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三国之宅行天下TXT下载三国之宅行天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三国之宅行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三国之宅行天下txt下载     三国之宅行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四章 所谓的谋臣榜

    “什……什么榜?”望着李儒满脸笑容,江哲愣了愣,纳闷问道。

    “谋……谋臣榜啊!”似乎是被江哲所影响,就连李儒说话也有些不顺。

    “谋臣榜?”细细品味一下,江哲皱皱眉,自嘲说道,“这榜倒是别具啊,呵呵……”

    只见李儒面色一哂,皱眉急声说道,“司徒可莫要小看此榜啊,此乃汝南名士许劭所创啊……司徒莫非不知许劭许子将之名?”

    “唔……那是谁?”江哲疑惑问道。

    “……”李儒为之语塞。

    建安三年七月左右,汝南名士许劭终于将他自创的谋士榜公布于世,首发于汝南,后在短短一个月间,传遍天下各州诸郡,顿时四海皆惊,无数文人儒士争相询问榜位。

    然而令人十分诧异的,此次上榜的贤士大多在三十至四十岁左右,俱是当今天下各路诸侯麾下谋士之佼佼者,对于老一辈,比如荀绲、荀淑、卢植、郑玄等人却是一字未提,哦,其中有位却是年仅双十余五,可算是榜上最为年轻的一位……

    在此榜中位居首位的,便是时常为世人传诵的,曹操帐下、徐州名士,江哲、江守义!

    这数年来,江哲之名渐渐传于天下各州,然而天下名士对此人跟脚却是不知详细,仅仅是知道他乃徐州人士,然而对于此人家室、师承,却丝毫不知道,往年,也不曾听闻此人之名,仿佛是在这几年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为了这榜首的江哲,许劭曾数次亲往徐州,探问此人来历,然而却屡次失望而归,抱着心中疑问,想亲自前去询问江哲,又拉不下那个脸面,于是乎,许劭只好将江哲的来历假作猜想,简略述之。

    然而这么一叙述,这江哲算是谋士榜上最具神秘色彩的人物了……

    江哲,字守义,大汉司徒、豫州刺史、京兆尹许都令,颍川亭侯,乃曹孟德帐下得力谋士。

    传言此人乃徐州人士,然未能审视其出身,祖籍不详、父不详,或多为寒门子弟。

    往年居于徐州,与徐州名士陈珪之子、陈登为友,其余不详。

    此人又或与前司徒王子师有亲,不详。

    又得祭酒中郎将蔡伯喈看重,娶其女为侧室。

    江哲妻刁侍中之女刁氏、蔡祭酒之女蔡氏、以及徐州糜家之女、糜氏。

    与曹孟德、袁本初相识于洛阳,曾随司徒公王子师邙山救驾、合谋诛董逆。

    随后,曹孟德诏讨董逆余孽,败退而回,经许昌,于颍川得此人。

    江哲,通奇谋、明韬略,外善掌兵征战,内善治下安民,俨然商时闻仲复生。

    三年间,江哲历十余战事,不曾有败,每每以寡敌众,犹得胜,其谋世间罕见,然究其师承何人,不得而知,实为憾事。

    江哲善内治,厚待百姓,名望甚高,观其行事,或尊儒家学术,不知详细。

    若此子早生二十载,天下幸甚,大汉幸甚!

    “哈!”望着手中草稿,屯兵于白马的曹操哈哈大笑,回顾身边郭嘉,大笑说道,“许子将把守义比作闻仲,岂不是暗骂我曹操有篡位之心?”

    “呵呵,”曹操身旁,郭嘉微笑着说道,“主公可莫要忘了,许子将对主公,可不曾有好感!”

    “也是!”自嘲一笑,曹操将手稿交与郭嘉,笑着说道,“奉孝且看,你之大名,亦是列于榜上,哈哈,我曹操何德何能,竟能得诸位相助,平生幸甚!”

    “主公可莫要大意了!”只见郭嘉接过手稿,淡淡望了一眼,丝毫不为所动,收起脸上笑意正色说道,“主公,此榜在嘉看来,不外乎是天下有名之士,博世人一笑罢了!天下贤良何其多也,便是那袁本初帐下庞统、庞士元,其胸中才华韬略,便不下于嘉,主公且看此榜,可有庞士元之名?”

    “奉孝此言大善,操忘乎所以……”曹操心神一紧,点头应道。

    “不过嘛……”望了眼手稿,郭嘉忍不住笑了出声,摇头说道,“守义之生平,短短百字,竟有如此多的‘不详’,啧,传闻许子将知天下事,此言大谬!”

    “这么一说……”曹操也来了兴致,摸着下巴回忆说道,“我与守义相交于洛阳,如今已有四五载,期间还真不曾见守义言及家门之事,怪哉怪哉,莫非……”说着,曹操面色微微变了变。

    “莫非什么?”郭嘉心中有些好奇,疑惑问道。

    哪知曹操嘿嘿一笑,望着郭嘉说道,“莫非是天降守义以助我曹操成就大业?”

    “……”顿时,郭嘉脸上那个精彩,点点头淡淡说道,“是是!主公所言极是,当真是天降守义以助主公,不过在下以为,主公若是想这些无稽之事,不妨思量思量,如何对付袁绍,如今庞统罢却奇谋,以正道驱使兵将,以众凌寡,我等已渐渐落于下风,为袁绍所制……”

    “唔……”曹操点点头,正欲说话,忽然帐外一声轻笑,其中伴着数声咳嗽。

    “素闻鬼才郭奉孝之名,咳,如今怎么亦是……咳咳……无能为力啊……”

    一听这声音,曹操与郭嘉面色大喜,转首望着来人,起身大喜迎道,“志才!”

    来人正是曹操帐下戏志才,或因水土,久久卧于营中修养。

    几步走上前去,望着戏志才苍白的脸,曹操皱眉责怪说道,“志才身子仍未康复,为何不在帐内歇息休养?”

    “多谢主公挂念,主公放心,在下不碍事……”戏志才苦笑一声,拱手说道,“说句不好听的,主公如今大难当前,我身为主公帐下谋士,若是不能主公排忧解难,实愧谋士之名啊……”

    “志才此言差矣!”曹操皱眉说道,“如今我等与袁绍相距与白马,胜负各半,焉知我军大难耶?志才还是速速回帐内歇息……你看看你,才说了两句,便这般喘息,如何能叫我放心?”

    “不碍事,不碍事……”所谓文人皆有傲骨,不管曹操如何劝,戏志才却不愿再回自己帐内歇息。

    “这是什么?”望着郭嘉手中的手稿,戏志才好奇问道。

    “呐!”将手中手稿递给戏志才,郭嘉撇撇嘴,笑着说道,“我观此物,乃是以博世人一乐……传至此地时,主公心下好奇,便命人抄写了一份,送到军中,志才不妨看看,与我等同乐!”

    “哦?”见郭嘉这么一说,戏志才顿时起了几分好奇,细细一瞅,顿时大为皱眉,望着郭嘉撇嘴说道,“怎得,我竟然在你之下,荒谬,这许子将好生荒谬!”

    然而郭嘉却只是对戏志才翻翻白眼。

    “奉孝说得不错,此不过是博天下世人一乐罢了,不足为信!”摇摇头,将手中稿件放置,对郭嘉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奉孝啊,卧榻多日,心中酒瘾犯了,怎生是好?”

    郭嘉会意,正欲说话,旁边曹操大手一挥,皱眉低喝道,“志才,你大病未愈,不可饮酒!”

    “主公,”转身无奈地望着曹操,戏志才拱手说道,“主公怕是不知,若是无酒,在下这病,就算歇息、休养再久,怕也不会好啊……”

    “荒谬,岂有如此无稽之事!”曹操转过头去。

    “主公明鉴,嘉与志才久识,深知他秉性,怕是如此……不如这样,”微微一笑,郭嘉轻声拱手说道,“我与他同去,看着他,不叫他多喝,可好?”

    “你?与志才同去?”曹操用别样的目光望着郭嘉。

    “咳!”似乎感觉面上有些挂不住,郭嘉咳嗽一声,讪讪说道,“主公放心,如今志才大病未愈,嘉如何会与他痛饮,浅酌几杯罢了,主公连日劳累,不妨同去?”

    “我就算了吧,这几日为防袁本初,我是心神疲惫……”说了半句,曹操停顿一下,凝声说道,“不可多饮,唔,半坛!”

    “半坛?”郭嘉与戏志才夸张地叫了一声。

    似乎曹操也感觉有些不妥,咳嗽一声说道,“那就一坛吧,不能再多了!”

    “多谢主公!”郭嘉、戏志才这才拱手称谢。

    走出曹操帅帐,转头望了眼戏志才,郭嘉皱眉说道,“志才,你之病情究竟如何?”

    “我也不知,”戏志才摇摇头,有些疑惑地说道,“或许真是水土不服吧,按理说我等服用丹药,不当如此才是……罢了,幸好今日总算可以下榻行走了,奉孝不知,那种感受,啧啧……”

    “呵!”郭嘉轻笑一声,与戏志才向营内深处走去,口中说道,“袁本初帐下有一人,名为庞统、庞士元,善用势,晓奇谋……”

    “此正是我之强处!”戏志才嘿嘿一笑,拍拍郭嘉肩膀说道,“你意我已明,此事待你我饮罢那一坛酒,再行商议……唉,一坛酒如何够?”

    “等回了许都,叫守义请酒喝,”郭嘉笑着说道,“拜许子将所赐,他如今可是名震天下啊!”

    “我不认为守义会喜此事,”嘿嘿一笑,戏志才挤挤眼说道,“不过倒是可以骗顿酒吃……”

    “骗守义酒吃?”郭嘉哈哈大笑,摇头说道,“好嘛!三人饮罢,一摸口袋,身无分文,进退不得,最后还是主公付的帐,得了,这酒我还是不吃了……”

    “哈哈哈!”想起往日之事,戏志才面上亦是起了几许红润,摇摇头,随即皱眉说道,“许子将把守义比作闻仲,那岂不是讽刺有僭越之心?这对主公可大为不利啊,用心险恶……”

    “许子将忠心汉室,如此行事倒也不稀奇,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击溃……”

    “吃酒去、吃酒去!”还没等郭嘉说完,戏志才便大声嘀咕着走远了。

    “你这家伙……等等我!”

    而与此同时,袁绍亦正聚集众谋士,谈论谋臣榜之事。

    “……其次者,曹孟德帐下谋士,颍川人士荀彧、荀文若……”

    “……其三者,曹孟德帐下谋士,颍川人士郭嘉、郭奉孝……”

    “……其四者,袁本初帐下谋士,钜鹿人士田丰、田元皓……”

    “……其五者,曹孟德帐下谋士,颍川人士戏忠、戏志才……”

    “这许子将欺人太甚!”念着谋士榜的郭图面色涨红,大声骂道,“前五竟然有四人属曹阿瞒帐下,这许子将显然是轻视我等,当真可恶!”

    “郭大人莫要动怒,”沮授见郭图发怒,好生劝慰道,“此榜依在下看来,不过是博世人一乐罢了,郭大人何必耿耿于怀?”

    “哼!”没想到郭图却恨恨瞪了沮授一眼,叫沮授很是疑惑。

    “公则,继续念!”坐在主位之上,袁绍一脸平淡说道。

    “是!”郭图拱手应命,望了眼沮授继续念着。

    “……其六者,袁本初帐下谋士,广平人士沮授、沮公与……”

    顿时,沮授便心下了解,暗叹一声,摇头苦笑不语。

    “……其七者,袁本初帐下谋士,阴安人士审配、审正南……”

    “……其八者,袁本初帐下谋士,南阳人士逢纪、逢元图……”

    “……其九者,曹孟德帐下谋士,东阿人士程昱、程仲德……”

    “……其十者,吕奉先帐下谋士,濮阳人士陈宫、陈文台……”

    “……十一者,刘景升帐下谋士,南郡人士蒯越、蒯异度……”

    “……十二者,刘景升帐下谋士,南郡人士蒯良、蒯子柔……”

    “……十三者,袁本初帐下谋士,颍川人士郭图、郭公则……”

    “啧!”念到这里,郭图的脸色很是难看,然而这时,他却听到一声轻笑,随即便感觉身后多了一人。

    “你……”郭图一转身,正欲呵斥,忽然一见来人,顿时一愣。

    来人正是庞统,只见他粗粗一扫榜位,摇头哂笑道,“郭大人似乎心中不渝啊……”

    废话!郭图见袁绍在,沉默不语,然而面上的表情,旁人自是看得明白,比如沮授、审配等人,然而他们却是不想在此刻开口,以免被郭图发难。

    “哈哈,恭喜大人上榜啊!”在沮授、审配面色大变中,庞统朝着郭图拱手笑道。

    “庞士元,你欺人太甚!”郭图勃然大怒,顾不得主公袁绍主公在场,冷声呵斥。

    士元为何无故奚落公则?袁绍对此很是疑惑,遂坐观失态。

    “在下欺人太甚?”庞统眨眨眼,哂笑道,“不不不,这可是在下肺腑之言啊,我庞士元倒是也想上榜,可惜大人你看看……”

    “咦?”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郭图细细一看榜位,面色大愕。

    见郭图醒悟过来,庞统面色一正,皱眉说道,“天下贤良何其多,岂能这区区十五位便能数完的?依在下看在,此榜不值一提!”

    郭图望了望庞统,想起此人才华,然而在这榜上,却是丝毫不曾提及,顿时心下大悟,拱手拜谢道,“军师一言,令在下茅塞顿开,在下愧甚、愧甚!”

    “大人言重了!”庞统谦逊一礼,拱手回礼道,“此榜,仅能博我等一乐罢了,若是较真,那便……呵呵,如今我等首重,乃是如何击溃曹孟德十余万兵马……在下初为军师,诸事不明,日后还望郭大人多多提携……”

    “岂敢岂敢,我观军师谋略,就不逊那江哲几分嘛!”郭图见庞统如此谦逊,心下满意,拱手说道,“我观军师定当能击败那郭奉孝、代此人上榜,在下必定全力相助!”

    “多谢多谢!”庞统心下暗笑。

    代郭奉孝上榜?哼!若不为首位,那便没有意义!

    厉害啊……不动声色便获取了郭公则信任,那家伙可是难缠地很呢……

    沮授与审配对视一眼,心下拜服。

    原来如此!袁绍抚着下巴胡须,心中明悟。

    此子,当真乃天生军师之才!

    若是他日得江哲,以江哲为帅,此子为军师,纵横天下,何愁大业不成?何愁乱世不平?

    如此,霸业可期啊!

    说罢,袁绍起身上前取过郭图手中的榜位名单,细细看了又看,心下暗笑。

    孟德……那曹孟德当初胁迫许子将为其扬名点评,莫非许子将怀恨在心?竟将曹孟德比作商纣,哈哈,有意思!

    想到这里,袁绍转身对庞统说道,“士元,还需几日才可对曹操用兵?”

    “主公莫急!”见袁绍发问,庞统拱手恭敬说道,“曹孟德治下兖州、豫州,地势颇广,若是战线拉长,我军怕是粮草难以补给,在下的意思是,先取下白马,以此为屯粮之所,我军徐徐而今,以正道用兵,不愁曹氏不灭!”

    “好!”袁绍心下大喜,抬手说道,“此事便交与你了,诸位,你等可要助士元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郭图拱手说道,“主公所言极是,军师,日后在下便要仰仗军师了……”

    “哪里话,”庞统急忙回礼,笑着说道,“应当是在下仰仗郭大人才是!”

    “哈哈!”郭图心中欣喜,上前笑道,“军师、大人,皆太见外了,不如我等表字相称?”

    “固所愿,不敢请尔!”

    “哈哈!好!”郭图笑了笑,随即转身望着沮授、审配说道,“你等不曾听到主公之命?”

    似乎前几日子,独独是你,对此人不满……沮授、审配对视一眼,摇头苦笑,拱手拜道,“军师之命,我等自当听从!”

    “岂敢岂敢,两位大人呼在下士元即可!”

    此子,当真不亏是天生军师之才啊!望着往日自己麾下不合的两拨谋士,如今却各自与庞统相处得极为融洽,袁绍心下欣慰。

    与此同时,见攻不下袁术,与刘表相继退兵的孙策,如今却是屯兵在历阳,听闻谋臣榜一发,孙策当即便令人手抄一份,唤来周瑜一同观榜。

    然而一望之下,孙策心中有些不渝,怒声喝道,“这许子将好生无礼,贤弟如此智谋,却是排于区区末位,当真可恶!”

    “……十四者,孙伯符帐下谋士,庐江人士周瑜、周公谨……”

    “呵呵,兄长何必动怒?”握着一卷书卷,周瑜撩了撩额前长发,轻笑说道,“能上此榜,便说明瑜实有几分本事,可助兄长成就大业,兄长理当高兴才是……”

    “我却是想不明白,你为何还能无动于衷!”只见孙策皱皱眉,低声说道,“公谨胸中才华,愚兄自是明白,然而许子将却是将贤弟排在末位,此乃奇耻大辱!”

    “呵呵,”周瑜轻笑一声,合上手中书卷,淡然说道,“兄既然知瑜本事,又何必为此榜位动怒?我观此榜,不外如是,不值一提,兄长若是有闲,不妨多读些兵书……”

    “兵书?”孙策皱皱眉,厌恶说道,“愚兄身为武人,自当沙场博取功名,行诡计之事,太过……额,”说着感觉不妥,孙策急忙解释道,“瑜弟,愚兄可不是说你……”

    “瑜明白兄长不喜读书,不过仍是劝兄长几句,即便是为将,亦不可不通谋略,不晓兵法,否则,终为人所败!”

    “何人败我?”孙策一瞪眼,自得说道,“偌大江东,无一人是我二十合敌手,何人能败我?”

    “兄长太过自负了,”周瑜摇摇头,苦心劝道,“霸王虽勇,然自刎于乌江;吕布虽勇,亦败亡于徐州……兄长,前车之鉴,后人之师,不可不谨啊!”

    “好好好,我知晓了,待明日……啊不,后日……唔……下月吧,下月我便开始苦习兵法!”

    “……”周瑜张张嘴,哑口无言。

    “这个……”见自己结义兄弟面色不是太好,孙策讪讪说道,“瑜弟……难道你当真不介意排在末位?”

    “呵,总好过不上榜吧,偌大天下,取其中谋士十五人上榜,小弟荣幸列于其中,这有助于兄长成就大业,至于这榜位么……”说着周瑜淡淡一笑,举着手中书稿说道,“若是有心在意这个,愚弟还不如多琢磨琢磨音律,哦,对了,前几日,我见有一古曲其中有误,是故将其纠正,兄长可要试听一番?”

    “免了!你兄我是粗人,听不得哪些!”撇撇嘴,孙策望了眼面色自若的周瑜,古怪说道,“你倒是安乐地很,我还替你不值……也罢!既然你都不说,那愚兄还说什么?好在还有一人在你之下,总算是好过排在最末!”

    “还有一人?”周瑜一愣,这才醒悟过来,笑着说道,“也是,方才兄长只念了十四位,还有第十五位……那是何人?”

    “何人?让我看看……”孙策低头一望榜单。

    “……十五者,琅琊人士诸葛亮、诸葛孔明……”

    我的天啊!诸葛亮排名十五?仅仅排名十五?这开什么玩笑啊?

    手捧着李儒抄写的谋臣榜书稿,江哲瞪大眼睛,俨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诸葛亮,居末位……

    周瑜,居十四……

    司马懿,不上榜……

    庞统,不上榜……

    贾诩,不上榜……

    徐庶,不上榜……

    法正,不上榜……

    马良,不上榜……

    我的天,这也叫谋臣榜?江哲心中愕然地紧,摇摇头放于一旁,望着李儒说道,“显彰何时回来的?”

    似乎对江哲如此淡然有些诧异,李儒点点头,不禁赞道,“司徒真乃高雅之士,区区名望,不足以乱司徒心境,即便是居于榜位,为世人所重……”

    嘿!江哲哭笑不得,心下暗暗说道,拜托,这个时代多少大贤还没出来呢,我欢喜得什么,再说了,这个什么什么谋臣榜,除了让我出门被围的几率大些,还能有何益处?

    还闻仲复生……

    闻仲虽然厉害,可他什么下场?这许子将……可恶至极!

    “显彰亦是名士,岂会看不清此事?”望着李儒,江哲叹了口气,淡淡说道,“天下贤良万万千,岂是这区区十五人,即便是百位,千位,恐怕亦难道足,许子将自诩观尽天下,依我看来,不过如此,你在榜上十五人,大多是以名传天下者居多,如此我又有何喜?”

    “司徒高明,一语中的!”李儒哈哈一笑,拱手说道,“不过就算是虚名,多谢亦是好的,即便是司徒不喜此事,总有助于曹公征天下……”

    “得得得,争天下靠的是兵力,靠的是谋略,单单名望便能取天下?天下岂有如此荒诞之事?成王败寇,得胜者,方才可留名青史、传于后世!”江哲撇撇嘴说道。

    “这世间之事,司徒倒还真是看得明白……成王败寇,善!大善!”李儒点头赞许道。

    “行了行了,显彰啊,那袁公路没什么事吧?若是此人一败,荆州、江东必起兵攻我南面豫州,我方才战罢张白骑,可不想在跑豫州前去救火……”

    “救火……”李儒愣了愣,随即好似明白了江哲意思,笑着说道,“好一个救火,有趣!司徒放心吧,那袁公路此次虽折了诸多兵马,陷了诸多治地,然而未损根基,在下曾劝袁公路心腹谋士杨宏,以固守为退敌之策,万幸,此人亦有些谋略,深以为然,派三万兵马与我同守合肥,而他,便在涂中高筑防御,死守不出,以御江东兵马。

    数日前,荆州与江东相继粮尽退兵,是故在下便回来了……说来好笑,初时,刘景升对阵我等三千虎豹骑,竟深为忌惮,不敢越雷池一步……哦,对了,有件事要禀告司徒!”

    “何事?”见李儒面色凝重,江哲诧异问道。

    “司徒……”李儒犹豫一下,迟疑说道,“虎豹骑副统领杨鼎等两百人马找到了……”

    “那是好事呀!”

    “可是……”沉吟一下,李儒望了望江哲表情,讪讪说道,“那日我助袁术部将大败刘表,刘表仓皇逃窜,路遇杨鼎等人,一时……一时发生口角……额,这个,刘表胸口中箭……就算能治,怕是也……”

    “……”

    “刘表乃皇室宗亲,在下觉得,司徒或许……或许应该与曹公言及此事……”

    “……”

第二十五章 许都糜家

    什么?刘表中箭?时日不久?

    在这袁曹之战的节骨眼上,占据荆州这富饶之地的诸侯刘表、刘景升,竟然性命垂危……

    这可如何是好?

    江哲虽然不在乎刘表死与不死,然而他眼下则更希望此人能命长一些,至少要撑到自己能腾出手来嘛……

    否则就靠着剩下的数万兵马,如何对付荆州二十余万兵甲?

    荆襄九郡,富饶之地,若是不取,实为可惜啊……

    万一刘表病故,倘若是袁术身怀野心,出兵欲取此地,那倒是还好,然而,倘若引来方才退兵的张白骑,那可就不妙了……

    一旦荆州被张白骑攻陷,日后要夺过来,恐怕就不是那般容易了……

    然而江哲想不到的是,如今张白骑,早已兵出陈仓,图谋汉中去了,就算得报,亦来不及回军了。

    想来想去,江哲还是唤来了杨鼎、孟旭等人询问缘由。

    而对于江哲询问刘表之事,杨鼎等人自是不敢隐瞒,俱是一五一十道来,他们始终觉得自己挺冤枉的,而江哲一听罢此些人口中述说,顿时傻了眼……

    建安三年六月中旬,江哲遣李儒并三千虎豹骑南下援助袁术,时袁术正被荆州、江东两处急攻,命悬一线。

    建安三年六月下旬,李儒率领近三千虎豹骑,并袁术帐下大将李纲三万兵马,于合肥大破刘表近十万兵马,荆州军溃败,虎豹骑与淮南军随后掩杀足足十余里,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一路之上,荆州军尸首随处可见。

    三日后,刘表心怀愤然,携剩余六万兵马重组阵势,欲再袭合肥,然而却中了李儒伏兵之计,李纲伏击在前,虎豹骑突袭在后,两面夹击,荆州军大败。

    见事急,尤其是那李纲,口口声声说要擒拿自己,刘表心中又惊又怒,仓皇带着数百人向西逃窜。

    而杨鼎的叙述,便从此时开始……

    话说半年前江哲携三千虎豹骑西征,杨鼎等人自愎勇武过人,不将贾诩放在眼里,结果却中了贾诩水袭之计,不但顺着淯水被冲入下游,随身战马更是不知去向,或许是淹于水中了……

    可惜啊,可惜啊!

    要知道,虎豹骑这编制骑兵,可是江哲力衷打造的精锐之师,非但将士装备武器皆是世间顶级,更是配有双鞍、双马,可想而知,虎豹骑这一次,是如何的损失惨重。

    一路上,杨鼎碰到不少同泽,足足有两百之众,只是……

    此些人一身装备虽在,然而随行战马却……

    回想起当日江哲曾说过的,若是战马战死,马鞍、马镫定要收回、或是损毁,言辞之严厉,叫杨鼎等人铭记在心。

    虽然杨鼎不明白,为何江哲对马鞍、马镫之事如此看重,但也不敢违背江哲意思。

    然而这下好,找了将近半月,仍有足足三百余匹战马不知下落,战马身上的马鞍、马镫,更是不必说,早不知丢了何处了。

    回想着江哲说马镫之时的模样、神色,杨鼎等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虎豹骑伯长孟旭更是苦笑说道,“杨老大,看来此次,我等唯有以死谢罪了……”

    以死谢罪?众虎豹骑面面相觑。

    死倒是不怕,然而就这样死,似乎有些说不出去吧……

    好歹我等也是虎豹骑啊!

    于是,杨鼎犹豫一下,舔舔嘴唇与众人商议道,“诸位,如今我等处新野附近,向南便是荆襄,东北,则是许都,不过诸位,若是如此回去面见司徒,恐怕我等免不了一顿责罚,或许……咳咳,依我之见,我等不如暂且逗留在此,待建下奇功,将功赎罪,再归许都不迟!”

    “副统领说的有理!”众虎豹骑俱是同意了。

    然而怎么建立奇功呢?

    恰巧此时,众虎豹骑听闻荆州刘表携十万兵马北上,与曹军交战于安众、安乐一带,杨鼎顿时有了主意。

    于是乎,在这荆州兵力薄弱之时,杨鼎等两百虎豹骑扮作山贼,频频在荆州境内生事,除去那些大城大县不说,其余小县,几乎都被这两百流寇闹了个遍。

    杀死荆州官员,将县城内粮食分于百姓,其余尽数烧毁,将偌大荆州,闹得沸沸扬扬,深为荆州别驾、襄阳太守蒯越记恨。

    为这区区两百流寇,蒯越曾派出数拨兵马前去讨贼,少则数百,多则千余,然而竟是溃败而回。

    蒯越又是心疑又是惊怒,竟调来三千荆州军前去围剿。

    而杨鼎见蒯越数次派军前来,心中亦是微怒,好似与他死磕上了,两百虎豹骑远遁枣阳、义阳、平春一带,继续扰乱荆州。

    然而此时,袁术趁荆州防备空虚,令麾下大将李纲、纪灵领数万精兵,连克数城,就连荆州重城江夏,亦被袁术夺了去。

    听闻此事,刘表勃然大怒,与江哲各自罢兵,转而攻袁术。

    而此刻,蒯越亦是查到,这两百流寇真面目,乃是曹军麾下精锐之事虎豹骑,心中又惊又怒,连连派人前去许都,欲叫曹操令此军回许都,否则便是与荆州为敌。

    当时曹操不理事,顾自准备与袁绍交战之事,是故使者欲找江哲,却是寻不到此人,唯有找荀彧。

    可怜荀彧对此事一无所知,眨眨眼睛愣了半响,随后叫使者去找司徒府从事,李儒。

    虎豹骑的勇武,李儒亦是耳濡目染多时,对那两百虎豹骑仍然幸存,心中哑然,一查虎豹骑名簿,顿时便找到了那两百人。

    只见他一面打着哈哈应付荆州使者,一面坏想着,这两百虎豹骑,是否可当做一支奇兵用……

    还没等他想出头绪来,江哲便遣他南下援助袁术,为那汝南郡的酬劳,更为袁术不至于就此败亡。

    而杨鼎等人一听说江哲遣虎豹骑南下助袁术,虽不明白为何要助袁术,不过他极为肯定一事,那就是立奇功之良机已至!

    于是乎,当荆州军与淮南军、虎豹骑相距与合肥之时,杨鼎率两百虎豹骑频频在荆州军身后骚扰,截断其粮道。

    要知道,虽说蒯越派去运粮的大多是民夫,可是亦有不下千余将士护卫,然而就算如此,亦是多次被杨鼎得逞。

    心怒之下,蒯越派了整整三千士卒护卫,这次,总算是安全送到了刘表大营。

    对此,杨鼎曾不怀好意地想,为何当初被冲入下游的,就这区区两百同泽呢?若是一千……不不不,五百足以,只需五百人,那三千士卒又能如何?

    不过他也就想想罢了,后来几日,蒯良皆是用三千至五千士卒押运粮草,杨鼎无法,唯有藏于山中、林间,以躲避前来围剿的兵马。

    然而他心中亦有担忧之事,那就是,他们随身干粮不多了……

    可惜附近荆州富豪们皆已知晓此处有一拨流寇,甚是凶悍,每每绕道而走,这无疑更令杨鼎等人雪上加霜。

    话说那日,这两百虎豹骑早已饿了数顿,心中烦躁,随思北上归许都、亦或是向东与虎豹骑大军汇合,可惜身上既无盘缠,又无干粮,怎么远行?

    这在此刻,忽然有一充当斥候的虎豹骑将士前来禀告,说是前方不远处,来了一支兵马……

    自合肥兵败,刘表往日的野心,仿佛随着那麾下将士一般,消亡殆尽了,他眼下最想的,便是早早回到襄阳。

    然而天公不作美,在路过一处林间时,忽然窜出一支兵马,为首一人更是大喝道,“留下随身钱帛、干粮,我当放你等离去!”

    “贼子好胆!”我刘景升何时沦落到连贼寇亦敢打我主意的地步?

    顿时,刘表心中怒不可遏,一时怒火攻心,也不曾细想这路贼寇身上黑甲代表着什么……

    果然,两军一交锋,刘表一行数百人当即被两百虎豹骑杀得大败,刘表大惊,慌忙策马而逃。

    见刘表带着数人而逃,杨鼎心怒,取过背后战弓,拉弓搭箭。

    而此刻,刘表听闻背后弓弦之响,一回头,猛感右胸一痛,哀呼一声落马,被随行十余将士救回,往襄阳去了。

    而杨鼎,则搜刮了杀死的数百荆州军,取其干粮、财帛,向东寻虎豹骑大军去了。

    行了一日半时辰,杨鼎恰巧遇到外出搜寻残余荆州士卒的虎豹骑统领曹纯,两人得见,自是大喜,一同回去拜见李儒。

    李儒见杨鼎归来,自然问起往日之事,杨鼎不做隐瞒,一五一十道出。

    听闻杨鼎等人数次截荆州军粮草,李儒点头赞许,然而又听到后面,李儒却是愕然了……

    这厮……莫非打劫了刘表?

    望着杨鼎尚不自知的模样,李儒哭笑不得,心中一叹。

    若是刘表此刻死了,而我等却是抽不出手来,岂不是白白错失良机?唯有与司徒商议对策了……

    “你倒是好胆量……”望着眼前的杨鼎,江哲同样是啼笑皆非。

    “司徒过奖……”只见杨鼎抱拳讪讪说道,“末将曾数次截荆州军粮草,这折损战马之事……末将保证,我等已沿淯水找了足足半月,不见有一副马鞍、马镫,或许是没于河道之中了……”

    望了眼信誓旦旦的杨鼎,江哲摇摇头,抬手说道,“损一匹者,十军棍,两匹俱损者,倍之,你身为副统,再倍之!我会另外抽调战马,亦补足你营中损耗……去吧!”

    “诺!”杨鼎心下大喜,抱拳而退。

    出府行了不到十余丈,便恰巧遇见曹纯。

    “怎样?”曹纯皱眉担忧问道。

    “嘿嘿!”只见杨鼎嘿嘿一笑,伸出手比划一下,低声笑道,“一匹战马,十军棍,我倍之!”

    “呼!”曹纯暗暗松了口气,这杨鼎有勇有谋,可是他得力副将呢,是故笑骂道,“你这家伙,便宜你了!”

    “走了!”杨鼎摆摆手,笑着说道,“回营受罚去!”

    望着杨鼎远去的背影,曹纯摇了摇头,心中暗暗想道,司徒果然是极为看重虎豹骑,若是在寻常军中,因贪功冒进,折损良骑,不斩首示众就算轻的,就算这家伙四十记军棍,自己敢保证,不出两天,必然跟没事一样,其余十记、二十记的,更是不必说。

    而此刻江哲,正皱眉望着许都的账务,只见许都连月来,米价大涨不说,就连许都官府,亦是已有数月入不敷出。

    “赤字啊赤字……”长叹一声,江哲闭着眼睛,抱着脑袋靠躺在椅子上,心中叹道,果然,钱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不可或缺的啊。

    无钱,寸步难行啊!

    “嘻嘻……”

    忽然,江哲听闻一声轻笑,一睁眼,却望见糜贞俯身弯腰,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望着自己,顿时眉头一皱,愕然说道,“你……你干嘛?”

    “嘻嘻!”只见糜贞嘻嘻一笑,起身转了一个圈,娇声唤道,“夫君,好看不?”

    江哲这才注意起糜贞上衣饰,点头赞道,“不错,做工精巧!”

    没想到江哲这一说,糜贞顿时一瞪眼,嘟嘴说道,“谁叫你看什么做工精巧呀,我只问这锦布!”说着,糜贞指指自己衣袖。

    江哲讪讪一笑,伸手一摸布料,笑着说道,“你也知我不晓此间之事,问我也是白问啊!”

    “啧!”糜贞嘟嘟嘴,随即环着江哲脖子坐在他腿上,小心问道,“夫君,听闻夫君在汜水关遇见了妾身兄长……”

    “呵!”似乎明白了糜贞的心思,江哲抚摸着她秀发,点头说道,“确有此事,我告诉他,你最近过得蛮好,叫他放心!”

    “才不好呢!”糜贞嘟声说道。

    “怎么不好?”江哲诧异问道。

    顿时,糜贞双颊绯红,讷讷说不出话来,随即望着江哲犹豫说道,“夫君,妾身家中老人前来许都,妾身稍作安排了一下,想留他们在许都安生,做些生意,当时夫君不在家中,是故妾身不曾与夫君商量……”

    “这事呀!”江哲呵呵一笑,点头说道,“此事我已听子仲说了,你自己安排吧,力所能及之处,为夫定会帮你!”

    “嘻嘻,妾身谢过夫君!”糜贞喜滋滋地在献上一吻。

    “你乃我妻,我不帮你帮谁?”江哲一句话顿时叫糜贞情动不已,不过后面那句便叫糜贞嘟起了嘴,“不过,不可逃税哦,最近许都连连赤字,为夫心中焦虑得很!”

    “才不会呢!”糜贞撒娇说了一句,随即疑惑问道,“夫君,何为赤字?”

    “赤字?”抬手取过案上账簿翻了翻,江哲撇嘴说道,“赤字便是入不敷出,有亏无盈……啧,贞儿,你看看,袁本初大军压境,这许都税收下降了百分之……咳,下降了大半啊,这如何能担负起军饷、内政开支?”

    “咦?”只见糜贞饶有兴致地望着那账簿,疑惑问道,“夫君,妾身亦感觉许都商人少了不少呢,为何会如此?”

    “战祸呗!”江哲撇撇嘴,仰头叹道,“一听袁本初对孟德用兵,这些商人呀,早跑没影了……贞儿你看着,若不击败袁本初,这许都,商人会一个一个消失……”

    糜贞眨眨眼,忽然娇笑说道,“夫君胡说,岂会一个个消失,或许会多亦说不定呀……”

    “怎么可……”说了半句,江哲愕然望着糜贞说道,“你不会是在说你糜家吧?”

    “嘻嘻,正是许都糜家!”糜贞调皮地吐吐舌头。

    “还许都糜家!”江哲心中好笑,刮着糜贞鼻子说道,“你兄长不会是将徐州原班人马,全部拉到许都来了吧?倒是‘大方’地很!”

    变卖许都产业以助刘备,却将家中人手,尽数遣来许都,这糜子仲,不知道许都粮贵么?江哲暗暗腹议一番。

    似乎没听出江哲言中的暗讽,糜贞点点头,惋惜说道,“可惜两位兄长不来许都……”说罢,她在江哲腿上挪了挪,使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望着江哲,咬着嘴唇犹豫说道,“夫君,有一事妾身想与夫君商议一下……”

    “何事?”江哲眼角一跳。

    暗暗吐吐舌头,糜贞娇声说道,“夫君,妾身听闻,许都荀家,欲组织人手前去益州、荆州,妾身想与夫君商议一下,如今许都糜家在许都根基尚浅,单独行商,或有诸多不便,不如……不如……”说到这里,糜贞却是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丫头,你这是与我商议么?”捏了捏糜贞脸蛋,江哲‘恶狠狠’说道,“你分明想叫为夫出面说服荀家,带上你家人同去吧?”

    “哪有!我真是与你商量嘛!”糜贞苦着脸,扯着江哲衣衫说道,“说!帮不帮我?”

    “帮!帮!”江哲无奈地点点头,反正这也没什么,不过落点脸面罢了,想来荀家这点面子还是会给自己的。

    “嘻嘻,多谢夫君!”糜贞满足地在江哲嘴角一吻。

    “不过……”犹豫一下,江哲怀疑地望着糜贞说道,“你兄长不是变卖了徐州产业么?钱应该被你两位兄长带去了才是,怎么还有钱前去益州、荆州行商?”

    只见糜贞面上顿时有些尴尬,低头偷偷望了眼江哲表情,讪讪说道,“秀儿姐姐与昭姬姐姐卖了一些首饰助我……还有夫君不还有些钱么……”

    “什么,卖……卖……啊不,什么……我的钱?”江哲瞪大眼睛,愕然说道,“那可不行,那是我准备还给孟德的,欠了三四年,越欠越多,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夫君,”只见糜贞满脸遗憾,恳求说道,“夫君既然已欠了三四年,也不在乎再欠三四年……”

    “嘿,这什么话!”江哲气结。

    糜贞吐吐舌头,小声说道,“待他日赚得盈利,妾身代夫君还了曹公便是……”

    “……”江哲张张嘴,哑口无言。

    “夫君,好不好嘛!”如今的糜贞,算亦是极为了解江哲了,继续苦苦恳求。

    “好好好!”果然,江哲最是受不得自己女人恳求,摇摇头无奈说道,“拿去拿去,都拿去,为夫身上还有两百钱酒钱,你要不要?”

    “嘻嘻!”糜贞掩嘴一笑说道,“既然是夫君酒钱,妾身如何敢取了去……”

    “你敢地很!”江哲撇撇嘴,无奈说道,“还有什么我能帮的没?”

    “若是可以……”糜贞咬着嘴唇,偷偷望着江哲表情迟疑说道,“听闻许都库藏,仍有一些废弃的军械与陈粮……”

    “想都别想!”只见江哲面色一正,狠狠在糜贞脑门上敲了一下。

    “呀!”只见糜贞一脸苦色,恨恨说道,“我只是随口说说嘛,坏人,恨死你了!”

    望着糜贞双眼瞪着自己,江哲暗忖一下,犹豫说道,“这样吧,若是荀家给为夫面子,为夫便替你向荀家借些钱来,记住,只有一年!”

    “妾身谢过夫君……嘻嘻……”

    “你方才不是还说恨死我了么?”江哲揶揄说道。

    “有么?”糜贞调皮地眨着眼睛。

    “……”江哲撇撇嘴,无语说道,“还有何事?”

    “没事了!”糜贞摇摇头,望了一眼江哲,恍然说道,“呀!我都忘了,叨扰了夫君理事,妾身心中愧甚,妾身告退……”说着便从江哲身上起来。

    “……”标准的过河拆桥啊!抬头望了一眼吗糜贞,没好气地说道,“方才我看你此来就是不安好心,果然!”

    “哪有!”只见糜贞一脸羞意,嘟声说道,“其实此时妾身只是顺便提及,我可不是为此事而来哦……”

    “那为什么事?”

    糜贞面上泛起浓浓羞意,俯身在江哲耳边说了一句,顿时叫江哲心跳加快。

    “咳!”咳嗽一声,江哲点点头,正色说道,“为夫好理事了,你且先回房吧……好生准备吧,免得折了本!”

    “坏夫君!才不会呢!”糜贞‘恨恨’说了一句,一跺脚转身走了,然而她眼中的爱意却是掩饰不住的。

    望着那细细的脚步声慢慢远去,江哲微微一笑,喃喃说道,“侍候……好生侍候……咳!精神集中!理事……”

    司徒江哲的面子,果然是大!

    一听江哲所求,荀家二话不说,便同意带上了糜家诸人同去,除此之外,更借于糜家一笔巨款,为期三年,利息丝毫不收,可以说是给足了江哲面子,这不禁叫糜贞有些暗暗咋舌,万万想不到自己夫君仅仅是亲自前去荀家说起此事,恳请相助,荀家便有如此回报。

    想起当日在徐州被这坏人‘欺负’的情形,糜贞恍如隔世。

    对于此事,荀家对外是绝口不提,而江哲,亦不会无故说起此事,也就是说,江哲欠了荀家很大一个人情。

    当然了,这也是对江哲,否则许都豪门荀家,何必花如此巨本?

    一来江哲与荀家家主荀彧相交甚厚,二来,江哲名震天下、位极人臣,能拉拢如此之士的益处,岂是区区身外之物可以比拟的?三来嘛……如今荀家家主荀彧在曹公麾下的处境可是极为不利啊……

    就这样,糜家,这个在许都名不见经传的世家,因得以与荀家同行,一时间跃入许都大小世家豪门眼界。

    然而就在糜贞心中欣喜的同时,许都亦有人却不是那般欢喜了……

    “糜家……江府三夫人不就是姓糜么……”处于司徒府内,乔薇心下暗暗一叹。

    不管自己如何用势借助司徒江哲之名,总是比不过此人亲自出马啊……

    乔薇敢断言,必定是那三夫人恳求江哲,是故江哲前去荀家,是故荀家才有如此举动……

    或许……或许自己这年逾来的努力,怕是比不过此人一句话……

    糜贞……

    啧!你运气可真好呐……

第二十六章 女儿家的心思

    照料……

    果然是照脸呀……

    在屋内门旁设一席案,乔薇端坐其中,芊芊手指抚过案上的琴身,望着门外内院的景色发呆。

    “姐姐?”小乔蹦蹦跳跳从内屋走了出来,走到乔薇身前,蹲下身好奇地望着她说道,“姐姐,你怎么啦?”

    “瑛儿……”乔薇这才回过神来,收回思绪,莞尔一笑有些纳闷说道,“咦,如此乖巧待在府内,怎么?不去找你闺中密友玩耍?”

    小乔的闺中密友,指的自然便是糜贞。

    “恩,”小乔点点头,托着香腮苦闷说道,“近日贞儿姐说好像十分忙碌呢,都没有空闲与我一道出去了……好闷哟!”

    “……”乔薇面色一愣,随即恍然,长叹说道,“恩,是呀,要管理家中事务,可不是那么简单呢……”

    “管理家中事物?”小乔可爱地皱着眉,疑惑问道,“江家事务可不是贞儿姐打理的呢,一直都是由大夫人管理的呀……”

    “姐姐说的是糜家之事……”乔薇轻轻一抚琴弦,拨起一串轻柔之音。

    “糜家?”小乔眨眨眼,纳闷说道,“姐姐说的是贞儿姐娘家么?糜家不是在徐州么?”

    抬头望了小乔一眼,乔薇微笑说道,“不,眼下在许都!”

    只见小乔歪着脑袋,脸上挂着诸多不解,似乎不曾明白乔薇话中之音,皱眉甚为可惜说道,“真是的,我前不久在许都东门附的一家店铺中看到几件上好饰品呢……要不,姐姐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乔薇愣了愣,随即摇头说道,“瑛儿你自己去吧,姐姐在想事……”

    “想事?”小乔望了一眼案上的琴,纳闷说道,“姐姐在谱曲么?”

    “……差不多吧!”

    “哦!”小乔有些失望,偌大司徒江府,除了姐姐之外,她就与江哲三夫人糜贞最为亲密,或许是两人性格相似所致,不过对于江府其余两位夫人,小乔便不甚了了了。

    江府大夫人刁氏,听说温柔善良,不过因为要打理江府事务,小乔与她见不到几次,更别说交情;至于二夫人蔡氏,小乔倒是远远见过几面,感觉她与自己姐姐有些相似,都好严厉的……

    还是贞儿姐最好……

    可惜她最近也有事,不能陪自己玩……

    好闷哟!

    “姐姐,听说曹公与黄河一带与人打仗呢……”

    “恩,”乔薇应了一声,望着琴弦淡淡说道,“与河北袁本初,此战或许极为凶险……”

    “曹公会打败仗么?”小乔颇为担忧说道,“若是曹公打了败仗,是不是许都就很危险了呀……”

    “不可胡言乱语!”乔薇皱眉轻斥一句,随即望着妹妹嘟嘴生气的摸样,叹息说道,“对了瑛儿,最近父亲遣人送信赖,丹徒战事已毕,瑛儿若是想归家中,姐姐可以代为安排?”

    “家里一样闷……那姐姐呢?”

    “我……”只见乔薇心下一愣,抿嘴犹豫说道,“姐姐要留在许都……”

    “留在许都?”小乔眨眨眼,纳闷说道,“姐姐放心不下在许都的产业么?可以叫陈伯打理呀,若是姐姐不回去,瑛儿一个人,太闷了……”

    “姐姐我……在许都还有事,就留在此地了……”乔薇淡然而又肯定地说道。

    “姐姐不回去,瑛儿也不回去!”小乔搂着姐姐脖子娇笑道。

    “你呀!”乔薇没好气地望了妹妹一眼,轻声责怪道,“你方才不是也说了么?如今许都非但安定,或许还有战祸,你不是最惧此事么?”

