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实验室（七）
“日本人把实验室建在这个地方，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美珠。与苗彪他们家族世代流传的传说一样，日本的某个家族中也有个世代相传的故事。据说在一千四百多年前，有一个日本武士来到这附近游玩，当时的他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与当地居民产生了冲突，逃到了一座山上，然后又从悬崖上摔了下来。当这个日本人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泡在一片浅水里，而水中不远处有一位坐在贝壳里的仙女正好奇的望着他。这个武士当时身受重伤，承蒙仙女不弃悉心照料，两人一同生活了三年才离开，临走前仙女还送了件宝物给他。”
“怎么又是神话。”苏离表示最近神话故事听多了。
还一同生活了三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一处就处三年，真能盖着棉被纯聊天吗？
“那仙女送给了他什么？”
不会又是一个空间戒指吧？难道在那个世代空间戒指是可以量产的？
第五漪轩摇摇头：“不知道，文献上只说了那是件异宝，拥有那件宝物的人可以在现实世界和另一个世界之间穿梭。”
“另一个世界？难道是冥界?”花晓燕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没有相关资料。总之当时的那个武士是占了便宜回去的，并在弥留之际把整件事情告诉了他儿子。然后在侵华战争时期，那些日本人根据武士后人留下的记录，找到了武士遇到仙女的地方。只可惜，即便是掘地三尺，他们也没能见着仙女。”
“肯定啦，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仙女。”花晓燕说完后美滋滋的喝了一大杯浓茶，话说今天的腊肉咸了点，“妖魔鬼怪都是骗人的，没有什么是用科学无法解释的。”
苏离把头深深埋下，谁能用科学来解释一下她？
“等等，”同样捧着茶杯的俞诗宏突然喊道：“仙女？宝物？”
苏离摸摸耳朵，“怎么听起来和仙女洞的美珠这么像？”
喂喂，那位武士看到的该不会是美珠吧？要有多生猛的审美观，才能把美珠看成仙女的啊？！
第五漪轩笑道：“我也是这么猜想的。”
“强——”左祝惊叹道：“美珠都能看成是仙女，这比母猪赛貂蝉还给力！”
第五漪轩笑道：“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现在也说不清楚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个武士所看到的美珠绝对不可能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好了，还是回过头来说那些日本人吧，他们虽然没能找到传说中的仙女，却在这条地下河里发现到一样从未见过的生物，也就是美珠。为了研究美珠，同时也为了将寻找仙女所挖凿的地洞利用起来，他们就在这里建立了一座实验室，也就是我们现在所生活的地方。”
“而所有的文献资料里面，我个人觉得最有用的反而是这本麻生教授的随身笔记，”第五漪轩拿出他进入第一个密室时所取得的记事本。
将记事本摆放在桌面，第五漪轩手压在纸页上一段一段的读道：
“今天高仓先生来了，跟着他一块来的还有老师最新的研究成果。我无法相信，这种鱼居然真的能够拦住那怪物，要知道我们曾经扔了十几颗水雷都没有赶走那怪物，但是面对这些鱼，它居然退缩了。”
……
“我们在一条大鱼的肚子里拿到了那怪物的肉，研究后的结果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它的基因带是我们前所未见的。”
……
“高仓又来了，他这次带来的活本很多，我可以尽兴的研究基因锁。真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满是低等人种的陆地上，却有着这么多基因锁的活本。哈哈……有这么多的活本，也许我能够比老师更早的破解它。”
……
“老师拒绝了我的研究计划，他说我的研究根本无法跟上她的进度！不，我知道这些都是借口，她是在嫉妒我，嫉妒我的才华，她怕我会超过她！不过没有关系，反正那些低级活本我也已经不需要了，哈哈……高仓这次可是给我带来了一样好东西。”
……
“真神那个混蛋！她骗了我！！！我不会交给她的，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给他！”
……
任意挑选了几段随笔读出来后，第五漪轩缓缓合上本子，再次抬头时斯文俊雅的脸上露出阴鸷冷笑，“你们听过造神计划吗？”
“啪！”
——鲁维新的椅子倒了。
世界上有着这样一群科学家，他们认为这个世界上的“神”……是真实存在。
他们认为现在传说的“神”，其实就是来自更高层次文明的生命体。
这些生物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来到地球，或许是重罪流放，或许是时空旅途中意外迫降，或许是来这里进行某项特殊的任务……总而言之，这些在近代被称为“外星人”，在古代被称为“大妖”的高级生命体来到了地球。
这些“大妖”在地球上渡过了他们极其漫长的一生，经过成百上千年的时光流逝，他们有些回到了来的地方，有些却只能客死异乡。
那些注定回家无望的“大妖”，知道自己是没有希望了，所以他们只能另辟蹊径。
勤快点的就广收弟子，将自己的意志通过“道统”传承下去。
懒点的干脆与本土生物交合，通过血脉的繁衍完成意志传承。
