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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沐还刃     白神花店txt下载     白神花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四十八章:天使

    原定应该是由权恩菲开着白老板的车来机场接人的,不过她哥昨天跟公司闹了点纠纷,今天带着律师过去谈判了,两人只能打车来到江南。

    “你不是开花店的么,这里怎么看都不像啊?”秋老虎还没走葛青青就已经穿上了皮夹克,在女性人均露腿露胳膊的清潭洞,显得非常另类。

    刚刷卡结了打车钱的白冬,此时拖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站在路边,“这不是我的房子,而是一个朋友开的诊所,他这儿有国内很难找的PET/MRI,待会儿进去给你扫一下。”

    “我已经都好了,还做检查干嘛呀?”葛青青现在除了身体虚得用不上力,其他的都跟正常人一样,她在床上躺得太久了,以至于产生了讳疾忌医的生怕再检查出点毛病,又要去病床上躺着。

    梁葆光是主动出来迎接的,因为他知道葛青青的身体不好,面对男人他向来是不友善的,但面对美女他一直很有风度,哪怕这是别人的老婆,“欢迎贵客登门。”

    “我还以为你会润呢,没想到始终坚守在这里。”外面对梁葆光的评价两极分化严重,讨厌的人攻击他有才无德,喜欢的人则称他为道德圣人。单凭两次危机都没离开,永远奋战在与病毒、与毒剂抗争第一线的做法,白冬就觉得还是后者更这家伙符合一些。

    梁葆光得意地笑了,这世界上用钱办不到的事情很少,所以当个有钱人的感觉特别好,“诊所是完全的层流环境,饮用水来自我买的纯水机,只要不是核大战开大,我这里都很安全,所以我为什么要离开呢?”

    “你是医生?”葛青青这才反应过来,白冬说的医生朋友就是眼前这位,刚才她看这家伙一身考究的西装和梳得锃亮的大背头,还以为是在江南高端夜店里当支配人的。

    “哈哈,弟妹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帅的人当医生有点可惜了?大学时期纽约好几家经纪公司的星探都曾给我发过名片,可惜我志不在此,不然早成为影视巨星了。”梁葆光嘴里跑起火车来刹都刹不住,但配合他的外形还真有几分说服力。

    “纽约不都是搞说唱的么?”葛青青上高中那会儿,正好是埃米纳姆红半边天的时候,英语烂得一塌糊涂的同学也会哼唧两句“LovetheWayYouLie”,所以她也了解过一些。

    “呃,弟妹不知道奥尔森姐妹吗,还有斯嘉丽·乔纳森?她们都是很有名的演员。”梁葆光一本正经地说道。

    “她们不仅是知名演员,还是你的小翅膀呢,而且你是炽天使,有六个翅膀对吧。”白冬翻了个白眼,这人举栗子举的全是自己兜里的栗子,就很离谱。

    “你一百步的笑我五十步的不合适吧?我至少没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何况还是两个。”金世纶怀孕这么长时间已经显怀了,不能去人多眼杂的大型综合医院,所以定期检查都是在里昂诊所这里做的。这里坐班的姜苿萦以前就是在梨花女子大学附属医院的妇产科工作的,专业完全对口,而梁葆光作为院长不可能不知道。

    “咳咳,咱不提这个。”白冬瞥了葛青青一眼,确认她没有因为血压上升而面泛潮红,表情才稍微好看一点,“别在门口站着了,赶紧带我们进去吧。”

    梁葆光称葛青青为贵客还真不是客气的说法,一个昏迷了七年还能醒过来的病例,无疑是心脑血管疾病研究领域最为珍贵的样本,尽管头衔大多集中在传染病领域,但不可否认他是个全科医生,并且对脑内科也很有兴趣。

    国内医院做过的检查,梁葆光又做了一次,他这边的设备都是刚上市没两年的最新产品,比起前代要先进不少。白冬隔着玻璃看着躺在里面的葛青青,手心里捏的全是汗,既希望能检查出问题彻底解决后患,又不希望检查出任何问题……

    “好了,今天的检查就到这里吧,明天下午过来继续。”很多项目都是很费时间的,梁葆光把诊所的就诊门槛拉那么高,就是因为他们挤不出那么多时间服务太多的病人。

    “结果呢?”白冬一看梁葆光闭口不谈检查的结果,心里咯噔一下。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是诊断领域里最权威的专家并且没有之一,看造影能跟那些刚出校园的学生仔一样吗?他们说得好听点叫用于下判断,说得难听点……我还是别说了,骂人不好。”可能是上了年纪的关系,梁葆光比起前些年收敛得很多了,否则早就一大堆怪话酸话冒出来了,“脑部的造影要慢慢分析的,等着吧。”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白冬自己就是学医的,但他一点都不喜欢呆在医院、诊所、保健所之类的地方,主要是精神病院里呆的一整年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嗯,你们明天没安排吧,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我姐姐想请你吃顿饭。”白冬回来之前,梁葆光就把这事儿通知了李富贞,因为这是对方叮嘱的。

    “她请我吃饭,不能吧?要请也是我请她吃饭。”白冬上次买不到机票,还是对方用私人飞机载他去东京转机的,他着实欠着对方的人情。

    “你把毒雨的事情提前通知了我,我又告诉了她,让她获得了宝贵的先发机会,那段时间她赚得可大发了,可不得请你吃饭么。”梁葆光耸了耸肩,特殊时期之中就是有人能赚到钱,毕竟灾难何尝又不是种良机呢。

    “好的,好的,对了,这是我跟青青的婚礼请帖,你这个闲人空出时间回去吃顿饭应该没问题吧?”两人是蓝鲸老乡,白冬这也是在给对方回家的借口,据他所知这位已经两年多没回去过了。

    “行吧,到时候我肯定会去的,不过提前说好了,我可不会出礼金。”梁葆光当然不是在乎这点小钱,而是出了礼别人就要回礼,再然后他又要再出礼金,麻烦得很。从某种角度看,出礼金就跟江湖仇杀一样,冤冤相报何时了。

    “你给我还不收呢。”白冬翻了个白眼。

    离开里昂诊所,两人再次坐上了出租车,这次就是回三成洞的车了。白冬在路上连连叹气,引得司机都不断从后视镜里看他,葛青青当然更受不了了,“你忽然叹什么气?”

    “没什么,唉。”白冬说着没事儿,又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待会儿到回了三成洞就必须面对崔恩惠了,那位的脾气可不怎么好,而且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葛青青解释,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第六百四十九章:来过

    从里昂诊所到白神花店,中间只隔着一个奉恩寺而已,直线距离连三百米都没有,还没跳过起步价出租车就在路边停下了。刚上车的时候司机还以为白冬是来整蛊他的,看到葛青青上车都要人搀,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近也要打车了。

    “一晃就是八年过去了,这里的变化大到我都认不出来了,不过对我来说才过去一年,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从路口这里看出去,还是可以看到奉恩寺的。

    奉恩寺本身很久没有变化了,但周边地区却几乎是一年一个样,特别是涵流席卷全球之后,各大经纪公司纷纷在这附近买地建了新的办公大楼,进而带动了配套设施建设和房地产业的发展。

    白冬才来汉城三年时间,就已经见证了江南的不少变化,对此也是颇有同感的,但他听了未婚妻的话后明显愣了一下,“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你这是问的什么胡话,当时咱俩不是一起来的吗?”葛青青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未婚夫,她抬手指向了不远处的树,“就在这条马路的对面,那棵树底下,我们还拍了一张照片呢。”

    白冬揉了揉眉心,努力回忆过去,但无论他怎么想都只能回忆到高三第一个学期开学的时候,之前的事情并非完全不记得,只是零零散散连不起来,“我们是高二那年夏天过来的?”

    “是啊,当时你说放暑假了无聊,我正好想看看南怡岛是什么样子,就一起来汉城了啊,因为是夏天不是冬天,我们还越好了大学后的初雪再去一趟春川来着。”葛青青虽然大脑受了损伤,但对过去的点点滴滴都记得很清楚,“你不是一直说自己记忆力很好么,怎么现在像个痴呆一样,哈哈。”

    白冬掏出口袋里的小瓶子,看了看上面的标签,“应该是药物的影响吧,我确实丢失了不少记忆,不过咱俩以前来过汉城,怎么提都没提过?”

    “你也没问啊,而且谁知道你都把那事儿忘了。”葛青青忽然一阵脸红,当时他们一个十八一个十七,正儿八经的大酒店没法只开一个房间,于是找个民宿住了大半个月,很多第一次都是……

    白冬全然没有注意到未婚妻的表情,还在想以前的事情,被路过的摩托车声吵到之后才回过神,原来自己还站在马路边上,“咱别在这儿吃尾气了,还是赶紧回去吧,东西放下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吃饭,我快饿死了。”

    飞机是中午落地的,直接打车到了清潭洞后一直忙着做检查,现在天黑了行李箱还在身后拖着。不得不说毒雨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原本繁华的三成洞街道又萧索了起来,甚至比疫情期间还要惨淡,路上就算看到了人也都是行色匆匆的。

    熟悉的小楼就在眼前,白冬打开了车位前铁栅栏的大门,葛青青则站在一楼的花店门口,隔着玻璃橱窗往里面看,“哇,没想到你的花店这么漂亮,比照片里的还要好看。”

    花店不开了,花还在开。

    “那是自然的,不好看也不会有那么多顾客大老远来这儿拍照打卡了。”毕竟是他毕业后第一次经营属于自己的事业,白冬对这家花店非常自傲,虽然开店的资金都是母亲给的,但那些知名的创业大佬在草创事业的时候,哪个不是跟他一样只有间旧车库和家里给的八百万美金呢?

    “你都半年没回来了,这些花还开得这么好,真神奇。”见葛青青好奇,白冬索性把花店的门打开了,让她进去看个够,而女人果然都对这样的场所没有抵抗力,“而且一点霉味也没有。”

    “隔天就有人来打理的,不是一直荒废着。”白冬摸了摸自己已经最常用的桌子,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等咱们把婚礼办完了,一起在这儿继续经营花店如何?”

