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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雕栏玉砌     点翠txt下载     点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4碎瓷片

    本来以为张书玉是跟毕瑞宇的意气之争,付小药自以为自己是个正直的人,她虽然讨厌那个人,却还不至于用手段来对付他,当然,有正大光明的机会打脸她是不会放过的。

    若是帮朋友的忙,付小药会全力以赴,但是绝对会使用正常的手段,若是对付一些有过节的小人,付小药是不在乎手段是不是太阴损,合不合符法律规定的。

    非常不幸的是,钟章申正是后者。

    人道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她虽然做不到全天下的好事儿做尽,对坏人赶尽杀绝,可摆在自己眼前的有过节的小人则休想她会放过。

    “给我一天时间!”付小药扔下这句话,便拉着张书玉出来了。

    “你有办法了?”张书玉高兴的问道。

    付小药摇了摇头,“你得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我。”

    张书玉闻言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决定说了,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付小药身上了,要真证实不了,哪儿还有脸回去上班啊?

    “这批东西唯一的共同特征就是,都是钟章申管理过的博物馆的。自从上次赵文正的事儿把他给牵扯进来以后,我们一直在查他,可惜这老狐狸实在太狡猾,根本抓不到他的狐狸尾巴,这次咱们抓到个作假的人,手艺相当的高超,他提过当初有人找他做了这么些个东西,我一翻资料,就发现这些东西都搁博物馆呢,制作的时间也相当的巧合,都是在钟章申当那些博物馆的馆长的时候,你想想,天下间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

    “一发现这个,我就去各个博物馆取证了,结果东西拿回来,却是因为无法证明是假的,没办法定那老狐狸的罪!”

    张书玉越说越是激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这老狐狸把真的都拿出国了,而作假这个人,太没职业道德了!别人作假都喜欢留点儿记号,这人竟然一点儿记号都不留!从作假的这人嘴里,挖到的人根本不承认这事儿,说是把东西都拿出去祸祸外国人了,咱们还拿他一点儿辙都没有!”

    “抓不到他,从下面那些人根本就查不到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把东西给弄出去的。这是唯一的突破口了!”

    付小药听着也挺气愤的,你作假都做的炉火纯青了,竟然还给调了个个儿,直接拿假的去祸祸外国人,咱们谁也不会找你的茬不是?非得把假的拿来糊弄自己人,这些人脑子被门板夹了不是?

    不过,估计假玩意儿拿出去的也不会少就是了。

    要抓钟章申,就必须向众人证明这些东西是假的,问题是,该怎么证明?

    付小药琢磨着能不能也做点儿假,让看守所里面那人干脆把口供给改了得了,顺便再让胡静水给重新折腾出一批来,这样不管真假都能成假的了。

    张书玉一听这话,就开始直摇头,“那咱们不成了知法犯法了?不行,不行!办案子就得按照程序来,偷换罪证,这事儿哪儿有那么容易?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咱们呢,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话,付小药也就是说说玩而已,谁也不带那神偷技能不是?何况,老专家们的眼睛雪亮着呢,要做成一眼假的玩意儿,谁看不出来东西被换了啊?

    最终,还是要想办法证明那批东西是假的。

    苟局说的没错,但凡犯罪分子犯罪,必然会落下蛛丝马迹,若是没有找到,那必然是不够细心,一定还有什么她没有意识到的地方。

    在办公室里坐着发愁不是付小药的风格,呆在这儿除了让自己的思路越来越束缚以外,没有别的帮助,想了片刻功夫,付小药便决定还是出去走走,也许可以灵光一闪也未必。

    张书玉才出差了回来,自然是不用上班的,否则她也不会亲自去接付小药,就问付小药上哪儿去,付小药心里也没谱,说起来来京城也有两三次了,她竟然除了潘家园以外,哪儿都没去过。

    想到潘家园,付小药就琢磨着还是去潘家园吧,虽然不是周末没地摊可以看,还是有不少的古玩店的,兴趣能找到两个行家说道说道,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办法。

    付小药是客,张书玉自然没意见,两个人就径直的奔潘家园去了。

    周一的潘家园无疑冷清了许多,没了小摊贩和拥挤的人潮,一路走过来竟然觉得有几分冷清,既然是随便溜达一下,也就没在意那么多,见到是古玩店,便走进去瞧瞧。

    墙上挂的,货架上摆的,基本上都是赝品居多,看过去一眼假的东西,想来也是,谁也不能把价值几十万的东西都给摆出来吧?要是磕着碰着了该咋办?

    店里的伙计也不见得热情,见有人来,就让人随便看,问上一句才会搭理一下,就这样,付小药和张书玉还觉得逛的挺开心的。

    一家家的店走过去,当走进一家叫竹雨轩的店的时候,付小药的眼睛突然被一件东西给吸引了过去。

    这是一件打碎了的瓷器,裂开成了两块摆在桌子上,摔碎的截面可以看见新瓷器才会出现的特有的洁白光泽。

    从品鉴古玩的角度来看,这件瓷器若是完好无损的摆放在那里的话,恐怕不少外行人都会被忽悠过去,即便是内行,怕也得拿到了手上细细的看过才能分辨出真假。

    当然,摆放在外面的就算再像真东西,那也是假的,这是这一行的共识,但总是有人会打眼不是?到底是店老板还是路过的客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看见这件瓷器的时候,付小药灵光一闪,就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了。

    说起来也是她太过依赖于自己的能力,从而忽视了一件最基本的东西,那就是,古玩除了本身的灵气以外,还有一样东西是无法造假的,那就是历史的痕迹!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即便人类的科学再发达上几十年,都无法超越!

    如今的人类把握好了三维的空间,却始终在第四维的时间上踏步不前,没有时间的跨度,就无法模仿出只有时间才能造就的东西。

    付小药不敢说一百年,到现在她还没把握那张卡片来自什么时候,可以预见,时间终究还是会被人们所了解并掌控的,但是,绝不是现在!

    张书玉看见付小药盯着一破瓷片发呆,嘴角还有笑容,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都没反应,不由得盯着那个瓷罐看,那玩意儿看起来是个粥罐,可就算是哥窑汝窑的粥罐,他只要破了,那就值不了两个钱。

    难道是哪个传说中她没听说过的宝贝?

    傅山叉在她面前可是绘声绘色的说过当初看见付小药发现柴窑碗的事迹,又给她说了当初在地下黑市的时候,付小药死活跟他争的一个佛像,里面竟然找到了一张地图云云。同时不忘自我吹捧他跟付小药关系有多熟,付小药眼光好,他也不差,要不,咋能争到一块儿去云云。

    张书玉自然把傅山叉后面自我吹捧的话给无视了,就从他话里倒是不难听出,付小药有多神奇,要不,那个臭屁的同性恋也不会但凡沾上啥古玩,一定要把付小药拉出来比较一番。

    说起来,张书玉跟付小药的关系其实并不算多熟,不过两面之缘,聊的比较投契而已,前些日子追查案子的时候拖着傅山叉,那人见天的在她耳边吹捧,这就想不熟都难。

    天知道,傅山叉认识的懂古玩的人屈指可数,也就一个付小药以及一个胡静水能让他吹嘘一番,这事儿,还真没法说,要让付小药知道张书玉干嘛对她那么好,而有事为啥又第一个想起她,这还不得郁闷到死。

    站在店里的伙计本来是昏昏欲睡的,这大冬天的,门口拉上一道帘子,暖气吹的呼呼的,一过了晌午就开始犯困,听见有人进来了也没搭理,反正老板也不在,他躲会儿懒也没人知道不是?

    迷迷糊糊的发现那两个女人不动了,两个女人的穿着都不差,看那气质,就是不差钱的主儿,正盯着一个前几天他打坏的瓷器发傻,心头一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跳起来笑着冲两人道,

    “二位姑娘好眼光!这罐子可是个好东西,是老板前两天淘老宅子的时候淘出来的,若不是人打碎了,还舍不得卖!老祖宗传下来的啊,这里面还有个故事呢……”

    一听着伙计要说故事,付小药连忙让他打住,笑着道,“您就别跟我讲故事了,你这玩意儿怕是不好说吧?要当碎瓷片卖,我就买。”

    行家一出手,便只有没有,那伙计本来看见是两个面嫩的女孩子买东西,女人买东西都是属于冲动消费的,你别问为什么,反正人家看喜欢了就会买,买的是一种心情,至于钱啊买回去有没有用啊,谁在乎?

    这会儿一听付小药说话,就知道眼前这两位即便不全懂,那也绝对不是门外汉,忽悠不了人的,连忙笑着道,“姑娘想买瓷片?学认瓷吧?这你可就找对人了,我们老板这儿倒是有一些,不过价格……”

    这些古玩店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能敲一笔算一笔的,付小药也是从菜市场跟菜贩杀价演练出来的人物,到如今这项技能从未松懈过,闻言笑笑道,“你拿出来我瞧瞧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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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变故

    那伙计闻言立马转悠了到柜台后面,抱了个箱子出来。

    张书玉有些搞不明白付小药要干嘛了,逛街逛的挺好的,突然发呆,然后就打算买破瓷片了,这破玩意儿就跟垃圾似的,扔路边都没人肯捡的,总不成是付小药这会儿临到头了才想学瓷器,所以才买瓷片来玩儿的吧?

    “你买这破烂干嘛?”

    “回去再告诉你。”付小药笑了笑,不打算现在就揭开谜底,伸手在那伙计抱出来的箱子里翻了翻,眉头就皱了起来,这里面的东西不是都是这伙计打碎了扔里面的吧?

    “这怎么卖?”

    那伙计伸出一个大巴掌,“一片五十!”

    “敲竹杠也不是这么个敲法吧?”张书玉闻言就惊呼出来,“这玩意儿就算是整个儿的,一件也值不了五十!破破烂烂的一堆,也就只有送垃圾箱的份儿。”

    那伙计却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姑娘,我这么跟您说吧,这破瓷片,在别的地方可能一毛不值,在咱们这儿就值这个价!现在的老东西越来越少,价格也是越来越高,别人买不起整个儿的,还不兴买点儿破的回去玩么?这是一则,二则么,学鉴定古瓷,瓷片可比整件的玩意儿好,你要问为啥?您想想,这整件的玩意儿能看见瓷器的胎质么?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来这儿买东西,考的就是眼力劲儿,您要买到物超所值的东西,那是咱们眼力劲儿不够,该您赚,您要买到不值的东西,那也不怨别人。谁也不能强买强卖不是?”

    伙计的嘴皮子利索,付小药的手脚也不慢,他说话的时候这边就把箱子里的瓷片给翻了一遍,随即叹息了一声,抬起头来,“还有其他的么?”

    这伙计要是刚才还是怀疑付小药到底有几斤几两,这会儿已经竖然起敬了,就这么会儿功夫,虽然箱子里的瓷片都不咋滴,可有些糊弄一下一般人还是完全没问题了,能这么快就看完的,那一定不是一般的人!

    也不二话,点了点头道,“还有,不过价格又要变了,小的三百一片,大的五百一片,您要同意,我就拿出来给您看,要讲价的话,咱们谁也别费这个神儿了!”

    张书玉听的直瞪眼,听听,有这么做生意的么?上着赶儿的把客人往门外推,卖东西的倒成了大爷了。

    付小药闻言则是点了点头,如今她对瓷器市场也算是有点儿了解了,这价格是要偏贵了点儿,要是她觉得不值得,大可以不买不是?

    如今也不是差那两个钱的人,总得先把东西凑齐了这才好说话。

    看见那伙计钻进了里间,张书玉就拉着付小药道,“好几百块呢,还是别买了吧?”

    付小药低声道,“要买,买来有用的,等回去了我告诉你。”

    张书玉越发的迷茫,见付小药玩的开心,琢磨着这人是不是春天来了,所以思春了,跳跃性的思维实在让人难以琢磨,决定在一边不多话了。

    这次那伙计捧出来的盒子就要比那个大纸箱小多了,往桌子上一放,里面也不过几十片的样子,却是算得上群英荟萃,青花瓷片,彩绘瓷片,梅瓶的碎片,一件件的看的付小药眼花缭乱,这倒是有点儿意思了。

    这若是都是真的,怕是件件都不会下三五千,三五百算是便宜了。

    手在瓷片上划过,很快的,付小药就把里面的真品都挑了出来,真的不多,一件青花瓷,一件粉彩瓷的碎片,挑好了真的放到一边,又把里面所有的假的都拿出来,她要挑几件做工上佳的出来。

    挑真的容易,挑仿真的难以辨别的却是极为困难,一瞧那瓷片的胎质,就让人想皱眉,好容易才从其中找到了一片青花的,一片三彩的,还有一片胭脂红能凑合着瞧瞧,付小药把五块瓷片往那伙计面前一摆,那伙计就伸出大拇指来,

    “姑娘真是好眼力!”

    好不好是两说,今儿个付小药就是想挑假货来着,这伙计估摸着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真东西,否则也不会打批发的卖掉,可惜真品易寻,以真乱假的难找,也就只有凑合着用了。

    没功夫跟伙计两个磨嘴皮子,付小药还打算多瞧两家,笑了笑道,“结账吧。”

    捧着五片破瓷片走出店门,张书玉的嘴角还直抽抽,两片大的,三片小的,这就是一千九!

    正打算问付小药到底想干嘛呢,付小药又钻进隔壁店了,一下午,花了一万多块,买了好几十片破烂,付小药还美滋滋的,一个劲儿的乐呵,难怪人总说玩玩意儿的人都是败家子,今儿个张书玉算见识到了……

    “你的意思是,要把这些都给砸了?”苟局瞪着付小药,笑眯眯的眼睛这会儿没了笑意,看付小药的眼神就像是她说的是天方夜谭。

    付小药把瓷片往苟局面前一摆,手拿着放大镜,比对给他看,“您瞧瞧,这片就是真的,这片是假的,瓷胎部分可以明显的区别出来,造假的痕迹到底没有经历过岁月的侵蚀,旧是旧不到骨子里去的,一打碎了,就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显然要比老玩意儿新的多,透露出一股子的烟火味儿来。”

    两个人买好了东西,以后匆匆的赶到警察局,苟局已经下班了,只有追到人家家里来。

    苟局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就因为你一句话咱们就得把专家认为是珍品的文物给砸了么?凭什么?谁来负担这个责任?要知道这毕竟是国家的财产,就算是假的,那也是呈堂证据,都是不容毁坏的。”

    付小药掐着小指头笑道,“不用砸了,就是在底部,不碍眼的地方,取上这么一小块,看看里面的胎质就可以了。”

    苟局摆了摆手,“不用说了,取证应该建立在不破坏的基础上,这么干我是不会同意的!”说着瞪着张书玉道,“你也别想打歪主意!呆会儿我就回警察局,明儿个把这些东西都给我送回去。”

    说着就把两个人给赶了出来,付小药跟张书玉站在门口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张书玉嘟囔道,“我说不能告诉他吧?”

    付小药摊了摊手,她这不是想得到领导的支持,免得最后张书玉来背黑锅么?谁知道那个笑眯眯的老头子竟然这么强的原则性,

    事情到了这儿就是个死结,不打碎了那些东西,就没办法检验真假,问题是,那些东西又不能给打碎了,破坏了证据的完整性。

    私下里干这事儿显然是不行的,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出来的结果怕也是没人相信。

    付小药倒是不泄气,钟章申已经逍遥法外好多年了,也不在乎让他多逍遥一段日子,最重要的是要找一个完美的办法,让他钻进圈子里来。

    正琢磨着这事儿呢,电话就响了,接起来,文雯在那边一边哭一边道,“姐!你在哪儿?快回来!”

    文雯今儿个不是去跟吴绍约会去了么?这会儿竟然哭着打电话过来,付小药一下子就慌了神,也没心情管其他的事儿了,问了地址,发现她已经回到宾馆了,便跟张书玉交代了一声便跑了出去,张书玉这会儿满腹的心事,也就由得她去了。

    回到宾馆冲进门,才发现文雯爬在哪儿哭的梨花带雨的,要是脸上的妆没花就好了,这会儿像个女鬼似的,一瞧见付小药,就往她身上扑。

    “怎么回事儿?吴绍欺负你了?”一边扯出面巾纸递给她,一边问道。

    文雯接过面纸,一边擦,一边吸鼻子,抽抽泣泣的,“易……易爷爷去世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把付小药给震的半晌没回过神,昨天,她才跟文雯去看过易老爷子,当时易老爷子脸色红润,精神也很好,她们还陪着老人家说了半天的话,这才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人竟然就没了?!!!

    要不是说这话的是文雯,付小药怕不会当场大耳光扇过去,明明昨儿个还好好的!