    “战……祸……”说着,小乔眼中便出现浓浓恐惧,死命点点头,劝说道,“那怎么办?”

    “所以说,妹妹还是回去与父亲一道吧……”

    “不,瑛儿要与姐姐在一块……”

    “你!”乔薇暗暗有些生气,颇为责怪地望了妹妹一眼,随即心中想起一事,自打小起,妹妹便不曾离开自己一步,如今叫她离开,若是事有些强人所难,可是万一曹公战败,殃及许都,自己倒无所谓,但是连累妹妹,这……

    见姐姐默然不语,小乔心中有些畏惧,转转眼珠噗嗤一笑,小声说道,“姐姐,不需惊慌,许都不是还有那位嘛……他一定可以把那个……那个袁本初打跑的!”

    “哪……哪位……”顿时,心思慎密的乔薇一瞬间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人身影,双颊微红,樱唇微启,眼神有些闪烁。

    “嘻嘻!”小乔抱着姐姐,饶有兴致地在用秀长手指在姐姐绯红的双颊上点了点,细声说道,“姐姐脸红了……”

    “啪!”没好气地打掉妹妹的手,乔薇皱眉呵斥道,“怎可如此对待姐姐?瑛儿你太无礼了!”不过虽是呵斥,却是没了往日的严厉,更多的却是羞涩。

    幸好平日里乔薇在小乔眼中还是很有威严的,为免姐姐恼羞成怒、殃及自己,小乔吐吐舌头,调皮一笑,转口说道,“姐姐,那江哲……呀,是……是江司徒,还真有趣呢……”

    皱眉责怪得望了妹妹一眼,乔薇一面抚琴,一面淡淡说道,“怎么有趣了?”

    这一问,小乔顿时来了兴致,坐在姐姐身旁,嘻嘻说道,“姐姐难道不曾听说谋臣榜么?江司徒可是排在首位呢……”

    顿时,屋内的琴声戛然而止,乔薇疑惑地望着小乔,眸子一闪,惊讶说道,“当真?”

    “是呀,姐姐不曾听说么?”小乔歪着脑袋好奇问道。

    “唔……近日事务繁茂,姐姐光注意打理那些账本了……瑛儿,快与姐姐说说,什么谋臣榜?”

    “姐姐等我一下!”丢下一句话,小乔蹬蹬跑内屋去了,再回来时,手中便多了一份手稿,只见她嘻嘻笑道,“瑛儿就知道姐姐会感兴趣的,是故在贞儿姐那手抄了一份……”

    面对着妹妹的揶揄,乔薇不动声色,接过手稿瞥了一眼,皱眉说道,“这便是你抄写的?幸好是姐姐看,若是叫外人看到,岂不成了笑话?日后多多练习!”

    顿时,小乔便嘟嘴暗暗生着闷气,嘟囔说道,“瑛儿觉得挺好的……”

    “江……哲……”望着这谋臣榜首位的姓名,乔薇心中不禁浮现几丝欣喜,随即抬头望了一眼妹妹,当即收起手稿,淡淡说道,“就这样,还挺好的?既然你今日无事,不如便回房中习字……”

    “谁说我无事呀!”一听要习字,小乔脸色一苦,急忙说道,“瑛儿找贞儿姐去!”说着便跑了出去。

    “这丫头……”乔薇摇摇头淡淡一笑,随即凝神望着手中的手稿,喃喃念道。

    “江哲,字守义,大汉司徒、豫州刺史、京兆尹许都令,颍川亭侯……他竟然有这般职位,若是我没记错,他如今才双十余五吧,仅仅比自己大六七岁而已……然而就算如此,亦是平易待人……

    怪不得荀家不敢不给此人面子……

    传言此人乃徐州人士,然未能审视其出身,祖籍不详、父不详,或多为寒门子弟,往年居于徐州,与徐州名士陈珪之子、陈登为友,其余不详。

    此人又或与前司徒王子师有亲,不详。

    又得祭酒中郎将蔡伯喈看重,娶其女为侧室。

    司徒公……蔡祭酒……

    妻刁侍中之女刁氏、蔡祭酒之女蔡氏、以及徐州糜家之女、糜氏。

    与曹孟德、袁本初相识于洛阳,曾随司徒公王子师邙山救驾、合谋诛董逆。

    随后,曹孟德诏讨董逆余孽,败退而回,经许昌,于颍川得此人。

    江哲,通奇谋、明韬略,外善掌兵征战,内善治下安民,俨然商时闻仲复生……

    闻仲复生?这可不是一个善喻呀……”

    细细望罢这谋臣榜,乔薇心中暗暗有些激气,真恨不得替许劭加上一句,不解风情!

    自己十七岁到的许都,整整快两年了,这人……

    若不是许都中人见自己居在司徒府内,或许早起了那不善的流言……

    越想越苦,乔薇无心思再摆弄琴曲,起身走入卧居,走到梳妆台之前,对着铜镜细细一望。

    “为何他视而不见呢……不,也不似视而不见……”

    回想起当日请他来屋内喝茶,他那拘谨的模样,乔薇咬着嘴唇,脸上露出几分轻笑。

    “要不……”

    而与此同时,江哲站在自己书房内,望着墙上壁挂走神。

    桌案后正挥笔习字的小邓艾偷偷抬头望了一眼江哲,忽然见他一皱眉,连忙低下头专心习字。

    然而过了没多久,他便又悄悄抬起头来……

    “望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我可没字帖!”江哲好似感受到了小邓艾目光的注视,淡淡说道。

    “叔……叔……”小邓艾见江哲出言,心中一惊,原本就结巴的他顿时急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对你说的!”江哲转过身来,朝桌案走去,口中凝声说道,“说话前,先在心中想好欲说些什么,说话时,莫要急切,徐徐说出。小邓艾,来,吸口气,慢慢说!”

    年仅八岁的小邓艾闻言深深吸了口气,随即一字一顿慢慢说道,“叔……叔父,小侄亦憧憬阵前为将,若是叔父不嫌弃小侄愚笨,教我兵法可好?”

    “你看,这不是说得挺好么?”江哲笑着说道。

    邓艾不好意思得挠挠头,如今他虽然不像以前那般结巴,不过若是心急的话,那就……

    “为何要我教你兵法?”江哲好奇问道。

    “叔……叔父可是位……位……位列谋士榜首位呀!”心下一激动,就算邓艾说得再慢,还是有些结巴。

    “那种虚名,不要也罢!”走过去拍了拍邓艾脑袋,江哲语重心长说道,“记住,人贵在自知,叔父我有多少本事,叔父自己最清楚。小邓艾,莫要被虚名遮掩了你双眼,知识,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名声,明白么?”

    “明白!”邓艾点点头。

    “来,让我看看你写得怎样!”江哲微微一笑,望了一眼桌案上的字,点头说道,“不错,比起你两年前来,大有长进!”

    “啊?”邓艾顿时有些失望,讪讪说道,“艾……艾觉得,写得比昨日好……”

    “哦,是么?”江哲有些错愕,又有些好笑,嘿嘿笑道,“我怎么没看出来?这习字,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那叔父习了多久?”邓艾好奇问道。

    顿时,江哲有些尴尬,想了想,提笔在纸上挥毫片刻,掷笔说道,“你觉得呢!”

    望了眼纸上那字,虽略显潦草,然而细看之下,一划一勾,棱角分明,笔锋凌厉,实不像是出自儒生之手,倒好像出自将军之手。

    字是人的第二张脸,幸好幸好……江哲暗暗庆幸。

    在没有计算机的这个时代,写字,江哲早就知道,这字是少不了的,因此苦下功夫,否则呀,还不被人笑死?

    把江哲写的与自己写的比了比,小邓艾脸上有些苦闷,恨恨将自己写的团做一团,令江哲心中暗笑。

    “笃笃笃,”忽然,门处传来一阵叩门声。

    江哲转首一望,顿时心下一愣,只见乔薇盈盈站在门口,一双秀目好似会说话一般,凝神望着自己。

    小邓艾亦是好奇地打量着门口的乔薇。

    “咳!”江哲咳嗽一声,对小邓艾淡淡说道,“今日习字便到此为止……既然你喜兵法,”说着,江哲便转身望了眼书架,从书架上层取过一本书,吹了吹上面的灰尘,递给邓艾说道,“此乃叔父好友送于叔父的,其中兵法玄妙,复有一套剑法,你好生研读……”

    “多谢叔父!”接过江哲手中兵书,小邓艾偷偷望了眼盈盈立于门口微笑不语的乔薇,十分懂事地说道,“叔父,侄儿多日不曾归家,想去看望母亲,还望叔父应允……”

    “孝,乃至善,去吧!”江哲微笑说道。

    这小家伙果然是极为喜人呐!

    “恩!”小邓艾蹬蹬跑了出去,路过乔薇时,有模有样得拱手一礼,乔薇微微一笑,亦盈盈回礼。

    见小邓艾跑远了,江哲这才转身望着乔薇说道,“乔小姐,在下方才多有失礼,还望包涵!”

    “是大乔!”乔薇心有不满说道。

    只见江哲脸上有些尴尬,抬手说道,“是是是,大乔,请坐!”

    “多谢大人!”乔薇道了一声谢,见桌案上放着茶具,随移步案前,为江哲与自己都斟了一杯。

    江哲张张嘴,本是欲说些什么,但是望着乔薇的背影,他还是选择了不说。

    “大人请!”

    “多谢!”江哲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嘻!”见江哲有些拘谨,乔薇轻咬樱唇,心中暗暗有些好笑,红唇微启,微笑说道,“方才那孩子是……”

    “哦,是许都一户人家之子,恩……幼年丧父,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我见此子聪慧过人,遂教他一些……”

    “哦?”乔薇有些惊讶,掩嘴笑道,“有大人亲自教导,此子日后,不可限量呀……”

    “哪里哪里!”江哲讪讪一笑,要不是文若前去黄河,这事哪用我操心啊!比起自己来,文若才是极为优秀的老师。

    “乔小……啊不,大乔今日来我书房,可是有事?”

    “大人此言叫乔薇好生伤神……”幽幽望了江哲一眼,乔薇期期说道,“大人就那么对乔薇不予待见么?”

    “不不,大乔别误会!”江哲摆摆手,解释说道,“只是往日从来不见你前来我书房,我……所以就那么一想,别误会!”

    “乔薇不曾来,是因不敢打扰大人办公……非是不愿来……”

    “额……”望着大乔幽怨的目光,江哲讷讷说道,“那……那好啊,有空常来坐坐……”

    “当真?”乔薇抬起头,好奇问道。

    “当……当然……”客套话你都信?江哲咳嗽一下,抬手说道,“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喝茶,喝茶!”

    “噗嗤!”乔薇低头一笑,随即抬头说道,“方才与大人开玩笑的,大人莫要见怪,乔薇今日来,乃有一事欲求大人相助……”

    “哦?”听乔薇那么一说,江哲反倒是松了口气,抬手说道,“大乔请直言,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必然不会推辞!”

    “有大人此言,乔薇便心满意足了,”顿了一下,乔薇柔声说道,“听闻近日传言,大人妻室糜氏糜家欲去益州、荆州行商,乔薇想结伴同行,不知可否?”

    “唔?”江哲脸上挂起几许怪异之色,摇头说道,“言犹不尽……大乔话中本意,怕不是如此吧?”

    听着江哲玩笑之语,乔薇没来由地面上一红,那咬着嘴唇低首不语的可人模样,叫江哲看了一愣,当即咳嗽一声,正色说道,“大乔来意,在下已明,我曾答应过乔公,代为照料你等,此事我义不容辞,放心吧,此事便交与我吧!”

    “当真?”乔薇抬起头来,凝神望着江哲。

    “呵呵,”江哲摇摇头,自嘲说道,“在下不曾失信于大乔吧?”

    “大人说的哪里话,”乔薇双颊绯红,羞涩说道,“大人乃世间名士,岂会失信于小女子,乔薇素来仰慕大人名望,大人可从未失言于人……”

    仰慕?江哲心中一愣,望着乔薇包涵深意的眸子,心中暗暗一叹。

    他不是丝毫不明白乔薇的心思,反倒是因为明白一些,是故心下叹息。

    此女与自己妻室琰儿相仿,言行举止,堪称是古代女子典型,然而相比琰儿,此女则更看重自己家门,为乔家兴旺,不惜抛头露面,浸心商贾之事,为家门不惜自身……

    许都可是久久风传此女为自己府上四夫人啊……

    这便是江哲望见乔薇时心中尴尬所在。

    对于她的心思,江哲明白,因为明白,是故不想去澄清,不想去管。

    区区一柔弱女子,要撑起偌大家业,何其困难?

    她不惜名声,暗借自己名望,帮助她乔家力足于许都,这一切江哲曾听程昱提起。

    记得当时程昱问起此女是否真是自己妻室时,江哲还尴尬了半点,打了半天哈哈才满混过关。

    可以说,偌大许都,如今大半以为此女乃自己妻室,对于此女的言中暗示,江哲也稍稍明白,然而却不想去理会此事。

    因利益而在一起的两人,那是十分可悲的……

    日后力所能及之处,多多帮她一帮,也就罢了……

    “大人?”见江哲望着自己走神,乔薇心中羞涩,柔柔唤道。

    “哦,抱歉,”江哲微微一笑,随即望着乔薇,意有所指说道,“大乔,日后若是有事,但凡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你不必拘谨,实言道来,我自会助你!”

    “咦?”对于江哲莫名说出的这句话,乔薇心中又羞又喜,略带羞涩一望江哲眼神,心下却是一愣。

    目光……何其清澈……

    方才是又羞又喜,如今是又惊又疑,乔薇愣神望着面前之人,俨然依她智慧,亦是有些搞不懂状况。

    犹豫一下,乔薇暗暗为自己壮胆,小声说道,“大人如此厚待,乔薇心下疑惑……大人为何突然对我乔家如此厚待?”

    什么叫突然?感情我前些日子都亏待你们似的……江哲表情有些怪异。

    而乔薇,似乎亦感觉到了言中不妥,慌忙解释说道,“不不,乔薇的意思是,大人屈尊为我乔家前去荀家,这……乔薇心中有愧……”

    “非是为你乔家!”江哲摇摇头,淡淡说道,“仅是为你……”

    只见乔薇眼中一惊,顿感面上灼热,心中如小鹿乱撞,就连呼吸,亦是沉重了几分。

    “不,别误会!”见乔薇秒面色绯红,江哲当即便想到是她误会了自己的话,连忙解释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区区女儿身,支撑偌大家业,不惜自身,我甚为敬重,是故力所能及之处,在下义不容辞!”

    “……”乔薇不禁感觉心中一暖,低头柔柔说道,“大人言重了,乔薇哪里……哪里……不惜自身……”说着说着,望着江哲眼神,她却是说不下去了,那眼神,仿佛直视她心中,叫她难以隐藏心中秘密。

    “呵,”江哲摇摇头,哂笑说道,“大乔难道不曾听说过许都的风言风语么?”

    乔薇自是聪慧,当即便明白江哲话中含义,羞涩说道,“大人也说了,那仅仅是流言罢了,大人对乔薇,向来是恪守礼仪,不曾有丝毫僭越……”

    “值得么?”江哲叹息问道。

    “值……”猛地抬起头,乔薇凝神望着江哲眼神,莞尔一笑,掩嘴说道,“什么值得与不值得的,乔薇不明白……”

    即便是足智多谋的他,亦难不明白女儿家心中所想呢……

    两年前,是两年前……

    眼下是眼下呀,我的司徒大人……嘻嘻!

    望着乔薇眼神笑意,江哲感觉有些诧异,摇摇头抛之脑后,取过茶盏饮了一口。

    “对了大人,”好似想起一事,乔薇担忧说道,“听闻曹公与袁本初战于黄河,也不知如今战况如何?”

    “互有胜败,五五之数!”江哲淡淡说道,说罢,望了一眼乔薇,微笑问道,“怕么?”

    “唔唔(表示不),”乔薇摇摇头,略带羞涩柔声说道,“大人不惧,乔薇……亦是不惧!”

    “其实说真的,你等当初是为躲避战祸而来,如今许都处境危急,而丹徒却……”

    “大人!”还没等江哲说完,乔薇正色说道,“乔薇虽是女儿身,亦知礼义廉耻,当初大人收容我等,如今许都有难,我等岂可落荒而逃?再者,乔薇相信,曹公定可击败袁本初!”

    “哦?”江哲眼眉一跳,饶有兴致说道,“你何以如此认为?”

    “因为……”顿了顿,乔薇轻声说道,“因为曹公帐下,有大人在呀!”

    “……”愣了愣,江哲摇摇头,苦笑说道,“我自己都没那个自信……呵呵,大乔言过了,在下愧不敢当!”

    “咯!”掩嘴轻笑一声,乔薇柔柔说道,“传闻,大人是徐州人士?”

    徐州……自己浙江人,和徐州应该相差不多吧?

    “唔……对!”

    “乔薇幼年亦随家父去过徐州,不知大人居在何处?”

    杭州……

    “这个……”江哲犹豫一下,皱眉迟疑说道,“太久了,记不清了,或许是徐州城外一村落吧,反正就是……那个……你明白吧?”

    我明白什么?聪慧如乔薇亦有些愣神,还以为江哲不想提及此事,于是十分乖巧地转移了话题。

    两人聊了一会,乔薇便起身告辞了,她是很想留在此地,不过总要顾及江府众位夫人吧,万一被她们厌恶,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望着乔薇盈盈离去,江哲摇摇头,心下一叹。

    古代的女子,温柔贤惠那自是不必说,可惜呀,因被封建教条束缚,难以有真正为自己考虑之时……可敬!可怜!

    正想着,忽然有一人走入书房,娇笑说道,“那乔家女子走了?”

    “啊?”江哲抬头一望,见是秀儿,颇为尴尬说道,“这个,她是来请我帮她一事……”说着,便搂着秀儿,将方才之事一一说来。

    “哦,原来如此,”只比江哲年少两岁的秀儿,如今已不复当初与江哲相识时的青涩模样,举手投足,尽显成熟女子风华,即便是已诞下一子,亦不减她丝毫魅力。

    “此女也是不易,夫君能帮的,便帮她一把吧,否则外人还以为妾身亏待她呢……”被江哲搂在怀中,秀儿玩味说道。

    “这什么话!”江哲没好气地刮了刮秀儿鼻梁,解释说道,“天地可鉴啊,为夫可无半点不良……”

    “妾身明白!”秀儿点点头,用手抚了抚江哲胸口,随即徐徐靠了过去,轻声说道,“有些时候,女儿家,亦是身不由己……夫君便帮帮她吧……”

    “唔!”江哲点点头。

    正说着,忽然门外急匆匆跑入一人,急声唤道,“老……老爷!”

    秀儿心中一惊,回头一见是蔡琰侍女桃红,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靠在江哲怀中。

    “何事如此惊慌?”江哲皱眉说道。

    缓缓坐起,秀儿柔柔说道,“桃红,莫急,慢慢说!”

    “二……二夫人,要生了!”

    Ps:昨天身体有点不适,头痛,吃了点药,先睡了,二点左右起来码字,抱歉!抱歉!

第二十七章 江门次子名睿

    睿乃司徒次子,生母江蔡氏,于建安三年七月诞于许都江府。生时口不能言,然能睁目视人,司徒公甚奇之,取名为睿,盖聪慧之意。睿素有文采,深得生母江蔡氏所喜,然因其母早产,睿自幼体弱多病,故喜习武,与太祖膝下公子冲形影不离。

    睿自幼习武,师从征南大将军赵云,尽得真传,枪法玄妙,常人不能及。

    未及弱冠便曾手掌重兵,待大将军陈到逝世之后,居其位,统大魏军事,为百将之首。

    自此,其下江门一支,皆掌大将军之职。

    ---------------------------------------

    清晨已过,将近正午,司马朗在大将军府理事毕,归自家府邸,见很是稀奇地,院中竟不曾见到自己弟弟司马懿,遂询问府中下人。

    “尔等可曾见到我弟?”

    或有府中下人恭敬说道,“老爷,二老爷方才出府了,刚走一步。”

    “哦!”司马朗点点头,喝退了下人,心中觉得有些稀奇,然而想了一想,便明白过来,二弟恐怕是去贾文和处了。

    对于那贾文和,司马朗也曾见过数面,对此人的感觉并不是太好。

    同样是司徒府门客,司马朗对李贤的感觉要比对贾诩的好得多。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感觉,至少李贤的眼神,不似贾诩那般,透人心神,叫人心中畏惧。

    摇摇头,司马朗回自己书房去了,而正如司马朗猜测的那般,司马懿起初确实是想去贾诩处。

    当然,这个想,不是司马懿自己想去,而是象征性地去贾诩处点个卯,司马懿可不想替贾诩去处理那些琐碎杂事。

    那个可恶的贾文和,我好歹也是个从事,又不是你府上下人,每每给你端茶送水……这还罢了,更为可恶的是,这厮还不领情……

    一面饮着自己奉上的茶水,一面对自己冷嘲热讽……该死的!

    “许都商贾愈加少了……”淡然望着许都街道两旁,司马懿皱了皱眉。

    对于袁曹之战,司马懿自己认为,曹公能胜,不过其中付出的代价,恐怕也不小,他也曾问过司徒江哲,问他曹公乃有几成胜算,江哲言,袁绍必败!

    袁绍必败,即便是我军必胜咯?

    司马懿心中暗暗嘀咕,这能胜与必胜之间,差的也太远了吧,难道自己有什么地方算漏了?

    对于前几日出来的谋臣榜,望着居首位的江哲高高在上,司马懿是笑而观之。

    区区虚名,他司马懿向来不放在眼里,然而如今江哲的权位,却叫司马懿有些心羡,为人一世,能做到江哲这般,掌天下权柄,那才是不枉在这世间一遭。

    或许这‘掌天下权柄’尚言之过早,但是司马懿却认为,若是在这天下诸多人中,曹孟德最信任何人,那无疑便是江哲、江守义。

    早前司马懿一直未能理解,为何曹孟德如此信任江哲,要知道,如今镇守汜水关的钟繇,亦是曹孟德幼年好友,平生至交啊……

    然而与江哲相处了一段时日之后,司马懿心中疑惑徐徐解开。

    此事,无外乎江哲不贪恋权位!

    唉!这世间之事,还当真是可笑至极。

    不贪恋权位的,如今位极人臣,自己这素有大志的,却无奈居此人之下……不,应当是之下的之下……

    那该死的贾文和!

    想着想着,司马懿来到刺史府中,然而府内却空无一人……

    当然了,这空无一人指的是程昱、贾诩、李儒、满宠等人,偌大一刺史府,竟无一人在内理事。

    “咦?”司马懿有些惊讶了,拉住府内一名曹兵问道,“敢问府内各位大人去了何处?”

    “哦,是司马大人,”那曹兵显然也认识司马懿,抱拳恭敬说道,“回大人话,诸位大人皆去了司徒府邸……”

    “司徒江府邸?”司马懿纳闷问道。

    “是的,大人!”

    “咦?”司马懿心中惊疑,皱眉问道,“可知诸位大人为何前去司徒江府?”

    “哦,这个小的知道,”那曹兵点点头,恭敬说道,“刚才司徒府邸有人过来传话,说是……”说着,那曹兵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于司马懿。

    “原来如此……”司马懿心下一动,暗忖道,如此大事,我不可不去!

    想罢,司马懿点头谢过那曹兵,转身急匆匆朝司徒江府赶去。

    好家伙!一踏入司徒江府大门,那院中简直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差不多许都大小官员,皆已在此,司马懿暗暗撇撇嘴。

    “司马大人!”或许是看到了司马懿,临门的几位官员拱手拜道。

    作为司徒府从事,司马懿亦是此些官员巴结的对象。

    “岂敢岂敢,几位大人,司马懿有礼了!”虽说有些看不起这些站在门口附近的小官,不过司马懿曾是足了礼仪,或许什么时候,能用到他们也说不定呢,何必与他们交恶?

    “仲达来了?过来!”忽然,有一个声音传入司马懿耳中。

    贾文和!司马懿望了一眼那人,心中恨地牙痒痒,面上却无半点不妥,越过人群,轻笑上前,拱手说道,“司马懿见过上官!”

    “哼呵!”贾诩哼笑一声,望了一眼左右,低声说道,“口不应心之话,便不必说了……你可知我为何站在此处?”

    这贾文和说得还真透彻!司马懿暗暗腹议一番,笑着说道,“下官不知,还请大人示下!”

    也是,作为江哲心腹,站在门内庭院处,显然是有些不合常理,就算进不得内院,也可在堂上饮茶等候吧?

    “我在等你!”贾诩低声淡然说道。

    司马懿面色一愣,有些摸不透贾诩此话是何目的,干干说道,“如此下官倒是要写大人体恤之心了……”

    “闲话少说,随我来!”贾诩显然不想听司马懿口不应心的话,转身朝内院走去,望了身旁落后自己半个身位的司马懿,低声说道,“你可看到这庭院诸人?”

    司马懿心下一愣,有些疑惑地说道,“这个下官自然见得,但不知大人此言何意?”

    “你倒是说说,此些人为何而来?”贾诩淡淡说道。

    司马懿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一紧,谨慎说道,“自然是为恭贺司徒得子而来!”想了想,司马懿又加上一句,“下官亦是如此!”

    “哦,是么,那倒是好!”贾诩瞥了一眼司马懿,笑了笑抬手说道,“仲达,请!”

    对于贾诩突然说‘请’这个词,司马懿显然有些诚惶诚恐,拱手急忙说道,“岂敢岂敢,大人先请!”

    只见贾诩深深望了一眼司马懿,摇摇头暗暗叹了口气,也不说话,顾自走入内院,司马懿紧随在后。

    而与此同时,江哲与程昱、李儒、满宠三人,正在内院庭院中等候。

    “生了……要生了……”听着屋内嘶声裂肺的痛喊,江哲心如刀割。

    “夫君……”见自家夫君有些神不守舍,秀儿摈眉握着江哲的手,无声劝慰着。

    “琰儿身子向来便弱,如何受得了……”江哲有些六神无主。

    “司徒莫要担忧,二夫君吉人天相,不会有事!”满宠在旁劝说道。

    “当真么?”江哲瞪大着眼睛望着满宠,望得满宠很是尴尬。

    “守义!”程昱上前,拍拍江哲肩膀,低声说道,“你往日从容皆去了何处?就算临战、就算敌众我寡,你亦笑谈风声,泰然自若,怎么如今却是……”

    “这如何能等同对待?”江哲皱眉说道,“临战我倒还有些许把握,此事,我却是丝毫……”

    “夫君!”秀儿暗暗扯了扯江哲手臂,娇声劝说道,“依妾身之见,妹妹必定会无事的……妾身去屋内看看,夫君好生在此,莫要心急,对了,切不可高声喧哗,免得影响了屋内。”

    “哦,哦!”江哲点点头,焦急说道,“那你快去,快去!”

    微微一笑,秀儿向院中众人盈盈一礼,随即转身步入屋内,关上屋门。

    秀儿一走,显然江哲心中更为急躁了,转身在院中踱来踱去,将此间众人看着眼晕不已。

    见这么不是个办法,程昱皱皱眉,转身与李儒、满宠对视一眼,三人使了几个眼色,顿时心中有了主意。

    “唉!”莫名一叹,程昱仰头望着天际,摇头说道,“若是主公在此,亦是会极为欢喜吧……”

    “哈哈!”李儒哈哈一笑,点头说道,“若是曹公、郭军师等人尽数在此,向来又会为名字之事起争执吧……”

    “呵呵!”满宠见程昱与李儒方才对自己打眼色,心中还有些疑惑,如今见程昱这么一说,顿时心下醒悟,附和说道,“也不知主公眼下境况如何,心中担忧啊……”

    三人这一唱一和,顿时将江哲的思绪从屋内拉到了黄河边,只见他皱皱眉,疑惑说道,“前几日不是还传来捷报,说是大破袁军么?担忧什么?”

    程昱见江哲顿足、不再回来踱步叫人眼晕,心下暗喜,肃穆说道,“话不可这般说,这袁本初麾下有百万大军,败得一两阵,无损其根基,而主公麾下,仅仅十五万,如今已减至十万余,胜败堪忧啊!”

    袁绍击败曹操?这开什么玩笑?江哲撇撇嘴,摇头说道,“依我之见,孟德必胜!有奉孝、志才、文若在孟德身旁,此三位皆是当代名士深谋,岂会不敌袁本初麾下谋士?”

    “司徒说的是!”正说着,忽然内院传来一声轻笑,众人放眼望着,正是贾诩与司马懿二人,徐徐而来。

    “文和,仲达,”江哲拱拱手,苦笑说道,“今日可要恕我招待不周了……”说了一句,江哲不禁又回首望了一眼那屋。

    “咳!”程昱咳嗽一声,连忙说道,“文和,你近日代守义理事,或也见到黄河战报,依你之见,主公胜算几何?”说着,他与贾诩使了个眼色。

    望了一眼满脸担忧望着那屋的江哲,贾诩摇摇头,沉声说道,“依在下之见,此事不容乐观,战报所言,曹公已退守白马,将黄河天险拱手相让,这可大大不妙啊……”

    “主公将黄河天险拱手相让?”贾诩这一说,满宠却心下大惊,急声说道,“若是没了黄河天险,如何应付袁本初百万大军?”

    而程昱原本也仅仅是为了转移江哲注意,如今见贾诩这么一说,亦是满脸担忧,摇头说道,“奉孝、志才、文若,有三人在主公身旁,为何不去劝劝主公呢?若是失了黄河天险,主公十万兵马,恐怕难敌袁本初百万大军啊……”

    而李儒,望了一眼贾诩,心中若有所思。

    “怎么?诸位大人都不知此事?”贾诩心下一乐,偷偷望了眼江哲表情,故作惊讶说道,“在下还以为诸位大人都知晓此事呢……再者,昨日又有战报至,白马……白马恐怕也不保了……”

    这贾文和在卖什么关子?与贾诩相互提防了足足半年多,司马懿对于此人的了解可以说不下于江哲,自然瞧得出其中破绽,细细一思,顿时明白过来。

    “白马不保?”江哲愣了愣,皱眉望着贾诩说道,“文和,此乃何时之事?”

    “昨日夜间送至,门下不及禀告,还望恕罪!”贾诩不动声色说道。

    “白马若是不保……平丘、延津俱失啊……”只见江哲皱着眉,在院中踱了几步,忽然问道,“战报中可言及,如今孟德麾下,如今何人为军师出谋划策?”

    “额……”贾诩心中一愣,拱手就实说道,“乃是戏大人!”

    “那么东郡如今境况如何?”江哲紧声问道。

    “司徒放心,东郡足足有四万兵马,固守不出,日夜提防,想来不会有失……”

    “原来如此,好你个文和!”江哲面上转忧为喜,笑骂道,“闲来无事,跑来戏弄我等是吧?”

    就连程昱亦是迷惑不解,满宠更是满脸惊奇,诧异问道,“敢问司徒,郭军师、戏军师,何人为军师这有何差异?”

    而李儒,见江哲这一提示,却是渐渐明白过来。

    我说嘛,郭嘉、戏志才、荀彧,都是历史中赫赫有名的曹操谋士,怎会如此轻易便失了黄河……

    对贾诩撇撇嘴,江哲摇摇头说道,“文和,这恐怕是诱敌深入之计吧?你以为呢?”

    “呵呵!”贾诩呵呵一笑,拱手谦逊说道,“司徒学究天人,在下不及,在下可是想了许久呢……”

    “诱敌深入……”满宠喃喃一句,亦渐渐明白过来,惊讶说道,“莫非是欲袁本初分兵?好一一击破?”

    “怕是如此了!”程昱点点头,附和说道,“然而袁绍麾下有百万兵马,就算分得几万,又能如何?”

    “仲德此言差矣!”江哲摇摇头,起身走到院中石桌旁,凝神说道,“敢问仲德,袁绍粮饷,何处运至?”

    “冀州吧……不,往年征并州,袁本初耗费了大量冀州存粮,如今冀州,粮草怕是不足以支撑大军,应当是青州……对,青州!”

    “在下明白了!”满宠心下一动,紧声说道,“青州不同于冀州,虽与兖州比邻,然而若是要运粮至交战处,中间却隔着东郡,如此一来,唯有转道先运于冀州,再复运至白马,这一来一去,非但耗费诸多时日,更耗费诸多粮草……主公将黄河天险拱手相让,退守白马,或许……”

    “拉长战线!”江哲沉声说道,“我观此事,必定是志才之谋,志才与奉孝,皆喜用奇谋,然而两者差别之处在于志才善用大势……首次让黄河,其次让白马,再次平丘、延津,或许就连乌巢、官渡,皆会让出,假作败退,不动声色间,徐徐将袁绍大军引入兖州腹地。

    然而袁绍大军虽入兖州府地,可是粮草,仍需从青州运至,一旦战线拉长,袁军粮草不济,军心必定大荡,到时只需一路兵马,直袭袁绍中军所在,袁绍一败,这百万大军,皆成草芥,不足为惧!”

    “真乃奇谋啊……”满宠心下佩服,然而深深一想,却有大惊,急声说道,“为败袁绍,让出诸多治地,倘若冀州仍有诸多粮草,这如何是好?”

    “这恐怕便是志才其次的目的了,”江哲微微一笑,抚着石桌沉吟说道,“分兵!分袁绍麾下百万之兵!以十万抵御近百万,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如此悬殊巨大之战!胜负究竟如何,依我所思,怕是在五五之数,倘若能叫袁绍分兵,分兵守白马、延津等地,那么,孟德以寡敌众,亦可多几分胜算……”

    “呵呵!”久久在旁不语的司马懿轻笑着接口说道,“此乃阳谋,就算被袁绍看破,恐怕他亦不舍得如此要地,深思之后仍会遣兵驻守,而白马往南,东郡以北,仍有一道黄河天险,可保兖州安定,此计……甚妙!”

    “原来如此……”满宠听罢,心中仍有几分顾虑,担忧说道,“军师之意,宠经诸位解说,已知一二,退守兖州,乃是为消弱袁绍战力,拉长其战线,好叫袁军运粮不易,可是若是袁军止步于白马等地,那我等先前诸多谋划,岂不是成了空话?”

    “见大好局势,袁本初如何会善罢甘休?当是竭力南下才是!”贾诩哂笑一声,摇头说道,“如今南边诸侯,荆州刘表、淮南袁术、江东孙策,以及我等,皆是兵力大损,如此天赐之机,袁绍岂会坐视时机消逝?”“这倒是……”满宠缓缓点头,心中暗叹一声,是呀,若是主公能有袁绍一般,拥兵百万,若是年逾便可成不世之功,成不朽霸业……

    抬眼望着天际,江哲尽力回忆着袁曹之战,心中暗暗想道,历史中两方征战,称之为官渡之战,如此说来,决战,应当是在官渡,唔……唔?

    忽然江哲眼神一变,凝神望着那屋半响,只见他口中喃喃说了几句,忽然冲了进去,叫此间众人尽皆瞠目结舌。

    “夫君?”听到门被打开,江哲一脸急色跑了进来,秀儿责怪说道,“夫君怎可进来,速速出去!”

    说着,糜贞亦是帮着秀儿,欲将江哲推出门外。

    可不为别的,古代女子诞子之时,男子是绝对不能在屋内的,否则会遭厄运。

    可是江哲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方才他在屋外,忽然间不曾听到蔡琰的痛喊,心下大惊,是故跑了进来。

    “琰……琰儿她……”望着秀儿,江哲犹豫着指着内屋。

    “夫君放心,琰儿妹妹无事,妾身正要与夫君禀告此事呢,没想到……”说着,秀儿责怪得望了江哲一眼。

    “呼……”江哲长长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说着,他忽然想起一事,疑惑说道,“怎么不见孩子的哭声?”

    秀儿与糜贞对视一眼,低头不语。

    “怎么回事?”江哲皱眉问道。

    话音刚落,里面传出一阵细细的垂泣声。

    江哲眉头紧皱,大步走入内屋,见江哲面色不渝,秀儿与糜贞不敢阻拦,唯有跟着他进去。

    一走入内屋,江哲便望见躺在的榻上的蔡琰抱着一个婴孩轻声垂泪,榻旁数名老妪、侍女低头伫立左右。

    屋内极静……尤其是江哲走入之后。

    “司徒饶命啊!”那数名老妪跪地乞求道。

    江哲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犹豫朝床榻走去。

    “夫君……”一见江哲在榻上坐下,蔡琰满脸倦色与泪容,投身江哲怀中,顿时江哲便感胸口一湿。

    “唉……”长长叹了口气,江哲搂过蔡琰,抱过她怀中的婴孩,深深望了几眼,犹豫半响,还是伸手在婴孩脖颈处一探,这一探,顿时叫他惊愕异常。

    这……这不是好好的么?

    只见江哲小心抚了抚蔡琰背部,柔声询问道,“琰儿……孩子不是好好的么?这是怎么?”

    “夫君……”只见蔡琰不顾满身疲倦,满脸泪容,低声抽泣道,“我儿……我儿……不哭……”

    “……”江哲张张嘴,哑口无言。

    “老妪言,此子或许是妖怪……要溺死水中,否则必有祸事……夫君……”蔡琰嚎嚎大哭。

    “放肆!谁敢?”江哲勃然大怒。

    “司徒饶命啊!”那数名老妪跪地苦求道,“当真会有祸事至啊……”

    “给我闭嘴!”江哲怒声喝道。

    “都退下!”见向来温和的夫君发怒,秀儿连忙挥挥手,喝退此间侍女、老妪。

    “是,夫人!”那些侍女、老妪如逢大赦,慌忙跑了出去。

    屋内顿时沉默下来。

    望着蔡琰乞求的目光,江哲将她搂在怀中,轻轻得拍着她背部,柔声说道,“此子这般可爱,怎会是妖怪呢?琰儿,你素习先贤之书,自当明白,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是……可是他真的不哭……”

    “不哭好呀!”江哲笑了笑,举起自己孩子,望着他笑着说道,“不哭便说明此子异于常人,日后必定有一番作为!好,甚好!”

    妖怪!可笑至极!

    不过江哲也明白,这个时代的人,总是将一些自己不了解的事,归于神怪之说。

    这也是江哲为何早前久久不能理解《奇门遁甲》妙术之所在,因为他根本就不信嘛!

    就在江哲举着自己孩子笑言之时,此子竟缓缓睁开眼睛,好奇地盯着江哲,叫江哲愣了半响。

    “呀!”蔡琰掩口惊呼一声,一脸骇然。

    而秀儿与糜贞,眼中亦是惊奇。

    “还真是异于常人啊……”江哲哈哈一笑,抱着那孩子笑道,“既然如此,此子便叫做……睿!江睿!”

    望着江哲哈哈大笑的模样,蔡琰心下松了口气,秀儿与糜贞相视一笑。

    与此同时,距离许都千里之遥,有一老者背着篓子,手握一支药草,望着天际疑惑着喃喃说道,“许都……我为何想着要去许都?怪哉……”

    Ps:在夏天感冒了……感觉十分不好……

第二十八章 曹操的野望,曹军奋起

    正所谓“欲要取之,必先予之”,但是对于这场大战来说,曹操所付出的代价,是否是太多了呢?

    将黄河天险拱手相让,曹操的这一做法,叫麾下极多将领无法理解。

    前端日子,整整半月有余,袁绍空有百万大军,然而亦唯有望河兴叹,靠着军师庞统计谋,付出了整整三四万士卒性命,这才得以在黄河之上,搭起一座规模极小的浮桥。

    然而,袁军之中有多少人知晓这座浮桥的沉重?

    整整三四万人!

    反观曹军,却无一不对此事心中雀跃。

    能胜!

    能抵御住袁军!

    能保护我等身后家中老小!

    能以区区十余万兵马挡住袁军百万雄师!

    就在曹军士气无比高涨的同时,一道命令却将此信心残酷击溃……

    后撤!撤至白马……

    “为何?主公为何要弃守天险?”

    士卒问伍长,伍长问伯长,伯长问校尉,校尉问将军,将军……问主公!

    听闻这极为荒诞的命令,曹仁、曹洪、于禁、李典、乐进等诸多曹军大将急忙赶到大营帅帐之前。

    他们无法理解,无法理解为何要放弃这天大的优势!

    然而在帅帐外守卫的两员曹操近卫,却将众将挡在帐外,典韦、许褚!

    “抱歉,诸位将军,主公昨日一宿未眠,如今正在帐内歇息,我二人身为主公近卫统领,不得不将诸位拦在帐外,抱歉!”一抱拳,许褚歉意说道。

    “让开!”曹家中脾气最为暴躁的曹洪低声喝道。

    望着曹洪森然的眼神,许褚皱皱眉,摇了摇头。

    “不让开是么?”只见曹洪眼神一凛,右手缓缓握住腰间剑柄。

    “子廉!”曹仁低喝一声,一把拉过曹洪,低声斥道,“你想做什么?”

    “啧!”曹洪一把甩开曹仁的手,望着众将怒声说道,“袁绍那厮可有百万大军啊!我等区区十余万,若是不依靠这黄河天险,如何能抵御得住?主公……主公再想什么啊!”

    “放肆!”曹仁呵斥一句,狠狠瞪了曹洪一眼,随即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对典韦、许褚抱拳说道,“两位将军,抱歉,子廉脾气暴躁,两位多多包涵……”

    “曹都督言重了……”许褚抱拳说道。

    “不过……”说着,曹仁话音一顿,眼神一变,抱拳说道,“不过我弟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此令,我亦无法理解,还望两位将军通融一下,向主公禀告一声,末将心中不明,欲向主公询问详细……”

    “……”许褚与典韦对视一眼,缓缓取出身后兵刃,已明确用行动表明的二人的心意。

    只见曹仁面色涨红,眼神隐隐闪过几许怒气,一字一顿喝道,“两位将军……单单我一人,亦是不可?也罢!既然如此,末将有些许事欲询问将军,可否移驾详谈?”

    “抱歉……”相比于典韦的漠然不语,许褚握着兵器一抱拳,皱眉紧声说道,“曹将军虽乃主公近亲,却是外臣,而我等护卫主公身旁,岂敢擅离职守?若是将军有事询问,末将知无不言,将军且问!”

    “你!”曹仁心中大怒,正欲说话时,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呼喝。

    “子孝休要与他多话,我等欲入,他当真敢拦?”

    众将心中一愕,转首相望,见来人竟是镇守东郡的征东将军夏侯惇,只见夏侯惇风尘仆仆,显然是快马一路奔来。

    “元让?”曹仁心下惊愕,顾不得许褚,转身皱眉说道,“主公命你镇守东郡,为何在此?”

    “与你一般无二!”缓缓推开众将,走至许褚身前,夏侯惇淡淡说了一句,随即望着许褚,冷声喝道,“许仲康,你可敢拦我?”

    许褚眼眉一挑,深深望了夏侯惇一眼,摇摇头沉声说道,“末将职责所在……”

    “好!甚好!哈哈哈,”只见夏侯惇哈哈大笑,随即面色一变,猛地抽出腰间宝剑,怒声喝道,“你倒是拦我看看!”

    “说得好!”曹洪出声附和,亦是拔出随身佩剑。

    同一时间,许褚与典韦亦是取兵刃在胸前。

    “诸位将军!”乐进心下大惊,前面上前劝道,“诸位将军这是做什么?”

    见此,赵云亦是皱皱眉,拦在中间劝说道,“诸位将军,稍安勿躁!”

    “赵将军说的是,诸位将军息怒啊!”说着,李典、于禁亦是上前,拦在两拨人之间。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帐内却传出一声轻叹,“睡个觉亦不得安生,扰人清梦……”

    “唔?”众将心中一愣,纷纷望向帅帐,只见一人撩起帐幕,露出半边身子,望了一眼外边,皱眉淡然说道,“你等想做什么?”

    “主……主公?”众将心下一惊,急忙抱拳行礼。

    “啊呀!”似乎是帐外的烈日刺痛了曹操的眼睛,只见他抬手在眼前挡了一挡,摇头说道,“这天气……愈来愈热了……”说着,他望了眼曹仁、曹洪,冷笑说道,“热得都不会用自己脑袋好好想想,这是在做什么!”

    曹仁与曹洪对视一眼,低头不语。

    转身望了一眼夏侯惇,曹操缓缓从帐内走出,径直来到夏侯惇面前,望着他眼神凝声说道,“元让,我觉得你此刻应当在东郡,而不应当在此,你说呢?”说着,曹操低头望了一眼夏侯惇手中的利剑,冷声说道,“我真应当将你调到守义帐下听用……还不速速收起来!”

    “……诺!”夏侯惇面色一滞,恨恨望了许褚一眼,缓缓收剑回鞘。

    “哼!原以为你有些长进……”皱眉望了夏侯惇一眼,曹操低声喝道,“我将我军命脉东郡交与你,你便擅离职守……今日你若说不出个好歹来,我断然不会饶你!”

    “主公……”众将一听,慌忙为夏侯惇求情,然而仅仅唤了一声,就被曹操抬手止住。

    然而身为当事人的夏侯惇却是不惧,一抱拳,沉声说道,“末将此来,乃是为我等麾下十余万将士而来;末将此来,乃是为兖、豫百姓而来,主公之令,末将无法认同,若是主公欲战我以正军威……末将来时,便不曾想着回去!”

    “夏侯将军……”众将一脸愕然,皆是想不到夏侯惇会如此与曹操说话。

    “……”只见曹操深深望了一眼夏侯惇,忽然仰天大笑,随即拍了拍夏侯惇肩膀,不着边际问道,“你此来之前,可将东郡之事安置妥当?”

    “是的!”夏侯惇点点头,抱拳沉声说道,“末将已令副将固守不出,每隔一个时辰向东、南西、北四面派出探马,另在境内设百余处烽火台,一旦有袁军出没,便发讯号,白日点狼烟、夜间燃篝火……”

    “这是从守义那处学的吧,倒是还学得有模有样……”哂笑着望了一眼夏侯惇,曹操转首望向众将,淡淡说道,“那你等呢?”

