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台上的气氛十分凝重。
一分钟很快过去。
裁判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猛然落下手掌。
“比试，开始！”
台上的气氛很压抑，台下也是，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向比武台。
“痴人说梦，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打败我。”齐云抽出腰间长剑，气势顿时凛冽起来。
“哗~”
齐云大手一挥，灰蒙蒙的云海蒸腾之气便从地下升起来，聚在其身后，如同张开的巨大羽翼一般。
“呼~”
齐云竟然借助这股飘渺之气诡异的升到了空中。
上三境才能御空，但是齐云初入六境，便已经掌握了一些御空的技巧。
“哗哗！”
一缕缕的云雾之气发出浪潮般的声音，犹如气旋，快速缭绕在剑尖之上，蕴含了无比强大的气息。
每一丝雾气明明轻飘飘的，却给人一种重若千钧的感觉，难以想象这些云雾之气爆发起来，将带来何等剧烈的破坏力。
兵部绝学，云海剑气！
齐云一出手，就展现出无与伦比，威力惊人的绝招。
台下众人，全都霍的一下变了脸色，有种齐云变成了巨人，变成巍峨高峰的感觉，难以直视，这就是六境的威势！
“呼~”
曹曦深深吐出一口气，丝毫不为眼前的景象而惊异，他同样拔剑。
“轰~”
曹曦身后，万里山河图卷顿时铺就开来，其中一座座水墨高山屹立不屈，一条条浊流大江奔腾不息，大气磅礴的山河之景象立刻显露出来。
同样是兵部绝学，剑气长歌。
“刺啦~”
山河之景与云海之气在空中激烈交锋，成分庭抗礼之势，将比武台一分为二。
“试一试！”
曹曦体内真气滔滔，滚出气海，化为至强剑气。
他浑身的气势在这一刻被调整到极致，力量压缩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激发起无穷的战意和必胜的信念。
“铮！”
曹曦手中的灵气长剑都因此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剑鸣声，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至强意志。
“轰隆隆~”
曹曦身体微沉，万里山河图受到感应，仿佛活了过来，震颤不止。
曹曦右手上扬，便是一剑。
山之剑气。
“轰！”
画中的水墨高山一齐轰然倒塌，携带重若万斤之势，化为滚滚墨色泥石洪流汇入剑气中。
这是曹曦自修炼山河剑以来，斩出的最强一剑。
这是一道堪比六境剑修的无匹剑气攻击！
“轰隆隆！”
一剑落下，剑气便犹如浩浩大山倾覆而下，化成滚滚泥石流，势如破竹，天崩地裂，沉闷之声响彻天际。
“不好！”齐云顿时面色凝重，虽然他已是六境，却依旧面对这至强的一击，他也没有办法发起进攻硬碰硬，只能被动防御。
“呼呼～”
齐云迅速长剑一挑，剑尖上半数云海之气便跃然而上，织起一张大网，像是一片浩瀚大海，迎上山之剑气。
“砰！砰！”
巍峨墨色高山撞入大海，激起千层巨浪。
“哗~”
四散的山之剑道劲气，瞬间切烂云海气网，而后四溢的剑气撕裂地面，久久不能停息，将地面直刮出无数道深深沟壑。
曹曦这一剑，爆发出极其恐怖的一道剑气，很多真正六境剑修的一击，恐怕都要差上三分。
而齐云，不过刚刚晋升六境。
台下。
观战的众人，也被如此浩瀚的剑气所波及到，纷纷御起真气保护己身，迅速远离比武台。
即便如此，他们也感到胸口有一座大山镇压而下，难以喘息。
“呼~”
待到这残余的气息散尽之际。
只见齐云单膝跪地，横剑与身前，身上的衣衫裂开几道伤口，额前黑发落下数缕。
“这是你最强的攻击了吧！只是这样么？那就该我出招了！”
