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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宰相不撑船     神级沟通大师txt下载     神级沟通大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83 养猪场(三)

    三人同时回头看了看,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生看上去好像很腼腆,对唐建国说:“唐总好。”

    “嗯。”唐建国答应着,“之前你值班运动场放猪的时候,有没有临时走开过?”

    小王面露尴尬之色,说:“也没有走开很长时间……”

    秦厂长厉声说:“问你有没有离开过!谁问你多长时间了?有什么说什么!”

    小王见厂长面露怒色,怯生说:“那天我有印象,看着放猪的时候,突然觉得肚子疼的不行,可能是那天中午吃坏了,急的没办法就去上了个厕所……”

    “去了多久?”秦厂长继续问。

    “我估计有……二十分钟吧?”小王一边回忆一边说。

    明奕心里琢磨,如果只离开了二十分钟,那这点时间肯定不够给一百头猪进行注射的,于是他多问了一句:“只去了一次?”

    小王像是被看穿的样子,小声说:“去了……两次。时间差不多,关键是那天肚子实在是疼的紧,后来才知道得了痢疾。”

    唐建国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秦厂长,说:“行了,那可以确定当时人肯定离开过。先去冷库吧。”

    秦厂长咬牙切齿地对小王说:“肚子疼你不会找人替你?一会回来我收拾你。”

    说着,秦厂长便带着唐建国和明奕前往冷库,小王巴不得马上逃走,赶紧借机离开了。

    “运动场没有监控?”前往冷库的路上,明奕问道。

    “外面还没有安装,监控主要是在猪舍里面。”秦厂长回答。

    “回头外面也安装上。只要是猪到的地方,都给我装上监控。”唐建国命令着,秦厂长连连称好。

    冷库在整个厂区的东侧,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三人穿上专用的服装,秦厂长带着两人来到冷库里面。一走进去,明奕看到遍布天花板的金属架子上吊着一排排的整猪,都还没有剥皮,他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好像是一个个沙袋一样。

    “这就是之前死的那批。”秦厂长领着来到的墙边,指着几排挂着的猪肉说。

    “检查一下注射针孔。”唐建国说。

    秦厂长仔细查看着猪耳后的部位。正常来讲,给猪打疫苗,一般注射在两个部位,一个是耳根后方的颈侧,另一个是臀部靠近髋骨的上方。秦厂长检查着每只猪的这两个地方,看了几只后说:“这批猪按计划已经接种了四种疫苗,针孔都可以看到,都是计划内的免疫接种痕迹,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唐总你看,还有上次的印章呢。”原来在注射疫苗的时候,都会打完一个,盖个章。有的时候,章的痕迹还没有清理掉,入了库中也能看的出来。

    “确实应该是正常的。明奕,你不会是猜错了吧?”唐建国仔细观察了一下针孔,对明奕说到。

    明奕正在两人的另一侧观察,听到唐建国叫他,便说:“你们仔细看两眼之间鼻子上面,接近脑门的地方。”

    秦厂长两人听了,又扒在猪身上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果然发现了一处针孔。

    “还真有!”秦厂长惊讶地说。

    唐建国眉头紧蹙,说:“看看其他的!”

    两人接连检查了十几头猪,都发现明奕所说的补位上有可疑的针孔。这针孔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一般也不会在这个位置上注射,所以在兽医检查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

    “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些猪是被打过针的了。”明奕说。

    “确定不是咱们自己人打的对吧?”唐建国对秦厂长说。

    “肯定不是。唐总你肯定知道,给猪打疫苗没有打这个位置的。就算是一个两个打错了,不可能这五十头猪都把针打到脑门上了,要是出现这种低级错误,我这厂长也别干了。”

    冷库里面实在太冷,三人检查完毕之后,用手机拍了照片,便先回到了办公室。

    “生产区猪舍和运动场,正常来讲,只有我们内部的养殖人员才能进入,怎么会有外人进去给猪随便打针?”会议室里,唐建国质问秦厂长。

    本来这件事找不到死亡的理由的话厂长还好像唐建国应付,但是现在基本能确定是有人给猪打针,那么秦厂长面临的就是管理不善的罪名。所以,这么质问被唐建国质问,他头上已经冒出了汗。

    “这个确实外人一般进不去,而且,进咱们厂子的大门也是要登记的。”秦厂长说。

    “既然有登记,那么查一下那天都谁来了不就行了?”明奕说。

    “关键是,咱们的登记也没有那么仔细,有的货车进来,也就记个车牌号,不可能连每个人的姓名电话都记下来的。”秦厂长回答。

    “那和没登记一样。”唐建国没好气的说,“关键是生产区外人的进不去的,难道是我们内部自己人干的?”

    秦厂长对这个看法倒是不太赞同:“应该不会,如果有的话我们后续调查出来,一定要追究责任。唐总,这件事确实是我的责任,咱们现在生产区的管理也不怎么严格,有的时候穿着咱们厂的工作服就进去了。”

    “的确是,以前太大意,对于这种细节管理一定要注意。这件事咱们必须查,好好查,给我查个水落石出。我还不信,一个大活人来到咱们厂给猪打针,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之大吉了。”唐建国愤愤地说。

    “难道兽医检查的时候就一点没觉得可疑?如果是因为打针致死,怎么可能一点可疑物质都没有检测出来?”明奕说。

    “的确,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秦厂长赞同地说,“但是检测报告都已经出来了,我们毕竟没他们专业,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明天,安排别的第三方机构再重新检查一遍。多选几头,好好查查。”唐建国说。“关键是动机,动机是什么?就为了让咱们损失这几头猪?”

    明奕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是竞争对手干的,未免太过费力不讨好,造成的损失没多少,被发现的风险却很大。况且,如果真想把猪弄死,直接投毒不是更简单省事儿?还能毒死更多的猪。姐夫,你不会是有什么仇家吧?”

    唐建国想了想,说:“我还真没有这么蠢的仇家,为了报仇花这么大力气弄死我五十头猪。而且,只死了五十头,不多不少,就跟算好了似的。这个事,确实蹊跷。”

084 集市的小鸡(一)

    此时已经是下班的时间,养殖场的工人们都陆陆续续下班回家了。唐建国让秦厂长先回去,自己和明奕在食堂吃了点饭。这一天旅途劳顿,从早上就上路,到了养殖场还一直忙活死猪的事,两人都已经有些疲惫,于是吃完了饭,便想早点回到宾馆休息。

    “我想了想,这件事要仔细查起来,还真挺困难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一个多月,起初都是按照非人为原因处理的,现在突然说是有人故意搞破坏,不好查。”唐建国在宾馆大堂边走边对明奕说。

    “要不,报警?”明奕建议。

    “警察估计也没什么好办法。”唐建国叹了口气说,“唉,还是怪我厂区的访客管理不严密,而且院内露天的地方监控不密集。要是有监控,什么都好说了。”

    明奕也是这么想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天,现在要想查,除了集合全场员工进行询问,收集可能的线索,其他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这件事他也不打算再继续掺和,让唐建国和秦厂长进行场内自查就可以了。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场区监控设备装上,然后严格管理访客,预防再次发生类似的事。姐夫,你这养猪场也得进行现代化的科学管理才行。”

    “你说的对。”唐建国笑着说,“还好损失不大。对了,明天我有个客人要见,估计要忙到很晚。我给你安排点有意思的,别看这永平县地方不大,好玩的地方可不少。明天我让秦厂长给你安排一下。”

    明奕用脚指头想想也明白,唐建国所说的有意思的地方是什么。不过明奕实在是没什么兴趣,比起来,他更愿意独自一人随便逛逛,就当来一个陌生的地方散散心。

    “不用了,明天我自己随便转转就行。”

    “你看你,别跟我客气,来这帮我忙也挺辛苦的,我虽然有别的事,但是还是得派人招待好你。”唐建国笑着说,“我听你姐说,不是还没找对象呢吗?那怕什么的。”

    明奕忙说:“真不用,姐夫,我想去这边博物馆看看。”永平县有个小型的南北朝历史博物馆,并不算出名,但是在这个小县城里也是不可多得的文化场所。当然,明奕对什么博物馆没什么狗屁兴趣,只是为了搪塞唐建国而已。

    “好吧,既然你有安排,我也不强求。你要是玩完了没事了,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安排。”说着,两人已经出了电梯,来到了宾馆楼上。

    “行,我肯定不跟你客气。”明奕说着,两人便回房间休息。

    永平县虽然离京州市不远,但是晚上的气温让明奕感觉两地好像差了七八个纬度。他把窗户关紧,仍然觉得屋子里有些凉。窗外稀稀疏疏的路灯点缀着街道,让这个看起来并不热闹的小县城稍稍添了点生机。这个时间,在京州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是在这里,好像人们都已经准备入眠,待在家里不出来。

    拖着疲惫的身躯洗了个澡,明奕躺在床上没多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时间刚到七点多,明奕就被窗外的阳光叫醒。因为昨晚睡得早,虽然这么早起来,仍然觉得神清气爽,精力恢复的很好。这地方的小宾馆也不提供早餐,明奕便到附近的早点摊上吃了早饭,然后到处随便走走。

    走着走着,他来到一处类似农村大集的地方。这里聚集了很多人,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有卖便宜衣服的,卖假冒洗发水的,卖假药酒的,还有抽奖、搞活动、送礼品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明奕此前也来过这种地方,听人说过,这里面鱼龙混杂,当然有正经卖东西的,但是更多的是骗子。

    明奕在这个集市中闲逛着,倒也饶有乐趣。正左看右看的时候,他忽然被前面一片黄色的小东西吸引了目光。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用铁网做出的一两平米的围墙,里面有几十只黄色的小鸡在蹒跚学步。这么一大群毛茸茸的小家伙挤在一起,让明奕这个大男人也不免心生怜爱,觉得实在是萌翻了。他心想,要是萧瞰看到这些小雏鸡,肯定又要爱心泛滥的走不动路了。

    “五块钱一只。”老板见明奕驻足观望,主动报价说。

    明奕其实早已看到旁边的牌子,上面写着价格。但是他并没有想买的意思,便说:“不用,我就看看。”

    正看着,忽然走过来一个高挑的妇女,还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小男孩也被这群小家伙吸引住了,蹲下来观察它们。

    他的母亲也停下来,看着自己的孩子。

    “妈妈,你看,小鸡!”男孩叫到。

    “嗯。”母亲随意应答着。

    男孩把手伸进围墙,试图去抓其中一只,但是小鸡本能的逃开了。小男孩似乎很不甘心,笨拙地又去用手抓另外一只,但是小鸡们似乎都已经意识到这个危险的巨人,呼啦一下都跑开了。然而越是抓不到,小男孩越是急恼,小手快速来回来去的捉鸡,很快围栏里就变得鸡飞狗跳。

    母亲并没有阻止的意思,老板只得出面说:“小朋友,这个不能抓的!”