为了让后辈众生能够自觉继承他们的遗志，这些“大妖”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许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美好诺言——那里琼楼玉宇，那里玉色仙姿，那里歌舞升平，那里美酒佳肴……在那里，你们可以享受到这个世界所没有的东西。
那里名唤——妖灵界。
在“大妖”们的眼中，地球上的人族与其他生物族群没有区别，他们一视同仁的将自己的“道”传授给了众生。由于师出同门，曾经的人族还和其他物种修炼而成的“本土妖怪”们还曾有过一段和平共处的时期，许多半妖都是在这个时期诞生的。
在“大妖”的众多传承者中，人族是学习能力最强的一个生物种族，而且人族的生活方式也最受这些“大妖”欣赏，所以“大妖”们都偏爱着他们的人类弟子。
而正是这种偏爱，养成了人族自认为万物之灵，高出众生一等的傲慢心里。
也正是这种偏爱，在人族与其他种族的传承者之间埋下了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125 实验室（八）
继第一代的“大妖”泯灭后，由于没有师门长辈镇压劝解，利益的冲突与累积的夙愿爆发开来，人族和其他生物族群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终一日，为了证明谁才是正统的天道传人，人族里的传承者与其他种族的传承者们展开一场大战。
这场战争以公元前4600年黄帝战蚩尤为起点，一直到公元前1046年商朝覆灭才画上句点，持续了三千五百多年。
同情其他妖族的殷商覆灭，坚持人族正统的西周兴起，彻底斩断了人族与其他种族之间的情谊。
而后周武王听从了太公望的建议，对已经死了的“大妖”还有那些还活着却支持人族正统的“妖”们进行封“神”。
就连曾经被初代“大妖”夸的天花乱坠的“妖灵界”，也被改成了“仙神界”。
人、妖共治的历史宣告终结。
“有名的《封神榜》？”苏离微微坐直了身子，当神话故事和历史文献联系起来的时候就变得有点意思了。
第五漪轩蓝紫色的眼睛直盯鲁维新，“呵呵，似乎是这样。当然，这都只是那些疯狂科学家们的猜测与幻想……”
苏离看见第五漪轩说到“幻想”的时候，鲁维新眼皮不自然地跳动一下。
“……做不得真。”第五漪轩站起身来，右手夹着麻生教授的笔记本晃了晃，背对着大家向门外走去，语调轻快道：“好了，这种事情也就只能当做睡前故事，大家听听也就罢了。已经快十二点都去休息吧，今天没有必要守岁，反正也拿不到红包，呵呵……”
第五漪轩的笑声消失后，苏离默默站立，与她同时起身的还有左祝和叶飘零。
“等一下，”鲁维新叫住三人，“你们难道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苏离扭头张嘴正想说什么，却被左祝拉住，收起平日的嬉闹，此时的左祝一脸冰冷，“所谓的造神计划是什么？”
“……”鲁维新嘴唇翕动，却猛一闭眼，把快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哈哈……”左祝仰头大笑，捅了捅苏离的手臂，道：“瞧见没，中了我的暗示都不肯说，居然还让我们问？”
左祝突然咬牙切齿地瞪圆了眼睛，“问个屁啊问！不要让我知道这个鬼计划和外面那些丧尸有什么关系，不然所有牵涉到这个计划里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看见左祝那要吃人的表情，苏离扯扯他的衣袖，这男人可别一个忍不住和鲁维新直接开撕。
“哼！”左祝手臂一拉，拽回衣袖，怒道：“我们走！”
叶飘零和苏离互看一眼，跟着怒气冲冲的左祝一同离开。
余下的俞诗宏、花晓燕、方思和柳大头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花晓燕酝酿了半天情绪，小心翼翼地轻声道：“鲁少尉，他们刚才说的……”
“不好意思，我想一个人静一下。”鲁维新打断花晓燕的话。
四人无法，也只得起身离开。
诺大的一间餐厅，留给鲁维新的只有那还冒着热气的火锅与满桌的狼藉。
回到房间，苏离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去地下河边找酆锦发呆。
话说酆锦真的是个发呆的好对象，想找个人陪、却又不想说话的时候来找酆锦就对了。你看着她，她看着你，大眼瞪小眼的一两个小时不说话都没问题，简直就是情绪低落、消磨时间的必备良品。
苏离抱着棉被，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在走廊上“飘”过，再拐一个弯就是联通地下河的大铁门了，却就是在最后这一个弯道上出了事情。
看着眼前这对吻的忘情的男女，苏离冷汗直流，不知道她现在改变主意再“飘”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苏……苏离？”俞诗宏一把推开花晓燕，惊慌失措。
苏离挑挑眉，笑道：“我什么都没看到啊，两位继续、继续，当我没来过。”
苏离心中的小人此刻正在猛锤脑袋，早知如此还不如待床上睡觉呢，实在睡不着闭上眼睛数绵羊也行啊！
这下好了吧？
尴尬了吧？
听到苏离笑言，俞诗宏的脸顿时变了色，“不是这样的，苏离，你误会了……”
苏离疑惑的侧着脑袋看俞诗宏，话说俞诗宏跟她解释这些干嘛呀？
花晓燕却看明白了，她双手捂着嘴巴，背靠在墙上无声的流泪。
……
“噼啪”酒精灯的灯芯一阵炸响在安静的水岸边格外明显，摇曳的火光将四个人的影子拖得老长，远远地投映在墙壁上。
“唉——”苏离叹了口气，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情愿裹着棉被在床上“办春卷”算了，人家野原新之助一个五岁的小孩都能玩整个下午的“办死人”游戏，她难道不能把“办春卷”游戏玩一个晚上？
总不会连个五岁小男孩的耐性都没有吧。