齐云虽心有余悸，但是他仍口出狂言，并御起残余的云海之气，准备重新飞上高空。
境界高者，就该高高在上！
但是。
齐云面色瞬间极度惊恐起来，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那就再来一剑！”
曹曦再出一剑。
“哗啦啦~”
万里河山画卷当中，一条条浊流大江倒流往上，冲出山河图，化为滚滚不息剑气。
江之剑气。
这第二道剑气，展现出了另一种可怕的威势，深沉而连绵不绝，如同黑色滔天洪水，汹涌而出，没有尽头。
“赫~”
齐云仓皇之间，掐动法诀，连忙用剑驭起周身残余的所有云海剑气，再次织起一片深沉大海。
“呼！呼！”
大江滚滚直入海，能容乎？
一瞬间，齐云跌落云端。
“刺啦～”
滔滔江河剑气洗涤冲刷之下，云雾大海碎裂，比武台陷地三尺！
台下众人再退数丈距离，难以承受如此高强度的威压，剑意冲刷之下，他们心目中顿时生出巨大的疑问？
这真的是四境么？
“咳！咳！”
滔天剑气散去之后，齐云双膝跪地，两手驻剑勉强支撑己身，英俊非常的脸庞上出现几道撕裂伤口。
齐云虽身受不轻的伤，但是却突然号啕大笑起来。
“你背后的山河图里已经没有剑气了，你出不了剑了吧！”
齐云摇摇晃晃起身，面容扭曲，嗤笑连连的看向曹曦。
此时。
曹曦身后万里山河图，已经高山倒塌，江河干枯，两道至强剑意之后，已经暂时失去所有的剑意，成为一幅水墨混沌之图。
这是斩出两道最强剑气的代价。
果真如齐云所言，出不了第三剑了。
“再怎么负隅顽抗，也不能改变你要输给我的结局！”
齐云头发散乱，几近癫狂：“弱者就该匍匐在地，向我摇尾乞怜。”
台下众人见状，也是一脸遗憾，见识到曹曦的两次出剑，都被惊艳到，那是任何一个四境的修士都无法发出来的至强攻击。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四境对六境，终究差距太大。
陈青渔脸色惨白，担忧的看向曹曦，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无力感。
青梅煮酒姐妹惊捂住小嘴，说不出话来。
沐云，独孤城，陆青被刚才惊艳绝伦的剑气震惊到了，那是他们绝对无法抵挡的攻击，于是，他们纷纷对曹曦生出遗憾之心。
先前输给这样对手，真的不冤。
但，他终究要输了。
这是台下所有人的想法，剑修无法在出剑，还怎么赢？
“我终究还是要赢！”齐云站起身，开始调整自身散乱的气息，马上他就要展开至强的反击。
齐云抹去嘴角血迹，英俊的脸上再次漾出一股自信而高傲的神色，他大手一挥，地下便又开始漫出数不清的云海剑气。
云海羽翼在展。
齐云再次缓缓升上高空。
但是，事实果真如他所说么？
曹曦叹了口气，阳光照在他琥珀般的眸子里，有些刺眼。
“那就不用剑了。”
曹曦随手将剑插在地上，脚步下沉，身体微倾，肌肤如玉石，漫出金色神光，流淌耀眼光辉。
至尊体！
“轰！”
下一秒钟，地面龟裂开来，曹曦失去了身影。
“总有一天，有人会赢我。但那不会是今天，那人也不会是你！”
平淡的声音于骤然之间，响起在齐云耳边。
“这么快？你不是剑修？”齐云脑海里顿时爆发出无数恐怖的念头。
齐云身体一阵颤栗，毛骨悚然，脊梁上传来的冷意寒至心底，仿佛有只洪荒巨兽苏醒过来，将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
“砰！”的一声巨响。
齐云眼前一黑，黑暗降临。
曹曦于空中露出身形，悍然出拳，尾椎骨爆发出的恐怖力量传至拳心，犹如蛟龙冲出浅滩，印在齐云的头颅上。
但这不是结束。
“呼~”
曹曦身形如拉满弦的大弓，硬拳化爪，直接将飞至半空中的齐云扯了回来。
“咚！”
另一只手，裹着至强的信念再次握拳打了出去。
曹曦的拳头上流淌神光，臂膀中蕴含着无比的力量，仿佛能摧山裂石，打碎苍穹。