    “小孩子玩一玩而已,又不会弄坏。”孩子的母亲说。小男孩没有理会,继续玩着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老板却不这么想,毕竟他这些小鸡还要卖的,于是有点生气地说:“怎么不会,一会给我折腾的没精神了,还怎么卖。”

    没想到这位母亲也不是个善茬,她提高声调对老板说:“怎么就没精神了?我孩子又没打你家的鸡?几只破鸡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给你钱,给我一只!”说罢,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元的纸笔,扔到了老板面前。

    老板虽然对小孩这么折腾鸡圈有点不爽,但是既然对方要买,自己也还得做生意,便没说话,捡起钱来,从围栏里拿了一只小鸡给她。

    母亲拿到小鸡,对小孩说:“儿子,别抓了,咱们玩这只。”说着,把小鸡放到了小男孩的手中。

    小孩先双手捧住,然后倒到了右手里,用手捏住小鸡。小鸡叽叽的叫着,小脑袋东张西望。

    突然,小孩用力攥紧拳头,用力捏住小鸡。小雏鸡哪里受得了这等力气,叽的一声叫,眼珠都凸了出来。

085 集市的小鸡(二)

    老板见小孩这么虐待小鸡,忙喊道:“你这是干嘛?”

    小孩也不管他,继续用手捏着,看着小鸡在自己手中挣扎,并发出哼哼的叫声,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什么干嘛,我都已经买了,你还管那么多。”男孩的母亲说,接着还给男孩鼓劲:“使劲,看看我们家宝贝力气有多大,能不能把小鸡捏死。”

    小孩受到母亲的鼓励,似乎打算加大力气捏手里的小鸡。三岁小孩虽然力气不大,但若是用尽全力,小鸡一定会被捏死的。明奕见状,心里知道若是不阻拦小鸡肯定下一秒就会没命,立刻上前抓住小孩胳膊,用力一攥,小孩当即撒手,小鸡终于逃出了魔掌。

    “你干嘛?”母亲斥责明奕道,小孩哇的一声哭出来。

    “不干嘛,我怕小鸡被捏死。”明奕说。

    “我自己买的小鸡,我想怎样怎样,你管得着吗?”男孩母亲一边楼主自己的儿子一边大声说。

    “我不卖了!”老板也气上心头,把五块钱扔回母亲身上,将小鸡放回自己的围栏。

    “你说不卖就不卖吗?我都买了,你还能要回去?”

    “怎么的?我说不卖就不卖!”老板也急了。

    男孩母亲见老板这么横,也不能强行抢,便拿出泼妇骂街的架势,朝人群大喊:“大家来看看啊!这个卖小鸡子的奸商!卖完之后还把鸡抢回去!抢劫!大家千万别在他这买!”

    附近的人听到这位妇女的叫喊上,纷纷侧目而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吃瓜群众都在默默地观察。

    老板自然没有这位妇女那么能撒泼,憋得脸通红,骂妇女到:“你撒什么泼?我抢你什么了?”

    “大家千万别来这家骗子这买鸡!”妇女并不管他,只自顾自的叫喊。

    明奕也是好久没看到有人撒泼了,心里觉得好笑。不过这招确实有用,周围的吃瓜群众虽然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自己终归也不想惹一身骚,便不敢再过来了。

    “老板,还剩多少只鸡?”明奕问。

    “没多少,五六十只吧。”老板答。

    “行,我都要了。”说着,明奕从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三百块钱,递给老板。“按六十只算,不用找了。”

    老板一愣,估计猜到明奕是想给他解围,便说:“没事兄弟,不用这样,我不卖就不卖,无所谓。”

    “不是那意思,我真想买。”明奕坚持把钱给他。

    老板见状,便只好收了钱,找了个大点的笼子,把鸡圈里的小鸡纷纷赶到里面,交给了明奕。明奕拿着鸡笼,转身离开。小男孩拉着母亲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小鸡都被明奕拿走了,显得有点忧伤。老板这些鸡卖完之后,就算是完成了今天的生意,收拾收拾摊位,也准备离开。刚刚正在撒泼的母亲看起来两人都准备离开,自己显得有点尴尬。

    明奕一边走,一边端起鸡笼,仔细端详着里面的小家伙们。这些小鸡绒乎乎的,羽毛又短又密,一个个像小棉花团似的。它们的眼睛和绿豆差不多大,鼻子像两颗芝麻一样。小鸡的脚有四个脚趾头,看起来像一片枫叶一样。不大不小的鸡身子很是灵活,一会儿啄着自己的同伴,一会儿被挤的坐下来,笨拙的样子十分可爱。

    “刚刚你疼不疼?”

    “疼死了,差点喘不上来气,感觉心脏都要被捏爆了。”

    “好险啊!怎么还有这种人。”

    “是啊,幸亏刚刚被旁边那个好心人拦住了,我才能逃出来。”

    明奕听到小家伙们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刚刚的事儿,便插嘴说:“别客气,我最不忍心看别人欺负弱小。”

    “哈?”

    “啊咧?”

    “这人是在和谁说话?”

    “听起来好像在和你说话啊!”小鸡们面面相觑,转而又都把眼睛盯向了明奕。

    明奕把笼子放在自己眼前,看着这群毛球儿说:“就是和你们说话呢。”

    “买糕的!”

    “他能挺懂我们说话耶!”

    “好腻害!”

    明奕笑了笑。

    “那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对,你不会像刚刚那个人一样虐待我们吧?”

    明奕答道:“放心,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

    原来明奕是朝着唐建国的养猪场方向走的。县城本身也不大,这个小集市离唐建国的养殖场也不远。明奕提着鸡笼,步行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和门卫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明奕走进厂里,去找了秦厂长。秦厂长见明奕提着这一笼小鸡,不明白怎么回事,问道:“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的小鸡崽?”

    明奕也有点不好意思,说:“就刚刚在外面的集上买的,想放在您这边寄养。”

    这种事按说门都没有,但因为明奕毕竟是唐建国带来的弟弟,秦厂长只好帮他找了个地方,安排人看养这群小鸡。

    “也好,等长大了,厂里也有鸡蛋吃了。”秦厂长不知是不是自我安慰的说。“唐总今天没来吗?”

    “他说今天去见一个客户,没跟你们说吗?”明奕说。

    “没有,可能跟厂里没关系。对了,我们今天一早就组织了所有一线职工开会,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给咱们的猪注射不明药物的人,但是目前还是没发现什么线索。”

    “我猜也是。这件事得慢慢查。”明奕说。话音刚落,忽然听到电话响起。明奕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唐建国的来电。

    “明奕,你在哪儿呢?”接通电话唐建国便问。

    “我来厂里了,怎么了?”

    “嗨,本来约的今天的行程我这边取消了,你这边没什么事的话,咱们可以直接就回京州了。”

    “这样啊,那好,我随时都可以走。”明奕听说可以回去,倒也挺高兴的,这里实在也没什么好玩的。

    “行,那你就在厂里等我吧,我这就过去接你。”说完,唐建国便挂了电话。明奕看着自己刚刚买回来的小鸡们,准备最后再看看这些小家伙。毕竟,以后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了。

086 梦

    没过十几分钟,唐建国和司机就到了养猪场,接上明奕准备返程。秦厂长留他们吃了午饭再走,但两人看时间才不到十点,懒得再等到中午,就直接出发了。

    “觉得我这养殖场怎么样?”路上,唐建国和明奕聊天。

    “挺不赖的啊,现在也不用你操心,躺着挣钱。”明奕恭维到。

    唐建国听了笑笑说:“你想的挺美。小事不用管,大事该操的心还得操。而且,这么大一个场子,大事也不少。”

    “你没想过养些别的?牛啊,羊啊,拓展一下业务嘛。”

    “我对这些兴趣不大。”唐建国认真地说,“养猪最开始只是为了做点生意,养活自己。慢慢越做越大,现在有了这个养猪场,我也不想再继续扩大规模了。我更喜欢干一些有文化的事,比如传媒啊,出版啊,这些,都是我以后想做的。”

    明奕听了倒对唐建国刮目相看。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个油腻的养猪佬,没想到内心的追求却不止于此。当然,也许只是为了提高自己的逼格而附庸风雅也未可知。

    不过明奕倒是觉得养些牛羊,鸡鸭,在绿色的田野中放放牛,躺在树荫下吹吹笛子的生活也十分惬意。他又想起刚刚那几十只毛茸茸的小鸡,多可爱。

    当然明奕自己也知道,幻想和现实永远有着惊人的差距,也许真正实操起来他就会觉得又脏又累了。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忍不住幻想着在田野中带着沙老大当放牛郎的情景。

    车开了有两三个小时,途中几人找了个服务区随便对付吃了点午饭,然后继续上路。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安静的车上弥漫着困意,唐建国早已经仰着头睡着,明奕也渐渐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他梦到了自己真的来到了一片草原上。晴空万里的天空像一面透亮的镜子,那无暇浅蓝色画布之上偶尔可以看到几只鸟儿飞过。眼前大片的绿色浩浩荡荡地朝着地平线延伸,缓和的山丘连绵起伏,在他的近处有几棵大树,几头牛在悠闲地吃着草,沙老大在追赶盘旋在花朵上空的蝴蝶们。目光随着蝴蝶远去,可以看到尽头那浩瀚的树海和山脉,金光闪闪的阳光洋溢着满满的春意,洒在草地上、空气中,仿佛产生了化学反应,使空气里可以嗅到一股闲散的慢节奏气息,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舒适和满足。

    明奕在梦中感受到的这种内心的充实,使闭着眼睛的他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着嘴角。

    正享受着这份虚无的幸福感,忽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把他拉回到现实。

    明奕急吸一口气,轻轻皱紧眉头,对这个破坏了他的美梦的电话很是反感。不过既然已经醒了,他便掏出手机准备接听。

    原来打电话的是白洁。

    “明奕,在家呢吗?”

    “没,我去永平了,正在回京州路上呢。对了,上次你和你老公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个回头见面跟你说。上次你帮我忙,一直没来得及感谢你,今天买了些东西准备送给你。”

    “别这么客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明奕听是要感谢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聊表心意嘛。你什么时候到家?方便的话我给你送过去。”白洁说。

    既然白洁执意要表示一下,自己也不好推辞,便说:“我下午两三点钟就能到家了,你要是来的话,我就在楼下等你。”

    “行,那你快到了给我打电话。”白洁说完,挂了电话,明奕问司机:“师傅,咱们还有多久能到京州?”