    “就这情况,花还能卖的出去吗?”葛青青最近从网络上看了不少新闻,现在汉城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就更不要说买花了,她觉得未来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这种东西都很难有市场。

    “经济不好花才好卖,这叫口红效应。”白冬不是专业学经济的,不意味着他一点经济都不懂,简单的原理他还是明白的。现在店里生意不行他自己人又不在,这才让韩敏熙转职做了家政妇,每周过来三天给他打扫房子顺带给花浇浇水,冬天的时候肯定要把店长的胸牌重新交给对方。

    在花店里拍过几张照片,葛青青才跟这白冬来到后面的玄关门,被他背着上了二楼。楼上也打扫得很干净,葛青青就像是回到自己的家里一样,跳下来赤着脚踩过地毯,大咧咧地躺在了沙发上。

    “没想到你还喜欢布娃娃,真可爱。”葛青青发现抱枕旁边有个布娃娃,笑着拿起来抱在了怀里,也不知道她说的可爱是这个布娃娃本身,还是玩布娃娃的白冬。

    刘恩智歪着头,像个寻常的布娃娃一样被甩来甩去,眼睛却盯着白冬的方向。葛青青对此一无所觉,还凑近闻了闻,“还有股玫瑰花的香味,你背地里怎么娘娘们们的。”

    “这是朋友的,放下吧。”白冬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累了一天我可不想再动了,你点个外卖好了,我们就在家里吃晚饭吧。”葛青青已经用“家”来称呼这里了,对于她来说,哪里有白冬哪里就是她的家,“电视剧里的啤酒炸鸡,我早就想体验了。”

    房间里的气温骤然下降了两摄氏度,显然是真正的女主人对这种说法不满了,白冬无奈地舔了舔嘴唇,“行,就是不知道我常点的那几家还在不在。”

    看着冰箱上贴的外卖小卡,白冬掏出手机,第一个拨打的是校村炸鸡,无人接听,第二个打的是BHC,接通了,“我要一份咖喱半原味半,一份奶油蛋黄酱鸡腿鸡翅套装,一个大瓶可乐,再来一份薯格薯角拼盘……”

    “好的,请稍等,我们这边马上就帮您送到。”电话那头是个非常悦耳的女声,但是声音却严重失真,就好像是从90年代用8Bit老座机接听的一样。

    白冬挂断电话后才反应过来,他好像并没有说地址。

第六百五十章:监控

    “白冬,门铃好像响了。”心脏不太行的人,就会有听觉过敏的毛病,葛青青其他地方都不怎么样,唯独耳朵特别好使,戴着耳机听歌也能听到门铃声。

    “嗯,应该是外卖到了,我下楼去拿一下。”白冬走到楼梯口,用二楼的可视门铃面板看了一下,一楼的门口果然占着一个戴着黄色头盔穿着黄色马甲的男人,手里还拎着两个盒子。

    “这么快的吗,这还没过去十五分钟吧?”葛青青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钟,果然如此,她现在也学会了在国内点外卖,但配送通常都是四十分钟起步。

    “从隔壁街送过来的,能有多慢呢。”冰箱上贴的这些磁力外卖送餐卡,都是白冬在附近店家就餐时拿回来的,最远的一家店也不过就是在鹤洞而已,骑摩托车过来只要五分钟。

    涵国人总是自称派达的民族,而派达是“派送抵达”也就是外卖的意思,他们认为自己的外卖比别的国家快很多,所以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事实上涵国的外卖确实相当快,但他们之所以能送得那么快,是因为店家普遍不给一公里之外的地方送餐,只服务自己周边的客户……

    白冬来到楼下打开门,掏出银行卡准备付钱,“我在你们家好像也没有点多少次外卖吧,居然还能记得我的地址,有心了。”

    在涵国生活得久了就会知道,炸鸡店和中华料理店的墙上会有一张很大的区域地图,熟客的位置和电话号码都会被记录在电话旁的笔记本上,只要一看来电显示就会知道是哪位客人点单了,不问地址就能送餐没什么好惊讶的。

    “白先生,祝您用餐愉快。”送餐的小哥取出Pos机,刷卡之后就着急忙慌地想要离开。

    “等等,你们现在不是很缺人吗,怎么还转行来送外卖了,就算犯错误被KTV了也不用去BHC打工吧?”白冬受到药物影响丢失了很多记忆,但他的记忆能力没有任何问题,眼前的这个外卖员是南部地检的检查干事,曾经跟着其他人来过花店,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他确信自己不会认错。

    “不是,我在附近执行任务的,您就别问了。”男人没有停留,但还是小声地回答了白冬的问题,“首席已经知道您回来了,听说在办公室里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白冬的嘴角抽动了两下,权铁雄为什么会生气他当然知道,在那位的眼里自己已经是他的未来女婿了,忽然把两个女人的肚子搞大了还跟别的女人订婚,他这个未来老丈人要是没火才怪。可惜一直都没机会当面解释,此前的种种都是误会,“我知道了,就先不耽误你工作了。”

    回到二楼的时候,白冬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那家BHC跟这里只隔了一条街,步行也不过三分钟的距离,南部地检安排干事在那边打工显然是在蹲点,而且必须得是极为重要的目标才值得他们如此付出。既然圈铁雄知道自己回来了,于情于理都应该跟他说一声,至少该提醒他可能出现的危险吧,是对方不再信任自己了,还是说……他们要蹲的人就是自己?

    “首席,目标已经出现,并且和我们的一线监视人员有了接触,下一步如何行动请指示。”隔了一条街的居民楼,一间狭窄的OneRoom里挤着三个人,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看了眼手机后,立刻给权铁雄打了个电话过去。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盯住他就可以。”权铁雄已经回家了,看着客厅里正在看电视的女儿,他忍不住哼了一声,这次他可不是公器私用,而是最上面的那位要查,他接下来后自然也要借机给那小子一点厉害看看的。

    “都回家了,就不要再管工作的事情,电话直接关机好了,天塌下来的时候那些高个子不去顶,非叫你一个小杆子当擎天柱,你擎得起来么?”从厨房出来的权夫人不满地抱怨道。

    “你最好是在说工作的事。”涵国男人被骂西八狗崽子都无所谓,但是被说小是真的能急眼,权铁雄虽然五十多了,但距离更年期还早得很,依然龙精虎猛,很有给自己正名的欲望。

    “不说工作还能说什么,我倒是想骂那丫头一顿,也得她肯给说才行。”权夫人又是一阵摇头,女人三十跟男人三十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她们家的宝贝女儿条件再好,也架不住继续这么蹉跎下去,按理说跟白冬吹了那就再找一个好了,可那丫头死活就是不愿意。

    “明天下午我就去把那小子绑来,按着他的手往婚姻申告书上按手印,给娜拉找个外国老公挺好的,这艘船眼看着就要沉了,到时候真来个与国同祚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权铁雄对白冬怨气那么大,就是因为他家闺女太犟,不然他压根就没那闲工夫生闷气。

    “已经到了这么危急的地步了吗,爸爸怎么没跟我说起?”权夫人生在豪门,身边尽是些部门长官的太太、姐妹和女儿,消息肯定比外面灵通些,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很不容乐观,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能让丈夫说出“船要沉了”这种话的程度。

    涵国有着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全租房”制度,这种制度源自于半岛资本刚刚萌芽时的小商贩,因为被尼本统治近百年而得以保留。这种制度把整个涵国的经融体系都维系在了“房价上涨”上,只要房价能持续不断地上涨,那么一切都会欣欣向荣,形成良性的循环,并且杠杆加得越大,发展得就会越好。

    这么好的制度为什么全世界只有涵国用呢?那是因为风险太实在大了,等于把全部的鸡蛋都放在“房价上涨”这一个篮子里。有理智的领导者都不会这么干,但涵国每一个大统领只有五年任期且不得连任,所以大家就赌自己任内不会出问题,硬是把经济建设完成了酒桌上的击鼓传花。

    这一次的毒雨事件,让汉城的房地产大受打击,原本有意投资的人因为土壤和地下水的污染,纷纷打起了退堂鼓,而靠本地人根本就没法撑起这么大的市场。

    房价下跌,全租房的房东就没法用自己的资产从银行贷出更多的钱,以填补房客两年钱交的“全租”,而这个循环断开,房东会失去自己的房子,银行会得到坏账,而租客拿到手的房子价值也不如自己缴纳“全租”,全社会都在亏……这种问题是结构性的,救无可救,哪怕宣布汉城地下有着全世界储量最大的油田都不管用了。

    “总之咱们家早做打算,并且与其去霉国,宗国其实是更好的选项,只是那边没有移民政策,必须得依赖婚姻关系才能得到门票,懂我意思吧?”权铁雄是个能伸能屈的人,他自己人不可能离开,但家里的财产不能全都留在汉城。

第六百五十一章:渊源

    白冬在涵国认识的人很多,但是能让他送得出婚礼请柬,并且也确定能去出席观礼,其实只有寥寥数人罢了。第二天一早他去便利店买了两个三明治和两盒牛奶随便对付了一下,便带着葛青青驱车来到了小公洞的居易酒店。

    《三振集团英语托业班》已经上映一个月了,它接连打破了多项记录,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就已经超过了一千万观影人次,很有机会冲击涵国影史票房第一的宝座。

    原本只是一部“借古讽今”,反映涵国社会现实的轻喜剧,但在特殊的背景下却被认为是涵国女性乃至全体国民觉醒的标志,在这个民众受苦的大环境下,谁拷问财阀谁就是大家的英雄。

    投资发行的希捷借机表态自己身在山巅心系平民,推出这种作品就是证明,而被骂的三孙集团也到处撒钱表示自己是真心悔过,于是只有韩华受伤的世界达成了,他们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产的阿司匹林都卖不出去。

    “哟,白社长您可终于舍得出现了。”今天将会有一场庆功会暨粉丝见面会在六楼的影院大厅举办,很多参与到电影拍摄和后期制作里的人都到了现场,在十二楼酒店部分的休息区待机,不过能如此大咧咧地跟白冬打招呼的就不多了,咸恩静正是其中之一。

    “最近一直都在忙,所以姐姐懂的。”白冬也是电影的参演人员之一,并且他的戏份还相当不少,除了作为大反派出现的吴社长就数他在镜头里出现得最多,首映式没出现还引发过不少猜测和争议,不过由于他不是涵国人,“逃跑”的事也没被揪着不放。

    “我知道,忙着要结婚嘛。”咸恩静朝后面瞄了一眼,她的身高在女生里来说就不算矮的来,还有一腿踹飞大象的说法,但依然要微微仰起头才能看清楚葛青青的脸,“这位就是你未婚妻了吧,长得这么漂亮,难怪你那么坚定。”

    “不是漂亮的事……算了。”白冬也不好意思跟人家说自己其实是个脸盲,长得漂亮不漂亮在他眼里都差不多,“如果姐姐十月份没有事情,可不可以赏光来蓝鲸一趟,参加我跟内人的婚礼?”