    曹仁一听,抱拳率先说道,“末将来时,已吩咐关闭营门,固守不出!”

    “末将遣一军在外,与末将大营两首呼应!”于禁紧随其后。

    “末将亦是,主公放心!”

    ……

    “哼!”轻笑一声,曹操抬脚往辕门方向走去,口中淡淡说道,“随我来!”许褚、典韦自是紧跟其后。

    众将面面相觑,心中很是不解,犹豫一下,跟上曹操步伐。

    一行人径直来到黄河边上,对面向西不远处,便是袁绍连绵数百里的主营所在,就算隔得极远,那庞大的营地坐落亦是给了曹军众将极大压力。

    “看!”指着远处袁军大营,曹操喃喃说道,“何其壮观!”

    “……”众将对视一眼,望着袁营连绵数百里,心中有些阴霾。

    “仲康,我已来此几次?”曹操淡淡问道。

    “这个……”许褚犹豫一下,挠挠脑袋说道,“怕是有十余次了吧,末将记不清……若是末将不曾记错,主公每日都会来一至二次……”

    “呵呵!”曹操淡淡一笑,长叹说道,“十九次,我记得很清楚!”说罢,曹操一脸狂热,笑着说道,“初见袁绍大营,我心中亦是极为惊恐,百万大军啊……岂能我区区十余万能够抵挡的?”

    “主公……”曹仁犹豫着上前几步,小声唤道。

    “怎么?以为我惧战不曾?”曹操转过身来,望着众将大笑说道,“恰恰相反,如今我望着这大营,心中却是欢喜的很呐!”

    “欢喜……”于禁一脸愕然。

    “对,欢喜!”只见曹操目光一闪,身后遥握袁军大营,一字一顿说道,“只要击溃袁本初,我曹孟德平生志向便可实现,我当率此百万雄师,南下平定乱世,成不朽霸业!

    南面刘表、袁术、孙策,如今兵力皆是大损;而西面,张白骑被守义击败,无力东进;汉中张鲁、益州刘璋,碌碌之辈,诚不足虑!

    此乃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啊!”

    “主公!”听着曹操这一番言论,众将莫名感觉胸口热血上涌。

    深深吸了口气,曹操缓缓转过身来,平淡说道,“的确,固守在黄河沿岸,居天险而拒袁军,确实可以抵住袁绍百万兵马……然而那却不是我曹孟德想要的!

    此处十余万将士,皆是我军中翘楚,集豫、兖、徐三州之精锐所在!若是逐一死在被动固守上,岂不是太可惜了么?

    弃天赐良机……就因袁军势力庞大,衷心固守,因而弃此天赐良机……你等不认为如此太过可惜了么?”

    “主公……”

    “固守……哼哼!岂不闻固守必失?唔?区区此黄河天险,便可挡住袁绍百万大军?哈哈哈!你等身为将领,岂能如此幼稚?就算是填,袁绍用十万将士,亦可将此黄河填满!而到那时,我等同样会丧失这道天险……”

    “主公……”

    “怎样?”缓缓转过身来,曹操逐一在众将面上扫视一遍,一字一顿说道,“可敢与我赌赌?胜,则我军击溃袁绍,取其百万大军而自用,南下扫平不臣,平定乱世,成不世霸业;败……则万事俱休,袁绍南下取天下,他得胜为王,我等落败为寇,留污名于青史,为后人所不耻……”

    “……”只见曹军诸将呼吸急促,满脸骇然。

    孟德……曹仁、夏侯惇对视一眼。

    回身望着河对岸的袁绍主营,曹操喃喃说道,“何其壮观啊……”

    “啧!太丈夫当死便死,何惧之有?”曹洪狠狠吐了口唾沫,抱拳沉声说道,“主公,末将愿为先锋!”

    “子廉,莫要抢在我前!”夏侯惇笑骂一声,抱拳森然说道,“主公,末将至征伐董卓始,便为大军先锋,遇山开路,遇会搭桥,此战,岂能将我落下?先锋,我夏侯元让,当得一席!”

    “主公……”曹仁一抱拳,作为曹操族弟,亦是与曹操最为亲近、了解的数人之一,有些话,根本便不用说出口。

    “主公!”其余众将皆是一抱拳,齐声喝道,“我等万死不辞!愿为先锋!”

    “你等敢与我抢?”夏侯惇、曹洪笑着喝道。

    “哼!哈哈哈,”曹操哈哈一笑,随即一抬手,沉声喝道,“此战,无有中军、后军,我等十万兵马,皆为先锋,不成功便成仁!你等如此……我亦如此!”

    众将一听,满脸亢奋,抱拳喝道,“愿随主公杀敌!”

    “好!”曹操大喝一声,沉声下令道,“夏侯惇听令!”

    夏侯惇嘿嘿一笑,上前抱拳道,“末将在!”

    “命你即刻回东郡,联合泰山臧霸、徐州陈登,待时日成熟,与我拿下青州,期间诸事,你自个拿主意……不过若是办不到,哼!自找一地,自刎了便是!”

    “嘿嘿!”夏侯惇舔舔嘴唇,抱拳应道,“主公放心,就算青州是龙潭虎穴,我亦会将青州拿下……即刻便去?”

    “你以为呢?”曹操眼神一闪,哂笑道,“营中美酒自是不少,不过我可不会叫分与你一坛!”

    “嘿!”夏侯惇一抱拳,嘿嘿笑道,“东郡亦有上好美酒!”说着,他对此间众将一抱拳,哂笑说道,“诸位,我先走一步了!”

    说罢,夏侯惇大笑着转身离开。

    “夏侯将军珍重!”众将一抱拳,望着夏侯惇背影郑重说道。

    青州……青州可是袁绍屯粮之所啊,岂会缺精兵猛将把守?此行凶险异常啊!

    “曹仁、曹洪听命!”

    “我等在!”曹仁、曹洪上前一步,恭敬应道。

    “令尔等率麾下本部兵马,退至官渡,待袁绍踏足兖州时,你等搭桥过河,直袭冀州首府、邺城,拿不下邺城,死后休想入曹家祖坟!”

    “啧!”与曹仁对视一眼,曹洪撇嘴说道,“如此,唯有死战了!身为曹家儿郎,岂可不入曹家祖坟?”

    “于禁、乐进、李典!”

    “末将在!”三人上前抱拳应道。

    “即刻启程,将白马至乌巢间所有百姓,尽数撤至兖州,期间,见林焚之,见屋毁之,见水污之,我要袁本初得不到一丝一毫可用之物!其后,你等便与我守住陈留,就算你等尽数战死在彼,陈留亦不容有失!”

    “末将遵命!”

    “赵云、张辽听命!”

    “末将在!”听闻曹操相召,张辽心下一喜,与赵云对视一眼,上前一步。

    “我将军中仅剩的三千轻骑给予你等,非是叫你等来回支援,记住!待袁绍战线拉长,踏入兖州之后,尽你等全力,截断袁军粮草,若是你等办得到,一颗粮谷也休要叫袁绍得到!”

    赵云与张辽对视一眼,抱拳应道,“末将遵命!”

    ---------------------------------------

    “不想主公竟对在下如此信任……凭心而论,在下亦不敢保证,最后得胜的,会是主公……”望着神色自若,坐在帅帐中看书的曹操,戏志才苦笑一声。

    “哈哈……怎么?”曹操哈哈一笑,合上书本起身望着戏志才说道,“此计乃是志才所设,如今反倒是曹操信心十足,身为我军军师的志才,却言如此菲薄之语,呵呵……志才,这可不像平日的你,我以为,你应该是极为热衷于赌才是……”

    只见戏志才缓缓摇摇头,叹息说道,“主公抛下的筹码太大,在下……咳咳,在下实不敢拿着主公身价性命去赌啊!”说着,他偷偷望了曹操一眼,迟疑说道,“此计,在下仅有五成把握……”

    “哦?有五成把握?”只见曹操一脸欣喜,抚掌大笑道,“我原以为仅仅三成,想不到又多了两成,好极!好极!”

    “主公!”戏志才皱皱眉,随即好似感觉有些不适,捂着嘴咳嗽几声,咳得满脸通红。

    “莫要激动、莫要激动!”曹操急忙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戏志才,皱眉说道,“志才身子还未痊愈,需要注意啊!”

    “……多谢主公,”接过曹操递来的茶水饮了一口,戏志才平复一下心神,没好气说道,“在下乃是在与主公商议要事,事关我军十万将士性命,以及兖、豫、徐三州数百万百姓,主公可否郑重一些?”

    “郑重?”曹操眼眉一挑,朗笑说道,“何为郑重?为何郑重?难道你我在此愁眉不展,吃不下饭,饮不下茶,那袁绍就会败亡不成?倘若如此,那操倒是要郑重一下了……哈哈哈!”

    “……”戏志才张张嘴,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主公豁达,在下不如……”

    “呵呵!”曹操轻笑一声,搭着戏志才肩膀说道,“戏才,拿去赌吧!将此间一切的一切,都拿去,拿去与袁绍决一胜负……包括我曹孟德!”

    “主公……”

    “老是主公主公的,也有些厌烦呢,倒是有些思念守义了……唔,既然我言你可以调动我我曹孟德,那么那称我为主公有些不适……就唤我征西将军……不,那是子孝的,那就征西大将军……不,征西上将军!”

    “主……”望着曹操为个名号一脸的凝重,戏志才哭笑不得,摇摇头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既然如此,上将军,在下可就赌了……”

    “喔!”曹操应了一声,大畅说道,“赌!为何不赌?我赌我曹孟德,此战必胜!”

    “……”望着面前的主公,戏志才眼神露出几许迷惘之色,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张张嘴,随即又合上。

    真乃我主!正乃平定此乱世之雄主!

    “那么平定乱世之后呢……”

    “唔?”曹操听闻戏志才的喃喃细语,狐疑问道,“志才方才说的什么?”

    “听闻主公志向乃是平定乱世,那么平定之后呢,主公可曾想过……”说着,戏志才一脸凝重,缓缓伸出手指,指了指天。

    “啧!”曹操摇摇头,不置可否,足足等了一炷香功夫,他才缓缓说道,“何必讳言?嘿!当今世上,有多少人欲取、而不敢取……君临天下,啧啧,何其雄壮!可惜非我曹孟德所思之物,我只要世人记住,记住一事便可!

    后世或有老者言于其子孙:汉末有乱世,民不聊生,然而结束此乱世的,便是我曹孟德!非是其余汉臣亦或是其子孙,而是我区区一宦官之后的曹孟德!仅此而已……仅此足矣!”

    正说着,忽然帅帐被撩起,陈到大步走入,抱拳禀告道,“叔……啊不,主公,一切准备就绪,将士已在营内集结完毕!”

    “好!”曹操哈哈大笑,走过来拍拍陈到肩膀笑道,“今日之后,要唤我上将军!”说着,他率先走出帅帐,弄得陈到一头雾水。

    “上……上将军?”陈到莫名其妙地望着戏志才,只见戏志才苦笑一声,一面走出帅帐,一面说道,“走吧,叔至,赌局……自此始!”

    “赌……”陈到张张嘴,不明所以。

    “呜呜呜……”随着一声集结号响起,无数曹兵伫立在中营之处,疑惑地望着左右。

    忽然,人群一阵涌动。

    “主公,是主公!”

    众曹兵放眼望去,只见曹操除去了往日的一身华服,披着战甲战袍,虚按腰间宝剑‘天下’,一步一顿,缓缓走向高台。

    “儿郎们!”环视着底下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的麾下将士,曹操微微一笑,大声喝道,“依黄河天险,或许可抵御袁绍百万大军,然而如此,显不出我军雄壮!”

    “我军乃是天下精锐之翘楚,就算是以一敌十,何惧袁绍百万乌合之众?”

    “莫要心俱,心俱必定召来死亡,莫要迟疑,迟疑必定断送性命,唯有奋力向前!”

    “此战,我等以十余万敌百万……敌众我寡!”

    “此战,我等乃背水而战……不容有失!”

    “此战,我等……无论胜败,当名垂青史!”

    “喝!”营内众曹军只感觉胸中血气上涌,高喝一身。

    “然而……”话风一转,曹操朗朗一笑,大声喝道,“然而区区名垂青史,如何抵消我等浴血奋战……儿郎们!可愿与我曹孟德并肩奋战,结束这乱世?!”

    “我等愿跟随主公左右!”密密麻麻、营内曹军将士尽皆单膝叩地,高呼一身,场面之浩大,就连曹操,亦是心中热血翻滚,久久不息。

    “好……既然如此,我等来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台下叩地着的曹昂笑声嘀咕一句。

    “闭嘴!”陈到低喝一声。

    “嘿!”曹昂瞥了一眼陈到,见他看都不看自己,只是凝神望着台上,只好暗暗腹议几句。

    “约法三章……”曹操停顿一下,大声呼道,“你等乃虎贲之士,乃是集兖、豫、徐三州精锐,岂能一般乌合之众可比?就算如今袁绍拥兵近百万,而我等,区区十余万……那又如何?儿郎们,你等惧死否?”

    “不惧!不惧!”底下曹军大胜呼道。

    “好!甚好!”曹操拔出腰间宝剑‘天下’大呼道,“我曹孟德麾下将士,自我始,就算战死在此,亦当要不负勇士之名,唯有杀够十人,才能安然赴死,除此之外,不管处于何等险境,你等也要与我活着!”

    “喝!”

    “……只要我曹孟德未死,你等双亲,我曹孟德皆恤之!你等子女,我曹孟德皆抚之!天人共鉴!儿郎们,坚握尔等手中兵刃,追随我曹孟德战至最后一刻!”

    “喝!”

    “此战之后,我等当名垂青史!”

    “此战之后,我等便有足够力量去平定这乱世!”

    “此战之后,天下便任我等趋驰!”

    “叫河北那些家伙,见识见识何为中原男儿,何为中原男儿之勇武!”

    “喝!”底下的曹军士气已高涨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叫偷偷在一旁观望的戏志才与郭嘉暗暗咋舌不已。

    “我曹军之名,终有一日,会叫天下震动!然而在此之前,先在这块土地,叫袁绍见识见识我曹军之武威!”

    “喝!喝!喝!”

    “不过……”曹操话音一顿,举着宝剑哂笑说道,“袁本初,可要让给我,此人,当由我亲自斩杀!”

    “喝!”数万曹军同时起身,高举着各自长矛、长刀,久久不息。

    士气,显然已达顶点。

    “真乃雄主……”感受着一切,望着高高在上的曹操,戏志才喃喃说道,“可以胜……不,应当胜!必胜!”

    眯眼望了望众志成城的曹军将士,郭嘉淡笑说道,“就算是诈败,亦要叫袁绍付出点代价,主公……还真是吃不得亏啊……呵呵!”

    “奉孝,”转身望着郭嘉,戏志才凝神说道,“联系众将之事,便交与奉孝了……此战,不容有失啊!”

    望着平日与自己一样嬉笑满面的戏志才如今脸上却唯有凝重二字,郭嘉缓缓点了点头,哂笑说道,“你还信不过我么?放心吧,我太了解你了,不需你传令,我这边自会配合你的!”

    “嘿!”戏志才脸上露出几许笑意,轻笑说道,“传令?对你‘鬼才郭奉孝’来说,大可不必吧?我原本就没想着要传令给你……”

    两人相识一笑。

    建安三年七月九日,汉末最大的一场豪赌,徐徐拉开帷幕。

    而当夜,许都司徒江府之内,抱着江睿与众妻儿子女在院中玩闹的江哲,却凝神望着天际。

    “这颗星……”

    Ps:话说这前半章还是昨天码的……今日续写,感觉有些连不上了……汗!

    心脏问题,估计是长时间对着电脑坐着的关系,上班也是电脑,回家也是电脑,汗+1……

    另外,多谢大家的关心,我会努力的!

    那医生竟然给我配保心丸……就是电视中那种心脏不对时虽时拿出来吃的那个,郁闷!

第二十九章 七月

    建安三年七月初,袁绍用军师庞统之计,成功在黄河搭起浮桥。

    同日,袁军与曹军首次交锋,胜负各半:袁军胜在成功渡河,曹军胜在歼敌数万。

    然而倘若从大局上看,看似是曹军占了大便宜,实际上却是曹军吃了大亏……

    区区三、四万人,对于拥有近百万之众的袁绍来说,显然是隔靴搔痒、不痛不痒。

    建安三年七月六日,袁绍命西营的颜良拔营,依浮桥渡河,在黄河南岸设下营寨,此营一下,便代表着曹军陷入了被动之中。

    曹军会聚集兵力冲下此营呢?亦或是撤军?

    庞统心中暗暗琢磨着。

    建安三年七月中旬,曹军自黄河沿岸撤军,退至白马,沿路烧毁一切可用之物。

    听闻此事,不光是袁绍大为愕然,就连庞统心中,亦是狐疑万分。

    曹操竟然选择撤军?

    当负责斥候方面的参军郭图说出这番话时,庞统下意识望了一下主位之上的袁绍,却见他满脸惊愕。

    白马……白马虽说地势较为险要,城寨坚固,然而就算如此,比得过黄河天险?

    就因曹操大军在旁,为防其突然发难,是故我军在黄河南岸设下营寨,整整十日光景,也不过是叫十万余将士渡河;如今曹操这一退军,顷刻之间,我等百万大军便可依序渡河……

    这曹孟德不会不知吧?

    即便如此,他亦选择撤军?

    当袁绍与帐下众谋士商谈战况时,庞统苦苦思索着。

    在庞统看来,曹操,曹孟德,曹阿瞒,是一个极具野心的人物,他当真会甘心将黄河天险拱手相让?

    为何要撤军?

    难道曹孟德见敌我兵力悬殊,心中惊惧?

    自嘲一笑,庞统暗暗撇嘴,怎么可能!

    曹孟德……应当是别有所图才对!

    非是庞统算不到曹操心中所思,实在是曹操野心之大,叫庞统心中不敢去想。

    纵观古今,以十万敌百万,立于不败已属大胜,而这曹孟德,却不知足,犹思破敌……

    胆识!

    若论胆识,恐怕汉末无出其右者。

    那张白骑,便是没有曹操这般的胆识,是故兵退荥阳。

    没有粮草怕什么?兖州可有的是啊!

    但是张白骑退缩了,他不敢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向东进军。

    就此说来,张白骑之气量,着实差曹孟德一筹。

    建安三年七月十四日,袁绍帐下先锋大将颜良,引十五万河内兵兵马率先赶至白马,与他同行的,有随军监军逢纪、随军司马许攸,俱是袁绍帐下多谋之辈。

    而袁绍,则仍在黄河沿岸催促麾下兵马抓紧时间渡河。

    对于袁绍如此任命,庞统是默许的。

    在他想来,用十五万兵马牵制曹操区区十万,已是足够,而领军大将颜良,又是河北名将,武力过人,再者,亦有逢纪、许攸二人随军,作为先锋,这个阵容已是足够曹操喝一壶了。

    不过庞统也没指望着这十五万兵马可以击退曹军,他的意思是,待仍在黄河以北的五十余万兵马尽数渡河之后,兵分三路,一路取官渡、陈留、中牟、汜水关,防止白波黄巾浑水摸鱼。

    一路取东郡、钜野,转道徐州,以减轻青州运粮压力,正如江哲、郭嘉等人推算,袁绍这数十万大军的粮饷,确实是从青州运来的。

    而这最后一路,还用说么?直捣曹操豫州首府,许昌!

    可惜世事弄人,不管庞统如何精打细算,亦是赶不上局势的变化。

    建安三年七月十八日,袁绍麾下大将颜良与曹操战于白马,在付出了整整三万余条性命之后,成功夺下白马!

    曹操黯然退至平丘……

    初闻此报,庞统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

    他可没指望着颜良能拿下白马啊……

    “哈哈!阿瞒……咳,曹阿瞒啊曹阿瞒,”握着那份捷报,袁绍险些喜得手舞足蹈,就算是勉强忍住,这脸上的笑意,亦是久久不退。

    “说什么杀我袁本初者,必是你曹孟德……呵呵,可惜你就连我帐下一员大将亦敌不过啊!”

    相比于袁绍的狂喜,参军审配显然是要谨慎地多,只见他细细一看战报,皱眉说道,“主公莫要心喜过早,逢大人信中言明,曹军仅区区四千余人伤亡,而我军,折损三万余……”

    “正南,”袁绍正在兴头上,见审配这么一说,不免有些扫兴,挥手说道,“我军乃攻,曹军乃守,彼有城寨险峻可依,自然如此!若是两军相交于野,曹军伤亡岂止这区区数千?士元,你觉得如何?”

    “呵!”庞统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说道,“以三万余将士性命,换区区四千曹军,着实有些亏了,不过颜将军既然已夺下白马,倒是可以弥补一些……白马一失,曹军难守平丘、延津、乌巢等地,大事可期!”

    “善!”袁绍哈哈大笑,抬手喝道,“传我令,于营内取美酒百车,送至白马……”

    “主公,”袁绍话音未落,审配面色迟疑拱手说道,“白马乃兵家要地,曹操必不会善罢甘休,依在下之见,这犒赏之事,不若放在功成之后,想来颜将军也会体谅才是……”

    “唔唔(表示不),”袁绍摇摇头,皱眉说道,“所谓治军严明,有功便赏,有过乃罚,如今颜良与我取下白马,天大功劳,区区百车美酒,何足道哉?”

    “这……”审配面色一滞,欲言又止。

    “呵!”似乎看出了审配心中的担忧,庞统笑着插嘴说道,“审大人不必过于担忧,只需请主公言于颜将军,叫他好生防备便是,将士苦战,犒赏一番激励士气,也无不可……”

    “……也罢!”审配点点头,望着袁绍一拱手,郑重说道,“如此,还请主公言及颜将军,勿要贪杯坏事……”

    “我麾下大将我岂会不知……好好好,”摇摇头,袁绍一抬手大声喝道,“传我令,令颜良莫要贪杯勿事,否则军法处置!”说着,他低头暗忖半响,喃喃说道,“曹军初败,士气必降,不可放过……”

    说罢,他转首望着庞统问道,“士元,我等有多少将士已渡过黄河?”

    “二十万吧,还有近三十万仍在黄河北岸……”说了半截,庞统皱皱眉,犹豫说道,“主公问这个做什么?莫非欲再派出一支兵马?”

    “正是!”袁绍抚掌一笑,正色说道,“曹军大败,良机难觅,如何不乘胜追击?我打算令颜良追击,至于白马嘛,便叫文丑把守吧,拨于文丑十万兵马,足够应付一切了!”

    “这……”庞统面色有些犯难,虽说此事亦无不可,然而倘若当真如此调派,那可就与自己心中计谋背道而驰了……

    “主公,”犹豫一下,庞统拱手迟疑说道,“在下以为,还是派文丑将军前去取东郡的好,若我等东郡,粮饷便可径直从青州运至此地,不需再转到冀州,此乃是首重之重呐!”

    “士元心意我明,”起身在帐内踱了几步,袁绍皱眉说道,“把守东郡的,乃是曹孟德麾下心腹大将夏侯惇,拥兵四五万,固守不出,我已多次令人从青州试探出兵,却见东郡一带防备森严,无有可趁之机……放着曹孟德大败不攻,而攻东郡,士元,只需曹孟德兵败身死,东郡不攻自破,又何必浪费时日?”

    “……”只见庞统面上闪过浓浓犹豫,足足过了盏茶工夫,方才迟疑着拱手说道,“既然主公执意如此……也罢,不过主公当是要好生劝劝颜将军,莫要贪功冒进,徐徐图之,若是战不下曹孟德,便等我大军至时,一同围杀!”

    “好、好!”袁绍连声答应。

    望着主公喝入传令兵吩咐着,庞统心中仍有几分怀疑。

    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郭奉孝!

    虽然颜良身旁有逢纪、许攸二人出谋划策,不过庞统仍不相信,那郭奉孝会败在此二人手中……与自己不相上下的他,怎么会败在……等等!

    倘若不是败,而是故意为之……

    那么,他心中意图便是……

    诱敌!

    ……当真是诱敌么?用重地白马诱敌?

    往日对自己极为自信的庞统,如今却是有些摸不着头绪了。

    建安三年七月二十日,袁绍麾下大将文丑率十万将士赶至白马,待城防交割之后,大将颜良引本部兵马直奔平丘。

    建安三年七月二十四日,颜良于平丘大败曹军,两军伤亡于白马之时相仿,袁军夺下平丘,曹军退至延天津。

    建安三年七月二十九日,颜良率本部八九万兵马,于曹军战于延津,而这一战,曹军却是一触即溃,曹操兵败,奔乌巢,延津为颜良所得。

    短短十日间,袁绍帐下大将颜良,连破曹军三阵,夺下三处,比之当日江哲战于徐州毫不逊色,着实令袁军将领刮目相看。

    黄河南岸大营中,捧着连日捷报,袁绍是脸色狂喜,乐不可支。

    反观军师庞统,却是一脸骇色。

    诱敌……绝对是诱敌!

    用白马、平丘、延津三处要地诱敌,郭奉孝啊郭奉孝,你好大的手笔啊!

    可惜庞统不知,如今在曹军之中为军师的,非是郭嘉,而是戏志才!

    相比于同样善用奇谋的郭嘉,戏志才在于大局的把握上,更深一筹!

    “主公,”只见庞统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对袁绍正色说道,“请主公快马传令于颜将军,休要再进兵了!”

    “为……为何?”袁绍一脸惊愕,皱眉狐疑说道,“颜良高歌猛进,大破曹军,此时应当趁兵锋正盛,奋力向前才是……”

    “若是再进军……”庞统顿了顿,望着袁绍拱手郑重说道,“那主公便要少一员大将了!”

    “……”袁绍一脸惊骇。

    啧!那颜良乃主公麾下大将,若是战死,军中士气必荡……

    唯有出兵救援了,也不知赶不赶得及……匹夫冒进,坏我大计!

    望着面色骇然的袁绍,庞统心中大怒,而他原本所思的分兵三路之计,如今已成画饼。

    建安三年七月三十日,袁绍率四十万大军,从黄河南岸拔营,赶望白马。

    同日,袁绍麾下大将颜良,正在帐中与逢纪、许攸吵得不亦乐乎。

    为何争吵,不外乎出兵之事。

    早在平丘之后,逢纪、许攸便感觉有些不对,于是便对颜良谏言,苦劝其屯兵平丘,莫要在进兵了。

    颜良虽说敬重文人,然而贪功心切,是故将麾下大军分为前后两支,取其一攻延津,另外一支,则用作防备,防备逢纪、许攸二人口中所说的曹军伏兵,可惜颜良等了良久,足足等到平丘攻陷,此二人口中的伏兵还是不见踪影。

    至此,颜良便有些看不起二人了,在颜良认为,取白马、取平丘之时,曹军反扑何其凶猛,然而待取延津时,曹军却是一触即溃,这说明什么?

    说明曹军士气大跌,已无几分战意!

    把握此天赐良机,不需主公亲自出马,我颜良便可将曹孟德首级亲手砍下,献于主公!

    可笑此二人竟说是诡计!

    诡计?

    白马、平丘、延津皆是要地,然而就为这区区一诡计,便将三处拱手相让?

    曹阿瞒会舍得?呸!

    望着二人站在自己面前苦苦相劝,颜良翻翻白眼,摸了摸耳垂,淡淡说道,“既然如此,本将军分于两位五千兵马,两位先生替我守此地可好?乌巢,我一个去,足以!”

    “将军何其不明也!”逢纪一脸悲苦之色,凝声劝道,“此乃曹军诡计!”

    “诡计?”颜良撇撇嘴,不屑说道,“先生是说,曹阿瞒故意要将此三处与我?”

    “正是!”一旁的许攸接口说道,“将军非是不知,十日内,曹操仅近折损近万人罢了,而我等,足足有六七万,然而结果却是我军连连攻克城池、曹孟德屡战屡败,将军不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么?”

    “不觉得!”颜良淡淡道了一句,随即瞥了二人一眼,嘲讽说道,“此三战,本将军皆是冲杀在前,我看的分明,白马、平丘两处,曹军反扑何其凶猛,若非是本将军死命挡住,早被曹军复夺了回去……就算你等处于中军,想必亦是看得明白,为何前两战曹军如此凶悍,这一仗曹军却是一触即溃?哈!”

    “唉!”逢纪长长叹了口气,望着颜良叹息说道,“将军可是欲言,曹军经白马、平丘两败,士气大降……”

    “正是如此!”还未等逢纪说完,颜良便大笑接口道,“如此破敌之机,岂能轻失?”

    “唉!”逢纪摇摇头,拱手劝道,“兵法虚虚实实,在下以为……”

    “莫要再说了!”不等逢纪将话说出口,颜良一口喝断,皱眉说道,“此战之前,你等言曹军便有埋伏,结果呢?短短半个时辰,曹军一触即溃,那曹阿瞒一脸仓皇逃到乌巢去了,嘿!你等口中所说的伏兵呢?为何我至今不曾见到?哼!此军我乃主将,如今我意已决,你等休要多言!”

    说罢,颜良冷哼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唉,不听忠言……”望着颜良远去的背影,逢纪长叹道,“必有大祸啊!”

    然而许攸却是撇撇嘴,冷笑说道,“我等已尽我本分,无奈此人不从,就算日后主公怪罪,亦非我等之罪!既然他执意寻死,便叫他去!哼,这匹夫!”

    “……”逢纪暗暗一叹,唯有在心中期望,期望曹军当真是士气大降。

    可惜,天……

    不随人愿!

    袁曹之战,已波及至兖州,已是有不少百姓从兖州望南迁移,而许昌,作为曹操首府城池,自然是此些百姓心中首选。

    大量百姓涌入颍川、许昌一带,导致许昌粮价大涨,幸好江哲早有预计,半月前便传令于徐州刺史陈登,令他送押运一些粮谷至许昌。

    可怜陈登一面要听命夏侯惇看准时机对青州用兵,一面又要押运粮谷至许昌,当真是分身乏术,谁叫是自己老师的命令呢?

    徐州粮谷的介入,总算是令许昌的粮价跌了跌,再不会有四十贯一石米的荒唐价格。

    也有一些粮商不甘心粮价下跌,不顾江哲下达的严令,暗暗屯粮不售,欲抬高粮价。

    不过在江哲处决了个别几个性质恶劣的粮商之后,总算是保证了百姓的基本粮谷所求。

    值得一提的是,在徐州粮谷不曾运至许昌时,乔家拨出四千石粮谷与许昌官府,用于粮谷调度,此后,荀家、方家等世家亦是出了一些粮谷,资助官府,总算是解决了江哲的燃眉之急。

    建安三年七月末的一日,许昌西面城门迎来了一位老头。

    一身粗布衣,头发花白,有些凌乱,踏着一双草鞋,背着一个破损的箩筐,里面也不知放了些什么,反正总是些花花草草的东西。

    在两旁行人侧目皱眉的神色中,老头左顾右盼地走入许昌城门。

    伫立在城门口,四处张望着两旁的建筑,老头口中喃喃说道,“真不简单呐……”

    忽然,老头眼神一紧,似乎有什么引起了他的主意。

    顺着老头视线一望,只见城门内墙之上,好似贴着一份告示,告示之前,围着不少人唉声叹气着。

    “唉……司徒至善之人,上天竟如此不公……唉!”

    “是啊!司徒帮了我等不少,而我等却是丝毫也帮不上,可恼啊!”

    “喂,谁懂医术啊?有没有人懂医术啊!”

    还未细看那告示,老头就听到不少叹息声以及吆喝声。

    司徒?

    老头皱皱眉,转身对一青年抱抱拳,堆笑问道,“敢问小哥,这司徒是指……”

    “这你也不知?”那青年皱眉望了老头一眼,然而一见老头装束,眉头稍稍平复,哂笑说道,“从别处来的话?嘿!司徒便是……”好似在介绍自己一般,那青年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

    不过那老头倒是无丝毫不耐,静静听着。

    原来如此……

    老头缓缓点头,笑呵呵抱拳问道,“敢问小哥,司徒府乃在何处?”

    “你问这个做什么?”那青年一脸的狐疑。

    老头呵呵一笑,回首指着墙上告示,微笑说道,“老朽会一些医术……”

    那青年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头,转身指着来路说道,“顺着此街一直走,城中央乃是刺史府,再向东百余丈便是司徒江府……”说着,那青年望着老头犹豫说道,“听说司徒二公子的怪疾,就连许都御医都难治……”

    “哦?”青年这么一说,老头反倒是来了兴趣,兴致勃勃说道,“如此,倒是不得不去了!”

    “啧!”那青年望了几眼老头,哂笑一声,顾自走了。

    上苍叫我来许都,便是相助此人么?有趣!有趣!

    抖了抖背上的箩筐,老头缓缓朝东行去。

    而于此同时,司徒江府之内,江哲正好言安慰躺在榻上、抱着自己儿子江睿的蔡琰。

    只见蔡琰双目湿润泛红,靠在自家夫君怀中,望着自己儿子轻泣。

    将近半月,不管是江哲也好,蔡琰也好,亦或是秀儿、糜贞,都弄明白了,不是江睿不哭,而是他根本就无法苦,非但无法哭,就连出声都成问题。

    偶尔发出几丝声响,极为沙哑,这叫江哲有些怀疑,是否是声带出了问题。

    不过就算是明确是声带,江哲也没办法,首先,他不懂医术;其次,这个时代的医术,实在是太过落后了……

    要向一千八百年前的御医解释什么叫声带,叫江哲感觉有些抓狂。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生还认为人是用心脏思考的呢……拜托!就这医术,江哲是失望了。

    不过失望归失望,对蔡琰总不能这么说吧?就为这小儿怪疾,蔡琰又瘦了一圈了……

    “琰儿,莫要担忧,总会有办法的!”

    “可是……”只见蔡琰一脸憔悴,伸手抚摸着孩子的脸盘,咬着嘴唇梗咽说道,“数位御医都言……都言……”

    “咳!那是庸医,琰儿,为夫不是对你说过么,庸医的话,可听不得!”江哲咳嗽一声,劝慰道,“饿么?若是饿的话,为夫吩咐一下,为琰儿准备些饭菜?”

    “不了夫君,”蔡琰摇摇头,望着自己孩子一脸心疼说道,“妾身没有食欲……”

    唉!江哲暗暗叹了口气。

    “夫君,你说睿儿会有事么,若是我儿有失,妾身……妾身也……”说着,晶亮的泪珠止不住从蔡琰眼中落下。

    “休要胡思乱想,你看他不是睡得挺香么?!”搂紧怀中丽人,江哲略带责怪说道。

    “老爷,”忽然,门外传来一声轻呼,“府外来了一人,说或许可治二少爷的病……”

    “唔?”江哲一愣,疑惑问道,“那人是谁?”

    “这……奴婢不知,那人不曾道出姓名。”

    江哲皱皱眉,正欲说话,忽然感觉怀中蔡琰挣扎坐起,扯过榻上一件外衫披上。

    还见?

    这半各月来,见了不下数十个吧?结果呢?能治的一个都没……望着蔡琰脸上倦容,江哲有些心疼。

    似乎是看穿了江哲心思,蔡琰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妾身可不想我儿一辈子这样,只要有一丝希望,妾身便不会放弃,这不是夫君说的么?”

    “……”江哲挠挠头,起身无奈说道,“好好好,琰儿稍等,我叫那人进来……其实,此事交与为夫处理不是也一样么?”

    “岂会相同?”只见蔡琰望着怀中的儿子,长长叹了口气。

    若不是自己体质虚弱,孩子又岂会……

    大步走向府门,江哲对守在门处的曹兵说道,“方才何人言可治我儿之疾?”

    “方才还在这里……”那曹兵愣了愣,左右一望,忽然指着外院庭院说道,“司徒且看,便是他!”

    “唔?”江哲转首一望,面色有些惊愕,怎么感觉这老头像樵夫多过像医生啊?

    暗暗将心中杂念抛除,江哲走至老头身前,却见老头正俯身摆弄着院中花草,不曾注意到自己,随拱手拜道,“在下江哲,见过老丈!”

    “哦?哦!”老头这才反应过来,起身抱拳说道,“山野之人,不懂礼数,得罪得罪!”

    “老丈言重了,”江哲抬手虚扶老头,微微一笑说道,“方才老丈曾言,可治我儿之疾?”

    “这个……”老头迟疑一下,摇头凝重说道,“老朽只是略懂医术,至于可否治愈司徒爱子,那要等老朽见过令郎病况……”

    下意识地,江哲一抬手。

    “请!”

    “司徒请!”

    老头诊断自己儿子江睿时,不同于蔡琰的一脸担忧,江哲却一直在旁望着这老头。

    望着这老头全神贯注的模样,江哲心中暗暗有个猜测……

    “唔!”就在这时,老头点点头,皱眉吭了一声,把蔡琰骇得不行,急忙问道,“敢问老丈,我儿……”

    “夫人放心!”老头呵呵一笑,回头望了一眼江哲,起身说道,“司徒,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完,见蔡琰掩着小嘴一脸惊惧骇然,遂笑着说道,“夫人请放心,非是令郎之事,老朽想与司徒说些其他……”

    “请!”江哲抬手道。

    两人走出屋子,顺着亭廊来到园中,见四下无人,老头抱抱拳,笑着说道,“司徒,令郎怪疾大半出自其母身子太弱,如此口疾老朽不曾见过,有些棘手……若是司徒信得过老朽,老朽有五成把握,可治愈令郎!至于尊夫人嘛,气血不顺,好生滋补调养一番便可,切忌大喜大悲……”

    “当真?你可别诓我……”江哲心中怀疑这老头的身份。

    “呵呵,司徒说笑了,尊夫人与令郎,实属小疾……”停顿一下,老头凝神望着江哲,双眉紧皱,一字一顿说道,“不过嘛……司徒可知,司徒之隐患可要比尊夫人与令郎严重得多……此二位损在身子骨,而司徒,却是损在寿命上……”

    “……”江哲张张嘴,心神大惊。

第三十章 惊心之语

    开……开什么玩笑?弄到最后,竟然反而是我病得厉害?

    有些木讷地望着面前的老头,江哲感觉有些傻眼,损……损在寿命上?

    何谓损在寿命上?

    难道是……

    “敢问老丈……咳,”咳嗽一声,江哲甚感尴尬问道,“莫非是房事……这个……关于房事……”

    “呵呵,”老头似笑非笑地望了江哲一眼,摇摇头。

    不关房事?江哲有些纳闷了。

    其实啊,老婆太多,从某些方面来说,也并非好事……

    二十一世纪混吃等死,娶不到心仪媳妇的某人,忽然来到这个时代,娶了三位如花似玉的绝代女子,更遭罪的是,这三位如春兰秋菊,各有千秋,真是谁都落下不了……

    正因如此,江哲便遭罪了,有些时候,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秀儿妖媚诱人、蔡琰端庄秀丽、糜贞鬼灵精怪……欲罢不能啊!

    也幸好最近蔡琰身怀六甲,否则……咳!

    “非是房事,那这……”讪讪一笑,江哲忽然想起方才心思之事,拱手说道,“恕江某无礼,敢问老丈名讳?”

    “山野之人罢了,”老头呵呵一笑,抬头望了一眼江哲,抱拳笑呵呵说道,“承蒙司徒不弃,老朽愧姓华,贱名曰佗,字元化……”

    华……华佗……

    果然如此……汉末三大神医之一!

    既然有此人在,琰儿与睿儿,应当无大碍才是……

    愣了愣神,见证实了心中所思,江哲拱手一记大礼,颇为恭敬说道,“老丈,犬子与内人便仰仗老丈了……”

    “岂敢岂敢,”见江哲对自己如此恭敬,华佗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从医是一项贱业,犹在行商之上,那可是要遭人诟病的,然而眼前这位位极人臣的司徒,却对自己如此恭敬,这无疑不叫华佗心中感激。

    至于这恭敬是真是假,呵呵,已是到了知天命年岁的华佗,自是看得分明。

    不过嘛……

    “司徒放心,尊夫人实无大碍,至于令郎,亦非重疾,只是有些棘手罢了,只不过司徒嘛……呵呵,观司徒面色,似乎是不信老朽所言吧……”老头呵呵一笑说道。

    “……呵呵,”江哲摇摇头,拱手说道,“说句不恭的话,在下并未感觉自己有何不妥……”

    岂料华佗听罢,甚为可惜的望了江哲一眼,叹息说道,“世间之事每每如此,但愿司徒莫要如蔡桓公一般才好……”

    菜桓公……

    《韩非子》中所记载,那个屡次不听神医扁鹊劝告、最后药石无灵的国公?

    皱皱眉,江哲眼神一紧,狐疑问道,“老丈所言,非是危言耸听?”

    “司徒以为呢?”华佗眼神直视江哲双目,摇头说道,“老朽行将就木,空活一世,别的不敢说,观人气色,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依老朽之见,司徒非是染疾而败坏寿命,而是……”

    说着,他指指江哲,凝神说道,“莫非司徒当真丝毫不曾觉察?”

    “……”江哲皱皱眉,有些狐疑地摇摇头。

    “这……”见江哲如此说,华佗亦有些怀疑,抱拳犹豫说道,“恕老朽无礼,可否叫老朽诊断一二?老朽心中,实有些……”

    “呵,老丈言重了,请!”

    领着华佗来到书房,华佗当即便与江哲诊断。

    皱眉细细查探着江哲脉象,华佗颇为惊奇,又望了望江哲气色,抚了抚花白胡须,犹豫说道,“观司徒脉象,仅是气血不顺,精血大损……”

    “咳!”江哲尴尬地咳嗽一声,精气亏损,他自然知道,可这不是……欲罢不能嘛!正欲说话,华佗的下半句便叫江哲心中一愣。

    “……司徒,可懂奇术?”

    奇术……

    江哲皱皱眉,犹豫着望了华佗一眼,迟疑说道,“在下略懂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只见华佗面色微惊,上下打量着江哲,犹豫着问道,“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

    “呵,”江哲摇头一笑,坦言说道,“老丈可曾听说过《太平要术》?”

    “太平清纲领?”华佗愣了愣,抬头抚须想了片刻,犹豫说道,“传闻往日黄巾之首张角入山逢遇仙人,得一天书,分天地人三卷……可是此书?”

    “非也,”江哲摇摇头,笑着说道,“江某侥幸得天卷下册,是故略懂些奇门遁甲之术……”

    “天卷……”华佗眉头深皱,追问道,“敢问司徒,此书可有言及气运、卦象一说?”

    “老丈如此得知?”江哲有些惊奇了。

    “唉!”华佗摇摇头,甚为可惜地望了一眼江哲,叹息说道,“司徒可知《太平清纲领》?”

    “唔?”江哲愣了一愣,疑惑说道,“不曾听过,观其名,莫非与张角有些渊源?”

    “何止渊源,”华佗笑呵呵说道,“正是张角所著之书,用作吸收门徒,老朽早先路过钜鹿时,曾获悉些许,司徒啊,人立于世间,当顺天而行,借天力而扭转时运,终有恶果,望司徒三思!”

    “……老丈的意思是……”

    “数年前,老朽听闻钜鹿有一神医,用符水愈人,心下颇奇,是故前往钜鹿,与张角有一面之缘,当世老朽瞧得分明,张角愈人,当真可称是奇术,并非是一区区药石,取净水,燃符文,再后叫患者饮下,当即病愈,神乎其神……老朽苦浸医术二十载,却远远不如此人……”

    “符水愈人?”江哲哂笑一声,心中好笑,然而忽然想起自己手中的奇门遁甲,顿时起了疑心。

    莫非……真有此事?

    似乎看穿了江哲的心思,华佗摇头叹道,“司徒莫要怀疑,老朽虽年迈,眼神却是好使,当时瞧得分明。期间有一人,身患重疾,卧榻不起,就老朽看来,此人已是药石无灵,不出一年,当毙,然而饮下了张角符水之后,那人当即便从榻上站起……”

    “当真有此奇术?”江哲惊讶问道,“不知此术出自天地人何卷?”

    深深望了一眼江哲,华佗摇摇头,叹息说道,“我劝司徒还是莫要问……司徒可知,一年后,老朽路过那钜鹿,却听闻此人数月前早已死去……突然暴病而死,不知缘由……”

    “什……什么?”

    “当日之后,老朽便知,人活一世,生老病死,此乃天数,岂是这般容易更改天命?”说着,华佗顿了顿,回忆说道,“记得当初,老朽为编写一部医经,曾看过张角所著的《太平清纲领》,也曾细下查探……依老朽之见,那符水并非当真将患者重疾治愈,而是将其压下,此事老朽用药石亦能办到,只是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当真是治无可治……”

    说来说去,这《太平要术》仍是伪科学?可是奇门遁甲之中天术,自己是再清楚不过,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岂是科学解释得明白?

    “老朽起初见此符术,曾向张角询问此事,张角笑而不谈,老朽亦是别无他法,不过从旁推敲,张角手中天书,太多不过是障眼法,唔……是无比精妙的障眼法……”

    “那更改气运一事如何解释?”江哲凝声问道。

    “呵呵,”见江哲神色有些不对,华佗笑着说道,“此事老朽如何知晓,老朽只是觉得,世间当真有逆天奇术么?倘若真有,那么运用此术又将付出何等代价……”

    “代价?”

    “自然,呵呵,世间之事,若是用一事概括,无外乎一购一售、一买一卖,说句不恭的话,司徒不就是将胸中学识售与朝廷、售与曹公,这才位极人臣么?”

    “……”皱皱眉,江哲细细一想,喃喃说道,“老丈之言,倒是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在下着实并无不妥啊……”

    “看似无不妥,其实……”说着,华佗摇摇头,望着江哲由衷劝道,“人,既然立于苍天之下,理当顺天而行,似张角等逆天之举,必有大祸……司徒乃当世大贤,老朽途经许昌,此间百姓皆言司徒仁义厚德,是故老朽斗胆言之一二,其中详细,想来司徒要比老朽清楚得多才是……”

    “老丈言重了……”

    “呵呵,年纪大了,就有些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了,司徒莫要怪罪才好……老朽眼下先且替尊夫人及令郎诊治,至于司徒……老朽要观察几日,再做论断……”

    “有劳老丈了,江某感激不尽!”拱手一拜,江哲谢道。

    华佗当即便出府收集药材去了,而江哲,却坐在书房之中沉思着。

    世间之事,无外乎一购一售、一买一卖……此言在理啊,正所谓有得必有失,不劳而获之事,想想都觉得可笑。

    既然如此,自己运用奇门遁甲,当付出何等代价?