    “今天车况还行,正常两点之前能到了。”司机回答。

    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明奕想着,又闭上眼睛,希望能回到刚刚的梦里。

    人在车上总是容易睡着,不一会儿,明奕又进入了梦乡。这次他不在草原上,而是在一个巨大的山谷中。远处有一处高达的瀑布,阳光射进水雾之中,映出色彩斑斓的彩虹,好像是仙境一样。山谷中树木茂盛,也有大片的空地。

    让他眼前一亮的是,这片空地中有很多动物。长颈鹿、大象、麋鹿、犀牛,它们有的在水边戏水,有的在地上打盹,还有一些在欢快地嬉戏着。明奕朝它们走过去,它们都开心的迎上来,和自己打着招呼,还有的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的撒娇。

    忽然,在瀑布下面,他看到一头纯白闪光的马。仔细一看,好像不是马,因为它的头上还长着一只角。原来是一只独角兽!身上泛着白光,在瀑布下面显得仙气十足。明奕想过去看看,刚刚朝它走了几步,它便后退一等,钻到了瀑布中。

    “兹”一声刺耳的响声突然传入正在梦中的明奕耳中,车身急停而止,明奕差点装在前座的后背上,幸好自己记着安全带才能幸免。

    “妈的,会不会开车!”司机低声谩骂着,原来是前面的车突然急刹车,导致差点追尾,幸亏是司机反应灵敏,才免于这场车祸。

    不过明奕倒是完全清醒了。他看了看窗外的路牌,发现已经到了京州境内,于是赶紧给白洁发了个微信,告诉自己快到家了,两人约在了香榭园小区一进门的小广场处见面。

    唐建国让司机先把明奕送回家,进了京州,司机车开的更是轻车熟路,没过多会,就到了香榭园门口。

    “行,那你们回去吧,姐夫。”明奕和唐建国告别。

    “嗯,回去好好休息,这两天辛苦了,过几天来我家,让你姐给你做顿好的。”

    “她做饭不好吃。有空你请我吃顿好的。”明奕笑说。

    “没问题。”唐建国哈哈一笑,便开车走了。

    明奕走进小区,拿出手机准备给白洁打个电话,刚想拨号,发现一辆卡宴正停在小区内广场旁边的车位里。明奕也不记得白洁的车牌号,只觉得有点像,便上前想仔细看看。还没走到车前,驾驶舱的门便打开,白洁笑着走了下来,对明奕说:

    “早看到你走过来了。”

087 白洁的礼物(一)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什么时候到的?”明奕问到。

    “没多会,十几分钟吧。来,帮我办一下后备箱的东西。”白洁温柔地说。

    明奕点点头,白洁把后备箱打开之后,先从里面拿出一台没开封的手机递给明奕,说到:“送你的。”

    明奕看出,是最近刚新出的苹果手机。这份礼,还是挺贵重的。明奕不好意思拿,对白洁说:“这个……不合适吧,这么贵重的东西。”

    “给你你就拿着吧,我留着没用。”白洁说着,一边继续从后备箱里拿出几个大袋子,让明奕提着,自己也提了一袋,然后把后备箱关上,说:“走吧,我帮你拿上去。”

    说着,白洁便一手提袋,一手拽着明奕往小区里面走。

    “你这是……感觉像是在搬家似的。”明奕尴尬地说。

    “搬什么家,都是送你的。你也别和我客气,这些东西没你想象的那么贵重,上次你帮我的忙,我必须得感谢你。”白洁这话直接把明奕的婉拒之词给堵回去了,他只好说:

    “好好,不跟你客气。”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明奕家,打开门,沙老大扑上来,摇头摆尾,好不兴奋。

    “这就是上次你带着去酒店的那只沙皮呀。”白洁说。

    “对啊。”明奕摸摸狗头,欣慰地说:“终于像只正常的狗了,还知道热情地迎接主人。”

    “你还带人来了?”沙老大看到跟在明奕后面的白洁,警觉地说。

    “是啊,上次你不是见过。带你去酒店那次。”明奕感觉沙老大应该还记得白洁的气味。

    “当然。过鼻不忘。”沙老大看了看白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坐吧。喝水吗?”明奕招呼着白洁。房间收拾的很整齐,沙老大并没有把家弄得狼狈不堪,这点让明奕很是满意。

    “不用,我不渴。”白洁一边说,一边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给明奕。“这两块表,新买的,你带上试试。”

    明奕一看,一块欧米伽,一块浪琴,自己虽然不懂表,但是也知道这两个牌子的腕表肯定价值不菲。穷玩车、富玩表,自己连车都还买不起,哪用得上这么贵重的表?况且白洁送给自己的新款苹果已经价值不菲了,再送这么贵的表实在不合适。

    想到这,他连忙说:“这也太贵了吧,不行,这个我不能要。这个手机我收下了,好吧,心意领了。”

    白洁听了明奕的话,反倒有点不高兴,嗔怪说:“都说了你别跟我客气,男人嘛,痛快一点,这点东西值几个钱?别那么小家子气。”

    被白洁这么一说,明奕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心想:确实,这样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似的。也罢,愿意送我就收着吧。于是横下心说:“行,那我就收下。”

    白洁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把表放在茶几上,接着从袋子里拿出一套纪梵希的西装,还有几件明奕没听说过牌子的外套,和一个驴牌男士钱包。

    明奕没想到这拿出来的东西越来越贵,而且这西装,自己根本用不上,便又想开口说:“这个真不用……”

    “不”字还没说完,白洁又把脸绷起,嗔怪的看他,他只得生把后面的话咽下去,改口说:“这个真不错,特别适合我。”

    “就是,男人嘛,就得讲究品质。”白洁也显得很高兴,说:“其实我是准备给高伟买这些的,但是现在他没这个福分了,我就都送给你。不过你放心,都是新买的。”

    明奕注意到白洁称呼高伟不再说“我老公”,而是直呼其名,知道前几天捉到出轨现场后肯定是有了些变故,便问:“你俩……怎么样了?”

    白洁看起来很平静,但是明奕能从这份平静中看出些许哀伤。她说:“还能怎么样。我要离婚,他死活不肯,那天,他在地上跪了半宿,求我原谅他。你说我可能原谅他吗?”

    明奕不知道自己改回答“能”还是“不能”,只说:“这个……看你自己。也看他出轨的原因吧。”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一时冲动,图新鲜,想找一时的刺激,和那个女的没有感情之类的。呵呵,这种鬼话谁会信。”白洁话中仍带着抑制不住的愤愤之情。

    “这个倒是有可能的。男人,有时候真的只是图肉体上一时的快感。”不知是不是出于对男人的同理心,他居然想解释一下。

    “有的男人是这样,但是我觉得高伟不像。”白洁说。

    “所以,你坚持要离婚了吗?”明奕继续问。

    “没有。”

    “……不离了?”

    “嗯。”

    明奕松了一口气,但是也觉得哭笑不得。刚刚还这么斩钉截铁,最后原来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要离。不过既然这样,明奕也就继续劝说和安慰她:

    “还是不离的好。毕竟你们也结婚好几年了。依我看,他也就是图个新鲜,对你的爱还在。”

    “在不在也无所谓了。他找来了双方父母来帮他求情,我看在老人的面上,才答应暂时不离的。但是这件事,永远是我们感情的裂痕。我对他,也再不可能像之前那样了。”白洁说这话时,心中的伤痛跃然脸上,让人心生怜悯。

    明奕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知道么,我和他是大学的同学。并不像别人想的那样,我只是想找个有钱人。”白洁眼睛没有看着明奕,自己继续说道:“他当时追我的时候,大家都是学生,我也并不知道他家的情况。一直以来,我把他当做我的真爱,真正信赖的人。这次,他真的伤害了我,我的心里就像死灰一样。虽然我可以不离婚,但是在心里,已经离开了。”

    “看来是真爱了。”明奕说。

    “当年是真爱,现在是真恨。”白洁悲伤中泛起恨意,说:“其实我也很自私。虽然送你这些东西是为了感谢你,但是也有一小部分,是我的报复。他对别人好,我凭什么还要只对他好。不过,希望你别介意。”

    明奕能理解这种心情,虽然还是有几分尴尬,不过还是说:“没事,我不会想那么多。”

    白洁望着明奕,幽幽地说:“你和他当年一样纯良可爱。”

    明奕感觉脸有点红,讪讪地笑了笑,心里想:人不可貌相,你可别小瞧了我。

    “其实我觉得,我对他的报复还不够。”白洁看着明奕说到,眼神朦胧,荡漾着别样的意味。

088 白洁的礼物(二)

    这眼神看的明奕心中有点发毛,连忙把目光闪开,避免和白洁对视。

    “你现在有女朋友吗?”白洁忽然问道。

    妈呀!这是要弄啥咧?明奕被这问题吓了一跳,慌忙回答:“呃、还没有。”

    白洁听了莞尔一笑,眼角弯弯的,透出几分娇媚,接着说:“你家里怎么这么热,没开窗户吧?”

    说着,起身去把客厅的窗户打开,把窗帘拉上了半截,说:“都这个月份了,太阳还是这么晒。”

    明奕其实一点也没觉得屋里有多热,毕竟这都已经到了九月下旬,天气早已凉了起来,虽然今天太阳比较足,但是还没热到那份儿上。

    要是非说热,可能是白洁的穿着更让他燥热一些。

    白洁打开窗户后,把自己的薄外套脱下,挂到了衣架上,升上只剩一件玫红色吊带连衣裙,可怕的是,这件连衣裙还是低胸款。

    沙老大跑过去闻了闻衣架上的外套,又跑到卫生间门口,呜呜了两声,回到阳台趴下。

    她走路扭腰摆臀,风情万种,让人流连忘返。随着她身体的扭动,晶亮柔滑的丝质轻抚着她光滑细腻的皮肤,让明奕感到口干舌燥。

    没了外套的遮掩,白洁成熟的身材更加呼之欲出。明奕不禁想到说唱歌手吴意烦那句著名的rap:你看这个碗,它又大又圆……又大又圆的不是碗,而是明奕眼前这雪白的皮球啊!

    明明是个家庭主妇,事业心有必要这么发达吗?

    明奕只想控制自己的视线从脱下外套的白洁身上移开,但是好像并不是那么容易。

    白洁挂好外套,走回沙发,习惯性地翘起二郎腿。

    朱自清曾经说过,女人最sexy的动作有两个。一个是轻咬自己的下嘴唇,一个是抬起一条腿放到另外一条腿上。

    裙摆随着大腿的上扬显得捉襟见肘,使白洁的大腿根部若隐若现。明奕心中默念非礼勿视,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试图掩饰自己的心情。

    白洁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看了一眼明奕,眼神又下意识地飘忽了一下,说:“你觉得我老吗?”

    “啊?不老啊,你还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虽然这是标准答案,但也不算违心,明奕确实觉得白洁看起来和二十几岁的女孩区别不大。

    “真会说话。”白洁笑笑,把右腿拿下来,两腿交换了位置,左腿搭在右腿上,借着这个小动作,身子又向明奕那边靠了一点,两人身体碰到了一起,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

    偌大的沙发,明奕不知为什么,感觉身体僵住了,没办法向旁边移动。

    她刚刚说,对高伟的报复还不够,不会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万万不可,我定要学柳下惠坐怀不乱,方是君子所为。

    明奕心理活动愈发凌乱。

    两人就这么沉默不语,越是沉默,气氛越是诡异,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继续保持尴尬。

    窗帘被白洁拉上了大部分,阳光只透过剩余的几十公分缝隙照射到屋内,昏暗的环境让气氛更加暧昧,明奕感觉自己要窒息,他必须赶紧找个由头化解这份尴尬。

    他决定去倒杯水。

    但是刚要站起身,白洁便拉住他的手腕,轻声说道:“干嘛去?”