    “没时间,你真有心就把这请柬给忙内送去。”咸恩静对白冬那是相当有意见,因为这小子让她亲爱的忙内受伤了,并且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留下。

    长得帅的男人跟女人多说两句话就叫“招惹”,不负责不行的那种;长得丑的男人跟女儿多说两句话就叫“骚扰”了,不死远点可能要被发上某书某瓣某乎网爆。白冬显然属于前者,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可人家就是觉得他有问题。

    “她那边我肯定会去送的。”白冬挠了挠头,他跟朴志妍没有熟悉到那个份上,不过艾悠肯定是要请的,而且还要请对方帮忙唱祝歌,作为她最好的朋友,顺带着邀请一下很正常。

    “嗨,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这边正聊着天,权国家走了过来,一向冷着脸示人的她今天笑得格外暖,上来就抬手搭在白冬的肩膀上,将脸靠了过去,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的目光。

    “人家都说你会迷魂术,以前我觉得都是无稽之谈,今天是真的信了,都要结婚的人了还有这么大的魅力。”咸恩静的话已经说得相当委婉了,在她看来权国家跟白冬的关系传得那么厉害,得知他要结婚了新娘还不是她之后,应该过来给他一刀才对,再不济也得大耳刮子扇他丫的,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表现。

    权恩菲跟白冬只是朋友关系,或许是有不小的好感,但终究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之前装做有关系也只是合作需要罢了,“男人有魅力才能结婚啊,又不矛盾的。”

    “我是不懂你们年轻人了。”咸恩静绝对有资格说这句话。

    “啊,白先生您在就好了,我是金牌得主的艺人主管,能耽误您一点时间吗?”过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已经年纪不小的中年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睛,看上去有些精明和市侩,以他的年纪本来应该说平语甚至半语的,此时却显得格外客气。

    换做别的人,听到金牌得主什么的肯定一头雾水,但白冬很清楚这是金世纶经纪公司的名字,“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鄙人金向禄,分管公司的艺人事务,冒昧打扰想跟您了解一下金小姐的事情,她从电影首映之后就见不到人影了,您是不是知道她的最新情况呢?”这个中年男人搓了搓手。

    白冬当然知道金世纶为什么不参加电影的宣传活动,她现在的肚子已经大得遮不住了,出现在镜头前必然暴露已经怀孕的事实,但这种事情不可能跟经纪公司说,因为她跟金牌得主的合约很快就到期了,并且还不准备续约,“我也不清楚啊,我刚才从国内回来,还没见到她的面。”

    “现在外面的传闻很多,粉丝们都非常担心她的安危,有说她抑郁成疾把自己的脸给划破了的,又说她热闹了财阀被人间蒸发的,还有说她身患绝症时日无多的……”金向禄一幅关切的表情。

    “你们就没联系过她吗?”白冬很清楚,这家伙如此着急,甚至跑来电影宣传活动现场堵自己,无非就是想跟金世纶续约而已。

    “我们当然联系过,不过她在电话里说自己感染了新冠正在居家隔离,可现在都过去一个月了她还在隔离,难免让人不安。”金向禄苦笑了一下,他当然也知道金世纶是不想见自己,可决策都是上面管理层做的,他是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的那个。

    原本因为合约里没有电影制作相关的内容,无法从金世纶的作品中获得收益,另一方面也是不看好《三振集团英语托业班》的前景,所以金牌得主不但没有给金世纶任何帮助,还在背后下过绊子耍过小手段。

    金世纶不肯接烂片拍网剧,也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金牌得主的管理层就想着趁她合约到期干脆踢掉算了。现在电影不但大赚,还收获了巨大的影响力,当初那些小人自然又反悔了,而金世纶因为怀孕躲着外界的关注,在他们看来就成了闹脾气玩消失。

    “白先生,徐小姐和咱们公司有着莫大的渊源,您看在她的面子上帮帮忙呗。”金向禄见白冬不说话,便抬出了徐瑞芝。

    白冬差点没笑出声,金牌得主的两任老板分别是金秀弦和他哥哥金秀柱,两人也是徐瑞芝的第四任和第五任男朋友,可不是莫大的渊源么,“好吧,我帮你们问问,她晚些时候肯定会联系你们的。”

第六百五十二章:关联

    这是一个接连遭逢大难的城市,有近八成人无法获得安全的饮用水,还有近半的人没有稳定的工作,甚至正常的社会秩序都没完全恢复,可电影院的门口却排起了长队,人们虚掷宝贵的时间只为跟电影演员拉近一下距离……

    白冬看不懂,但他大为震撼,“没想到这样的时局之下,电影还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说实话这票房成绩已经远远超过我们先前最乐观的预料了。”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越是生活困顿一无所有,越是喜欢标榜自己精神的富足,毕竟除了这个也没其他自我安慰的办法了,不是吗?所谓的反战电影和反思电影,都是这个套路,在废墟里放一架钢琴,或者在枪口下吹吹喇叭,就能赚足眼泪拿到大奖。”李容弼坐在长条桌后面,笑着向白冬说道。

    “没想到李导演还是个愤世嫉俗的批评家。”自从跟徐瑞芝认识之后,白冬看多了也听多了无脑逢迎观众的内容创作者,被影评剧评牵着鼻子改剧本的编剧已经成这里的特产了,李容弼这样的毫无疑问属于异类。

    “并不是我喜欢说别人的不好,只是这些年失望的次数太多了,有些话不吐不快。”站在一个专业人士的角度来评判,《三振集团英语托业班》真的是一部值得如此赞誉的作品吗?显然不是,它连合格都算不上。

    当初金世纶找上门的时候,李容弼只是抱着赚笔快钱,顺便刷刷存在感的心态才接了下来,所以这部电影越是成功,他就越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比起收获金钱和名誉的喜悦,那种半辈子都做了无用功的空虚感更为深刻。

    “对于你们这样的人来说,这不是好事吗?”正确的事情未必是合适的事情,合适的事情也不一点非得正确,白冬就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可以左手鲜花右手钞票又何必自寻苦恼。

    “是啊,好事。”李容弼现在虽然还没到能跟姜帝龟、金鸡德、朴赞鱼、奉俊蚝等大导演相提并论,但已经是几大发行公司眼中的香饽饽了,执导的邀约排到了三年后,这在一年之前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编剧加制片加主演的金世纶不在,李容弼就是现场最忙的人,前面来蹭热度的女团唱完了歌,就轮到他去上台讲感想了,各家电视台的记者也主要由他去应付。

    白冬见一些记者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赶紧脚底抹油溜走了,他很清楚这些家伙不会准备什么正经问题。葛青青就站在旁边,由一位现场的工作人员陪着,他过去之后伸出手,“我们走吧,先去上面的酒店休息一会儿。”

    “你不是要参加活动吗,怎么提前离场了?”葛青青的心性如同纯真少女,毕竟记忆还保留在十八岁的那年,加之本身就受到了涵流不小的影响,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又有趣,仅仅身在其中当个看客她都津津有味,颇有些不想离开的意思。

    “你还真以为这些人喊我过来露脸,是为了肯定我在电影拍摄中的贡献吗?人家不过是为了让我来刷法人卡付庆功宴的账而已。”白冬只是个配角罢了,之所以被特殊对待,只因为他是金世纶的全权代表罢了。

    电影开拍时是独立性质,后面希捷投资发行也是把钱直接打进金世纶的卡里,谁让她是这部片子的监制呢。现在电影还没下画,打架也就没有钱分,吃饭喝酒搞庆祝总不能让他们自己掏钱吧。

    “那好吧,等下记得帮我要个皇冠的签名照片。”葛青青对别人其实只是好奇,对咸恩静则是真的喜欢,她昏迷那年皇冠还在国内开了巡演,要不是备战高考她都准备买票去现场了,对于她们这一代人,“战歌起”三个字是有魔力的。

    “这些都是小事,等有时间了把她们全团叫过来跟你一起吃饭都行。”白冬以前对涵流完全无感,皇冠女帝也是都不认识,葛青青醒来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以前忽略了那么多事。

    “嗯,你最好了。”葛青青苦于不会韩语,在这里多呆也是徒劳,只能看个热闹罢了,深知白冬喜欢清静她也没坚持,挽上他的胳膊就跟着走向了电梯间。

    等电梯打开之后,白冬看到里面有人愣了一下,不是因为这个人出现得诡异,而是因为他认得这张脸。这是个中央地检的检察官,级别不低出门要别着金色木槿花勋章的那种,现在不年不节也不是节假日,工作时间不在办公室里呆着跑来居易酒店是做什么?

    电梯里的男人显然没意识到白冬认出了他,耳朵里还塞着蓝牙耳机,正低着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棒球比赛,配合他身上的休闲西装和纪梵希T恤,完全就是个出来玩的闲人。

    “洪检察官,这个点溜到酒店来,该不会是跟情人约会吧?”白冬笑着上前打起了招呼。

    “呃。”男人抬起头后一脸茫然。

    “洪益阳检察官,汉城高检中央地检公共安全部,第二次长办公室恐怖担当科。”白冬只要见过一次的人,就不会忘记对方的脸,而这个人的资料他曾经亲手翻阅过,记忆就更深了。

    “白先生,你认识我?”连自己在哪个办公室坐班都被说出来了,洪益阳也没法再装傻。

    “是啊,上次在江南见过一面的,洪检察官这么快就忘记了吗?虽然我们当时没有交流,不过权检事对你很欣赏呢,事后可是向我好好介绍了一番。”白冬把权铁雄搬出来,想要看看这个家伙的弹性。

    “白先生也别觉得生气,我们完全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既然权首席跟你通过气,我们这里也没必要多制造紧张气氛,你正常活动就好,万事有我们。”洪益阳能成为检察官肯定不是没脑子,他大嘴巴漏了底,完全是被外界的传言给误导了,依然把白冬当做权家的女婿来看。

    白冬这下把两天来的怪事全都连起来了,那些躲在三成洞附近的南部地检工作人员确实是在监视,只不过是保护性的监视。从洪益阳的话里可以听出有人要对他不利,权铁雄知道后为了不打草惊蛇就没告诉他,准备把他当诱饵将暗处的坏人钓出来。

    “我知道的,你们多小心点。”白冬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十分愤怒,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权铁雄这么搞他一点意见都没有,可现在等于把葛青青也拉入了陷阱,这就是他不能接受的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街头

    “走,我们下楼。”电梯抵达十二楼之后,白冬四下里快速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异常便立刻拥着葛青青的肩膀,将她带往了楼梯的方向。

    葛青青一头雾水,刚才还说要进房间休息一下的人,怎么忽然又要她一起下楼了,“我们不是要去房间里休息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确实出了点问题,不过不要紧。”白冬点了点头,却没有跟未婚妻说得太明白,一方面是事情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另一方面也是怕她担心自己的安危,生出比必要的忧虑。

    葛青青的优点很多,听话懂事就是其中一条,她没其他女人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轴劲儿,会耐心地等到事后再追问缘由,“好的,幸好今天出来没带太多东西。”

    白冬自己都不记得在这里有多少敌人和仇人了,有人想要对付他再正常不过了,而先前做过的那些事情一旦被曝光,必然会有更多的人想要他的项上人头。

    难越国的跨海人蛇组织,苟延残喘的永生不灭教会,被杀了重要成员的HighOne集团,升米恩斗米仇的总长夫妇……就连那些女偶像的极端粉丝都有理由杀他。

    “我们就这样直接离开,不会对别人造成影响吧,要不然你警告她们一下?”葛青青到底还是个闪亮的人,从白冬紧张的神情中有所猜测的她,第一时间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的安危。

    “不行,一旦消息传开会引发大乱子的,而且那样也会让对方改变策略,到时候更加难以提防。”白冬下了电梯就要带未婚妻离开,就是担心打草惊蛇。“不过你不用太担心,那些人都是冲我来的,找不到我的情况下肯定不会乱来,主动示警反而会刺激那些人提前发动,得不偿失。”

    白冬很确信,如果有人真的要对他不利,今天的首月票房破记录庆功会是最好的机会,因为这里的人足够多,附带伤害会非常大,现场还有专业的记者,也不愁无法造成舆论上的影响。汉城高检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否则不会派级别如此高的检察官来现场。