用眼角余光偷偷地打量了正在拨弄灯芯的俞诗宏一眼，苏离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只不过这口气是在心中叹的。
她又不是傻子，俞诗宏的想法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也瞧明白了。
“唉……”
“怎么总是叹气？”俞诗宏抬头问道。
我不喜欢你，你别把心思在浪费到我身上吧——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却变成：“不知道这河水什么时候才能涨的起来，我想回家。”
“哦。”俞诗宏闭上嘴，这种事情他也帮不上忙。
酆锦一脸同情的看了眼俞诗宏——落花兮，流水兮，路漫漫其修远兮。
看到气氛再次沉寂下来，酆锦摸摸小鼻子，刚才花老师和俞老师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还多带了一个人回来。
这些大人半夜的跑来河边就是为了让她体会一下低气压中心带的感觉吗？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酆锦连自怨自怜的心情都没有了。
“苏阿姨，你是怎么和第五叔叔，左叔叔，叶阿姨他们走到一起的呀？”忍不住了，酆锦终于开口打破宁静。
聊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再这么诡异下去就行。
苏离瞪了酆锦一眼，居然被人喊阿姨了，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也是会来的，却没想到来的居然这么突然。
126 实验室（九）
“……所以说，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碰上第五漪轩。”苏离含泪咬着小手帕，却还是很给面子把四人认识的过程简单讲述了一遍。
“懦弱。”花晓燕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可以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到。
苏离眸光一凝，“你说什么？”
花晓燕在苏离的盯视下缩缩脖子，可是想到什么后又挺起胸膛道：“本来就是！他们明显是在耍你，你还回过头去求他们？要是我就冲下去，情愿被那些丧尸吃了也绝不会回头！”
苏离冷下脸，“没错，当时为了活下去，我面子里子都丢了。回头算什么，认输又怎样，起码我成功活下来了。花老师，请不要用你的人生观来要求我，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只取决于我想做什么样的人！咱们俩的目标都不一样，路怎么可能相同？”
“你……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花晓燕怒指苏离。
“疯也好，傻也好，我就是想求生存，错了吗？第五漪轩说过，如果在末世中想活的长久，就必须学会狡猾和毒辣，我现在正努力的在学这些。”苏离的火头也上来了。
花晓燕惊愕地瞪圆了眼睛，世界上居然有这种人？
“你变态啊！这么贪生怕死，你根本就配不上……”
“不要吵了！”俞诗宏和酆锦同时喊停，这两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
俞诗宏一把拉住花晓燕道：“苏离又不是你的学生，有话好好说。”
酆锦看看花晓燕，又看看苏离，摇头道：“花老师，你说的不对。苏阿姨只是想活，不是怕死。”
花晓燕气笑，“想活和怕死有区别吗？”
“有区别！”酆锦稚嫩的童音无比坚定，“如果苏阿姨真的怕死，她就不会到学校里去救我们了。”
花晓燕不可置信地站起身，“酆锦，这些天都是我在照顾你，可是你居然帮着她说话？！”
酆锦脸一拉，童颜初露峥嵘，“如果花老师你对我好是需要回报的话，那还是请您以后不要对我好了。”
花晓燕的眼睛里立刻就被泪水盈满了，她瘪着嘴，一扭头，气跑了。
“别出什么事，我去看看。”俞诗宏不放心的也追上了上去。
苏离看了眼酆锦，“你也认为我是对的？”
花晓燕走了之后，没有人挑拨苏离的火气立刻降了下来。
其实她知道自己错了，但不可否认的是，末世中这种错误的人生观反而更易存活。
“我不知道什么对错，我只知道苏阿姨并不怕死。”酆锦毕竟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有些东西还不是她能懂的。
“花老师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很温柔，我们班上的同学都喜欢她。”酆锦看着花晓燕跑走的方向，眼睛里满是落寞。
“我知道。”苏离揉揉这孩子柔软的头发，嘴角有些苦，“以前的苏阿姨也不是你现在所看到的样子哦。只是世界变了，人……也变了，不知不觉的我们都在改变。”
面对苏离的触碰，酆锦浑身僵硬，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她很讨厌被别人碰，一丁点的身体接触都会让她变得狂躁不安。
看到酆锦似乎有暴走的趋势，苏离收回手，暗自摇头。
袁老三是死有余辜，却可怜了酆锦这个孩子。
两人就这样静坐在岸边，听着水里时不时响起鱼跃水面的声音，没多久酆锦就在这片宁静中睡沉了，留下苏离继续独坐。
阴冷、荒凉、孤独……像病毒一样从苏离的身体向内心渗透，好痛苦！
苏离却笑了。
适才那顿满是温情的年夜饭险些让她沉沦，居然生出了一种就这样也挺好的心思。
害怕一睡觉这种感觉会伸入骨髓，所以苏离不敢睡，思来想去也只有这地下河边能找回那遗落的东西，所以她过来了。
在仓库角落里找到最开始的小背包，苏离从背包中拿出钱包，翻开，左边有一张色彩鲜艳的荷包照，照片里一男一女鼻尖相对，笑得很甜。