    想到自己跟在易老爷子身边学的那段时间,虽然时间不长,却是收获甚多,易老爷子基本上是手把手的教她如何辨认石料,如何鉴定各种珠宝。

    文雯则是比她跟易老爷子相处的时间更多一些,对于那位老人,有更深的感情,所以,才会哭的如此难过吧。

    一股酸涩的涌上心头,努力的让自己镇静下来,付小药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易家二叔也倒下了,易老爷子突然离世,易水到现在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到底易家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

    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易水那个人一向不多说家里的事情,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绝不会主动的告诉别人的。

    文雯又吸了吸鼻子,又吐出一个把付小药险些没震晕过去的消息,

    “外面都在传嘉记要解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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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号:1922263

    书名:囍上眉梢

176到底是哪一个?

    火葬这一天,京城下雪了,飞飞扬扬的,告别仪式设在殡仪馆,来的人很多,来客的车将殡仪馆的停车场都给占据满了,连不允许停车的道路旁也摆满了车。

    来人都是通身的素色衣服,大多数人的神色肃穆中带着几分哀切,不少都是上了年纪的,看得出跟易老爷子都有不错的交情。

    易家子孙的队伍相当的庞大,在灵堂里站了一大堆,有付小药认识的那三兄妹,还有在医院里吵过架的那一男一女。

    门口有几个男女在接待来宾,主持告别仪式的人是一个付小药根本不认识的中年男人,看面相,估摸着也是易老爷子的儿子,好容易把屋子里的人都看了一遍,付小药才从人群的缝隙里看见站在角落里的易水。

    这是在蓉城那天易水匆匆而去以后十来天里,付小药第一次看见他。

    整个人透露出一种从来没在他身上出现过的萎靡气息,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似的,人瘦了一大圈,比上次她从纽约回来的时候瘦的更厉害了,本来宜男宜女的容貌此刻却是颧骨凸出来,嘴唇惨白的没有血色,一双原本含情脉脉的大眼睛此刻却是空洞无神,站在那里,愣愣的盯着灵位上的相片,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身边站着一个全身白衣的女孩子,正低低的跟他说什么,很亲昵地模样,像是突然感受到付小药的眼光,偏过头,狠狠的瞪了付小药一眼,付小药也得以看清楚了那个女孩子的样子。

    是那天开业仪式上遇上的那个长的很纯洁的女孩子。

    隔着人群,付小药无法跟他搭上话,对那个女孩子的眼光视若无睹,跟着司仪的指引走上去恭恭敬敬的上香,看了老人最后一眼,随即便沉默的走到外边的休息区坐下。

    “你还有脸来?!!!”娇娇弱弱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白衣似雪,承托着一张清纯的脸蛋,脸上的神情冷冽,似要将人冻成冰霜。

    付小药抬起头看着这个不知名的女孩子,文雯则是恼怒的瞪视回去,抓着付小药的手臂,想要发作,却又碍于场合不对,终究没有开口。

    女孩子看着付小药的神色淡然,冷冽的眼神渐渐变得炙热,一团火焰似要从其中喷出来,将眼前的人焚烧殆尽,“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害的他没能见到易爷爷最后一面?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他要解散易爷爷辛苦了一辈子才建立起来的嘉记?你怎么还有脸来?害的人家破人亡,害的人众叛亲离,你怎么还好意思来?”

    付小药闻言皱了皱眉,有些摸不清头脑,之前的威胁,今天当面的唾骂,闹的她一头雾水,这种肥皂剧的剧情怎么发生在她身上?

    “你是谁?”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泼到女孩子的头上,满脸满身,将她的气势一下子打压的一干二净,只剩下恼羞,一张雪白的脸,腾的一下红透了,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就听见身后一道有些憔悴沙哑的声音,

    “小曼,你在做什么?”

    扭过头,看见跟来的那个人以后,脸色刹那间又冲红变成白色,旋即转青,什么话也没说,眼泪珠子就像穿成线一般的往下掉,直勾勾的望着说话的那个男人。

    就这一眼,付小药就明悟了,文雯则是瞪着易水,看他怎么处理这个情况。

    易水见状叹息了一声,低声道,“小曼,好了,别哭了。”

    那个叫小曼的女孩子一下子扑到易水怀里,呜呜的哭个不停,易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又无奈的看了付小药这边一眼,这才低声道,“别哭了,我有点儿事要处理一下,你先去洗手间洗把脸。”

    小曼闻言一把抓住易水的衣襟,抬起头来惊慌的道,“不行!你要走是不是?不行!绝对不行!”说着拼命的摇头。

    周遭的人听见这番动静纷纷的转过头来,易水又安慰了她几句,付小药见状站起身来,冲着文雯使了个眼色,便朝门外走去。

    易水见状看了看怀里的小曼,又看了看走出门的那道背影,耳边的哭声像是噪音,让他心烦意乱,突然间,一股火气浮上来,怎么也压抑不住,本来出口要安慰的话,竟然像是呵斥,

    “别哭了!”

    说出口的时候,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看见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却是意外的一种快意,一把推开怀里的人,冷着脸道,“要哭自己慢慢哭!”

    说着铁青着脸飞快的往门口追了过去,留下苏曼一个人不敢置信的望着空荡荡的门发呆的忘记了哭泣。

    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的时候,付小药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看见出现在背后的那个人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文雯,我有点儿事跟小药说,你能离开一下么?”

    文雯闻言看了看一脸云淡风轻的付小药,又看了看一脸沉重的易水,为什么她有种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她却不知道?

    虽然很疑惑,还是点了点头,休息室不适合去了,索性去停车场跟李彪几个说话。

    “我有段时间不能回来,公司的事情杨秘书应该都知道,按照着原定计划做就行……”

    “现在嘉记解体,对市场的冲击无疑会很大,要趁着这个机会抢占市场份额……”

    ……

    “过段时间的珠宝展,要让杨秘书开始着手准备资料了……”

    听着易水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一些有的没的,付小药的眉头越皱越紧,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关心这些?何况,这些事,他交代杨秘书就行了,跟她扯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抬起头看易水的眼,他的眼神飘忽,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你没事吧?”付小药低声问道。

    易水笑,“我能有什么事,没事,这不是忙着规划公司未来的前景么?”

    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付小药觉得自己有种没话找话的感觉,又不敢轻易的问的太深了,触碰到别人不乐意让她触碰的东西,想了想,又望着他的眼问道,“那小曼呢?”

    听见这句话,易水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付小药的眼在他面前晃着,闪闪发亮,他不敢再看,在这种时候,不敢再看,别过脸去,看着不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常青树,“这种时候,你问这些干嘛?我在跟你说公司的事情。”

    付小药跨了一步,站在易水的面前,伸手扳住他的肩膀,这虽然不太得体,这会儿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种时候,在你离开了好些天不闻不问之后,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易水,你的情况非常让我担心,你什么都不说都好,就是不要说这些。”

    眼前亮晶晶的眼睛让他有些无所适从,想别过脸,肩膀上的力道却是告诉了他,这双手的主人有多坚定,被扶着的地方,像是有一团火烧了起来,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而眼前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竟然让他的神志也迷惑了起来。

    “啊……”低呼了一声,就感受到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了她的腰,脖子上一道热乎乎的气息吹的她痒痒的。

    刚想挣扎,就听见耳边的男声低声道,“别动!”

    付小药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就这么任由眼前这个男人把她抱住,将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心激烈的跳动起来,完全不受控制的跳动,像是下一刻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

    不该是这样的啊!

    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她在他们之间划好了一条线,不能越界,又替自己做好了一个牢笼,努力的控制着行为的底线,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从第一次结识,她就知道他们不是同一类人,朋友可以做,却是切忌走的更近一步。

    身边有一个这样的男性朋友,就像是所有女孩子心目中所幻想的那个样子的男人,温柔多金有能力又风趣,这样的男性朋友如何不让人心动?

    一开始,就知道理智和感情是两回事,所以努力的让自己划出一条线来,努力的让自己讨厌他,他偏偏还要找尽借口来接近,甚至偶尔撩拨一下她。

    女人都爱这样男人,没错的,只有这样男人才知道女人心目中喜欢的是什么,只有这样男人才能撩拨到女人心里的痒处。

    几次接触以后,就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找不到理由来讨厌他了,这是坏的开始,所以,她给自己画了一个牢笼,理智告诉她,只有林枫那样的男人才是靠得住的,易水这样的男人是无法让女人放心的男人,虽然后来他的桃花并没有再出现过,天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都是工作时间,那时候还有女人的话,这个男人也就不能称有能力的人了。

    前些天也证实了不是么?

    可今天,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明明她就没有动心的好否?

    即便是不带情欲的拥抱,对于他来说是安慰,对于她来说却是折磨!

    理智在叫嚣,可惜终究理智是一回事,她始终无法伸手推开他。

    只是一个安慰的拥抱而已!

    付小药的心跳个不停,手脚都有些无力,被触碰到的地方像是过电一般,麻麻的,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的美好,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苦笑,杯具了……

    孙子诶,到底你爷爷是哪一位啊?也不过就多个名字的事儿,你就不能稍微勤快点儿多写几笔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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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春天要到了

    “不能以那孙子的意志为转移!”文雯躺在床上大笑道。

    之前是这个样子的,两个人都在房间里唉声叹气,表示之前遇人不淑,别误会,一个是杨谦,一个是邓元畅。

    付小药就试探性的问道,“要是有时光机多好啊,自家孙子就能过来告诉我们到底谁是正主儿了。就不用那么麻烦的还找一个又一个,浪费感情哇!”

    对文雯的话,付小药深以为然,提前知道了结果,只会让人省去无数的经历,没有了那些经历,蝴蝶效应不知道会造成多么大的变化。

    只是,难道历史本来的走向就是她收到了孙子的卡片,所以才有了那个孙子?还是有了孙子,所以她才收到那张卡片?

    要知道,她若没有那张卡片,这会儿恐怕还在林枫的公司里打工,林枫绝不会追求他公司的员工,而易水也绝不会认识一个没那运气的她。

    如果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的话,那么,到底是先有卡片还是先有孙子?

    郁闷的心这会儿比较适合探讨这种没有结果的问题,总比去纠结无解的感情问题让人轻松上一些。

    爱情的保质期只有七年,婚后会渐渐的演变成亲情,少女时代的付小药还信仰爱情,到了这个年纪,特别是在经历了杨谦之后,再看看身边的朋友,理智总是会在关键时刻跳出来告诉她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

    自由的心突然多了一丝波澜,她就不得不考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会给别人带来伤害的问题了。

    虽然,易水什么都没有说,可并不代表她自己的问题不存在。

    只是,到底该怎么做,她却不知道,好像做啥都是错。

    “哎……”

    “哎……”

    两道齐齐的叹息声,文雯和付小药对视一眼,付小药道,

    “春天快要到了……”

    “所以猫儿发情了……”文雯念叨。

    “口胡!”付小药道,“猫明明就是秋天发情!”

    文雯没啥力气的摆摆手,“别忽悠我,猫三个月一胎的……”

    付小药这会儿才觉察到文雯的不对劲,之前都太专注自己的事情了,见状爬上床,抱着一个枕头趴在文雯身边,“话说,那就是人发情了,是那个吴绍?”

    “有人对我说,在他们眼中,我就只是个暴发户的女儿,戏子,属于玩玩的那种女人。我觉得这话挺靠谱,”文雯倒是没有否认,翻过身来望着付小药,“只不过,这话是我的竞争对手说的。”

    “你自由身怕什么?”付小药嗤之以鼻,“享受被人追求的感觉就好,不过要记得不见兔子不撒鹰,除非结婚,否则休想占便宜!至于别人怎么说,管他去死!”

    文雯闻言点了点头,“我告诉他,除非带我去他家见过他们家长,他们要没意见,那咱们再说交往的事儿。”顿了顿,挑起眉看着付小药,“你又是怎么回事儿?就是那天易水给你说了什么?一回来整个人都变了。”

    付小药闻言抱着枕头翻身躺下望着天花板,喃喃的道,“根本就没说什么,就是我觉得我对易水有点儿动心的感觉!这事儿不道德啊!”

    “什么?!!!”文雯翻身起来,瞪着付小药,惊呼道,“你对他动心,竟然是觉得不道德?”

    “那要有什么感觉?”付小药觉得文雯是大惊小怪。

    文雯就差没呼天抢地了,凑到付小药耳边道,“那他对你是什么意思?有没有什么表示?我觉得他好像对你有意思,可是,身边又带着个女人,对咱们还是一脸的敌意,唔,就冲着那个女人的态度,这事儿也许有谱啊!不过,得杜绝了他的桃花缘才行!”

    付小药伸出一根指头戳着文雯胡思乱想的脑门儿,“姐姐我烦着呢,哪儿有空管他是怎么想的?”

    文雯闻言捂着脸,直摇头,“姐!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一直觉得你对林枫就跟老朋友似的,少了点儿热乎劲儿,好容易动心了,竟然关心的不是对方的感觉,而是道德!!!竟然是道德!!!结了婚还有离婚的呢,别说只是谈朋友!到底要感情多么迟钝才能达到这个程度啊?”

    “你姐我是一个有道德,有理想,有志气,有前途的四有女青年,哪儿有空去整天情情爱爱,揣摩别人心思的闲情逸致?”付小药嗤之以鼻。

    “人生因为爱情而美好!”文雯道,“没有结婚的时候就应该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爱情不是必需品,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付小药道,“相濡以沫,像亲人一样相伴到老这才是幸福。”

    “这是好事!”文雯坚定的道。

    “这是麻烦!”付小药深深的以为。

    文雯闻言怒了,指着付小药的鼻子道,“哼!你双重标准!”

    付小药一愣,随即想起刚才她貌似怎么劝文雯来着?说起来,文雯和吴绍之间的问题不少,但是她是支持文雯的爱情的,不由得笑了起来。她笑,文雯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很难得有这么争论的时候,一般情况下,都会有人做出让步,不过,这件事却是很难讨论出一个结果来。

    “其实,你不是挺喜欢林枫的么?”付小药抱着枕头翻了一个身,笑着问道。

    “是啊,”文雯道,“成熟、稳重、体贴,凡事考虑的周到,做的多,说的少,属于非常可靠的那种男人。要有这么个姐夫,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要知道,那么忙的情况下,还抽空陪咱们出去,而且他竟然几乎把所有的事儿都包揽了,这种好男人现在实在难找。”

    顿了顿,又道,“至于易水,优点么,长得帅,嗯,这点儿跟林枫算是持平好了,会哄女孩子开心,这是优点其实也是缺点,桃花不断,让人纠结啊!干起活来也是属于那种没日没夜的,能把人给累死,我觉得要是谁嫁给他都够呛,这人就是工作狂!还要应付烂桃花,当他老婆肯定惨的很。而且本身就是个公子哥儿,打小没吃过苦的那种,我严重怀疑他的自理能力,你不知道,在杨秘书请假的时候,他竟然把办公室搞的一团糟,还是我帮他收拾的!”

    付小药闻言笑着道,“所以我说是麻烦吧。”

    文雯闻言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挑衅的冲着付小药道,“姐英明神武!那你就挥剑斩情丝吧!”

    这话把付小药咽的差点儿没接上气来,挥剑斩情丝,说的不要太轻松!在没斩断之前,哪儿有脸见林枫啊?

    反正要是她男朋友跑来给她说,对不起,我貌似喜欢上某个女孩子了,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好,给我一段冷静的时间吧,她就算当场不发作,心理面也难免不舒服,这是人干的事儿么?

    仿古式的建筑,恢弘的大门,往门前一站,一股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一跨入那道门,便可以走入交错的时空,回到数百年前。

    张书玉从车上走下来,来之前已经给博物馆打过电话了,钟章申会在这儿等她交回之前扣押的文物,此刻门口正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三角眼,鹰钩鼻,笑容满面,即便是笑着,给人的感觉也是异常的阴森。

    这是最后一批,虽然距离最近,却是最后才送回来的一批文物,张书玉跟着苟局长笑着走了上去,苟局长热情的伸出手道,“钟先生,实在是麻烦你了,今天我们就把东西都送回来了,还要麻烦你们检查一下。”

    钟章申笑眯眯的伸出手道,“说什么麻烦,配合公安部门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还要劳烦苟局长亲自跑一趟,直接让人送过来不就是了么?”