    气运?亦或是正如华佗所言……折寿?

    不可能吧?奇门遁甲自己用了好久,都不曾有过异常啊……

    等等,莫非是气运之事?

    更改气运,怎么想都觉得太过匪夷所思,而自己……只用过一次吧……

    莫非,是这个……

    “嘶……”

    头疼啊!

    “夫君……”忽然间,一只小手搭在江哲肩上。

    “唔?”江哲下意识抬头,望见的,是秀儿脸上盈盈的笑意,摇头一笑,将她揽入怀中,细声问道,“秀儿,你怎么过来了?”

    “难道妾身不能过来么?”极为了解江哲性子的秀儿有些顽皮说道。

    “好好好,是为夫说错,”笑呵呵望了望门口,江哲诧异问道,“铃儿与晟儿呢?”

    只见秀儿咯咯一笑,搂着江哲笑道,“铃儿在帮着妾身带晟儿呢……”

    “那丫头?”江哲面色颇为古怪。

    “咯咯……”秀儿咯咯一笑,随即忽然想起一事,收敛笑意,有些担忧地说道,“夫君,听闻又来一医者,不知昭姬妹妹与睿儿病情如何?”

    “唔,”江哲点点头,自信说道,“这位可不同于其他,堪称神医,按他说来,琰儿与睿儿无有大碍,秀儿莫要担忧……”

    “如此倒好!”秀儿一脸喜色。

    是啊……神医……

    随后十余日,华佗每每早出晚归,在外采集药材,有些药材,有些药材江哲府上有,然而有些,就连许昌亦难买。

    待华佗谨慎调制了两味药,分别叫蔡琰与江睿服用之后,不过年纪幼小的江睿,蔡琰的气色确实好了不好。

    这叫江哲心中喜之又喜。

    正如华佗所说的,蔡琰与江睿的病情,小疾罢了,只不过比之蔡琰,江睿的口疾略有些棘手,然而短短十余日间,蔡琰气色日善,小江睿……恩,还看不出来。

    “承蒙司徒如此信任,老朽感激不尽,眼下便请司徒莫要心存忌讳……”

    “唔!”江哲点点头,说实话,对于自己身体情况,江哲又如何会不看重。

    “唔……”夜间,内院院中,华佗闭目搭上江哲脉搏,细细一探,摇头说道,“司徒,房事还是稍稍克制一些吧,虽说老朽自诩为司徒开的药方是可以补精养气,不过借药力之事,还是……司徒需知,是药三分毒啊……”

    “咳,老丈所言极是!”江哲尴尬地咳嗽几声。

    华佗如何听不出江哲话中的敷衍之意?摇摇头叹了口气,搭着江哲脉搏正色说道,“司徒脉象沉稳,倒是叫老朽有些惊讶了,不过观司徒面相,却是富贵命薄之相,怪哉……怪哉……”

    “老丈亦懂面相?”江哲有些惊奇。

    “山野之人,粗习大概,不登大雅,”笑呵呵回覆一句,华佗这才反应过来,诧异问道,“司徒如此问,莫非司徒精于此道?”

    “呵,略懂,略懂……”

    “哈哈哈,”华佗收回右手,笑着说道,“司徒当真谦逊过人……既然司徒精于此道,理当必老朽更加清楚才是……”

    “唔……听闻善医者、不自医,在下不曾算过自己气运,就连面相,亦不曾从镜中观算……”

    “善医者、不自医……司徒真乃大智慧之士,”华佗有些动容,点点头说道,“正所谓当局者迷,司徒不自算,亦是好事……这样吧,反正老朽近期无事,便与司徒看看……”

    “如此,多谢老丈了!”江哲一拱手。

    “司徒言重了!”华佗抱抱拳还了一礼。

    “老丈,这几日江某亦在沉思,老丈先前所言,一买一卖之事,当真乃精妙之语……”

    “呵呵,老朽胡言乱语,司徒若是认为尚可入耳,便听之一二,不过老朽肺腑之言,司徒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听闻司徒掌气运奇术,老朽认为,此术何其逆天?司徒以区区人生,挑战天意,实乃不智……额,抱歉、抱歉!”

    “无妨,老丈续言之!”

    “……唔,承蒙司徒不责,老朽仅仅略懂些医术,不如司徒掌诸多奇术,老朽以药石愈人,乃是借天力愈人,非是像那张角一般,以人力驱使天力,实乃此事太过于悬乎,而如今司徒亦是如此,其他奇术,老朽不妄加评论,至于这气运之事,司徒还是莫要过多插手的好……

    司徒以区区人身,竟掌天下偌大气运,若是妄自驱使天力,这是何等逆天?若是司徒听得老朽之劝,那么奇门遁甲之事,能少用便少用……积土成山,就算仅仅耗得分毫,长久积累,亦极为可观呐……”

    “唔……老丈善言,在下记住了……”

    “呵呵,”见江哲点头记下,华佗心中欣慰,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待老朽再为司徒诊断一二吧,这房事之损耗,亦是极为重大啊……”

    “啊?这个……有劳老丈了……”

    莫非奇门遁甲之术,当真会损人寿命?

    可是当初在汜水关时,那张白骑可是曾呼风唤雨,改变天象啊,难道那便不折寿?

    要是能问问他就好了……

    头等啊!

    然而头疼的,绝非单单江哲一人,别的不说,就说远在陈仓山脚下的张白骑,亦感头疼不已。

    虽早早听闻汉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然而万万不曾想到,竟难到这等地步,整整半月余,都攻不下区区一个斜谷关。

    粮谷粮谷,早在数日之前,黄巾军中已是断粮,单靠长安、天水等地运粮粮草,如何能够五万将士所需?这几日,营中几乎是靠宰马充饥。

    幸好黄巾军不同于天下其余诸侯兵马,只要非是大败,士气向来是高涨无疑,然而就算如此之高的士气,整整半月,却是攻不下此座关隘,这叫张白骑有些难以忍受。

    建安三年七月二十六日,张白骑在大营内驱使妖术,唤来暴雨,是夜,三千黄巾趁大雨未停,登山绕道,奇袭斜谷关之后,夺下此关。

    汉中门户由此乃开,虽说面前仍是险阻重重,不过总算叫将士们望见了些许希望。

    夺下斜谷关之后,张白骑将关内存粮用作犒赏将士,黄巾军士卒士气大振。

    不过相对于将士们高昂的士气,黄巾大将王当面色却尽是担忧。

    为何担忧?

    无外乎张白骑今日气色更是惨淡……

    “大帅,”望着拄着脸颊坐在主位上的张白骑,王当一抱拳,摇头迟疑说道,“我等连攻斜谷关十余日,破关在即,大帅又何必驱使奇术?”

    睁眼瞥了瞥王当,张白骑语气平和,淡淡说道,“正因我等攻关十余日,我才要如此,万一张鲁派来重兵把守,我等岂不是徒劳无功、被拒在汉中之外?我可不欲重蹈汜水关覆辙……我一直在想,倘若当初对阵江哲之时,我抢先发难,就算江哲在奇门遁甲方面远超过我,我亦有三成胜算,岂会将事后那般、进退两难?”

    “可是大帅……”连日来的观察,叫王当已有确切认识。

    “驱使奇术,对大帅身体极为有害、恐怕会损及寿命吧?”

    “……”张白骑皱眉望着王当良久,沉声喝道,“胡说八道,还不速速退下准备进兵之事?若是叫张鲁抢先派军占了斜谷,我等怕是要费些时日!”

    “这……末将遵命!”王当犹豫一下,抱拳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帐外。

    折损寿命……

    张白骑长长一叹,起身走到铜盆前,透过里面的水望了一眼,却是望见一张极为惨败的脸庞。

    “王当说得对,此事我太冲动了……”

    然而时不我待啊……征战天下,岂是这般容易的?

    就算侥幸取得汉中、荆州,日后亦要对面袁绍、亦或是曹操……唔,九成是袁绍了,若是袁绍击败曹操,将那江哲斩杀,那自是最好,如若不然……

    自己恐怕撑不到取得天下啊……

    我命,实不足惜,然而恩师遗志,不可抛却!

    “来人,传令下去,好生准备,明日拔营进兵!”

    “诺!”

    建安三年八月四日,张白骑率五万黄巾连克斜谷、下辩、略阳,直逼阳平关。

    同日,曹操以乌巢三万余将士为饵,诱袁绍帐下部将颜良进图乌巢,此战,曹操亲率三千虎贲,从后袭颜良大军,前后夹击,大破颜良,亲斩颜良于阵前。

    袁绍帐下另一猛将文丑……救援不及!

第三十一章 所谓气运!

    以人力驱天命……

    唔……

    奇门遁甲确实神奇无比,然而自己潜意识中,始终有些不敢确信……

    长久被灌输科学的自己,突然遇到这种非人力、非科学的玩意,总是下意识地盘算,如何解释这个现象……

    汜水关自己所设的阵法,有些类似后世的催眠术,亦或是传说中的障眼法,总体来说,不过是蒙蔽人的心神,叫人无所适从……

    但是卦象一说又如何解释?

    自己不只一次算到敌军动向,因此早做准备,以及那张白骑所用的行云驱雾之术,这一些又如何解释?

    这些,已不是用科学二字能够解释的吧?

    还有观星之术,后世自己也曾听闻,人活于世间,必有一颗星辰与之对应,当世嗤之以鼻,如今……

    若是真如华佗所说,运用此些妖术必会折损寿命,那么这些非人力所能办到的事,便是……

    更改气运、占凶卜吉……

    能少用还是少用一些吧……

    不过……要不是试试……

    再试一次,更改气运,看看是否真如华佗所言……

    坐在书房内沉思良久,江哲双眉紧皱,凝神望着案上的时盘。

    试试?

    犹豫着取过世盘,江哲眼神一紧,暗驱几个印法,顿时时盘上便浮现出一抹浓浓的黄色气雾……

    随即,这抹黄色气雾缓缓化作数团,分摊在时盘之上,袅袅如烟雾一般,似实似虚。

    “天下……气运……”江哲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凝神望着这些气雾。

    “北边的……袁绍么?掌四州之地,气运竟占整整三分之一,其次这团……孟德?这些是……荆州?那么这些便是江东了吧……这个益州,这个是……白波黄巾……”

    要试试看么?

    犹豫一下,江哲迟疑着伸出手,暗驱几个印法,随即凝神望着那团最大的气雾,颤抖着伸出右手……

    仅仅一缕,应当无事吧……

    “唔!”然而就当江哲将原本属于袁绍的一缕气运归置曹操之后,心中没来由地一震,随即,猛感心口一沉,天塌般的压抑感扑面而来,瞬间再复归于平常。

    刚才那是什么?那种几乎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究竟是什么?

    “唔?”与此同时,荆州襄阳隆中一处草庐,有一青年正在草屋内吟书,忽然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望向东北面,口中喃喃说道,“何人在妄改气运?”

    斜谷关外黄巾大营,张白骑正呵斥众将,忽然心头一震,双眉紧皱。

    气运?何人?莫非是江哲?

    江东……

    益州……

    “呼……”仅仅驱动一丝,江哲顿感心神疲惫,托着额头伫在案上,眼神复杂地望着时盘上的气雾。

    那种感觉,不管怎么说……终非是好事……

    看来……

    “爹爹!”忽然,书房外传来一声呼唤。

    “唔?”江哲眼神一凛,撇了一眼房门处,当即手一挥,时盘上的黄色气雾刹那间消逝无影。

    “爹爹、爹爹,”口中呼喊着,江铃儿蹬蹬蹬跑入书房,径直跑至江哲身边。

    “小心摔着,”江哲笑呵呵地抱过铃儿,笑着问道,“怎么了,铃儿?”

    “爹爹,”只见江铃儿拉扯着江哲的衣袖,皱着小脸问道,“小邓艾呢,铃儿闷死了……”

    “小邓艾回家看望她娘亲去了……你怎么可以这样称呼他,他可比你大呢!”

    “铃儿向来都是这样唤他的,他也没说什么呀……”

    “你呀!”用手指刮了刮女儿的鼻子,江哲笑着说道,“小心被你娘亲听到,一通责罚,爹爹可帮不了你……”

    似乎想起了秀儿训斥时的严厉,江铃儿吐吐舌头,调皮地说道,“反正这刻娘亲又不知晓……爹爹不许告密哦!”

    “呵呵,好好!”摇摇头,江哲无奈说道。

    “当真哦?”铃儿用不信任的眼神望着江哲。

    “当真!”江哲很是无奈。

    “嘻嘻,”偷偷一笑,江铃儿拉扯着江哲的衣衫,撒娇说道,“爹爹,带铃儿出去玩好么?”

    “咦?”江哲愣了愣,纳闷说道,“你娘亲不是叫你此刻好生习字么?怎么?练完了?”

    铃儿吐吐舌头,露出一个苦闷的表情,皱着小脸说道,“小邓艾不在,铃儿一个人,太闷了……好不好嘛,爹爹……”

    “这个……”江哲挠挠头,望着女儿期盼的目光有些迟疑了,不是他不愿带铃儿出去,只不过碍着秀儿,话说秀儿教育子女时,尤其是训斥时,着实严厉啊……

    “爹爹,好不好嘛,我们偷偷出去,娘亲不会知晓的……”

    “这……”江哲犹豫良久,点点头方才答应,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冷笑。

    “铃儿方才说,妾身不会知晓什么来着?”

    心中咯噔一下,铃儿顿时露出一副沮丧的表情,望了一眼门口,怯怯唤道,“娘亲……”

    “真是的,一刻不看着你就到处乱跑,”略带责怪表情,一身华服锦衫,宛如大户妇人,秀儿摒眉从书房外走入,望了一眼铃儿,又好气又好笑,随即又望着了一眼江哲,眼神中略含些责怪之意。

    这关我什么事啊?江哲好生郁闷,讪讪唤道,“秀儿……”

    “夫君,”秀儿盈盈一礼,随即皱眉对铃儿说道,“还不从你爹爹身上下来,回房习字去?”

    “哦……”铃儿苦着脸从江哲腿上跳下,耷拉着脑袋心有不甘地向门口走去。

    心下不忍,江哲犹豫着说道,“秀儿,铃儿还小,生性玩闹亦在常理,拘束……非是好事,偶尔……呵呵,你看这个……”

    一见自己父亲为自己求情,江铃儿偷偷抬起头,怯生生望着秀儿表情。

    秀儿自是望见女儿期盼的目光,犹豫一下,淡然说道,“你三姨娘恰巧要出门一趟,若是……”

    话还未说完,只见江铃儿眼睛一亮,蹬蹬跑了出去。

    “这孩子!”又好气又好气望着铃儿跑出房门,秀儿没好气地白了江哲一眼,眼神中所含的媚意,叫江哲心中一酥。

    “铃儿才四岁,小孩子嘛,你成天叫他读书习字,自然会觉得苦闷,”江哲笑了笑,对秀儿招招手。

    “夫君可是怪妾身太过严厉咯,”好似心中有些不满,然而秀儿还是顺从地来到江哲身边,被他揽入怀中。

    “妾身年幼时,亦暗暗埋怨母亲太过严厉,然而如今想来……”回忆着往事,秀儿长长叹了口气,回搂着江哲轻声说道,“若是铃儿非司徒之女,妾身亦不必如此严厉教诲,可惜铃儿不是……妾身可不想日后铃儿被人看轻……

    虽说铃儿还小,然而短短十年之后,她便要及笄,事关终身呐……马虎不得!”

    “哈哈!”见秀儿一脸凝重,江哲心中有些好笑,摇摇头揶揄说道,“铃儿这才四岁,秀儿便想着十年之后了?哈哈,有趣!”

    “夫君!”脸上一羞,秀儿望着江哲嗔怒说道,“妾身身为人母,自当要谨慎考虑,夫君也真的,不帮着秀儿教导铃儿,还总与妾身作对……”

    “嘿,秀儿,天地良心啊,为夫何时与秀儿作对了?”

    “夫君没有么?那好,”秀儿点点头,生气嗔道,“前几日铃儿偷偷跑出府外,妾身罚她在房内自省,饿她一顿,作为教训,是谁偷偷叫人送饭食过去?”

    “额……这个……”江哲擦擦汗,讪讪说道,“铃儿这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么,万一饿出什么病来,也是不好……难道秀儿就不心疼么?”

    “总好过她每日疯跑!”秀儿皱眉责怪道,“身为女儿家,当恪守妇道,日后嫁了人,妾身如何放心……若是天下男儿人人如夫君这般宽宏,妾身又何必如此多事?”

    “呵呵,”江哲摇头一笑,拍拍秀儿手背宽慰道,“秀儿放心,铃儿长大以后会明白的,如今她想着玩,便叫她玩嘛,此乃孩童天性,扼杀反而不美,秀儿以为呢?”

    “这……”只见秀儿咬着嘴唇犹豫半响,迟疑问道,“妾身就担心日后铃儿……也罢,夫君懂的必然比妾身多,既然夫君都说了,妾身自当从命,日后将减些课程,可好?”

    “好好好,家中之事,秀儿说了算!”江哲笑着拍拍秀儿的背。

    “咯咯……”秀儿掩嘴一笑,忽然皱皱眉,望着江哲说道,“夫君,方才妾身不曾细看,你今日气色有些不善呐,莫非是乏了?”

    经秀儿这么一说,江哲还真感觉有些疲倦,下意识望了一眼时盘,笑着说道,“或许是连日处理公务,有些疲倦吧,歇息一会便是……”

    “哦,”秀儿不疑有他,颔首说道,“那妾身便不打扰夫君歇息了……”

    “秀儿……不陪陪为夫么?”

    “咦?”只见秀儿脸上一愣,待望了望江哲神色,眼角起了几分春意,细声羞涩说道,“夫君,这才刚过晌午……怕是不好吧……”

    “嘿!有什么不好的?”江哲嘿嘿一笑。

    风情万种地瞥了一眼自家夫君,秀儿抿嘴一笑,起身盈盈望屋外走去。

    啧啧!随便将案上公文整理一二,江哲屁颠屁颠走出书房。

    夏日炎炎,合该睡个午觉……嘿!

    是日,建安三年八月三日,正是袁绍麾下大将颜良整顿军队欲进图乌巢之时,八千骑兵、二万二千刀盾兵、二万九千长枪兵,以及六千弓弩兵,共计六万余兵马。

    单论颜良麾下军队实力,实不逊曹操大军几分,要知道,偌大曹营之中,亦只有三千骑军,然而这三千骑兵,已尽数被赵云、张辽领去,可以说,如今曹军之中,当真是一骑也无。

    当然了,其中自然要除去将领等胯下战骑。

    反观颜良一方,前几日,颜良与监军逢纪、行军司马许攸因出兵之事大吵一架。

    原本颜良是想拨出步兵与逢纪、许攸二人,令其守延津,可是逢纪生怕颜良莽撞中计,硬是要随军同行,不管颜良如何呵斥,刚硬如逢纪,既然主意已决,又岂会中途更改?

    颜良无奈,唯有拨出五千步兵给许攸,叫许攸守延津。

    相比于逢纪,许攸见苦劝颜良不听,心下愤怒,已打定主意不管颜良日后如何。

    在他认为,颜良此行,凶多吉少,可谁叫颜良是主将呢?谁叫颜良不从呢?

    反正许攸自思已尽到本分,日后即便面见主公袁绍,他亦好分说。

    次日,天色灰蒙蒙一片,有些阴沉,无连日来的烈日,又不曾有降雨迹象,正是阵前厮杀绝好天气。

    “上天助我破曹!”记得在行军途中,颜良望着天色,面色大喜,随即好似想起什么,皱眉望了一眼身后之人,那人便是逢纪。

    前几日还烈日炎炎,今日倒是凉爽,怪哉……

    逢纪望了几眼天色,暗暗称奇,随即似乎感受到了面前颜良射来的视线,心中一叹。

    自己前几日与此人争吵,昨日又不从此人将令,或许此刻自己已深为此人所忌吧……

    不过不管怎样,自己仍要谨慎从事,提防曹军诡计,非是为眼前这匹夫,而是为主公霸业!

    “将军,此行向前三十里便是乌巢所在!”回来的探马如此禀告道。

    “好!”颜良大笑一声,提着手中大刀呼喝道,“将士们,再行二十里,不,二十五里,我等便歇息,再复攻乌巢!”

    “将军不可,”听闻颜良将令,不远处的逢纪策马上前,拱手拜道,“区区五里,瞬间便至,若是曹军得悉我军抵达,倾其兵马来袭,击我军于不备,那该如何是好?”

    “监军多虑了!”颜良颇为不屑地望了逢纪一眼,不以为然说道,“曹军历经三败,军心大荡,仓皇退入乌巢,岂能有复战之力?依我之见,曹军此刻想必在乌巢之中人心惶惶,心惧我等引兵袭之,哈哈哈,监军大人莫要杞人忧天!”

    “将军,还是谨慎一些的好!”见颜良不从,逢纪苦心劝道。

    “你!”只见颜良面上泛起几丝怒容,愠色喝道,“那你待如何?”

    “……”见颜良发怒,逢纪犹豫一下,拱手说道,“在下以为,五里实在太近,不及应变,不如改做十里,再者,将军此刻当分兵,步卒在前,骑军在后,就算前部被曹军所伏击,后军骑卒亦可前去增援,曹孟德麾下骑军不多,将军若能听得劝道,此乃上策!”

    “十里!”颜良冷笑一声,低声喝道,“如你所言,十里倒是来得及应变,然而非是我军,乃是曹军!我思此地自是布满曹军斥候,万一趁着我等歇息之时,曹孟德仓皇向南窜逃,那该当如何?”

    “呵,”面对着颜良的喝问,逢纪不动声色,淡然一笑,拱手说道,“如此,在下便要恭喜将军夺下乌巢……”

    “本将军要的非是乌巢,而是曹阿瞒首级!”还不等逢纪说完,颜良怒声喝道,“逢元图,你仅仅乃是监军,本将军才是主将,此战如何打,本将军说了算,而非是逢元图你!你可明白?”

    “……”似乎是听到了颜良帐下部将的冷笑,逢纪面色涨红,深深吸了口气,下马走至颜良跟前,深深一记大礼,低声说道,“在下肺腑之言,盼将军心念主公大局,听得一二,在下……感激不尽!”

    “……”见向来刚硬的逢纪如此之态,颜良面上一愣,深深望着面前低头拱手的逢纪,心中犹豫片刻,一扬手淡然吩咐道,“前至距乌巢十里歇息,韩懋,领骑军在后,作为掩护,时刻提防曹军突袭!”

    “诺!”颜良麾下副将韩懋抱拳应道。

    逢纪心下松了口气,大拜说道,“多谢将军!”

    “哼!”颜良冷哼一声,俯身低声说道,“仅此一次……监军还是与韩将军同行吧,可好?”

    “这……”抬头一望颜良脸色,逢纪明白,若是再忤逆颜良将令,恐怕当真要触怒此人了,心下一思量,逢纪暗叹一声,拱手说道,“在下遵命……不过颜将军,需提防曹军算计!”

    “不需你多言,本将军自然省得!”颜良冷哼一声,策马从逢纪身边而过。

    望着颜良渐渐远去的背影,逢纪长长一叹,但愿别出什么差错才好……

    “请大人上马……”见逢纪出神地望着远去的颜良,韩懋好心唤道。

    “哦,多谢韩将军,”逢纪这才回过神来,拱手一礼,翻身上马。

    “韩将军,在下以为曹军不像颜将军所言,依在下之见,曹军或许另有诡计,无奈颜将军不从,如此便要有劳韩将军了,若是前部当真被曹军所袭……”

    “末将自当救援!”韩懋笑着接口,抱拳笑道,“此乃末将本份,大人放心!”

    “呼……有劳将军了!”

    “岂敢!”

    曹军当真经历三败,军心大荡?

    呵呵,其实只要一看乌巢之内的曹军,自然明白其中缘由。

    乌巢之内,屯有除去曹操先前派出的诸多将领,如今仍有五万左右,历经白马、平丘、延津三败,这些曹兵当真无有复战之力?

    荒唐!

    仅观此间曹军眼中坚毅之色,便知此军战力犹在!

    正如庞统、逢纪等人所料,曹军连日战败,不过是诱敌罢了。

    待听闻袁绍派先锋大将颜良兵袭白马,军师戏志才便暗暗设下此计,他在赌。

    赌颜良无谋,贪功冒进;

    赌袁绍大军尚未度过黄河;

    赌袁军粮草输送不易,袁绍不敢叫大批人马深入腹地;

    赌颜良麾下军队,不敌此刻曹操麾下兵马!

    此四项一旦有其中一项算差,便既有可能功亏一篑,不但白白将白马、平丘、延津三处拱手相让,更会叫自己军队大为被动,难有胜机。

    天见可怜,前三项戏志才算得分毫不差!

    颜良贪功冒进,为取曹操首级博主公袁绍欢心,不惜倍道而行;袁绍黄河大营,仍有三十万兵马伫立于黄河北岸,不曾渡河,是故袁绍亦不会领大军前来;袁军粮草乃从青州押运至黄河边,再由袁绍外甥高干,转运各军,来来回回,耗费时日诸多,是故守白马的文丑不敢擅动,亦不敢派军援助颜良。

    为何?粮草不支!

    然而这最后一项,便要看戏志才谋划、曹军用命了……

    “报!”随着一声疾呼,一曹军斥候匆匆步入乌巢营内帅帐。

    “启禀主公,北面十里处探得敌军踪迹,兵马极多,步兵估摸有四、五万左右;骑兵……不下六、七千骑……”

    “六、七千骑?”曹操惊呼一声,皱眉说道,“营内此刻一骑也无,这倒是有些棘手了……不愧是袁本初麾下大将,见此等胜局,犹如此谨慎小心,唔……”曹操长长呼了口气。

    “怕是主公想错了……”曹操身旁,戏志才哈哈一笑,摇头说道,“颜良,匹夫也,仅仅仗持些许武力罢了,不足为惧,我思此人军中必有袁绍麾下谋士,否则按在下推算,这等匹夫,为防止我等‘南逃’,想必会在五里处歇息,好从速抵达乌巢,而非是如今的十里,哼!”

    “但愿如此,”曹操点点头,沉声说道,“颜良兵马如此谨慎,志才当如何败之?”

    只见戏志才皱眉在帐内踱了几步,忽然一转首,似笑非笑说道,“主公可敢与在下赌一赌?”

    “哦?”曹操眼眉一挑,哂笑说道,“怎么个赌法?”

    戏志才舔舔嘴唇,沉吟说道,“便赌颜良军中有袁绍派遣的谋士,为防我军偷袭,令步兵在前,作为前部,骑兵在后,作为掩护;赌我等击颜良前部时,其后骑军不及救援……”

    曹操张张嘴,犹豫说道,“一刻时间击溃颜良?这……”

    “非是一刻!”戏志才摇摇头,凝声说道,“乃是一炷香时辰!”

    “……”曹操眼神一凛,紧声说道,“志才有几分把握?”

    笑着望了一眼曹操,戏志才苦笑着摇摇头,伸出一个手掌,淡淡说道,“若是按在下之计,五成!”

    “五成若是不赌,非是我曹孟德啊!”曹操哈哈一笑,抬手正色说道,“便依志才之计!”

    “多谢主公信任,我等便如此如此……”

    “……妙!当真是又妙又悬呐!哈哈哈!”

    在乌巢北面十里处歇息了半个时辰,心中焦急的颜良便下令全军向乌巢进发,哦,非是全军,那八千骑兵遵照逢纪谏言,落后些许时辰,作为掩护。

    与戏志才所料,分毫不差!

    率大军行不到三里,颜良便望见不远处有一支曹军驻扎,估摸有四、五千兵马,颜良心中大喜,当即呼喝将士向这支曹军杀去。

    有些意外,然而又在常理之中,曹军一触即溃,抛下数百具尸首,纷纷向南逃窜。

    颜良紧追不舍,期间或有副将劝道,“将军,需防曹军诈败诱敌!”

    作为袁绍麾下猛将,又有‘河北四庭柱’之美誉,颜良着实可称之为善战之将,得身边副将提醒,颜良心中醒悟,暗暗已有些提防。

    待颜良率大军转过一处树林,忽然林后响起一阵炮响,一支曹军窜了出来。

    “果然有伏兵……唔?”原本见有曹军埋伏,颜良心中一惊,然而待他细细一看,却是哭笑不得。

    这……这也叫伏兵?

    在颜良眼中,这路曹军伏兵不过三、四千兵马,将士士气全无,一个照面便被袁军击溃。

    这曹阿瞒!

    颜良心中哂笑一声,摇摇头瞥了一眼远处,握紧的长刀又松了松。

    若是曹阿瞒麾下仅仅是此等乌合之众,不需待主公亲至,我颜良当为主公献上曹阿瞒首级!

    心中冷笑一声,颜良淡淡瞥了一眼战场,只见曹军全面溃败,只不过有一处,数员曹将倒是仍在苦战。

    “武艺倒是不错……可惜,大势已去,非是你等区区数人可以扳回……”颜良暗暗嘀咕一句,然而待他凝神一望,却是面色大变。

    曹……曹阿瞒?!

    只见那苦战中的数员曹将之中,曹操竟亦在其中?!

    “撤!”在颜良愣神之时,曹操拨马大声呼道,“撤军!”

    待颜良仅仅一愣神的功夫,曹操已策马奔出极远,颜良暗暗抽了自己一巴掌,怒声喝道,“尔等还愣着做什么,给我追!追上去!”

    “诺!”身旁袁将见主将发话,虽心中不解,亦唯有照命令行事。

    “上钩了呢……”策马疾奔中的曹操回头瞥了一眼,心中暗暗冷笑一声。

    ‘主公,在下敢保证,只要主公一露面,那颜良必定直奔主公而来!’

    志才所料,分毫不差!

    暗暗畅快一声,听着身后隐隐传来颜良的怒吼声,曹操一挥马鞭,大声呼道,“袁军势大,速退!”

    “追!给我追!”死命地鞭打战马,颜良死死咬住曹操不放。

    “将军!”颜良战骑之旁、副将成蒙紧声说道,“需防有诈啊!”

    “有诈?”耻笑一声,颜良冷声喝道,“如此不堪一击,就算曹军有万余伏兵,我亦不惧!待我等取下曹阿瞒首级,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给我追上去!”

    “……诺!”

    “哟,当真是紧追不舍呐!”按计撇下诸多兵马,曹操一行十余骑直奔乌巢,期间曹操回头望了一眼,心下冷笑。

    ‘我等此路伏兵一出,颜良其心必骄,必不会再做提防,主公莫要顾虑其他,只需考虑在被颜良追上之前,跑入乌巢便是……或许主公可以等他一等……’

    “又要叫我逃命,又要叫我诱敌,志才,这可不容易啊!”曹操苦笑一声。

    “这曹阿瞒只会逃命么?”仅仅率五六百近卫骑兵,颜良死命地追赶曹操,然而两人之间的差距,却是一步一步增大。

    “该死的,待追上曹阿瞒,定要宰了他胯下之马做下酒菜!”颜良怒骂一声,转身喝道,“我等骑兵呢,吩咐他们从两路包抄!”

    “将军……”身旁一侍卫骑兵迟疑说道,“将军不是将骑兵作为掩护了么?”

    “……”颜良这才醒悟,望了一眼眼前不远处的曹操,心下怒道,该死的逢元图,狗屁的掩护,对付这等曹军还需骑兵掩护?你这厮坏老子大事!

    “给我追!”

    “将军,这么追也不是办法啊,我等大军已落在后面,万一……”

    “吁!”颜良心中一惊,猛地一勒缰绳。

    然而就在此刻,面前不远处的曹操好似战马失踢,竟一头栽倒在地,惶惶望了一眼身后,跨上随行侍卫战马,狂奔而去。

    “……”颜良张张嘴,惊愕地望着这一幕,随即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怒声喝道,“曹阿瞒双人一骑,必跑不出许远,给我追!”

    “诺!”

    然而心下焦急的颜良却是不曾细看曹操原本那匹战马,只见栽倒在地那匹战马前胸,俨然有一剑创,温热鲜血缓缓从创口留出。

    “啧!损我一匹战马,当用你性命偿还!”偷偷望了一眼身后,曹操心下冷笑一声。

    ‘主公,颜良虽无谋,亦是袁绍大将,若是主公诱饵下得不够,此人不会中计的……’

    “差不多了!”与此同时,乌巢曹营,戏志才转首吩咐许褚、典韦、徐晃、陈昂、陈道等将说道,“还请诸位将军按计行事!”

    “末将明白!”诸将抱拳应命,纷纷退下。

    望了一眼天色,戏志才喃喃说道,“若是天降大雨便好了……”

    追了足足四五里,望着面前曹操渐渐在自己眼中放大,颜良嘿嘿一笑,手握长刀,满脸狰狞。

    忽然,曹操一行人转过一片树林,顿时消失在自己眼前。

    颜良引数百骑直直追赶过去,却是不见曹操踪迹。

    “唔?”勒马四下张望,颜良狐疑地打量着四周。

    “哈哈哈!”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大笑,随即林中走出一人,大笑说道,“颜良,追得我曹孟德好生狼狈啊!”

    “……”颜良暗暗握紧手中长刀,见曹操大笑,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哼!”只见曹操大手一挥,淡淡喝道,“放箭!”

    顿时两边树林箭如雨发,直朝颜良一行数百人而去,只见一阵惨叫,颜良身旁数百近卫骑兵纷纷中箭落马。

    “中计了!”颜良恨恨一垂拳头,大声喝道,“撤!撤!”

    “撤?”曹操闻言大笑,接过身旁近卫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冷笑说道,“你望如何撤?”

    话音刚落,四面喊杀声大起,在颜良眼中,只望见曹军从四面八方杀来,数量……数之不尽!

    相对于如此数量的曹军,这些曹军眼中的坚毅之色更叫颜良为之震惊。

    曹军士气……

    “颜良,纳命来!”还未等颜良想完,忽然身旁响起一声暴喝。

    颜良下意识转首一望,却只望见一柄宝剑直直朝自己脑袋砍来,待得宝剑近身之时,颜良望见剑身之上,刻着‘天下’二字,极具霸气。

    只觉脖子一凉,随即好似天旋地转一般,颜良瞪大眼睛,望着面前傲然伫立之人。

    我颜良……竟死于曹阿瞒之手……可恨!可恨呐!

    “匹夫!”望着地上翻滚着的颜良首级,曹操冷哼一声,低声骂道,“为你损我一匹良骑,便宜你了!”说罢,管也不管地上颜良首级,曹操大声喝道,“众将听命,带上这厮首级,随我杀敌!”

    “喝!”此间曹军大呼一声。

    而此刻,颜良所率五万大军正遭受典韦、许褚、许褚、陈到、曹昂等将围攻。

    因大将颜良下落不明,待曹军一攻,袁军顿时大乱,期间几名颜良副将亦想结阵抵挡,可惜将令不统,为曹军一一击破。

    随后,待曹操带着颜良首级赶到时,袁军顿时崩溃。

    见袁军四下崩溃,曹操心下大畅,仰天一笑,忽然眼神一凛,转首望向一处,只见那处,隐隐传来‘隆隆’马蹄之声。

    “糟了!”曹操心下惊呼一声,由喜转悲。

    “曹军果然有伏兵!”隐隐可望见面前局势,冲在最前的逢纪的心下是又惊又怒。

    “杀!一个不留!”

    “喝!”八千袁骑在逢纪一声令下,开始冲锋。

    在开阔之地,骑兵对于步兵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完了,完全来不及撤退……”望着远处引入眼帘、密密麻麻的骑兵,曹操万念俱焚。

    若是……若是自己早一些、早一些斩杀颜良,若是自己早一刻赶来,我等便可全身而退,然而如今……

    望着直直向己方俯冲过来的袁军轻骑,众曹将面色一黯。

    方才经历一场苦战,如何能再与这些骑兵交锋?

    那可是骑兵啊!

    志才……一炷香时辰,如何够我等击败颜良大军?唯有此事,你算差了……

    “众将听令!”深深吸了口气,曹操眼神一紧,握剑遥指袁军骑兵,大呼道,“死战!”

    “死战!”众曹军将士一声疾喝。

    曹孟德?此刻逢纪已能望见那伫立在不远处的曹操,心中一喜,然而一回想败退的大军,心下又是一悲。

    至于颜良,想必他已遭曹操毒手吧……

    “杀!”逢纪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然而就在此时,天边划过一道闪电,随即传来一阵轰隆隆巨响,转眼之间,磅礴暴雨,扑面而至。

    仅仅数息之间,暴雨倾盆而至,此间众人,皆目不能视,唯有阵阵雨帘,耳不能闻,唯有隆隆轰鸣。

    “嘶……嘶……”八千袁军胯下之马先受响雷之惊,纷纷暴跳不受控制,随即地面因暴雨变得泥泞,八千战骑纷纷连人带马,滑到在地,或是被践踏而死,或是被挤压而死。

    “呵呵哈哈哈哈哈!”站在磅礴暴雨中,曹操丢开手中宝剑,伸展双臂,仰天狂笑。

    “天,欲助我曹孟德成事!本初,你可看到了?乃是天欲望助我,你待如何?”

    听着耳边夹杂着惨叫的轰隆之响,众曹军将士一动也不敢动,其中不乏有些倒霉的家伙被栽倒的袁军骑兵撞出数丈,亦或是被马匹压在身下。

    短短一刻,暴雨便消逝无踪。

    被淋着透湿的众曹军将士一望面前,方才气势汹汹的八千袁骑,如今……

    啧啧,惨不忍睹!

    “嘿!”低头拾起宝剑‘天下’曹操望了一眼那边惨剧,转身哂笑道,“收兵,回营!”

    “……诺!”众曹军将士尽皆望着天色,一脸惊骇。

    Ps:九千字章哦,别说我不补,我再慢慢补,有些地方很难写啊……

第三十二章 风骨

    “呵呵呵,哈哈哈……八千袁骑……八千袁骑,哈哈哈!”

    “……”歪了歪脑袋瞅着坐在帐中主位上的曹操,戏志才心中很是纳闷。

    自己不过是询问一下战况,主公何以如此?

    “八千骑军啊!”重重一拍扶手,曹操大笑说道,“如有神助!”

    “皆是主公洪福所至!”经历了不可思议之事的曹军诸将抱拳恭维道。

    “怎么回事?”戏志才低声询问身边的曹昂。

    “是这样的……”就算是事隔一个时辰有余,曹昂眼下仍是心有余悸,回想着那八千袁骑奔腾疾驰、直直朝自己等人冲来的一幕幕,曹昂深深吸了口气,将事情经过一一告知戏志才。

    “此言当真?”戏志才为之动容,就算是深谋如他,亦感觉此事过于悬乎,令人匪夷所思。

    “千真万确,”只见曹昂露出一个惊骇的表情,摇头低声说道,“军师不知,当时八千袁骑已近在咫尺,只需再过几息,我等恐怕……然而就在这时,天象大变,猝然下起暴雨,目不能视、耳不能闻,隐隐可以感觉到,那些袁军骑兵连人带马、滑到在地、挤做一团的惨剧……待一刻光景之后,暴雨休止,啧啧……八千袁骑,惨不忍睹啊……”

    “哦哦……”戏志才点点头,忽然皱眉望了眼曹操,低声问道,“主公这是……”

    “这个……”曹昂嘿嘿一笑,挤眉弄眼说道,“谁知道啊,老爹从方才就一直就这样,或许是受了惊吓吧……”

    “胡说八道!”坐在主位上的曹操笑骂一句,帐内曹将哄堂大笑。

    很不可思议地死里逃生,众曹将心中暗暗称奇,莫非主公当真受上苍庇护?

    “好了好了,你等也是疲惫,便先下去歇息吧!”狠狠瞪了曹昂一眼,曹操挥挥手笑道。

    “诺,那主公好生歇息,末将等告退!”众曹将抱拳一礼,依次而退,而曹昂,早在父亲曹操一瞪眼之时,拉着陈到溜出帐外去了。

    见四下无人,戏志才摇摇头,拱手说道,“还请主公治在下失察之罪!”

    “失察?”曹操笑了一笑,摆摆手说道,“志才将颜良大军动向算得分毫不差,助我诛灭此军,乃是大功,如何失察?”说着,他见戏志才欲开口说话,抬手笑道,“志才言,一炷香时辰内要击溃颜良前部,实有些强人所难,不过既然我等大功告成,志才便不必再行自责了,我还要靠志才谋划,击败袁绍呐!哈哈哈!”

    “主公大度!”戏志才拱手一拜,随即面容有些古怪地望着曹操。

    似乎看穿了戏志才心思,曹操大笑着摆摆手说道,“志才放心,曹某可不曾得什么失心之症,乃是心中喜极!”

    见曹操说破,戏志才面上有些讪讪之色,长叹道,“幸好乃有天助,补全在下计中疏漏,否则在下……”

    “好了好了,”曹操起身,走至戏志才身旁,拍拍他肩膀,点头说道,“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非是人力所能算到,志才能算到如此地步,曹某心中已是暗暗庆幸……此战,那八千袁骑败得太过诡异,我心中实是有些不敢相信……

    志才,你可知,那八千袁骑已开始冲锋,仅仅数息之后,怕便会将我等击溃,然而就在这时,天降暴雨,不多不少,一刻时辰……便是这一刻时辰,叫八千袁骑全军覆没,而我等,仅仅是站在雨中……”

    “此乃主公气运所至!”戏志才拱手恭维道。

    “气运?”曹操皱皱眉,抚着下巴在帐内踱了几步,摇头说道,“我知奉孝、志才、守义等,皆是世间名士,知气运,晓阴阳,不过曹某对此事倒不甚了了,亦不深信,人呐,还是要靠自己,岂能托付于天?”

    “主公英明!”戏志才呵呵一笑,随即好似想起一事,笑着说道,“听闻主公不曾下令将那八千袁骑逐一杀死?”

    只见曹操眼眉一挑,大笑说道,“唔,确实!”说着,他走到桌案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了一口玩忽说道,“那八千袁骑死伤六七千有余,战马幸存者、可复用者,一匹也无,曹某恻隐之心一起,便放那些残兵败将回去……”

    “哈哈哈!”戏志才抚掌大笑,指着曹操玩味说道,“恻隐之心,主公可莫要欺在下哦,”说着他望着曹操,一字一顿说道,“主公怕是想着将此些袁军放回,以乱袁军士气吧……啧啧,此等匪夷所思之事,便是在下亦感天威之难测,这些败兵心中更是戚戚然,回得营内那么一说,袁绍必会将其斩之,以绝军中谣言,其军必然惶惶,哈哈……妙计!”

    只见曹操一口将杯中茶水饮毕,摇头无奈说道,“曹某心思,瞒不过志才啊!”

    “此乃在下身为军师之本份!”戏志才拱手正色说道。

    “呵,志才身子尚未康复,仍需注意,莫要操劳过度,”颇为担心地望了戏志才一眼,曹操忽然想起一事,神秘说道,“那八千袁骑中,我抓回一人,志才可想猜猜是谁?”

    “唔?”戏志才皱皱眉,望见曹操笑得极为畅快,犹豫说道,“主公竟畅快如斯……唔,必定是袁绍帐下的大人物,莫非是袁绍谋士?”

    “一语中的!”曹操呵呵一笑,凝神说道,“逢纪、逢元图!”

    “竟然是他……”

    数日之后,颜良于乌巢被曹军所伏大败,这个消息不胫而走,短短数日便传至袁绍大军之中。

    而此刻,袁绍已率麾下四、五十万大军抵达白马附近,得问此报,袁绍眼睛一瞪,当即昏厥,幸得身旁之人急救。

    躺在榻上渐渐转醒,袁绍吸了口气,忽然想起颜良兵败被杀之事,心口便是一痛。

    “主公!”帐内众将见袁绍转醒,纷纷唤道。

    袁绍摆摆手,望着站得稍远、正低头想事的庞统叹息道,“士元,悔不听你之言……我早该知晓,颜良贪功冒进,不堪大用……”

    然而庞统似乎不曾听到袁绍所言,仍顾自想事,帐内众人面面相觑。

    “士元!”沮授暗暗扯了扯庞统衣袖。

    “唔?”庞统这才醒悟过来,环视一眼帐内众人,又见主公袁绍半坐在榻上望着自己,眼神有些复杂,急忙拱手说道,“在下方才正苦思一事,还请主公恕罪!”

    方才见庞统无视自己,袁绍心中有些不渝,自己好歹已拉下脸面言‘悔不听你之言’,你还想怎得?如今见庞统向自己告罪,袁绍心中不满瞬间消逝,反而对庞统苦思之事,来了兴致。

    “士元苦思何事?”

    “在下觉得,”庞统舔舔嘴唇,有些犯难说道,“这阵雨,来得着实蹊跷,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我等骑兵开始冲锋之时降下,而且雨势猝急,叫人难以应变……”

    “是啊!”沮授点点头,附和说道,“听败兵回报,当时我等八千骑兵已开始冲锋,短短半炷香之后,便可将曹孟德或杀、或擒,然而就是这时……唉!上天助曹不助袁!可恨!”

    “沮大人所言,颇似妖言惑众、怠我军军心啊!”站在庞统另外一边的郭图眼神一闪,冷笑说道。

    沮授此刻也知自己失言,急忙拱手解释道,“郭大人误会了,在下一时失言,非是……”

    “非是什么?”郭图连连冷笑。

    “公则兄!”庞统暗暗扯了扯郭图衣袖。

    望了一眼与自己相处至好的庞统,看在他面上,郭图这才冷哼一声,就此为止。

    而这时,一直愣神听着的袁绍眼睛一瞪,张张嘴不可思议喃喃说道,“莫非……莫非真是上天欲助曹孟德……”

    “主公多虑了!”谋士审配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世间之事,凑巧者万万千,皆是天意耶?不尽然,依在下之见,连日来此地酷热难当,凑巧降雨、恰逢此时叫曹孟德捡回一条小命罢了,主公莫要多虑!”