但苏离的目标却不是它，她手指伸入从这张照片的背面又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对中年男女之间坐了个女孩，三人靠的很近，笑的灿烂。
看见这张照片苏离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喉头的呜咽声虽然努力压制却还是倾泻而出，低哑的哭泣声在河边不断回响。
就连苏离自己也没有想到，不过一张照片而已，就已让她控制不住自己。
仰躺在岸边，苏离将照片握在手掌心然后紧压在自己的额头上，回忆着父母的音容笑貌，幻想着他们就在身边。
终于，哭声停了，而泪却不止……在没确定你们的安危之前，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自从过年那天把话说开之后，时光流逝，岁月如梭，2027年的春汛终于在苏离的期盼中到来了。
再度乘上那艘小船，这次由于大家早有准备，而且第五漪轩连地图都备好了，所以众人很顺利的离开了那个洞穴。
当第一眼看到阳光的时候，所有人都露出了笑颜。
哪怕生活在那个地方，没有危险，没有饥饿，但越黑暗的人就越趋向于光明。
这是隐匿在骨子里的天性，谁也改变不了。
可就在大家沉溺在一种迎接新生的感觉中时，一道剧大的气旋声却突然在众人头顶响起。
所以人都惊疑不定的呆坐在船上，他们抬头往上看，只见一辆直升飞机越降越低，明显是把他们这一群人当做目标了。
“怎么回事？”左祝凝重地自语道。
当直升飞机的越飞越低，气旋已经影响到船只的平衡时，苏离脑海中终于闪过一个念头——她一把抓过第五漪轩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往水中扔去。
“你出卖我们！”
面对这尖锐刺耳的女声，第五漪轩只是笑。
“你！！”苏离看了一眼沉入水底的电脑，再看看第五漪轩，“那些资料你已经传送出去了？”
对于一部电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它本身，而是那些数据资料。
127 实验室（十）
“云存储……”
苏离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第五漪轩的硬盘里面除了几百个G的小****外什么都没有了，因为真正重要的东西他根本没有保存在硬盘里面。
而且对于他这种电脑高手来说，弄一些复杂度极高的加密方式并不是难事，就算有人通过云网络窃取了他的资料，只怕也不知所云。
“呵……”
第五漪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白光一闪之后，轻碎的浅笑声从他嘴里发出。
“反应很快，但可惜，一切都到此为止了。”他冷声道。
“第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左祝至今仍然不敢相信，苏离说的出卖是什么意思。
第五漪轩出卖他们？！
可是第五漪轩本身就是队长了，还有什么可出卖的？
第五漪轩没有回答左祝的问题，而是站起来，纵身一跃。
大家这才看到直升飞机下方不知什么时候垂落了一架绳梯，第五漪轩抓住绳梯，嘴角挂着诡异的冷笑，随着再度高升的飞机离大家越来越远。
左祝起身喊道：“站住！别走，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呯！”飞射而至的子弹带着强大的冲击力使得左祝一头栽进溪水之中。
“左祝！”苏离冲过去弯腰看向水面，殷红的血水已经飘散开来。
就在这时，从溪水两岸的树林中出现了十几个拿枪的男人，他们面容冷峻的用枪口对着这一船的人。
“動かないで！”其中一个男人喊道。
“日本人！”鲁维新眉头紧皱，刚准备起身就发现自己的肩膀已经被一只小手按住。
他转头一看，虽然意外却并不惊讶，“是你。”
苏离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个用冰锥顶住鲁维新颈动脉的人——叶飘零。
看到叶飘零的背叛和左祝的落水，众人再度把目光都移到苏离身上。
四人小队里面已经有三个人选择了站队，现在就剩下苏离了。
但是当众人看到苏离时，又是一愣。
原来酆锦不知何时已经举起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苏离腰部。
苏离满头冷汗的看了一眼那把匕首——跟自己身上的那把一模一样。
这把匕首也是第五漪轩给酆锦的吗？
酆锦从什么时候开始加入他们的？
这些人究竟在图谋什么？
……
许许多多的问题在苏离脑中盘旋，却都找不到答案。
“抵抗しないで、私たちはあなた達を傷つけることはできません。”岸上的男人再度喊道。
与此同时，他们有人进入溪水中，一拔人去摸沉溺在水中的左祝，一拔人前来拉住小船。
“呀！！！”
随着一声暴喝，左祝从溪水中站了起来，一拳将过去捞他的那个人打倒在水底。
“やめろ！そうでないと私は発砲した！”岸上男人大声喝止。
而这时左祝一个转身，也看到了被叶飘零挟持的鲁维新和被酆锦挟持的苏离。
一阵沉默之后，这个肩头流血的男人仰起头一声大吼：“啊啊啊啊——！！！”
……
苏离双眼被蒙上黑布，经过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后终于抵达了他们这群人的目的地。
沉默的被两个女人剥光洗净之后，穿着一身纯蓝色病号服的她再度见到了第五漪轩。
惊讶、愤怒、斥责……
苏离原本以为自己再见到这个男人时会这样。
但是事实上，当她再度看到身穿白衣的第五漪轩认真和别人用一口流利的日语讨论事情时，居然只是沉默。
苏离站立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穿白衣的陌生人从叶飘零和酆锦身上各抽出一管血液，然后她们就起身被人领着从另一个侧门离开了。