    “以后记得提醒我,做什么都别做化妆品生意,星期天免税店里连个人都没有。”居易酒店的楼梯下来就是免税店,并且十一楼这一整层都是卖化妆品的,三年前白冬刚来的时候这里只要营业就会排队,现在把售货员都算进去也只有小猫两三只,并且不少以前很火的品牌都撤柜了。

    前阵子还能勉强支撑,并且隐隐还有抬头回暖的趋势,可一场毒雨把涵国的化妆品行业彻底打死了。你化妆品里掺点激素就算了,反正能买这些东西的人也没那个专业知识去计较,可塔崩毒剂这东西被传得人尽皆知了,涂在脸上分分钟就能把皮肤烧烂,你说自己用的水里没有,可谁又能打包票?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贫嘴,我们是在逃难啊。”葛青青翻起了白眼,因为某人的手正抓在她的后座肉上,“我看晚上跟李总吃过饭后就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买机票回去吧。”

    “不急,跟他们耍耍。”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而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三成洞的花店将来还是要继续开下去的,如果一直任由那些心怀恶意的人躲在暗处,他们日子反而过不安生,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对方钓出来。

    “这句话也许不该从我的嘴里说出来,但你已经是要当爸爸的人了,应该知道不能只想着自己,还得想着别人……”葛青青当然不是没有心,她只是心比较大,其实一直都有在考虑这件事情,也很在意这件事情,不过她觉得将心比心,换做是白冬昏迷了七年,她未必能做到这个程度,所以有些事情上让步就让步吧。

    “我心里有数,而且背后也有人。”权铁雄指挥不动中部地检第二次长办公室下面的检察官,那个洪益阳出现在电梯里,说明中部和南部两个地检联手了,以这样的重视程度,真出了事情肯定不是全无对策。

    想要对付自己的人,必然也认识自己的车,车底塞炸弹剪断刹车线都是电影里的常规操作,他觉得没有必要去冒那个险,抵达一楼之后没有去后面的停车场拿车,而是快步穿过了地下通道。为了避免坐上人家提前准备好的车,他特意来到了马路对面,在韩亚银行的门口打车。

    街面上的出租车这么多,总不至于全是有问题的吧,很快就有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停在了他的面前。车门打开之后,他扶着葛青青先上了车,然后刚要坐进去,就看到人行道上一个满头灰白色头发的老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的左轮手枪指了过来。

    “趴下。”白冬来不及多想,拉着葛青青的衣服将她按到在座椅下面,自己则借住车门的掩护往车尾的方向撤离。双方的距离超过了二十米,就是绿宝石水花的射程也不够,他的冰冻能力影响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只能干瞪眼。

    史密斯威森M10转轮式,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点三八手枪,弹仓只有六发的弹容量,老头子的手都在抖了,打完之后只怕胳膊都难抬起来,就更别说换子弹了。听到第六声枪响后巡警和检察干事全都冲了过去,有子弹的刺客是勾魂使者,没有子弹的枪手就是纯功劳,当然要冲。

    白冬很庆幸,自己提前知晓了有人要对付他,上车之前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不然真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对方逮住机会,他再强的能力也是白搭。看到那些差佬想要争功,他立刻大喊了一声,“都退开,对方身上有问题。”

    白冬之前就注意到了,这个老头的衣服很不合时宜,秋老虎还没走的汉城下午依然有三十多度,可老家伙身上却套着一件宽松的登山冲锋衣,显然是在隐藏什么。

    看到对方敞开衣服,露出里面的钓鱼马甲,以及挂在上面的几跟PVC管子,冲过去想要控制嫌烦的巡警和检察干事们亡魂大冒,恐怖担当科的人不会连土制爆破装置都认不出来。

第六百五十四章:内斗

    钓鱼佬和相机佬常穿的马甲口袋很多,并且高端货还会配有快挂系统,取用东西非常方便。老头把枪插回枪套里,飞快地从胸口摘下了一根管子,甩手就朝白冬这边扔了过来。

    土制炸弹外面包裹着铝箔纸,应该是一种外壳引爆装置,这样只要把炸弹扔出去,随便在哪儿磕了碰了导致铝箔纸破裂卷曲,与里面簧片接触形成通路,就会引爆炸弹。

    老头确实是年纪大了,那土制炸弹一看就不是很重,二十米的距离就是给小学女生来扔也不会很吃力,他却只扔出了十米左右的距离,啪的一下砸在马路上,然后轰地爆炸开来。

    “什么仇,什么怨啊?”白冬的注意力已经从那老头的身上转移开了,那么多地检的干事盯着他还能翻起浪来,他得是从哥谭溜出来的才有可能。

    白冬的目光扫过这条涵国曾经最为繁华的街道,路边站着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怀疑对象,都已经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了,策划的人肯定不会只是为了吓唬他一下。这老头走路都会喘还杀得了人?肯定只是个吸引注意力的幌子,真正的杀招还没有来。

    刚才枪响的时候,围观的行人就已经退开了,哪怕最勇的也站在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上,炸弹的威力本就一般,爆炸后并没有伤到无辜的行人,只有一个倒霉的巡警被里面塞的钢珠射中了腿,倒在地上大喊大叫。

    注意到这个倒地的巡警,白冬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意识到了此前一直没察觉的异状。按理来说无论遇上什么事情,检方的人永远都是缩在后面的,警方的人才是冲锋陷阵的那一批,可昨天晚上到今天白天,他身边转悠的却只有检方的人。

    自己一不是明星政要二不是财团舵手,就算有人要对付自己,跟汉城高检又有什么关系呢?中部地检和南部地检联手,弄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未免有些太抬举自己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群西八狗崽子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手是谁,而且也很清楚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不了。

    想通了这一点,白冬就把很多忽略掉的细节串联起来了,连开六枪却没有卡轮的古董左轮,手法专业制作精良的爆炸物,离开了固定停泊位的防暴巴士……这根本不是什么仇家寻仇,而是一场警方想要重新拾起主动权力的斗争,检、警双方都想利用他来达成诉求。

    警方希望通过一系列的公共安全事件让那些缺乏安全感的上层人士明白,警方事事都要先请示检方,处处都要被检方掣肘的现状,是不合理的,是没效率的,是病态的。

    检方则要抓到切实的证据去让那些有能力做决策的国会议员们看到,为了权力不惜搞乱局面制造事端的警方是需要监管的,是狼子野心的,是疯狂的。

    为什么会挑上自己,当然是因为自己的身份特别敏感,而且又跟检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哪怕白冬再怎么否认,他跟权铁雄之间的那层关系都是人尽皆知的。

    “走,跟着我。”白冬没有停留在原地,一方面他担心警方安排的后手难以应付,一方面还害怕真正的仇家会借机浑水摸鱼,“抓紧我的衣服,只要跑到那儿去就安全了。”

    “纯洁的圣母,永恒的生母,保佑我吧。”那老头见白冬居然还敢从车子后面转出来,立刻高举双臂呼唤生母的庇佑,如果不是看穿了对方的真实身份,他可能还真以为这是永生不灭教派剩下的余孽派来报复他的。

    砰,砰!两发子弹一前一后咬上了老头的胸口,但警用武器口径小子弹也轻,以停止作用为主要目的而非杀伤,只见他身体僵直了一秒,最后还是成功按下了手上的电起爆引信。马甲上挂着的几个炸弹亮了一下,那是引信的电火花在闪,随即轰的一声整个人都炸成了一团血雾和碎块。

    血腥的画面和震撼的巨响让葛青青一下子懵掉了,腿脚都变软了哪里还能跑,白冬索性将她抱起来横着扛在肩膀上,然后飞快地向明洞主街南面跑去。

    “一课长,两个人跑进了大使馆,我们没法再行动了。”就在不远处的一辆SUV里,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李课长接到了秘密探员打过来的电话。

    李课长气得猛砸了一下车门,这破活动偏偏就选在小公洞的居易百货,他们的人偏偏就在马路东边动手,距离宗国大使馆不过五十米的距离,十来秒的时间就冲过去了。且不说会闹出无法收场的纠纷,光是人家装备的长枪就让他们不敢造次了,“虽然没有百分之百完成既定目标,但这么大动静已经足够掀起一场讨论了,只要你们把手尾处理干净就没问题。”

    “剩下的,就交给您了。”电话那头的探员说道。

    白冬和葛青青寻求庇护的同时,检方已经把事发现场给控制住了,钟区警署的人都被他们隔离在了外面。行凶的老头虽然已经把自己炸成了碎片,但附近的好几个监控都拍下了他的模样,所以身份不难锁定。

    “检事大人,嫌疑人身份已经确定了,崔感孝,男,六十三岁,钟区前职巡警探长,家中搜查出了遗书,这里是照片,原件已经送回总部了。”中部地检和南部地检的级别是一样的,不过这里等级更加森严,下属们在检事李荣有面前都不敢抬起头说话,相比之下权铁雄那边的气氛要宽松很多。

    李荣有飞快地扫了一下遗书的内容,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这哪里是遗书,分明是认罪书,不仅交代他因为加入永生永世教派而对白冬怀恨在心的犯案动机,还清清楚楚地交代了私藏配枪、弹药和制作爆炸物的过程,这是要干什么,把我们检方的人当傻子吗?”

    “检事大人,现在怎么办?”正常来说,光凭这份遗书,他们现在就可以结案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对了

    新罗酒店就在南山的山脚下,东国大学正门的斜对面,从大使馆步行过来也就十分钟的路。原本白冬预定了江南的餐厅,不过经历了下午的那件事后完全没心情了,就来李富贞名下的酒店“请客”,如果在这里吃饭还让他刷卡,长公主也太那什么了。

    “你小子没心没肺就算了,别拉着弟妹跟你受罪啊,下午真把我吓得够呛。”毒雨之后,李富贞在三孙集团内部的话语权越来越重,对梁葆光自然也越来越倚重,连带着白冬也被她当成了自己人,普通人可听不到她说“你小子”这种看似轻蔑实则亲昵的称呼。

    “我也是没办法,电影的庆功宴不去露面,最后分钱的时候要被人吐口水的。”白冬不想跟长公主这样的人扯上太多关系,倒不是对她有什么意见,大家单纯地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罢了。很可惜,在涵国想要过的舒服,就注定绕不开这一家子。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在涵国只有死亡和三孙不可逃避。

    李富贞停下手中的餐刀,隔着桌子远远地白了他一眼,“不是我消息灵通,是你这次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小公洞和明洞交接的地方扔炸弹,知道要造成多大的舆论影响么?”