    凑巧降雨?岂会有如此凑巧之事?庞统心中暗暗撇嘴,非是针对审配,而是针对他所言之事。

    庞统与诸葛亮自幼相识,两人所学,大致相同,其中差别在于诸葛亮主习内政,庞统主习兵略,对于占星问卦之事,两人或有涉及,就因如此,庞统敢确定。

    这雨,来的着实蹊跷!

    就算连日酷热难当,然而观此间天色,却非是那时降雨……

    六丁六甲奇术?

    莫非曹操帐下亦有能士懂六丁六甲天术,行云布雨?

    然而《六丁六甲》天书在孔明手中,世人就算能从先贤杂书中学得奇术一二,又如何比得过孔明,又如何能掌握得如此精妙?

    庞统自是明白,若不是暴雨恰巧在那八千骑军开始冲锋之时降下,那些骑兵岂会全军覆没?哪怕是降雨早那么数息,那些骑军也必定是缓缓撤军。

    骑兵,虽是沙场利器,然深被天时地利所克……

    曹营中人,究竟是谁……懂六丁六甲之术?庞统心中暗暗猜测着。

    其实,那阵雨,非是六丁六甲之术,而是奇门遁甲之术,就因庞统不了解其中究竟,是故想岔。

    也不怪庞统算岔,谁叫恰巧是天降暴雨为曹操解围呢?

    《六丁六甲》天书,自是可以驱使天象,行云布雨,可是莫要忘了,天卷天书分上下,除了六丁六甲之外,还有《奇门遁甲》。

    为何《奇门遁甲》亦算天卷奇书?

    倘若《六丁六甲》驱使的是天象,那么《奇门遁甲》驱使的便是天意,便是‘成事在人、谋事在天’的那个‘天’!

    作为两本天字卷天书,《六丁六甲》与《奇门遁甲》威力远在其余地、人天书之上,一本有迹可循、一本无迹可寻。

    《六丁六甲》着重天威,《奇门遁甲》着重天意,两者乃是‘天时地利人和’中的‘天时’。

    但是论两者之区别,《六丁六甲》乃是驱使天力为己用,呼风唤雨、兴云起雾,就算冬季起东南风,亦不在话下,期间过程,皆由那人自行控制,而《奇门遁甲》,乃是借天力为已用,只求结果、不问过程。

    就拿曹操来说,此次是天降暴雨,救了曹操一次,那么下次,也有可能是河道决堤,救了曹操第二次,并非一定便是便是天象改变,乃是天意,是故,此事无迹可寻。

    就因如此,司马懿最是心惧,亦是最想得到的,便是这本,《奇门遁甲》!

    “非是天助,曹孟德岂能脱此险地?”袁绍长叹一声。

    “主公勿虑,”庞统见帐内众人颇有些谈‘天意’而色变,心下冷笑一声,拱手说道,“主公,就算是天意叫曹孟德脱险,主公欲如何?”

    “唔?”袁绍面色一愣,不明庞统意思,诧异说道,“我不明士元之意,请详言之!”

    “诺!”庞统微微一笑,再复一拱手,哂笑道,“倘若当真是天意,天意叫曹孟德脱险,那么主公何处何从?是继续南下呢?还是打道回府?待日后养虎为患,反为其所制!”

    “你这是什么话!”帐内有一袁将大声呵斥。

    “士元!”郭图与沮授皆有些色变,暗暗提醒庞统慎言。

    “……”只见袁绍面生露出浓浓不渝之色,深深望了庞统一眼,忽然哈哈大笑,帐内众人,皆是惊愕。

    “哼!”轻哼一声,袁绍好似有些无奈,用手指着庞统笑骂道,“若在以往,我早已将你推出去斩首了,士元也真是,就不能好好将道理言于我么?我袁本初可是冥顽不灵、愚笨之极之人?唔?”他环视着帐内众人。

    帐内众人不明所以,讪讪一笑,不敢搭话。

    “是啊!”点点头,袁绍扯开身上被褥,起身坐在榻边,凝神说道,“我等如今,不过只有两条路可行罢了,一者,南下取中原,成不世霸业;一者,黯然回河北,坐看曹孟德气候渐成,我等为其所败……哼,就算天欲助曹,那又如何?我袁本初坐拥四州百万大军,既然能叫曹孟德陷入险地一次,便有第二次,我倒是要看看,上天如何助他!”

    “主公英明!”庞统拱手小小恭维一句。

    原来如此……郭图抚须一笑,然而与同样笑意盈盈沮授对视一眼,脸上笑意顿时收起,冷哼一声。

    沮授摇摇头,一声苦笑。

    “尔等怎么了?”望着帐内众人,袁绍大喝道,“不就是叫曹孟德逃过一劫么?”

    “主公……”犹豫一下,审配上前,迟疑说道,“方才不及禀告主公,元图……元图不慎为曹军所俘……”

    “什么?”袁绍面色大惊,急切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再细细禀于我一次!”

    “诺!”审配拱手应命,将自己知晓的,一一告知袁绍。

    “唉……”听罢,袁绍长叹一声,抚着榻边扶手,喃喃说道,“他亦曾言于我,颜良性狭,虽骁勇,不可独任。可恨我不从,如此他才自愿居颜良身旁……”说着,袁绍忽然想起一事,面色微变,低声喝道“那许攸呢?”

    审配犹豫一下,细声说道,“许大人领五千将士,保延津不失……”

    “哼!”袁绍重重一拍扶手,冷哼一声。

    “主公,”或许是怕主公袁绍迁怒无关之人,沮授上前拱手说道,“主公,那八千骑军尚幸存者,已随败军回延津、平丘一带,在下以为,此些将士如今四肢不全,重、轻伤不等,不如放归故乡,以慰主公仁慈之心……”

    “不可!”沮授尚未说完,庞统一口喝断,摇头拱手说道,“在下听闻,此些将士在军中散播谣言,当斩之以正军威!”

    “什么?”沮授面色大变,回头不可思议地望着庞统,急声说道,“军师所言大大不仁呐!”

    话音刚落,郭图望了沮授一眼,拱手说道,“主公,军师之意大善,在下附议!此些士卒经此巨变,心神大损,惶惶不知其所言乃乱我军心,为顾及大局,当斩之,以绝军中谣言!”

    “郭大人之言不妥!”审配摇摇头,出列拱手道,“为何这些将士能归平丘、延津,哼!若是在下所料不差,必然是曹操诡计,叫此些将士将所见之事言于同泽,以乱我军。杀,则军心惶惶,不杀,则曹操奸计得逞,‘上天助曹’之言,不需几日,便会在我军中蔓延。然而即便如此,在下亦不认同诛杀此些有功之士,此乃大不仁!再者,若是要杀,杀的可不止是那些骑卒,颜将军麾下溃败的两、三万将士,亦是望见此事……”

    “好你个曹阿瞒!”袁绍总算是明白了曹操的用心险恶,怒哼一声,低头思考。

    “主公,”见袁绍犹豫不决,庞统出列,环视帐内众人,尤其是审配、沮授二人,凝神说道,“诛杀有功之士,却是乃大不仁,这样可好,散播谣言者,皆以军法处之,其余人等不论!”

    “善,在下附议!”郭图拱手附和道。

    审配与沮授对视一眼,迟疑一下,拱手说道,“我等……附议!”说罢,二人不动声色望了庞统一眼,心下暗叹。

    此人当断则断,绝无丝毫拖泥带水,实是军师最佳人选,我等虚长此人十余岁,却……

    比起谣言顿起,军中人心惶惶,还是……唉!

    见帐下谋士意见统一,袁绍当即便下达了命令,但凡有人散播谣言,怠慢军心者,不闻缘由,皆斩!

    此令一下,虽说袁军人心有些惶惶,然而总好过到处传播谣言,言曹孟德受上苍庇佑吧?

    两日之后,袁绍再复召集麾下文武,商议战事。

    “如今颜良大败,我军士气大降,尔等以为,我等当如何处之?”

    话音刚落,帐内便有一将抱拳吭声道,“颜良与我情如兄弟,如今被曹贼所杀,我安能不雪其恨?”

    庞统转首一望其人,只见此人身长八尺,面如獬豸,正乃河北名将,早先驻守白马的文丑。

    袁绍面色大喜,大笑疏导:“非你不能报颜良之仇,我与十万兵,定要将曹阿瞒擒来,我当引大军在后,做你之援助!”

    话音刚落,沮授上前拱手谏言道,“主公不可。我军粮草,皆是从青州运至,如今军中之粮,不过半月,在下以为,眼下当留屯延津,待青州粮草运至,再行进图兖州之事,方乃上策。文将军勇则勇矣,恐怕半月间亦难击败曹操,反为其所制!”

    “你竟如此小觑我耶?”文丑虎目一瞪,大声喝道,“何需半月,十日之内,我当破曹军,取乌巢,献曹贼首级献于主公,主公若是不信,末将敢立军令状!”

    “这……”袁绍的眼神不由望向默然不语的庞统。

    “善泳者,溺于湖……”庞统望着文丑暗暗摇头。

    “你待如何分说?”见庞统说些不知所谓的话,文丑心下焦怒,皱眉喝问庞统。

    还未等庞统答话,审配插嘴说道,“士元,这样吧,在下便与文将军一道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庞统望了一眼审配,点点头拱手笑道,“有大人亲往,在下无忧矣!”说罢,他转首望着文丑,笑着说道,“将军既然想去为颜将军报仇,在下并非不允,只不过要与将军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文丑眉头深皱。

    “其一,不得贪功冒进,徐徐图之;其二,谨慎提防曹军诡计,休要步颜将军后尘……”

    “你……”文丑闻言大怒,正欲呵斥却被庞统大声喝断。

    “其三!一路之上,要听从审大人意见,不得擅动,这三条漏了一条,在下便不应允将军前去!”说罢,望着满脸怒容的文丑,庞统冷声喝道,“摆着主公在此,从与不从,还请文将军给在下一个定夺!”

    “文丑!”座上袁绍皱皱眉,呵斥说道,“军师也是为你好,休要对军师不敬!”

    “……诺!”只见文丑深深望了泰然自若的庞统一眼,犹豫一下,转身对审配抱拳说道,“如此,便有劳审大人了……”

    此人当真是军师之才啊!与沮授对视一笑,审配拱手说道,“文将军言重了,在下乃文人,厮杀之事,还需靠将军……将军勇武,在下素来便知……”

    既然庞统做白脸,那么审配自然乐得做红脸,夸文丑两句。

    “那是!”得审配赞许,文丑心中有些得意,抱抱拳望着庞统哂笑道,“不知军师大人还有何吩咐?若是不曾有,末将便即刻回去准备了……”

    “将军请,”庞统微微一笑,拱手说道,“祝将军旗开得胜!”

    “哼!”冷哼一笑,文丑对袁绍一抱拳,低头说道,“主公,末将去了!”

    “唔!”

    同时,庞统亦低声言于审配,“有劳审大人多多费心了!”

    “哪的话,”审配笑呵呵说道,“此乃审配本份,告辞,先走一步!”

    “可惜了元图啊……”

    “是啊……唉!”

    建安三年八月十一日,袁绍命麾下大将文丑为帅,审配为军师,统十万兵马,赶赴延津。

    因大军粮草未全,袁绍引近五十万大军居于白马。

    建安三年八月十二日,青州刺史、袁绍长子袁谭率军八万,突袭东郡,被东郡守将夏侯惇击败,尾随掩杀二十余里。

    而此刻,乌巢曹营之内,曹操正提问袁绍帐下谋士逢纪。

    数日前遭逢那暴雨一劫,逢纪虽侥幸逃得性命,然而身体亦受大创,左臂在乱军之中或为兵戈削断,右腿亦是骨折,浑身上下,伤势极重。

    逢纪刚硬之名,即便是曹操素有耳闻,亦盘算着想中他口中,打探一些袁军事项,再者,逢纪已有数日,不曾进食了……

    望着身着一件染满污血、捂着左臂强自拖着一条右腿站立的逢纪,曹操心下暗叹,吩咐左右搬来一把椅子,抬手说道,“请坐!”

    岂料逢纪望也不望,犹是傲然立着。

    曹操感觉好生无趣,心中有些不渝,挥挥手叫人将那椅子又撤下,随即望着逢纪说道,“逢元图,你之大名,曹某素来有耳闻,今日曹某也不为难你,只要你……”

    “曹公可容在下先说一句?”默然不语的逢纪突然丢出一句话。

    “唔?”曹操有些惊讶,抬手说道,“请!在下洗耳恭听!”

    “好!”逢纪呵呵一笑,随即面上笑意渐收,望着帐内众曹将一字一顿说道,“但凡曹公所问之事,在下一概不知!但凡曹公所言之事,在下一概不从!如此,请曹公续言……”

    “好胆……”曹操帐下大将徐晃指着逢纪骂了一句,随即望着他凄惨的模样,徐晃皱皱眉,却是骂不下去了。

    “……”只见主位之上,曹操深深望着逢纪,哂笑道,“原本还想从先生口中套些话来,如今一看,显然是曹某过于妄想了……不过,听闻将士言,先生数日滴水未进、粒米不食,怎得,莫非是我军中饭食不合先生口味?”

    “非也,”逢纪摇摇头,正色说道,“在下早该死于前几日乱军之中,曹公将我救回,必是别有图谋,不过曹公若是要拿在下令主公投鼠忌器,哼哼!曹公还是死了这条心才好!”

    “此话怎讲?”帐内戏志才笑着插嘴道,“先生乃袁使君帐下名士,可莫要妄自菲薄哦!”

    淡淡望了一眼戏志才,逢纪冷笑说道,“你便是郭嘉、郭奉孝?”

    “哈哈!”戏志才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帐内众人亦是大笑,曹操亦是。

    “怎……怎么?”逢纪纳闷地说了一句,忽然想起当初在黄河边,远远曾望见那郭嘉,好似非是此人……

    “你乃何人?”逢纪紧声追问道。

    “无名之辈,”戏志才哂笑说道,“颍川戏志才!”

    竟然是他!逢纪心中一惊,他早就听闻,曹操帐下有三人精通兵略,颍川郭嘉、戏志才,以及徐州江哲,而这一次,曹操令江哲镇守许都,将麾下另外两大军谋名士带在身旁……等等!

    忽然想到一事,逢纪环视帐内众人。

    “怎么?”戏志才笑吟吟说道,“先生想问什么?”

    只见逢纪眼神一凛,努努嘴愣了半响,喃喃说道,“你……你等分兵了?”

    戏志才小小吃了一惊,随即再复满两笑意,点头说道,“真不愧是袁使君帐下高谋,一语中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几日与我等斗的,非是郭嘉,而是这戏志才,那么郭嘉呢……他……莫非……

    糟了!

    见逢纪神色大变,戏志才嘿嘿一笑,诱惑说道,“先生,你看这样可好,在下问先生三个问题,只要先生就实答来,我等十日之后,便放先生回去,绝无虚言!”

    “哼!”岂料逢纪一听,面上慌乱渐渐退去,冷笑说道,“想套我军中虚实?休想!十日之内……啧啧,看来曹公还欲再折我主一臂啊!休想!”

    “啧啧,就倒是叫在下有些犯难了,你看这样可好,这十日间,先生可任意在我军营内探查,我等绝不阻拦,只需先生……”

    “探查?”逢纪望了眼自己重伤的身体,似笑非笑地望着戏志才。

    戏志才尴尬一笑。

    “何需探查,”逢纪苦笑一声,仰头叹道,“你等心思,不过是诱我主急进……我想得到的,他一样想得到……”说罢,逢纪下意识一拱手,却发现左臂已被削断,唏嘘一叹,傲然说道,“曹公所问,在下一概不知,就此请死!”

    “……”望着逢纪决然的眼神,曹操为之动容,起身皱眉劝道,“何必如此,若是先生不想说,曹某绝不会多问……”

    “在下主意已决,曹公不必再言了!”逢纪淡淡道了一句,深深望着曹操,意有所指说道,“我主麾下人才济济,即便是曹公扣着在下,亦无半点好处,再者,逢纪如此重伤,命不久矣,何必为苟活数日,坏我名声?”

    曹操皱皱眉,犹豫良久挥挥手吩咐左右道,“带下去,不可怠慢!”

    “曹公何以不杀逢纪耶?”被两名曹兵架着走出帐外,逢纪大声呼道。

    “真乃义士……”曹操长叹一声,摇头说道,“我不忍杀之!”

    “有些事,非是主公不愿,便可避免的!”站在帐门处,望着越来越远的逢纪,戏志才淡淡说道。

    果然,数日之后袁绍帐下谋士逢纪刚硬,绝食而死。

    此前,或有人苦劝,逢纪高声言,“我乃袁主帐下谋士,岂能食‘曹米’?”

    得闻此事,曹操心下大叹,下令厚葬。

    “逢元图,极具圣贤风骨……”

    Ps:这是昨天的,昨天码着码着睡着了……

第三十四章 局势

    二太师的寿宴,一一酒菜不错!这是江哲去过太师府后唯一的好评,除此之外,江哲真是有些后悔前去拜寿了。

    一大帮人在厅内大呼小叫、哀嚎痛哭,也不知是哭给谁看,可笑至极!

    当然了,这是江哲的一面之词,其实真正的情况是老太师在说话时有意无意得带上了一句“承蒙先帝看重”这下好,底下这些帝党一流,顿时像开了闸了洪水,嗷嗷痛哭,一不可收拾。

    “闹剧啊!”江哲暗暗嘀咕一声,眼观鼻,鼻观心,神色自若端着一只酒盏品尝着太师府的美酒,叫坐在身旁的司马懿暗暗咋舌不已。

    这些人明显是哭给江哲看,而江哲竟是丝毫无动于衷,有趣!司马懿嘿嘿一笑,舔舔嘴唇低声说道,“司徒觉得如何?”

    “酒不错”只见江哲抿着杯中酒水,淡淡说道,“就是乐声嘈杂了些,”

    “噗!”司马懿差点被一口酒水呛住,连连咳嗽。

    “砰!”期间乃有一人拍案而起,怒视江哲喝道,“江哲,你敢对先帝无礼?”

    “嘿,这倒是好笑”江哲一口饮罢杯中酒水,望了一眼那人,慢条斯理说道,“今日乃老太卑寿诞,本府祝贺而来,在此顾自饮酒,诸位哭诸位的,本府饮本府的,本是两不相干之事,竟言本府不尊天子”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言大妙啊!”司马懿眼睛一亮,抚掌笑道。

    “汰!”只见那人暴喝一声,指着江哲怒声喝问道,“江哲,你亦是我大汉臣子,食我大汉俸禄,先帝蒙难,天下沦丧,我等追忆先帝之德,聊表心中思念。而你,却在此间饮酒吃肉,试问,这不是对先帝不敬。又是如何?”

    “哼!”江哲摇摇头轻笑一声,放下酒盏转望了眼主位之上的老太师,拱手微笑说道,“世叔,若是小侄不曾记错的话,此宴似乎是为世叔寿诞吧?怎么竟变成了追忆先帝之筵,啧啧,这可大大不吉啊!”

    只见老太师杨彪面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随即叹息一声说道,“贤侄不知,国一日无君。诸位朝臣心中不安,恐危及大汉,若是得罪了贤侄,还望贤侄看在老夫面上,多多包涵”

    这老狐狸!司马懿暗暗撇嘴。

    “原来如此”江哲点点头,转望望着说话那人淡然说道,“看在世叔面上,本府不与你计较,左中郎将邵阖邵大人!唔”大人但可尽管哭嚎,看看是否可将先帝哭回本府对此很感兴趣!”

    “嘿!”司马懿端着酒杯轻蔑地望着那朝官,心下冷笑一声,就凭你等,便将为难江哲?嘿,可笑,他可是我司马懿的目标啊,岂会败在你辈手中?

    “左中郎将大人言语是欠考虑,不过司徒之言,亦是极为不妥吧?”只见又有一朝官起身拱手说道,“司徒大人言,对此很感兴趣,下官斗胆说句公道话。司徒拿先帝谈笑,可算大不敬?司徒心中,可有我大汉?可有天子?”

    “好一个公道话!”江哲冷笑一声,顾自取过酒壶将酒杯斟满,边饮便说道,“诸位的意思是,如诸位一般,在他府寿诞之上,扯出追忆先帝之名嚎嚎大哭。便是心存天子?心存大汉?幼稚!日后休要说与我江哲同朝为官,本府丢不起这脸面!”

    “你!江哲。你欺人太甚!”此间众朝官面色大变,尤其是说话那人,面色涨红。手指指着江哲气得颤抖不已。

    “我欺人太甚?”江哲一口饮罢杯中之酒,将酒杯重重砸在案上,剑眉一挑,冷言说道。“侍中韩圆韩大人,本府再是不济,亦是大汉司徒,你口口声声“江哲、江哲”直呼我名,你欺人太甚、亦或我欺人太甚?你久在朝中为官,竟是不知拜见要如何拜见上官?可要我教你?”

    “贤侄息怒。贤侄息怒”老太师将气氛不对,连忙出言打圆场,“此些大人皆是朝中栋梁、忠臣,心念我大汉社稷,若有言语冲撞,贤侄莫要动怒啊。这列位大人是见我大汉帝位空悬年逾,国之不国,朝之不朝,是故心下激奋,望贤侄担待一二”

    说来说去,还是帝位之事,区区一有名无实之帝位。实在无趣!司马懿打了个哈欠。顾自饮洱,反正这事也轮不到自己处理,不是还有江哲么?

    深深望了杨彪一眼,江哲摇头一笑,嘲讽说道“栋梁、忠臣”恕小侄眼浊,还真没看出来!”说罢,他环望着那些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朝官们,冷笑说道。“口上言几句先帝、大汉,便可算是忠臣?可笑!栋梁“你等亦算是栋梁?江某倒是要问问你等。你等年逾来,对大汉做过何事?为百姓做过何事?倘若你等算忠臣、栋梁,我江哲耻于与此二词为伍!”

    江哲一席话说罢。有不少朝官心中一愣,随即面色泛红,心下有些羞愧。

    啧!司徒啊,不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样无视权位的,这一点,我司马懿佩服你的豁达!

    “司徒此言过了!”乃有一人强自辩解道,“正因如今朝廷隐晦不明,是故我等无暇他顾,天子者,国君也,何为国君?一国之君,一国之主,如今帝位空悬,曹孟,曹公代为执政,然古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曹公岂能比之天子耶?下官以为,如今天下大乱,正是因天子蒙难,是故牵连天下,如今我等重,当是拥立新帝掌政,如此,我大汉才可去旧迎新,百废待兴,再复往日繁华!司徒以为呢?”

    夸夸其谈,却不曾有几分真本事!司马懿暗暗撇嘴。

    “拥立新帝”江哲不置可否,淡淡说道,“诸位大人心属何人,欲叫何人执掌天下权柄?”

    “我等乃是欲”说了半句,那人忽然止口,讧讪说道,“司徒说笑了,我等何德何能,岂敢言拥立之事,只不过”

    还未等那人说完。江哲皱眉低声喝断道,“既然不敢,何必妄言?大司农李教李大人!”

    “司徒误会了”只见江哲口中的大司农李教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我等是不敢妄言帝位,只不过当今天下,乃有一人当居此位,司徒可知是何人?”

    “本府不知!”江哲想也不想,淡淡回道。

    嘿!李教你差得远了!司马懿偷笑不已。

    “啊”见江哲如此冷淡一口回绝,李教有些尴尬,犹豫一下讪一讹过或许司徒当真事务繁忙不曾听闻此事吧一一司醚”其实少帝不曾龙陨

    刘辨么?江哲皱皱眉,不动声色转望了一眼司马懿,却见司马懿耸耸肩,一脸哂笑。

    “天子辩”不是陨于长安之祸了么?大司农大人为何言及?”

    “不不不,司徒错了”李教摇摇头,正色说道,“天子辩未死,只不过此刻为黄巾贼张白骑所胁迫。困于洛阳,我等的心思是”

    抬手止住说话中的李教,江哲淡淡说道,“你等心思,不必告知本府,众位大人之事,本府不敢过问,亦不欲过问!本府事务多得很,既要管充、豫、徐三州民治,亦要保其安定,分身乏术,无礼顾及他事,再者,张白骑拥立少帝,此事是真是假,犹是不知,道听途说之事,众位大人亦会轻信?”

    李教张张嘴,哑口无言,尴尬复坐,立马又另一人起身喝道,“天子受难洛阳,江司徒竟无动于衷,下官斗胆问句,司徒乃汉臣,亦或是曹臣耶?”

    “穴大人!”坐在主位上的杨彪低喝一声,皱眉说道,“央大人此言太过,咳咳,太过无礼!”

    “父亲!”杨修慌忙离席上前。

    “不碍事!”杨彪摆摆手,起身望了一眼此间众人,拱手说道,“老夫年老体衰,却是支撑不住。暂且归去歇息,恕罪恕罪,”说罢,他望着江哲,暗暗叹息一声,歉意说道,“贤侄亲来,老夫招待不周,,抱歉!”

    抱歉了,贤侄,老夫实不欲管此事,只不过为势所迫”抱歉!抱歉!

    曹臣?嘿!再是不济,也当属魏臣,大汉有你们这些“忠臣”“栋粱”岂能不亡?

    似乎看出了杨彪眼中的歉意,江哲微微一笑,起身拱手回礼道,“世叔言重了,别的不说,世叔府上美酒,叫小侄垂涎不已,呵呵,既然世叔乏了,理当回去歇息小侄也该告辞了!”

    “哦哦”杨彪朗朗一笑,点点头,在长子杨修的搀扶下步入后堂

    了。

    这老狐狸走的还真是时候!司丐懿将杯中酒水饮尽,整了整了衣衫,亦是起身。

    回望着此间众朝官,江哲一挥衣袖,背负双手,淡淡说道,“诸位大人怎么都不说了?”

    “”杨彪一走,顿时厅中众人鸦雀无声,方才有杨彪在。江哲自然要给这位“世叔。几分颜面。如今嘛,,

    “嘿!”冷笑一声,司马懿笑着说道,“在下以为,诸位大人已是明白,道听途说之事,不足信,”

    “走吧”。淡淡说了一句,江哲一挥衣袖,转身向门口走去。

    “诸位大人自便!”司马懿哂笑着拱手,几步跟上江哲。

    望着江哲远处的背影,大司农李教暗暗叹了口气,摇头喃喃说道,“亏先帝如此敬重此子,此子心中却无先帝丝毫,恐怕他心中亦无我大汉”有此子在,诛杀曹贼之事,难于登天啊!”

    “是啊!”左中郎将邵阖附和说道,“此子为曹贼羽翼,胸中才识不凡,极善用兵,有此子在,要取许都,难呐!”

    “再看看吧,反正我等还有些时限”

    “唔

    而此刻,江哲与司马懿二人。早已在漫步在星光之下了。

    “宴无好宴,不幸被仲达言中!”江哲摇摇头,苦笑说道,“天子”岂能比之一国,岂能比之千万百姓?出兵从洛阳救人?他们当白波黄巾什么?”

    “呵呵!”司马懿哈哈一笑,随即神秘说道,“在下觉得,那些老家伙并非真心叫司徒从洛阳救人

    “唔?”江哲皱皱眉,停下脚步狐疑问道,“此话怎将?。

    “或许是在下猜错”望着江哲一脸紧色,司马懿自嘲一笑,讪讪说道,“在下总觉得,那些老家伙是想将司徒诱离许都”

    “哦?”江哲愣了愣,纳闷说道,“将我诱离许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们敢造次不成?不说许都两万余兵马,三千虎豹骑此刻就驻扎在许都之外五里处,瞬息可至,谁敢造次?”

    “这个在下就不知了司马懿摇摇头。

    “罢了”摆摆手,江哲兴致阑珊说道,“宴无好宴,有生以来喝得最为无趣的一顿酒,仲达,可要去我府上再饮一盏?”

    “司徒好意在下心领了;”望着一眼街道上来回巡逻的曹兵,司马懿拱手笑道,“夜深了,在下便不打扰司徒府上清净了”

    “呵呵,也罢!”

    两人当下告别,司马懿归了其兄司马朗宅邸,而江哲,自然不必说,自归自家。

    而此时江府,蔡琰身子尚未康复,早早便入睡了,江铃儿、江员、江睿,亦被几位夫人的侍女早早哄睡了,只有秀儿与屉贞,犹在房内闲聊着。

    “聊什么呢,还不睡?”二女正聊着,忽然听到房门处传来“吱嘎,一声,一抬眼,便望见江哲步入房内。

    “夫君!”二女起身唤道。

    “呀!”走近江哲噢了噢。糜贞皱眉说道,“一身酒味”。

    “酒味?。江哲低头闻了闻。纳闷说道,“我怎么没闻到?”

    “这么大股酒味还闻不到?”糜贞皱着鼻子说道。

    “就你鼻子灵!”捏了捏糜贞脸蛋,江哲没好气地在桌边坐下,糜贞揉揉脸,嘟嘴瞪了一眼江哲。

    “妾身还以为夫君要过了子时才回来呢”微笑着,秀儿倒了一杯茶递给江哲,柔声说道,“夫君饮口茶,去去酒意”

    “唔”江哲点点头,接过茶盏饮了一口,望着糜贞调笑说道,“什么时候贞儿也能像你秀儿姐姐一般乖巧?”

    “这有什么!”糜贞都都嘴。上前一把夺过江哲手中茶水,随即面容一变,捧着茶盏,媚眼一勾,腻声说道,“夫君,请用茶”直电得江哲浑身一哆嗦。

    这丫头!

    “咯咯!”掩嘴一笑,秀儿柔柔问道,“夫君,此去杨府如何?”

    “还能如何?”再复从糜贞手中接过茶盏,江哲摇摇头,吐出四个。字,“宴无好宴!”

    “咦?”秀儿与糜贞对视一眼。有些不解,于是江哲便将方才之事一一告知二女。

    “怎么这样秀儿摒眉喃喃说道。

    “那些家伙太坏了”。糜贞心下愤慨,恨恨说道,“夫君就该这样好好教他们!”旧得什么辛意”江哲摇摇头。沉吟说道,“此事恐怕飓简单”

    “夫君日后可要小心”握着江哲手臂,秀儿担忧说道,另外一边,糜贞抓着江哲另外一只手臂连连点头附和。

    “放心吧”江哲笑了笑。自信说道,“明日我便调陷阵营入许都,而虎豹骑,此刻亦安扎在许都之外五里处”他们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虽是如此,夫君仍需谨的”

    “唔!”点点头,江哲望了一眼秀儿,又望了一眼糜贞,忽然双手一展,一边一个将二女揽入怀中。嘿嘿一笑说道,“困么?”

    “咦?”秀儿愣了愣,眨眨眼纳闷说道,“妾身不困”夫君为何有此一问?”

    “不困!”糜贞亦是疑惑的望着江哲。

    “那我们,,聊聊天吧,”

    “夫君想与妾身等聊什么?”秀儿纳闷问道。

    “坐着聊多累人啊”江哲嘿嘿笑道,“不若”他的眼神不由望舟床榻。

    秀儿自是聪慧过人,顿时面色通红,娇嗔说道,“不正经!”

    而糜贞仍是满脸疑惑,诧异说道,“不若什么?”随即一见面色绯红的秀儿,顿时有些明白过来,一跺脚嗔怒说道,“想得美!”

    说罢,二女对视一笑,走去屋外去了。

    “喂,真是只是聊天啊,秀儿?贞儿?”江哲真有些哭笑不得,她们以为什么?难道还大被同眠”眠,貌似不错啊”咳!

    “得,今晚算是清净了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自作孽不可活,古人诚不欺我”口中嘟囔着什么,江哲仰天躺在榻上。

    朝官”此刻还顾不到你们啊!莫要与我生事”

    孟德,眼下你境况如何?

    以及,,志才,,

    而此玄,江哲口中的曹操,情况却不容乐观”

    袁绍帐下大将文丑率十万兵抵达乌巢已有一两日,就在乌巢曹营之外十里处,十余万袁军在曹军眼皮底下,肆无忌惮地开始安营扎塞,直看得曹将许褚火冒三丈不已。

    “主公”望着半躺在榻上。安然自若看书的曹操,许褚抱拳瓮声瓮气说道,“文丑那厮欺人太甚。末将请命,前去冲他一次!”

    “冲他一次仲康你便回不来了”曹操翻了一页,“此玄文丑巴不得我们率军而出,他麾下有十余万兵马,而我等,乌巢之内仅仅三、四万罢了,若是弃此屏障,攻守互换,我等岂有胜局?”

    “可是,”许褚还是有些愤愤然。

    “咦?”忽然,帐外走入一人,望了一眼帐内,笑着说道,“许将军有如此雅兴陪主公闲聊?”

    “军师说笑了!”许褚板着脸抱拳行了一礼。

    “唔?这是怎么?”见许都面色不对,戏志才有些纳闷。

    “还不是事关那文丑!”曹操朗朗一笑,坐起身合上书本随手放在榻上,深深舒了舒双臂。

    “原来如此”戏志才笑呵呵地望了一眼许褚,随即对曹操拱手说道,“不出主公所料,文丑身边,有一谋士在!”

    “应当是不出我等所料才是!”曹操哈哈大笑,起身在帐内踱了几步,皱眉说道,“莫非是庞士元?”

    “主公说的,想必是袁绍帐下军师吧?”戏志才微微摇头,细细一思,沉吟说道,“军师乃一军决策。岂会轻离人主?否则一旦些许疏漏,岂不是全盘溃败?依在下之见。定不是那庞士元,唔,如今袁绍帐下谋士,田丰,不善军略,况且身在翼州,非是此人;郭图名不副实,好高鹜远、夸夸其谈之辈。只可用在身旁在谋,不足以外命为军师,袁绍应当不会如此无智”是故,最有可能的便是审配、审正!”

    “竟是此人?”曹操皱皱眉。一面在帐内踱步,一面喃喃说道,“传闻此人有大才,兼又心思缜密。有他在文丑身边,不好下手啊,些许小计,怕是要被他看破,”

    “既然会被他看破”戏志才嘿嘿一笑,玩味说道,“那我们便

    “不设谋?”曹操心中一愣。

    “对!不设谋!”戏志才转望了一眼莫名其妙的许褚。

    顺着戏志才眼神望了一眼,曹操心下一动,恍然大悟,摇头苦笑道,“好一个不设谋,不过单单乌巢兵力,恐怕不支啊”

    “主公可莫要忘了”戏志才摆摆手,轻笑说道,“主公麾平军师,可不止在下一人呐!”

    “奉孝”曹操喃喃念叨一句,面色大喜,随即面上笑意又是一收,纳闷说道,“那我等眼下出兵?”

    “非是眼下!”戏志才摇摇头,转身望了眼帐外,长长叹道,“如今就要看奉孝能算到在下心思几成了”

    只曹操张张嘴,欲言又止。

    建安三年八月中旬的一日夜晚,夜风徐徐,很是凉爽。

    而白马北面一处山林中,似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军师,袁绍麾下大将颜良被主公斩了,十万袁军几乎全军覆

    ,

    “呵,志才,好本事”颜良被斩,袁绍又何动向?”

    “袁绍当即便派遣另一员大将率军十五万,赶赴乌巢,如今,怕是已在乌巢附近了听闻那文丑,勇武犹在颜良之上,不可小觑啊,末将怕

    “张焦军怕什么?呵,颜良文丑,数年前各路诸侯讨伐董卓时,便曾听人提及说,似乎还是袁绍说的,“可惜我上将颜良文丑不在,否则杀华雄如屠鸡宰狗”结果,那华雄却叫关云长给杀了,呵呵呵!若论武力,颜良文丑岂能比之吕奉先?我等身旁,乃有一人武艺与昌奉先不相上下啊

    “军师说的是,,赵将军?”

    天际月色缓缓照下,将说话之人照得透彻,不是张辽还能有谁?至于张辽身旁之人,自然便是郭嘉无疑。

    听郭嘉言及吕布,张辽心中不免有些伤感,不过伤感之余,他却是有个疑问。

    赵云、赵子龙,武艺当真可比肩奉先?

    奉先的武艺,自己最是清楚不过,近十年来,奉先可未逢敌手啊!

    他才是真正的天赋异禀啊!

    难道那赵子龙,,

    咦?”张辽左右一望,似乎在找寻赵云的身影,然而四下却不见

    人。

    “袁绍主力犹在此地白马,却派部将文丑前往乌巢”抬吭者月煮。郭嘉喃喃说道,“果然是这粮不易啊。十五万舆制…一唔,主公怕是难以对付,张将军!”

    “末将在!”张辽心神一收,抱拳应道。

    “传令麾下将士,做好准备,待子时一过,我等便离此地!”

    “诺!”张辽轻应一声,随即疑惑问道,“军师之意是,我等不再劫袁绍粮车乒”

    “呵呵。自然要劫!”郭嘉摇摇头哂笑说道,“我等已在此地劫了袁绍两次粮草。早已走漏风声,我思袁绍此刻定是想着如何来对付我等,倘若不走。那可就走不了了,再者”恐怕有一人想着要我去帮他一把…”

    “唔?”张辽满脸疑惑。

    拍拍张辽肩膀,郭嘉感觉有些疲惫。摇头说道,“有些乏了,先且去歇息一下。守夜之事,便有劳张将军了!待的子时一至,劳将军将我唤醒,,有劳将军了!”

    诺。军师言重了”张辽抱拳应道,“此乃末将本份!”

    当下。郭嘉在找了一地,缩了缩身体坐在一棵树下,补着路上劳顿,要他区区一文人,跟上三千骑军的节奏,还真有些难为他了。

    吩咐了副将一些事务,感觉有些烦闷的张辽取过地上宝剑,像山上走去,权当是巡逻了。

    走着走着,他眼神一紧,却是望见“赵将军。捧着随身银枪,坐在一块巨石上,抬头望着天。

    他在看什么?

    张辽好奇地走了过去,忽然感觉心中一警。急忙跳后一步,只感觉面前一道寒光闪过。

    好快的枪!

    “赵将军,是末将,张文远!”

    “文远将军?”因出枪此刻半坐在地上的赵云愕然望了眼张辽,急忙起身抱拳说道,“抱歉抱歉,赵某方才走神,只感觉背后一人接近,下意识间

    “末将明白!”张辽笑呵呵地摆摆手,望了一眼赵云手中的银枪,笑着说道。“非是赵将军过失,乃是末将孟让末将方才见赵将军望着天际出神。是故心下有些好奇,呵呵,抱歉了!”

    “文远将军言重了”赵云摇摇头,抬手笑道,“请!”

    张辽抱抱拳,亦靠着那块巨石坐下,犹豫说道,“末将斗胆说句,观方才赵将军之枪势,赵将军习枪法不下十年了吧?”

    摇摇头微微一笑,赵云抚着枪杆,回忆说道,“若是我不曾记错,应当是二十二年了”

    ,二十二?”张辽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呵。赵某四岁开始习枪,”赵云笑着说道。

    “竟是如此张辽喃喃念叨着,随即望了眼赵云,张辽笑着说道,“我或听闻,赵将军祖籍在常山吧?”

    “唔!”赵云点点头。

    “常山如今乃是袁绍治地,赵将军家眷仍在常山么?”

    “不在了

    “末将觉得也是,应当在许都吧?”

    赵云苦笑一声,长长叹口气,摇头说道,“家父早亡,恩师仙踪不定,赵某如今了然一身,何及家室?”

    张辽愣了愣,歉意说道,“末将不知,抱歉!”

    “呵!”赵云摇摇头轻笑一声。

    乃过良久。赵云轻声问道,“赵某曾听司徒言及将军之事,将军用亲子换下吕奉先之女,当真乃世间豪杰!”

    “赵将军言重了,末将当时亦是别无他法啊”哦,将军唤末将文远便可!”

    “不如我等皆表字相称吧?”赵云笑着说道。

    “末将岂敢”说了半句,张辽望了一眼赵云真挚表情,抱拳说道,“如此,恕辽无礼了!”

    “文远言重了!”

    “子龙何时投的主公?”

    “唔,怕是有两三年了吧”被司徒说服,呵呵,当真是哑口无言啊,”

    “哦?”张辽似乎来了兴致,于是赵云便将当日在翼州之事告知张辽。

    “江司徒所言不差啊!”听罢之后,张辽叹了口气说道,“皇权沦丧,诸侯争霸,殃及的却是百姓,当遏其源头!”

    “呵”赵云轻笑一声,玩笑说道,“听闻文远导司徒夫人自幼相

    “子龙说的是阿秀”哦,是江夫人吧,恩”张辽点点头,回忆说道,“那时。我、奉先、公孝、哦,就是高顺,陷阵营统领,还有一个李肃,四人自幼相识。不过后来江夫人随她父亲去了洛阳”一晃眼十余年了

    “司徒乃天下少有仁善之事,待江夫人甚好,”

    “呵呵。此事我怎会不知?”张辽呵呵一笑,点头说道,“江废”好名字啊!不过子龙”

    “唔?”

    望着赵云。张辽嘿嘿笑道,“若是论岁数。子龙还比司徒大得一两岁吧?”

    “唔,,那又怎样?”

    “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顿时。赵云脸上露出几许尴尬之色。摇头苦笑道,“文远莫要挖苦我了”

    “子龙。有一事我极为不解,论武艺,天下难当,论相貌,比起我来那是不知好上多少,为何直到如今,犹未娶妻呢?”

    赵云张张嘴,随即暗暗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待天下安定之后再说吧!”

    “天下安定?”张辽瞪大眼睛,诧异说道。“那可不知要等多久亦,

    “不会的!”赵云摇摇头,沉声说道,“司徒说过,待击败袁本初,天下”便无人可挡曹公,数年可定!”

    “数年?”张辽暗暗咋舌,随即忽然想起一事,急忙说道,“哦,对了,方才军师言,待子时一过,我等便离此的。前往延津”

    “延津?”赵云皱皱眉,心中若有所思。

    “走吧。文远,我等怕是要苦战了!”

    “苦……子龙,等等我!”

    建安三年八月十六日,文丑十五万大军在乌巢营塞完毕,徐徐图乌巢曹营,事况甚急。

    八月十八日,徐州刺史陈登与泰山承臧霸聚兵六万,屯于小沛,东郡太守夏侯惇开始收拢东郡附近兵马。

    八月二十日,曹仁、曹洪率四万精锐,于黄河沿岸官渡一旦扎营。

    以近年来的生日,是越过越乏味,,

    八千字。算昨天的章节吧”

第三十五章 算计!

    世间可笑之事,自然不少,不过是否有比在自家家门口人劫走东西更为可笑之事呢?而且这‘家门口’,乃有数十万壮丁……众所周知,袁绍迟迟不敢挥军南下,乃是因粮草不济。

    众所周知,袁绍大军粮草,乃是从青州日夜兼程运至,转冀州、至白马。

    从青州运粮至白马,运输何其不易?

    青州刺史袁谭,也就是袁绍长子,多有宏图之志,可惜却无相应才华,为博袁绍其父欢心,原本打算提兵八万攻下东郡,缓解运粮之艰难,谁想东郡太守夏侯悖,原本曹操帐下一莽夫,如今似乎变得有勇有谋,提早设下伏兵,大败袁谭。

    兴致勃勃而来,灰溜溜而去,正是袁谭如今的写照,也是数日来叫袁绍面色不善格缘由所在。

    不过比起袁谭败师东郡,还有一事更叫袁绍为之愠怒。

    那就是,从青州运来的粮草,已连续被人劫走两次了……甚至不用想,袁绍都知道定是曹军做的好事,他,不怪这些曹军。

    也是,两军交战,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劫人粮草、断人粮道,此乃兵家寻段,司空见惯,袁绍恨的,是……“啪!”重重将一卷竹册砸在案上,深深望着眼前的郭图,袁绍皱皱眉,冷然喝道,“十余日了吧?这路兵马在我五十万将士眼皮底下,连续劫我两次粮草,可笑、可笑啊!……区区数千人马而已,你竞是战不出其落脚之处?唔?”

    “……”鄣咽低头默然不语。

    当然,并非是负责此事的郭固不尽力,实在是郭嘉技高一筹,每每在要被袁军现踪迹时,提早离开,是故郭图也无法子。

    总不能派个十万大军出去,漫山遍野的找吧?白马附近偌大地域,这无疑是大海捞针。

    对面着愠怒中的袁绍,郭图到也硬气,一声不吭,其实论其中究竟,乃是郭图善于察言观色,就随在袁绍身边,他深深明白,若是主公在震怒之时辩解,尤其不好,这会叫主公更为动怒,再者,自然有人会为自己辩解……“主公不必顾虑此事,”果然,站在帐内的众谋士中,庞统开口说道,“依在下所见,此路曹兵既然敢在我五六十万大军眼皮底下劫走粮草,分明是早有准备,郭大人查不到其落脚之地,也在常理之中……见是深得自己信任的庞统开口为郭图辩解,袁绍心下怒气消散了几分,哼了哼说道,“然而此路兵马如此肆无忌惮扰我军清净,实叫人心起恨意,若是设法将其拿住,非但我心中恶气不消,日后天下,亦要芙话我袁本初军中无人,徒损我军威仪……”

    “哈哈,主公多虑了!”庞统哈哈大笑,拱手正色说道,“主公言中‘名望’,乃是虚的,乃是空中楼阁、纸上画饼,看不见,摸不着,何必如此在意?古人云,成王败寇,事成之前,一切名望皆是虚幻,主公大可不必如此在意!”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尽皆is然,倘若江哲在此,听了庞统这黍言论,恐怕要为之惊讶了。

    若是叫江哲来说,恐怕便是……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或许,庞统在某些方面方面,与江哲酷似,两人都是真正的务实者,说得难听一点,就是现实……“额?”袁绍愣了愣,抚着下巴诧异说道,“士元言论,倒是别致……”

    成王败寇……沮授深深望了一眼庞统,心下暗暗点头,此子,眼光卓越“士元如此说……”袁绍细细一思,用手指扣着桌案,望着庞统胡笑说道,“岂不是将先贤谏言,束之高阁?古人云,天下趋者,大义也,是故王道之师,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主公此言差矣!”庞统摇插头,正色说道,“昔日强秦并吞六国,六国合纵抗舂,聚王道之师,结果呢?被强秦…击溃!在下以为,这‘王道之师,不过是收拢民心之手段,若是主公依此法掌军,极为不妥……成王败寇!”

