日的渐久,糜贞往日稍显青涩的面容如今已渐成熟,虽说不似秀儿那般艳丽摄人心魂,却亦是有几分媚态,举手投足之间已非是当初徐州一富家千金,而是名符其实的司徒府三夫人,堂堂仪容,出落大方。

    “哦,对了,”忽然想起一事,正忙着帮江哲系腰间玉带的糜贞抬头说道,“夫君,晟儿周岁早过,因夫君不在许都,是抓周之事一再拖延,夫君等下不妨先去见见秀儿姐姐,商议此事!”

    “哦,我几乎忘却!”江哲一拍额头这才醒悟过来。

    “老爷……”忽然,屋外传来一声轻唤。

    “何事?”在糜贞的帮助下披上锦袍,江哲淡淡回道。

    “启禀老爷,大将军遣人请老爷赴宴……”

    “赴宴?”江哲脸上挂起几许古怪之色,转身问糜贞道,“贞儿,现在什么时辰?”

    “酉时呀……”糜贞抿嘴轻笑道。

    “酉……酉时?”江哲张张嘴,表情极其古怪,纳闷说道,“我原以为时辰尚早……贞儿,你为何不早早便唤醒我?”

    糜贞闻言面上一红,颇有些羞恼地娇嗔道,“我也是方才醒来,见时辰不早便打算稍作梳妆,再去唤你……你还说呢,昨日要不是你,我怎么起得如此之迟……”说着,重重一扯江哲两边衣襟。

    “好好,不怪你,轻点轻点……”江哲摇摇头颇为无奈,随即转头朝屋外说道,“你且去对那人言,我随后便去!”

    “是,老爷!”

    随即便是一阵越行越远的脚步声。

    惊疑地望了一眼屋门,糜贞小脸微皱,嘟声说道,“夫君,你方才可是说,要带我与姐姐出府闲玩的……”

    “放心放心,”江哲刮着糜贞鼻梁笑呵呵说道,“孟德找我赴宴,无外乎为为夫洗尘庆功,昨日我引兵回许都已是深夜,待为夫将麾下各部分拨于各营之后,天色渐亮,为夫挂念你等,便辞了孟德庆功之筵,想来他今日便是欲补昨日之筵!”

    “如此便好……”糜贞抚着胸口松气说道,她却是怕极了自家夫君领军出阵。

    望着糜贞一袭锦衫站在自己面前,又想起昨日,江哲舔舔嘴唇,心中不免有些意动。

    “你坏人看什么呢!”又羞又喜娇嗔一句,糜贞转身取过一件锦袍披上,嘟着嘴推着江哲望门外走,同时口中叮嘱道,“大将军召夫君赴宴,夫君莫要延误了,还有,宴罢之后,早早归来……”

    “慌什么,”江哲打开房门,望了一眼天色,懒洋洋说道,“酉时未曾过半,我料想孟德府中宴席不会如此早,为夫且先去看看秀儿与昭姬,贞儿,与不与我一同前去?”

    “待我梳妆罢了自会向两位姐姐请安……今日恐怕要被她们笑话了,都怪你!”糜贞故作恨恨说道。

    “好好,怪我……”懒洋洋应了一声,江哲抬脚往旁边秀儿的屋子走去。

    方至屋门,江哲便望见屋内秀儿抱着晟儿坐在榻上,微微一笑,他悄悄走了过去。

    “夫君莫不是又要吓唬妾身?”没想到江哲还未走得几步,秀儿便发觉了,抬头似笑非笑望着江哲,抿嘴笑道,“夫君想必是连日赶路,身心疲惫,不然为何到如今方才起身……”

    讪讪一笑,江哲走到秀儿身边坐下,将秀儿揽入怀中,口中笑道,“来,让我看看我孩儿……”

    “嘘,”见此,秀儿急忙轻声说道,“晟儿刚刚睡着,莫要将他惊醒了。”说着,小心翼翼将晟儿放于榻上,细心盖上被褥,一副良母模样。

    微笑着望着秀儿,江哲微叹说道,“得秀儿为妻,实乃今生之幸!”

    “夫君说得哪里话,”秀儿极为顺从地靠在江哲怀中,轻声说道,“妾身遇见夫君,才是幸事,昨日夫君凯旋,妾身未曾相迎,还望夫君恕罪……”

    “这有什么好迎的,”江哲拍拍秀儿玉臂轻笑道,“我昨日回军,已是深夜,若是你等守候在府门处,万一染了寒疾,我岂不是要心疼死?”

    “嘻嘻,”秀儿眼中闪过浓浓爱意,忽然说道,“说起染疾,昭姬妹妹近日身体不适,已有月余不曾下榻,夫君可曾知晓?”