    “姐姐是不是搞错了,我可是受害者,怎么就变成我搞出来的动静了?”白冬抬手挠了挠下巴。

    小公洞和明洞交界处的那条街,相当于涵国的第五大道,街头到街尾有十多家百货和上百家高级酒店,哪怕江南发展起来之后也依然是汉城客流量最大的街道。警界高层为了争权夺利不惜在那种地方制造炸弹袭击案件,可见丧心病狂到了什么程度,不过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先前的毒雨已经极大地打击了涵国的旅游业和销售业,债多了他们也就不愁了。

    “这次他们下了那么大的本钱,只怕不会善罢甘休的,虽然这次没能把你怎么样,不过你终归跟那位有莫大的关联。”李富贞瞥了一眼葛青青,曾经的她说好听点叫浪漫主义者,说难听点就是个愚蠢的恋爱脑,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干那些蠢事。在她看来,娶权家的女儿要比什么青梅竹马好一百倍,“我不可能一直派人跟着你。”

    “我这次回来单纯就为了送一下婚礼的请帖,过两天就要飞回去了,无论这里发生什么都跟我没关系。”白冬耸了耸肩,他在这里无所求,当然也就无所惧。

    今天下午他躲进大使馆,那些穿黑皮的恶狗叫得再凶也不敢朝红墙后面叫唤,好声好气地喊他出来协助调查也没搭理,直接就给李富贞打了个电话。

    三孙那边的律师到了,白冬才从里面出来简单做了个笔录,做完就理科离开了。在涵国最繁华的街道上出的案子,正对面就是居易百货,旁边就是新韩银行,前面十几米就是地铁入口,有十四五个监控摄像头拍下了全过程,要是还能被冤枉,那就别怪他发飙发狂,夜里去找那些警司警正聊天了。

    “请柬我收下了,到时候会去观礼的。”李富贞点头道。

    “姐姐亲自去?”别看白冬现在姐姐叫得亲热,可心里很清楚人家是李会长,让她叫姐姐不是真的想做他的姐姐。这次过来送请帖,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罢了,我反正请过了也来过了,到时候去不去是你的事情,万没想到对方还真准备过去。

    “不然呢?”李富贞反问道。

    “啊,我明白了。”白冬忽然意识到了,人家这次去出席他跟葛青青的婚礼只是顺便的,想跟着梁葆光去他的故乡走走看看才是最主要目的,“到时候安全方面我这边可没法负责,您记得自己多带点人在身边。”

    李富贞点了点头,她身边最近确实有些不太平。毒雨过后几大财阀全都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她们家老二也一样惨遭打击,而她靠着资讯上的优势不仅平安渡过险关,最后还小赚了一笔,自然而然成了众矢之的,“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再也没有比你们国内更安全的地方了。”

    “那倒是……无论如何,这次都谢谢姐姐的援手了。”没有李富贞的几个电话,自己恐怕要在大使馆里一直呆到回国,那些人敢发这么大的疯,未必不敢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葛青青完美地扮演了哑巴新娘,因为听不懂韩语的缘故全程专心吃饭,实在吃不下了就盯着窗户外面的南山公园看,这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地点她早就想来逛逛了。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出头了,新罗酒店的停车场处,白冬看到了自己的白色帕拉梅拉,这是李富贞的保镖从他这儿拿了钥匙去居易酒店的停车场开过来的。按了一下钥匙,车灯亮了起来,也把前面站着的几个人照了出来。

    “伯父,都这个点了还不下班回家看电视,蹲在酒店停车场堵我啊?”白冬老远就看到权铁雄了,毕竟他的属下毕恭毕敬地站在他半个身位之后,都不敢跟他肩并肩。

    “白冬,我知道你对我的做法很有意见,但这回真不是我能做主的。”权铁雄也考虑过给白冬透露点口风,但老泰山那边下了严令,他也没有办法,“上车吧,有几句话跟你说。”

    “你先去车上等我。”白冬把车钥匙给了葛青青,自己走向了旁边的起亚SUV,下午中部地检的人已经跟钟区警署的人一起找他问过话了,现在权铁雄又亲自出面,他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白冬,我昨天什么都没说,是因为知道你肯定能看出问题有所堤防,别怪我没明确提醒,最近我也被盯得很紧。”车上只有爷儿俩没有别人,不然给下属们看到他主动向一个晚辈解释,只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我还以为伯父要替娜拉姐出气呢。”白冬靠在椅背上没好气地说道。

    “你还好意思提她的名字?”本来已经极力压抑自己的权铁雄,腾的一下就火了,“你别说还准备请她去参加你的婚礼!”

    “呃,您还真说对了……”白冬答道。

第六百五十六章:想通

    交情是交情,工作是工作,权铁雄没有因为女儿的事情就把白冬怎么样,现在是他们检警双方既决高下也分生死的关键时刻,他需要白冬或者说需要白冬背后长公主的支持,“等下我的人会送你回三成洞,接下来的你就得靠自己了。”

    “那些家伙搞那么大的阵仗来搞我,肯定不仅仅是为了扫你们的面子吧?”白冬始终没觉得自己是大人物,他这样的小虾米应该不劳上头的大佬们费心才对,可看今天的架势居然想跟他玩命了,着实叫人摸不着头脑。

    “最近不知道哪里放出消息来,说你给那位支持了三千万美刀的现金,有人去试探过口风,他并没有否认……你小子那么有钱倒是早说啊,老爷子那边可是被气得不轻。”权铁雄很早就知道白冬曾“借”给总长一笔钱,也清楚这笔钱的数目不会小,但万万没想到金额居然大到这么夸张的程度。

    “这老混蛋,是盼着我去死吗?”白冬当初之所以会爽快地把钱丢给金甄姝,是因为那笔钱的来路本就不正,他自己也不想费劲洗钱就卖个人情顺便换取消息,可那对没有下限的夫妻居然利用这事儿让他分担压力。

    涵国人是典型的民粹入脑,偏偏还自我感觉特别良好,认为自己什么都是对的,事实上就连发情期的狗都知道怼不进去要换重姿势,他们却不停在同一个坑里摔倒,足足十一次!

    表面上是检警争权,实际上是背后的大佬在斗法,那边之所以要让白冬死,就是不希望他再给总长支持。选民是最愚蠢的,你会不会把国家带到地狱去他们并不在乎,但是你给他免费的Taco吃,他就愿意把票投给你。

    涵国可不是霉国,一个能掏三千万美刀出来的大水喉太吓人了,这么多钱能买多少Taco和汉堡?

    “那位的想法,谁知道呢?”权铁雄虽然也是检察官,但他因为老泰山的关系永远不可能跟总长站到一条战壕里面去,岳父觉得不爽也是因为这一点,如果白冬那三千万美刀能投到他们这边,局面肯定和现在不一样。

    白冬估计,那老妖婆是看出来自己不可能再给他们经济上和舆论上的支持,就果断推自己出来当靶子发挥余热。竞选筹备中对候选者动手是最大的忌讳,没有人会这样做,但是直接打击对方背后的金主却很常见,“谢谢伯父的坦诚。”

    “白冬,未来的路还长得很,没有必要这么早进入围城。”权铁雄摇头叹气,他从白冬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一样的阳光开朗,一样的英俊帅气。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要是当年没有官迷心窍娶现在的夫人,在乡下当个小小的地方检察官,跟青梅竹马过普通平淡的日子也许会更幸福。可他当年既然做了那样的选择,就证明他始终认为那样选才是正确的。

    权铁雄回去了,在别人的辖区里呆着他浑身都不舒服,其他几个检查干事没有着急离开,遵循他的命令一直跟在帕拉梅拉后面,将两人护送回了花店才下班。

    “今天发生的事情好惊险。”葛青青从来没经历过这些,突然遇上枪击和爆炸案件让她十分恐慌,加上人生地不熟还语言不通,她就更没安全感了,“我还以为只会在电影里出现呢。”

    “没事,今晚睡一觉明天吃个饭,后天我们就回去,这里不管发生什么都跟我们没关系了。”白冬坐在沙发边安慰道,他也没想到去帮金世纶刷个卡会碰上这样的事。

    葛青青的精力还是很成问题,累了一天回到三成洞,洗漱一番后躺下就睡着了。白冬在确认她熟睡之后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客厅的位置,“我出去一趟,帮忙照顾一下她的安全,麻烦了。”

    “嗯。”崔恩慧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什么。

    离开之前换好衣服,就检查了楼上楼下所有的门窗,白冬才戴上头盔跨上许久没骑过的M1000RR,电瓶有些欠电了,他发动了好几次才打着火。

    冠岳山脚下的这片区域,是白冬三年来停留时间最长的地方,不敢说这里的每一条小巷都很熟悉,但回住处的路他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再次站在曾经住了两年之久的楼底下,他的心中满是感慨,往事不可追。

    “叮咚。”白冬按响了门铃,他知道这个时候东方平肯定在家里,要等到后半夜这位前房东才会出门吃宵夜然后打牌唱歌,“东方叔开门,是我。”

    “你怎么忽然来了,也不提前给我发个消息。”门打开后东方平露出了一张脸,他还是那副模样,鸡窝一样凌乱的不羁发型,还有千年不变的跨栏背心加九分睡裤,唯一跟在外面不同的是他现在光着脚,没穿他的那双拖鞋。

    “叔,今天是七月初一天上没有月亮,所以我来找婶婶。”白冬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找她做什么?”东方平一愣,脸上的表情随即变得怪异起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是想求她帮我把铃铛上的结解开。”白冬看向了屋子里面,可惜昏暗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

    “你都知道了?”东方平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的,我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涵国,那是因为八年之前他就已经来过一次,那次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回来。治疗精神病的药物让他丢失了记忆忘掉了具体的原因,可那份执着还是指引者他报了汉城大学的研究生,再次回到了这里。

    东方平摇了摇头,“你回去吧,见到她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

    “东方叔一定要阻拦我吗?”白冬当然不想跟东方平为难,无论背后的原因是怎样的,他那两年对自己都好得没话说,可事关葛青青和自己一生的幸福,他不可能回头。

    “臭小子,你还想跟我动手不成?说不行就是不行,她的脾气我比你清楚得多。”东方平可是为了白冬好,他是那位的丈夫不错,可那位却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主!