    “我、我去倒杯水。”明奕紧张地说。

    “坐下。”白洁拉着明奕的胳膊让他做了下来,然而他坐下之后,白洁的手还拉着自己的胳臂,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不是故意和我搭讪的?”白洁忽然问到。

    明奕脑子转的飞快,回忆着第一次见到白洁的情景。的确,他当时是想和白洁搭讪,但是他是让那只泰迪来主动找他的。于是,明奕理直气壮地说:“哪有,是你那只泰迪主动来和我玩的。”

    “撒谎。”白洁盯着明奕的眼睛,悠悠地说。她似乎并不在乎明奕那次是不是真的要搭讪,只是想聊聊这个话题而已。

    “我没有……”明奕逃避着白洁的眼神。这么近的距离,他清楚的看见白洁吹弹可破的脸蛋和含情脉脉的双眸,这让他不自觉的又想咽一口唾沫。

    白洁把手放在明奕的手上,指尖来回来拨弄着。

    这就算是再傻的男人,也该知道是在撩自己了。

    明奕此时脑中蹦出两个小人,一个小天使,一个小恶魔。

    小恶魔叫到:“亲上去啊!还等个屁呢?这还不亲,简直不算男人!”

    小天使说:“万万不可!人家有老公,你这要是发生点什么,算什么事情?”

    小恶魔反驳:“什么什么事,这可是对方主动的!鲁迅说过凡事要顺其自然,顺势而为。”

    小天使不同意:“鲁迅还说过,绿人者必被人绿!要给自己留后路!”

    小恶魔大声说:“错!人家白洁也是为了报复高伟,现在亲上去,属于成人之美,助人为乐,造福你我他,幸福千万家!”

    两个小人在明奕脑中吵得不可开交,搞得他焦头烂额,汗都快下来了。

    终于,邪恶的小恶魔还是占据了上风,明奕横下心来,反手抓住白洁的细滑的手指,身子朝她倾去。

    白洁见这个男人终于抵不过自己的撩拨,也把眼睛微闭,身子微倾,做好迎接的架势。

    两人的脸越来越近,空气仿佛凝固,安静得好像原子核周围的电子都一动不动了,只等两人的双唇触碰的那个刹那,迸发出所有的激情。

    锦毛鼠也不在笼子里乱窜了,只静静地等待下一幕好戏的上演,沙老大则更是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盯着两人。

    还有一秒钟两人就要亲上,明奕正等着下一秒软软的触觉,突然,沙发斜对面卫生间的门嘭的一声打开了。

    一个女生从里面掩面跑出。

    是萧瞰。

    她没有看明奕两人,径直走到大门,用力拽开,仓皇地冲了出去,回手把门狠狠地关上。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

    明奕大脑里一片空白,刚才还在针锋相对的两个小人早已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089 第三个人

    原来萧瞰从明奕他们一进门,就一直呆在卫生间里。

    本来明奕此次去永平县,预计是要去三天,结果提前了一天回来。走之前,明奕还特地拜托萧瞰,第二天自己回不来的时候,帮他照顾一下沙老大。明奕拜托自己的事,萧瞰当然不会不放在心上,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就来明奕家了。

    之前为了方便,明奕已经给萧瞰配了一把自己家的钥匙,上次也他陪白洁到派出所的时候,也是萧瞰自己把沙老大送回来的。

    这天萧瞰一开锁,沙老大还以为是明奕回来了,兴冲冲跑到门口迎接,但是还没等萧瞰走进来,沙老大已经闻到气味不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主人。

    萧瞰走进来摸了摸沙老大的脑袋,笑眯眯地说:“乖,是不是以为明奕回来了?”沙老大汪汪低声叫着。

    她环顾了一下房间,果然不出她所料,房间看起来还是乱糟糟的。不过在萧瞰眼里很乱,对明奕来说已经收拾的很整齐了。

    她帮沙老大多倒了一些狗粮,又带着它下楼溜了溜,回来就开始帮明奕收拾房间。

    “就知道乱扔,乱放,像狗窝一样。”萧瞰一边收拾,一边自言自语的抱怨。

    “这是狗窝被黑的最惨的一次。”沙老大不满地汪了两声。

    萧瞰回头看了一眼沙老大,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好像不太好,笑着说:“我说错了,不是狗窝,是猪窝。”

    忙活了半个多少小时,总算收拾的差不多,萧瞰准备去卫生间洗洗手,然后就可以回去了。

    没成想,自己走到卫生间门口还没开门,就听见有人开锁的声音。

    萧瞰的第一反应是,明奕回来了?她也忘了明奕说的到底是哪天回来,但是自己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赶快躲到卫生间里,跟他玩个恶作剧,一会儿突然蹦出来,吓他一机灵。

    真是个完美的计划!一瞬间,萧瞰对自己设计的完美恶作剧颇为得意。

    于是,她趁着明奕在外面拧钥匙的功夫,迅速拉开卫生间的门,一个健步闪了进去,轻轻把门关上。关门之前,她看到沙老大在门口盯着她看,还对这只狗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好像生怕一会儿沙老大把她暴露了。

    沙老大发出呜呜的低沉声音,说:“这是要闹哪样?”

    如果他进来卫生间就更好了,我可以在门后面蹦出来吓唬他。萧瞰想象着明奕被自己吓得大惊失色的滑稽样子,不禁有点想笑。

    卫生间里面关着灯,门虚掩着,只留了一点点缝隙。

    门打开了,明奕走进来,然而先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就是上次你带着去酒店的那只沙皮呀。”

    萧瞰心里一惊,明奕不是自己回来的?她忍不住从卫生间门缝中偷偷向外瞄了一眼,认出原来是跟在明奕身后的是白洁。

    她想既然两人一起,那就别搞什么恶作剧了,便想推门出去。然而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又一个声音在脑中响起:为什么白洁会来明奕家?

    一闪起这个念头,萧瞰忽然又不想出去了。不知是出于对两人关系的好奇,还是内心深处的窥探欲使然,萧瞰竟然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躲在卫生间里,一动不动,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外面的两人已经坐下,白洁从袋子里拿出腕表和西装、外套等送给明奕,而明奕则拗不过白洁的好意,只得照单全收。

    萧瞰在卫生间里面对明奕充满了鄙视:

    好啊,这是傍上富婆了哈?真是个不要脸,只会吃软饭的男人!

    我萧瞰真是看走了眼,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想不到竟也行如此苟且之事。

    还讲求品质,我看是个弱智!

    此刻的她很想冲出去好好讥讽明奕一番,不过现在再出去反而会让人觉得奇怪:刚刚两人进来的时候不出声,在卫生间里面鬼鬼祟祟这么半天是干什么呢?

    另外一方面,万一一会儿他们两人进来卫生间撞见自己,也将是难以解释的尴尬。

    想到这,萧瞰觉得自己真是骑虎难下,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她懊恼地埋怨自己,刚刚真是脑子进水了,才躲进卫生间不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萧瞰就这么在里面等着。

    两人谈到白洁的感情事,萧瞰对她倒产生了一点怜悯。不过后来听到白洁对明奕说“我对他的报复还不够”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了气氛变得怪怪的。

    作为女人,她能够明白这话的弦外之音。

    “你家里怎么这么热,没开窗户吧?”萧瞰听到白洁的话,心里翻了个白眼:热?我穿着长裤还觉得凉呢。

    她从门缝中看到白洁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身上只穿了一间吊带连衣裙,身上三分之一的肉都漏了出来。

    萧瞰心中有点着急,但又不知如何是好:她不会真的要勾引明奕吧?以报复自己老公的名义?

    虽然自己并没有什么资格管两人的事,但是就这么眼睁睁的见证这一刻也未免有点太过尴尬。

    萧瞰心中默默祈祷,心存最后一丝希望,明奕是一个正人君子,能够把持住自己。

    白洁在沙发上坐的离明奕非常贴近,腿上和手上的小动作都被萧瞰尽收眼底,两人聊了两句之后,陷入一阵沉默,可怕的是,伴随这沉默的,是两人双眸的含情对视。

    而明奕此时正在进行激烈的心里斗争。

    萧瞰在门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她咽了口吐沫,紧握的拳头里已经浸出了汗水。

    沙发上的两人相视而坐,慢慢的向对方靠近,白洁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两人嘴唇的距离慢慢地接近,萧瞰多么希望明奕能够在这最后一刻把白洁推开,但是事情并没她想象的那么美好。

    眼看两人马上就要亲上,萧瞰实在忍受不了就这样见证这一幕,想也没想便一把推开门,冲了出去。

    沙发上的两人目瞪口呆,一齐朝自己看着,而她却不想正视明奕。

    不知为什么,萧瞰这一瞬间忽然委屈的要命,眼里的泪珠瞬间泛了出来。

    她噙着泪水,生怕泪水掉落下来被他注意到。

    她径直走到门口,夺门而出。

090 花圈

    明奕大脑一片空白。

    贼他娘尴尬!

    自己怎么就忘了萧瞰今天会来家里帮忙喂狗这件事呢?真是笨到家了。

    他对沙老大怒目而视说到:“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你也没问我啊!”沙老大做出无辜的样子。

    “我不问你就不会说一声吗?你是拉磨的驴么?不抽一鞭子就不动换?要你干蛋用。”

    “不是,是她进去厕所的时候朝我比划了一个手势,让我不要出声。我以为她有什么惊喜给你呢。”沙老大耷拉着尾巴,趴在阳台上。

    明奕一想,萧瞰既然在自己家里,干嘛非要躲在卫生间不出来?专门为了看我和白洁会发生什么故事么?

    这倒好,故事没有,成了事故了。

    白洁一脸尴尬地说:“你不是刚刚从外地回来吗?怎么还金屋藏娇……”

    “没没,”明奕连忙解释,“我也不知道她在。”他把自己拜托萧瞰来家里的事情和白洁讲了,才让白洁明白来龙去脉。

    “我看,肯定是在里面偷看到我们两个刚刚的样子,一时受不了逃走了。”白洁噗嗤一笑。“是不是喜欢你?”

    明奕尴尬地说:“不会吧,不知道。”

    “你不去追上去说一下?”

    他也不是没想过,但是这样一来怎么好像是自己出轨被发现似的,明明又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于是,明奕说:“算了,一会打电话吧。”

    白洁莞尔一笑,深邃的眼睛望着明奕,没再说话。

    明奕忽然发现,她的手还放在自己的手上,没有拿开。

    ——————

    几天之后。

    这件事明奕也没和萧瞰多说,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他觉得一切事情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去,到时候自然而然大家就都把这件事忘了。

    正值十一长假,明奕没有出游的计划,便想回父母家,正好也很久没有回家看看了。

    早上,他去超市买了些水果,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本来还想是不是应该再买点别的东西,后来一想,又不是过年,反正是回自己亲生父母家,就别讲究那么多了。

    这一回去估计要住个几天,把沙老大自己放在家里肯定不行,又不能再麻烦萧瞰来帮忙,只好带着它一起回去。

    至于锦毛鼠,明奕打算给它放个假,这几天就不把它圈在笼子里了。

    “但是你不要得意忘形,我得跟你约法三章。第一,别给我掏出了老鼠洞出来。”明奕指着笼子里的老鼠说。

    “放心,我又不是没有窝,费那劲干嘛?”