从头到尾叶飘零都没有看向苏离一眼。
倒是酆锦的眼睛总是往这个方向偷瞄，可是也不敢与苏离对视。
苏离又等了几分钟，第五漪轩终于打发掉了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研究人员，朝着苏离走来。
他看向苏离点点头道：“能保持冷静，很好。”
“可以给个解释吗？”苏离道。
“没有这个必要。”第五漪轩从旁边的助理手中接过沾满碘酒的棉签给苏离的手臂消毒，然后也是一管血液抽了出来，“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为什么我和她们不一样？”
苏离问的不清不楚，但第五漪轩还是听懂了。
为什么他可以对叶飘零和酆锦坦诚这一切，对苏离却不可以。
手脚快速的又是一根医用棉签将抽血的伤口按住，第五漪轩做这一切都很熟练，熟练到整个抽血过程苏离几乎都没有感觉到疼。
高举着那一管黑色的血液，第五漪轩不时有紫蓝色电光闪过的眼眸中露出痴迷的神色。
“因为你不会同意的。”他说道。
是的，我不会同意的。
苏离如此心道，但嘴上却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用试。”第五漪轩将那管血递给助手，取下手套，边取边说：“因为你是陆家人。”
苏离的心脏一跳。
她敢发誓，绝对没有从自己的嘴中吐出过一个“陆”字。
那么第五漪轩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她的……母族。
“我们对陆家人的研究已有近百年，深深了解你们每一个陆家人的特性。”说到这里第五漪轩深深地看了苏离一眼，“特别是陆家的女人。”
苏离眉头一皱：“陆家的女人怎么了？”
第五漪轩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怪异起来，“陆家的女人啊……呵呵。”
他摇摇头，把手套也丢给助手之后径自走了，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第五漪轩！”
苏离想要去追，却被身后的两个女人给拦住了去路。
最后只能目送他离开。
两手无意识的握紧，苏离突然有了一种可怕的想法。
当初在申城，他们的相遇真的是意外吗？
还是这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之内呢？
可如果是这样，第五漪轩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到底是为什么？半年前末世刚来临的时候她不是更好抓吗？
直至看到这个充满高科技气息的房间里，一排排数据在蓝色的大屏幕上不断呈现，苏离才终于明白——
观察。
他在观察她。
128 基因
一年后。
苏离全身赤果的浸泡在莫名的溶液里面，静看外面人来人往，对着她指指点点。
身上连着无数的管子，真实的反应出她身体每一处的数据。
但知道自己就算是羞耻也会被外面的人从数据上看出来之后，苏离就连羞耻心也没有了。
不穿衣服算什么，被全员观赏算什么，这几个月来她割皮切肉抽血什么都做了，就连卵细胞都被取走了不少以供他们研究，甚至就在第五漪轩不在的时候，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什么都发生了，如今的苏离已经有了身为一个研究体的自觉。
她只是一个物品，供外面那些人进行异能研究。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苏离的眼珠轻轻转了转，看了看自己左手边的鲁维新和左祝等人，又看了看自己右手边的蜘蛛男和螳螂女等怪物，静立无言。
由于她的配合，所以第五漪轩每隔一段时间会把她从这个罩子里面放出来一段时间，美其名曰透透气，其实苏离心里清楚，原因实际上是因为自己是他最重要的实验体，所以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第五漪轩都不想自己出事。
而鲁维新和左祝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他们从一开始被送入这个罩子里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就是在那些短暂的透气时间里，苏离知道了叶飘零已经成为了第五漪轩的新助手，而酆锦也是有异能的。
这个小女孩可以看到一些关于未来的片段，她当初曾经见到过花晓燕和方思在一个现代化的建筑物里面被人杀死，以为那一切都是在那座地下实验室里面发生的，所以才对那个地方如此抗拒，怎么也不肯进去。
可是现在，花晓燕、方思、柳大头这些非异能者还是死了，也确实是死在一座现代化的建筑物里，只不过不是那个破旧的地下研究室，而是他们如今所身处的地方。
没有异能的人不需要，不需要就没有利用价值，没有利用价值自然就可以死了——这就是第五漪轩的价值观。
而第五漪轩之所以会和这些日本人混在一起，原因更简单：他是中日混血儿！
生在日本，长在日本，不跟日本人混，难道跟华夏人混？
看着外面那个正和别人不停说着什么的男人，他的视线不止一次的从自己身上飘过，显然此刻的讨论对象正是她。
男人的眼睛里没有丝毫邪欲，再加上那副框架眼镜和那身白色的外套，看起来真像是禁欲系。
只不过实际上他也是有欲望的……而且比普通人更加强大。
“不行，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取得的实验体，你们那边又不是没有，为什么偏偏要来拿这一个？”
“第五君，你要明白，这是真神大人的命令！你敢违背真神大人的指示？”来人的口气很硬。
苏离淡淡地勾起嘴角，这个人肯定不了解第五漪轩，如果他了解的话绝对不会这么说话。
可是出乎苏离意料的，第五漪轩居然颓然了。