    苟局长呵呵笑了两声,“之前来取证,是以为这些东西都是赝品,现在发现件件都是国宝,说起来还是我们的工作做的不到位,不够重视的缘故。有些同志办事的时候太毛躁,给你们的工作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就只有亲自上门来赔罪了。”

    “不麻烦,不麻烦!”钟章申笑着,热情的邀请两人进门说话,又招呼人把车上包好的盒子都取出来,拿回办公室里查收。

    苟局长一直不断的跟钟章申说着话,钟章申则是让一干人等仔细的检查着取回来的物品,甚至慎重的取出之前的照片细细的对比。

    整个过程中,张书玉一直静静的站在一边,一语不发,只是死死的盯着钟章申,钟章申似乎对之前来过,以强硬态度取走这些物品的张书玉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除了见面时候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以外,一直就笑眯眯的跟苟局说话,偶尔眼光瞥见张书玉,也是很快的移开。

    时间过的很快,一系列的检查工作结束了,其中一个中年男子道,“钟馆长,检查完了,所有的文物都没有问题。”

    钟章申点了点头道,“那就拿下去放好吧。”说着伸出手跟苟局长握手,张书玉则是盯着说话的那个男人,在他抱着盒子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轻轻的伸出一只脚。

    。。。

    起名字好纠结啊,,,真的好纠结……

178破碎的瓷器

    啪!

    盒子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宣告其中的瓷器被摔破。

    抱盒子的男人摔倒在地上,张书玉飞快的收回脚,惊呼道,“你没事吧?”

    周围的一干人都紧张的看着那个男人,男人飞快的爬了起来,顾不得去拍身上的灰尘,就伸手去捡那个盒子,另外一个工作人员道,“快看看摔坏了没有。”

    “我来我来!”张书玉趁着位置的优势,一把抢过盒子,打开了来,随即发出一声叹息。

    里面的瓷器并没有幸免,即便有盒子的缓冲,还是给摔成了好几块,触目惊心的堆在盒子里面,让众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是你绊到我的!”那个摔倒的中年男人指着张书玉脸色涨红的叫道,“这儿什么都没有,只有你站在旁边,就是你伸脚绊倒我的!”

    张书玉摊了摊手,望着那个男人,像是受了击大的委屈,“你不要胡说,我站在那儿一直就没有动过,明明就是你自己走路不小心……”说着抓着旁边一个工作人员道,“你说,你说我动了没有?”

    这些工作人员都在收拾动西,苟局长和钟章申在说话,愣是就没一个人看见张书玉到底动了还是没动,那被张书玉拉着的工作人员见状脸色红了起来,“我……我没瞧见。”

    “小陈!你就真没看见,就是她,要不是她还会有谁?不是踢到一样东西,我会摔倒么?好好的人在走路,怎么可能摔倒?你们评评理!”摔倒的那个男人闻言急了,摔破的这件东西可是要值好几十万,要真认定是他摔坏的,那他就得倾家荡产,老婆孩子都没地儿遮风挡雨了。

    他刚才明明就感觉到脚下被谁挡了一下才会失去平衡的,周围的地板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不是张书玉会是谁?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女人,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将眼前这个闯了祸不敢承认还推到他身上的女人生吞了,要不是身边有人拉着,立马就扑上去了,“就是你!别想诬陷我!”

    张书玉摸了摸鼻子,可怜兮兮的看着苟局长,“我……我没有……”

    苟局长就算没瞧见,还能不知道张书玉搞的小动作?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走上来笑眯眯的道,“书玉!不管你怎么说,你站在旁边就有嫌疑!平白无故的,人家怎么可能跌倒?”这算是把事情定了性,又扭过头冲着那个激动的男人道,“你别着急,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得想办法解决,着急也于事无补。”

    中年男人虽然激动,苟局长却是像有一种能安稳人心的力量,笑眯眯的说着,拉着他坐下来,又捧了一杯茶水递给他,这算是把局面给稳住了。

    这个过程中,钟章申一直神色变幻不定的盯着张书玉,脑子里的念头转过了好几个。

    这一批东西的问题在哪里,他心里很清楚,完好无损的时候不会出纰漏,但是,打破了以后问题就出现了,瓷胎部分无法掩饰的瑕疵,到底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

    钟章申咬了咬牙,这事儿是张书玉闹出来的,不过,这个女警察的阅历也未免太浅薄了,以为打碎了就能把他怎么样么?东西过了她的手,那可就不好说了!

    “钟馆长,你看,这个事情博物馆的章程是怎么说的?”苟局长慢条斯理的问道。

    钟章申已是打定了主意,闻言一脸惋惜的神情,叹息了一声道,“这些都是国宝,无论用什么都是无法赔偿的,碎了一件就少一件……”

    若非张书玉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恐怕还真会被他这长篇大论的话给忽悠了过去,冷冷的听着,直到听见那个理所当然的数字。

    四百万!

    腾的一下,中年男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他就算把自己切吧切吧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钱,“不管我的事!是她!就是她,故意绊倒我的!”

    张书玉也是怒了,喝道,“你不要把自己的责任赖到我身上!”

    男人见状就想冲上去,身边的人连忙拉着他,其中一个工作人员道,“钟馆长,咱们的事儿您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把咱们卖了也赔不起啊!何况,这位小姐刚才就是站在老周的旁边,老周这人一向实诚,她也脱不了嫌疑。”

    钟章申闻言转过头望着苟局长,“查案苟局长是专业的,这事儿,苟局长说该怎么办?”

    苟局长刚想开口,张书玉叫道,“不管我事儿啊!别以为我是个小市民就想把事情赖到我身上!要说是我把你绊倒的,那就拿出证据来啊!大家伙都瞧着东西是在你手上摔坏的,跟我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书玉!”苟局长喝道。

    张书玉哪儿肯依,冷笑道,“管我什么事?苟局,你常常给我们说,不要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要放过一个坏人!这事儿你得替我做主!”

    “明明就是你!”男人猛烈的挣扎起来,张书玉自恃身手好,根本不惧,昂着头道,“有理不在声高,谁要看见我绊倒你了,就站出来!”

    说着冷哼一声,扭过头冲着苟局长道,“苟局,东西咱们都送到了,咱们没必要继续呆在这儿了吧?”

    苟局长闻言眯起眼来,不解的看着张书玉,这事儿铁定是她干的,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她为什么要陷害他?

    心中一动,转过头冲着钟馆长道,“这么多人,都没一个人看见……钟馆长,你看这事儿?”

    苟局长的口风突然转变,这是摆明了要护短,钟章申不解的看了张书玉一眼,她把东西打碎,不就是为了揭穿这些是假的么?难道是他多想了,根本就是这个女警拿不住他的把柄,所以才会这么做泄愤?

    自打那个造假的被抓了,那头的人就告诉他了,线索断在老鬼那儿,老鬼进号子也不是头一遭,应付警察的询问那是一套一套的,何况,不为了别人,就为了他那个儿子,老鬼也不会把上面的事儿吐出来。

    不过,做这行的人是谁也信不过,该清理的自然要清理,该准备的自然也要准备。

    谁知道张书玉竟然跑上门来要这批文物,他自然是高高兴兴的双手奉上,只要人不出纰漏,这批货任谁来验都验不出来,这点儿自信他还是有的,趁着这段时间,把后面的事儿给清理的干干净净,事情算是万无一失了。

    可如今张书玉打坏了一件瓷器,这就让他头疼了,到底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还是趁着这个机会赖到张书玉头上?

    只是犹豫了片刻,钟章申便决定不小题大做,能够就此揭过去那就最好,若是不能,到时候再推给张书玉就是了。

    钟章申点了点头,张书玉见状微微一愣,随即扬起下巴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苟局长也快步的走了出来,身后传来男人凄厉的叫声,“钟馆长!你怎么能放他们走?是她害我的!是她绊倒我的!”

    ……

    身后的响动让人揪心,苟局长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疾步赶上张书玉,低声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那个男人会被你逼死的。”

    张书玉道,“出去再说。”

    一上车,张书玉就捂着脸,那个男人凄厉的叫声让她险些就忍不住了,低叫道,“那家伙竟然明明知道是假的,还让人背黑锅!他只要去看一眼,然后说东西不对,就可以推到我身上了啊!”

    “你也可以说出来!”苟局长沉下了脸,“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要知道,你这么做,恐怕会逼的那个男人家破人亡。”

    张书玉抬起头望着苟局长道,“我相信,这个博物馆肯定有人知道点儿什么!只要有点儿良心,肯定会看不下去指出这件东西是假的,那个人就最有可能是知道内情的人!要知道,这个时候,任何正常人都不会有心情去看摔碎了的瓷器的,何况是要用十倍放大镜才能观察到的细节。”说着,转过身,拿出后座上的包,迅速的打开来,取出一套窃听器材。

    苟局长见状皱了皱眉,不得不承认张书玉说的有道理,又问道,“要是没人站出来呢?那怎么办?”

    张书玉闻言顿了顿,随即扬起笑脸,“那你就把我送回去,告诉他们,我撒谎了,回去以后在党的教育下,深切反省了自己的错误,跑来自首。”

    苟局长闻言揉了揉发疼的额头,他鼓励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可是有一个太有想法的部下实在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会平白无故的死掉很多的脑细胞,“再一个假设。就算你证明了摔碎了的那一件是假的,如何证明其他的是假的?我们又回到了之前的死循环,不打碎了不能证明,你依旧需要全部给砸碎。”顿了顿,望着张书玉道,“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书玉!”

    “那您拗开了那些人的嘴了吗?”张书玉挑眉。

    “你如何证明做的这件事不是无用功?”苟局长并不屈服,他虽然爱笑,却绝对不是一个容易被人说服的人,“你不能证明,那我无法支持你的所作所为!”

    张书玉了解眼前这个总是笑眯眯的老头子,这会儿之所以不笑,是因为他觉得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迫不容缓了,若是她无法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眼前这个老头子肯定会立即打开车门走进去把一切和盘托出。

    说起来,她没有五层的把握,耳麦里传来的闹哄哄的声音,还有那个男人低沉的哭声让她心如刀绞,若非她坚信自己是对的,她也有冲进去揭开谜底的冲动。

179破碎的瓷器(二)

    张书玉咬了咬牙道,“上次那间博物馆的事情苟局还记得么?”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中海博物馆的藏品被查出大部分都成了赝品,最后的结果却是不了了之,所有的人都知道是钟章申干的,可是,就是没人能证明这一点儿,让他逍遥法外了这么多年。

    这次调查的结果也不理想,根本撬不开那些人的嘴,有些人明明可以看的出他们知道些什么,可不论警方如何说道,始终没办法让他们讲出来,可见幕后的这只手有多雄厚的实力。

    若是警方不用非常手段,依照他们越发纯熟的作案方式,要不了多久,全国的博物馆也许都会被祸祸,剩下来摆在博物馆里面的东西,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件真品。

    这个结果,恐怕会让无数的人黯然神伤,若是即将面对的是这个结果,眼前伤害一个人的事实也许就没那么难以让人接受。

    张书玉望着苟局长,眼睛里是浓浓的恳求,伤害已经造成,其实,她虽然预料到可能会有这个结局,却是没想到那个钟章申竟然没有人性至此,本以为那只老狐狸会受激上她的当的,既然发生了这种情况,她就没道理不利用起来,从多个方面打开突破口。

    “我说了是那个女人故意把我绊倒的!既然你们都不信,我今天就死在这儿,一了百了!”男人大声的叫道,周围是一阵急切的呼喊声。

    “不要!”

    “老林,别这样!大家再想想办法,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

    四下里乱糟糟的喊做一片,耳麦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让张书玉的眉毛顿时飞扬了起来,“不对!这件瓷器不对劲!”

    “什么?”

    “啊?”

    “你说啥?小范?”

    ……

    张书玉勾起嘴角露出喜悦的神情,一巴掌拍在车门上,“有了!”随即飞快的取下耳麦,冲着苟局长道,“咱们进去瞧瞧,那个人叫小范,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您了。”

    “你要干什么?”苟局突然觉得张书玉这话有些不对劲,冲着打开的车门叫道。

    张书玉扭过头来笑,“接下来恐怕我跟他还有一段官司打,放心,我的背景他是动不了我的。”

    本来只有不到五层的把握,如今可以双管齐下,她当然要拖住那位的注意力,让苟局这边有时间撬开那个小范的嘴,那就是十层!

    告诉那个保安说自己忘了拿东西,很容易的就进了办公区,推开门的时候一群工作人员包括钟章申都围着那个瓷器拿着放大镜细细的看着,一边低声惊叹,

    “不对!真不对!瓷胎的眼色不对,按理说这都几百年的东西了,还是从土里挖出来的,这瓷胎竟然一点儿杂色都没有,就跟新烧出来的一样……”

    “这竟然是假的?”张书玉故意把尾音提的老高,瞪大了眼睛站在门口。

    “是你!”那个中年男人从喜悦中惊醒过来,才经历了一番地狱,又从地狱回到天堂,看见害的他这番经历的女人很难有好的口气,瞪着张书玉,“你回来做什么?”

    张书玉望着他道,“我是回来跟你道歉的,刚才的确是我不小心把脚伸过去了。”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不是重点,这竟然是假的?专家都说是真的,你们也都说是真的,和原来交给我的时候是一样的啊!”

    众人这才从喜悦之中惊醒过来,突然意识到这件严重的问题,这批古玩,本来就是张书玉以怀疑是假的的借口从这里拿出去的,检验了一番发现没问题以后送回来,他们也检验了一番,发现没问题,结果在这儿不小心摔碎了一只,竟然是假的!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是假的的?是只有一件是假的还是所有的都是假的?要知道就这么轻轻的一摔,这可是小概率的事件!

    这可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秦海涛愤怒的瞪着张书玉,强烈的怨恨涌上心头,听见张书玉的话以后,除了冷笑第一个反应就是,“是你换的!一定是你换的!东西拿出去的时候是真的!”

    害的他摔破了这价值连城的古董以后不敢承认,若非是心虚,那会是什么?

    这样撒谎的人,会立即就回来告诉别人这件东西是她摔碎的?

    这可是四百万!

    他无力承担,她又怎么可能承担得起?

    既然一开始就撒了谎,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在这个时候回头,不是把自己和家人往死路上逼么?

    除非她一早就知道这是假的!

    在场的人,有的是跟秦海涛的关系很好,有的则是心知这件事若没有人来承担,恐怕这笔帐就得算到他们头上,这时候的反应竟然齐齐的是,

    “一定是她!”

    “拿出去的时候都是真的!怎么可能拿回来就变成假的了?”

    “赶快检查一下其他的东西!”

    ……

    张书玉冷冷的看着周遭的人,视线对上钟章申,钟章申没有动,正冲着她冷笑,笑的让她背脊一阵鸡皮疙瘩,努力的挥开心头那一抹不太好的预感,张书玉道,

    “谁都不准动!要说是我换的那也得有证据才行!东西都在这儿,咱们立马叫警察来!”

    “警匪一家!就算你让咱们动,咱们也不会动的!咱们得盯着这个东西,等能说的上话的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道,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身白色的衬衫烫的一丝不苟,头发是三七粉,典型的博物馆学者模样,这声音一出口,张书玉就听出这个人是那个小范!

    “小范说的对!明明是真的东西怎么送过去一趟回来就变成假的了!”

    ……

    一干人开始起哄,冲着张书玉一番呵斥,苟局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个情况,张书玉被人给围了起来,也不反抗,也不多话,只是站在那儿任由一干人呵斥怒骂。

    好在这丫头的身手他还信得过,苟局见状低低的叹息了一声,连忙开始拨电话,得先把形势控制下来再说,今天这事儿恐怕是要闹大了。

    苟局打电话,钟章申也没闲着,既然事情闹出来了,他虽然有些不满小范的作为,这事儿也只有继续下去了。

    眯起眼盯着张书玉,嘴角微微的下瘪,她倒是挺冷静嘛?他倒要看看这件事最后会怎么收场!

    苟局挂上电话走进来,冲着钟章申道,“现在发现这件瓷器是赝品,我们警方势必要介入调查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章申全然没了刚才的客气,冷笑道,“有这样说谎的警察,苟局竟然还包庇她,这件事儿,我们很难放心交给你们处理!”

    “我已经通知局里派人过来了。”苟局淡淡的道,丝毫没有被钟章申的话所影响。

    钟章申笑,“我也已经向文物局汇报,相信很快会有人过来接手这件事!”

    不多时,博物馆门口飞快的开来了一行警车,就在这警车后面,两辆红旗疾驰而来,这下,真的热闹了。

    参加了告别仪式以后,就开始忙公司的事儿,公司的事儿告一段落,就忙着考证的事儿,把该看的书都统统拿来看一遍,结果发现记性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儿,发现竟然没几天就全部看完了。

    好在林枫近来也忙,自打去了一趟纽约回来,半个月时间就有堆积如山的工作摆在那儿,付小药这边脚不沾地,两个人就连电话都很少打了。

    书上都是些假大空的话,真要靠着这些玩意儿去学鉴定珠宝,鉴定古董,那还不得被人笑死。

    付小药也没想靠着这些玩意儿干嘛就是了,考证不过是为了应付,一证在手,就不差敲门砖了,有没有真本事是自己肚子里的事儿。趁着这不想见人的功夫,又跑去石老那儿蹭经验,结果石守信这会儿不知道把郑小岚忽悠到哪儿去溜达了,也不在家,付小药索性见天儿的往石家跑,不务正业的跟在石老后面到处跟一帮老头子钓鱼下象棋,小日子过的悠然的很,索性把烦恼都抛开一边,打算就这么混一天算一天得了。

    可惜,老天不遂人愿,看不得某人如此的清闲,这天付小药刚到石老家门口,就瞧见石老走出来,旁边一个年轻人拎着包,这模样,像是要远行。

    “爷爷,这是要去哪儿呢?”