    “第二,家里的东西你别乱咬,咬坏了我剥你的皮。”

    “我有磨牙棒。”锦毛鼠抱起旁边一支棍子说。

    “第三,我还没想好。”

    “……”

    于是,明奕把笼子里的水壶装满,准备了大量的食物,又找了一块小棉被把笼子围起来,把锦毛鼠的衣食住行安排的妥妥当当。

    “不错,我很满意。”锦毛鼠看着明奕布置的成果说到。

    明奕懒得理它,把笼门打开,让它可以随意进出。

    站起身来,明奕环顾了一下房间,检查了门窗电闸等等,确认没什么问题,就拉着沙老大,出门准备回家。

    “在家里好好呆着不挺好的,干嘛又要出远门。”车上,沙老大抱怨着。最近它变得越来越懒,以前出去的时候都是很兴奋的。

    “好久没回父母家了,该回去看看了。”明奕没看它,答道。

    “不理解。”沙老大说。

    “你没爹妈?石头里蹦出来的?”明奕低头斜了它一眼。

    “反正没什么印象。”

    明奕想也是,可能沙老大是那种生下来吃了几天奶,就被拉到集市上卖给别人的狗狗。

    “其实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叫沙老大?是不是还有老二老三老四老五?”

    “那还用说,用屁股想也知道。”沙老大不屑道。

    “……那你的兄弟姐妹们呢?”明奕倒有点好奇。

    “谁知道呢。我当初被买走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人买。当初我的主人是看我长得最好,最强壮,才选的我。”沙老大语气中不乏骄傲。

    明奕摸了摸狗头,没说话。

    十月已经能明显让人感受到秋天的凉爽,碧空如洗,秋风萧瑟。这天的风,比以往都大一些,在室内都能听到屋外呼呼的风声。向远处望去,空气中似乎最后一点水雾也消失殆尽,视野变得幽远而明亮,以往看不清的山峦也变得清晰可见,连山上的草树都能看得出轮廓。

    十一放假,出门旅游的人很多,城市里的人少了许多。明奕家住在京州北郊,虽然路上车不多,但是出租车开了也有一个多小时才到。

    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明奕拎着水果,带着沙老大下了车。这是一个老小区,并不大,只有六栋楼而已。

    好久没有回家,明奕看到熟悉的环境,心里莫名的涌起一种安全感,好像回到了襁褓之中。

    这里离市区比较远,没有市中心那么繁华,但是却多了几分宁静与祥和。

    而走进小区,明奕却发现这气氛不是宁静,而是凝重。

    门口的一栋楼前,顺序摆放着一排花圈,还有一些人在楼下说着话。平时院里没什么车,现在却停的满满当当。

    “这是……有人在办丧事?”明奕和沙老大说。

    “看着架势,没跑了。”沙老大也看到了花圈。

    “这大节日的,还有人办丧事呢?”明奕有点惊讶。

    “废话,人死还能挑时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明奕表情严肃,这种氛围之下,谁也笑不出来。关键是,怕笑出来被人打死。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白洁送的苹果手机,生怕不小心放出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

    路过花圈的旁边,他瞄到了上面的几个字:“悼念李冲”。不过明奕并不认识此人。

    这有点奇怪,他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都没听说过这个人。

    存着这一点奇怪,明奕迅速走到自家楼前,准备上楼先回家再说。

    还是回家问问爸妈吧,他心想。

091 暴死

    “妈,我回来了。”明奕刚进家门便喊道。

    母亲正在屋里沏茶,见明奕回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嘴上却说:“你还知道回家啊。”

    “当然知道。”明奕笑嘻嘻说,把紧跟在后面的沙老大拉了进来。

    “怎么还带了只狗回来?”明奕的父亲此刻也从卧室中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明奕身后的这条沙皮,便问道。

    “我自己在那边住的时候养的。一个人太无聊,做个伴儿。这不是回家没人照看,就带来在咱家住几天。”

    沙老大遵照明奕之前对自己的嘱咐,表现的很乖巧,摇着尾巴,抬头看看父亲,又看看明奕,没有乱走动。

    “咱家哪有地方养狗。”父亲说。

    “我早想好了,阳台那铺几张硬纸板,凑合凑合就行。”

    明奕话音未落,沙老大正好看到饭桌底下有一个废弃的包装袋,便跑过去叼起来,一溜小跑放到了茶几旁的垃圾桶中。

    “干得漂亮。”明奕赞许道。

    沙老大摇着尾巴回到明奕身边,母亲见这狗还挺通灵性,便对明奕的父亲说:“你看这狗,进门就知道帮忙干活,比你儿子都强。得了,养两天就养两天吧。”

    明奕讪讪小声说:“干活谁不会。”说着把沙老大带到阳台,自己到沙发上坐下。

    “对了,你还不回家住?现在耳朵没事了,也不用住在医院附近了。”母亲说。

    其实要不是因为当初为了去医院方便,明奕也不会自己租房在外面住的。但是现在耳朵虽然好了,自己却习惯了独自居住,不仅自由,和朋友相聚也方便。

    于是,明奕说:“暂时不打算回来住,男儿当自强嘛。”

    作为母亲,当然还是希望儿子住在自己身边,便说:“自强?下次交房租自己交。”

    原来,从毕业之后,香榭园的那套一居室的房租,一直是明奕的父母出的。母亲这话也不是不想出这钱,只是想让明奕回家住。

    不过如今的明奕这几千块的房租还是付的起的。他不无嘚瑟地说:“这点房租算什么。”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递给母亲。

    “这是啥?”母亲有点疑惑地问。

    “孝敬你们二老的,过节费。”明奕笑着说。

    母亲拆开信封,黎明是十沓一百元钞票,一沓一万,一共是十万。

    原来回家之前,明奕从之前见义勇为表彰大会的二十万奖金中取了十万,带了回来。

    “你哪来这么多钱?”母亲瞪大眼睛,眼中不是欣喜,而是惊恐。十万块前说多不多,但对于明奕的家境来说,也是笔不小的数目了。

    他刚刚毕业几个月,以大学生的工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挣这么多。

    “别管了,你拿着就行了。”明奕说。

    旁边的父亲也皱起眉头,问道:“咱家虽然不富裕,但是也不缺钱。你是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母亲一听,也说:“就是,咱们家可不是那种人,你从哪偷的赶紧给人还回去,要不回头警察找到你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父亲继续说:“这也不是小数,十万已经可以入刑了你知道吗?为了这点钱耽误你自己前途,一切都毁了!”

    母亲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儿子被警察带走,带着手铐锒铛入狱的样子,甚至有点害怕地说:“听妈的话,从哪拿的送回去,可别到时候……”

    明奕感觉左右夹击,防不胜防,赶忙说:“什么入不入刑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这是我帮公安局见义勇为的奖金。还有证书呢,下次拿给你们看。”

    “见义勇为?怎么个见义勇为法?”

    “就是帮公安局抓犯人。”明奕懒得解释那么多。

    父母二人停止了明奕坐牢的想象,不过母亲的关注点又发生了变化:“抓犯人?你可得当心点!那些拿刀的,拿着凶器的亡命徒,见到了躲远点!逞什么英雄?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不过总归是好事。”父亲说,刚说完发现母亲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连忙补充道:“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

    “哎呀,没你们想的那么危险,又不是上战场。不说这个了。奖金有二十万,这十万孝敬你们,剩下的我留着交房租了。”明奕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母亲听了,有点后悔刚刚自己说什么男儿当自强,这下儿子果然自强了,更不会回家住了。

    “这钱总有花完的一天。”母亲说。

    “对,还是找个正经工作。”父亲附和说。

    “知道,正在找呢。”对于这个话题,明奕只想三言两语应付过去。说着,他忽然想起自家楼对面墙边的花圈,便问:“对了,刚刚进小区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好像是在办丧事,是谁家啊?”

    母亲听到明奕问这事,看了一眼父亲,略显神秘地说:“你不认识,跟咱家没什么关系。”

    见母亲如此卖关子,明奕的好奇心更重了,追着问到:“咱们这小区就这么大,又有很多是沾亲带故的人家,有什么不认识的。”

    “是今年才搬来的,不是从前的老人家。”

    “什么情况,搞得这么神秘。”

    “咱们街坊都挺忌讳的,你也别到处乱说。”母亲说,“他家是暴死。”

    “暴死?”明奕还是头回听到这个说法。

    “嗯,今天刚刚发的丧。那户人家是两口子,都不过三十的年纪,男的据说是得了什么大病去世的。”母亲娓娓道来。

    “脑出血。”父亲在一旁插嘴道。

    “对,脑出血。反正就是突然没了。乖可怜的。两人都还没有小孩。”

    “原来是这样。”明奕听了心有余悸,想必这家男主人是因为平时生活习惯不好,可能是烟酒较多,喜欢肉食,才导致悲剧发生。

    明奕起身,走到阳台,朝窗外望去。正巧,看到对面楼一个单元门有一种人走出来,有人拿着一些丧葬用品,看来应该是死者家的亲朋好友。

    “我出去看看。”明奕和父母说。

    “有什么好看的!”母亲急忙喊道。

    话音未落,明奕已经走出家门,沙老大也紧跟着跑了出去。

092 菊花与蛇(一)

    明奕想去楼下看看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单纯的凑热闹,而是有一条狗吸引了他的注意。

    没办法,看到动物总想去聊点什么。

    下了楼,明奕看到的是一辆殡葬车。

    一小群人伫立在单元门口。有几个人在保护着旁边立着的花圈,防止被风吹倒。

    这是要送去火葬场火化?

    这时间有点晚了吧?明奕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多了。在他的印象中,一般这种去火化的事情都是赶早不赶晚,早上七八点钟就应该开始张罗了。

    不过也有可能,想自己父母所说,这种年纪不大的人暴病而亡的,不敢在家多等,要尽快进行火化。

    当然这也不一定。重点是那条狗。

    这是一条白色的小型蝴蝶犬,随着那一小群人出来的时候,它一直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一会儿去咬一个女人的裤脚,一会儿火急火燎的转上一圈,表面看起来好像是在戏耍,仔细看,又不像是普通的玩闹。

    被咬裤脚的这个女人,身着一身黑色素服,素面朝天,个子高高的,是那些人中唯一的年轻女性。

    她把小狗轰走,这只小狗还会像狗皮膏药一样再回来。

    明奕觉得很奇怪,又不便过去和说话,便让沙老大跑过去叫它过来。

    沙老大过去问这只蝴蝶犬:“你这是干嘛呢?”

    “凶手!就是她害死我家主人的!”蝴蝶犬一边咬女人的裤脚,一边说。

    “凶手?那你咬她裤子有什么用,直接咬人啊。”沙老大说。

    “我不敢!我怕她打我。”

    “……”沙老大很无奈,说:“你过来一下。我有个朋友可以帮你。”

    “帮我?”蝴蝶犬疑惑。

    “嗯,你过来吧。”说着,沙老大便带着蝴蝶犬走到明奕跟前。旁边的人都忙于殡葬的事,没人注意这两只狗在搞什么名堂。

    “它说那个女的,是杀人凶手。”沙老大和明奕说。

    “对,就是那个高个子的!”蝴蝶犬激动地补充道。

    “啊?”明奕只是想看看热闹,没想到这两条狗带回来这么劲爆的消息。“什么杀人凶手?”