是的，不是那种等待反击的沉默，而且不得不退却的颓然。
那种感觉就好像人不得不对天低头一样，他也不得不对那位所谓的“真神大人”低头。
苏离的眼睛眯了眯，能够让第五漪轩生不起反抗之心的人……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真神？！
这个名字在第五漪轩曾经读过的试验日记里也曾出现过。
只不过那本日记是90年前的事情了，所以不可能指的是同一个人，那就是同一伙人？
是一个家族，还是一个团体？
他们在进行一个什么研究，从90年前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
还记得第一次遇到第五漪轩的时候，他曾经在笔记本电脑上写道过：没有变化的计划，开始就等于结束。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切才真正开始。
那时候的苏离不明白他所谓的计划是什么，可是现在她却有个大胆的猜想，那个计划……会与他们正在进行的研究有关系吗？会与现在肆意弥漫的丧尸病毒有关系吗？
‘你在想什么？’
突兀的，一段声音突然从苏离在脑海中响起。
‘没什么。’她如是回道。
‘不，你正在想着什么，而且这个想法已经影响到你的身体数据波动，外面那些人正在讨论这个。如果不想让他们知道你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就立刻停止你所想的事情。’
苏离心一惊。
‘好的。’她回道。
苏离抛开一切杂念，努力地平复身体各项指标。
过了两三分钟后，那个声音才再度响起：‘可以了。’
苏离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她右手边的蜘蛛男。
做了好几个月的邻居，苏离却也是前一段时间才知道这些怪物原来早已有了思想，只不过他们都隐藏的很深。
他们都是人造妖，一场名为“造神计划”研究项目的产物。
“造神计划”的发起者认为远古时期的各种“神”，实际上都是妖怪。他们原本都是同样的存在，后面因为不同的理念，才分道扬镳，成为了我们现在所说的神、魔、妖。
这种感觉就好像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其实都是人类，是一个道理。
几千年前，众妖与人类生活在一起，然后他们发现自己虽然永远长久的寿命，可是相应的，却也几乎丧失了繁衍后代的能力。
为了种族的传承，大妖和人类商议，由他们负责保护人类的安全，而人类则替他们繁衍子孙。
就这样，越来越多的大妖基因混入人类的身体之中。
这些上古妖魔们生命亘古悠远、能力强大诡异，他们的寿命和力量是某些人类永远的追求。所以当1953人类开启了分子生物学的大门，奠定了基因技术的基础之后，有一类人突然诞生了一个想法：如果把远古大妖们隐匿在人体中的基因密码提取出来，通过复制、表达、修复、重组等方式进行研究，人类能否找到长生之路？
长生不老……一个人类持续了数千年的愿望。
越是处于金字塔顶端的人，越是盼望着这一愿望能够实现。
其中最令大家耳熟能详的，大概就是公元前219年，秦始皇命方士徐福带领千名童男童女出海去寻找长生不老药的故事。
而现在，长生不老的秘方其实就藏匿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体之内，这些上位者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找出隐藏着这种“秘方”的人类，然后……破译它！
129 实验体
苏离在未知的溶液内起起伏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到了晚上。
当最后一个研究人员离开，整个实验室里只有360度无死角的摄像机在监视着他们的时候，又是一段意念波传递到了苏离的脑海中。
‘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次来询问的是螳螂女。
‘快了，高周波刀已经买好，但是能量石又涨价了，等我这一季的草莓收获后应该可以买得起一块。’苏离回道。
第五漪轩用来困住他们的那种玻璃罩很特殊，而且浸泡在这些悬浮力极强的溶液里面根本无法发力，自然更加打不开这些罩子，以至于蜘蛛男和螳螂女他们在无人看守的情况下都被关了几十年。
本来在正常情况下，他们这群人将会被一直关下去，直至没有利用价值的那天，最后被安乐死。
但是！
苏离！！
她哪怕是被困在罩子里，也一样可以通过庄园与其他世界来往。
这一年来，庄园因为没有晶核施肥而发展缓慢。毕竟普通的作物只能卖出绿晶，而绿晶在寄售中心无法使用，寄售中心只接受黄晶，想要卖出黄晶又必须要先把那些作物的熟练度提升上去……所以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苏离才好不容易存下一些黄晶，从高科技面位买了高频周波刀和能量石。
由于跨面位的交易一般都是吊着卖，所以哪怕是只能使用十次的高频周波刀，也足足耗费了苏离一年时间才买得起。
听到苏离说今天就可以出去了，大家的都兴奋起来，旁边的监测仪器上一阵电波起伏，幸好这个时候研究人员们已经全部都回去了，不然只怕又是一场混乱。
越是接近自由，时间就越是难熬。
两个多小时后。
【叮！您庄园内有作物成熟，请注意收获！】
没有感情且不分男女的机械音在这一刻仿佛成了天地间最悦耳的音乐，让苏离脸上的笑容再也压抑不住。
她赶忙进入庄园，把所有的草莓都摘下并且卖出后，终于买了一块能量石，装在高频周波刀内。
这把高频周波刀又长又弯，有点像日本太刀，当能量石装入后，整个刀身呈现出一片艳红色。
下一秒，这把刀就凭空出现在苏离现实世界的手中。
她高举着长刀，往下轻轻一挥，横刀断水，罩子碎裂，同时房间内的警报声轰鸣作响。
‘快点！帮我打开！’