    “京城。”石老爷子笑眯眯的捋着胡须道,“有点儿事得跑一趟,你这丫头这些天老陪着我闷坏了吧?我出去估计要几天的样子,现在难得出门一趟,过去也顺便会会几个老朋友,你就自己忙自己的事儿吧,过几天估计守信也就回来了。”

    付小药汗颜,她可不是专程为了陪石老爷子来的,而是为了躲人,最近除了石老爷子,她就只是天天去看一次马格力而已,没了石老爷子这个借口,到时候再不去公司准备四月份的珠宝展,恐怕会被文雯鄙视。

    稍微一想,便伸手抢过那个年轻人手里的包,厚着脸皮笑着道,“我跟你一块儿去!爷爷,带我去见识见识吧!能让你出马的,肯定不是凡品。”

    “这丫头!”石老爷子见状笑了,摇了摇头,“要去就去吧,也不用让你一个女孩子提东西啊。赶紧的回去收拾两件衣服。”

    “不用,去了再买。”

181破碎的瓷器(四)

    这两天整个分局的人都过的不太惬意,局子里有人在外面闯了祸,虽然大家伙都不觉得那个人会干出这种事儿来,大家伙都知道那个人的家世就属于不差钱的,可出了这么一桩事儿,让人在报纸上点名批评,谁心里也不好受。

    亲戚朋友但凡认识的,都少不得要打听一番,这边工作压力还挺大,局座大人虽然依旧是笑眯眯的脸,可谁都能感受到局子里的低气压。

    活被总局的人抢了不少走,自然而然的人人都感觉到的功劳和奖金也就此飞了,这种情况下也没觉得轻松上多少,反倒是事儿更多了,还得顶着压力跟总局那边的人对上,文物局那边的人,博物馆的人,对他们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大家伙都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地儿撒呢。

    毕瑞宇如今是痛并快乐着,张书玉闯祸了,自然而然的他就出头了,许多之前都是张书玉才有的事儿现在落到他手上,他自然高兴,不过,也痛苦,痛苦的替人收拾烂摊子。

    轻轻的敲了两下门,听见门内传来请进的声音,毕瑞宇抱着材料走了进去。

    “怎么样?”苟局取下老花镜,抬起头来问道,“那边有什么发现?”

    毕瑞宇自己抽了根凳子在办公桌前坐下,“跟踪了五天了,什么情况都没有。”

    苟局闻言露出微微失望的表情,毕瑞宇见状道,“我不太明白,博物馆的人那么多,为什么要跟踪这个范承修?我看他的档案,跟其他的人也没什么区别啊?这几天的行为也很正常。”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资料递了过去。

    苟局伸手接了过来,并没有回答毕瑞宇的话,反而是重新戴上老花镜看了起来,报告上面事无巨细,连上厕所都仔细的汇报过,若非那天张书玉听见的异常,还真没办法瞧出他竟然参合到了这件事之中。

    很快的就翻过了几篇汇报行踪的报告,苟局的眼光看到了从移动调来的通话记录,眉毛挑了挑,“通话有录音吗?”

    毕瑞宇点了点头,苟局又问道,“那这些电话的来源都查了吗?都是属于什么人?”

    毕瑞宇一愣,随即道,“通话内容都没什么异常的。”

    苟局闻言把文件放在桌子上,盯着毕瑞宇道,“所有的来电,都查一遍!必须要清楚的知道机主的姓名!”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看了一眼通讯录上面的号码,“有跟钟章申的通话吗?”

    毕瑞宇有些无奈的道,“有。”说着将另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苟局接了过去翻开了起来,看了几页以后才发现毕瑞宇没有离开,抬起头问道,“你还在这儿站着干什么?赶紧去查查那些电话的所有人。”

    若是往常,毕瑞宇肯定立即就会出去,这次却是没有,他有点儿搞不懂了,苟局一定知道些什么,却是没有告诉他,

    苟局抬起头看着毕瑞宇,眼神有些让人看不透,毕瑞宇有些心虚的道,“我觉得您对我有偏见!”

    苟局闻言挑了挑眉,笑了起来,“我怎么对你有偏见了?”

    “既然查到了这个消息,为什么要瞒着我?不是对我有偏见,那就是不信任。”毕瑞宇挺起胸口道,很有点儿义愤填膺的感觉,“就算我不赞成她的做法,也不会对她落井下石,事情的轻重缓急我还是分的清楚的。”

    苟局的眉毛越挑越高,对于毕瑞宇和张书玉两个人的心结,他是很清楚的,局里的两个年轻人有竞争,他非常乐于见到,年轻人么,总是这样的,有竞争才更有激情嘛,偶尔也会有点儿出格的地方,都是可以容忍的。不过,毕瑞宇这话说的,

    “你觉得,要是我不信任你会把事情交给你去办?还交代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毕瑞宇脸上一阵难堪,又有几分藏不住的喜色,苟局见状摇了摇头,这年轻人的功夫就是还不够到家,还欠缺了些磨练,张书玉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这也难怪,张书玉的出生更好一些,大场面也见的多,对名利没那么重的得失心,而毕瑞宇是一步步的从底层的农民家庭爬上来的,正直有余,功利心却是要重的多,更多的是一种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傲气。

    本来他是打算让毕瑞宇好好的沉淀一下的,结果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让他不得不让毕瑞宇来办,因为这个局里有对方的人!

    本来只是防备,没想到事情竟然成了真,如今是越发的不敢大意了,想了想,苟局觉得有必要跟毕瑞宇谈一谈,

    “这是她冒着进监狱的风险换来的,”苟局缓缓的道,一字一顿的话,敲打着毕瑞宇的心,让他突然之间对张书玉有了一种全新的观感,“你也许一直以为我偏向她是因为她家里的背景。不能否认的是,她的能力不比你差,在身边可利用的资源上,她更有优势一些,我之所以用她而不用你,这是对你的保护。现在你应该看到我们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了,也该知道,若是你处在她的位置上,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毕瑞宇的脸热了起来,望着苟局和蔼的笑脸,突然之间明悟了,“苟局您放心!我一定克服一切困难,从范承修身上打开突破口!”

    看着毕瑞宇走出去,苟局的眉头才拧了起来,恐怕事情没那么容易办到,那个集团的一些行为都隐秘而有效,事事都能赶在他们的前面把缺口堵住,好在一直以来对范承修的监控都只有他和极少数的人知道,恐怕他们这边还没有对范承修动手,那边就会预先做一些事情。

    张书玉现在的情况很困难啊……要是无法在范承修身上打开突破口,这么好的一个苗子这就得废了,想了想,伸出手去拿电话,手还没碰到电话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苟局伸手接了起来,电话里传来的消息让他脸色大变,

    “博物馆的人员和你们局的一个警察在保护文物的现场起了冲突,打破了一只清代的茶壶,经过专家验证,茶壶是仿制品!现在文物局这边决定,要抽样检查,若是抽样检查的结果不理想,就要检查所有送回来的这一批文物。”

    付小药挂上电话,脸就苦的能拧出水来,下飞机以后就忘记开机了,跟石老去了一个老朋友家里,一大堆的古玩,看的她眼冒星星,摸摸这个碰碰那个,舍不得撇开来,结果今儿个睡过午觉起来以后才想起要看时间,打开手机就是一大堆的短信,全是未接来电显示

    有李彪的,有胡林的,有文雯的,有林枫的,还有易水的……

    最近开着机也没见有多少人给她打电话,这关机不过一天时间,就冒出了一大堆的人来,偏偏其中还有两个是她暂时不想见的人。

    想来也是她的错,最近天天自个儿出门溜达,昨儿个出门以后就忘记跟李彪说一声不回去了,也难怪他们满世界的找人。

    只能一个个的打过去,然后糊弄说这边的事情忙,两句话就给挂了,也不知道对方听出什么来没有,反正付小药挂上电话就觉得自己这事儿做的不对,可她又没办法解决。

    事情这么拖着不是办法,可她过不去自己心头的那一关,只有当鸵鸟,只是,这鸵鸟貌似也没那么好当,一堆人等着要把她给拽出来呢。

    郁闷的起身到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准备去瞧瞧石老爷子什么时候能去博物馆,李老说是跟博物馆的人联系,走后门让她去研究研究那些东西,在这儿坐着发傻也不是个事儿,等过两天回去再说呗。

    李老家这个院子是京城难得留下来的老宅子,据说被划为了文物保护的,不过,比起蓉城的那座房子要小上许多,却是另有一番味道。

    典型的四合院,倒也不怕迷路,走出来就瞧见李老和石老爷子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面前摆了只紫砂壶,正兴致勃勃的下棋。

    看见付小药出来,李老缓了缓手里的动作,笑着道,“今天下午恐怕去不了了,那边博物馆封馆,像是有什么事,要不,我带你们出去溜溜?”

    付小药倒是无所谓,这两老都是肚子里一肚子的故事,就算随便走走也不嫌闷,就是可惜错过了去博物馆的机会,据说里面珍宝那是一打一打的,有李老带路,怎么也能摸个够本不是?

    恐怕也只有等下次机会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她自个儿找上门来,李老还卖不卖这个面子,这次可是石老专程为了她来拜托李老帮忙的,没想到这么不凑巧。石老貌似接下来两天都有其他的安排,还要去见两个老朋友,还要帮一个朋友鉴定一些东西。

    刚想起身,李老的电话就响了,接起来,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儿,就道,“好,我马上过去。”挂上电话转过头来,冲着石老道,“一道去瞧瞧吧。”

    。。。

    章节名字好难起啊……扭曲……

182破碎的瓷器(四)

    一会议室的瓶瓶罐罐,五六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旁边还有几个穿制服的,还有几个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付小药的眼睛在钟章申身上停顿了一下,就把注意力放到苟局身上了。

    说起来,还是她的错,之前的事情竟然管到一半就撒手了,也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她自己的事情没理清楚,自然记不得这边还有个事情需要处理。

    看了苟局好几眼,苟局貌似都没有打算相认的意思,付小药想了想,才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她不过是张书玉的一个朋友,这种正式的场合,恐怕谁也没那个心情来跟一个只见过一面不知来历的人打招呼,何况一看她就知道是个打酱油的。

    钟章申似乎也不记得她了,当初化浓妆上台的效果还真不错,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她到底是谁,就知道瞪石老、李老两位,估摸着还在记恨那只碗的事儿。

    等到一干老头子都坐好,又有工作人员进来把会议室里面的桌子全部搬走,弄进来了几台仪器,看这阵仗,付小药疑惑的看了钟章申一眼,这是要干什么?她就不信之前这些人就没查过,搞这么大的阵仗,也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付小药眯了眯眼,考虑着要不要找个机会砸两只瓶瓶罐罐,就听见旁边那个黝黑黝黑的警察向众人笑道,

    “几位都是收藏界的泰山北斗,虽然这批古董之前已经有人麻烦过诸位了,但是,如今的案情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我们不得不把几位再次请来。至于案情进展我就不赘述了,就是想了解两件事情,第一件事,这批古董,跟诸位之前看的那一批有没有不同的地方;第二件事还是老生常谈,这批古董到底是真是假。”

    付小药闻言眉头一皱,重大变化?不同的地方?这话就有点儿耐人寻味了。

    再看钟章申的表情,面色沉静,若是细心观察的话,在没人看他的时候嘴角甚至是微微上勾的,充分的表露着这个人此刻喜上眉梢的心情。

    心下一沉,总觉得这事儿有不对劲的地方,这办公室里也有几张熟面孔的警察,都是张书玉他们局子里的,为什么最关心这件事的张书玉不在?

    付小药不闹清楚了心里就跟猫抓似的,这儿人家也只要老专家们看文物,根本没她什么事儿,瞧见一个熟面孔的警察往外走,她就跟石老打了个招呼,顺着墙边溜了出去。

    “这位大哥,麻烦你等等!”在一个拐角处,付小药将那个警察给拦了下来。

    那警察不解的望着付小药,“小姐有什么事儿?”

    “张书玉不在这儿吗?”付小药问道。

    那警察闻言微微一愣,把付小药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他刚才在会议室里是看见了付小药的,一群老头子中间站了个年轻女孩子,想看不见都不容易,再回忆一下,不难想起就是十来天前,付小药还到他们局子里去过,当时张书玉跟毕瑞宇在局长办公室门口闹了一场,因此出来的时候局子里的人人人都多看了她们两眼的。

    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什么人注意他们以后,这才问道,“你不知道?”

    付小药摇头,那警察还有事儿,加上不了解这人到底跟张书玉是什么关系,紧紧的盯着付小药的脸,淡淡的道,“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张书玉在把这批古董拿出来以后换掉了。”

    “怎么可能?她不是差这两个钱的人啊!”付小药错愕的惊呼。

    付小药的错愕不是装出来的,那警察闻言眼神缓和了几分,叹息了一声,露出淡淡的惋惜的神情,“今天只要检查出这批东西都是赝品的话,她恐怕就得从宾馆搬到看守所了。”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付小药急急的追问。

    “你是?”那警察不答反问。

    付小药道,“我是她朋友,她爸为了救我,砸了一间警察局呢!”

    那警察闻言凝眉看了付小药片刻,那事儿他也听说了,张书玉平日里可不是那么高调的人,想必跟付小药的关系非常的到位,随即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周围,对付小药道,“出去说。”

    付小药连忙跟着往园子里走去,到了园子里,那警察先是替自己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才嗤笑道,“办法是有,一,证明这些东西其实都是真的;二,让那些人改口供;三,证明这些东西在到她手上之前就是假的。”

    “证明这些东西到她手上之前就是假的也很困难,我们之前在做这方面的努力时候博物馆存档的那些照片就被一场莫名其妙的火灾给烧了,电脑也中了一种病毒,连硬盘都给烧了。这条路也算是堵死了。”

    “现在只剩下两条路!”

    说到这里,那个警察目光灼灼的盯着付小药,“证明这些东西其实是真的!或者让那些人改口供!

    付小药皱眉,望着那警察,那警察笑了笑道,“这丫头人不错,刚到局子里的时候就帮我解决了一桩大麻烦。什么事你就别问了,反正,就为这事儿,我就算豁出这条命都是心甘情愿的!”

    “你说。”付小药道。

    那警察望着付小药沉声道,“你有没有办法让那些老人在鉴定的时候说这些东西都是真的?”

    付小药震惊的望着面前这个面色黝黑的警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

    那警察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露出失望的神色,“我知道这事儿不容易,不过总是抱着几分幻想,这几位老人都是收藏界的泰山北斗,古玩界的规矩我还是懂一点儿的,要是他们说是真的,不会有人会想不开来打他们的老脸。”

    “既然你没办法办到,那就走最后一条路吧,这条路得让张书玉配合才行,麻烦的是,现在谁也见不到她,她是被市局的人控制起来的。你既然认识她爸,这件事让她家里出点儿力,剩下的交给我办就可以了。”

    付小药闻言就直觉似的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做!你想想,对方既然能让那些人改口,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的,何况,在看守所的人,有那么容易就接到外面的消息吗?还是在同时的情况下,这充分的说明了对方的势力庞大,你这么做恐怕只会连累了自己。”

    那警察显然也不是没想到过这点,笑了笑道,“他们有他们的办法,我也有我的手段,要没有一半以上的把握,我也不会做这个打算。”

    “一半!”付小药不赞同的低呼。

    “有三层就干了!”那警察道,“你不乐意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说着转身就要走。

    付小药连忙拦着他,“你先别着急啊!能不能重新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的给我说一遍?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不到最后一步绝不能这么做。”

    那警察嗤笑了一声,看着付小药的眼神轻蔑,“还说人家为了你砸了个局子!你这也算是人的朋友?”

    付小药闻言也怒了,这警察大叔咋这样呢?干事儿不能蛮干啊,经过这么多调查也该知道这幕后的黑手到底有多黑了,意气用事虽然痛快,到底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没跟人商量一下就这么干,就不怕破坏了人家家里的计划?她爷爷的身份地位,要办什么事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会儿没动,你知道这事情是不是都在人的掌握之中?”