    “我也不知道。”沙老大嘟囔着。

    “先冷静一下。我问你,你是说那家死的人,是被人杀死的?”明奕想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对!那是我的主人!男主人!他是被我家女主人害死的!”

    明奕听了,愈发的糊涂。谋杀亲夫?不会吧,一件普通的丧事,一定也要隐藏着这种狗血故事吗?

    而且还让自己碰上了!

    “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明奕说。

    “那天晚上,主人正在睡觉!我家女主人!在我家!用一条毒蛇,把我家害死了!”蝴蝶犬大声说。

    “啊?不是说是脑溢血吗?”

    “什么脑溢血,说脑溢血你就信啊!是用蛇!”

    沙老大也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力。

    明奕更是瞪大了眼睛。

    “你说蛇?我没听错吧!”明奕想确认一下这个消息,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好使了。

    “亲眼所见!当时,是夜里,我习惯和主人在一个房间里睡觉!就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忽然听到男主人尖叫,我睁眼一看,女主人正趴在床上,在男主人的屁股那里摆弄着什么!”

    “你等一下!女人在摆弄男人的屁股?”明奕深刻地怀疑,这是在进行某种,不可言传的情趣生活。

    明奕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如此之近!

    于是,他胸有成竹的对蝴蝶犬说:“我看是你误会了吧。你的意思是,你家女主人,为了杀自己的老公,特意去买了一条蛇。而且还不是毒蛇?利用动物杀人本身就有点脑回路清奇?杀个人用得着这么难为自己吗?”

    “我是真的,看见了!骗你干什么!主人当时还喊救命来着。”蝴蝶犬对明奕的不信任很不满。“但是事情发生的很快很突然,他刚喊了一声就死了。”

    但是明奕确实不敢相信它的说法。在他看来,顶多就是两人在进行某种难以启齿的活动的时候,男主发生意外身亡。这种事故明奕在新闻上还是听说过的,甚至在某岛国的电影拍摄过程中,就曾经发生过男主或是女主猝死的情况。所以,只凭看见蛇就说是蓄意谋杀,委实有些牵强。

    毕竟,蛇的外形确实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更加让明奕往那方面多想。

    可能因为这个死亡的理由实在让女主人难以启齿,便只说是脑溢血暴毙而亡。

    明奕正琢磨的时候,沙老大说:“我看它的样子不像是撒谎,毕竟,它没有撒谎的理由啊?”

    “没有撒谎的理由,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认为是自己的女主人害死了自己的男主人?正常人第一反应肯定不会这么想的吧。”明奕对沙老大说。

    “因为,主人死的时候,女主人没有一点惊慌失措!也没有找人来帮忙!所以肯定是她杀的!而且,他们两人本来就……感情不和!所以有足够的杀人动机!再而且……”蝴蝶犬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而且什么?”明奕问。

    “而且,女主人她……背着自己老公,在外面有人了!”蝴蝶犬终于一吐为快。

    听到它这么说,明奕倒是理解为什么它如此执着地认为这是谋杀亲夫的事件了。

    要是真如它所说的,那不仅是谋杀亲夫,更是一件“西潘之案”,死者就是武大郎了。

093 菊花与蛇(二)

    如果真像蝴蝶犬所说,那这也是一桩命案。明奕犹豫了一下,最终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原则,决定还是试探试探这个女人。

    此时女人正在楼道门口和旁边的人聊着什么。她身着一件长款黑色风衣,头发盘着,脸上没有化妆,但是却看不出哭泣过的痕迹。当然,也看不出悲喜之色。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不管她老公是不是她害死的,介于她外面已经有人的事实,她都没有理由过于悲伤。

    明奕思考了一下如何去试探。这也是一件需要技巧的事。

    总不能上去就直接问:“你老公其实是你杀的吧?”

    自己怕会被当做神经病,被众人扭送到医院。

    或者面带暧昧地说:“别装了,我知道你喜欢动物play。”

    不行,这样估计更惨,可能会被打吧。

    忽然明奕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既然不确定是不是谋杀,那么就从死因入手。毕竟,死者真实死因并不是脑溢血这件事,只有女主人一个人知道。

    当然,现在是两个人知道了。

    这可以作为个暗号。

    打定了主意,明奕便让沙老大和蝴蝶犬在旁边等待,自己朝女主人方向走去。

    这群人明奕都不认识,确实像明奕父母所说,这对夫妇是不久前新搬来的,来忙活殡葬之事的也都是小区内的生面孔。

    不过明奕走过去并没引起他们的注意,这种场合很多人互相都不认识,倒也正常。

    他走到女人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人疑惑地侧头看向明奕,说:“你是?”

    周围的人见她并不认识明奕,也都投来疑惑的目光。

    “借一步说话。”明奕说。

    “我还有事忙,你有事的话在这说就好。”

    太不给面子了吧。

    明奕虽然感觉有点尴尬,但是也没办法,只好把头伸到女人的耳边,一边用手遮住嘴,轻声说:“我知道你老公不是脑出血死的。”

    女人一听,神情立马变的警觉,眼睛迅速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在确认旁人没有听到这句话,借着严肃地低声说:“你是谁?”

    明奕见她反应这么大,一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的样子,心里暗暗笃定:蝴蝶犬所说属实,确实有可能是谋杀亲夫。于是他说: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是的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做!”女人立马反驳道,似乎很想大声朝明奕喊叫,但是又不敢声张,怕被周围人听到。

    “你做了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用和我演戏。”明奕言语更进一步。

    “你到底想干嘛?”女人问。

    “我只想知道一个真相。”明奕说。

    “你跟我来。”

    女人说着便转头走进楼道。明奕跟了进去。

    她进去之后,直接下楼朝地下室走去。明奕料想她也不会在这么多人在外面的情况下做出什么冲动的事,便也跟了进去。

    地下室没有灯光,只借着上一层的微弱亮光可以依稀辨别出人影。

    女人在地下一层的楼到处停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个热心的好人而已。”

    “你说我家的事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老公不是死于脑溢血。”明奕直奔主题。

    “你有妄想症吧?”女人嗤之以鼻。

    “演戏就免了,我要是说的不对的话,你也不会带我来到这里说话。”这个女人的行为已经让明奕确认了蝴蝶犬所说的话。

    女人怔了一下,接着冷笑一声说:“是你害死的我老公?”

    这句话倒让明奕没有想到。他还没有指出她谋杀亲夫,这女人反倒抢先倒打一耙。

    “我跟你老公的死没有任何关系。直说吧,我知道他的死和蛇有关。”明奕说。

    “你怎么知道?”女人对于明奕说出这一点有点惊讶。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既然你承认了,那我也没有别的要问你的了,杀人偿命,我一会儿就报警,你也别想跑了。”

    明奕以为此时这女人狗急跳墙,因为自己的恶行被发现而跟他鱼死网破,没想到她却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杀人偿命?你说我?”她反而一副不解的样子。

    “难道不是你用毒蛇害死你老公的?”明奕有一丝疑惑。

    “开什么玩笑!”女人大声说,一副看见傻子的样子。

    看女人的反应,明奕此时感觉她确实不像是杀人凶手。而且,如果真是凶手,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多耐心和自己讨论这些。

    难道确实如明奕所猜测的,是动物play太过兴奋导致的猝死?

    “这么说的话……你们两人真的是在玩……情趣游戏的时候,发生的意外?”明奕语气有点怪异地说。

    “什么情趣游戏?”女人皱眉问。

    “就是……你们俩不是用在用一条蛇做情趣用品玩sm吗?”明奕直白地说。

    “你放屁!”女人有点恼羞成怒,骂道。

    “难道不是?”明奕抬起眉毛说。

    “是个屁!你这个流氓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东西。”

    明奕有点迷惑了,如果既不是她杀的老公,也不是sex的时候猝死,那就把明奕之前的推断都推翻了。

    “那你男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不是说你知道吗?”女人反问道。

    原来她之所以把明奕带下楼,是因为她听到明奕说死因不是脑溢血的时候,怀疑他知道些什么。

    女人和明奕的目的一样,也想知道真相。

    “我当然知道,是因为蛇钻进你老公的菊花里。”明奕说。

    女人点点头,和她猜想的一样,这个人确实知道些事情。于是她问:“那你说为什么蛇会钻到我老公的……身体里?”

    “你是意思是,你也不知道为什么?”明奕问:“那蛇跟你没关系?”

    “当然没关系!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蛇,就这么害死了我老公!而且,是以那种恐怖的方式。”女人说着,脸上浮现着惊恐的表情,似乎在回忆当晚的事情。

    明奕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蛇和女人没什么关系,既不是谋杀,也不是动物play,归根结底还是一起意外而已。

    只不过,意外不是脑溢血,而是被蛇钻菊花。

    又或者,不是意外?

095 菊花与蛇(四)

    明奕大惊失色,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又有一条蛇钻到了狗的菊花里?

    他仔细看了看蝴蝶犬的菊花,有渗出来的血迹,看来沙老大确实所言非虚。

    突然,蝴蝶犬的腹部一阵攒动,像是里面有东西滚来滚去。

    只滚了几下,就停了下来,不再动缠。

    确实是蛇。

    “怎么就突然被**了?”明奕问沙老大。

    “我怎么知道,我还没反应过来,就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条蛇。等我发现的时候,蛇已经顺着狗腿爬到菊花,钻进去半个身子了。”沙老大回答说。

    狗的肚子已经不再有东西攒动,估计是蛇已经憋死在狗肚子里了。

    “怎么我家小狐突然这样了?”女主人说,这条蝴蝶犬的名字叫小狐。

    “不知道,可能是被马蜂蛰了吧?”明奕脑子转了一下,不打算告诉她实话。

    “哪来的马蜂?”女人疑惑。

    “我怎么知道。反正应该是已经死了。”明奕说。

    “真是邪了门了。”女人很惊奇,但是并看不出来有什么伤心,估计她对自家这只狗也没什么感情。

    这样正好,也不需要她老公肚子里的蛇了,直接从蝴蝶犬的肚子里把这条蛇取出来就好。

    不过可以想象,这是一个很血腥的过程。

    “这条狗我帮你处理了。”明奕说。

    “你?”女人奇怪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嗯,我怀疑他有传染病,你最好不要碰,我找专人处理。”明奕骗她说。

    女人听了,倒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她还要处理自家老公的事情,这条狗对她来说也不重要,有人帮忙处理掉也好。

    “好吧。”说完,女人便走了回去。

    虽然刚刚说传染病什么的,是在骗她,但是话说回来,不会真的有什么传染病吧?