    ……此言在理!”袁绍信服,点头附和,心中早已将粮草之事抛之脑后,喃喃说道,“士元之意便是,倘若此战我等胜,我等便是王道之师,曹孟德便是寇;倘若我等败,一切虚名皆成泡影……”

    “主公英明!”

    “嘿!”袁绍哈哈大笑,抚掌说道,“我率百万大军伐曹,如此声势,空前绝后,岂会落败?士元之意我明白了,不过……叫这路曹军在我等眼皮底下,我总是心中不乐,士无可有妙计?”

    “妙计不曾有,良策倒是有,”庞统谦逊一笑,拱手说道,“其实此路兵马,区区数千人,无关紧要,只要我等击败曹军,此军当下溃散,不过既然主公问讣,在下便言之一二;此路兵马既是为粮草而来,我等便以粮草设伏便是,想来沮大人、郭大人亦是想得到,不过是心思大局,无心顾及此事罢了……曹孟德欲用‘劫粮草’之策,延误主公战机,主公应当要庆幸才是……”

    “呵,”望了一眼沮授、郭图,袁绍脸上露出几许微笑,点点头,哂笑说道,“士元妙策,曹孟德岂能想得到?他以为我只能从青州运粮?不过是做给他看罢了,哼!可惜就算是从并州运粮,亦要耗费诸多时日,否则颜良便不会冤死与曹孟德手中,坏我一员大将,曹孟德啊……”

    庞统徽做一笑,拱手正色说道,“兵法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粮革者,军中利器,断然不可有失,主公放心,并州之粮如今已大多屯于牧野,虽不多,亦可支撑我数十万大军三月之久,从牧蜱嘤乡粮至平丘、延津,不过一两日,若是急行,朝夕至…煳嗡袁绍搓搓手,大笑说道,“我有些等不及了……等不及想见到曹孟德惊慌失措的模样,哈哈!”

    “主公稍安勿躁,再等两、三日便可……”说着,庞统望了一眼郭图,微笑说道,“若是主公得闲,不如权且陪这数千曹兵耍耍……不过嘛,有件事当是要禀告主公,从白马至鸟粜,怕是亦要两三日……”

    得到庞统眼神示意,郭囤心中会意,拱手嘿嘿笑说,“主公,在下愿将功赎罪,助主公诛灭此路曹军!”

    “好你个士元!嘿……事到如今,我岂有空闲陪这区区数千人马闲耍?”袁绍此刻早已忘记了方才的不快,大笑说道,“吩咐下去,全军将士做好准备,明日南下!”

    “诺!”

    而此刻,郭嘉与赵云、张辽等三千骑兵正紧急从白马以北之地,迂回赶往延津、鸟粜一带。

    期间,张辽也曾问过郭嘉,‘我等重,不是断袁绍粮草么?郭嘉曾笑言,‘眼下已惊动袁军,若是不是,怕是走不了了……当真是因为惊动了袁军么?走不了?

    拜托,那三千都是骑兵啊,依靠马力,日行百里,不在话下,岂有‘走不了’之说?难道袁绍还为排大批骑兵、滇山遍野的找?

    论其中究竟,乃是郭嘉在劫袁绍大军粮草时,觉了蹊跷之处……在杀光运粮的袁兵之后,郭嘉曾细沁推算这数百车粮草,现这些粮草竟是不足以支撑数十万大军十日,而这些粮草从青州运至白马,亦差不多要耗费十日光景,也就是说,白马袁军主营之多,恐怕是积攒不下一日屯粮……难道袁绍并不想着南下?

    笑话!郭嘉暗暗撇唱自嘲一句。

    或许有什么地方我算漏了,白马不是固粮之地,那么又是何处?

    如今眼下最合适囤积粮草的,唯有白马、平丘、延津、鸟巢,如今鸟巢在我军手中,袁绍又不欲存白马囤粮草,莫非是平丘与延津?

    可是青州之粮,运至白马不是要比运至平丘、延津近得多么?

    舍近求远,这不合常理……等等……平丘、延津,隔河便是牧野、河内……“我明白了!”郭嘉面色骇然。

    袁绍根本没有想着在白马囤积南下所需之粮从青州转冀州、再逗至白马,不过是为掩人耳目,那么除去白马,唯有平丘、延津二处,嘿!非是袁绍舍近求远,而是这粮草,根本不是从青州运至并州!唯有并州早前并州刺史丁原治理有方,并州多有固粮,即便是后来黑山黄巾作乱,所消耗的粮草大多亦是从冀州运去,再者,袁绍曾在河内屯兵二十万,要支撑如此数量军队,河内必然固有大量粮草,而如今眼下,平丘、延津皆被袁军所占,若是袁绍运粮渡河……啧!糟糕,算漏了!志才,就在你算计袁绍的同时,那庞统也在算计你啊郭嘉暗暗皱了皱,低声喝道,“赵将军、张将军,再加快些行程!”

    “唔?”赵云愣了愣,还不及说话,张辽诧异说道,“再加快行程:}这……”

    似乎看穿了张辽心,,郭嘉低声轻喝道,“休要管我,事况紧急!”

    张辽心下一愣,望了一眼赵云,赵云望了眼马背上颠簸不定的郭嘉,犹豫着抬起手。

    “众军听令,急行!”

    “嘻!”

    志才,我等算漏了切莫大意啊唔……依你才智,或许能看出其中蹊跷,快!快快看出耒啊拜托了…一)一在赵云不忍的眼神中,郭嘉伏在马背之上,面色焦虑。

    与此同时,鸟巢昝军大营“文丑败退,看来今日又无事了……”曹营寨楼之上,戏志才望着营外战局抚掌笑道。

    “哼哼!”与戏志才一同观战的曹操轻哼一声,摇头说道,“鸣金!”

    “诺!”身边乃有一曹操近卫当即应命。

    “呜呜呜……”随着一声鸣金之响,营外曹兵缓缓收兵。

    没过多久,徐晃,以及骂骂咧咧的许褚两人便车军入了营内。

    “辛苦你等了!”站在门内的曹操芙着说道“岂敢!”徐晃急忙抱拳回礼,许褚似乎仍有些愤愤不平。

    “仲康,怎么?”曹操强忍着笑问道。

    “文丑那厮实在可恶!”许褚重哼一声,怒声说道,“才战到酣处,这厮便鸣金……”

    哈哈哈!”曹操哈哈大笑,上前拍拍许褚肩膀说道,“他若不鸣金,他麾下将军皆被仲康砍完了,他使唤何人去?”

    许褚似乎恍然,挠挠头憨憨一笑。

    “两位将军武艺高强,在下佩服!”戏志才拱手说道。

    “军师过奖了!”为许栲压阵的徐晃讪讪一抱拳,方才……自己根本就没出什么力嘛……面对着与‘郭军师’有相似气质的戏志才,许褚不敢无礼,抱拳笑着说道,“若不是那厮逃了,末将定将那厮级献与主公与军师“献给主公便可!”戏志才苦笑着连连摆手。

    附近曹将尽皆大笑。

    谈笑了几乎半个时辰,曹操正欲回帅帐歇息,忽然听到营楼之上有曹兵喊道,“主公,少将军与陈小将军回来了!”

    “哝?”曹操眼眉一挑,与戏志才来到寨楼之上向外望了一眼。

    果然,远处有一路兵马打着‘曹字旗号徐徐接近,为二将,不是曹昂与陈到又是何人?

    随着营门打开,曹昂与陈到率军回到营内,望见曹操等煳毪蚀:辕门,急忙上前抱拳道,“见过父帅、军师!”

    “你等在途中相逢?”戏志才有些好奇问道,他分明分派给二人不同的任务啊。

    “恩,昨日在路上相逢,是故一道回营,”说话中的曹昂似乎有些不渝,干笑着说道,“一碰面,这才得知……军师此次怕是有些厚此薄彼吧?为何给末将的将令是探查文丑大营,给叔至的将令却是叫他率军断文丑粮道,军师?”

    “哝?”戏志才抚着下巴,诧异说道,“竟有此事?”

    曹昂气结,正欲说话,曹操轻声呵斥道,“子俗,军师乃军中决策之人,你极为将,自然要听军师将令,此间非是玩耍,乃是战事,便是为父,亦是听从军师将令!休要胡闹!”

    “主公言重了!”戏志才拱手谦逊说了一句,随即转身对曹昂笑道,“少将军机智,探查文丑大营,恰到好处呀,正所谓知己知彼,方才百战百胜,少将军肩上担子可不轻哟!”

    唉,用世叔的话说就是,你骗三岁小孩呢吧?

    眼神古怪地望了戏志才一眼,曹昂有些不满地瘪瘪嘀,抱拳有气无力说道,“是是是,末将明白了……”

    “嘿!”只见戏志才呵呵一笑,指着曹昂对曹操说道,“哈哈,少将军久在守义身旁,竟将守义疏懒学个十成十……”

    “哼!”曹操难掩脸上笑意,故作沉声喝道,“还不交令,像什么样子!”

    “诺!”见父亲话,曹昂暗暗腹议一句,随即抱拳正色说道,“启禀父帅、军师,正如军师所料,文丑大营建造营寨为虐、打造井闽为实,末将前去探查时曾看得明白,文丑大营除了些许围墙之外,空无一物……”

    “唔……”曹操听罢皱皱眉,沉声说道,“看来文丑这几日怕是佯攻啊……想一鼓作气拿下乌粜么?”

    “怕是如此了,”戏志才点点头,沉吟说道,“袁军缺粮,文丑应当是强攻鸟染才是,然而他这几日之攻势,啧啧……其中必然有诈,是故在下遣少将军前去探查一二。”

    说着,戏志才转望向陈到,见他低头不语,疑惑唤道,“叔至?”

    犹豫一下,陈到抱拳,沉声说道,“末将有负军师所命,此行徒劳无功……”

    “徒劳无功?”曹操面色愕然,与戏志才对视一眼,抬手问道,“何谓徒劳无功?莫非运粮军数量极多?”

    摇摇头,陈到低头说道,“非是如此,末将领命在文丑大营东北面屯扎,期间不曾遇见有袁军运粮至文丑军营,或许是末将错过……说着,陈道叩地抱拳,沉声说道,“请世叔治罪!”

    曹操顿时愕然。

    “不曾有袁军……运粮至?”只见戏志才双眉紧缩,喃喃说道,“怎么可能?文丑在此屯扎不下十余日,粮草必定不支,若无袁军运粮,文丑如何会耽搁数日打造井阑?据我了解,此人应当会不惜一切代价,以伤亡换取鸟巢才是……”

    望了一眼戏志才,曹操伸手拉起陈到,笑着说道,“叔至不必如此,不过是不曾遇到运粮袁军罢了,叔至已是尽力,世叔我岂会怪罪于你,万一是袁绍不曾粮呢!”对于陈到,曹操一向是十分喜爱的。

    “不曾运粮……”戏志才听罢曹操之言心下一愣。

    怎么可能不曾运粮呢?观文丑近些日子布局,袁绍理当运粮才是啊……莫非,其中还有我算漏之事?

    “好了,天色不早了,诸位回去歇息吧,不过要好生提防文丑趁隙夜袭!”曹操抚掌说道。“诺!”此间曹将应命退散。

    我算漏了什么?究竟哪昙我算错了?

    “咳咳!”心中有些焦虑的戏志才连连咳嗽,捂着嘀疾步走向自己帐篷。

    曹操心中一愣,急忙跟了上去。

    只见戏志才入了自己帐篷,从榻边包袱中翻出一个盒子,从里面取过几粒丹药吞了下去。

    “志才?”站在帐门处的曹操不忍说道,“志才身体尚未康复,却……操心中有愧!”

    “主公?”服了药的戏志才面色有些红润,回一眼,眼神有些闪烁,强笑说道,“主公言重了,其实在下身子康复得差不多导,唔……再服用几日丹药便可完全康复,主公莫要担忧!”

    “如此便好!”见戏志才此刻面色红润,不似有病在身,曹操心下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志才乃曹操之依重,断然不能有失去啊,好了,志才便在此歇息一下……”

    “多谢主公挂心!”戏志才拱手逊谢道。

    然而随即见曹操走远,戏志才面色却是一沉,颢抖着伸出右手,只见手掌嫣红一片。

    唉……大限至矣可恶上苍啊,我戏志才不奢求能有余命助主公成就霸业,唯祈求上苍再给我一些时间,助主公击败袁绍……再是不济,也要叫我诛了这文丑,替主公除一心腹大患啊“咳咳咳!”

    与此同时,鸟粜外文丑大营文丑正一脸不甘与愠怒,深深望着眼前的审配喝道,“审正南,你究竟欲如何?”

    “将军此话怎将?”审配笑着回道。

    “呼!”文丑深深吸了口气,指着审配怒声道,“我等来此已不下十日了咋p,?”

    “唔……将军所言不差!”审配想了想,点点头说道。

    “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究竟想做什么?”心中烦躁在帐内来回踱步,文丑泄着心中的极度不满,“我言强攻,你言强攻过于凶险,为惺哦!起见,当是要先设营,好,本将军听你的!”

    “唔唔……”

    “可是你这是在设营么?匆匆扎了一围木墙作为屏障,你又是叫人造井阑……“这个是在下以为曹营守备森严,强攻伤亡太大,是故如此,将军以为呢?”审配笑呵呵说道。

    “你休要瞒我!”文丑一声暴喝,指着审配骂道,“倘若你真心叫人造井阑,那也就罢了,然而我听我麾下将士言,你仅仅是叫他们造了几架,其余尽数丢于一旁,只叫人在营内来来回回,也不知你打着什么主意……r”

    “这个……”

    “你不必解释!”伸手止住审配,文丑平复了一下心神,沉声说道,“你欲做些什么,我都不管,如今营内粮草将尽,今夜,我要去鸟巢劫营,若是你胆敢拦我……”说着,文丑猛地抽出腰间腰间,重重插在审配面前桌案之上,一字一顿说道,“我便以祸乱军心为由,将你斩杀于此!”

    “哈哈哈!”审配哈哈大笑,起身拱手说道,“将军好心计啊,在下还以为将军前几日便会呵斥在下,不想竟是忍到此刻……倘若此刻杀了在下,将军日后也好对主公分说吧,‘那审正南不知所谓,乱我军心,是故斩之!’可是如此?”

    只见文丑有些尴尬,涨红着脸怒声喝道,“是又如何?以往还以为你乃主公麾下足智多谋之辈,如今一见,却不知你在做些什么,你此乃延诣战机!我乃主将,合该将你斩杀!”

    “文将军误会了,”审配摇摇头,拱拱手正色说道,“眼下,非是出兵良机……”

    “你!”文丑气急,取剑在手正欲呵斥,见却审配抬起头来,不慌不忙说道,“将军的此军主帅,瞒着将军也是不对,既然将军如此心急,那么在下便说说在下的j讧思,将军可愿意听?”

    “……”文丑愣了愣,上下打量一下审配,皱眉说道,“你倒是说来!”

    “在下不叫将军出兵强攻,乃是因为……”说着,审配将庞统早前告知自己的是…说给文丑听,直听到文丑目瞪口呆。

    “竞……竟是如此?”

    “将军明向上了?”

    “明白是明白……”愤愤将宝剑收入剑稍,文丑恨恨说道,“不想却是叫他庞士元算计了,本将军算什么?数莽里奔袭到此,为的便是做他马头车?可恶!”

    “将军,”审配一拱手,正色说道,“大局为重啊!”

    “啧!”

    “哦,军师还说了一事,待时机成熟,将军可否助他一臂之力,两面夹击……破鸟粜,诛曹操!”

    “哼!主公麾下不是有五十万大军么?耍了老子一次,以为给点功劳便能叫本将军心服?”

    “将军之意,去是不去?”

    “去!为何不去,我当是要杀曹操,取其头颅,报颜良之仇,报答主公,不过这功劳是本将军厮杀而得,非是那庞士元送于本将军的“呵呵,什么都好,什么都好……”

    建安三年八月二十八日,屯兵于白马的袁绍猝然拔营,南下鸟染。

    期间,被审配说服的文丑为免曹军以疑,亦是多次率军袭鸟巢曹营,不过可称得上恶战的,却一次也没有。

    莫名地,戏志才渐渐感觉此事越来越是蹊跷……文丑军营之中,分明在造井阑,可是又不见袁军用,这文丑究竟想做什么?

    传闻中言,这文丑与颜良相似,都是有勇无谋之辈,颜良当时在攻时,可不曾设什么营寨,造什么井阑啊,都是以伤亡换取城池。

    难道传闻有误,这文丑远在颜良之上?若是如此,自己还不如信……文丑身边有人!对!文丑身边有人颜良贪功冒进,被我等设计所杀,袁绍理当不图派与颜良相仿的文丑前来,可是袁绍却是这么做了……论其中究竟,或许同逢纪一般,袁绍亦是派了一员谋士与文丑一道前来。

    不同于上次,颜良为主,逢纪为辅,恐怕此次是那文丑辅、那谋士为主…r…这样一想的话……那人久久不强攻鸟染,必然是有所图谋……他在等休么等粮草?等战机?

    想不通啊……叔至屯兵于外六七日,不见一路运粮袁军,倘若真是如他所说铝过……那倒是还好,然而倘若真如主公所言,袁绍不曾粮,那可就有问题卜或许……袁绍……不,袁绍帐下那庞士元,根本就没指望文丑能攻下鸟究竟是怎样?

    “唉,”摇摇头,戏志才托着额头,喃喃说道,“小觑天下豪杰了,啧!看来要劝主公撤军鸟巢了……等等我明白了……那谋士想做什么……围攻乌粜,不给主公再此撤军的机会那么那谋士如今等的便是……“……袁绍数十万大军!”

    从青州运粮至白马,袁绍断然不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囤积足够粮草……若是无足够粮草,袁绍亦非愚蠢之人,断然不会进兵……青州之粮……青州?

    因自己潜意识里认为不可能、或是深信的事,而将某些事情下意识地忽略,这就是思维定式,也是其思维局限所在……青州……“糟了,被算计了!”戏志才满脸骇色。

第三十六章 陨落的孤星

    后勤,自古以来便是制约战役的首要因素,军械、粮草等等等等,要在一场战事、尤其是战役中得胜,后勤,更是疏忽不得,古亦如此、今亦如此!

    谋士,作为军中决策的人物,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考虑敌我虚实时,亦会将两军后勤考虑在内。

    古人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由此可见,这粮草确实是重中之中!

    戏志才就此算计袁绍,而同时,庞统亦是就此算计戏志才……

    由青州运粮,以及从并州运粮,两者相差何其巨大?青州运粮,十日方至,途中粮草消耗,不计其数,而从并州、河内等人运粮,几乎可以说是朝发夕至……

    “被重重算计了一把啊!”皱眉望着行军图,戏志才苦笑一声,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咳。

    “时日无多了……见不到主公成就大业,实在有些可惜……”望着布上一抹嫣红,戏志才眼中露出浓浓的遗憾。

    “军师!”随着一声轻呼,陈到撩帐而入,欣喜说道,“军师,听叔父说,银杏对治疗咳嗽有所帮助,是故小侄方才去山上采了一些,或许能稍有改善军师的病情……”

    “叔至呐,”戏志才呵呵一笑,转身对陈到说道,“叔至这般在我帐中进进出出,迟早要惹来主公怀疑!”说着,他摇摇头,苦笑说道,“叔至啊,世叔我已是病入骨髓、药石无灵,休要再做无用之事……若是叫军中将士得悉此事,为祸不小,你可明白?”

    “军师……”捧着手中的瓦罐,陈到犹豫一下,皱眉说道,“小侄乃是孤身一人前去,并不曾被任何人看到,世叔但可安心,不过……不过依小侄之见,世叔理当归许都调养,若是再如此操劳下去,或许……或是真的……”

    “呵呵呵!”戏志才淡笑一声,接过陈到手中瓦罐放置一旁,细声说道,“叔至不曾将世叔之事告知他人吧……”

    “世叔吩咐过……小侄万万不敢忤逆……”

    “那……主公呢?”

    “曹世叔亦不知……子脩小侄亦不曾透露……”

    “那就好,那就好!”戏志才笑着拍拍陈到肩膀,见他面色低沉,遂笑着说道,“叔至呐,古人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世叔我大限已至,非药石可救、非人力能及……”

    “世叔,若是回许都修养调理些日子,定可……”

    “小儿妄语!”戏志才笑骂一声打断了陈到的话,摇摇头,望着陈到,戏志才正色说道,“如今正是紧要之时,世叔我岂能轻离?你也见到了,世叔口中喋血、救之不及了……如今唯一叫世叔心中挂念的,便是此战局势……叔至呐,世叔我自诩才绝天下,然而临死之前,却是遭他人算计,坏了一世英名,此乃大恨、我当报之!”说罢,便是一连串的咳嗽。

    “军……世叔……”

    “呵呵,你叔父镇守许都,西败张白骑,南拒各路诸侯,世叔我可不想被你叔父比下去,否则……咳咳,他日这家伙定会与奉孝那厮联合来取笑世叔我……咳咳咳!”

    “世叔,歇息一下吧……”陈到不忍劝道。

    “无暇歇息了……”戏志才摇摇头,凝神望着行军图说道,“依我推断,袁绍大军恐怕已离乌巢不远了,或许便在这两日了,嘿!”

    “……”陈到张张嘴,欲言又止。

    半个时辰之后,曹操听闻军师戏志才主意已绝,乃召麾下各部文武前来帐内。

    “金蝉脱壳之计?”听罢戏志才所说,曹操面色大愕,低头一思,狐疑说道,“依志才所言……莫非文丑今日会来袭营?”

    “主公,近日来我军派出的斥候,可曾回来?”戏志才微笑问道。

    “倒是不曾……”曹操摇摇头,有些担忧地说道,“前几日或许还能有些将士归来,昨日、今日却是一人也不曾归得营中,恐怕文丑派出了大量探马……”

    “主公所言极是,文丑是想叫我看不清、听不明,扰乱我等,是故在下建议,主公今日趁夜色昏暗,率军潜出营外……”

    “夜袭?”曹操面色一愣,纳闷说道,“文丑亦是善战之将,更何况他身旁还是袁绍谋士为辅,夜袭恐怕不易得胜啊……”

    “主公想岔了,非是袭文丑大营,乃是袭延津、平丘二处!”

    “延津、平丘?”曹操愣了一愣,不解地望着戏志才。

    只见戏志才苦笑一声,解释说道,“此二城中,恐怕囤有袁绍大量粮草,为日后考虑,主公何不将其毁去?”

    “粮草?”曹操为之动容,起身惊疑不定望着戏志才。

    “不可能!”帐内徐晃惊呼一声,喃喃说道,“袁绍从青州运粮,中途必经白马,白马有郭军师三千骑军在,若是真有此事,郭军师想必会遣人前来通报……”

    “是啊!”曹昂点头附和道,“袁绍不会如此无智,摆着不囤积粮草在白马,却囤积于延津、平丘吧?此二城,可不如白马险要难攻啊?”

    其余众曹将皆出声附和。

    “究竟是谁,”戏志才猛地提高声音,低喝说道,“明确告知我等,袁军乃是从青州运粮?袁绍袁本初?”

    “……”帐内众将一阵哑然,曹操面色大变,眼神一凛,喃喃说道,“难道是……河内?并州?”

    “主公英明!”戏志才拱手微笑道。

    “袭延津、平丘是么?”曹操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走至帐中,紧声说道,“如何调度,敬听军师裁决!”

    “多谢主公!”戏志才微微一笑,随即正色说道,“在下斗胆,此次请主公乔装而行,在下会令一人扮作主公,留于营内……”

    “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曹操哈哈大笑,抱拳嘿嘿说道,“遵军师将令!曹某定会夺下延津、平丘,不过此间将领我尽数带走,若是文丑来攻,此营难保啊,不若我留下几人?”

    “主公大可不必!”戏志才笑着说道,“在下计中,此营乃是诱饵,难保不失,就算主公留下数将,亦能保住此营,不若尽数带去,亦可为主公增几分胜算!”

    “这……”曹操有些迟疑了。

    见曹操犹豫不定,戏志才拱手笑呵呵说道,“待此间之事一罢,在下便前去与主公汇合,如何?”

    “留志才一人在营,操还是有些不放心……”

    “世叔,”正在此刻,陈到上前抱拳沉声说道,“小侄愿与军师一道!”

    “叔至?”曹昂愣了一愣,随即无奈笑道,“既然叔至留下,那我……”

    然而曹昂话还未说完,戏志才笑呵呵说道,“少将军还是随主公一道去吧……”

    陈到亦是附和道,“此处有我已是足够!子脩便与世叔一道取延津、平丘!”

    “唔?”曹昂面色愕然,深深望了一眼陈到神色,心中有些疑惑。

    “哈哈,”见陈到愿意留下,曹操哈哈一笑说道,“叔至勇武,有你在此,我才放心,志才,如此可好?”

    只见戏志才皱皱眉,暗地瞪了陈到一眼,讪讪说道,“好,好!”

    不过似乎曹营众人忘记了一事吧?

    莫要忘了,乌巢曹营外十里处,便是文丑大营所在啊,就算再是夜深,曹军稍有动静,文丑便可得悉,如何能像戏志才说的那样,悄然潜出?

    其实,在戏志才看来,要瞒过文丑等人,再是简单不过……

    是夜夜深,文丑在大营内与审配商议完军事,正要歇息,忽然有一名袁将前来通报……

    “启禀将军、军事,曹营乃有异动!”

    “唔?”文丑心下一愣,疑惑问道,“你方才所言,曹营有所异动?”

    “是的,将军!”那员裨将点点头,抱拳说道,“在下方才在营楼听得分明,乃是曹营正在调度兵马……”

    “调度兵马……哼!”文丑低头一思,握紧拳头冷笑说道,“我敢在曹营十里处下寨,岂会疏于防范?曹阿瞒,若是你赶来袭营,我便叫你有来无回!”

    “袭营?”审配皱皱眉,喃喃说道,“我等在此处十日余,不见曹兵离营一步,为何今日要来袭营?”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文丑大笑着嘲讽道,“想必是曹阿瞒自以为他十余日不曾离营,只做固守之态,我等想必会疏于防范,是故袭营!他自是想不到,我等可是日日夜夜防着他突围而出……”

    “此言亦在常理之中,不过……”审配犹豫着点点头,喃喃说道,“就怕曹孟德别有所图啊……”

    不过就算审配心中有些怀疑,仍是与文丑暗暗做好准备。

    十里,转眼便至,不到一刻,一员袁将便匆匆而入,抱拳禀告道,“启禀将军、军师,曹孟德率军前来袭营!”

    “曹孟德?”审配心中一惊,起身皱眉问道,“你说是曹孟德亲自前来?”

    “是的,军师!末将瞧得分明……”

    “走!”提起大刀,文丑嘿嘿一笑,面色狰狞喝道,“不想此人竟来送死,也罢,待我斩了这厮,为颜良报仇雪恨,也省得叫那庞士元算计,坏我兴致!”

    “若是此刻能杀曹孟德,倒是也好……”审配起身,皱眉说道,“将军小心,需防诡计……”

    “这个我自是省得!”文丑大笑着走出帐外。

    然而还不待文丑赶至辕门,曹军竟已败退,徐徐而散。

    “无胆匪类!”文丑大骂一句,正要追出,却被随后赶来的审配叫住。

    “将军不可追,”只见审配凝神打量着夜色中徐徐而退的曹军,抬手指了指对文丑说道,“将军且看,曹军败而不乱,其中必然有诈,依我之见,恐怕是曹军诱敌之计……”

    “就算是计,我亦不惧!”文丑怒声喝道,“待我前去斩下曹孟德首级,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将军!”审配皱眉低喝一声。

    “啧!”见审配有些发怒的迹象,文丑冷哼一声,恨恨一拍辕门巨木,只见那根巨木咔嚓一声,摇摇欲坠。

    望着远处昏暗,审配深思一下,转身对身旁一员袁将吩咐几句。

    只见那员袁将点点头,登上寨楼,大声喊道,“曹孟德,今日夜深,不予你等交战,若是要战,便待明日,你且退兵吧,我等不予追赶!”

    “啧!”文丑冷眼望着远处昏暗,不屑地撇撇嘴。

    然而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众袁军面色一愣,细细一看,见远处昏暗中,似乎真有人徐徐而退……

    “真有伏兵?”一袁将面色大愕,惊呼一声,暗暗庆幸方才不曾追远,否则敌暗我明,可是大大不利啊……

    “啧!”文丑环手在胸,不屑说道,“就算有伏兵,我亦不惧!”

    “将军是不惧,”审配笑着上前,附耳对文丑说道,“将军莫要忘了,为何在下不叫将军强攻乌巢?一为减少我军伤亡,二,乃是为减少曹军伤亡……若是曹孟德麾下兵马过少?岂敢仍逗留在此?想必逃往南面去了,倘若如此,我等何时才可杀却此人?庞军师乃是欲‘一战而定’啊!”

    “庞士元……哼!”文丑冷笑一声,随手将兵刃抛至身旁侍卫,愤愤回营内去了,只留下审配仍皱眉望着远处。

    假作袭营,乃是为将我军引出、伏而击之么?

    若是没有自己,恐怕这文丑十有八九要中此计吧……

    不过……

    此计虽是妙计,为何自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算了,反正自己只要保证曹孟德身在乌巢便可,其余诸事不予理会,若是曹孟德南逃,哼!自己已分兵三万守住乌巢南面各处险要……

    待得主公大军赶到,四面围攻,曹孟德便插翅难飞!

    这便是庞军师所希望的,一战而定!

    然而与此同时,文丑大营之外树林之中……

    “嘿,真如军师所言,袁军不敢追出……”望着眼前不远处的偌大袁营,陈到淡淡一笑。

    “那是自然,军师所料之事,每每必中,如此深夜,可视不过六七丈,就算文丑有十万兵马,亦不敢犯险追来……”曹操微笑说道。

    “嘿,”徐晃亦是插口冷笑道,“他自是想不到,所谓伏兵,其实乃是疑兵,不过数百人罢了……”

    “呵,”转身拍拍陈到肩膀,曹操正色说道,“好了,我等便就此分别,叔至,军师安危便交与你了!”

    只见陈到眼中阴霾一闪而逝,点点头抱拳说道,“世叔放心……”

    点点头,曹操低声喝道,“走!”

    许褚、典韦、徐晃等曹将一点头,翻身上马,随曹操一道,匹马朝北而去。

    而与此同时,曹昂早已率四万兵马轻出乌巢军营,在北面等着曹操众人。

    所谓夜袭,所谓诱敌,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为了就是叫文丑听到曹营调度兵马的声响不至于起疑。

    望着曹操一行十余人远去,陈到叹了口气,转身低声喝道,“收兵,回营!”

    “诺!”

    得戏志才妙计,曹操与四万兵马悄然往北而去,如今乌巢营内,不过仅仅五六千曹兵罢了。

    当陈到回到营内时,戏志才正在帐内挥笔疾书,在他身旁,站着数名曹兵在此候命。

    “呼!”瞥了一眼撩帐入内的陈到,戏志才深深一皱眉,取过桌案上刚刚写完的信件,对身旁那数员曹兵吩咐道,“这三份信件,你等分别送至官渡、陈留、东郡,途中加紧些,定要在天明之前送至,有劳你等了,去吧!”

    “诺!”那数名曹兵接过信件,正欲离开,却又被戏志才喝住。

    “记住,绝不容有失!”戏志才重色说道。

    “诺!”数名曹兵一抱拳,重重一点头,随即对陈到行了一礼,撩帐而去。

    “世叔……”陈到小声唤道。

    深深望了一眼陈到,戏志才取过案上一茶盏,正要轻抿一口,却又重重置于案上。

    “糊涂!”戏志才皱眉喝道。

    陈到低了低头,一声不吭。

    “感情用事,你日后如何能为大将?如何能为主帅?留在此地,你能有何作为?与我陪葬?糊涂!”

    猛地抬起头,陈到重重一抱拳,不忍说道,“小侄人微言轻……若是今日叔父在此,必不会看世叔如此行事……”

    “你叔父……”戏志才张张嘴,哑口无言,苦笑一声,取过随身携带的酒囊,轻抿一口,可惜平日里甚为可口的酒水,如今却好似是穿肠毒药,叫戏志才连连咳嗽。

    感觉口中有些微甜,戏志才强忍着将酒水咽下,他已分不清饮下的是酒水、还是血水……

    “世叔!”陈到惊呼一声,急忙走至戏志才身旁。

    摆摆手止住陈到的搀扶,戏志才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今日就算你叔父在此,亦不会拦我,叔至,你尚且年幼,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

    “侄儿已是弱冠之龄,如何说年幼?叔父弱冠之时曾手掌重兵,为一军统帅,小侄虽不及叔父,然而做为一员偏将,亦可算称职,如何可说是年幼?”

    “嘿!”只见戏志才脸上露出几许戏谑,哂笑说道,“叔至可曾婚配?”

    “额……”陈到顿时满脸通红,讷讷说不出话来。

    “哈哈……咳咳!”大笑一声,戏志才戏谑说道,“可惜世叔我膝下无女,否则定要许配于叔至……”

    “世叔……”陈到尴尬得挠挠头。

    望了一眼陈到,戏志才微笑说道,“不过此事也不需我来操心了,叔至一表人才,能文能武,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世叔我却是喝不到叔至喜酒了……可惜啊!”

    “世叔……”

    起身拍拍陈到肩膀,戏志才正色说道,“听世叔一言,即刻去准备行当,远离此地!”

    “不!”陈到颇为倔强地摇摇头。

    深深望了眼陈到,戏志才摇摇头,低声骂道,“竖子,为何不听世叔善言?待得明日,你便是要走,也走不了了,难道你当真与我陪葬不成?何其愚也!”

    “末将奉主公之命,保军师周全!”陈到抱拳喝道。

    “哼!”瞥了一眼陈到,戏志才摇摇头坐下,低声骂道,“久随在你叔父身旁,别的不曾学来,这倔强倒是学得十成十……”

    “小侄以为,”舔舔嘴唇,陈到由衷说道,“若是叔父在此,亦不会丢世叔一人在此!”

    “……”戏志才张张嘴,哑口无言,良久之后,他长长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是啊,守义那脾性……嘿,不过你就算在此又能怎样?世叔我大限已至,已不复数日性命……”

    陈到眼中不忍一闪而逝,闭口不发一语。

    “嘿,还真是同你叔父一个模样,”摇摇头,戏志才苦笑一声说道,“好罢,既然你不欲走,世叔也不强求,来,陪世叔我喝几杯……”

    “世叔身体不适,还是莫要饮酒……”陈到犹豫劝道。

    “愚子!”戏志才笑骂一声,摇晃着手中酒囊嘿嘿笑道,“酒乃天下奇物,可治百病,你岂是不知耶?”

    “小侄不知!”陈到很是诚实地说道。

    “……”戏志才面上笑容一僵。

    那一日,戏志才也不曾歇息,整整饮了一夜的酒,而陈到,亦在戏志才身旁坐了一夜。

    待得天明,陈到已是有些支撑不住了,靠在案上沉沉睡去,然而戏志才的精神却是格外的好。

    “军师……”帐外传来一声轻呼。

    “吁!”戏志才做了一个手势止住了那曹将,随即起身望了熟睡中的陈到一眼,微笑着摇摇头。

    走出帐外,戏志才正色问道,“吩咐你等的事,都办妥了?”

    “军师放心!”那曹将点点头,低声说道,“营内已尽数淋满火油,营外树林,因火油不足,是故末将……”

    “如此便……”正说着,戏志才猛感胸口一阵气闷,强忍着挥挥手说道,“如此便可,你且下去吧!”

    “诺!”那曹将一抱拳,恭敬而退。

    有些眷恋地在营中踱步,望着营内仍忙碌着的数千曹兵,戏志才眼中有些不忍,喃喃说道,“若是要怨,便怨我吧,怨我戏志才将你等视为‘弃子’……抱歉了!

    袁本初……恐怕此事已率军离此不远吧?”

    正如戏志才所料,此刻袁绍大军前部,已是逼近乌巢,后续兵马,亦在源源不断赶至,离乌巢,不过四、五十里罢了。

    为了避免叫乌巢曹营得悉此事,袁绍一面下令就地歇息,也不埋锅造饭,只叫麾下将士取干粮充饥;一面则派出大量探马,捕杀曹军斥候。

    可以说,袁绍为杀曹操,俨然是不遗余力。

    “孟德,我有些迫不及待了……”淡淡一笑,袁绍转身吩咐道,“速速传令至文丑,邀定今夜子时,围攻乌巢!四面夹击,莫要叫曹孟德有丝毫机会逃离此地!”

    “诺!”身旁袁兵应喝一声,转身离去。

    “士元,”转身望着身旁庞统,袁绍大笑着说道,“能诛曹孟德,士元乃为首功!”

    “承蒙主公错爱,在下愧不敢当,”庞统微微一笑,拱手谦逊说道,“不过主公,战局未定,主公还是莫要大意,一切待灭曹之后,再行定论,依战功封赏众将,主公以为呢?”

    “哈哈,士元此言有理!”袁绍搓搓手尴尬笑道,“曹孟德一除,天下便如探囊取物,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主公莫要大意!”庞统摇摇头,正色说道,“就算曹氏乃除,仍有西面白波黄巾张白骑,荆州刘表、江东孙策、淮南……袁术、益州刘璋,一日未能功成,主公便一日不可掉以轻心!”

    “士元就是这点不讨我喜,”挥挥手,袁绍玩笑说道,“如今天下,唯有曹孟德可与我争锋,其余众人,皆是碌碌之辈,不足挂齿!白波黄巾,不掌大义,虽此刻拥立那废帝,然而在天下眼中,仍为贼寇,岂能成事?必被我所诛!

    荆州刘表,有名无实,空有十余万兵甲,先被夏侯渊、戏志才所拒,后又被江守义所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便是言此人也,可笑此人还想问鼎九五,荒谬之极!

    淮南袁术……好高骛远,鼠目寸光,当初诸侯举兵讨伐董卓,此人势力可算最强,然而如今呢?可笑,听信小人谗言算计孙文台,自毁长城,如今更是叫孙文台之子夺取偌大江东,无用之辈!”最后四字,包涵着袁绍的愠怒。

    “至于益州刘璋,若是其父刘焉,我倒是还要谨慎一二……守成之辈,不足挂齿!”

    “呵呵!”庞统微微一笑,摇摇头。

    主公所言,虽是狂妄之极,不过亦是有理,待曹操一死,恐怕这偌大天下,便真无一路诸侯可与主公争锋了……

    唉……可惜了!

    不过最为可惜的,还是孔明你吧……

    空有一身才华,啧啧,嘿!不需你出山了,天下……乃定!

    相比于庞统的自得,文丑军营内的审配却是有些神情恍惚。

    为何?

    乃是因他此刻方才得悉,昨日派出的探马,几乎折了近半,而更为异常的是,派往西面、南面的探马,一人不损,皆回营中,而派往北面、东面的探马,却是鲜有几人回来……

    “恐怕是昨日遭逢了曹军吧!”文丑毫不在意地说道。

    “或许如此吧……”审配喃喃说了一句,只感觉心中有些不安。

    派往东面的斥候或许可如此解释,那么北面呢?难道竟是这般凑巧?欲归营复命时遭逢那路曹军?

    怪哉……

    “将军、军师!”帐外传来一声通报。

    “何事?”文丑大声说道。

    只见一袁兵匆匆入内,叩地抱拳道,“主公有命,令将军于今夜子时,围攻乌巢,不可有误!”

    “诺!”文丑朝着东面一抱拳,随即嘿嘿笑道,“终于等到了……曹阿瞒,今日便是你授首之时!”

    “……”淡然望了一眼文丑,审配低头不语。

    难道是我想多了?

    不……

    “文将军!”

    “唔?”见审配神色凛然,文丑心下一愣,诧异问道,“何事?”

    “劳将军此刻点兵,前去曹营,如此如此……”审配紧声说道。

    “什么?”文丑面色更是愕然,古怪说道,“唤曹阿瞒出面?为何?”

    “在下有种感觉……”审配摇摇头,沉声说道,“就怕曹孟德,如今已离乌巢……”

    “怎么可能!”文丑失声唤道,“军师可敢断定?”

    “这……”审配迟疑一下,犹豫说道,“还是谨慎些好……”

    “唔,也罢!”文丑点点头。

    而与此同时,戏志才仍在帐内……饮酒!

    在他身旁的,自然是陈到,唔?还有一人?曹……曹操?

    哦,细细一看,原来仅是扮作曹操模样的曹将……

    “世叔还是少饮一些吧……”陈到犹豫劝道。

    戏志才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戏谑说道,“酒可治百病,岂能不饮?主公以为呢?”

    “啊,这个……末将……”得戏志才发问,那‘曹操’有些手足无措。

    皱皱眉,戏志才哂笑说道,“主公平日便是如此?周将军?”

    “额……这个……”

    望了一眼‘曹操’,陈到摇头说道,“世叔,小侄觉得世叔有些多此一举,若是文丑前来,我等只需言‘主公不欲与你相见’,不就行了?”

    “呵!”戏志才摇摇头,淡淡说道,“文丑前来佯攻不下三四次,期间必定先大声喝骂主公,以言语侮辱,为何?我前些日子乃以为是主公杀了颜良,是故文丑心中深恨,不过如今看来,文丑此举,不过是为探明,主公是否仍在乌巢营中而已……

    料敌于先,设谋于后,这才是谋士之重所在!倘若文丑今日来,不见主公,他心中必定怀疑,岂不是坏了大事?”

    话音刚落,帐外乃有一曹兵撩帐而入,抱拳说道,“启禀军师,文丑前来搦战,在营外大骂……”

    “你看!”戏志才哂笑道。

    “世叔真乃神人……”陈到为之动容,抱拳恭维道。

    “神人?嘿!”戏志才眼中涌出浓浓落寞,摇摇头起身,对‘曹操’说道,“周将军,便看你的了……主公,请!”

    “如此便恕末将无礼了,”只见那‘曹操’深深吸了口气,眼神一凛,抬手低喝道,“文丑这厮,实在可恨!”

    戏志才点点头,微笑说道,“酷似……可惜少了主公蔑视天下的气概,不过骗骗文丑等辈,倒是足够!”

    乌巢曹营之外,文丑仍在大骂,非但将曹操大骂,还辱及曹操先祖。

    忽然,曹营传来一声暴喝。

    “文丑匹夫,辱曹某甚矣,今日定要杀你!”

    文丑一听,抬头细细一望,果然望见曹操按剑站在营楼之上,怒目而视。

    审正南这家伙,当是多疑,这曹阿瞒不好端端在营内么?“曹阿瞒,”文丑哈哈大笑,指着曹操怒骂道,“颜良与我情同兄弟,你乃杀之,今日我定要为他报仇雪恨!”

    “哼!”曹操冷笑一声,指着文丑骂道,“无胆匹夫,此言曹某听了不下十余日,可如今曹某亦是好端端站在尔等面前,可笑天下竟有如此妄言之辈,可笑!可笑啊!”

    “你!”文丑勃然大怒,身旁侍卫连忙上前低声说道,“将军,军师吩咐过,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哼!”冷哼一声,文丑指着曹操怒声说道,“曹阿瞒,你等着,待我造罢井阑冲车,你命休矣……”说着,文丑便欲退去,可是转念一想,恐被曹操看出破绽,遂大声喝道,“许褚那厮可在,快快出来,再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嘿!”营楼之上,‘曹操’身旁戏志才皱皱眉,随即低声在陈到耳边细细吩咐几句。

    陈到点点头,当即提着长枪下了营楼。

    不过片刻之际,曹营缓缓打开,一将策马而出,口中大呼道,“斩你岂需许将军动手,看我陈到前来杀你!”

    “竖子好胆!”文丑大喝一声,策马而出。

    其实此刻在他心中,曹军派出派将出来,亦或是派谁出来,文丑都无所谓,反正今日之后,嘿嘿!

    不过若是能斩杀一员曹将,文丑倒也乐意。

    先拿此子一泻心中之恨!

    想罢,文丑抡起手中大刀,直直朝陈到砍去。

    “砰!”随着一声巨响,文丑心中暗暗诧异。

    此子……臂力不凡呐!

    两人数十回合,陈到虽是年轻气盛,武艺不凡,然而亦是不敌文丑成名已久,渐渐不支。

    营楼之上,戏志才看得分明,急忙鸣金。

    “哈哈哈!无胆小儿!”望着陈到逃入营内,文丑哈哈大笑,抬手喝道,“给我杀!”

    文丑虽是喊得大声,可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袁军冲了一回,营上曹兵射了一通,此战,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审配听闻文丑之言,曹操仍在乌巢曹营之内,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他心中不安的感觉,却丝毫不曾减轻……

    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审配暗暗怀疑。

    夜色徐徐袭来,望着漆黑一片的天际,戏志才淡淡说道,“今夜,或许乃有巨变……”

    “……”不离戏志才片刻的陈到闻言,诧异说道,“世叔言下之意,今夜袁军便会来袭营?”

    望着天际,戏志才微笑说道,“观文丑行径,十有八九便是今夜了……呵呵,我希望是今夜……”

    “为何?”陈到疑惑问道。

    长长叹了口气,戏志才眼中有着浓浓的落寞,摇摇头低声叹道,“世叔我……已无力支撑到明日了……”说罢,转身朝帐内走去。

    “……”望着那萧索的背影,陈到心中涌出一阵酸楚。

    是夜夜深,星空暗淡无光,一片漆黑,然而在此漆黑之中,却有一颗星,傲然独立,闪烁于天际,忽明忽暗,忽隐忽现……

    “怪哉……”望着这颗星辰,庞统眼神有些不解:今日,理当无星辰闪现才是……

    “军师,时辰将近了!”袁绍外甥高干望了一眼在此等候命令的众将,提醒说道。

    “唔!”点点头,庞统转首望了一眼袁绍,见袁绍点头,乃缓缓抬起手,指着一个方向喝道,“出发,拿下乌巢!”