    那警察闻言瞪了付小药一眼,愤愤的,付小药打死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一人计短,三人计长,这儿没三个人,两个人也可以凑合一下啊,“不管,你先把事情前前后后的给我说一下,你要不说,我一准儿把你的计划嚷嚷出去!”

    那警察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恨不得把付小药给生吞了,也怪他没事先打听清楚,这会儿真有种把眼前这女人捏死了拖到院子里埋了的冲动,到底最后还是没付诸行动,主要是周围的人太多了,付小药只要吆喝一声,这事儿就得败露。

    不甘不愿的哼了一声,这才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付小药又跟个三八似的,事无巨细,什么事都要翻来覆去的问上好几遍,还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一并的问出来,惹的他胸口的怒火腾起来又强压下去,压下去又重新燃起来,直到里面的人来叫他进去,这才算摆脱了某人的魔掌。

    付小药听完了整件事以后,便开始在博物馆里溜达了起来,四下无人,倒是参观的好时候,只是溜达了一圈儿,就接到石老的电话,让她过去学习学习。

    这边,第一批瓷器检查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所有的瓷器毫无瑕疵,无论是这批老人还是仪器,都认定这些瓷器是真的,督察司的陈司长决定,就地随机的在这几件瓷器中取样,从露胎的地方检验瓷器的真伪。

    付小药走回去的时候,已经在三件瓷器上取下了样品,送到了一干老人面前。

    看见付小药回来,石老冲着她招招手道,“小药,赶紧过来瞧瞧,这玩意儿可不多见!”

    是不多见,那天付小药把整条古玩街给溜达完,真品找到好些片,这做的跟真的似的赝品却是没看见。

    点了点头,付小药慢吞吞的走了过去,站在石老身边看了起来。

    “全部都是赝品!”李老代表一干老人说出这句话以后,几个老头儿又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眼中满满的是对这些赝品的惊叹,能作假做到这个地步,让他们一干老头儿都载了跟头还真不容易。

    跟一干老头子的惊讶不同,在场博物馆、警察局和文物局的头头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面色都有些沉重,由市局的单强开口,“那就把张书玉送到看守所吧,咱们把证人证据准备一下。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打包,送到证据室保管起来。”说着站起身来跟几位老人握手致谢。

    剩下的也不必看了,随机取样的结果充分证明了这一点,接下来就算是个普通学过一段时间古董的人,也能从破碎的古物上看出真假来。

    钟章申闻言笑了起来。

    。。。

    昨儿个大家很给力,表示,灰常感谢,俺继续加更,大家也继续加油,算算这貌似加到多少分来着了?

183全是假的?

    “这个博物馆所有的藏品都是赝品吗?”

    钟章申笑了,付小药也笑了,在一片沉默中她突然问道,这声音来的有些刺耳,惹的众人齐齐的把眼光放在她身上,好些个人已经在腹诽这白目的女人是打哪儿来的?这时候是开玩笑的时候么?

    这话惹的一个博物馆的工作人员白了她一眼,很是有点儿看不顺眼,说起来好歹也是跟着李老来的,怎么连博物馆是干啥的都不知道?

    “博物馆里面怎么可能放赝品?”

    付小药没看别人,只是注视着钟章申的表情,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钟章申的脸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很快神态就恢复如常,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位小姐在开玩笑么?”

    付小药笑眯眯的道,“哪儿有开玩笑?我看见外面还有不少都是假的啊!难道不是因为这儿的东西都是假的,你们才找人帮忙鉴定的吗?”

    此言一出,立即数道视线集中到了付小药的身上,有人不乐意了,瞪着付小药道,“姑娘,你不懂别瞎说啊!外面摆着的都是真品!”

    付小药则是一脸的天真无邪,“明明是一眼假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真品?”

    “小药?”李老不解的叫了一声,石老则是拧着眉头眯着眼,一脸的若有所思,付小药从来不是这会儿表现出来这样天真无邪的孩子啊?

    一边的工作人员脸色刷的青了下来,望着付小药喝道,“你是谁呢?满口的胡说八道!”

    “我哪儿有胡说?”付小药咬了咬下唇,像是犯了倔,冷哼一声道,“就是假的!全都是假的!我看这博物馆干脆改名叫赝品展览馆好了。”转过身去拉石老的手臂,摇晃了两下道,“爷爷,你说是不是?”

    这话可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得罪的不轻,把石老给架在火上烤了。

    不过,石老是了解付小药的,也是个相当护短的人,嗯了一声斥责付小药道,“小药!有些事自己知道就行了,何必说出来。”

    几个老人闻言脸色沉了下来,他们看不出来的东西,大家都看不出来就算了,要是有人看的出来,这事儿放到谁身上都不好受。

    李老则是望着石老道,“好哇!你看出来是假的也不告诉我们?”他倒是豁达的多,玩玩意儿久了以后,打眼在所难免,活到老学到老才是正经,否则也做不到今天这个让人仰望的位置上。

    石老闻言心头苦笑,他哪儿看出来是假的了啊?他根本连其他藏品都没见过好不好?即便见过也是许多年前的事儿了,这几年都不怎么出门,上次来京城也是十来年前的事儿了。

    付小药唱的是哪一出他还没闹明白呢,才认识的时候觉得这丫头平时一脸童叟无欺的样子,后来才从石守信嘴里明白不要被表象所欺骗了,这丫头也是个满肚子憋着坏水儿的主儿,只不过轻易不会施展而已。

    琢磨着不能替付小药背这个黑锅,又不能拆她的台,便捋着胡须呵呵直笑。

    李老见状便冲着陈司长摆摆手道,“那就把那些玩意儿都弄过来!你倒是好好给咱们说说,到底哪儿是假的!”

    这话可把石老给为难到了,眼前这一批东西他愣是没瞧出来,哪儿知道从哪儿瞧是假的啊?

    给付小药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你总不能让你师父我坐蜡不是?

    付小药摸了摸鼻子笑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我来吧!”

    “你会?”

    问这话的是钟章申,满是不信任的眼神,室内所有的人都是如此,除了李老,那是惊讶的眼神!

    “来来来!说给我听听!没想到你这丫头竟然还有这个本事。”李老呵呵笑道,昨儿个付小药还跟在他们两个屁股后面学的很认真,今儿个一眨眼突然比他们还厉害了,李老虽然惊讶,却是对几十年的老朋友很有信心。

    付小药嘿嘿笑了两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从细节上只能从瓷胎看,要是完好无损的瓷器,就只有靠两个字,感觉!”

    这话就有点儿不靠谱了,钟章申直接嗤之以鼻,“你不要告诉我是女人的第六感!真是笑话,我们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莫名其妙的话在这儿耽搁了半天功夫!”

    他这是怕了吧?付小药眯了眯眼睛,虽然眼前这个人未必相信什么感觉,这些东西是经过了时间和无数人验证的,即便他再自信,当被人揭破心里的秘密的时候,也难免惊慌。

    要是李老坚持要砸一个玩玩,恐怕在场的人谁都拦不住。

    付小药笑,“女人的第六感也好,莫名其妙的感觉也好,在场倒是有一个人能为我作证!在十天之前,我就说过这些东西是假的!”笑眯眯的望着苟局,“苟局,您说是不是?”

    苟局早就看见付小药了,没打招呼是因为觉得不必要,那天付小药在局子里就提出了要把东西给砸碎了,他没答应是因为条件所限,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皱着眉头望着付小药,琢磨着她的话到底有几层可信,

    “你确定都是假的?!!!”

    付小药摸摸后脑勺,一脸的憨厚,“也不是全都是假的啦,只有一部分。”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其中一个老人闻言发起脾气来了,指着付小药道,“你才多大,就刚才在这博物馆里转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看出不少是假的来了,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吃素的不成?不要在这儿胡说八道!”

    石老捏了捏付小药的手臂,低声道,“别说了。”

    这时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老人,这件事背后肯定还有利益集团,要办这个事儿,推迟一些时候也不是不可以,眼前这些人到底有几个靠得住,他心里也没底。

    单强则是疑惑的盯着付小药,若是真如同付小药说的那样,这件事情莫过于有了重大的转机,可是,眼前这个小丫头值得相信么?一帮老专家都瞧不出来,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能瞧出来?

    恐怕到最后不过是一场闹剧。

    陈司长则是脸色晦暗莫名,这场事儿已经闹腾的够大了,文物局少不了监督不力的责任,要是再查出点儿什么,这罪过可就大了。不由得又多瞧了眼前这个女孩子一眼,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片子,看几个老人的表情就知道了,刚接触古玩的吧,一眼就瞧出真假,她也行?

    剩下的人除了钟章申以外,脸上的表情都像是在看一个孩子在胡闹,不屑至极。

    付小药无奈的扁扁嘴,虽然进了看守所吃两天苦也没啥,她就是看不惯钟章申的嚣张,只有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办成了铁案,能让他没办法翻身,若非这样,恐怕下次再想集齐这么多人来办这个事儿,钟章申早就跑路了。

    偏过头望着石老低低的道,“您得帮我这次!”又朗声问了一句,“苟局长!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苟局长身上,苟局长面色一沉,虽然他不知道付小药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个女孩子是有这个能力,不管她这会儿说的话是真是假,这件事都可以赌一把,点了点头,沉声道,

    “当时张书玉就是找了这位付小姐过来帮忙鉴定这批瓷器,她当时得出的结论就是赝品!”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什么?!不可能!连仪器都检测不出来,她个小丫头摸过多少玩意儿?”最先叫出来的就是一个老人。

    “骗人的吧?!!!”钟章申紧随其后,“她跟张书玉认识,苟局长又是张书玉的上司,这事儿实在难以让人取信!”

    ……

    众人吵吵嚷嚷的闹成一片,付小药懒得跟这帮子人蘑菇,冲着石老使了个眼色,石老无奈的咳嗽了一声,大声道,“骗人还是真的,这事儿试试就知道!小药虽然是我的徒弟,她在瓷器方面的造诣可以说已经超过了我这个老头子,当初那只柴窑碗,不知道诸位可还有记忆?那只碗就是小药辨认出来的!还有那两只兽首,也是她花钱买回来的!”

    “啊!”

    一屋子的人别的不说,就是几个老头儿一下子嘴巴就闭起来了,直勾勾的盯着付小药看,脸上震惊的表情可想而知。

    隐隐约约的想起来当初辨认出柴窑碗的那个女人姓付没错,后来却是没了下文,兽首据说是个姓文的女孩子买回来的,那个文雯好像在柴窑碗事件里也有露面?

    一下子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看付小药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个女孩子不光做事,还有**精神啊,做好事都不带留名的!

    低调,正直,爱国!

    本来还怀疑付小药是为了帮朋友脱罪,可就凭着这两件事,就不得不承认,任何怀疑她的人品的举动都是一种亵渎,眼前这个看起来二十来岁,一脸天真单纯的女孩子,为了这个国家竟然做的比他们都要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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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古玉

    钟章申听见这话是最为震惊的一个,眼睛鼓的老圆,石老和李老他是知道的,当初在鉴定会上就有过一次交手,他也没把谁放在眼里,反正这帮子老头子都要进棺材的,至于当时那个女人,他事后也没功夫去找她麻烦,琢磨着应该是误打误撞给撞出来的,山水有相逢,总有再见的一天,却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这样的情况,眼前这个女人,竟然一点儿都没让他给认出来!

    心头一慌,却是不肯弱了气势,眼珠子微微的一转,看付小药的眼神带着些不明白的意思,笑着道,“原来是付小姐,失敬失敬!”

    又扭过头冲着陈司长笑道,“陈司长,您可能还不知道,这位付小姐的本事可不一般,只凭一双手,就能辨别瓷器的真伪,据说她能闭着眼睛辨别出瓷器的真假呢。大家要是不信,大可以拿着这儿的物件,再混合着一些其他的东西让付小姐试试!保管让大家大吃一惊!”

    玩古玩,靠的是手和眼睛,眼睛尤为重要,在场的每一个人,哪怕是中翘楚李老,也不敢说自己能蒙着眼睛辨别真假的。

    这是挖了个坑要给她跳了,付小药闻言冷笑一声,本来打算在外面打破一两只的,后来一想,除非她把所有的都给砸了,否则别人未必能鉴定出真假来,比起去串供或者逼那些人把口供改回来,倒不如堂堂正正的让他认输!

    别以为做了坏事没让人拿住把柄就算了,姐今天就告诉你这世界上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那就试试!今儿个就把我的眼睛给蒙起来,咱们试试看我到底能不能辨别出真假来!”顿了顿又道,“摆在这儿的东西也可以,不过都知道这儿所有的玩意儿都是假的了,摸这些没多大用处,钟先生大可以打电话叫人送东西过来!咱们现场摸了,假的就现场砸!”

    本来因为她辨别出柴窑的那帮子老人都有几分相信她了,这话一出,一个个皆是纷纷摇头不已,是有听说过有老人就是一双手就能摸出真假,可那也是早些年的传说了,那些人要么是当铺的大朝奉,要么就是一些贵族子弟,打小就玩玩意儿,临到老了才会有这能耐,这小丫头片子,就算吃奶就开始摸老东西,到这会儿也不过就二十多年而已,忽悠谁呢!

    石老闻言望着付小药苦笑,越发的搞不懂她想干啥了,天知道,在场的人就是他知道付小药的底细而已,这才学古玩不到半年呢,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还跟着他学啥啊?

    得了,他还是坐在一边瞧着吧,反正依照往日里的经验,这丫头一般不会办没谱的事儿。

    众人窃窃私语了一阵,苟局虽然心头没什么底,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心中还是抱着几分隐隐的希望的,站出来道,“就按照付小姐说的办吧,稍微验证一下就好,既然有了疑惑肯定得弄明白,若付小姐说的是真的,这可是个大案子。”说着瞥了钟章申一眼。

    钟章申的心激烈的跳动起来,他还真没想到付小药会答应下来,嘴角微微的勾起来,本来是打算用话挤兑她,然后将这件事不了了之,或者让她应下来丢人出丑,果然,年轻人就是经不得激,看见付小药如此有自信的样子,钟章申笑的越发的淡然。

    付小药这种年纪,就算在古董里打滚长大的,也绝不可能有那样的本事!

    “您得想办法给我弄几件赝品进来。”付小药低声在石老耳边道,随即走到台前,让人把她的眼睛给猛了起来。

    旁边一干人眼睛都瞪圆了,这丫头还真说干就干啊?

    这要不是年轻气盛没吃过苦头,那就是真有这个本事了。显然大多数人都相信的是前者。

    旁人不相信,石老心头也没啥底,见周围的人都没一个肯动的,又不能让自家徒弟就这么丢人被赶下来吧?

    想了想,笑呵呵的道,“这样吧,咱们这帮老头子也凑个趣,一人挑一件如何?看看我这徒弟的本事。”

    李老搞不懂石老为啥那么相信那个小丫头,昨儿个在他家的时候,那小丫头可没表现出多高的天分来,一直听他们说来着,可他还是决定支持自己的老朋友,笑了笑道,

    “一人挑一件吧,既然石老说这事儿靠谱,咱们不自己挑一件怎么会心服口服。谁都别说真假,这会儿打电话叫人送来!等那个丫头说了以后大家再一起品鉴,咱们再添点儿彩头,要是错了,让石老给咱们一人送一样东西,要是那丫头赢了,咱们就一人送石老一样玩意儿可好?”

    一干老头子闻言倒是起了兴趣,白来一件古玩这可是好事儿,虽然跟石老不太熟,也知道这人不光有个宝贝老宅子,老宅子里还有不少好东西的,纷纷笑着附和。

    钟章申闻言说不出别的话来了,也不知道为啥这几个老家伙竟然对付小药那么有信心,他还就不信了!

    把眼睛给蒙起来,这道工序其实没几个人在意,古玩不是你长着两只眼睛就能辨认真假的,不过付小药要这么玩,旁边的人也能图个乐呵,感觉就跟看杂耍似的。

    付小药一则是为了后面的解释才会这般做作,要是事后解释不通这一番行为,她估计就能被扔上解剖台;二则么,就是为了更加震撼的效果了,最近越发的觉得自己没办法低调,既然要高调,那就索性玩大一点儿,直接达到让人仰视的高度,从而生不出其他的心思才是最好的。

    为了凸显这个震撼的效果,当第一件瓷器放到付小药的手上的时候,她只是在表面轻轻的摩挲了一下,便轻轻的吐出一个字,

    “砸!”

    在场的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抱着那件花瓶的小青年还在发呆,旁边一个老头子就惊呼出来,

    “你说这是假的?你确定?”