    明奕还是有一点点担心的。他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几个大黑塑料袋,还买了一双橡胶手套,一双大剪子,一个大玻璃瓶,一大瓶矿泉水,和几个口罩。

    出来之后,他走到狗的尸体跟前,在远处人们的注视之下,将狗撞到袋子里,外面还多套了一层,拉着离开了小区。

    小区外面有一个药店,明奕走到门口,让沙老大在外面帮自己看着尸体,进去买了几大瓶医用酒精。

    出来之后,他开始寻找合适进行解剖的地点。

    这附近虽然平时很清静,但是要找个完全荒无人烟的地方,还是有点困难。

    明奕顺着小区后面的一条路边走边找。走着走着,看到一篇废弃的工地,有几面还没建好的墙壁,正好可以帮明奕作为遮挡,在墙角下进行解剖。

    更方便的是,这片工地旁边十几米出,就有一个垃圾堆,看上去似乎有一段时间没人收拾,堆积着各种废料和生活垃圾。

    “就这吧。”明奕把黑袋子拉到墙边,让沙老大帮自己把尸体倒了出来,然后把酒精都倒在了玻璃瓶里。

    蝴蝶犬看上去仍然一副死不瞑目的恐怖模样。

    只是为了把蛇取出来,倒应该也废不了多大的劲。

    对于大学专业是生物科学的明奕来说,这件事其实并没有什么挑战性。上学的时候,各种活体解剖都曾经经历过,那时候班上很多同学一开始都无法接受,他也一样。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即使是用刀去剌开动物的关键部位,比如眼睛,明奕也不会在心里产生多大的波澜了。

    现在在眼前的只是一具尸体而已,他自然更加泰然自若。

    明奕戴上口罩,正好先仔细观察了一下菊花处。菊花周边有点血迹,看起来表面已经撑破。

    如果明奕没猜错的话,蛇从菊花钻进去之后,顺着结肠钻到肠子里,应该就会把肠子咬破,然后在腹部憋死。

    他带上橡胶手套,拿起剪子就像蝴蝶犬的腹部末端扎下去,扎出一个小口,马上就有血流了出来。

    沙老大在一旁看见自己的同类被如此对待,心中似乎感同身受,有点不忍直视,转过头望向马路对面。

    明奕顺着扎开的小口从末端剪到中间,就像给鱼开膛一样,一瞬间场面就变得血性非常。

    附近的垃圾堆的几只苍蝇似乎闻到了血腥味,嗡嗡的飞了过来。

    “有大餐,有大餐,有大餐啊!”

    “兄弟们,快来,有血喝了啊!”

    “好久没闻到过血味儿了!”

    七八只苍蝇在明奕上方盘旋,有的还试图落在蝴蝶犬的尸体上饮血,还有的在明奕脑袋上蜻蜓点水。沙老大在一旁扑来扑去的驱赶着,但是苍蝇比它灵敏的多,扑了半天也没捉到一只。

    “都给我起来点,一会你们随便吃!”明奕被这群聒噪的苍蝇弄烦了,冲它们呵斥道。

    “我靠,这家伙在和我们说话!”苍蝇们看起来惊讶而且兴奋。

    “说话算话?”一只苍蝇说道。

    “你们只要不在这捣乱就算话。”明奕说。

    于是这几只苍蝇便不再捣乱,只在上空盘旋,等待着明奕的慷慨恩赐。

    明奕把狗肚子剪开之后,并没有发现蛇的身影,只看一团血肉模糊,有的肠子还保持着形状,有的已经被咬烂。明奕用手扒开表面的一层血肉,把完好的肠子翻了出来,试图在更深的地方寻找着。

    摸着摸着,忽然摸到了一条比较硬质的东西,又不像是骨头那么硬,明奕意识到有可能正是那条蛇,便用手攥住,慢慢往出拽。

    果然是蛇。

    一条乌青色的蛇被明奕揪了出来,目测长有五六十公分,并不算很长很粗。明奕打开矿泉水瓶,冲了冲,然后就把蛇放进了玻璃瓶中。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啊?”明奕自言自语道。

    沙老大也围着瓶子用鼻子嗅了嗅,歪歪头说:“除了一股酒精味现在闻不出别的味道。”

    “不管了,先拿回去再说。”明奕把瓶盖拧紧,让这条蛇在这瓶酒精中上下漂浮。然后,他让沙老大帮忙把这条被解剖的蝴蝶犬尸体挪到了附近的垃圾堆旁。

    早已等待多时的苍蝇们一窝蜂扑了上去。

096 菊花与蛇(五)

    明奕拿着这瓶自制的“药酒”准备回家。

    “你到底想拿到这蛇干什么啊?”沙老大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钻人菊花的蛇,你听说过?”明奕反问。

    “没听说过。”沙老大说。

    “太奇怪,最近总觉得怪事很多,事出必有因。在找到原因之前,先保留必要的证据和相关的东西,总没错。其实古往今来,不是没有类似的事情,但最多我听说过人为的原因,比如用蛇钻菊花作为刑罚,或者作为报复。”明奕说。

    “也许那个女人还真的在演戏。其实整件事都是她策划的,用这种手段害他老公。”沙老大边走边猜测到。

    “我对她也不是百分百信任,想过这个可能。”明奕若有所思地说,“但是刚刚看到那条蝴蝶犬被一条蛇钻菊而死,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就不大了。因为现在可以确定,蛇是主动钻进菊花里的,不论目标是人还是狗。”

    沙老大下意识的把摇着的尾巴放了下来,似乎想挡住自己的菊花,以免突然钻出来一条蛇把自己**。

    没过多会儿,明奕便回到家里。

    “去看见什么了?”母亲刚刚做完饭,正在把饭菜端上桌子。

    “没什么,就是殡葬车来拉尸体。”明奕胡乱应付着。

    “本来就是,有什么好看的。”母亲说着,忽然看到明奕拿回来的装着一条蛇的瓶子,惊呼道:“这是什么东西?”

    “啊,这是买的药酒。用蛇泡的。”明奕说着,要把它拿到自己房间。

    “别老买这么瘆人的东西。”母亲转过头不想看,她最怕的就是蛇。

    明奕把瓶子放到自己房间里,父亲倒是跟了过来,盯着这瓶装着蛇的酒精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问:“你这哪里是药酒?药酒哪有无色的?”

    的确,一般用这种蛇泡的药酒,都是带点红棕或是黄色,这种无色的的确让人起疑。

    “刚泡上,没多久的新白酒。”明奕不想多解释,只求蒙混过关。

    父亲看上去很感兴趣的样子,仍在仔细看着。明奕想转一个话题,便问:“爸,你听说过钻到别人肛门里的蛇没有?”

    “什么东西?”父亲抬起头,狐疑地问。

    “就是往人屁股里钻的蛇。”明奕又说了一遍。

    “哪有那种事,故事听多了吧你。”父亲不屑地说。

    “没有这种事吗?”明奕问。

    “没有。钻进你肚子里对它有什么好处?两败俱伤。真想攻击你,直接给你一口就行了。”

    “我觉得也是。”这个看法和明奕想的一样。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如果一条蛇为了逃生,往哪里钻都有可能。”父亲又说。

    这倒是引起了明奕的兴趣,问:“逃生?”

    “对,动物都有逃生的本能。”父亲正准备娓娓道来,只听母亲喊在餐厅喊两人:“行了你俩,快吃饭吧。”

    明奕和父亲便来到餐厅,准备开始吃饭,父亲在桌上继续说。

    “古代有个故事,说是一个女人为了把自己久病卧床的丈夫害死,就找了一只蛇,放在竹筒里。然后把自己的丈夫绑在床上不让他动,把主动的开口处扣在丈夫的肛门上,然后用香火从竹筒缝隙中伸进去烫小蛇的尾巴。小蛇怕烫,猛的一窜,就钻到了男人的肚子里,男人尖叫一声,暴毙而亡。”

    “行了,吃饭你讲的什么破故事。”母亲显然并不爱听这些。

    明奕倒是觉得有点意思,不过这故事从侧面也证明了一点,就是如果没有外界条件刺激,是不会主动往人的菊花里钻的。

    “当时那条蛇钻到蝴蝶犬菊花里的时候,你确定没看到其他刺激到蛇的东西?”明奕问沙老大。

    “没有。”沙老大回答。

    既然如此,确实奇怪。

    明奕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先吃饭,留着那条泡在酒精中的蛇以后再说。

    吃完饭,明奕下午还有个计划,就是去北郊的花鸟鱼虫市场转转。

    当然,主要是为了买条金龙鱼。

    上次在白洁家里的时候,她家水缸里的那条金龙鱼曾经拜托过明奕想办法帮它逃出去,既然当时已经答应了它,总要说到做到才对,况且,当时也多亏这条鱼从浴缸里蹦出来给明奕解围。

    虽然白洁为了感谢明奕,送了各种衣服手机,但是明奕还是不好意思开口让她把那条鱼送给自己。于是明奕便想自己买一条差不多模样的,和她鱼缸里的鱼交换一下,她应该也不会不同意。

    “没问题,你也别买了,我直接把那一条送给你不就行了。”明奕给白洁打了电话,征求她的意见,白洁痛快地回答。

    “那不用,换一下就行,总不能让你家鱼缸只剩下一条鱼形单影只的,多不好。”明奕说。

    既然白洁没意见,他即刻便出发,前往北郊花鸟市场。

    北郊的花鸟市场是京州比较大的市场,花鸟鱼虫都有,一到节假日,人来人往的也不算少。明奕小的时候爸妈总带着来里面玩,所以从小他就对这些动植物很感兴趣。

    对于城市里的人,接触大自然的机会本来就不多,所以在周末的时候来这种市场里转转,不禁陶冶情操,也增加人的见识。

    不过这次明奕到没那么多闲情逸致,只是为了买条金龙鱼而已。

    市场离明奕家不太远,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明奕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不过从门口来看,似乎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他走进市场,一家家的小店面在几条道路两侧鳞次而立。虽然外面大门没什么变化,但是里面各个店面的装修可是比以前好太多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卖各种植物的,虽然看起来很让人神清气爽,但是明奕也没有闲情逸致观赏,径直走向卖鱼的店面那边。

    走着走着,明奕忽然看到前面的一家绿植店门口站着一个人,似乎在挑选着门口摆着的君子兰。

    这个人是如此的眼熟,以至于只看见背影明奕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他心里有点纠结,到底上不上去打招呼?

097 花鸟市场

    明奕脚步放慢,左右观察,下意识的寻找别的路,但是除了掉头往回走,似乎并没有别的好办法。

    正犹豫着,忽然她转过身来,抬头和明奕的眼神碰了个正着。

    原来是萧瞰。

    萧瞰也是赶着放假,回家看看父母,她和明奕家在同一个小区,这个花鸟市场也算是他们共同的儿时回忆。

    因为前几天在明奕家里发生的事情,两人都还处于尴尬的消化期,两人都没有互相发微信打电话,似乎不谋而合的想让时间冲淡这件事。

    但是在这遇见,老天确实会安排。

    萧瞰也是自己来的,和明奕四目相对,都想逃避,又都不好意思逃避。尴尬的这一秒钟,好像有一年那么长。

    明奕只好硬着头皮笑着说:“这么巧,你也来这里玩啊。”

    虽然明奕主动和自己打招呼,萧瞰还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真点背,在这也能碰上你。”

    明奕一看萧瞰还能骂自己,说明也没有很生气,不过话说回来,她也没有理由生气呀。

    虽然遭了白眼,明奕还是得用热脸继续贴冷屁股:“对啊,我来看看鱼,你呢,来买什么的?”