第六百五十七章:原罪

    “我只是想知道八年前发生过什么,婶婶不在,东方叔应该知道吧。”理论上白冬应该喊太爷爷,至少也得喊一声爷爷,人家十九世纪就出生了,怎么着也比他爹的年纪大,不过这几年叫顺口了也不想费劲去改。

    东方平瘫坐在沙发上往后一仰,就像是没有骨头的蛞蝓一样,“你怎么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事情跟她有关的?”在他看来,凡人压根就不能理解也无法感知更高层面的存在才对。

    “在这个故事的开头,有人种下了那颗名为嫉妒的种子,那是一个蓝色的孩子。”白冬意识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有关联,是回到了蓝鲸城之后的事了,但往前推算一切的开端,应该是发生在鹤洞的假发事件,而他就是在那时认识了艾悠。

    张吉他和自杀身亡的前女友河善熙,把艾悠卷到了一场感情纠纷演变的灵异事件中去了,若不是白冬及时出手,只怕“女团盛世中唯一的歌姬”已经是汉江里的一条怨魂了。但河善熙本身并没有给艾悠留下太大的心理阴影,那之后他听她提起最多的,是那个靠镜子移动的蓝色孩子。

    自杀者的灵魂是不会变成恶灵的,因为他们生前的最后一个选择是“放弃”,早就没有了把自己锚定在现世的东西。无论什么样的作品里,婴儿鬼都是最难缠最厉害的,因为那种还没出生就死了的不甘足够纯粹,主观的力量才会那么强大。

    白冬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个孩子是张吉他和河善熙的孩子,但后来他得知金芝秀怀孕的消息后上网查了资料,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艾悠口中的孩子起码是学会了走路的年纪,绝不可能是还未出生就夭折的婴儿。

    “蓝色的孩子,是月神的孩子,对吧?”白冬看似是在询问,表情却非常笃定,“既然嫉妒的种子由她亲手种下,那么贪婪、愤怒、暴食、艳色、怠惰……还有傲慢,这些显然也不会跟她无关。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白冬不愿承认,但他心里清楚得很,那个“首先是犯下傲慢之罪的”就是他自己。自以为是,独断专行,做了很多本应该好好推敲再下的决定,往严重了说很多人的死都有他的责任。

    “你也说了,她是个孩子。”东方平无奈地笑了起来,那个蓝色的孩子不是月神之子,他就是月神,只不过是月神的另一个化身,正如他的妻子一样,“孩子跟你讲什么道理呢。”

    “看样子,东方叔真的知道?”白冬挑了一下眉,他之前本不那么确定。

    “八年前的夏天,我跟她去景福宫散步,她忽然停下脚步说看到一个有意思的人……我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个干净漂亮天真烂漫的女孩。”东方平之所以对白冬那么好,当然是有原因的。

    “青青?”白冬揉了揉眉心,可惜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如果青青是你女朋友的名字,那就是她没错了,很多人都有背后灵存在,而她的背后灵很特殊,是一个背负着恶毒诅咒的灵魂,那位觉得有趣就出手了,抽出了那个灵魂的罪,就近封在了七个不同的人身上。”东方平是正儿八经的道门出身,本身就是开了天眼的,比起白冬这种借住外力的情况看到的更多。

    “这不是好事么,怎么会闹出那么多的悲剧?”白冬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我们天生带着罪孽来到的世间,原罪就是人性,人性就是原罪。最终离开人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跟后天能把原罪压制到什么程度,压制了那些罪又释放了那些原罪直接相关,而这些本该是有定数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命运。”东方平叹了一口气。

    白冬明白这老人家为何会叹气,月神一时兴起,就改变了七个人命中的定数,而受到影响的是更多的人,“一个人的原罪超过了自己命定的数,就会显现出恶果来,是吗?”

    “是啊,贪花好色但一身正气的人并不少,本来只是一天一导看看片就能变身贤者,可那份罪无缘无故地增长了,可不就会去干……你懂的。”东方平摊开双手,连他自己也是那位大人“兴趣使然”的受害者。

    白冬渐渐理解了一切:八年前她跟葛青青来汉城旅游,在景福宫前的广场上巧遇东方平和月神,并且发现了她姐姐葛彤彤的灵体。月神觉得葛青青很可爱很讨喜,就把葛彤彤的原罪全都抽离,让这个灵体永远没法伤害到她,但这引发了一系列后果,有些直到今天才显现出来。

    东方平看白冬脸色不断变换,忍不住坐了起来,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你我皆是凡人而已,尽到自己的力量就问心无愧了,至于去找个说法更是想都别想了,会死的。”

    “我一定要当面问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真如东方平所说,那葛青青是怎么被葛彤彤弄得昏迷了七年的,这解释不通,白冬要面见那位亲手拿到答案。

    “放弃吧,我跟了她两百年也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凭你又能做些什么呢?”东方平耸了耸肩,每次都是那位来找他,如果对方不想见他,他想联系都做不到。

    “大叔,你这两百年真是活到……活到Cheems身上去了,至少我就知道有个地方,一定能见到你老婆。”白冬看了一下手表,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足够了。

    “呃,真的?”东方平颇为意外地问道。

    白冬告别了房东来到外面,将钥匙插进摩托的锁孔后没有按电启动,先掏出手机给一个许久没联系的号码打了电话,“嗨,应该还没睡吧?”

    “哥,现在是凌晨三点啊,怎么可能还没睡。”金玟静坐在床头看了看对面铺的队长,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这个点打给我干什么,有活儿?”

第六百五十八章:头盔

    “好几个月了,没在网络上看到《当红偶像竟是义警,以暴制暴杀人无算》的新闻,说明你最近变得独立自主,有自己的想法了。”白冬回去这几个月,对权恩菲的关注都没对金玟静的关注大,就因为她有不杀人就会死的毛病。

    电话那头的金玟静没有了原先谨小慎微的感觉,哪怕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凭声音也能感觉到她的自信,“哥说在笑吗,不是我自己变得有想法了,而是现在坏人实在太多,都不需要费劲去找也不需要花心思查证。”

    “不要迷失了自己,做容易的事情总是困难的,做困难的事情反而比较容易。”白冬不是要去冲击茅盾文学奖,他这句话的意思对面肯定明白。

    “放心吧,我并不是一个人乱来,表哥他们一直都在,老家还来了几个弟弟妹妹。”金家人的毛病,只要年满二十岁就会显现,金玟静的年纪不大,但还有比她更小的,“而且坏人也确实变多了,毕竟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嘛。”

    汉城现在的经济环境非常不好,因为这里的支柱产业都非常依赖清洁的淡水资源,比如化妆品制造,比如纺织制衣。涵国总人口才五千多万,其中就有三百多万是这两个行业的相关从业者,抛去还未走上社会的未成年人和已经退休的老年人,他们所占的比例是非常惊人的,而这些人现在都没活干了。

    房子要住,车子要开,贷款要交,还有孩子的学费与各种必要开支,因为年龄超过三十五岁而连零工都没法打的那些中年人,只能翻开刑法求生存了。金玟静这几个月里杀了六个人,都是手里沾了人命的凶徒,有入室盗窃被发现后杀人的,有绑架勒索后撕票的,还有行骗后被受害者纠缠灭口的……

    白冬见过金玟静的表哥,通过灵魂视觉判断对方确实是个正直的人,但正直并不意味着做的事情就一定是对的,郑银案中那对教授夫妻就是冤死的,“如果你把手拿铁锤砸开车窗偷别人钱包的称为坏人,把利用金融手段夺别人积蓄和房产的称为好人,那确实。”

    “哥大半夜打电话过来,不是为了对我说教吧?”金玟静同意白冬的观点,但后者连法官都没法判,她又怎么找到那些人的头上去?恨不恨是一回事,能不能动手又是另一回事了。

    “帮我个忙,具体情况见面说,见面就在奉恩寺旁边的那家MiniStop吧,十分钟后在那里碰头如何?”白冬骑着摩托车,十分钟足够他抵达江南行政区的任何一个地方了,油门稍微拉猛一点江东区都到了。

    “好,我马上到。”金玟静没有问太多,反正待会儿见了面自然会知道原因,她这条命都是白冬救下来的,而且还是接连两次,所以无论什么忙都一定会帮。

    MiniStop是便利的名字,虽然比不上罗森、赛文伊莱文和全家这御三家的名气大,但他们家的炸鸡块是真的好吃,比专业的炸鸡连锁做的还好吃。白冬是先到的,停车之后就进去买了个三角炸鸡块,虽然价格涨得离谱,但这味道确实值得。

    “哥,什么事啊,这个点把我叫出来?”金玟静不仅戴着口罩和棒球帽,还不知从哪弄了一幅金丝眼睛架在鼻梁上,就算最狂热的粉丝也难认出她来,不过这样并不显得奇怪,很多没化妆没洗头的女人出门时就是这打扮。

    “拿着。”白冬丢了一罐听装的绿巴克咖啡过去,他刚才看到有买一送一的活动就买了,正好给她喝,“我想见见你的父亲,最好是见见你的爷爷。”

    “诶?”金玟静想过各种可能,唯独没想过白冬居然想要见她家长。

    “不行吗?”白冬追问道。

    这个点压根就没什么生意,货架上的东西当然也不需要去整理,但便利店的店员出于好奇凑近了橱窗所在地方,假装整理货架,实则在偷瞄白冬和金玟静。

    一个帅哥骑着巴伐利亚发动机制造出厂的M1000RR,凌晨跟一个身材苗条高挑的美女相见,在韩漫里起码也是二十话的内容,他一个大学休学的小伙,好奇一点也很正常吧。美女都是有气场的,哪怕隔着口罩戴着帽子也能感受得到,而且即便不看脸光看腿,也够让人浮想联翩的了。

    “行是行,不过现在去不太合适吧,早上起来室友要是发现我不见了,那乐子可就大了。”金玟静的老家在梁山,而涵国的梁山还在庆尚南道呢,单说梁山可能普遍没什么概念,说它紧挨着釜山就知道有多远了。

    “很急,非常急,必须现在就去的程度。”白冬明天就要走了,没有时间可以浪费,而且他头上笼罩着的可是一个“神祇”的影子,谁也不知道拖久了会变成什么样。

    “那行吧,我等会儿给经纪人打个电话,他会理解的。”现在商家都自身难保了,她们这些做偶像的也就没了活动,在别人连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卖那些蹦蹦跳跳的专辑显然也不合时宜,所以她们最近都是被放养的状态,“不过我们怎么过去,总不至于坐这个过去吧?”

    “先上车,去我家拿了车再说。”要是白冬自己一个人,骑车去庆尚南道并不吃力,但仿赛的后座懂得都懂,比一块砖头也大不到哪里去,在上面坐两个小时就是铁腚也吃不消。

    因为出来得急,白冬没有带第二个头盔,所以金玟静直接坐在后座上,把棒球帽反过来帽檐朝后重新扣在了头上,反正距离也就几百米,凌晨三点多也没交警在路边查这个。

    便利店的店员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狗阔佬和拜金女连个头盔都不带,也不怕做了空中飞人之后保险公司不赔,呸。”

    白冬之所以着急见金玟静的家族长辈,是因为狼人狂暴血脉的根源就是月神,只要找到他们的起源之地,必然就能见到月神留下的神迹,跟她建立联系。

第六百五十九章:空手

    “蓝色的孩子?没注意,我在家里的时间很少,就连好多亲戚都还不认识呢。”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金玟静掏出化妆镜开始化妆,刚才出门太着急她都没来得及打扮,现在有时间了当然要捯饬一下,这是礼仪问题。

    “你爷爷喜欢什么,我从路上给他买点礼物吧。”这次毕竟是去请别人帮忙的,说不定还需要借这一家子的传家宝,要是光带一张嘴过去似乎有些不妥,他又不是学了八九玄功的猴子,去东海龙宫借兵器可以连借条都不打。

    金玟静摆了摆手,替她爷爷拒绝了这份心意,“我家里什么都不缺,而且父亲身份比较敏感,有金英兰法的约束,我们这些直系亲属也不敢收别人东西的。”

    白冬这才想起来,金玟静也是军人世家出身,虽然不如柳智敏的父亲在海洋警察厅当准将署长,但陆军中校动员团长也是普通人必须仰望的存在了,“那好吧,待会儿记得帮我说说好话。”

    三百大几十公里的距离全程都是高速公路,再加上凌晨时段路上没什么车,白冬只用三个小时出头就到了梁山。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但因为山间雾气弥漫,能见度还是不高,他一下高速就把车子慢了下来。

    自从去了汉城上学,金玟静就再也没有回过老家了,虽然这些年没少跟家里的亲戚见面,但对于这山里的村落还是极为想念,“这里没怎么变,跟我离开时差不多。”