    付小药嗯了一声,道,“出厂不超过十年。”

    若是刚才让砸的话还不够震惊的话,这句话差点儿没让那老头子的心脏停摆,这是他七八年前打眼买来的,做工相当的精巧,当时是在鬼市上买的,回到家一看,才发现是假的,入手的手感那是相当的不错,也就为这个,才让他给挑出来送过来的,付小药竟然连年份都断的差不离,这也太神奇了。

    众人还在看那老头儿的反应,那老头儿捂着心脏深吸了几口气,掏出包里的药合着茶水吞了几口下去才摆摆手大笑道,“砸吧!砸吧!就为这个,值了!”

    一干老头子闻言立马嚷嚷了起来,“别砸别砸!我瞧瞧先!”

    一大群人涌上去,将那玩意儿给围的水泄不通,看过了以后这才点了点头,眼中人人都透露着惊奇。

    钟章申瞪着付小药快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他也瞧了那件花瓶,付小药说的八九不离十,若非这群老头子在跟她作弊,那这丫头可是能耐的很呐!

    不!一定是作弊!她这个年纪绝不可能有这种本事!钟章申咬了咬牙,“一件恐怕说明不了什么吧?”

    众人闻言冷静了下来,是的,只是一件而已,根本无法说明问题,这虽然是小概率事件,却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付小药闻言弯了弯嘴角,钟章申要是以为今天跑得掉就错了,谁知道她有金手指呢,所以说,做人不能太嚣张,人在做天在看,总有能收拾你的。

    第二件东西被送了上来,付小药伸手在上面摩挲了一下,心跳漏掉一拍,杯具!

    这竟然是件玉器!

    要是第二件玩意儿就说错了,这可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玉器啊!

    她的最爱,这会儿变成了她的最恨。

    和田玉,入手温润,却是无法感受到上面到底有没有沁色,只能顺着刀工雕刻的方向去抚摸,慢慢的在脑子里勾勒出原本的样子来。

    辨别玉器,除了看沁色就是看刀工和花纹了,她在这方面有一些涉及,却是涉及的不多。

    人果然不能得意忘形,她这才刚刚得瑟了一下呢,老天就跟她开了个玩笑!

    要是不是古董,她直接嚷嚷一个砸字就行,其他的不用多说,问题是,眼前送到她手里的时候,她是感受到了电流的,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判断出朝代。

    明显的可以感受到包浆温润,刀工细致,可她跟在石老身边,学的最多的就是瓷器和字画,这会儿扔给她一片古玉,她还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想了想,开始努力的回忆之前为了考证儿的时候看过的那些书,当时看着觉得假大空,这会儿拿出来现场套用貌似还是可以的。

    一群人看见付小药拿着那个玉器,细细的摸索,脸上的表情虽然淡定,却是半晌没说出话,不由得都沉寂下来,心提的老高。

    这丫头到底能不能判断出这个玉器的真假?

    难道刚才的举动真是误打误撞的么?

    室内,只剩下二三十道极力放轻的呼吸声,然后便是二三十道焦急的目光。

    。。。

    加更俺继续更,大家这个月支持俺上前十吧,俺就这个希望,,,看样子应该问题不大,这应该是一百三的加更还是一百四来着?

    反正更多不退,粉红票票多了,俺会补上章节滴。

185闭目识古玩

    “是明朝的吧。包浆润泽,保存的这么好,真是难得。”

    明代谷钉纹,多以管钻套打,谷钉较大横竖成行,周边有明显的套打痕迹。动物造型的耳内多用锥钻打凹,少见直筒。旋纹细而不均。阴线宽深粗放,边棱锋利,槽地砣痕明显,其过线,岐出现象比比皆是。底子处理不清,不平整,俗称‘麻底’。从总体上看,明代装饰用线以宽而深的阴线为主,截面呈‘v’字型,抛物线状,首尾均出峰。

    付小药反反复复的把各个朝代的玉器特征回想了一遍,终于确定最符合她手里的这尊寿星公特征的就只有明朝了。

    石老本来脚趾尖都抓紧了,恨不得张口告诉付小药,闻言这才算松了一口气,旁边另外一个老人捻着胡须呵呵笑了起来,“是明朝的。”

    有老人证实,众人还是想要上去亲自看一眼。

    付小药则是暗暗的抹了一把汗,谁说读书没用的?就算是没用的书,在关键时刻也有大用处啊!

    玉器其实在造假方面可比瓷器困难上许多,入手辨别也更容易一些,对于这个结果众人虽然惊奇,远远不如方才那个手感极好的花瓶来的大。

    不过是短暂的议论之后,又一件东西被送了上来。

    一入手,付小药的心算是放下来了,这是个料器,说白了就是琉璃,跟玻璃区别不大。

    现代的琉璃不值钱,可真正发明琉璃这玩意儿的时候可是汉魏,到了魏后期,琉璃从西方传过来,就开始不值钱了,真正开始大量制作料器其实还是在元末明初,在明朝用‘以煮料为丝,以丝作器’来描述之后,抛弃了往昔‘琉璃’、‘药王’、‘罐子玉’的称呼,正式被叫做料器,沿用至今。

    东西本来不值钱,可再便宜的东西只要做工精美,保存完好,留个三五百年的那也是个宝贝不是?

    琉璃这玩意儿,放上三五百年还是那德行,要不是人对了,还真没办法辨别出来,若说今儿个在场最高明的东西,除了钟章申弄到手的那批玩意儿,恐怕就是这一件了。

    付小药收回手,笑了笑道,“砸!”

    “神了!”说话的是博物馆的一个工作人员翘起大拇指,这玩意儿还真只有用眼睛看才能看出其中杂质的问题,他本来想拿来让付小药为难一下的,没想到还真能用手摸出来!

    笑着抢上前一步,将那琉璃马一把抱住笑道,“可砸不得!这可是我买来给我老婆的。付小姐就手下留情吧!”

    在场一干人皆是大笑起来,付小药闻言笑了笑,能证明真假就行,砸不砸对于她来说都无所谓。

    钟章申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若说那帮老头儿会跟付小药串通,眼前那个工作人员却是受了他的指点去弄来的这个玩意儿,没想到付小药就这么轻易化解了,心不由得提了起来,难道,莫非,眼前这个丫头真有那么强的本事?!!!

    已经三件了啊!

    ……

    “砸!”付小药的手抚过递上来的那只罐子,低声道,旁边站着的那个警察毫不犹豫的挥舞着锤子狠狠的砸了下去。

    周围的人一阵紧张,随即几个老头儿就扑上去捡起地上的碎瓷片看了起来,看完了以后一边掩饰不住眼中的惊叹,一边觉得理所当然,谁也没叫付小药停手,虽然所有的人都承认了这个事实,却是变着方儿的想为难她,看她到底会不会失手!

    ……

    “砸!”

    “砸!”

    “砸!”

    每一个砸字都像砸在众人的心头一样,这些赝品有些是不值钱,随便捡来的,有些则是仿制的比较好的,还是能值得两个。

    拿着真玩意儿来的就罢了,拿着赝品来忽悠人的,都开始心头滴血,就算是赝品,那也是他们打眼买来的,好歹是个纪念不是?

    就这么落到这个丫头手里,毫不留情的给砸了,一点儿犹豫都不带的,充分的展示着她的自信。

    一件一件又一件,要是付小药砸错了就罢了,这还真是一摸一个准儿,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他们辛辛苦苦几十年,这才练就了一身的眼力劲儿和手感,付小药这轻轻的一摸,根本就没见她将整件东西都摸明白,就是碰了一下而已,就能辨别出真伪来了!

    这!这也太让人嫉妒了吧!

    轻视的眼神已经不再,剩下来的除了惊叹就剩下惊叹,人说各行各业都有天才,他们一直以为,在古玩这个行当,就算有天才,那也是需要积累的,今儿个才知道一直以来的世界观那是错了,就有一种人,可以指尖轻轻触碰一下,瞬间断出古董的真伪!

    这世界观是完全的给颠覆了。

    老头子们一脸的不敢置信,才开始砸的时候,他们还在隔壁等着看笑话,结果送了几个瓷片过来以后,就坐不住了,这会儿全围在付小药的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付小药表演!

    没错,就是表演,那些古董像不值钱似的,流水似的送上去,就凭借付小药的一句话,决定是珍宝还是一堆碎片。

    眼见着东西弄完了,李老叫了起来,“把前面的东西都拿进来!”

    钟章申浑身大汗淋漓,不敢置信的望着付小药,她竟然辨别出来了!真的辨别出来了,一件不落,他可不是傻子,以为这帮子老头子都是跟付小药串通好的,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挑了一件东西送过来。

    这付小药真的有一种神奇的本事,对古玩的手感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是真是假一碰即知。

    看见这个情况,他就知道完了,这博物馆里面被换掉的东西还不少,本以为天衣无缝,谁知道竟然出了这么个克星,张书玉拿走的东西可以栽赃张书玉,那剩下的东西呢?

    这可找不到替罪羊了!

    在这种情况下,唯有一个溜字才是上策。

    众人入迷的看着付小药表演,钟章申悄悄的顺着墙壁往旁边撤,外面的人都集中到这个屋子里来了,拥挤不堪,谁也发现不了他在干嘛,李老突然叫了这么一嗓子,把他给吓了一跳,随即便跟着应声而去的几个人溜出了门来。

    “钟先生,您这是要上哪儿去呢?”单强站在门口,貌似忠厚的笑道,他一早就注意到了,自打一干人都被付小药吸引去注意力之后,他就一直盯着钟章申,这会儿想溜?

    别说门了,窗都没有!

    钟章申摸了一把汗水,“里面太热了……我……我去拿前面的古玩给付小姐辨认。”

    单强大巴掌往钟章申肩膀上一搭,“有人会去的。钟先生作为一个古玩爱好者,难道就对付小姐啥时候会犯错也不关心吗?”

    “呵呵……付小姐的本事让人艳羡,怎么可能犯错呢,呵呵……”钟章申打着哈哈,心头一个劲儿的诅咒单强,“我去上个洗手间。”

    单强道,“正好,我也想去抽支烟,一道吧!”

    屋子里的古董分分钟就辨认完了,一群人便轰轰烈烈的都要去把前面陈列室里的东西搬过来,只留下几个老胳膊老腿儿的老头子以外就剩下陈司长和苟局长了。

    付小药把眼罩给取了下来,瞥了一眼地上摔了一地的碎片,这是啥玩意儿的碎片都有了,那个警察可半点儿都没留手,笑眯眯的望着众人道,“还好没砸错东西。”

    “你这丫头!”石老惊喜的望着付小药,这会儿已经顾不得装深沉了,“什么时候有的这本事,我竟然都不知道!”

    付小药摊了摊手,把一番想好了的说辞说出来,“给大家讲个故事,我第一次去潘家园的时候,碰上个顾二娘的砚台,当时就想起顾二娘的故事了,以前摸到古董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手感,也没留意,在遇上顾二娘的砚台以后,我突然寻思着,顾二娘能以足尖点石知石材的新旧,是不是也是一种天赋?”

    “没见到她公公和丈夫有这本事啊?按道理说,她公公和丈夫接触石材的时间比她可长多了。后来就开始注意,发现每次出现那种感觉的时候,东西就是真的。也没敢跟别人说,怕被人拖去解剖着玩……说起来我跟书玉也有几分交情,觉得这人不是干那种事儿的人,又在刚才出去的时候发现那些东西是假的,不说为了朋友的话,就算为了国家的文物不流失,也必须说出来,否则以后让咱们的子孙在博物馆里都看假玩意儿么?”

    “我在这儿可拜托各位爷爷,大叔,大哥们,千万别把这事儿给说出去啊!”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这可不是什么特异功能,而是一种直觉,付小药这话是夸张了,天下的能人异士多了去,哪儿能就这么给解剖了,别人答应,他们这帮子老头子也不答应啊。

    “说不说也要等你看了这些东西了以后再说!要出了漏子,就拿你是问!”陈司长闻言大手一挥,笑着道。

    这算是见了奇人了,一干老头子也是意犹未尽,陈司长这话算是说到他们心坎上了。

186人在做天在看

    苟局也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事情竟然出现了这样戏剧性的转折,他只不过抱着一丁点的希望而已,笑眯眯的望着室内,看见空空荡荡的地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突然咦了一声道,“钟馆长呢?”

    众人这才发现钟章申不见了,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会儿付小药的话大家是都信了,博物馆里的东西大半都是假的,就算不是博物馆的馆长干的,这事儿也脱不了他的干系!

    这种时候让人给跑了,他们一个个都该切腹谢罪,标准的得意忘形啊得意忘形!

    外面一个刑警闻言道,“单局长陪他去上厕所了,呆会儿就回来!”

    众人闻言一阵意会,苟局脸上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这一次,总算是抓住这老狐狸的尾巴了吧!

    陈司长却是有点儿闷闷不乐的,这事情越发的闹的大发了……该怎么收尾啊!

    一想到后续事件就头皮发麻,恨不得把钟章申给切吧切吧了。

    付小药松了一口气,等着跑去搬东西的一干人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了过来,这又才重新开工。

    这次倒是不用蒙着眼睛了,直接放成一排,手指尖一路扫过去,碰到有电流的便点点,让人搬到一边去。

    一干人等瞧着付小药的动作,越看越是心惊,三四件藏品里面才挑出一件来,这件博物馆里数千件的藏品,竟然被换掉了一半以上!

    付小药看过了以后,那个跟付小药咬过耳朵的警察便拿着锤子在后面砸,书画则是一下子给撕了,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再后面则是跟着几个老头儿,一件件的捡起来再鉴定。

    这边一群人忙活着,那边苟局长的电话就响了,接起来一听,便冲着旁边的警察道,“立即拘捕钟章申!”又笑着对众人道,“大发现!我的人在一个窝点找到不少的藏品,真假不知道,这会儿正在对嫌疑犯进行突击审讯,据嫌疑犯交代都是才从这儿被换出去的!有好几十件!”

    “抓住他!”

    钟章申正好走到门口,一听见这话掉头就想跑,苟局长见状一声大喊。

    单强黝黑的手往钟章申肩膀上一搭,再轻轻一拉一送,钟章申就滚了进来。

    单强在后面哎呀了一声冲进来道,“不好意思,钟先生,害你跌倒了。”说着钟章申又发出一声大叫,竟然是单强不小心又踩到了他的手。

    单强见状连忙让开,这才又笑眯眯的伸手去扶他起来,旁边一个警察见状走上来笑道,“单局,我来,我来!”说着用力的拉着钟章申的手一提,就听见咔嚓一声,钟章申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这是坑爹啊!

    手臂脱臼了。

    一看这情况,付小药就开始抿嘴,这几位,莫非都受过张书玉的恩惠?这手段使的,也太明目张胆了点儿吧?周遭的人竟然还一个个都没瞧见似的。

    不对,大家都瞧见了!

    几个老人一瞧这架势,也反应过来了,这帮老头子都是修身养性的极为好的,见状却是怒了,石老和李老两个最先憋不住,摇摇晃晃的就开始挽袖子,嘴里骂道,

    “就是这混蛋干的吧!揍他!”

    这声音颤颤巍巍的,却是透露出无尽的火气,付小药见状连忙上去拉人,两老走路的时候都让人担心会不会被风给吹倒了,哪儿能让他们这老胳膊老腿儿上啊?

    拉住了石老,没拉住李老,李老上去就是两脚,后面几个老头子也扑上去了,苟局一见这情况,几个老爷子都是宝贝啊,别没把人给打着,倒是把自个儿给伤着了。

    旁边几个年轻的警察早就憋不住了,一直没逮着机会,见状也冲了上去,看似拉人,实际上在干嘛傻子都知道,就见一场混乱中,有人踢的痛快了,骂道,

    “让你丫偷东西!”

    “让你丫没良心!”

    “你还是不是人啊?”

    ……

    付小药一听这话,就悟了,感情大家伙都是明白人!没几个容得下钟章申干的坏事儿的,这火气在肚子里憋了老久,如今总算是爆发出来了。

    混混乱乱的一片,老爷子们都有人扶,一人旁边最少挤了两三个警察,个个都是使阴脚,钟章申两只手这还没接上呢,一不小心就又倒下了,惨叫声一片。

    陈司长见状也上去劝架,笑眯眯的拉着人,“哎呀,老爷子,别动气啊……”

    苟局在一边笑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赶紧散开了,可别把人弄出个好歹……”

    ……

    等一干老人被拉开的时候,就看见钟章申身上布满了脚印,有皮鞋的,有老爷子们穿的那种布鞋的,大号的脚丫子,小号的脚丫子,中号的……

    钟章申算是连喘气都嫌费力气,苟局长笑眯眯的让人上去扶他起来。

    “我要投诉你!警察竟然打人!这是知法犯法!”钟章申呻吟道,“啊……”

    扶他那个警察笑笑,“哎呀什么?刚才没敢提醒你,这不是帮你把手给接上么?我哪儿打你了?得,这还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了,要不,我还是替您卸下来?”