    “诺!”众袁将低呼一声。

    夜,极深,曹营似乎没有防备……

    袁绍数十万大军,文丑十万大军,已分兵完毕,将偌大乌巢,牢牢包围,随即,再将此包围圈,缓缓缩小。

    近了……

    更近了……

    曹营已近在眼前,庞统已是可以望见曹营中那些闪烁不定的灯火,而袁绍,亦越来越难以掩藏心中的雀跃。

    “放响箭!杀!”随着庞统一声令下,数支火箭徐徐腾空,随即炸裂迸散四周,在这个漆黑的夜晚,显得更外惹眼。

    “袁军!袁军袭营了!”乌巢曹营之内,传来一阵喧哗。

    曹孟德……你已无力回天了!庞统淡淡一笑。

    “袁军袭营了,杀啊!”曹军虽是奋力抵抗,然而终究难敌无数袁军,仅仅一刻光景,四处辕门相继失守。

    “嘿!”淡淡一笑,庞统缓缓从曹营辕门踏入。

    “军师小心!”或有袁将好提醒道。

    曹军败局已定,我何惧哉?庞统淡淡一笑,忽然她耳畔一动,凝神望着一处。

    “军师?”身旁护卫有些疑惑。

    “尔等……”指着一处,庞统犹豫说道,“尔等可曾听到有人作歌?”

    “作歌?”这些护卫左右望了望,细细一听,可听到的,仅仅是不绝于耳的厮杀声,何来什么作歌?

    “军师想必是听错了吧?”其中有一名侍卫面色古怪地说道。

    “不!”庞统摇摇头,大步朝前走入,他听得分明,分明是有人作歌,而这歌声,叫庞统心中难安。

    “曹孟德,哪里走!”远远传来袁绍的一声狂笑。

    然而庞统仅仅是瞥了一眼,仍旧朝面前走去,然而走了几步,他却是忽然望见营内火起。

    皱皱眉,庞统转身吩咐道,“传令各军,不得放火,这营寨我要留作屯粮之用!”

    “诺!”那数名护卫见此间大多是袁军,遂放心的离去,只留下两名护卫守在庞统身旁。

    庞统仍在向内走,耳边充斥着厮杀声,怒骂声、惨叫声,声声不绝于耳。

    歌声停了?

    庞统止住脚步,四下望了望,心中有些疑惑。

    究竟是谁?在此时作歌?

    忽然,庞统猛地抬起头,疾步朝一处营帐走去,很不可思议的,似乎是自己的心,叫自己前往……

    帐内灯火大亮,有一些袁兵正要冲入,下意识地,庞统高喝一句,“退下!”

    “唔?”那些袁兵诧异回头,见是庞统,连忙退至两旁。

    “军师?”一路厮杀而来,高干下属邓升纳闷地望着庞统问道,“军师为何止住我等?”

    也不答话,庞统深深打量着眼前的帐篷,只见帐内灯火通明,似乎有一人端坐其中。

    “尔等守在此处!”庞统低声吩咐一句,撩帐而入,只留下面面相觑的袁军将士。

    入帐之后,庞统有些愕然地望见有一人在帐内自斟自饮,自得其乐,似乎听不见外面震天的厮杀声。

    “你……乃何人?”庞统惊疑不定地问道。

    “呵,”那人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庞统戏谑说道,“尊客不请自来,还问主人乃是何人,啧啧,这可不是为客之道啊!”

    此人,必是曹孟德帐下重臣!庞统细细打量着眼前那人,拱拱手,恭恭敬敬拜道,“在下襄阳庞统、庞士元,不请自来,还望先生恕罪!”

    “哈哈哈!”那人哈哈大笑,抬手说道,“不请自来亦是客,请!”

    皱眉四下一望,庞统方才入座,然而一见那人眼中戏谑的笑意,庞统不觉面色一红,心中有些尴尬,忽然见对面取过酒囊为自己倒了一杯,嗅了嗅抚掌赞道,“好酒!”

    “自然!”那人神态自若,取过酒盏一饮而今,随即有些狐疑,又有些戏谑地望着庞统。

    似乎抵不过那人戏谑的目光,庞统举杯一口饮尽,倒持酒盏在那人面前一晃。

    然而那人却是抚掌笑道,“年轻气盛啊,若是我在这酒中下毒,你岂不呜呼哀哉?哈哈哈!”

    “……”庞统面色一滞,有些尴尬地将酒盏置于案上,想了想,沉声说道,“先生可听感受到外边动静?难道先生不曾感觉到不妥?”

    “嘿嘿!”那人嘿嘿一笑,顾自斟酒,淡淡瞥了庞统一眼,哂笑说道,“那你可曾感觉到不妥?”

    “……”庞统闻言心中一凛,下意识地转首望了一眼。

    似乎看穿了庞统心中所思,那人举着酒盏戏谑说道,“尊客是否觉得此行太过容易了?你当真认为你等胜了?咳咳……”

    “……”庞统心中一惊,张张嘴,哑口无言。

    这家伙……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喧哗。

    “军师有令,不得放火,何人胆敢无视将令?”

    “非是我等啊,我等不曾放火!”

    “亦非我等……”

    心中一动,庞统望着面前咳嗽不止的那人,凝声说道,“是你……是你下令放的火?”

    “你以为呢?”那人一脸嬉笑。

    庞统猛地起身,眼神惊疑不定问道,“曹孟德呢?”

    “你以为呢?”那人哈哈大笑,随即却被一阵咳嗽打断。

    “救火!救火!哪个混账放的火,老子扒了他的皮!”

    “咳,快救火!”帐外的动静似乎更加噪杂了。

    糟了……中计了!庞统心中大惊。

    “是以为……咳咳,”望着庞统,那人嘲讽说道,“是以为胜券在握,是故心存懈怠呢……要知道,战局扑朔迷离……咳咳咳,未至最后一刻,不得有半点松懈……咳咳!”

    那人咳得似乎更加厉害了,捂着嘴的右手嫣红一片不说,犹自向下滴着鲜血,只见他抬眼望着庞统,嘿嘿一笑,有气无力说道,“休要小觑……小觑天下英杰啊……”

    “……”庞统张张嘴,缓缓起身,拱手一记大礼,诚心问道,“庞统敢问先生之名?”

    “嘿嘿,我?”那人的脸色越来越差,惨败一片,望了眼庞统,嘿嘿笑道,“无名之辈……颍川戏志才!”说罢,便又是一阵咳嗽。

    庞统面色顿变,眼神闪过一阵惊疑,急声问道,“郭奉孝不在营中?”

    “你以为呢?”

    “曹孟德……”庞统面色一变再变,深深吸了口气紧声问道,“曹孟德可是去了延津?”

    “你以为呢?哈哈哈!”戏志才哈哈一笑,欲要取案上酒壶时,猛不丁手一抖,酒壶滑落地面,化作碎片,里面酒水迸散四周,染湿了地面。

    望了一眼地面的酒水,又望了望自己颤抖不停的右手,戏志才长长一叹,“可惜了……”

    也不知他可惜地上的酒水,还是大限已至的自己……

    “你算到我军今日会来?”庞统凝声问道。

    “呵呵……”只见戏志才端坐在席,缓缓整了整了身上衣衫,抬眼哂笑说道,“我希望是……是今夜……”话音刚落,他头一沉,眼中光泽,缓缓消逝。

    抱歉了,主公,戏志才大限已至,帮不了主公成就大业了……

    抱歉了,乌巢将士,待至阴曹,再叫在下一一向诸位赔罪……

    抱歉了,奉孝……

    抱歉了,守义……

    抱歉了,诸位……

    戏某能得遇诸位,平生所幸,此生足以!在下……先走一步了!

    “……唉!”庞统仰天一声长叹,似乎明白了戏志才话中的含义。

    “军师!”随着一声急喝,一袁将撩帐而入,急切说道,“营内火势不受控制,军师速速撤离此地啊!”

    话音刚落,又有一袁将急步入内,紧声说道,“军师,营外树林燃起大火,火势极猛……”

    “想必是早早淋了火油吧……”望着面前端坐的戏志才,庞统不怒反笑,喃喃说道。

    “军师!”帐外亦有袁将急切说道,“军师速退啊!”

    败了……败得……

    “难以翻身!”苦笑着摇摇头,庞统缓缓上前,取过案上另一把酒壶,将戏志才面前的酒盏倒满。

    “颍川戏志才……我庞士元记住你了!你太狡猾了……”

    狡猾得不给我日后击败你、一学前耻的机会!

    长长一叹,庞统嘴角挂起一抹苦笑,摇摇头喃喃说道,“嘿!小觑天下豪杰了……”

    “军师,火势越来越猛了,再不走,就……就……”

    深深望了一眼端坐在案的戏志才,庞统挥袖转身,沉声喝道,“走!传令众军,徐徐而退!另外,小心曹军伏击!”

    “伏击?”此处众袁将面色大愕。

    “我可不信……”步出帐外的庞统转身望了一眼那营帐,喃喃说道,“他会如此好心,叫我等安然而退!”

    乌巢曹营,短短一刻间,化成火海,将偌大曹营吞入其中,此后,火势犹是不稍减丝毫,已渐渐波及曹营地之外的树林,随着夜风吹起,火势越来越猛,无数袁军哭嚎着被大火吞噬,亦或是慌乱的袁军自相践踏而死。

    与此同时,乌巢曹营地之外,十余员曹兵死死拉着陈到,急声劝道,“将军,军师吩咐的,我等已悉数办妥,若是再不走,便是违抗军令,将军三思啊!”

    只见陈到死死地抓着树干,双目湿润望着陷入火海的曹营良久,随即一转身,梗咽喝道,“走!”

    “诺!”

    与此同时,望着脚下翻滚的‘曹操’首级,袁绍面色冷峻,握着手中宝剑,不发一语。

    附近众袁军将士,没有一人敢在此人开口。

    建安三年九月一日,袁绍汇合数十万大军攻乌巢,反中曹操帐下谋士戏志才之计。

    随后,官渡方向曹仁、曹洪率军杀到,陈留方向李典、乐进、于禁杀到,袁绍军心震荡,岂能复战,大败。

    此战,乌巢曹营内五千曹军将士全军覆没,仅有数十人侥幸逃离;而袁绍一方,折损竟多达六、七万,不过其中有大半乃是被火海吞噬,亦或是自相践踏而死,被曹军所杀者,仅仅两万左右罢了。

    ------------------------------

    与此同时,济南南面一百一十里处!

    东郡太守夏侯惇望了一眼天色,凝神望着北面。

    “将军,可是想着来日的战事?”身后乃有一人发话。

    夏侯惇回首一望,微笑说道,“元龙此言好笑,取济南,我如探囊取物,何足挂齿?”

    “哈哈!”徐州刺史陈登哈哈一笑,拱手说道,“在下助将军马到功成!”

    话音刚落,旁边走来一人,沉声说道,“将军,好似此战,我乃为先锋吧?”

    “哦?”夏侯惇眼眉一挑,淡淡说道,“我说过么?”

    “正是!”泰山郡丞臧霸抱拳微笑说道,“将军说得明明白白,末将听得真真切切!”

    “哦,那就算我说过吧,”夏侯惇嘿嘿一笑,随即笑意一收,沉声说道,“若是你攻不下济南,可莫要怪我军法无情!”

    “将军放心!”藏霸眼神一凛,正色说道,“三日之内,我可叫将军坐于济南城头饮酒!”

    “好!”夏侯惇大喝一声,嘿嘿笑道,“我拭目以待!”

    ------------------------------

    与此同时,许都司徒江府!

    江哲坐在院中石凳上,望着石桌上的酒盏与酒壶发呆……

    “大人还未曾睡下么?”一个柔和的声音在江哲不远处响起。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江哲举杯饮了一口,淡淡说道。

    “咦?”朦胧烛火之下,乔薇盈盈走来,犹豫着小心说道,“方才在屋内恰巧望见此处灯火,是故乔薇前来一探……观司徒今日心情不佳?”

    “唔!”江哲又举杯饮了一口,淡淡说道。

    “……”乔薇咬咬嘴唇,偷偷望了一眼江哲,忽然望见石椅竟是摆着两份酒盏、筷子,小声说道,“如此夜深……司徒有客至?”随即见江哲一皱眉,乔薇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司徒恕罪,乔薇告退!”

    似乎是感觉到了不妥,江哲长长一叹,抬手说道,“坐吧……抱歉,今日江某心情不佳!”

    “哦,”乔薇咬着嘴唇,犹豫着在江哲对面坐下,望着江哲一杯又一杯地饮酒。

    “唉……”饮罢一盏,江哲望着天际长长一叹。

    乖巧地起身取过酒壶为江哲倒满,见他望着天空,乔薇好奇地一抬头,却见夜空漆黑一片,想了想,微笑说道,“可惜了,难得今日司徒在院中饮酒,天公却不作美,若是群星闪烁,想必酒水更添美味……”

    “呵!”江哲微微一笑,摇摇头却望见自己酒杯已被倒满,对乔薇点点作为感谢,江哲取过酒盏饮了一口,喃喃说道,“方才……有一颗孤星!”

    “咦?”乔薇愣了一愣,抬头细细一望,奇怪说道,“孤星?为何乔薇见不到?”

    “因为……”一口将杯中酒水饮罢,江哲凝神说道,“因为他陨落了!”

    Ps:一万三哦……

    这章我尽力了,我已尽我全力去刻画戏志才,大家莫要喷我>_<

    话说没人在我生日的时候请我吃饭……

    只有我请别人……

    可惜……

第三十七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志才……

    原来他早已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么?

    原来他这几日一直在苦苦支撑么?

    ‘嘿!主公,待乌巢之事毕,在下当即前去与主公汇合,如何?’

    托着额头,曹操坐在堂中主位,深深吸了口气。

    “叔至,军师……陨于乌巢火海之中了么?”

    “是……是的,世叔!”堂中,叩地抱拳着陈到难掩眼中悲意,梗咽说道,“小侄苦劝军师,可军师却言,‘大贤将至,便休要叫我受那劳顿之苦,叫我好生歇息吧,’是故小侄……小侄……”说到最后,陈到泣不成声。

    堂中众人此刻心情皆是极为沉重,曹仁、曹洪、许褚、典韦、徐晃、赵云、张辽、曹昂等等等等,尽数低着头,心中为之惋惜。

    志才,此次,你可是将嘉远远比下去了……

    可是……可是少了你这家伙,日后便是琼浆玉液,嘉亦难下咽呐!

    可恶!

    依靠在一根廊木背后的郭嘉眼眶隐隐有些泪光。

    “踏!踏!”曹操起身,缓缓走至堂中,低头望了一眼浑身浴血的陈到,伸手右手将他拉起,口中喝道,“起来!”

    “世叔……”一脸悲容的陈到有些不敢对视曹操的眼神。

    摇摇头轻笑一声,曹操拍拍陈到肩膀,点头赞许道,“你做得很好……有你陪至志才最后一刻,想来志才临死时也不会太过寂寞……他啊,最不喜独自一人了!”

    “世叔……”

    “你一路杀出重围而来,自是疲惫至极,下去好好歇息吧,子脩!”

    “孩儿明白!”曹昂出列上前,拍拍陈到后背,低声说道,“叔至,走吧!”

    转首望了曹昂一眼,陈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曹昂拉走了。

    从何时起……

    我曹孟德竟已沦落到一切事物都靠帐下谋士出力的地步?

    我自己又做了些什么?

    文若精于治内,勤于政务,将兖、豫、徐三州打理得井井有条……

    公达博文强记,善于理事,掌三州大军后勤,军械、粮草,无丝毫差错……

    奉孝、志才熟习韬略,洞察先机、奇思妙策,世人难及……

    守义更是内外皆精,内可拜相治国、外可为帅掌军……

    ……

    这些皆是世间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不,乃王佐之才!

    除此之外,我曹孟德帐下亦是人才济济,名士、猛将如云,难以计数……

    莫非就是因此,我曹孟德渐渐忘记了初衷了么?

    是啊……

    要平定天下战乱的,乃是我曹孟德啊!

    自我曹孟德讨逆出兵一来,附庸者不计其数,其中不乏身具才华者,然而这些人中,我却最看重守义、志才、奉孝……

    为何?

    呵!

    旁人助我,或是为升官加爵、光耀门楣,或是为名传天下、流芳千古,或是为权利、或是为家门,唯有此三人,权利不足以移其志、财帛不足以动其心……

    这才是名士!

    非是沽名钓誉,非是浪得虚名,是真真正正的名士!

    文若、公达,被其家门所累、被这大汉皇室所累、被天下大义所累,时常身不由已……

    或许正是因此三人出身寒门,没有世家说累,是故我如此尤为看重吧?

    呵!守义那家伙,若不是自己相请,恐怕他还是只想着与妻妾安安稳稳渡过此生吧,就算空老山林,就算胸中才识被埋没,恐怕他也不会在意的……

    而志才、奉孝,轻钱财、重美酒,看似放浪不羁,实乃君子……能用区区酒水换此二人相助,真乃万幸!

    曾几何时,我起兵陈留,率区区三千甲士讨伐董卓;而如今,我坐拥三州,麾下兵马共计二十余万!

    曾几何时,帐下将领不过夏侯家与曹家两家同族兄弟,至于谋士,更是一人也无;而如今,我麾下善战猛将如云,至于谋士……嘿嘿,只需看许子将的谋士榜便可以了,虽说其中必然有遗漏之士,不过我相信,如守义、奉孝、志才、文若等才华横溢之士,偌大天下,恐怕数不出几人来……

    然而似乎便是如此,我曹操懈怠了……

    我已习惯将自己的职责分交给帐下数位重谋,守义掌兵事、文若掌政事,志才、公达、奉孝、仲德各司其职……

    呵!如此一看,似乎我曹操只需坐在家中,便可平定天下了……

    哈哈哈!

    常常言他人可笑,如今却是要笑自己了……

    从何时起,我已习惯不再出现于将士们身旁,与他们同甘共苦?是啊,因为有守义嘛……

    从何时起,我已习惯不再审阅奏章文书,听听莺儿的小曲,安然自得?是啊,因为有文若嘛……

    从何时起,我已习惯战前向帐下众位重谋问计,要知道当初

    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忘了……

    我如今只想着,如何击败袁本初,然而这如何击败袁本初,却仍是全数靠我帐下文臣武将!

    似乎我曹孟德……只需手握宝剑,砍下跪在面前的袁绍首级就可……

    平定天下,可是我曹孟德的志向啊!

    要平定天下,那是要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我才是人主!守义、志才、奉孝、文若,乃王佐,王佐啊!

    本末倒置了……

    志才身染重病,犹思为我算计、谋划,而我,又做了些什么?

    我本该留在乌巢的……

    用帐下谋士性命换来的大胜,我曹孟德不要!

    可惜为时已晚……

    惜哉志才……

    痛哉志才……

    见曹操站在门口,出神望着外面天际,曹仁犹豫一下,上前唤道,“主……”然而话还未说全,却被一人拉住。

    转首望向搭着自己的肩膀的赵云,曹仁分明望见,他对自己摇了摇头。

    成功夺下延津,夺了袁绍囤积在此的诸多粮草,又大败袁军,歼敌六七万,本该是大获全胜才是,然而,自己军中却损了一位军师……

    古人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那么谋士呢?自然是难上加难!

    尤其是像戏军师这般的名士,又岂是十万兵甲可比的?

    望着曹操的背影,徐晃暗暗一叹。

    “尔等且先下去歇息吧!”曹操无丝毫预兆地丢下一句话,率先走了出去。

    堂中众将面面相觑,随即一同将目光望向郭嘉。

    “诸位将军且下去歇息吧!”依在廊木后的郭嘉淡然说了一句,随即亦是走了出去。

    出了庭院,行不到十余步,郭嘉便望见曹操站在一处空旷地,仰头望着天际。

    犹豫一下,郭嘉细步上前,凝声说道,“主公,志才求仁得仁,乃是大善之事,主公,莫要过于悲伤……”

    “奉孝啊,”曹操长长叹了口气,负背着双手喃喃说道,“操是否太过依重你等……”

    “咦?”郭嘉闻言有些纳闷,疑惑问道,“主公此言何意?莫非主公信不过在下等人?”

    “岂是如此?!”曹操苦笑一声,转身望着郭嘉说道,“内有文若、公达、仲德,外有守义、志才与奉孝,似乎操只需静坐家中,天下便唾手可得……”说着,又是长长一声叹息,“志才之疾,早在初至黄河边时,我当发觉,然而却……若是我能早早发觉,尽早将志才送归许都,志才也不会落到如今局面……”

    “此乃天意,非主公过失!”郭嘉凝声劝道,“在下与志才久为至交,不也未能及早发觉不妥么?志才那家伙,他不想说的,主公便是逼他,他也不会说,恐怕那日他下榻前来,便是发觉自己命不久矣,是故想为主公尽最后一丝绵薄之力……

    呵呵,志才心神缜密,既然打定主意,又岂会自露马脚,叫主公得悉此事?倘若叫主公得知,必将他送归许都,那才会叫志才心中遗憾呐!”

    “遗憾?”似乎被郭嘉言语吸引,曹操转过身问道。

    “是啊,遗憾……”点点头,望着天际骄阳,郭嘉喃喃说道,“从军十载、马革裹尸,为将者大多期望自己阵亡于沙场、也莫要老死于病榻,可惜我等文人……啧啧!呵,我思志才临走前,必是狂饮美酒……即便是我等文人,亦不想老死于病榻啊!”

    “……”曹操张张嘴,为之动容,良久之后,他长长一叹说道,“若不是我过于依重你等,你等亦不必如此操劳,志才亦不会……”

    “哈哈!”还没等曹操说完,郭嘉哈哈大笑,摆摆手正色说道,“主公错了!所谓谋士,乃是人主而谋,若是主公不依重我等,我等反而会感觉不受主公重用,日渐离心也说不定哟!”最后一句,极具戏谑之意。

    “呵呵,奉孝说笑了!曹操微微一笑,想了想却觉得有些道理,苦笑着摇摇头,或许这些真正的大贤,只是希望展示自己才华,对于权力、财帛、名望,其实并非很是看重……

    当然了,像守义那般,连自己才华也懒得展示的,不在其列……

    “主公若是对志才心怀不忍,那就待日后平定天下之后,主公亲自前往乌巢,在那偌大土地上,悉数倒满醇酒,为之悼念,我思志才必是嬉笑眉开!”

    “唔!”曹操点点头,抬头望着天,一字一顿说道,“我当平定天下,以我曹孟德之名!”

    究竟是什么……

    这股突如其来的压迫力,究竟是什么?

    “……”站在曹操身后,郭嘉难掩眼中惊异。

    一转身,望着郭嘉,曹操凝声说道,“奉孝,我意欲袁绍决一死战!”

    “什……什么?”郭嘉面色大变,急切说道,“主公,三思啊,即便是袁绍如今大败,军心震荡,然而他麾下仍有数十万兵马左右,近乎我等十倍,敌强我弱,不可硬拼啊,当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曹操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得志才妙算,如今我等已夺下延津,袁绍军中粮草乃尽,正是败他良机,这是志才以性命换来的,若是我抓不住……”

    “话虽如此,可是数十万袁军,这……”

    “奉孝莫要再说了!”曹操大手一挥,沉声喝道,“我意已决!”

    “主公……”感受着曹操身上浓浓的霸气,郭嘉皱眉沉思一下,舔舔犹豫说道,“此事过于凶险,不过也非是没有胜算,在下只是想劝主公三思……”

    “若是志才仍在,他会劝我赌的!”曹操大笑着说道。

    “那……倘若赌输了呢?”郭嘉谨慎说道。

    “输?嘿!”曹操仰天狂笑,大声喝道,“倘若赌输了,便说明我曹孟德不过如此,只能走到这一步罢了,我亦不会怨天尤人!只要我曹孟德仍有一口气在,我便不会轻言放弃,若是要我曹孟德败,唯有砍下我头颅……唯有如此!”

    “……”郭嘉为之动容。

    这眼神……

    这气魄……

    这言辞……

    志才,想必你亦认为……

    主公当取天下!

    安息吧,志才,我会完成你未完的遗志,用嘉双目,亲眼望着主公一步一步……

    问鼎天下!

    建安三年九月二日,袁绍重整阵势,聚五十余万大军逼临延津。

    整整五十余万啊,远远望来,袁军方阵可称是遮天蔽日、接天连地,一眼难望边际。

    而在延津之中,曹操亦曾下令全军八万余将士只留三日口粮,将其余粮草尽数焚毁,由此可见,曹其实操也无必胜的把握。

    正如他对郭嘉说的,曹操只不过是在赌罢了……

    然而这次,袁绍似乎与曹操想到了一块,为粮草所迫,双方不得不速战速决。

    其中不同,袁绍是苦于自己青州之粮未为运至,而囤积在延津的并州之粮又被曹操所得;而曹操是不欲戏志才牺牲自己换来的天赐良机就此消逝,想趁机击败袁绍,问鼎天下!

    或是有人要问,为何曹操不坐视袁绍麾下兵马因粮尽而崩溃,要知道,袁绍帐下可是有数万骑兵啊!

    倘若曹操这面下令固守,袁绍那面却下令宰马充饥,再复攻城,一旦陷于守势,先机顿失,要想翻身,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还不如借着近日大胜,麾下曹兵士气高涨、兵锋正盛,与方才大败的袁军决一死战!

    战,则犹有胜算;守,则必死无疑!

    为了激励麾下将士,曹操更是一把火将延津烧得精光,断了曹兵想念,可以说,此刻无论是袁军也好,曹军也罢,两军如今皆是背水一战!

    胜,则为王;败,则为寇!

    不过相比于遮天蔽日的袁军,曹军显然是有些微不足道,也是,人数相差太多了……

    时间转至半个时辰之前!

    在乌巢被戏志才临死前算计了一把,袁绍可谓是损失惨重。

    不过不用沮授、审配等人劝说,袁绍也明白,这谋士之间的交锋,稍有不慎便会祸及三军,又不是当初打乌桓三王,只要派出猛将,怎么打都好,这几日袁绍瞧得分明,自己帐下庞士元,与曹营谋士间的交锋。

    袁绍能成为北方霸主,自然也并非庸才,他岂会不明白谋士的重要?

    别的不说,就说曹营那戏志才,就以区区五千人,换取了自己六万余将士性命,谋士的算计,看不见、摸不着,这才是最为可怕的!

    不过幸好,那戏志才已身陨乌巢火海,想必孟德得闻此事,心中必定大痛吧!

    袁绍有些幸灾乐祸地想道。

    他如今也得悉,曹操帐下有三人极善掌兵,江哲、郭嘉、戏志才,江哲是他一直想得到的,郭嘉曾有一面之缘,唯独这戏志才,袁绍却是不曾见过。

    不过如今却是见识了,为此,袁绍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越是被这些谋士算计,袁绍越发认识到谋士的重要性,是故待那日庞统前来拱手告罪时,袁绍仅仅是呵斥两句一泄心中怒火罢了……

    追着那‘曹操’杀了半天,却是那么个结果,也不怪袁绍那般震怒。

    不过,释解归释解,有些话,袁绍还是藏不住,比如说……

    “太轻敌了,太轻敌了!”一路之上,袁绍仍为昨日之事,念叨不绝,也不是他说的是自己,还是庞统。

    与袁绍相处了年逾,庞统也是了解自己主公秉性,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优柔寡断、前顾后盼。

    你说乌巢大败已成定局,如今再说又有何用?于战事丝毫无益,徒损军心而已!

    不过既然坐在袁绍车辇之中,庞统又如何好不答话?想了想,拱手说道,“主公,如今眼下我军犹有五十余万,足够对付曹孟德,主公又何必担忧?”

    “唉!”见庞统答话,袁绍将心中顾虑道出,“我等囤粮重地延津如今怕是已落入曹操囊中,军中断粮……”

    “宰马充饥便可!”庞统轻描淡写说了一句,直听得袁绍面容僵直。

    “那可是上好的乌桓战马啊!”袁绍瞪得眼睛低喝道。

    淡淡一笑,庞统举起一根手指,正色说道,“我思三日之内,此战便有定论,一万匹战马,与曹孟德,孰轻孰重?”

    “自然是曹孟德,”袁绍轻蔑说道,“若是能得诛此人,别说一万匹,就算十万匹,我袁本初亦会凑齐!不过……士元为何断定三日内?”

    “呵!”庞统望着袁绍,微笑说道,“主公,曹孟德虽兵力不济,然求胜之心,可一日也未曾消减呐,如今得悉我军缺粮,他岂会放过这天赐良机?我思他必打定主意,欲与我等在此决一胜负!”

    “决一胜负?”袁绍张张嘴,目光古怪说道,“我若是他,便固守延津!如今他军中有粮,而我等军中无粮,他何必与我等硬拼?坐观我等溃败岂不是更好?”

    “主公错了!”庞统摇摇头,望着远方正色说道,“曹军如今优势,乃在新得一胜,兵锋正劲,况且粮草充足,没有后顾之忧。曹操劣势,乃在其军兵力,远远不如我军;我军优势,自然是兵力。我军劣势,军中无粮,新得一败,士气大损……

    依如此看来,我军与曹军之胜算,乃五五之数,即便是言足,也不过六四罢了,我军只有六成胜算!

    倘若曹操当真下令固守,嘿!在下倒还真期望他那么做……一旦下令固守,曹兵心中自然只思如何退敌,却不思如何进取,先机一失,他岂能得胜?战,则犹有胜算;守,则必死无疑!”

    袁绍微微一愣,低头一思,点头附和道,“士元高论!”

    正说着,前方有一名袁将策马而来,跨在马上抱拳禀告道,“启禀主公,前方十里发现曹军踪迹!”

    “唔?”车辇之上的袁绍闻言一愣,追问道,“前方十里?可是在延津之外?”

    “正是!”那袁将点点头,详细说道,“曹军似乎得知我军将至,在延津外十里处列阵等候,至于延津,末将只望见熊熊大火,不知究竟……”

    “好一个曹孟德!”庞统眼睛一亮,抚掌赞许道,“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曹孟德竟有如此胆量、如此气魄,啧啧,不愧是主公大敌!”

    “嘿!”袁绍哂笑道,“这厮向来胆大的很!”说罢,他抬手喝道,“传令各军,列好阵势,徐徐而今,与曹军一决胜负!”

    “诺!”车旁数员侍卫策马传令去了。

    “主公当真决定与曹操在此决战?”见袁绍这次如此果断,庞统极为惊讶。

    “啊!”袁绍点点头,抚摸着身旁的佩剑,淡淡说道,“从幼年始,无论他想做什么,我皆奉陪,往日如此,今日亦如此!”

    天意如刀啊……似乎从袁绍眼中望见了些许落寞之色,庞统心下暗暗一叹。

    半个时辰之后,袁绍前军徐徐出现在众曹军面前,偌大之地,竟是放不下袁军五十余万人马。

    那巨大的压迫力,不禁叫曹军将士暗暗咽了咽唾沫,只感觉手中冷汗直冒,有些抓不住手中长枪。

    到了此时此刻,无论什么阴谋诡计,都已无用,唯有一刀一枪拼杀,相比于鏖战,自古以来,将领更不想遇到的便是恶战、死战!

    拼至一兵一卒,至死方休,待得此战之后,恐怕此地当真要血流成河,尸堆如山,世间战事之最恶,莫过于此。

    “曹孟德!”随着一记大喝,袁绍弃车乘马,徐徐而前,口中大笑道,“我袁本初,来了!”

    “哼!”曹操一声冷哼,策马上前,按剑喝道,“曹某恭候多时了!”

    “嘿!”望了一眼面前偌大曹军方阵,又回望了一眼自己麾下兵马,袁绍轻蔑一笑,大声喝道,“我倒是没想到,你竟弃城不守,欲与我交战于野,你可莫要忘了,我麾下乃有数万……”说着,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地势,口中话语戛然而止。

    主公啊,既然曹操敢在野外与我军交战,自然是早有准备,怎么会取平坦之地?此处地势高低起伏,显然不利于骑兵,大大损其战力……袁绍身旁的庞统暗暗摇头。

    “哼,小把戏!”面色有些涨红,袁绍抬手指着曹操,冷声喝道,“此时此刻,犹想胜我,我麾下兵力,十倍于你!”

    “那又如何?”曹操仰天大笑,重重喝道,“兵,贵在精而不再多!”

    “强词夺理!”皱皱眉,袁绍指着曹军一方大喝道,“何人与我灭灭曹军威风?!”

    “末将愿往!”高干麾下将领夏昭提枪而出。

    “斗将?”曹操眼眉一条,回头戏谑道,“何人去陪他耍耍?”

    “我去!”随着一声暴喝,性子暴躁的曹洪一夹马腹,冲将出去。

    “来将通名!”见曹军阵中有一将冲来,夏昭举枪喝道。

    “去阴曹问阎王吧!”曹洪暴喝一声,挥舞着手中长枪直直杀向夏昭。

    “汰!”

    两人两骑,拼作一处,然而面对着曹家中除曹纯外、武艺最高的曹洪,夏昭如何是他对手,不到十合,力犹不迭。

    “夏将军,我来助你!”袁绍中又有一将杀出,乃是同为高干属下,邓升!

    “尔等欺我军中无将耶?”曹军一方,乐进亦是杀出。

    论兵马,袁绍确实是远胜曹操,不过论武将,袁绍却是远远不及了,短短数息之间,曹洪已手起一枪,将夏昭挑于枪上,几乎同时,乐进亦是一刀将邓升劈下马。

    “传闻曹孟德麾下猛将如云,今日,确实不虚,”摇摇头,庞统低声劝道,“主公,我等优势乃在兵力,休要与他交缠,全军压上便是,即便此间不利于骑军,我军兵力亦远非曹军可及,莫要徒损将士士气!”

    “……”皱眉望着场中,袁绍眼中有些不甘。

    “哈哈哈!”对面曹军方阵传来一声大笑,只见曹操虚按佩剑,揶揄说道,“袁本初,我曹军将领雄壮否?”

    “哼!”重重一哼,袁绍转身朝身后喝道,“吕旷、吕翔、马延、张顗!”

    “末将在!”四将策马上前应道。

    “去!”指着面前,袁绍怒声喝道,“你等替我除此胸中恶气!”“诺!”四将一抱拳,一共杀出。

    你还是这般沉不住气啊……凝神望着战局,曹操大手一挥,“曹仁、徐晃、于禁、李典!”

    “末将明白!”四员曹将亦是杀出。

    比之方才,此刻场中更是精彩,八人八骑混战一处,只见眼前兵器乱舞,兵戈之声久久不绝。

    方才便说了,若论将领,显然是曹操一方大占优势,仅仅十余回合间,那四员袁将已是不支,直看得袁绍额头青筋暴起,更恶了袁军之中一员猛将。

    “曹军小儿休要放肆!”在一声怒喝中,文丑显然也是按捺不住,拍马杀出。

    “许某等你多时了!”而曹军一方,不用曹操指派,许褚已是杀了上去。

    似乎是存心不想叫袁绍好过,曹操转身望着身旁赵云哂笑道,“子龙要不要也上去耍耍?”

    只见赵云皱眉望了望场中战局,显然是提不起那个兴致,见他这幅模样,曹操哈哈大笑,摆摆手说道,“也罢,也罢,子龙还是养精蓄锐,待此后恶战!”

    赵云歉意地一抱拳,说实话,那里除了那文丑外,赵云实在是对其余众袁将生不起丝毫兴趣,不过若是抢了许褚的对手,那憨人恐怕不会与自己干休吧……

    赵云虽然没有兴致,可他身旁那人有啊。

    “主公,末将请命!”赵云身旁的张辽抱拳说道。

    “嘿!”曹操嘿嘿一笑,挥手说道,“去吧,文远,谨慎些便是!”

    “诺!”张辽抱拳一礼,拍马而出,大声喝道,“雁门张文远在此,何人来战?”

    “曹将休要张狂!”曾经在赵云手中败了一阵的高览拍马对上了张辽。

    曹袁两军的斗将,已渐渐从普通将领升到上将。

    “曹孟德帐下猛将,竟有如此之多?”凝神望着战局,见是自己一方落于下风,袁绍面色大惊。

    “唉!”身旁庞统摇摇头,皱眉说道,“方才在下便劝主公,休要与曹军交缠,大军压上便是,何苦无故损我军士气……”

    庞统的话自然是正确无疑,不过听在袁绍耳中,却不是滋味,想想自己麾下大将,对上曹军大将,竟不是对手,这叫袁绍如何甘心?

    忽然,场中文丑胯下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似乎是承受不住文丑与许褚二人的蛮力比拼。

    见此,袁绍面色大惊,倘若是一般将领还好,若是折了文丑,那如何是好?

    “杀!”难以估计场中厮杀着的众将,袁绍拔出宝剑一声大呼。

    同一时间,曹操眼神一凛,“子龙!”

    “末将明白!”赵云猛吸一口气,一抖缰绳,跃马而出。

    擒贼先擒王!

    “杀!”拔出腰间宝剑‘天下’,曹操一马当先,杀向袁军。

    本初啊,就算你有数十万大军又如何?只要你一死,此间兵马自然溃散……我帐下,可是一员绝世猛将啊!

    似乎是印证曹操的冷笑,赵云手中挥舞着银枪豪龙胆,快如闪电,直逼袁绍所在。

    “射箭!射箭!”袁绍身旁将领疾呼道。

    “区区箭支……”喃喃念了一句,赵云眼神一紧,将银枪舞得滴水不漏,袁军射来的箭支,尽数被弹开。

    “主公速退!”庞统一把拉过有些看傻眼的袁绍。

    “袁绍,纳命来!”一声轻喝,银枪宛如一条飞龙,直窜袁绍面门。

    “锵!”一声兵戈巨响,赵云刺向袁绍的一枪却是被人用枪架住,而袁绍,则趁此良机逃往中军去了。

    可惜……赵云皱皱眉,转身望了一眼架住自己长枪的袁将,凝声问道,“你乃何人?”

    “河间张郃、张儁乂!”

第三十八章 袁绍的大戟士

    战争,人类历史上最古老、最血腥的行径……

    后世或有人喜欢将东方古代的战场,与西方古代的角斗场相提并论,并称之为人类历史上最残酷的存在。

    然而这所谓的角斗场,不过是叫奴隶与野兽、亦或同是奴隶互相厮杀而已,论残酷,如何比得上东方古代战场?

    不同于于西方的人烟稀少,东方地大物博,人口稠密……随之而来的,参与战事的,自然也就远远不是西方能比的。

    成千上万,这个词语用来比喻战场中的将士,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尤其是此刻!

    八万曹军冲击袁绍五十余万大军方阵!

    那震彻天际的厮杀声,血肉模糊的尸体,那漫天的残肢断臂,脚下血红的大地,这已经不是区区残酷、血腥就可以表述了……若是定要用一个词汇来概括……

    犹如地狱!

    我,是袁使君麾下上将文丑……将军麾下大将曲义……将军麾下裨将成乾将军麾下……将军麾下……将军麾下……刀盾手……

    咳,其实我只是一名刀盾手……

    在袁使君讨伐并州时入伍,到现在也有两年左右了,可惜还只是一名刀盾手,就连伍长也不是,与我同时入伍的人中,只要是活着的,大多是什长、伯长,而我,仍是一名刀盾手……

    是我武艺太差么?

    不,我的武艺比之一些普通的伯长,只会高,不会低,但是为何我仍只是一名刀盾手呢?

    因为是我自己不想升官……

    我入伍从军,也无非是为了那些绵薄的军饷罢了,为了家中妻儿老小……

    我知道什长的军饷要比士卒高,也知道伯长的军饷要比什长高,但是我更清楚地知道,若是我死了,除了一笔少之又少的抚恤外,老家中的双亲妻儿,再也得不到任何任何接济……

    袁军……不同于曹军!

    我曾听人说起过,曹军之中,就算是士卒,战死之后的抚恤亦是极为厚重,厚重到在你儿女成人之前,不会为生活所迫,传闻曹军士卒家中,都有一块百亩大的田地,可以种谷物,可以种蔬菜……

    可惜,我只是袁使君麾下,不是曹使君麾下……

    一旦我死了,家中日后是得不到任何补助的!

    与我同期入伍的人中,大多已是伍长,也有些是什长,甚至是伯长,但是,很少有人能在那些职位上做得长久……

    我只求那半年一贯钱的军饷,别的,我不去奢求!

    我时常对自己说,别轻信那些将军口中的鬼话,什么荣誉,什么主公的大业,都是狗屁!要记住的,只有老家那家徒四壁的草屋、与那空晃晃的米缸……

    是的,我只要记住这些就足够了……

    呼……呼……

    主公下令阵前斗将了……

    派出的将领是高干将军麾下偏将夏昭、邓升两位将军,我曾见过他们,像我这样的,他们连杀十个,都不带喘气的……

    可是,就算是勇武如夏昭、邓升两位将军,也被曹军将领斩杀了,仅仅在我几个喘气间……

    主公怒了,派出了吕旷、吕翔、马延、张顗四位将军,他们可是比刚才的夏昭、邓升两位将军还厉害呢!

    虽然我没有见识过四位将军的武艺,但是,他们是主公麾下的将领……应当很厉害才是!

    曹军中能有余这四位将军相抗衡的人物么?

    片刻之后,我便明白了,有的!

    曹军亦派出四将,这四将……咕!

    传闻曹军猛将如云,所言不虚啊……嘿嘿,这些都是我主公帐外巡逻时听一位身穿儒衫的军师说的哦……

    啊!文丑将军也上阵了?

    唔?曹军中又出来一将,难道曹军真有抗衡文丑上将军将领么,文丑将军,可是猛将啊!

    一定可以的,文丑将军一定可以斩杀那员曹将的……唔?

    文丑将军好像很吃力的样子……

    曹军……猛将如云啊!

    “咚!咚!”

    战鼓响了,主公下令全军压上……

    呼……呼……

    我不禁又摸了摸头盔内侧,那用布缝着的地方,她还等着我呢,我可不能死啊!

    呼……小婉,保佑我吧,保佑我在这场厮杀中活下来!

    那……那是什么?

    有一员曹将单枪匹马杀过来了?这……当着我军五十余万人的面,那曹将竟是单枪匹马杀向主公?

    他当他是谁?吕布么?

    等等!

    白马……银枪……

    常山赵子龙!

    传说,他是与吕布不相上下的猛将啊……主公!

    唔?那是……张颌将军?

    张颌将军对上了常山赵子龙?

    真是精彩的交锋啊……

    呼,不过我来不及惊叹了,曹军已近在咫尺了!

    “杀!”数十万人口中的大喊汇合一处,那种夹杂着恐惧、亢奋的喊声,我……我的双手,不禁颤抖起来……

    稳下来!稳下来!

    能保住自己性命的,只有手中大刀、盾牌,以及身旁的战友……

    我,王二,会活下来的!

    “杀!”

    曹军冲过来了……

    难以想象吧,只有区区八万人,竟然冲击我军五十余万大军方阵,那些曹军的眼神……

    这就是精兵么?

    传言中,曹兵勇武,冠绝天下!

    但是那又怎样?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

    “杀啊!”

    手中的大刀一顿,随后就听见“磁”的一声,眼前是一名曹兵血肉模糊的脖颈,以及那惊愕无比的眼神,惊愕中带着恐惧、带着迷茫、带着愤恨、带着……决然!

    呼……还好退得快,那曹兵临死前还想与我同归于尽么!

    曹……那些曹将杀过来了!

    不不不,别慌,我只是区区一名刀盾手罢了,那些曹将不会特意来杀我的,我只要远离他们就可以了……

    这一战,不是为什么狗屁的荣誉、狗屁的主公大业,我只要自己活着,能活着领那区区半年一贯的军饷……

    仅此而已!

    “锵!”大刀被一名曹军架住了……

    糟了,看他的服饰,那是名伯长……

    “锵!锵锵!”

    好家伙,不愧是曹军伯长级的,远不是那些曹军士卒能比的,可恶!

    “你叫什么?”那曹军伯长喘着粗气发话了。

    “我?呼……王二,你这家伙,是曹军之中的伯长么!”

    “锵!”

    “啊!我叫陈二狗……”架住我的刀,这家伙用颤抖着的声调笑道。

    ……

    疯了!都疯了!

    曹军疯了,袁军疯了,我眼前的这家伙也疯了……

    那种由胸膛涌出的亢奋、那仿佛用之不尽的力量……

    我也疯了……

    小婉……这次,我恐怕……

    啧!我在想什么啊!

    活下来!小婉还在等着我呢,我不会死的!

    ……

    “惨烈啊……”站在一处高坡,望着远处的地狱,郭嘉有些不忍地仰头望了天际,“黄沙埋骨,铄尸千里……唉!”

    “军师,”郭嘉身旁寥寥无几的数员护卫中有一人皱眉说道,“主公吩咐过,叫军师于隐蔽处藏人,若是袁军杀来,我等不足虑,军师可万万不能有佯啊!”

    “是啊是啊!”其余护卫亦是附和说道。

    定了定心神,郭嘉再复凝神望着战场,望着曹军与袁军冲撞在一处。

    就算如今计谋已是无用,难道自己就可以离开此地?自己可是主公麾下军师啊!

    自己要亲眼看着,看着志才用性命认可的主公,一步一步踏至巅峰!

    “我军在兵力上,远逊袁军,若要取胜,唯有擒王!箭矢阵……能否撕开袁军屏障,直射袁绍心口呢?唉!唔?袁军用的是……月牙阵?庞士元啊庞士元,你胃口倒是不小,想将我八万将士包围其中,分而杀之么?”喃喃说着,郭嘉面色有些惨淡。

    兵力,太悬殊了……

    眼下前去传令也来不及了,此战要紧之处,自己已反复对主公说过,主公是天下霸主……唔,相信主公!

    “杀进去了,军师快看,我军杀进去了!”有一员护卫指着远处战场大喜说道。

    “哦!”郭嘉眼睛一亮,死死盯着战局,面色欣喜说道,“是啊,好!如今就要看,是袁军的月牙阵先将我大军包围住,亦或是我军的箭矢阵率先刺袁绍下马!”

