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在住院的第五日晚，突然说起了梦话。
当时唐棠就在守夜，听到声响立马就起了身。
“奶奶？”
“不要，不配，你们不配……司睿，司睿……”
老夫人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一个劲在挥手在叫傅司睿。
恰时傅司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唐棠立马便道：“傅司睿，奶奶心电图波动很大，睡梦中一直在叫你，你现在得空吗，要不要来一趟？”
那头的傅司睿准备开会前询问下傅老夫人的身体状况，闻言立即转身，挂断电话留下一句‘会议取消’，就急奔医院赶去了。
而傅老夫人，还在声嘶力竭的喊着傅司睿的名字。
唐棠怕她陷入梦魇之中，病情会更加恶化，心一狠，直接在她的手腕中心用力按了下去。
强烈的痛楚，让老夫人豁然睁开了眼睛。
可她的眼神，仍旧是混沌的。
似乎把眼前的唐棠认错了人，喊道：“是你？你来报仇的是吗？滚，你配上不司睿，你给我滚，你们姐妹俩都不配！”
老夫人面前憎恶，疯狂的推搡着唐棠，略长的指尖，抓破了唐棠的手背。
唐棠却是一愣，对这些小伤不以为意，脑海里还在琢磨老夫人这声姐妹俩是何意时，病房的大门就被人推了开。
是行色匆匆赶来的傅司睿。
男人应该赶来的急，面色匆匆，衣领处都有些歪了，一入门便直朝老夫人走去，沉声喊人：“奶奶。”
老夫人倒是认得他的声音，顿了好几秒，突然老泪纵横：“司睿，是奶奶对不起你，是奶奶的错……”
她哭喊着，一会一个悲恸欲绝的喊天，一会一个后悔万分的道歉。
也不知道是为何。
唐棠在旁看的，眉头微皱。
傅司睿却突然看了唐棠一眼，抿唇，低声的哄着老夫人：“奶奶，您没有对不起我，我现在很好，您别担心。”
低哑的声音，竟是温柔的不像话，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唐棠想，傅司睿年幼时，老人便也是这般温柔的哄着他入睡的吧，所以他们的感情，极好。
她心里突然迸出一股子酸涩自责，自责自己对老夫人的身体，无能无力。
没再继续待这里，她悄声退出，把空间留给他们祖孙二人。
到外头走廊的尽头透气。
唐棠自认，自己学医，从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好奇这方面的知识，可后来，在书穿世界里，她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了。
所以她拜了名师，精学医术，走上了救死扶伤的道路。
每一个重病之人，她都愿意，倾尽所有去医治，可到底，违背不了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则。
老夫人的身体，无论如何，是好不了了。
她对着窗台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心理的酸涩是因为老夫人，还是，刚刚看到傅司睿温柔低哄的一幕。
总是，不太舒服。
“这么冷，不知道披件衣服？”
忽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接着，肩膀一重，熟悉的清冽味道包裹着全身。
是傅司睿的外套。
她顿了下，回身看像身后面有倦色的男人，抿唇：“老夫人睡下了？”
傅司睿淡淡颔首：“嗯，自言自语说了不少话，累了，就睡下了。”
唐棠哦了声，便没在说话了。
傅司睿的目光却突然顿在她手背上的抓痕，深浅不一的痕迹，有点已经结痂了，有点还在氤氲冒着血珠。
他眉头一皱：“伤了怎么不知道上药？”
说完，在唐棠的错愕中，直接抓起她的手又折返回了病房。
直到人被按在沙发上坐下，唐棠看着他拿来医药箱，才哭笑不得他大惊小怪的行为：“就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你……”
话没说完，受伤的那只手就被他霸道的抓了过去。
男人低眸，拿着沾了碘伏的棉签仔细的擦拭着她的伤痕，清冷的侧颜在月光照射下，竟温柔的不像话。
唐棠的心，不由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