    “月余不曾下榻?”江哲心中一惊,口中喃喃说道,“我还道是近日之事,竟不知已有月余……”

    “夫君不如且去看看昭姬妹妹吧……”秀儿柔柔说道。

    “唔!”江哲点点头,忽而嘿嘿一笑,凑近秀儿耳边柔柔说道,“今夜自孟德府上赴宴归来,我来找你……”

    秀儿双颊顿时绯红,略带羞意低头说道,“好啦,妾身知晓了,夫君快去吧。”

    “好好好。”江哲起身朝门外走入,秀儿轻笑着摇摇头,转身望了一眼榻上的晟儿,忽然想起一事,起身急步走至门外,对未曾走远的江哲说道,“夫君,且留步。”

    “唔?”江哲疑惑地转身。

    碎步走至江哲身前,秀儿犹豫着说道,“夫君,晟儿早已满岁,至于抓周之事……”

    “哦,这个我知道了!只不过我对此事也不甚明了,待我明日问问他人,应当是怎么个弄法……”说着,江哲手指一刮秀儿脸颊,微笑说道,“你们可是我身家性命,我岂会怠慢?”

    “夫君又说笑了……”秀儿听罢,心中自是极为满足,盈盈一拜说道,“如此,夫君且去探探昭姬妹妹吧……”

    “唔!”

    然而当江哲望见榻上的蔡琰时,原本的好心情顿时不翼而飞……

    见蔡琰面容憔悴,在榻上歇息,江哲急忙走至榻边,轻声唤道,“昭姬……”

    “咦?”蔡琰缓缓睁开双眼,见是江哲,眼神顿时一亮,一面挣扎起身,一面欣喜说道,“夫君何时归来的……”

    “别别,”江哲急忙上来扶着蔡琰,将其搂在怀中,皱眉心疼说道,“昭姬,你这是……”

    “妾身也不知……”蔡琰娇容有些忧色,贴着江哲心口幽幽说道,“自夫君出征之后,妾身便觉身子有些不妥,当时也未曾在意,可是随着时日渐久,妾身便……”说着,她抬头望着江哲,眼中闪着泪水,梗咽说道,“莫非是妾身无福消受夫君恩情,天降恶疾于妾身么……”

    “别别别,别胡思乱想!”江哲轻斥一句,心中着实难受,皱眉说道,“可曾唤来御医?”

    “不曾……”

    “不曾?”江哲瞪大眼睛,惊声问道,“为何?”

    只见蔡琰眨眨眼,疑惑说道,“妾身听闻,若是人得恶疾,乃是上天使然,若要消去恶疾,必要诚心祈祷,方可消脱厄运……”

    “胡说八道!”江哲皱眉呵斥一句,叫蔡琰面色一滞。

    “不不不,我不是说昭姬你……”见自己失言,江哲有些尴尬,急忙解释道,“人,得病从医,乃是正理,岂能轻信魅惑之言?”说着,他转首朝门外喊道,“来人!”

    不多时便有一府中下人匆匆而至,叩地应道,“老爷有何吩咐?”

    “速速将许都城内所有医者尽数请来,与二夫人看病,速去!”

    “是,老爷!”

    “你呀你呀,”回首望着蔡琰,江哲真不知说什么好,摇摇头责怪说道,“枉费你读了那般多书籍,岂不闻‘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得病了那是焚香祈祷所能好的吗?”

    望着江哲面上焦急之色,蔡琰一脸满足之色,靠在江哲怀中幽幽说道,“妾身愚昧,叫夫君担忧了……”

    “我不担忧你们还能担忧谁?”江哲摇摇头说道,“你且将身子状况先说与为夫听听……”

    “夫君懂医术?”蔡琰有些诧异了,须知在这个时代,从医一向是被世人所轻视的。

    “我听听总行吧!”最好是感冒咳嗽的小病,那我还能治……得,这里也买不到西药,这下好,束手无策了!

    “哦,”蔡琰应了一声,幽幽说道,“初始,妾身常感恶心,时而还欲呕吐,随后腹部时而巨痛,痛不可言……嗯,再者就是食不下饭食,不管是何等菜肴,妾身见了心中不适之感更甚,如此,就连蜜水,亦难以下食……”

    “等等,”江哲越听越不是味,止住蔡琰的话,面容古怪地伸手一探蔡琰小腹,迟疑说道,“昭姬,你不会是……有喜了吧?”

    “咦?”只见蔡琰面上担忧之色渐渐被惊喜所代替,以手掩嘴望着江哲,眼中一片欣喜。

    “呀!”