    主公……拜托了,嘉还想继承志才遗志,辅佐主公问鼎天下,可不想中途折了此处啊!

    似乎是听到了郭嘉的心声,此时的曹操身披挂甲,手握宝剑‘天下’,冲杀在最前,那慑人心神的眼眸,那狂妄而又霸气的大笑,眼下的曹操,犹如一头脱缰的猛兽,欲择人而噬。

    “主公小心,”身旁的许褚几步上前,将射向曹操的几支弩箭用刀劈飞,又抡刀砍死几名扑上前来的袁军,大声喝道,“主公千金之躯,不可犯险啊!”

    “哼!”曹操一剑结果逼上前来的袁军,大笑说道,“我恶来、仲康,区区袁军,又有何惧?”

    “主公……”许褚心中激动难当,与手握双戟,一身污血的典韦对视一眼,大声说道,“我等为主公开路!”

    “唔!”不善言辞的典韦重重一点头,右手铁戟脱手飞出,正中一员袁军裨将,只见那员裨将哀叫一身,竟是被击出十余丈,砸倒一片袁军。

    随后,典韦几步上前,右手一伸,便将眼前一员袁军士卒抓在手中。

    “喝!”随着一声大喝,那袁军士卒被典韦用力一甩,直飞袁军方阵,砸倒一排袁军,天赋神力,骇人听闻。

    “哈哈哈!”曹操仰天大笑,随即笑意一收,宝剑一直袁绍所在,沉声喝道,“给我杀!”

    曹仁、曹洪、于禁、乐进、李典、许褚、典韦等等等等,数十员曹军将领在曹操带领下,直直杀入袁军阵势,随后的曹军见主公、将军如此骁勇,士气更是高涨。

    “赵云!张辽!”曹操大喝道,“抵住袁军两翼!”

    “诺!”赵云与张辽对视一眼,当即引着身旁曹军,一左一右,抵住袁军月牙阵两处锋芒,赵云对上文丑,张辽对上高览。

    “主公,”曹仁奋力杀至曹操身旁,一面收割着袁军士卒的性命,一面笑道,“这让末将想起我等往日追击董卓时……”

    “喔!”往日的回忆在曹操脑海中一闪,那种久违的、属于战场的气息,叫曹操胸口有说不出的激动。

    “是啊,不过,今日之战,我曹孟德可万万不想输啊,子孝,击败袁绍之后,我等便可挥军天下,无人能挡,成就千秋霸业,留名青史,便在今日!”

    “喔!”被曹操说得心中亢奋,曹仁大喝一声,回顾身后喝道,“子廉!”

    “明白!”不远处的曹洪一枪将一名袁军刺倒,一夹马腹杀至曹操身旁。

    “……”望着这旁这两名族中兄弟,自己最早的部将,又望见袁军两翼行进被赵云、张辽遏制,曹操哈哈大笑,抬手大喝道,“众儿郎,成名便在今日!随我杀!取下袁绍首级!”

    “喝!”此间数万曹兵高喝一声,声势之强骇得袁军连连后撤。

    难以想象,曹军以区区八万之数,打得袁绍前部二十万节节败退,曹军的獠牙,已渐渐触及袁绍中军所在了。

    “这曹阿瞒!”难掩心中怒气,站在战车之上,袁绍嘶声力竭喊道,“杀啊!曹军仅八万人,如何是我五十余万大军对手?儿郎们,杀过去,取下曹阿瞒首级!杀一员曹将,赏百金,官升三级!杀曹阿瞒者,封侯!”

    “喝!”

    “曹军真乃勇武……”战车之上,袁绍身旁,庞统摇摇头,凝声说道,“主公,曹军用的是箭矢阵,意图凿穿我军,不过此阵亦有弱点,那就是只有三鼓之力,待三通鼓罢,曹军若是仍攻不破我中军,那么曹军士气必定大跌;然而,倘若被其凿穿……”

    言到此处,袁绍如何不明?只见他抬手大呼道,“张颌听令,率大戟士出战,定要挡住曹阿瞒攻势!”

    “诺!”一直守在袁绍之旁的张颌抱拳领命。

    真是不走运啊……

    才刚与那赵子龙一通恶战,好不容易脱身,如今又要出战……

    啧!若是再碰上那杀神,我可没把握全身而退……

    想着想着,张颌低头望了一眼自己胸口甲胄,只见心口处已是碎裂……

    一枪击碎自己精铁打造的铠甲……那家伙,当真是人么?

    啧!

    “大戟士何在?”

    “吼吼!我等在!”

    “随我杀!”

    “吼吼!”

    仅仅是袁绍一通话的功夫,袁军前阵二十万士卒构成的防线已被曹操攻破,不过,也因此,曹操的好运,似乎到了头……

    “那是……”长长眼,曹仁满脸惊愕地望着面前。

    “吭吭吭!”一阵缓慢、沉重的脚步声,徐徐传入曹军耳中。

    “那是什么?”

    “怪物么?”

    “射箭!射箭!”

    “什么?箭支没用?”曹军中顿时响起一阵慌乱。

    “这是……”凝神望着眼前,曹操咽了咽唾沫,苦笑一声,“本初,你下了血本吧……”

    “吭吭吭!”整齐的步伐,犹如鼓声,一下一下敲击在曹军心口。

    “那是什么怪物?”许褚瞪大得眼睛望着眼前。

    只见袁绍中军之前,缓缓走出一排一排的钢铁屏障,那全身由精铁包裹,不留丝毫空隙,仅在头盔处眼睛、口鼻处有些空隙,双手握着一把大戟,无视迎面射来的无数箭支,一步又一步地朝曹军而去,而在他们身后的,则是密密麻麻的弓弩手。

    “哼!”望见曹军攻势对之一顿,袁绍冷笑着喃喃说道,“阿瞒,只需你有虎豹骑、陷阵营?我亦有大戟士!”

    大戟士……抬头望了一眼袁绍,庞统暗暗心惊。

    虽说早就听主公说过,不过亲眼说见,却是首次,取身强力壮者择优充入大戟士,可以说,每一个大戟士,都有普通军队中伯长、什长的实力!

    在那套精铁打造的铠甲面前,任何刀剑箭支,都是笑话,大戟士要做的,仅仅是走到敌军面前,举起手中大戟,重重劈下……仅此而已!

    三千大戟士……

    曹孟德,你要如何应付?

    “当真是怪物啊!”试探着向那军射了一箭,却丝毫没有效果,曹仁面露苦涩。

    在他身旁的曹洪亦是一脸惊骇,喃喃说道,“这是什么怪物啊?”

    曹操面色顿时为之一沉。

    是怪物?不!

    若是江哲在这里,便会明明白白告诉曹操,这是什么!

    重步兵!

    步兵历史上的巅峰成果,与重骑兵一样,是终结战事的利器!

    如果定要给他们区分一下,大戟士不必多说,重步兵;白马义从,轻骑兵;虎豹骑,介于重骑兵与轻骑兵之间;陷阵营,亦是介于重步兵与轻步兵之间……

    “虽说让他们早做准备,不过还真没想到要用上他们啊,大戟士……”袁绍哂笑着望着远方,语气中对大戟士充满肯定,似乎大戟士一出,曹操必定败北一样。

    然而,眼下的战局似乎真如袁绍所设想,大戟士一步一步逼向曹军,曹军的任何抵抗,在大戟士面前,都是笑话,等待他们的,只有被这股钢铁洪流活生生碾碎。

    “似乎比虎豹骑、陷阵营更厉害啊……”曹仁舔舔嘴唇,只感觉口中发干。

    虎豹骑、陷阵营么……曹操皱了皱眉,暗暗将眼前的大戟士与虎豹骑相比,得出的结论叫他有些泄气……

    束手无策啊……守义当初力推虎豹骑,看来自有一番道理啊,不过虎豹骑可以抵挡这些怪物么?

    曹操有些怀疑。

    要知道,虎豹骑的铠甲虽说坚固无比,不过论其究竟,不过是精铁加上皮甲,而眼前这些家伙,似乎全身上下,都是精铁,虎豹骑……

    能胜么?

    可能在曹操、袁绍、庞统眼中,亦或是在曹军、袁军无数将领眼中,这大戟士确实是牢不可摧,但是在江哲眼中,恐怕就是笑话了……

    这也是江哲为何不将虎豹骑打造成真正的重骑兵、为何不将陷阵营打造成真正的重步兵缘由所在,重骑兵、重步兵,虽强横一世,然而其中却有诸多不便,否则也不会被历史所淘汰。

    冷兵器中的王者,是轻骑兵!

    可惜江哲不在此处……

    哦,恐怕就是江哲在此处,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因为眼下大战已经打响,江哲虽有很多办法可除去这支重步兵,恐怕却没有一种办法是在战场中正面击败他们的!

    在这大战之中,重骑兵也好,重步兵也好,是王者!是牢不可摧,是尖锐难挡!

    正如眼下……

    在有了后面弓弩手配合的大戟士面前,曹军束手无策,劈断了手中的刀剑,刺折了手中长枪,而那大戟士,仅仅是摇晃一下,随即举起手中大戟,重重劈下……

    曹军……全线败退!

    “怎么可能……”望着远处的战场,郭嘉对自己看到的,不敢置信。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便可袭入袁绍中军,凿穿袁绍五十余万大军……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身旁数名护卫连声大呼。

    “败了……”郭嘉仰天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说道,“主公……你赌输了……”

    我不会输!

    “唔?”仿佛听到了曹操心底的呐喊,郭嘉放眼望向战场,面色顿时大变,失神喊道,“主公,不……”

    在郭嘉眼中,只见曹操仰天一声怒吼,竟仍率领身旁将士,向大戟士发起冲锋。

    不……我不会输!

    我不会输的!

    对么?志才?

    “主……主公?”徐晃一脸惊愕,呆呆望着曹操独自一人率领将士厮杀,而在他身旁的曹兵,越来越少……

    “呼……”曹仁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对曹洪笑道,“没办法,谁叫家中叔伯看重孟德呢,你说是吧,子廉?”

    “啊!”曹洪呵呵一笑,用长枪敲正脑袋上的头盔,嘿嘿笑道,“我还想我死后能入曹氏祖坟呢……上了!”

    “唔!”曹仁点点头,从铠甲内的内衣上撕下一条布,将握着长枪的手死死绑住,深吸一口气,撇嘴说道,“啧!我擅长的是防守啊!”

    “正好,我擅长攻啊!”曹洪暴喝一声,一夹马腹,径直向大戟士冲去,身后曹仁拍马赶上。

    “……”许褚与典韦对视一眼,两人之间的交流不需多话。

    “诸位……”于禁望了眼身旁的乐进、李典、徐晃,沉声说道,“是男儿的……”

    “是不是男儿你说了算?”乐进撇撇嘴,拍马杀了上去。

    “这家伙!”只见于禁又是尴尬又是佩服。

    “上了!”徐晃握了握手中的两柄战斧。

    “喔!”李典嘿嘿一笑。

    ……

    “还不放弃么?”袁绍站在战车之上,握着扶手依着,凝神望着犹如一头猛兽一般的曹操。

    “孟德……你的獠牙,无法触及我啊!士元,下令大军掩杀!”

    “是!”庞统拱拱手,起身从怀中取过一面小旗挥了挥。

    “咚咚咚……”袁军的战鼓再复响起,数十万袁军如滔天巨洪一般,朝曹军呼啸而去。

    “杀!”

    不能输啊……我可不想输啊!

    杀红了眼的曹操,犹如鬼神一般,发泄着心中的怒意,忽然,眼前一闪,待他抬起头来,却见到一支弩箭径直朝他射去。

    “嘶!”还没等曹操反应过来,从旁伸出一只手替曹操挡住了那一箭。

    望着曹操嘿嘿一笑,曹洪笑着说道,“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君啊……若是我战死在此,要将我葬入曹家祖坟啊!”

    “哼!”曹操冷然的眼神闪过一抹暖色,冷哼说道,“自己爬进去吧!”

    “嘿!”曹洪嘴角一扬。

    “杀!”原本八万,如今却是仅有数千,曹军对袁军做个最后的冲锋。

    因为曹操来不及了,来不及再整合军队了……

    不过……

    “主公……”那些溃败的曹军停下脚步,伫立在地回望着曹操与数十员曹将再复杀向袁军,心中愧疚难当,脸上涌起浓浓羞红之色。

    啊……就算自己战死在此,家中妻儿老小,日后也不会为生活所迫吧……

    “曹军勇武!冠绝天下!”

    “曹军勇武!冠绝天下!”

    “杀!”

    ……

    “怎么可能?”袁绍的眼中满是惊骇,那些溃兵……那些溃兵竟又杀回来了?这怎么可能?

    曹孟德……站在袁绍身旁的庞统凝神望着那厮杀不停的身影,脑袋中不禁回想起乌巢曹营中的那人……

    怪不得那般安然……

    曹孟德,有霸主雄风!

    “主公!”

    “唔?”袁绍转过头来,惊愕望着有些激动的庞统。

    “叫骑兵也上去!”

    “什么?”袁绍心下大愕,皱眉说道,“此地不利于骑军作战啊,若是损伤惨重……”

    “主公是怕无力南下么?主公莫要忘了,如今我军缺粮,如何南下?此时不杀曹孟德,更待何时?!”

    “……”袁绍张张嘴,随即点点头,沉声说道,“我明白了!下令,骑兵从两翼掩杀!”

    “诺!”战车之旁,袁绍数员护卫策马前去下令了。

    ……

    主公没能凿穿袁军么?

    “啧!”与文丑交战中的赵云望了一眼远处,双眉紧皱。

    “赵子龙你看何处呢?”文丑一声暴喝,手中铁枪重重砸向赵云。

    “少碍事!”赵云一声轻喝,随即深吸一口气,“百鸟朝凰枪!”

    “唔?”骤然见面前寒光暴闪,文丑心下一惊,只听耳边嘈杂如百鸟啼鸣,当下连连抵挡。

    饶是文丑武艺过人,身上亦是被枪尖划满血痕,不过幸好,总算是挡下来了。

    然而……

    “赵子龙呢?”见面前空无一人,文丑四下张望,总算是望见了赵云的身影,只见他孤身一人,正向曹操所在杀去。

    “啧!”深深吐了口气,文丑持枪跨马待在原地,喃喃说道,“这家伙……当真是人么?”说着,苦笑着望了一眼身上挂甲,只见上见,枪痕处处。

    然而不管曹军怎样冲击袁军方阵,那三千大戟士好似一座大山一样,傲然不倒,死死压着曹军不能翻身。

    士气……

    曹军如今,以不能用士气来定论了,因为,他们已不复为士气所束缚。

    那杀红了眼的气势,那宁死不退的意志,那临死前还想着与敌军同归于尽的心思,着实证明……

    曹军勇武,冠绝天下!

    他们能突破大戟士的屏障么?

    恐怕……

    突……突破了?!

    “袁本初!”那摄人心扉的一声怒吼,曹操冲过来了?!

    “怎么可能?”袁绍满脸惊骇。

    “与我死来!”随着曹操一身暴喝,他手中的‘天下’,犹如白虹贯日,又如出水蛟龙,寒光直射,直直飞向袁绍。

    而袁绍,似乎已是看呆了,愕然立在远处……

    “主公!”

    “主公!”

    两军将士一记大吼。

    感觉脸上有些刺痛,袁绍伸手一抚,却见手中一抹殷红,深深望了一眼面前犹如猛兽一般的曹操,沉声喝道,“曹孟德,到此为止了,你所依靠的精兵猛将……哼!”

    心下一愣,曹操下意识回望一眼,见曹仁、曹洪、徐晃、于禁等人,无一不被袁军、亦或是大戟士缠住,而自己麾下的将士……

    在曹操眼中,不过千余人罢了……

    怎么可能?方才还有数万……

    不可能……不可能啊!

    我曹孟德怎么会败?

    “不可能……噗!”气急攻心,跨在马上的曹操一口血喷出,翻身落马,重重砸在地上……

    “主公!”曹仁、曹洪、许褚等曹将心下大惊,苦于被袁军缠住,难以脱身。

    “结束了,孟德!”袁绍喃喃说了一句,缓缓抬起手……

    “挡我者死!”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怒喝,随即,一袭白影跃入袁绍眼帘。

    常山赵子龙?

    就他一个?他怎么过来的?

    不光是袁绍,就连此处众袁军心下亦是大惊,望了一眼赵云来路,却是望见一条由自己军中将士铺成的道路……

    杀出一条道路,径直来到曹操身旁,一把将他拉到马上,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袁绍,银枪疾舞,口中喝道,“若是不想死,就莫要拦我!”

    “休要叫他救走曹孟德!”庞统起身大声喊道。

    然而此时的赵云,却不是袁军可以抵挡,银枪挥舞之间,无数袁绍纷纷暴退毙命。

    “挡我者死!”

    “子龙!”曹仁、曹洪脱身前来相助。

    将昏迷的曹操交给曹仁,赵云厉声喝道,“大势已去,速退!我来断后!”

    “这……有劳子龙了!”曹仁将曹操好生放置在马上,抱拳说道,“子龙……保重!”

    “唔!”点点头告别曹仁、曹洪,赵云回望一眼,见许褚、徐晃、于禁、乐进、李典、张辽、典韦等人犹被袁军死死缠住,乃深深吸一口气,再复杀入。

    “赵子龙休要张狂!”

    “看我前来杀你!”不少袁军将领见赵云如此,心下大怒,拍马而上。

    “少碍事!”赵云大吼一声,拍马上前,一个照面,那些袁将纷纷虎口迸裂,被击落马下,心下惊骇。

    “于将军、许将军!速退!我来断后!”

    “喔!”

    “乐将军,速退!”

    “唔!”

    “文远,退!”

    “恩!”

    ……

    “常山赵子龙……”袁绍喃喃念叨一句,随即伸手摸了摸脸庞,一抬手,怒声喝道,“你等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么?给我杀!骑兵何在?杀过去!”

    “喝!”

    孟德,你的獠牙,已经触及到我了……

    ……

    “典将军,速退!”杀至典韦身旁,赵云急声喝道。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身后阵阵马蹄之声,回望一眼,顿时面色骇然,只见近万骑兵,从两翼杀来,来势汹汹。

    “赵将军退吧!”典韦眼神坚毅,沉声说道。

    “典将军?!”赵云心下大惊。

    “若是无人断后,恐怕主公走不了啊……”典韦长长叹了口气,随即嘿嘿笑道,“嘿!不会骑马还真是麻烦……唔,不是不会,是那些马儿太过柔弱,无法载我啊,可惜……”

    “典将军……”

    “一匹战马是无法载我等两人的,何况还有这里诸位弟兄……赵将军快走吧!走!”说着,典韦大喝一声,一掌拍在赵云胯下之马马臀上。

    只听马儿一声惊嘶,拔腿疾奔。

    “诸位……”回望着身旁数百员曹军士卒,典韦嘿嘿笑道,“主公说,杀不够十人,便不能死,你等杀了几人?”

    “五个!”

    “七个!”

    “九个……再杀一人,我便能死了,哈哈”

    “哦!”典韦哈哈一笑,喃喃说道,“我……杀了五十个,不过……我还想再杀五十个!”

    “将军说得好!我等亦想再杀!”

    “再杀十个!”

    “呸!十个怎么够,要杀就杀二十个!”

    “哈哈!杀一百个!”

    “你个混蛋能杀一百个么?”

    “不信?赌一赌?”

    “赌就赌!”

    呼……握了握手中铁戟,典韦凝声喝道,“来了!”

    曹军定睛一看,入眼的,是呼啸而来的骑军……

    “吼!”一声暴喝,典韦伸手两把铁戟甩出,砸倒一排骑兵,随即大步踏上,深吸一口气,一拳将一匹战马打飞。

    只见那马儿重重砸入袁军骑兵之中,骑兵阵势顿时大乱。

    “这家伙……是怪物么?”众袁军骑兵面色惊骇地望着望着那犹如高山一般的男人。

    “五十……不!要杀一百人呐……”典韦舔舔嘴唇,喃喃说道,“口干了,好想饮酒啊……儿郎们,上了!”

    “喝!”

    建安三年九月二日,北方霸主袁绍、与中原霸主曹操,在延津展开大战,双方共计投入兵马六十万,厮杀近四个时辰,直至天边日落。

    此战,曹操共损兵马六万余,阵亡将领二十三名,大将一名;而袁绍一方,共损失兵马二十万,阵亡将领六十九名,其中包括吕旷、吕翔、马延、张顗等袁绍麾下直系将领,共计十一名。

    相比之下,大戟士的损失,更叫袁绍心痛。

    整整一百三十五名……

    曹军大败,率残兵数千退至陈留、官渡一带;袁军惨胜,无力南下,屯兵乌巢、延津。此后,袁绍从并州、冀州调兵、调粮,意图重整阵势,再行南下!

    不过论其中究竟,其实是两败俱伤,谁也不是赢家!

    “这家伙真是怪物啊……”

    “是啊,杀了近百个吧?”

    “胡说八道,他足足杀了两百多个啊!”

    “两百多……厮……”

    “别说了,主公来了!”

    “额,啊?”

    “……”踏在血红的土地上,袁绍凝神望着眼前这位,浑身上下创伤无数、力竭而死的曹将,

    那是什么眼神?不甘?遗憾?

    “猛将,便不得怠慢,将他厚葬!”

    ‘只杀了两百三十五人么……啧!主公……好想饮一口酒再死啊……’

    ……

    “主公……”

    “这是何处?”曹操缓缓睁开双目,捂着额头望着面前之人,郭嘉!

    “陈留!”

    “哦……”曹操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说道,“我……还是输了么?”

    “主公没输,袁绍也没赢,”郭嘉摇摇头,沉声说道,“主公打乱了袁绍的布局,叫他短期间无力南下,不过相对的,我军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是啊!”曹操深深一叹,忽然眼睛瞥到一处,顿时面色大变。

    “仲康,恶来……偷偷饮酒去了?”

    “……”守在帐门处的许褚张张嘴,垂下头来。

    “哦,我明白了……”曹操面色黯然。

    “啊!”

    “主公?”郭嘉面色一惊。

    “头痛……头痛欲裂……”

    ……

    “主公想必是战中撞到了头,而后又闻噩耗,是故如此吧!”

    “呵!”郭嘉苦笑一声,四下打量了一下牢房,淡淡说道,“眼下主公与袁绍两败俱伤,不过虽说是两败俱伤,我等仍有胜算!然而主公眼下却是这般……嘉心实忧啊!”

    “奉孝来意,我知晓……”

    “你知晓?”郭嘉微微一笑。

    “啊,我知!”郭嘉面前那人点点头,随即苦笑说道,“可惜我知又有何用?我就连这个牢房也走不出,奉孝还想叫我怎样?”

    “此事我自会说服主公……”

    “……你想调守义来此?”

    “是啊,往日不正是这般么?文若主内,守义主外,唔?袁绍那大戟士,实在难以对付,或许守义有良策……守义强在军略,文若强在内治!”

    “待主公释放我之后再说吧……”

    “呵呵,文若怕是不知,主公头疼欲裂,是故此地之事,我一人决之,包括文若之事……”

    “哦?”

    “主公的心思我明白,守义也曾多次书信于主公,只不过嘛,人主……”

    “我明白,呵呵,如此便好!”

    “那就请文若眼下便赶往许都,换守义来此!”

    “这么快?”

    “军情紧急,日迫一日啊!”

    “好!待我换身衣衫……”

    “来人!将衣衫取来!”

    “……奉孝你也太急了吧?总要等我吃些东西,腹中空空,如何疾奔许都?”

    “来人,将米饼取来!抱歉了,文若,路上吃吧……”

    “你……好好,我服了,快马呢?”

    “早已备好,就在外面候着……”

    “你这家伙!”那人苦笑着摇摇头,起身向牢房之外走去。

    苦了你了,文若……

    ……

    许都!

    “爹爹?爹爹?”江铃儿不满地摇着江哲的手笔,朝秀儿喊道,“娘亲,爹爹又走神了……”

    “你这孩子!”秀儿走了过来,拍拍铃儿的脑袋说道,“你爹爹在想事,休要打扰,去和小邓艾玩吧!”

    “哦……”铃儿撅撅嘴走远了。

    无奈地摇摇头,秀儿坐在江哲身旁,柔柔得抚着江哲背部,轻声说道,“怎么了,夫君?”

    “或许……或许我要离家一些时日了……”

    “……”抚摸着江哲后背的手骤然一顿,秀儿抿了抿嘴,犹豫说道,“曹公战局有变么?”

    “唔……我看是不乐观……”

    “去吧夫君,”轻轻将脸庞贴上江哲后背,环抱着自己深爱的男人,秀儿幽幽说道,“勿要以家为念,妾身……妾身等着,等着夫君凯旋归来……”

    “秀儿……”

    “什么?夫君?”

    “不,没什么……”

    “咯咯,人家都说夫君能言善辩呢……咯咯,夫君之意,妾身明白的……”

    “等着我……”

    “咦?”

    “总有一日,为夫可以日日夜夜陪伴在你等身边……”

    “嗯!”

    袁绍、袁术、孙策、刘备、刘表、张白骑……

    还有六个!

第三十九章 不能败的理由

    “主公,该用药了……”

    “啧!”赤裸着上身,曹操翻身从榻上坐起,有些无奈地望着眼前着五大三粗的许褚,挥挥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仲康,我好得很!”

    “可是……”许褚捧着药罐,有些犹豫地望着曹操。

    “可是什么?退下!”

    “这……军师吩咐过,定要主公服下药,可治主公头痛!”

    “啊!”曹操挠挠头,有些烦躁地下了榻,皱眉说道,“奉孝这家伙,太罗嗦了吧?”

    “哦?在下罗嗦么?”随着一声轻笑,郭嘉撩帐而入,望着许褚笑道,“许将军,主公今日服药了么?”

    许褚耸耸肩,望了一眼手中的瓦罐,这不在这么,显而易见!

    摇摇头叹了口气,郭嘉有些无奈地望着曹操,“主公……”

    “别别,我头风犯了,啊!啊!”

    “……”郭嘉张张嘴,摇头苦笑道,“每次都是这般,主公的头风犯的还真是时候啊……”

    “哈哈!”曹操有些尴尬地笑笑,挥挥手对许褚喝道,“仲康,把这苦不拉几给我丢远点,我看到就嘴里泛苦,对了,找点蜜水来!”

    “额……这……”许褚犹豫着望了眼郭嘉。

    “唉!”郭嘉摇摇头叹了口气。

    “诺!”许褚抱拳而出,没过多久,就传来一声瓦罐碎裂的声响。

    “主公的头风,怕是也‘好’了吧……”

    “啊……哈哈!”曹操尴尬一笑,取过榻上衣衫披上,摇摇头正色说道,“在没有从袁绍手中将天下夺回,我这头风,怎么好得了?”

    “哦?”郭嘉闻言呵呵一笑,已有所指说道,“这天下……是指主公佩剑宝剑‘天下’,还是……”

    “真蠢材!”曹操哈哈笑道,哂笑喝道,“当然是……天下了!”说着,他深深吸了口气,握拳凝声说道,“我曹孟德对天起誓,要从袁绍手中,将天下夺回来!”

    那眼神……

    败而不馁,真雄主也!

    “喔!”望着面前豪气万丈的曹操,郭嘉难掩心中激动,拱手正色说道,“主公放心,主公定可从袁绍手中,将天下夺回!不过在此之前,主公的头风可是个大麻烦……”

    “唉唉!”曹操挥挥手,不耐烦说道,“用守义的话说就是,‘那种苦不拉几的东西,不是人吃的,用来喂猪猪都嫌!’”

    “哈?”郭嘉满脸愕然。

    “罢了罢了,”拍拍手掌,曹操起身伸了伸筋骨,回复郭嘉说道,“你今日前来,不单单只是为叫我服药这么简单吧?”

    “呵,既然主公知晓了,又何必再问呢?”郭嘉呵呵一笑,径直走到桌边坐下,从怀中取过酒囊,为自己倒了一杯。

    “你这家伙眼里有没有主公我啊!”曹操坐在郭嘉对面瞪大着眼睛,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意义不言而喻。

    “主公身子不适,还是……”

    “志才的话怎么说来着?酒乃良药,可治百病!”曹操大笑着夺过郭嘉手中的酒囊,咕噜咕噜饮了一大口。

    志才?郭嘉张张嘴,深深打量着面前的曹操,似乎明白了什么,哂笑说道,“今日……主公有些特别……”

    “呼!”重重吐了口气,曹操一把抹去嘴角的酒渍,哂笑说道,“这不显而易见么?”

    “哦?”郭嘉面色一正,拱手正色说道,“愿闻其详!”

    “……”望了一眼郭嘉,见他眼神坚持,曹操苦笑一声,喃喃说道,“志才、恶来,一位是当今名士,一位是当今猛将,然而在此战,双双陨落……身为人主,我曹孟德还是太弱了……与其自怨自艾,不若想尽办法使自己变强!”

    郭嘉眼睛一亮,拱手由衷赞道,“主公英明!”说罢,他又摇摇头,正色说道,“其实,主公不弱!”

    “哦?此话怎讲?”把玩着郭嘉的酒囊,曹操笑着问道。

    “在下斗胆问句,主公的弱,是指主公……冒犯了,还是指主公麾下?”

    “我曹孟德会比那袁本初弱?别开玩笑了!”曹操不屑说道。

    “呵呵,在下明白了!”郭嘉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主公言下之意,是指兵力吧?”

    “……”曹操张张嘴,抬头望着屋顶叹息说道,“只要给我一万骑兵……不!五千骑兵!此刻,我便可以向奉孝展示袁本初的首级!兵力太过悬殊了,若不是这般,志才,恶来,亦不会……”

    看来主公嘴上不说,心中仍是很在意啊……

    郭嘉微微一叹,拱手正色说道,“其实在下以为,主公与袁绍,实力相当,只不过,主公用错了地方?”

    “用错了地方?”曹操面色一愣,抬手说道,“还请奉孝详细言之!”

    “是!”郭嘉一颔首,手指敲着桌面,正色说道,“主公之所以认为袁绍强,不过是因他麾下有数十万、近百万士卒罢了,不过主公可莫要忘了,主公虽是兵力远逊袁绍,然而不论是将领也好,谋士也罢,能才异士岂是袁绍可比?

    说句冒犯的话,袁绍虽是庶出之子,然而亦可算深得袁家重视,袁家,四门三公,学子满天下,可谓是众望所谓,然而眼下,也不过是坐拥四州而已,而主公,讨董卓之时,并不过三千,将不过夏侯、曹,如今,亦是坐拥兖、豫、徐三州,中原富饶之地,主公已得近半!

    再者,主公麾下猛将、谋士,实非袁绍可比,夏侯、徐晃、于禁、乐进、李典、张辽等将,皆是大将之才,古人云,千军易得,良将难求,如此一来,主公便有数万兵马了……赵云,世间猛将,可称是万人敌,再添一万兵……这样一算,主公已有十万兵马!

    再者,主公曾说,守义之才,可挡十万兵,如此一来,主公便有二十万兵马了!

    文若,精于内政,有他坐镇后方,主公当可无后顾之忧,如此亦可当十万,那么主公便有三十万兵马了!

    仲德……

    显彰……

    志才……

    ……

    这样一算,主公兵力不下百万……

    最后,嘉不才,自比十万兵,如此一清点,主公兵力,乃在袁绍百万雄师之上!”

    “……”曹操张张嘴,被郭嘉一通话说得哑口无言,过了半响方才苦笑道,“奉孝如此计算,倒是叫人惊叹不已……拜服!”

    “哈哈!”郭嘉哈哈一笑,拱手哂笑说道,“主公自毁长城在前,又何谈击败袁绍呢?守义,虽内外兼备,然而论其中究竟,实乃军略强过内治,要他坐镇许都,实是大才小用了,许子将不是说么,守义可比闻仲……”

    “哈哈!”曹操闻言大畅,抚掌笑道,“若是我曹孟德真有百万大军,效仿效仿那昏君倒也不错,可惜……我没有那么多兵马啊!守义才是满胸才华,亦是文人,况且,身子骨本来就弱,行军打仗,嘿!若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想差遣这疏懒之人呐……”

    “呵呵,”郭嘉闻言一笑,摇摇头,再复说道,“文若不善军略,然而精于内政,有他坐镇后方,主公可保无忧!

    可惜的是,主公却是带上了精于内治的文若,叫强于军略的守义镇守许都,用人不善,如何能胜?”

    “……”平复了脸上笑意,曹操闷声给自己倒了一杯,淡淡说道,“奉孝你不是已将文若放了么,如今不见他,恐怕是望许都去了……”

    “主公明察……”郭嘉嘿嘿一笑,凑近曹操说道,“此事本该是主公亲自做,在下僭越,是怕……”

    “怕我拉不下这个脸面么?”一口将杯中之酒饮干,曹操长叹说道,“近来守义的信,我接得也有三、四封了……啧!这家伙肯定是欠了荀家一大笔钱,否则怎么会那么卖力帮荀家说话……”

    “主公……”郭嘉一脸苦笑。

    “不过守义信中有一句话,深得我心……你去下令吧,恢复荀彧尚书职位,令他代掌许都,统三州事务!”

    “主公英明!”郭嘉起身,深深一记大礼。

    “嘿!”曹操淡淡一笑。

    ‘孟德,从往日的许昌到如今的许都,从区区颍川之地、数千兵马,到如今坐拥三州,兵甲二十余万……孟德认为,文若真的会背叛孟德么?

    哲也知晓,文若忠于汉室,可是天下间,又有几个世家不是忠于汉室的?

    孟德,你最初不也是如此么?征西将军?

    荀家,可是最早站在孟德一边的!

    给文若一些时间,也给自己一些时间,孟德!’

    “啧,这家伙!”摇晃着手中的酒囊,曹操没好气地说道,“肯定是欠了荀家一大笔钱,错不了!”

    建安三年九月六日,一路奔波的荀彧,总算是来到了许都,第一时间,荀彧便登门司徒江府。

    守门的曹兵自是认识荀彧,不敢拦阻。

    一路疾走,不顾江府中无数愕然而视的下人的眼神,荀彧终于在府邸花园找到了江哲。

    而那家伙,正在花园中陪他妻妾儿女嬉戏……

    “哟!”叫身体有些改善的蔡琰抱过自己怀中的江睿,江哲笑着走上前,揶揄说道,“被放出来了?”

    “你!”荀彧没好气地瞪了江哲一眼,随即一望院中,顿时有些明白过来。

    只见秀儿抱着江晟与糜贞上前盈盈拜道,“妾身见过荀尚书……”

    因身体还未完全康复,蔡琰只得坐在竹椅之上,颇为歉意地望着荀彧说道,“恕妾身身体不适,无法施以全礼,还望荀尚书见谅……”在她身旁,江铃儿用闪亮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荀彧。

    “荀彧见过诸位江夫人……”荀彧拱手行了一礼,心中微微一叹。

    恐怕守义已知我来意吧,也是,如他那般才华,不会不知道的……唉!

    “文若,书房说话吧!”

    “唔……好!”

    “请!”江哲一抬手,随即对身后说道,“桃红,吩咐上茶!”

    “不……”本想说事况紧急,但是荀彧望了一眼院中女眷,心下暗暗一叹,摇头说道,“也罢,守义请!”

    两人转过几处亭廊,来到江哲书房之中。

    “守义的书房,仍是这般清雅啊……”望着四壁空空、只有些书架的书房,荀彧心中暗暗点头。

    我倒是想添台电脑……

    江哲翻翻白眼,来到这个时代将近五年,他似乎已经适应的这个时代的生活方式,反正至少这段日子,江哲过的惬意的很。

    早上或是从秀儿房中、或是从糜贞房中、也可能是蔡琰房中出来,在书房中办公理事……去刺史府多麻烦呀!

    待吃过中饭,与自己儿女耍耍,或是与秀儿她们调调情……啊不,聊聊天,下午嘛,叫来贾诩、司马懿喝点小酒,随后一道办公。

    待吃过晚饭,嘿嘿……咳!

    略!

    “守义可知,主公在延津败了一阵,损失惨重!”待江府下人上了茶,荀彧率先开口了。

    “唔!”江哲点点头,沉声说道,“我知,不过袁绍也没好过,就算胜,也是惨胜!”

    “啊?”荀彧有些愕然了,难道战报已至许都?

    其实江哲是夜观天象得知的,这可比战报什么的,快的太多太多……

    “既然文若你回到了许都,便代表着……”

    “唔!”荀彧点点头,望了一眼门外眨着眼睛望着里面的江铃儿,下面的话却是有些说不出口。

    “铃儿过来!”顺着荀彧眼神一望,江哲微微一笑,朝自己女儿招招手。

    “爹爹!”铃儿欢快得跑到自己父亲身旁。

    “何时动身?”抚摸着女儿的脑袋,江哲轻声问道。

    “这个……”荀彧犹豫一下,迟疑说道,“奉孝那般浪荡不羁,如今亦有些急了,由此看来,眼下事况不容乐观……越快越好!”

    “唔……”江哲点了点头,抬头望着荀彧说道,“整顿兵马,恐怕要花点时间,今日天色不早了,明日日出出兵,如何?”

    我可不信你没有早做准备……

    不过区区一夜……

    “也罢!”荀彧点点头,抚着下巴凝神说道,“如今主公那里,也就是陈留,只有区区两万兵马,官渡更甚,兵马不过一万,东郡的兵马又被夏侯将军带去攻青州……若是能攻下青州,断了袁绍粮草供给,我等倒也可松口气……守义,眼下许都,还有多少兵马?”

    “三万左右吧……”

    “这么少?”荀彧有些愕然。

    “你以为呢?”江哲翻翻白眼,没好气说道,“这次袁绍倾巢来攻,我等也是倾巢来守,那里有剩余兵马?”

    “那……”荀彧有些犯难了,犹豫一下说道,“那守义带走两万,留下一万吧……”

    “两万?”江哲乐了,摇摇头说道,“今日我带走两万,明日这许都就没了!”

    “守义的意思是……”

    “虎豹骑与陷阵营,这两支就可以了,其他的,你留着吧!”

    “什……什么?”荀彧面色大惊,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江哲,忽然面色大喜,欣喜说道,“守义有破敌之策?”

    “屁个破敌之策!”江哲眼睛一翻,没好气说道,“袁术那家伙眼下只有寿春等方寸之地,其余尽数被刘表与孙策瓜分,若是我从许都调走两万兵马,岂不是助长了孙策、刘表野心?如此天赐良机,换做是我,我也要试试……”

    “哦,也对!”荀彧恍然地点点头,随即犹豫说道,“虎豹骑……三千,陷阵营,八百……三千八,这……”

    “错了,是六千!”江哲笑着说道。

    “就算是六千也不够啊!”荀彧摇摇头,颇为担忧说道,“依我估计,袁绍眼下兵马,怕是仍有三十万左右,即便是加上你六千精锐,主公麾下,也不过三、四万兵马,兵力还是太过悬殊了!”

    “没办法,总不能叫我变出十万兵马来吧?”江哲苦笑一声,抱起女儿,摸摸她的脑袋,喃喃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尽力而为了……我有万万不能败的理由啊……”

    “爹爹,铃儿把糕点都吃完了,爹爹再陪铃儿去买一些好么?往日都是姨娘陪铃儿去的……”

    “糕点吃多了会蛀牙哦!”

    “什么是蛀牙?爹爹陪铃儿去嘛!”

    “好!”江哲点点头,抱着女儿起身向屋外走去,“除了糕点,铃儿还想买什么?”

    “买什么……唔,让铃儿想想……”

    “慢慢想,时间……还长呢……”

    听着耳边渐渐远去的父女对话,荀彧伸手取过桌上的茶盏,饮了一口。

    万万不能败的理由么……

    拜托了,守义!

    次日凌晨,破晓时分!

    往日仍抱着爱妻闷头大睡的江哲,眼下却在秀儿闷不吭声的服侍下,穿上衣衫。

    房中除了嗖嗖的穿衣声之外,极为幽静。

    “唉,昨天给铃儿买了那么多,这丫头应该不会说我坏话了吧?你说呢?秀儿?”

    “……”咬着嘴唇,秀儿低着,细细帮江哲系着玉带。

    “咳……话说,今天天气还真好啊……”

    “……”

    江哲有些尴尬得挠挠头。

    “呼……”幽幽吐了口气,秀儿缓缓抬起头来,凝神望着江哲,似乎要将江哲深深刻入心中一般。

    “夫君,妾身等你回来……贞儿妹妹、昭姬妹妹,以及铃儿、晟儿、睿儿,会在家中等着夫君回来……”

    “恩!”轻轻将秀儿揽入怀中,江哲柔情说道,“我当然会回来,因为,这里是我的家啊……你们,都是我这辈子无法割舍的……”

    “唔……夫君的话,叫妾身心中暖暖的……”

    “呵呵,以后有空,我再说给秀儿听,好么……”

    “咯咯……那贞儿妹妹、昭姬妹妹呢……”

    “自……自然是一起咯!”江哲有些尴尬。

    “咯咯,”轻轻抚过江哲脸盘,秀儿柔声说道,“时辰不早了,若是夫君还想与两位妹妹到个别……”

    “算了吧,去了,琰儿会更伤心的,至于贞儿嘛,那丫头一定会把我赶出来的……”

    “咯咯,丫头……贞儿不小了,夫君何时……咯咯,贞儿对夫君很有成见呢……”

    “啊,哈哈……”江哲挠挠头,很是尴尬。

    靠!怀不上你能怪我?我可有一次消极怠工?那丫头,也不自己找找原因……还是那么野蛮!

    不过话说回来……

    怎么会怀不上呢?奇怪……

    “夫君,时辰不早了……”

    “恩,秀儿不给为夫一个‘激励’么?”

    “激……”秀儿一愣,随即仿佛想起了什么,羞涩一笑,踮起脚尖,深深吻在江哲嘴角。

    “夫君是天下间最具才华的,定可击败袁绍……”

    “自然!”

    “待夫君归来……夫君往日说的那事,妾身……妾身可以考虑一下……”

    “那事?那……”江哲舔舔嘴唇,莫非是……

    啊!袁绍,你死定了!

    与此同时,许都城门外,聚集了密密麻麻的百姓,翘首以望。

    其实这几日,许都到处风传流言,曹公在与袁绍交战中败北,生死不知!

    为此,许都百姓过的兢兢战战,生怕哪一日,睁开双眼,望见的却是穷凶极恶的袁军……

    对于散播谣言的人,程昱不是查不出来,只是……

    棘手!

    在这危及关头,向来心狠手辣的程昱只有视若无睹……

    主公击败袁绍,亦或是许都大乱,那个来得更早?向来喜欢万事掌握手中的程昱,此刻也不禁开始设下赌局……

    无他,那些人,太棘手了!

    不过随后的事有些出乎程昱的的意料,也出乎了那些传遍谣言的家伙的意料……

    “这是……”望着城门外伫立成两个方阵的士卒,围在城门处观望的百姓满脸惊喜。

    “全身黑甲……这是虎豹骑啊!”

    “那个银甲的……陷阵营!”

    “司徒要出征了么?”

    “喔!司徒出征,那袁绍小儿蹦跶不了多久了!”

    “废话,区区袁绍,怎么会是司徒对手?!”

    “可是……听说袁绍有百万大军啊,眼下还有数十万……”

    “你说得什么话,我对你说,司徒会妖术哦,那个那个……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那个……”

    “喂喂,是神术好不好?”

    “哦,对对对!是神术,是神术!”

    “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你看着吧,司徒一定可以打得袁绍灰溜溜回去的!”

    “唔,一定可以的!”

    “……恩!”

    江哲的声望,已经高到这种地步么?许都西门街道旁一家酒楼之上,有数人冷眼望着街道上密集的人群。

    “别看了,愚民而已!什么呼风唤雨撒豆成兵,那江哲要是有这本事,曹贼早染指天下了!”

    “虽说江哲离开是件好事……不过许都还是有三万兵马,这……”

    “哼!能调走江哲已是天大喜事了……至于那荀文若,再去试探试探吧……”

    “恩!”

    “另外,程昱那家伙似乎查出什么来了……”

    “放心吧,他不敢的,这家伙再是心狠手辣,也没有江哲那厮的气魄,想起当日这厮那句‘死了就死了吧’,呼……保不定就是这厮致使程昱还有那个李贤下的狠手……多少世家一夜之间……啧!江哲不死,我等难安!”

    “是啊……对了,杨彪那老狐狸,还不肯松口么?”

    “他怕了,就算是江哲长辈,若是做了这档子事,哼!这老家伙也明白江哲不会留手的……是故这老匹夫退缩了,别指望他了!”

    “袁绍……啊不,袁公当真能赢么?”

    “你说呢?江哲确实有本事,不过,兵力太过悬殊了……曹贼,必败!”

    “那我等,也要早作准备了……”

    “唔……看,江哲来了,威风得很呐!”

    “这竖子……若是司徒公泉下有知……”

    “是啊,太可惜了……”

    “助纣为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闻仲……嘿!”

    建安三年九月七日,江哲率虎豹骑、陷阵营前往陈留,同日,袁绍命帐下大将文丑率八万兵马为先锋,渡河攻克官渡,兵指陈留。

    Ps:哈哈,有人看出来了哈,獠牙,嘿嘿,死神……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海贼王,有没有好看的同人哇。海贼王>死神>火影

    开始了哟,属于江哲的舞台!

    今天,算是拼了老命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778/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之宅行天下最新章节!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所写的《三国之宅行天下》为转载作品,三国之宅行天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三国之宅行天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三国之宅行天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三国之宅行天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三国之宅行天下介绍:
“早知道要穿越,我一定将那些什么火药啊,玻璃啊的制作方法百度一下……”江哲看着门前的大树叹了口气,不自信地说道,“玻璃,恩,应该是沙子烧的吧,那火药呢,硝石,黑炭还有啥来着?硫酸还是硫磺?”
“夫君……”秀儿走到江哲身边,奇怪地问道,“夫君还不去上工吗?”
“去了去了……”江哲摇摇头走远了,“辛辛苦苦就为那几百文钱……得瑟……”
三国之宅行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宅行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宅行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