‘开我的！开我的！’
……
其他玻璃罩里的怪物们一个个在苏离脑中叫嚣。
但是苏离并没有被他们所扰，而是按照先去割开了左祝、鲁维新和俞诗宏的玻璃罩，然后才是蜘蛛男和螳螂女。
至于其他怪物，那就交给螳螂女的镰刀手了。
“你？？”见到苏离居然真的把那些怪物们也放了出来，鲁维新有些惊讶。
苏离低头苦笑，其实她知道自己这是在与虎谋皮，但是为了能够顺利的逃出去，哪怕明知道危险她也只能试一试了。
就在苏离搀扶起已经被溶液泡软了身体的左祝时，实验室的大门突然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备人员冲了进来。
“利菁，救人！”蜘蛛男开口喊道。
“是！”
螳螂女挥舞着镰刀快速击破一个又一个的玻璃罩，释放出更多的怪物。
而蜘蛛男则嘴巴一张，一张银白色的蜘蛛网喷吐而出，将那些武装人员堵在门口。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螳螂女大声喊道：“老大，已经好了！”
苏离抬头望去，只见螳螂女一共放出了六个怪物，也就是说，现在加上蜘蛛男和螳螂女本身，一共有八个怪物被释放了出来。
一个长得像狸猫，尾巴又长又扁坚硬如刀的怪物一个蹲跃立刻窜到苏离身前，全身赤果的他蹲下来把左祝背在背上，低喊一声：“走！”
苏离转头一看，鲁维新和俞诗宏也都已经被人背起。
像左祝、鲁维新和俞诗宏他们三个不像苏离还能时不时出去玻璃罩外面走动走动，也不像这些怪物般体格强劲，说到底哪怕他们是异能者，一阶的异能者在体能方面也只比普通人好一点，一年的溶液浸泡足以使他们手软脚软无法自由行动。
所以，苏离才必须要救那些怪物们，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交易。
“其他的呢？”苏离看着那些仍旧在玻璃罩内沉浮的怪物问道。
狸猫男撇着嘴一声冷哼：“你以为每一个人造妖都能像我们一样成功吗？他们有的从一开始就没有思想，有的则在长达几十年的等待中慢慢死去，现在还能动的也就我们八个了。”
就这样，三个怪物背人，五个怪物战斗，遇到他们无法打破的金属门苏离就拿出高频周波刀上前一砍，居然也被他们就这样逃了出来。
当这十几个人挤上一辆大卡车逃出研究所，就连汽车喷出来的尾气都消失在监视器的画面内时。
研究所的一个房间内，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切的酆锦问道：“队长，我们不追吗？”
第五漪轩手里拿着锯子，将白天与他发生争吵的那个男人的头颅割下，又修饰了一番之后，提起来向叶飘零和酆锦问道：“怎么样，像不像那只母螳螂割下来的？”
二女看了看，点点头。
第五漪轩满意地端详着这颗头颅，像是在看某件艺术品一样。
酆锦又道：“队长，外面天大地大，我们如果现在不追，以后还能再找得到他们吗？”
第五漪轩微微一笑，道：“怎么，你可以预知到他们会逃，却无法预知他们会逃到哪里去吗？”
第五漪轩虽然是笑着说的，但酆锦年幼的脸上却开始冒出冷汗，“队长，我现在还只是三阶异能者，虽然预知频率有所增加，可还是无法有针对性的定向预知。但是队长，你再给我点时间，等我升到四阶的时候一定可以做到！”
叶飘零一撇嘴：“二阶的时候你也这样说过。”
酆锦愤怒地瞪着叶飘零，忽然间，她又笑了，“叶阿姨，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给苏阿姨吗？”
“你胡说什么！”叶飘零仿佛被点燃的炮仗般瞬间炸开，“她只不过是个实验体，我怎么会输给她？！”
酆锦意味深长地笑了，“哦，实验体吗？但是在我们所有人的心目中，你叶飘零连一个实验品都比不上，不信你可以问问队长是不是这样？”
“你！！”叶飘零气极，却又不敢真的去问第五漪轩。
130 放养和圈养
第五漪轩才没有兴趣加入这种幼稚的争吵，他把那个滴血的头颅用一个锦盒装起来，递给叶飘零道：“安排人送回去，这比较是她在意的属下，单单打份报告上去恐怕还不够，总得拿些实在点的东西给她看看才行。”
有了正事叶飘零也不再和酆锦争执，接过锦盒就转身走了出去。
直至叶飘零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第五漪轩才道：“你没事和她争什么，你三阶，她两阶，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
酆锦面上一喜。
第五漪轩又继续道：“但是你如果继续这么争强好胜，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
酆锦的脸色又立刻变白。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酆锦对第五漪轩的了解越多，就越是害怕这个男人，害怕他的冷心冷肺，害怕他的翻脸无情。
抛开俞诗宏和鲁维新这两个半路加入的不说，左祝和苏离是从最早开始就跟着他的，可还不是一样被他送上了试验台，半点也不曾犹豫。
看到酆锦那苍白的脸色，第五漪轩嘴角一勾，笑道：“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因为……你连研究价值都没有。
接下来第五漪轩又开始摆弄起他的宝贝电脑来，这次酆锦不敢再随意插嘴，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等。
几分钟后，叶飘零回来了。
这个时候第五漪轩才拿起手机，拨通电话，道：“准备一架飞机，我要出去一趟。”
……
“那是你的事。”
……
“安藤少佐，有件事情你可能还没有弄明白，我是研究人员，不是管理人员。实验室的安全一向都是少佐你负责的，所以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会如实上报。”
……