    “没想到你们家还挺兴盛的,人数不少么。”车子驶入山中的一处溪谷小路,对面依山而建的村落展现在眼前,粗略一数至少有三十户人家,怎么着也得有上百人了。

    “哥,我的病只有家族直系才会有。”金玟静知道白冬颇有讽刺意味的那句感慨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帮家里解释了起来,“连我在内也只有六个人而已。”

    金氏一族的狼人血需要每个月杀一次恶人才能平息,一年里最少也要沾上十二条命,如果上百人都有这样的毛病,那他们每年都得杀掉上千人,哪怕手段再通天也按不住这么大的盖子。

    早上六七点大学生还在睡觉,但老年人这时候已经睡不下去了,金氏一族所在的村落上空已经生气了袅袅炊烟,看样子是有人家在做早饭。涵国人一天三顿吃得都差不多,所以早上也是要开火的,下了车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海腥味,应该是炖鱼的味道。

    村落的最里面也是最上面,一座三进的大宅雄踞于山坡之上,光看个大门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能住的,金玟静见白冬抬头打量,主动说了一下情况,“我家是宗家,爷爷是宗族会的会长,住的房子大一些很正常吧。”

    “嗯,很正常。”白冬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涵国的所谓宗族会权力很大,而宗族会的会长拥有的不仅仅是在宗族内的声望,他们往往还是一片区域里最大的地主。

    “末儿,怎么今天有空回来了?”院子里站了一个穿着白色韩服还戴着夸张乌纱帽的老头,手里拿着扫帚正在扫地,看到金玟静走进来立刻笑着放下手里的工具。

    末儿是庆尚南道的方言,就是老幺、忙内的意思,语气上更加宠溺一点。金玟静进门后也下意识地用梁山方言回答:“公司那边没什么事儿,正好有朋友过来……”

    金夏楠的目光越过孙女,迎上了白冬的脸庞,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审视的意味,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把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带回家,他没法不多想,“朋友?”

    “是,帮过我大忙的朋友。”金玟静感觉有必要把白冬说得重要一些,不管他想让爷爷帮什么忙,肯定都不会简单,否则也不会如此着急地跑到大老远的梁山来了,而两人的关系表现得太生疏,只怕爷爷不肯帮忙。

    白冬惊讶地看着金玟静,他本以为跟这姑娘已经很熟了,却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还是太有限。之前在汉城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个冷漠高傲的都市女郎,没想到说方言的时候这么可爱,一个字一个字的都像是在撒娇。梁山方言跟国内的吴语有异曲同工之妙,语调婉转多变,由女人说来总感觉糯糯的。

    察觉到老头严厉的眼神,他才意识到当面盯着人家的孙女不太好,赶紧清了清嗓子做自我介绍,“老先生您好,我是玟静的朋友,这次专程来拜访是有件事想拜托您帮忙。”

    “拜托不拜托的等下说,你这小子就空着手上门吗?”金夏楠看着白冬两手空空,颇不满意地说道。

    “爷爷,是我让他什么都别买的,家里又不缺东西。”金玟静走过去抱住了老头的胳膊。

    “哼,才多大点就学会了胳膊肘往外拐!”金夏楠本来就不爽,这下子更加生气了,“说吧,跑到咱们这穷乡僻壤来,是有什么忙要找我这老头子帮?”

    “我知道贵家族有办法跟天上的那位沟通,我想借个光,问那位一个问题。”白冬抬手指了一指天上,缓缓说道。

    “末儿,家里的事你也跟外人说了?”金夏楠怒目圆瞪,虽然他对这最小的孙女颇为宠爱,但有些事是不能容忍的,家族的秘密一旦被外人知晓,必定会引来灭顶之灾。

    “不是她说的,而是我会看。”白冬一看这老头隐隐有要变身成狼人的架势,抬起左手将对方血液的温度降了下来,“别着急做不理智的事情,我跟你们可是一边的。”

    “你也是这边的人?”感受着围绕在身体周围的寒意,金夏楠忍不住搓了一下胳膊,自觉醒之后这五十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尝试化为狼形却失败。

    白冬听出来了,这金家还真有能跟月神沟通的办法,不然老头不会是这样的表情,“没错,我只想问那位两个问题,问完就走绝不多作停留,并且不会向外界泄露一个字。”

    “不行!”金夏楠果断拒绝。

第六百六十章:圆盘

    “拒绝就是同意,不行就是可行。”金玟静挽着白冬的胳膊,走向了金家祖宅最里面的一间房子,说话的时候瞄着自己爷爷的背影偷偷挥舞了一下拳头。刚才她还一度以为这一老一少会打起来,没想到两句话之后就峰回路转,变成了老家伙前面带路地干活。

    这间看似高大的屋子是传统韩屋构造,下面三面开窗的长方体略显低趴,上面不协调的悬山屋顶下则藏了个阁楼,金家世代相传的宝物就供奉在这里面。

    “小子,这大宝贝我族内的很多后辈都没见过!”听说有机会解开自己族人世世代代背负的诅咒,金夏楠便同意了白冬的请求,自有宗祖志记载的三百年来,金氏一族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成功,给这年轻人试试也未尝不可,但他心里还是有点疙瘩的。

    “老爷子,你该不会告诉我非得娶了你家的闺女成了你家的女婿,才能看那物什吧?”白冬翻了个白眼,这都到门口了,又扭扭捏捏的做什么,老家伙忒不爽利。

    “呵,你想得美。”金夏楠恨不能立刻把这混账玩意儿毙于掌下,这已经不是得寸进尺,而是得寸进寻,得寸进丈了。

    白冬走上楼梯进入阁楼,发现安保措施几乎等于没有,甚至这地方连个锁头都没有,门上面只是贴了一张封条而已。不过想想也没什么不合理的,这地方只有金家自己人,外面随便来个人秒秒钟就会被发现,再加上他们战斗力彪悍,三百多年了也没出过事情。

    阁楼的正中央有个木头架子,上面放着一块圆形的银色盘子,在黑暗中发出莹莹亮光。这盘子表面有的地方光洁有的地方黯淡,只要有点常识的人,瞬间就能认出这是月亮的造型。

    “你说的蓝色孩子,我是见过的,就在这盘子上。”金夏楠环抱双臂,站在架子前方,他们整个家族对这东西都是又爱又恨,感情极为复杂。

    蓝孩子的传说是怎么来的?有些失乡的战网用户可能会说出“万物起源山口山”这种引人发笑的言论,事实上蓝孩子的传说源自月亮本身的形象。

    早在两千多年前,印第安人就有月亮崇拜了,并且因为月球表面上的环形山和月海形成的阴影形状像极了一个人类的胎儿,所以他们将之称为“月亮里的孩子”。

    月亮会呈现出很多种颜色,每当发生森林大火空中弥漫着大号的尘埃,它就会因为光的散射而变蓝,月海的阴影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印第安的先人里没有牛顿这样的大拿,也没有弄出三棱镜,所以便颠倒了因果认为是蓝色的孩子带来了灾厄。

    宗国这方面的传说起源得更早,只不过宗国人没认为月亮上的那个阴影是人类的孩子,而认为那是一只兔子,屈原《天问》中的顾兔在腹就是如此。

    白冬走近之后在圆盘面前看到了自己的脸,才发现这实际上是一面镜子,黑色的部分实际上是氧化形成的锈迹,只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材质做的,三百多年来连擦都没擦过,居然只是锈蚀了一部分而已,“婶婶,我想跟你谈谈。”

    “是谁,打扰了我的……有事儿?”一张清冷如冰的苍白面容出现在了圆盘之中,在本就散发着莹莹光芒的镜面之中看得不是很真切,但依然能认出来就是东方平那位神秘的“妻子”。

    金夏楠当场跪倒在地上,五体投地行了一个大礼,他们金氏得到这个圆盘三百多年了!不知道因为这东西受了多少苦,也因为这东西获得了莫大的好处,可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至少宗祖志里没有记载过,“神啊,您终于献身了。”

    “婶婶,东方叔说的都是真的吗?”白冬没理会金夏楠和金玟静的震惊,他也不是很在乎金氏一族的困境,如果这是《奇异人生》,他会选择让龙卷风摧毁停车场,如果这是《霉国末日》,他会选择离开医院杀死萤火虫,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是真的。”神祇全知全能,当然知道白冬问的是什么。

    “我可不可以知道,青青这七年是在哪里度过的?”白冬小心翼翼地问道。虽然这位曾经帮过他或者说救过他的命,而且还是两次,但这不会让他认为自己就比别人特殊一些,要是对方不满意想发飙,他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是在她姐姐的身边,姐姐在妹妹的身边飘了十七年,换妹妹在姐姐身边飘七年很公平不是吗?”月神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恶劣而顽皮的笑容,跟她冷冷清清的面容非常不协调,即便用惊悚来形容也毫不夸张。

    “很公平……”白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真正的葛青青因为一个名字被困在人世间飘荡了十七年,本来应该叫葛彤彤的葛青青受几年姐姐遭过的罪确实很“公平”,然而无辜枉死的陈纤云就太冤了。

    “你其实想问我对那个孤独的灵魂做了什么是吧,我骗了她,我告诉她那七宗罪恶被封印在了七个地方,只有将那些罪恶释放,才能重拾人性得到解脱,她真的信了。”月神和死国之神没有区别,人间对于她而言只是一场游戏罢了,事情发生与不发生,只在于她喜欢与不喜欢。

    “我懂了,谢谢您。”谢谢这两个字白冬咬得很重,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那场诡异的笔仙游戏是死去的葛青青导演的,她之所以要那样做,是因为坚信自己的“嫉妒”被封印在了妹妹的身体里。

    想要施放嫉妒的原罪,就得诱使妹妹产生嫉妒心理,而想要让她产生嫉妒就得先知道她真正在乎的是什么。有什么办法能比玩笔仙游戏更能摸清楚一个人真正欲望的呢?