    “我来看看盆栽。”萧瞰说。

    “那正好,一起看看。”明奕提议。

    萧瞰没说话,表示了默许。

    两人便并行走着,几分钟没说话,都自顾自看着周围。

    “你和那个白洁,到底是什么关系?”萧瞰没忍住,还是把憋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俩啊,没什么关系啊,就是朋友啊。”明奕尴尬地回答。

    “呵呵,有颜色的朋友吧?”萧瞰冷笑着说。

    “什么颜色,就是普通朋友。”明奕略显心虚。

    “普通朋友,会做那样的事?”萧瞰展开攻势。

    “没有啊,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啊!”明奕赶紧防守。

    “你当我瞎吗?我那天可是什么都可见了。”萧瞰反手又是一招。

    “你看见什么了,我俩可是什么都没看。还说呢,那天我都不知道你在屋里,你怎么不早出来呢,那天是帮我去喂狗了吗?”明奕使出一招“乾坤大挪移”来转移话题。

    “别避重就轻了。明奕,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为了点钱,就出卖自己。”萧瞰见招拆招,不吃这一套。

    “啊?我可没有!你想什么呢。”这话让明奕觉得冤枉的不行。

    “给你买表,买名牌。有富婆喜欢就是好。”萧瞰夹枪带棒地说。

    “你误会了,那是她为了感谢我,送的东西。上次抓他老公出轨,我不是帮了她的忙嘛。”明奕解释说。“而且,我俩可什么都没做过,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我都看见了,还说什么都没做?”萧瞰斜眼看他。

    “你看见什么了,我俩就在沙发上说话,你就突然出来了,还吓了我俩一跳呢。”明奕赶忙说到。

    “切,别装了,我当时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至于我走后你俩做了些什么,那只有你们自己知道。”

    “我俩真的什么都没做。”明奕可受不了这等冤枉,若要真是和白洁发生了点什么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什么便宜都没占到,还惹了一身骚,那也太憋屈了。“真的,我对天发誓。”

    “切,”萧瞰瞄了他一眼,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真心的,然后说:“你做不做跟我又没关系,你跟我发誓干嘛。”

    这话把明奕噎的没话了,他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真是贱骨头,解释那么多干嘛。

    “白痴似的。”萧瞰又补了一句,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发觉的狡黠的微笑。

    “你才白痴。”明奕反嘴说,心想:罢了,好男不跟女斗,女人天生不就喜欢在嘴上占点便宜吗?让她们赢,省的她们聒噪又矫情。

    两人对这件事的讨论到此告一段落,都不准备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你来这里干什么?”萧瞰终于想起来问明奕来花鸟市场的目的。

    “哦,我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金龙鱼买一条。”

    “你家还养鱼呢?”萧瞰问。她印象中明奕家里并没有鱼缸。

    明奕自然不敢再说是给白洁家买的,免得又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便说:“给朋友买的。”

    “那就去卖鱼的那边看看吧,我也不着急买盆栽,就先看看。”萧瞰说。

    说完,两人便穿过卖盆栽的地方,朝着卖鱼的区域走去。

    来到这一侧,明奕发现一家叫“广袤水族”的店面,面积很大,装修也很上档次,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进去看看。”明奕说,两人便走进去。

    这家店确实和别家比起来更豪华,层次分明的摆放着很多个大大小小的鱼缸,鱼缸里面各式各样的假山,水草,和在水中游弋着的鱼儿和乌龟相映成趣,让人居然有心旷神怡的感觉。

    找了一圈,没找到金龙鱼,明奕便问老板有没有,老板带着他们拐了个弯,到了另一个房间,原来金龙鱼都集中在这里。

    明奕记得白洁家的那两条都是蓝底过背的品种,便也找类似的。这个品类相对来讲比较稀有和贵重,明奕找了一圈终于在里面看到两个鱼缸,里面都的鱼都泛着蓝光。

    “这条多少钱?”明奕指着一条差不多四五十公分的问。

    “四千。”老板看了一眼,答道。

    这个价格比明奕预想的还要便宜不少,印象中白洁家的都价值一万以上。虽说白洁甘愿送自己一条,但是自己既然坚持要换,也不能找价格相差太多的。至少要一两万一条的才行。其实明奕自己并不会看到底哪条值钱,毕竟不是内行。于是他问老板:

    “有没有品相好点的?价格不是问题。”

    老板正眼看了看明奕,感觉自己好像遇到了土豪,脑门上还写着“人傻钱多速来”。于是回答说:

    “多少钱的都有,就看你要什么价位的了。”

    “一两万的就行。”明奕说出了心理价位。

    “一两万的……这样,你看看这边的。”老板指了一下另一侧的鱼缸。

098 多嘴的多宝鱼

    明奕和萧瞰走过去一看,这个鱼缸里也有三条,看起来都和白洁家的颜色差不多,也是蓝色的底上金光闪闪,雍容华贵的样子。

    “这三条都是一万五一条,算是我店里的镇店之宝。”老板开启了王婆卖瓜的模式:“整个北郊花鸟市场里,就我家的这几条金龙鱼算是最上乘了。”

    明奕听了老板的话,心里对这几条鱼也多了几分喜欢。但是这种地方水深的很,他和萧瞰从小在这附近长大,自然知道每家店都几乎会有一些水分。

    “给便宜点呗?”明奕试着砍砍价。

    虽然市场里面的店家都是无奸不商的主,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老板心中已经看出明奕不是对价格很敏感的类型,便说道:“兄弟,这几条鱼这个价格绝对物有所值。你看看这颜色,这鳞片,都是完美无缺,一点伤痕没有。你看这个鱼缸我都是放在里面的,一般人不会买,我连看都懒得让他们看。”

    这话说的明奕反倒没了词,毕竟自己确实是个外行,也不敢从鱼本身的质量上细讲,所谓言多必失,也许说的越多越是露怯。那样的话,反而让老板看出自己不懂,更得宰自己了。

    “你看怎么样?”明奕为了缓解不知道如何继续砍价的尴尬,问萧瞰:“其实我也不懂行情,光看鱼看不出值多少钱。你觉得呢?”

    “我也没买过这种鱼,但是多少也要砍砍价才对。”萧瞰小声说。

    “我觉得也是。”明奕说,心里后悔自己怎么没在来之前做足功课。

    端详了一会儿,明奕对老板说:“这三条都是一个价?”

    “对。”

    “稍微给便宜点吧,诚心买,我放在我自己家里的。”明奕随口说。

    老板看了看明奕,稍作犹豫,说道:“行,老弟,你既然诚心要,我给你出个底价,一万四给你拿一条吧。这个价格,我也就整个运费了。”

    明奕见老板让价,稍微有些动心。毕竟这个价格,也是在明奕的心理价位范围之内的。

    既然老板让步,明奕也不打算死乞白赖地再豪砍一番,心中基本接受了这个价格。他仔细比较这三条鱼,准备选一个品相最好的,然后就交钱买完完事。

    “你看这三条哪条比较好?”明奕问萧瞰说。

    “我又不懂这个,哪里知道什么叫好。”

    “就凭感觉呗,你这么喜欢艺术,基本的审美应该还是有的。”

    “得了吧你。”萧瞰说着,也开始更仔细的观察。

    两人正看着,明奕忽然听见有声音说:

    “真黑,这回是碰到冤大头了。”

    “还不知道他买不买呢。”

    “你看他的样子,已经开始挑了,估计是要掏钱了。这钱挣得可真容易。”

    明奕回头一看,原来是侧面身后的鱼缸里的几条多宝鱼在说话。

    “你们什么意思?”明奕问。

    “……”几只多宝鱼面面相觑,听到这个人类似乎在对自己说话,都惊呆了。

    “快说呀。”明奕说。

    “妖怪吧!你在和我们说话?”多宝鱼说。

    “当然。我听得懂。”

    “好神奇……”多宝鱼们更惊讶了。

    “别神奇了,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是冤大头?”明奕仍在意着它们刚刚说的话。

    这几只多宝鱼开始七嘴八舌地说:

    “呃……对,我们的意思是说,一万四的价格可以说的非常贵了。”

    “不是一般的贵。”

    “傻子才会买。”

    “上午有个人过来,老板最后把价格给到了七千,那个人还是犹豫半天,终究还是没买就走了。”

    明奕听了,心里暗自庆幸:幸好听到这几只鱼聊天,不然自己真要被很宰一笔了。”

    “你们的意思是,这几条金龙鱼大概就值七千块?老板和我多要了一倍?”明奕说。

    “对,而是还是给你便宜了一千之后。”

    多宝鱼刚说完,明奕忽然听到这三条金龙鱼里的一条开口说道:“你们怎么这么多嘴?又不是买你们。”

    “我们只是自己在聊天,谁知道他能听懂我们说的话的。”多宝鱼也显得很无辜的样子。

    明奕见这条金龙鱼好像希望自己被宰似的,对它说:“怎么,我没花一万四买你,你心里好像很憋屈?这钱又不到你裤兜里,你还意见挺大的样子。”

    没等金龙鱼回答明奕的话,旁边的多宝鱼便抢先说:“那可不,它们都巴不得自己身价高涨,最好有冤大头花十万买走它。虚荣!”

    “关你屁事,就你话多。”那条金龙鱼骂道。

    “你别说话,再说话我把你买回家清蒸了吃。”明奕对这条虚荣的金龙鱼说。

    “切,鬼才信你,花一万块钱买条鱼回家炖了?”金龙鱼不屑地说。

    “你不信是吧?好,你等着,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明奕吓唬它说。

    “你选好没有?”萧瞰突然对明奕说。

    “嗯,好了。”既然已经知道这几条金龙鱼的实价,明奕和老板砍价也就有了底气,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反正高于七千不买就是了。

    “老板,”明奕指着刚刚和自己说话的那条“虚荣”的蓝底过背金龙鱼,对老板说,“就给我拿这条吧。”

    老板见明奕这么痛苦,心中暗喜,积极地回应:“好嘞,选好了?”

    “选好了。”明奕说:“不过,价格还得再便宜。”

    老板没想到明奕还会再砍价,但是他也早有准备,答道:“兄弟,我这已经是底价了,这几条鱼整个市场你都找不到这么好的。”

    明奕也懒得和他废话,只说:“别以为我真不懂,你这价格,离实价还差得远,唬谁呢。”

    萧瞰在一旁惊讶不已:刚刚还说自己不懂行,现在怎么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难道在虚张声势?

    老板一听,心里也一惊:难道自己判断失误,这家伙其实挺懂行?那我把这球给你抛回去,看看你是真懂还是装模作样。

    于是便对明奕说:“那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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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级沟通大师介绍:
“我好像听到那条狗在嘲笑我!?”
“等等!我为什么能听到狗在说话?”
偶然之间,明奕发现自己能够和动物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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