“呵呵，少佐大人既然这么说，那就随便你吧。不过飞机还请你尽快为我准备好，十分钟后我就要使用。”
说罢，第五漪轩把电话一按，淡定自若的收进口袋。
“怎么了？”叶飘零问道。
第五漪轩淡淡一笑：“没什么，事情闹大了，安藤凉平想要找个人帮他分担责任罢了。”
叶飘零紧张道：“那你会不会有事？”
第五漪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平声道：“按照职责，他负责安全，我负责研究，现在是实验体自己动刀动枪的跑了，而不是我的实验失败，关我什么事？再说了，事发当时我手底下的研究员没有一个在现场，安藤凉平想要往我身上推，也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先。”
叶飘零听后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秒，她心中又酸涩起来，“队长，你为什么要把她……们放走？”
酆锦早就预示过苏离的逃离，但是第五漪轩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在这一天调开了所有的研究人员和异能者，仅凭安藤凉平手中那支普通的武装力量，自然无法拦下他们这群人。
“为什么呀……呵呵，当然是为了更好的研究。”第五漪轩微微低头，眼镜片上闪过一抹白光，“我让你们看一样东西。”
说着他手指快速的几个操作，调出一段视频，全屏播放。
叶飘零和酆锦探头看去，只见画面中是一场大规模的厮杀。
由于是360度全景摄像头拍摄，整个摄像范围内无盲点，所以她们可以看到在大约400平方米的拍摄区域内起码聚集了好几百人在打架，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单挑有群殴，唯一相同的——就是死亡！
每一个倒下的人都死了，就算当时没死也会被旁边的人快速踩死。
这是一场真正的战斗，一场生与死的抉择，你只能二选其一，如果自己不选，别人也会帮你选。
最大的问题是，别人打架起码会分作两派，但是他们没有。
他们虽然穿着两种不同的衣服，看起来好像分作两路人，但实际上就算是穿着同样服饰的人也会相互厮杀，那种感觉就好像除了自己，所有的都是敌人……不，不对，是仇人！
生死之仇！！！
开始的那一分钟，叶飘零和酆锦还不知道第五漪轩要让他们看什么。
但是1分23秒的时候，有一个女人……或者说女孩更为恰当，她走入了这个摄像头的覆盖区域，那辛辣的手法，狠绝的态度，狰狞的表情，深深地刺激着叶飘零和酆锦的神经。
她像是一支锐利无比的尖矛，插入人群之中，徒手撕碎了一个又一个灵魂。
她仿佛一个满身浴血的恶魔，从地狱中爬出，再把所见到的人都拖入地狱。
就在叶飘零和酆锦浑身寒气直冒的时候，这个女孩突然抬头，妖红的眼睛正视着摄像头，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正站在电脑屏幕的另一端看着你，吓得二女都是一颤，年纪较小的酆锦更是一下子缩到了第五漪轩背后去了。
可即便是这样，那双眼睛也还是深深地刻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呐？
纯粹的红和纯粹的黑相互交缠，勾勒出人世间最深厚的——嗜血、疯狂！
看到酆锦的反应，第五漪轩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修剪得十分干净整洁的手指在“space”键上按了一下，画面立时停顿在画面中女孩抬头的那一瞬间。
“虽然小七的性子不怎么样，但是不得不承认，在调教实验体这一方面他比我强。不用怕，这女孩只是刚觉醒不久的一阶异能者，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第五漪轩说道。
“一阶异能者？！”叶飘零惊讶道。
她再度回头看向画面中的女孩，看着那双如魔似鬼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绷，血液中一种本能的冲动汹涌而出：逃！快逃！！
这么危险的存在，这么一具灭绝人性的杀戮机器，居然只是一个一阶异能者？！
“队长，你得到的资料会不会有错？”叶飘零其实心里知道像第五漪轩这种追求数据真实性和严谨性的人肯定已经确定过，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问，因为这个女孩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一阶异能者。
“所以说，这就是放养和圈养的区别。”
第五漪轩把画面拉回，一切又从女孩最开始出现时再度回放，看着她那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法，第五漪轩眼中的紫蓝色电光越来越明亮，就像是一个孩子看到了自己喜爱的玩具。
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望，就连站在他旁边的叶飘零和酆锦都能够感受得到。
就在她们以为这个女孩已经替代苏离成为第五漪轩的最新目标时，谁料他竟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很失落、很无奈的那种。
“可惜，她是小七选定的猎物，而我当初选择的是苏离。”
第五漪轩把电脑合上，收进背包里，起身道：“既然实验体不能变，那就改变实验体。原来从一开始我就错了，陆家人都是野兽，野兽自然应该放养，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快的成长，以提供更大的研究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