    说着就要动手,钟章申见状大惊,抱着双臂大叫道,“你……你别乱来!小心我要告你!”

    那警察一听这话,立马怒了,“你要告我?你这老头儿真不知道好歹!我今天还非得给你还原不可了,省的给自己找事儿!”

    众人一阵冷汗,这谁跟谁找事儿呢?摆明就是他在找茬,不过谁也没吭声,看的乐呵着呢。

    钟章申自知不是这年轻力壮的对手,看见笑眯眯的苟局跟看见亲人似的,一下子冲到苟局背后,拉着苟局道,

    “苟局长,您就看着警察打人也不说话?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苟局闻言冲着那警察摆了摆手,“好了,有什么事儿咱们回了局子再说,不着急,不着急嘛。”

    那警察这会儿可不管那么多,别说苟局根本就没阻止的意思,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得支持他,轻轻一拧,在钟章申的哀嚎声中又把膀子给他卸了,“您老人家就这么着回局子吧!要告我我也等着,要不要我把警号抄给您老?”

    拍拍手,转身就走,在场一干人根本就没个上前帮钟章申说话的,钟章申本来想喊自己要请律师,偏偏说不出话,就顾着哀嚎冷汗了,一干警察竟然就真这么个把他给弄上车回局子了。

    付小药在一边看的冷汗直冒,这家伙是故意的吧?卸了又接上,接上再卸下来,这得多疼啊……

    一行人走到博物馆门口,目送着押送钟章申的警车呼啸而去,苟局长笑眯眯的握着付小药的手道,“付小姐啊,今天还多亏了你,否则咱们就算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没办法把这个人逮捕归案。”

    付小药呵呵笑了两声道,“还是赶紧先把案子给办下来,让张书玉出来吧。”

    单强在一边道,“应该的,应该的。”顿了顿,望着一脸阴晴不定的陈司长,“这边的事情还不算完,不过,张书玉的嫌疑应该可以排除了,如今的问题是,剩下的几个博物馆的事儿该怎么办?”

    陈司长是在场最纠结的一个,这事儿他不想闹大了,偏偏就闹大了,还按下一头翘起来另外一头,这会儿正满脑门子的官司,回去要怎么跟局座大人交代,案子越查越大发,天知道他现在就怕人提剩下的事儿。

    这还有四五个博物馆呢,他们这边怎么也少不了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如今交代是别想交代了,还是琢磨着怎么将功折罪吧。

    单强一问这话,陈司长立马满脸的笑容,抓着付小药的手一阵猛烈的晃动,有几分献媚的道,“付小姐,这后面的事儿,恐怕我们还得麻烦您。”

    付小药笑了笑,却是没有立即应下来,在这儿情急之下干出这么件事儿是一回事,跑到几个博物馆去踢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恐怕到时候非得闹的天下皆知不可。

    “到时候咱们也去瞧瞧?”李老在一边笑眯眯的问道。

    付小药立马苦着脸道,“不是我不想帮忙,这不是四月份有个珠宝展么?公司还一堆事儿呢。我这两天一过,就得赶回去。”

    李老闻言倒是觉得是这么回事儿,本来是有人去接石老过来帮忙鉴定东西的,石守信不在,付小药这个徒弟就当仁不让的陪着过来了,这是这丫头的孝心,可年轻人,哪儿像他们这些老头子整天都闲着啊,忙才是最正常的。

    陈司长没想到付小药会拒绝,有些错愕,若是付小药不帮忙的话,他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付小药这也是没辙的事儿,她一天到晚就怕别人发现她的异样了,因此做事情都尽量的低调,之前的事儿全是文雯一个人背着呢,要不,这一帮老人也不可能把她给当成打酱油的。

    今天的事情事出突然,她没准备,否则也不会亲自跑来现身说法,事后的烂摊子到底该怎么收拾就是目前最为纠结的问题了,反正不能跑别人博物馆去踢馆!

    “付小姐还要在这里呆两天?”在众人沉默的时候,苟局突然问道。

    付小药点了点头,有些不解,苟局见状转过头冲着陈司长道,“那就把那几间博物馆的文物都取过来再请付小姐辨认吧,虽然费事儿了点儿,却是指证钟章申必要的手续。付小姐是义务帮忙,我们应该跟着她的时间安排来行事。”

    陈司长的脸扭曲了一下,他还真没见过架子大成这样的,要人把好几个博物馆的东西全给她搬过来,不过,毕竟这会儿是求人,麻烦虽然麻烦了些,这事儿还真少了付小药就办不到,想了想才道,“我得请示一下局长。”

187再遇故人

    接下来就算没什么事儿了,几位老人也没有走的意思,看见他们这边正事儿办完了,纷纷拉着石老问他从哪儿淘到的这么个宝贝。

    石老有付小药这么给他涨脸,只差没乐的飘起来,把付小药给吹嘘的天上有,人间无,听的付小药脸都快挤出苦水来了。

    老小老小,越老越小,她还得在一边陪笑。

    “这手,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没怎么吃过苦头的!不过,摸古玩还真要这么一双手才行!”一个年届七八十的老头子,鸡爪子似的手捏着付小药白白嫩嫩的小手,看起像来了。

    这帮子老头儿这会儿改行当算命的了,倒不是非礼,而是纯粹的好奇,想要看个明白,付小药一个没留心就被抓住了,内牛满面的让老头儿们过足瘾,心在滴血。

    老头子拍了拍她的手背,这边还没瞧真切呢,旁边另外一个白白胖胖的老头儿憋不住了,“我也瞧瞧,我也瞧瞧!”

    伸手抓住付小药的右手,也不管她到底饿不饿……这就差把她给扔上解剖台了。

    就这样,她还不能把人给推开了,都是爷爷辈的人,一个个德高望重的,她还能怎么着,爱看就看吧……

    她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欲哭无泪的望着石老,谁知道就看见石老一样充满了冲动的眼神,一点儿都没有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想法,捋着胡须一脸得色中,又忍不住瞥两眼,估摸着是为了撑面子,打死也不说自己没看过,可以想象,她今儿个回去肯定日子也不好受。

    这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崩溃的被老头子们拉着手看了一大圈,脸笑的发僵,就在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付小药一下子激动的掏出手机叫道,“我有电话,”说着让开几位老人的手便往外走,也没瞧来电显示,不管这会儿是谁打电话来,她都恨不得给他一个拥抱,接起电话一听,就听见一道低沉的男声,

    “你在哪儿?我到京城了。”

    夜色深重渲染着点点霓虹,五颜六色的闪烁着,酒吧里轻歌曼舞还伴随着一股说不出的香味儿让人忍不住多吸两口。

    酒杯里的酒是粉红色的,不过转眼,付小药就忘了名字,只觉得漂亮的让人不忍一口喝下去,那甘甜的味道又让人忍不住一喝再喝。

    脸颊微微泛红,眼神迷茫的望着眼前这个刚毅帅气的面孔,偏着头笑道,“你这是想把我灌醉么?听说调酒的后劲都很大。”

    “我让你喝饮料的,”林枫无奈的道,“你没醉吧?”

    “没有!”用力的摇了摇头,很享受那种飘飘然的感觉,付小药放开手里的杯子,笑着靠在沙发上,那模样,平添了几分平日里难得见到的妩媚,眼睛也是透露出一种别样的风情,让人觉得陌生又熟悉。

    林枫见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有点儿担心付小药坐没坐相的样子会走光,起身走到她身边,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手在擦过付小药露出的肩膀的时候,付小药缩了一下,林枫不解的望着她,付小药被他看的有些心慌,摇摇头道,

    “我不冷,暖气很大了。”

    轻轻的将林枫的手推开,站起身来,跟他一靠近,她好容易放松下来的心又开始紧张了。

    本来打算是喝了酒以后,趁着这个机会跟林枫聊一聊的。

    在百忙之中抽空飞过来,就因为担心她的安全,这让付小药感动又沉重,却又觉得事情越发的纠结了。

    没有在他身边坐下,反倒是坐到了另外一侧的沙发,林枫的脸色阴郁了下来,今天的付小药很不对,非常的不对,见了面就一个劲儿的跟他说这段时间没他的时候发生的事儿,事无巨细,神采飞扬的吹嘘着在古玩街捡漏的瓷片能赚多少钱,又收拾了钟章申她有多开心,一帮老人又有多看重她……

    两人相处的时候,付小药都是比较安静的,很少有这样一口气不断,就死活不肯闭上嘴,好像生怕他挑起什么话题一样。

    他原本是以为两人分开太久,疏忽她了,所以付小药才会如此热情,可这会儿付小药却是从他身边躲开,这让他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去洗把脸,然后再跟你说件事儿。”扔下一句话,付小药便往洗手间走去,林枫受伤的眼神让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再也呆不下去了。

    走进洗手间,捧了一捧水,把脸埋在凉水里,让飘飘忽忽的脑子好好的清醒一下。

    拖是不能拖了,她需要勇气才能把话说出口,否则会造成很大的伤害,比如说,现在她就没办法接受林枫的靠近,虽然两人一向没有过于亲密的行为,可是,连坐在一起反应都很大的时候,这就是问题了。

    本来是想喝酒壮胆,谁知道会把自己喝的半醉,这酒的劲儿也太大了点儿。

    摇了摇头,努力把昏昏沉沉的感觉从脑子里摇出去,付小药抬起头来望着镜子里透露着红晕的脸,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看起来又年轻了一些,皮肤竟然一点儿都不比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差,跟镜子里的另外一个天仙似的美人儿比起来也不差。

    美人儿?

    付小药像是意识到什么,转过脸去,那张纯洁的脸蛋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眼中是浓浓的指责,

    “苏曼?”她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呢,原来真有这么巧啊?还是白衣胜雪,付小药就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子能把白色的衣服穿出这种境界来,气质佳,模样好,皮肤吹弹可破,只要不说话,就跟瓷娃娃似的,让人越看越爱。

    “付小药!”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的很重,偏偏那张脸蛋将气势给减弱了。

    “你好!”付小药挥了挥手,笑着没话找话,“你也在这儿喝酒啊?”

    “哼!”苏曼冷哼了一声,又不说话了,就是一个劲儿的瞪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付小药觉得自己是在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往外走去,她还有一堆麻烦要处理呢。

    脚下有点儿虚浮,调酒的后劲上来了显然不是一把冷水脸能够压下去的,付小药刚走出门,要绕开进门的时候就觉得脚下一软,竟然无法拒绝地心引力的勾引,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念头,本来有点儿塌的鼻子恐怕就要遭殃了……

    “小心!小药!”

    硬硬的手臂一把捞住她的腰身,付小药还来不及惊呼,后面就传来一声尖叫,“你竟然背着他跟别的男人到酒吧约会?!!!”

    手臂微微的一用力,付小药就看见林枫望着苏曼惊讶的脸,苏曼则是瞪大了眼睛,好像看着的是……她?

    林枫低下头笑看付小药,“他?”

    付小药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儿上,嘀咕道,“易水……”心一横,既然话都开了头,就顺势而为吧,凑到林枫耳边道,“她说易水喜欢我,糟糕的是,我发现我竟然有点儿对易水动心。就这样了,我也很纠结,只能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放手!”林枫来不及消化付小药话里的意思,苏曼就冲了上来,一把拉开付小药,横眉怒目,脸上刻了四个大字‘你是坏人’!

    付小药被拉的一个踉跄,没想到这娇娇弱弱的小美人儿竟然还有一把力气,在洗手间的墙壁上撞了一下,捂着发疼的额头道,“你做什么呢?”

    这话不过随口一问,苏曼的回答却是差点儿让付小药摔一个狗抢食,

    “有我在,你别想勾引其他的男人!”把付小药护在身后,跟防狼似的瞪着林枫,一脸的戒备。

    付小药都要哭了,贼老天在玩儿她是吧?这丫头不是喜欢易水么?怎么成了她的守护者了?

    这话是谈不成了,两个人都不能对一个小丫头动粗对吧?

    林枫哭笑不得的道,“小妹妹,你该回家睡觉了。”

    “我哪儿小了?”苏曼把胸一挺,胸前波涛汹涌,这话引得旁边因为这番动静围观的众人狼嚎口哨不已,童颜巨那啥啥啊,苏曼一下子脸就涨红了,冲着付小药噌道,“都是你!”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乱虽乱了点儿,到底可以不必让她面对结果,付小药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话是说出来了,有这丫头在,她也不用立即面对林枫的反应,虽然鸵鸟了些,有个缓冲的时间也是好的。

    抬起头望着林枫道,“咱们还是走吧。”

    这种情况,的确不适合继续呆下去了,一边一大堆唯恐天下不乱的,旁边还有个一门心思要搅事儿的丫头,还真没办法聊下去。

    虽然,他急切的想知道付小药的话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谈,造成什么误会,到了他这个年纪,都知道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付小药的性格他知道,是眼睛里揉不得半点儿沙子的人,她说有点儿动心,那就绝不会有很多动心。

    这貌似像是自我安慰?林枫苦笑。

    “明天再说好了。”林枫道,“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188情敌

    付小药摇摇头,“不过去了,就去宾馆开个房间,李老那边可住不下他们两个。”指了指闻声而来的李彪和胡林。

    林枫闻言点了点头,便要去扶付小药,苏曼眼睛一鼓,挡在付小药面前,“你想干嘛呢?”

    林枫见状苦笑,“得,你要不让我扶,就你来吧。”

    苏曼一把拉起付小药的手,扯着人往外走,这两人都拿她说的话当空话呢?她苏曼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付小药见苏曼不客气,弄的她的手有点儿疼,她自然也不客气,全身的重量压了大半在苏曼身上,就看这个瓷娃娃啥时候求饶。

    结果倒是让付小药大吃一惊,瓷娃娃长得像瓷娃娃而已,有可能是铁打的,把她给弄上车竟然愣是没喘口气,一点儿汗都没有。

    付小药上了车,苏曼便往车上一坐,加上李彪胡林两个,愣是就没林枫的位置了,林枫哭笑不得的道,“苏小姐,你这是要干嘛呢?”

    苏曼下巴一扬道,“我要盯着她!以防你们两个趁易大哥不在,干出什么坏事儿来!”

    林枫闻言挑了挑眉,笑了,冲着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李彪和胡林道,“你们重新打一辆车吧。”自个儿钻进了副驾驶座,转过头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冲着苏曼笑。

    李彪和胡林两个见状郁闷的换了一辆车,一边嘀嘀咕咕的开始咬耳朵,

    “那丫头是喜欢易老板吧?一提易水这两个字,那眼睛就闪闪发亮!”胡林疑惑的道。

    李彪点了点头,“我也瞧着像,我家老板那么有型,多几个女孩子喜欢很正常的。”

    “依我看,还是我老板比较有型!你说男人长得跟娘娘腔似的,有啥前途?招蜂引蝶倒是能耐,一看就是靠不住的!”胡林不太赞同。

    李彪笑眯眯的扭过头瞥了一眼,“班长,不是我说你,这你就不懂了哇,我妈说了,男生女相,主富贵!”

    “封建迷信你也能信?”胡林不屑的道。

    李彪笑,“易经还能算命呢!听过推背图不?连国运都能算的,前面五十多挂在五千年的历史长河里都实现了,你说这面相学,易经能信不能信?这些都是先人的经验总结,是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充分的经历了历史的验证,不能因为咱们没研究透就说不行啊!”

    胡林一巴掌拍在李彪头上,“就你小子能耐!就瞎掰吧!”

    一觉醒来的时候,头昏昏沉沉的,瞪着天花板看了半晌,付小药才有点儿琢磨过味儿来。

    好像,她昨儿个喝醉了?然后,苏曼送她回来就赖着不走了?

    她们俩说了些什么来着?

    脑子就像一团浆糊,即便努力的搅动也没办法回忆起她迫切想要知道的东西,眼光在室内转悠了一圈,就看见趴在床板睡的极危险的苏曼。

    说危险,是因为她坐在地板上,用手枕着头,看起来摇摇欲坠,只要稍稍挪动一下,就会摔下来。苏曼眉头轻轻的皱着,整个人瞧起来疲惫不堪,白皙的皮肤将黑眼圈衬托的格外的刺眼,看起来,应该是照顾了她一晚上的结果。

    床边还摆了一个空空的盆子,付小药想起屋子里的味道是什么来着了,她昨儿个晚上好像吐了!