齐云倒飞出去，肋骨断裂无数根，身躯软绵绵的，无数的血透过细小的毛孔喷了出来，他的身体就像是要炸裂开来了。
“哗~”
但是，齐云在空中荡了一下，便被曹曦再度拉回。
“咚！”
曹曦双眼炯炯有神，仿佛蕴含着燃烧的火焰，不曾犹豫半分，他再次出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恐怖力道。
动作极其干净而利落。
“刺啦！”
齐云瞬间飞出数十丈，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巨大沟壑后，才止住翻滚的势头。
赤红色的血液，从其底下渗出来，染透了衣衫，染红了地面。
台下，齐云一动不动，再无声响。
现场一片狼藉，所有人寂静无声。
沉默了很久。
“铮！”的一声脆响。
曹曦收剑入鞘的声响惊醒了众人。
裁判颤颤巍巍，受到了极大震撼，他下意识的发出声音。
“丁组，曹曦……胜！”
台下的人还是一脸梦幻，突然之间的反转让他们一脸呆滞。
“他竟然是武修啊！”神水洞天小师弟沐云猛然惊醒，脱口而出。
“我被一个不是剑修的武者，用剑打败了。”独孤城摸着手里的剑，突然心好累。
“他真的只是四境么，是我眼花了么？他打败了一个六境！”无涯城的陆青一脸难以置信。
煮酒欢呼雀跃，大声道：“青梅姐姐，这书生真的打败六境了，他刚刚出剑，还有出拳的姿势，真的好好看！”
“也很强。”青梅默默地加了一句。
“你真的是个怪物。”随意感慨着。
随意突然想起白露号，他和曹曦的初次见面，他不禁笑骂道：“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这般强……”
更多的陌生的观看者，都是一脸震撼，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话来。
自古以来，修道者境界的差距犹如鸿沟，越一境而战并且得胜的都很少。
能做到这样的，就会被称为天才。
而今天，他们竟然看到了一场越两境而战，并且胜利的战斗，那这个人应当被称为什么，绝世天才？妖孽？
陈青渔咬着嘴唇，面如桃花，眼含秋波，一声紫色衣勾勒出姣好的身形。
她还记的第一次在那个破败道观里见到曹曦的情景。
那个时候，曹曦独自一人，孤孤单单的，背着个竹子做的小书箱，被她误以为是个平凡的小书生。
后来，白露号上再相遇，她才发现曹曦原来是个修道者，修为不高，但是运气很好，钓起来很多龙鲤鱼。
那一天，整条船上，只有她和曹曦钓上来真正的龙鲤鱼。
大佛山上。
这个身形薄弱的小书生第一个站出来，想要护送那些凡人，不自量力。
但是，她莫名其妙的加了进去。
因为她觉得那才是修道路上的同道人，齐云他们不是。
最后，等到蜀皇城中再见面的时候，曹曦已经远远地把她甩到后面了。
在陈青渔的家乡，云海城中，齐云被称为最强的天才，她也被很多人看做天才，但她知道那是不准的，几十几百个人里面，当第一第二有什么意思？
只有蜀地三杰哪种层次，压的成千上万，整整一代人都喘不过气的人，才配成为天才。
但是蜀地很大，同时也很小，蜀地之外的呢？
陈青渔突然有一种预感，假以时日，曹曦一定会成为她想象中的那种天才，真正意义上的绝世天骄。
这个时候，那道与人间寻常书生一般无二的白衣少年走了过来。
“不负所望，我赢了。”曹曦停下来，伸出手摸了摸陈青渔的脑袋，软软的。
这一次，陈青渔没有闪躲，很自然的点了点头。
曹曦又道：“很多时候，我们坚持做一件事，并不是因为这样做了会有效果，而是坚信，这样做是对的。”
陈青渔眯起眼睛，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句话，与她那天在大佛山上说的话，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