    戌时,许都大将军府!

    为了表彰江哲、郭嘉与各位将军的功劳,曹操在大犒三军之余,乃在府中设宴,为出征众人接风洗尘。

    这是曹操首次设宴宴请帐下所有文臣武将,是故在庭中摆了整整百余席位,烧炭取火,欲请众人赏雪饮酒。

    随着天色渐晚,其余众人尽数到了,唯独江哲迟迟不到,这不免叫曹操有些疑惑了,江哲的司徒府邸可就在正对面啊,仅隔一条街,就算如今天降大雪,也不至于如此延误吧?屯于外镇的戏志才、夏侯渊、曹仁等人都到了……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去,”曹操心下疑惑,对一府中下人吩咐道,“去对面司徒府,请守义前来……”

    他话还未说完,府门处传来一声通报,“司徒江大人到!”

    “嘿!”郭嘉瞥了一眼门口疾步走来的人影,对身边戏志才笑嘻嘻说道,“啧啧,你看守义,一军统帅,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有本事你当他面说!”戏志才给了郭嘉一个白眼,顾自吟了一口酒,随即起身相迎,郭嘉讪讪一笑,亦起身相迎。

    “守义来得何其迟也!”曹操大笑着上前,持江哲之首步入大堂,口中笑道,“劳我等苦侯守义良久,待会守义当是要自罚三杯,以向我等赔罪!”

    “主公说得是,这酒啊,先生不得不罚!”如此‘勇武’的,必属夏侯惇无疑,随着他出声,其余众武将皆笑着附和,而众位谋臣却是面带微笑,静观此事,由此可见,江哲的人缘,的确是极好无疑。

    “抱歉抱歉,应当应当!”只见江哲满脸喜色,对堂中众人拱手一礼,随即方才步入自己席位。

    “嘿,我说……”见江哲满脸喜色,郭嘉诧异问道,“守义,不知何事叫你如此欣喜?”

    “哦,呵呵,”江哲摇摇头,微笑说道,“是这样的,内人病了……”

    “啊?”帐内众人一片愕然,郭嘉更是张着嘴哑口无言,显然是被江哲说的话惊住了。

    “不不不,”江哲摆摆手,急忙解释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昨日归府,听闻内人得病,今日前去一探,却发现非是得病,乃是有喜,只是她身子向来柔弱,或许近日气候转冷,染了风寒,是故卧床不起……”

    “哦……”堂内众人释然,应了一声之后方才醒悟过来,纷纷向江哲道贺。

    这时,坐于主位的曹操抚掌大笑道,“好!如此可要恭喜守义了,切不知是守义府上哪位夫人有喜?”说着,他对江哲举杯。

    “额……乃是旧日祭酒,蔡公千金!”江哲笑着举杯相迎。

    “哦,”曹操恍然,随即疑惑问道,“多少时日了?”

    江哲皱眉一想,抬头说道,“怕是有四、五月之久了吧,惭愧惭愧,内人虽对琴棋书画颇为精通,然而对此事却是不甚了了,又兼她身子本是柔弱,是故久久不曾觉察,还道是染疾所致,将自己关在房中……呵呵,不过就因他身子柔弱,我倒是颇为担忧……”

    “这好办!”曹操大手一挥,吩咐左右道,“你等速速将府内山参熊胆等滋补之物送去江府,不得懈怠,速去!”

    “是!”左右随从当即应命。

    “这怎么好意思呢……”江哲讪讪一笑。

    曹操朗朗一笑,正色说道,“区区身外之物,岂能比得守义为我建下大功?以三万兵马,降张绣、诛马腾、败刘表,此功何其辉煌,必千古留名!守义,曹孟德在此敬你一杯!”

    “不敢……请!”江哲举杯与曹操同饮。

    “主公可莫要忘了在下的功劳呀……”郭嘉在一旁揶揄道,“嘉奉命出兵徐州,抵御那江东孙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总能得主公一杯美酒奖赏吧……”

    “忘不了!”曹操如今是心中大定,闻言笑着说道,“来,奉孝,同饮此杯!”

    “嘿嘿,多谢主公!”

    连饮两杯,曹操面色有些泛红,亦或是心中欣喜所致,环视一眼屋内众人,朗笑说道,“半年前,六路诸侯起兵伐我!声势何其壮大,即便是我曹孟德不惧,亦无得胜之机……然而短短半年之间,六路诸侯一路灭,两路损,一路按兵不动,而我等,却是仍存世上!他们,却相互厮杀不断,哈哈!”