    调酒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喝的,她这还没喝多少呢,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不过轻轻的动了一下,床前的人就惊醒过来,一下子蹦起来,“盆子!盆子!你可别再吐到地板上了啊!”抓过盆子条件反射似的递到床前,就对上了一双笑吟吟的眼。

    付小药见状有些不好意思,眼前这女孩子看起来也是个娇生惯养的,竟然照顾了她一晚上,先前对这人的一些负面印象倒是淡了不少。

    “我已经醒了。”

    天已经大亮了,屋子里依旧暗,却是可以清晰的看见从窗帘缝隙里投射进来的光线。

    苏曼见状露出几分懊恼的神色,把盆子往旁边重重一顿,没好气的道,“醒了就去洗澡,一身的臭味儿,你还能睡的跟猪似的!”一边说,一边去拉窗帘开窗户,也顾不得外面的温度可比屋子里凉上一大截,实在是受不了屋子里的这个味儿。

    窗外的冷空气涌进来,付小药这才觉得屋子里的这个味儿实在难以忍受,苏曼气鼓鼓的站在窗户旁边瞪着她,拎着衣袖闻了一下,厌恶的皱起眉来,头继续晕乎,这身上的味道让她恶心的想吐,再看苏曼捏着鼻子忍住呼吸的样子,自尊心严重受损,她乐意被人瞧见这副邋遢样儿么?

    “闻不惯你就走呗,在这儿呆着不是找不自在?”转过身往洗手间走去,苏曼见状连忙跳了起来,开始给总台打电话,让人赶紧来收拾房间。

    付小药洗完走出来才想起自己没换洗的衣服,正在琢磨到底是叫李彪两个去李老那儿取好呢,还是就在这儿附近随便买一套,就瞧见洗手台上摆着一套崭新的衣服,见状挑了挑眉。

    走出门的时候果然看见苏曼还在,正拎着一个袋子,袋子里装了好些东西,全是瓶瓶罐罐,地上摆着一个箱子,里面装着的则是几套衣服,看的付小药眼晕,“你这是打算干嘛?”

    苏曼对着付小药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打算跟着你了!”

    付小药翻了个白眼,刚生出来的好感又硬生生的飞了,她敢打赌,这丫头给她准备衣服绝对不会是为了让她出门方便,而是嫌弃她一身邋遢的在她面前晃悠。直接无视这个人,拎着毛巾和吹风发去吹头发。

    苏曼挑好衣服便飞快的钻进卫生间,关上门又重新探出头来道,“你别跑哦!等我出来。”又咚的一声把门关上。

    她又没欠谁钱,跑什么跑?

    撇开这件事儿,付小药坐到床头打起电话来,先是给石老打了个电话过去,报平安,又给林枫打电话,结果却是在关机状态,给胡林打过去,才发现林枫已经走了,这会儿应该是在飞机上。

    这让她有点儿小失落,虽然明知道吃着碗里望着锅里是不对的,可一句话没有就离开,总是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脑子里乱的跟锅粥似的,肚子里虽然没翻江倒海了,胃也有些难受,这边林枫的事儿没解决好,又生生的冒出个苏曼来,付小药觉得这两天一定是倒霉催的,要不,咋啥事儿都上门来了?

    正要纠结怎么处理苏曼的事儿,门口就有人按门铃,拉开门一看,张书玉笑眯眯的站在那儿,得,还有件事儿得处理呢,这次出门的日子肯定是诸事不宜!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付小药苦笑着问道。

    “昨儿个就出来了,然后被拉去警察局,折腾了一晚上,想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回家的时候苟局神秘兮兮的塞给我一个地址,让我今天来找你,这不,一大早就过来跟你道谢了。”张书玉瞥了一眼站在门旁边的一个男人,跟着付小药走了进来。

    付小药也瞧见那个男人了,是个挺陌生的人,在门口站的笔直,搞的跟黑客帝国似的,不由得想起卫生间里的那个女人,摇了摇头。

    关上门,张书玉才指着门板道,“你啥时候也配备了保镖了?”

    “我的保镖可没这么时髦……”付小药苦笑着指了指洗手间,里面有个人影在晃动。

    张书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跟人同居了!”

    “谁呀?”洗手间里冒出个人头来,张书玉看见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子,脑子一时半会儿没转过弯,指着付小药的鼻子,“还是个女人?!!!”

    付小药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越想越是觉得好玩,不由得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苏曼换上衣服出来的时候付小药还没缓过气来,张书玉也知道自己是搞错了,抿着嘴冲着苏曼点点头道,“你好,我叫张书玉。”

    苏曼点了点头,用毛巾擦拭着一头柔顺的长发,一边不解的道,“我叫苏曼,她在笑什么?”

    张书玉有点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咳,我是被傅山叉给刺激了,有点儿误会。不说这个了,赶紧收拾一下,我请你们吃早餐。”

    “傅山叉是谁?什么误会。”苏曼不解的问道。

    付小药已经缓过气来了,直起腰道,“挺好一个人,有机会介绍你认识。至于误会神马滴,相信我,那不是误会,我表示对漂亮妹妹也很有兴趣!”没理会苏曼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的脸,又冲着张书玉道,“你不是挺喜欢他么?我还以为你能把他给掰直了。”

    张书玉只注意到前面一句,“我哪儿喜欢他了?”

    “呃?”付小药迷惑,难道她误解了?“当时在美国你对那家伙那个护犊子啊,文雯要掐一把都不行。“

    张书玉恍然大悟,落落大方的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当时求着他办事儿呢。否则能由着他傲娇?不说这个了,我这还有点儿事儿想跟你商量呢,一边走一边说吧。”

    付小药没动,反倒是瞥着苏曼,“等下,我还有点儿事要解决。你真打算跟着我了?”

    连保镖都带来了,护肤品和衣服也弄了一大堆,付小药丝毫不怀疑她的决心,只是不明白她到底要干什么而已。

    “没错!”苏曼淡淡的道,一边擦着头发。

    付小药道,“跟着我做什么?”

    “防止你跟别的男人有什么龌龊!”苏曼漫不经心的样子。

    张书玉指指苏曼,又瞧瞧付小药,付小药摊摊手,“她喜欢易水,所以跑来不准我跟林枫单独相处。”

    这是什么理论?张书玉目瞪口呆,直接无语了。

    “在我喜欢的人喜欢我之前,我得确保他不会被人伤害!”苏曼淡淡的道,觉得头发差不多了,便拿起瓶瓶罐罐涂抹起来。

    张书玉扭过头来,付小药摊手耸肩,决定不再讨论这个事情,小女孩的思考方式总是让人纠结的,“你有什么事?直说吧。”言外之意是不必避讳苏曼。

    “我是想问问你,郑小岚是不是后来找过你?”

189保镖!保镖!

    “郑小岚?”付小药的眼睛眯了起来,瞳孔急剧的收缩,听见这个名字下意识的就有不好的感觉。

    苏曼的耳朵也竖了起来,神马?又一个男人!

    张书玉见付小药似乎打算等着苏曼,而苏曼擦头发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坐了下来,

    “对,郑小岚!上次去美国的时候遇上的那个男人,很多国内失踪的藏品在国外出现以后,我们发现事情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到底这个人是不是幕后的人还不知道,但是,跟他脱不了干系!”

    付小药闻言皱着眉道,“在缅甸的时候见过他一次,在美国的时候我坑了他一把,就对他带了点儿戒心。后来果然证明人家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为了我手上的一张藏宝图来的,就把这事儿扔给石守信了,这会儿还不知道在那个旮旯里挖洞呢。”

    张书玉闻言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人家可没被你坑到,反倒是赚了不少钱,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那颗钻石,人家最少赚了一千万美金!”

    付小药闻言苦笑着摇摇头,亏得她还愧疚了几天呢,感情人家也不是真奔着帮忙来着的,“你要找他?”

    张书玉点了点头,“钟章申这边的口子打不开,他什么也不肯说,就算定了罪,也不过只破坏了他们的其中一条线而已,所以我们想试试能不能从郑小岚身上挖出点儿什么。上次去美国本来就打算让傅山叉接近他的,谁知道那家伙竟然怕死,就跟我唱反调!”

    付小药闻言瞥了张书玉一眼,恐怕傅山叉不是怕死跟她唱反调,那家伙也是个有点儿小热血的青年,估计是误会张书玉对他有企图了,怕张书玉的要死,所以才会抵死不从。

    这话自然没说出来,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他现在被我和石守信耍的团团转,恐怕不会再相信我们了。”

    “你帮我弄明白他接下来的行程就行。”张书玉道。

    付小药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边的案子呢?”

    “毕瑞宇查到的一个博物馆的馆员,叫范承修的。那家伙正打算转移一批古董,从这个人嘴里,算是把钟章申的罪给坐实了,其他的人的口供也证明是假的,接下来就是准备资料送交法院。这会儿正在突击审讯,苟局让我休两天假,主要任务就是把你给陪好了,顺便游说你去那几个博物馆瞅瞅,国家级的藏品我们恐怕没办法给弄出来。”张书玉笑着道,“说起来,我竟然不知道你有那本事,以前还觉得傅山叉那家伙夸张了呢,这次要不是你,咱们还真没办法定钟章申的罪。”

    付小药笑,倒是不敢居功,这事儿她插手的虽然是时候,可后来抓住那个博物馆的馆员才是最重要的,否则这事儿还有的折腾呢。

    “不是毕瑞宇查出来的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该去谢他。”

    张书玉笑了笑,很难跟付小药解释心中的心情,若非付小药,她不会下定决心去干那件冒险的事情,也不会想到可以从其他人身上下手,整个博物馆好几百个工作人员,鬼知道从谁身上下手好,等他们查到那个不起眼的小馆员的时候,那批东西恐怕早就出国了。

    总的来说,就是觉得让自己老爹去砸了个警察局把人救出来的这个决定绝对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没有之一!

    至于毕瑞宇,这查出点儿事儿,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一副她救命恩人的轻浮样,不踹他两脚就算很给脸了。

    说起道谢,付小药琢磨着自己貌似还差苏曼一个,虽然这丫头老是让人有揍她的冲动。见苏曼依旧慢吞吞的擦着头发,天知道擦到什么时候,转身去取了吹风,刚擦上电源,就听见苏曼叫道,“你要干什么?”

    付小药道,“吹头发!你这么磨磨蹭蹭的还吃什么早饭,直接吃午饭得了。”

    苏曼闻言将毛巾往脑袋上一盖,“不要!会把头发吹的很干燥的。”

    “我现在就要出门!”付小药道。

    苏曼闻言弯了弯嘴角,样子十分得意,“那也要你走得出去才行!”

    小样儿!以为就你有保镖么!

    付小药眼睛一横,“书玉,门口那个你有把握干掉么?”

    张书玉把额前的刘海往旁边捋了一下,笑道,“没把握,杀人犯法呀,放倒就没问题了!实在不行打个电话回局子,自然有人来帮咱们开道。”

    苏曼的眼珠子在张书玉和付小药身上绕了一圈儿,有些不那么确定了,付小药见状上去将她按在床上坐下,拿着吹风便呼呼的上去了,惹的苏曼尖叫不已,“我的头发……”

    “吹一次死不了!”付小药一点儿不带同情心的道,要不是瞧着这丫头还挺有同情心的,昨儿个照顾了她一晚上,她才不耐烦跟这情商处于小学生状态的丫头折腾呢。

    声音刚落,门就被撞的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付小药吓了一条,随即就听见门口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动,片刻就结束了,有人轻轻的叩了几下门,张书玉把门打开,李彪有几分着急的在门口叫道,

    “付小姐,你没事儿吧?”

    付小药关上吹风,“没事儿,那个人呢?”

    胡林拎起来往门缝里一送,“晕过去了,身手不错。”说着又把人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让人肉疼的响声,“要报警么?”

    苏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震惊!绝对的震惊!

    她以为有一个保镖收拾付小药那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谁知道竟然这么容易就让人放倒了!

    没了这个人,她不得不开始担心像付小药这样的坏女人,会怎么对她?

    眼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鼻头红红的,在阳光下发光,可爱的像只小兔子,付小药没想到不过就是打晕了一个保镖,苏曼的反应就这么大,竟然要哭了?!!!

    这丫头不是很嚣张的么?这会儿怎么搞的像是她在欺负她了?郁闷的扯了一把头发。

    张书玉在一边没注意到这里的情况,望着门口晕倒那家伙满脸的遗憾,这关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施展过手脚,全身都有些生锈了,这么快就结束战斗,一点儿机会都没给她嘛。

    “我就是警察,小药,怎么办?”

    付小药脑子里转过好些个念头,这才拍拍苏曼的肩膀,嘿嘿笑了两声,“别怕,姐姐是好人!胡林,你们去开个房间让他睡会儿。妹子,还打算跟着姐姐吗?”

    “你……你……”苏曼吓的有些哆嗦,这会儿看付小药的眼神那个畏惧,“你要是敢动我,我爸一定会把你弄的倾家荡产!”

    付小药见状摇了摇头,这是吓唬的还不够厉害,得了,这两天反正没什么事,陪着她玩玩吧,这小姑娘其实挺不错的,除了单纯点儿以外没啥缺点,要是能化敌为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把拖起苏曼,不管她的惊呼,冲着张书玉道,“走,咱们把这丫头卖了。看着姿色挺不错的,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张书玉看见这个胆小的女孩子也震惊了一把,眼珠子转悠了一圈便笑道,“现在整个儿的不值钱,散卖更好。正好我认识几个贩子,什么肾脏啊,眼角膜啊,肝脏啊,心脏、骨髓之类的都收……据说连皮都有用处……一点儿都不带浪费的。”

    苏曼闻言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指着张书玉叫道,“你!你不是警察么?怎么可以干坏事!”

    “警察也缺钱嘛,好容易有这么傻乎乎的孩子送上门来……”张书玉笑眯眯的道。

    苏曼趁着付小药一个没留神,一下子抓起台灯,跳到床上,警戒的看着两人,“你……你们别过来啊!”

    囧……

    可真不经吓唬,这青天白日的,哪儿有这种事儿?付小药和张书玉对视了一眼,扭过头冲着在床上吓的脸色发白的苏曼道,“我们不过来那可就走了哦?真走了哦?”

    一边说,一边往门边走,直到关上门,苏曼还在床上站着,一脸的戒备。

    下楼的时候,张书玉有些担心的道,“不会真吓傻了吧?”

    “要是害怕,就回家去。这种温室里养出来的花骨朵,跑出来不是祸害人么?还长得一副红颜祸水的样子,情商堪比小盆友,智商也不见得高。哎,易水这家伙,都祸害了些什么人啊?你说我要是稍微道德败坏点儿,把她往某些地方一带,这孩子不就生生的毁了么?”

    付小药有些感慨的道,文雯虽然单纯,可还不会干出这种事儿,至少最起码的判断力还是有的,这丫头竟然就被几句话给唬住了,但愿她爹不会因为她吓唬了苏曼就真要跟她做斗争。

    想想苏曼那个性子,指不定人家爹还真拿她当公主养活的。

    张书玉闻言咯咯的笑了起来,“我怎么闻着你话里一股子酸味儿?”

    付小药笑,“我这是羡慕她能这么天真无邪幸福的生活在童话世界里,咱们却要跟犯罪分子作斗争,这丫头为了不让她的心上人受伤,不去她心上人身边安慰,倒是跑来妨碍我的交友自由,你说我容易么我?”

    “是为了易水吧?这丫头其实还不错,你就不怕被人抢走了?”张书玉笃定,她可不相信一个啥都不懂的小丫头能够让一对恋人轻易的分开,何况还是为了另外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想到易水,付小药就是一阵咬牙切齿,欺骗心理未成年的小朋友,这算犯法么?不管犯不犯法,的确是惹到她了,这都算什么事儿啊?

    “别提感情的事儿啊,我现在一团乱麻呢。”

    两个人一路说笑着,刚走到酒店大门口,就听见一个人在背后大叫,“付小药!站住!不准走!”

    噼噼啪啪的脚步声,两人闻声扭过头去,另外一个电梯口飞快的冲出来一道白色的身影,飞奔到付小药面前,拉着她的衣袖就不肯撒手,眼睛还有些红润,气鼓鼓的样子像是有人坑了她五百万,“你太过分了!竟然骗我!我告诉你,我跟定你了!”

    付小药……我又不是易水,你跟着我干嘛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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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翠介绍:
付小药二十五岁生日那一天,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打开以后,只有一张小小的卡片,卡片上写着,‘生日快乐,我的祖母’。
半衰期是啥米东西?物品的出产年限?那企不是一摸东西就能知道是不是古董了?
神马?还可以隔山打牛?不对!是隔石探物!石头里有没有翡翠一摸就灵,点石成翠。
发达发达了,从此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MONEY帅哥滚滚而来。
从这天起付小药展开了她挥金如土,坐拥美男的一生,说错说错,是心想事成的一生。
点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点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点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