    “你现在知道了一切,准备怎么做,来找我报复吗?”月神的语气中竟还有些期待。

    “您说笑了,我怎么去找一个不存在的人呢?”白冬摇了摇头。

    忒休斯之船的故事谁都听说过,事实上想要理解这个问题的破与立并不困难,首先要知道事物不光有真实存在的“本体”,还要半生存在的“概念”。月神是否真实存在?她毫无疑问是存在的,就跟上帝一样,上帝存在于《圣经》的书页中,存在于信徒想象中,存在于壁画和雕塑中……月神也在传说和故事里不朽。

第六百六十一章:相像

    “你是我们末儿的朋友,老朽就托大直接叫你名字了,白冬。”金夏楠关上了阁楼的门,转过身的时候满面笑容,显然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极为满意,“今天你们来得匆忙,我们这边全无准备,下次一定专门设宴请你过来吃饭。”

    白冬的手里此时多了一个布包裹,就是韩剧里走亲访友送礼物时经常出现的,打开之前以为是韩牛套装,打开之后才发现是柿子饼的那种。

    “老……老人家,你们不开个会研究一下再做决定吗?”白冬差点就是一句“老头,鱼盆是我们国家滴”脱口而出,这玩意儿怎么说也是他们传家的宝贝,放在铁炉堡探险者大厅里能卖七百金币的存在,竟然说给他拿走就给他拿走了。

    “在金家,我说的话就是圣旨,何况这东西没了对我们大家都是件好事。”传统涵国家庭里,宗族会长可是掌握生杀大权的,金夏楠这么说可一点都不夸张,“我们自己尝试了很多次都没能成功,就等着你这样的‘机缘’出现了。”

    故事很老套,梁山的金氏一族原本是安东金氏的分支,跟本家因为政见不合、土地分配、利益纠纷等等而反目成仇,金家当年的一个小子发誓要报仇雪恨,打击李朝第一豪族的嚣张气焰,第二天他就得到了这个圆盘一样的镜子。

    可以变身狼人效仿当年的暗行御史,月神赐下的宝物毫无疑问是份恩典,但随着他的孩子一代代诞下,这份恩典就越来越沉重了。最初的那个金氏年轻人确实有除暴安良,打击豪族门阀的志向,但后人却都是些平凡庸俗之辈,庸人获得了力量会做什么?当然是给自己谋取好处。

    月神的恩赐没法用在作恶的地方,化身狼人去杀人越货,烧杀抢掠,当场就会被月光焚为灰烬,并且每次月圆之前不呢个沾染恶人之血,就会变得越来越疯癫。即便如此,金家的人还是利用这种能力为自身换取了不少好处,但在他们看来付出的跟回报远远不成正比。

    几十年前,杀几个人不是什么难事,杀坏人他们就更没心理负担了,可随着科技的进步时代的发展,杀人变得越来越难进行,想要不被抓住就更难了。以他们的情况,进了监狱只消两三个月就会变成丧失心智的疯子,除了攻击欲望什么都不剩下,很多直系成员在这份重压之下情愿自我了断也不愿杀人或者坐牢。

    金夏楠尝试过很多次,想把这一切的源头销毁掉,但只要靠近圆盘就没法继续动手了,仿佛被人下了思想钢印一般。把圆盘带出去扔掉也不是没干过,可一到晚上那东西就会自己出现,重新回到阁楼的架子上。

    白冬这次把圆盘带走,是得到了月神亲口准许的,金夏楠没有阻拦的道理,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虽然月神没有承诺过什么,但是他坚信只要这东西没了,他们家的后代肯定会恢复正常。

    离开祖宅大门的时候,金玟静人都还是懵的,她自二十岁成年之后,就一直被满月折磨,一直以来都以为问题出在家族的血脉中,完全不知道竟然这是月神的“恩赐”。如果不是白冬,可能家里的长辈们永远也不会告诉她这些内幕,因为她是个女人,永远也没有成为宗族会会长的机会,连长老都不可能。

    “哥,这世上真的有神存在?”金玟静的眼前依然有那张清冷的面容不断闪现,别人都说她是个冬天一般的女人,可和那位比起来,她充其量也只是个可爱的小丫头罢了。

    “你不是亲眼见过了么,存在这个词是广义的,不一定是你理解的存在才叫存在。”人都是先验的,有些东西与神俱来,而这也是灵魂的作用。

    “我听不懂,但是我大受震撼。”金玟静承袭了明星博物馆偶像部门的传统,就是没上过几天学,她语文都没学好跟她谈哲学,属实没有必要。

    原本金夏楠想留白冬在家里吃饭的,但白冬还要带金玟静回汉城,东西拿到手立刻就开上车回头了。像他这样老开车,肯定是疲劳驾驶的,但金玟静没驾照没有人和他换着开,“附近有服务器吗,等下我们到点了看着找地方吃点东西。”

    “从大邱那边走呗,直接进市区吃点东西好了。”从梁山回汉城,中途路过的最大的城市就是大邱,涵国一共六个广域市,大邱就是其中之一,是仅次于汉城、釜山、仁川的第四大城市。

    凌晨三点多出发七点钟到的金家,现在八点钟刚过又踏上返程的路了,白冬预计到汉城怎么着也得十二点左右了,就同意了金玟静的提议,先去大邱吃顿早午饭,这一路过来他就喝了大半瓶矿泉水,独自早就饿了。

    “哥你不是吧,怎么一直偷瞄我?”之前来的时候金玟静在车上犯困假寐,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头脑清晰的情况下很快就察觉到了白冬的一样,号称不近女色的他居然每过几分钟就要瞄自己一次,难道是终于Get到了自己的美?

    “没什么,昨天有人给我发了段视频,里面的人跟你有点像,我多看两眼确认下。”昨天下午白冬躲在大使馆里的时候,徐瑞芝这个疯批女人一直在Kakao上骚扰他,就为了让他帮她前男友的公司联系金世纶。也不知道她那根弦搭错了,发了段Baerasoni的直播切片视频过来,当时他总觉得画面里的女人有些眼熟,和他认识的某个人长得很像,早上天亮后看到金玟静的睡颜,他才意识到像谁。

    “跟我像的可不少,毕竟我是大众脸,只要掌握了化妆技巧,很容易就能做出一样的效果。”金玟静长得很美却过分谦虚,而且她已经隐隐有些猜测了,那位现在也挺出名的。

    “下个月一号你们有空吗,要不要来蓝鲸城参加我的婚礼?”换做之前白冬肯定不会提,但今天通过谈话了解到吒最近完全没通告,这才决定邀请一下。

第六百六十二章:见后

    “早上一睁眼发现那么大个人不见了,你知道对我来说是多大的惊吓吗!要不是你还记得发个信息过来,我都以为你被人闯进宿舍掳走了呢。都是进职场的人了,怎么做事情一点轻重都不知道?”柳智敏双手叉腰,站在公司的停车场出入口数落起来。

    金玟静抿着嘴唇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才开始狡辩,“我爷爷据说不行了,那肯定要赶回去见见他的,事发突然自然没法和你说啊,你本来就有失眠症,三更半夜把你叫起来就为了打声招呼的事,我可干不出来。”

    白冬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金夏楠现在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好得不得了,也不知听到孙女在背后这样编排自己会作何感想。

    “哥,你把头转过去做什么?你开车送我过去的,倒是帮忙做一下证啊。”金玟静一看某人背过了脸,肩膀还一耸一耸的,立刻就不乐意了。

    可能是被冷艳的外表欺骗了,白冬一直以来都以为金玟静是那种直来直去不屑说谎的高傲性子,万没想到她为了应付队长能找这么奇葩的理由。他当时啪的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很快啊,“没错,没错,要不是那么急,我也不会凌晨开车送她去梁山,接近四百公里呢,一来一回油费都不少。”

    这里不得不提一部白冬最喜欢的推理作品:《所罗门的伪证》。

    “我就说白社长对冬冬有意思,以前还不承认呢。”柳智敏斜着眼睛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为他嫌弃的言不由衷而不满,“凌晨开三个多小时的车送她回老家,乡下的土狗都没这么会舔。”

    “说狗就行了,非要强调土狗就过分了,洋狗就金贵一点?”白冬一直都认为本土的才是最好的,京巴松狮西施犬,才是适合宗国人体质的好狗……

    “咳咳,这不是重点。”金玟静拉了拉白冬的胳膊。

    “Winter,你把公司的规章制度当……白社长,您在啊。”经纪人从停车场的警卫那里听说金玟静回来了的消息,立刻气冲冲地跑出来兴师问罪,可他出来一看到白冬,瞬间就哑火了。

    明星博物馆在艺人的日常管理上非常严格,虽然最近几年有崩坏的趋势,可他们这些经纪人还是要做出样子来的,不然队伍会越来越难带。然而面对不同的对象,经纪人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比如某成员都不是呆不呆在宿舍的问题了,而是想出国就出国。

    “你好,你好。”白冬一看人家经纪人都出来了,就没了跟柳智敏继续聊下去的兴趣,只是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记得回头联系我,去还是不去给个准信儿。”

    “大叔怎么不发作了,狠狠骂这丫头两句啊。”柳智敏目送白冬上车离开后,忍不住对着经纪人吐槽起来,“上午在练习室里点名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表情。”

    “你这丫头,盼着我死是吧?白社长是什么人你们俩还不知道吗?”经纪人也对离开的帕拉梅拉行了注目礼,眼神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

    “那我还真不清楚了,最近发生过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吗?”柳智敏经历过出道前成名、出道后被黑、上舞台遭无视、去商演被顶活等等事件后属于是一眼万年了,心态上成熟了很多,看人的眼光也厉害了不少,从前自家经纪人对白冬总是不冷不热的,有亲近也单纯是因为对方有钱而已,但今天这态度明显多了一层东西。

    “你们俩都不看新闻吗,昨天他在街上遇到炸弹和枪械袭击,躲进了大使馆后官方还没给个准话,三孙的李女士就派自己的贴身保镖去把他接走了,据说在新罗酒店聊到很晚。”长公主是出了名的不站队,不给自己预设立场,这次却为白冬破了例,背后的含义他们这些三孙系的人再清楚不过了。

    “不关冬冬的事哦,冬冬昨天困了,很早就睡了。”金玟静摊开双手,她下午练习舞蹈非常累,回去之后吃个饭洗个澡就睡下了,凌晨被白冬叫走之后也没听他提起。

    柳智敏倒是看了相关的报道,但她没觉得有哪里值得注意的,“他跟李会长交好,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之前还是坐的人家的飞机去的东京呢。”

    “唉,你不懂,跟你们说了也是白搭。”经纪人摆了摆手,想起他早上路过会长办公室,恰好听见金社长和李代表的谈话内容,身上就起鸡皮疙瘩,“总之跟他保持联系,就算别的地方帮不上忙,电影这块也能说得上话,现在金世纶已经被捧成涵国电影界的新希望了……你们懂的。”

    柳智敏当然懂了,外面不少人嫉妒得发狂,都在背后编排,说金世纶是白冬养的小狗,让她往东就不往西,这种说法固然是在侮辱人,但真实情况也大差不离,“我们会的,毕竟有个家伙对他念念不忘,连人家结婚了都不在乎呢。”

    “姐姐,你可不要乱说,会被别人误会的。”金玟静对白冬确实有好感,但她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好感,而是小弟崇拜大哥的那种哥们义气。

    “结婚,谁要结婚?”经纪人一头雾水。

    “白社长啊,他这次回汉城就是来送婚礼请柬的,他下个月就在老家举办婚礼了。”柳智敏总觉得这话说出来有股立Flag的味道,但转念一想又不是给她自己立的,就无所谓了。

    清潭洞和三成洞之间实在太近,白冬一脚油门就回花店了,而他进门之前就发现车库里已经停了一辆911,跟他这辆车还是连号的夫妻牌照。进门时地上有一双鞋,是新百伦的最新款,两者结合在一起就代表那个人来了,“小悠姐,过来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

    “这不是离得近么,我也没想到你人不在家。”艾悠盘腿坐在沙发上,葛青青老老实实坐在她对面,看上去她更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而她接下来质问的口气就更像了,“一大清早的就出门,去干吗了?”

    葛青青继续瞪着大大的眼睛,一点都没受影响,她实在是听不懂韩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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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神花店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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