    “此乃主公洪福所致!”屋内文武将臣大笑附和道。

    “不不不,我曹孟德不信天,亦不信鬼神之谈!”曹操缓缓起身,望着堂内江哲、荀彧、荀攸、郭嘉、戏志才、程昱等人说道,“此次得以保全,全赖诸位贤良鼎力相助、出得奇谋!”

    “不敢不敢!”江哲等人起身拜谢道。

    “还有诸位!”曹操微微一笑,望着诸位将军说道,“若是非你等浴血奋战,亦无我曹孟德如今局势!”

    “主公言重了!”众将起身抱拳回礼。

    “主公可莫要大意,刘表虽损兵折将,然其基础仍在,荆襄九郡,地大物博,不容小觑;江东孙策,虽受挫于徐州,然我听奉孝所言,他在徐州,与我等胜负乃在五五之数,我观袁术难以应付;至于河北袁绍,此人雄踞冀、青、幽、并四州却一直按兵不动,我观若是此人起兵,必携四州之师倾巢而来,而今我军连年征战,粮草不至,恐怕难以应付;再者,长安白波黄巾,兵袭洛阳……我等实未到可庆功之时,主公莫要大意啊!”在如此喜庆的酒宴之上亦不忘告诫曹操的,也唯独只有荀彧了。

    “唔!”曹操面上喜色缓缓收起,皱眉说道,“叫那白波黄巾将洛阳夺了去,这我倒是始料未及……我前脚刚刚调兵,他后脚便来攻城,此事实为可疑!”

    “还是那马腾出兵!”程昱冷笑一声说道,“马腾与白波黄巾黄巾不合,世人皆知,如今倒好,马腾竟可说服那张白骑借道,哼,幸好守义料敌于先,抢先占着先机,否则非但守义大军战败、西面岌岌可危,那河北袁绍,也必然出兵!”

    “唔!”曹操点点头,忽然朝程昱问道,“仲德,我着你追查许田之事,有何进展?”

    “这……”只见程昱面色一滞,拱手告罪道,“那日祸乱之人人数众多,臣下一时之间还未有进展……”

    “……”曹操皱皱眉,哼声说道,“继续查,将幕后之人找出来,碎尸万段方可解我心中之恨!”

    “是!”

    “主公,”见气氛有些凝重,郭嘉笑着打诨道,“今日乃喜庆之宴,碌碌之事我等可否暂且不提,仅为求一爽快?”

    “哦,”曹操闻言一愣,一拍额头笑道,“我且是忘了,今日乃是为出征东、西两路的诸位接风洗尘之宴,好,我等不言其余之事,畅饮!来,举杯,我等同饮此杯!”

    “多谢主公!”堂内众人举杯共饮。

    随后,堂内气氛顿时高涨起来,曹操更是唤来府中舞女,起舞助兴。

    “唉,诸事未定,主公何以如此……”荀彧有些叹息。

    “行了,文若,区区百余席,用不了你几个钱,莫要扫兴,来,我等同饮一杯!”郭嘉在旁嬉笑道。

    “你,”荀彧闻言气结,随即苦笑道,“好好好,不扫诸位性子……请!”

    与诸位谋臣饮着饮着,江哲忽然想起一事,从怀中取出一物,好似是一面玉牌,转身对不远处的程昱说道,“仲德,且来一下!”

    “唔?”程昱有些诧异,停杯走至江哲席上坐下,疑惑说道,“守义召我何事?”

    把玩着手中之物,江哲正色说道,“你打理皇宫之事甚久,我且问你,可曾见过此物?”说着,江哲便将手中玉牌递出。

    “这是……”程昱面色一惊,惊疑不定得反复打量着手中玉牌,低声说道,“此乃宫中之物,唔……应当是天子随身所佩之物,守义何从得知?”

    然而江哲却不理程昱的疑问,皱眉望着一处。

    “守义?”程昱诧异唤道。

    “那人是谁?”只见江哲指着堂中一人问道。

    程昱顺着江哲所指转身一望,当即便见到一年轻儒士直直地望着自己等人,遂笑着说道,“此人乃是主公新收于帐下的,司马朗,字伯达,暂任大将军府从事一职,向来守义还未曾见过此人吧。”

    “司马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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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宅行天下介绍:
“早知道要穿越,我一定将那些什么火药啊,玻璃啊的制作方法百度一下……”江哲看着门前的大树叹了口气,不自信地说道,“玻璃,恩,应该是沙子烧的吧,那火药呢,硝石,黑炭还有啥来着?硫酸还是硫磺?”
“夫君……”秀儿走到江哲身边,奇怪地问道,“夫君还不去上工吗?”
“去了去了……”江哲摇摇头走远了,“辛辛苦苦就为那几百文钱……得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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