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扰乱心神
小小茶室内，墨玉一身俏皮嫩芽般的春装，反衬着郭子沫更为惨淡，郭子沫脸上气色亦大病初愈的病容。
“说吧，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事求我？”墨玉率先开口。
郭子沫抬眼盯着墨玉，眼中愤恨，“我并不是有事求你！”
“嗯？那你要跟我说什么？”墨玉端着茶杯轻饮一口，即使郭子沫恨她，她也全然不在乎。
“我自始至终都看你不顺眼，当初在皇宫内就讨厌你。”沦为阶下囚，郭子沫卸下了平日里的伪装，坦坦荡荡表达自己的恨意。
“哈！看我不顺眼的人多了，大半个皇宫里的人都讨厌我。”墨玉笑着说。
“我与她们不同，我讨厌你不单单因为你出身高贵我们一等，仅是对你出身的嫉妒。我恨你，还因为。。。二皇子，”郭子沫咬牙说出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痛，“重程对你的偏爱，只有我能看懂。他对你不单单是兄妹之情，他对你，更多的是男女之爱。”
仿佛一层纱被揭开，朦朦胧胧的感觉逐渐变得清晰。
“他很爱你，纵使他没有说出来，甚至刻意疏远保持距离。但是，我一直站在他身后，我一直关注他，我能清楚的感觉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分明就是爱上你了，可笑世人都言少将军爱惨了你，实际上重程对你的爱远超少将军。他把你放在心尖上疼爱，偏偏又说不得应不得，所以他才狠心将你送去乌金和亲。他也想自己割舍掉这段世人不容的感情，但是我知道，他割舍不了。就好像中毒的人，断去四肢又能怎么样？毒在他心里，除非你死，不然这份情爱断不了。”
“所以你几次三番想要杀了我？”墨玉听闻郭子沫一席话，却出奇的镇定，指尖沿着杯口一圈一圈的划着。
“哼哼，胜者为王败者寇，我既然弄不死你，自然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仁慈，竟然没有对我郭家痛下杀手。”郭子沫聪明得很，星煞朝中参她父亲那两样重罪，虽然看似兹事体大，实则父亲在朝中勾当还有更为甚者，全家问斩也不在话下。有些问询也在靖远侯的示意下草草结案，牵连并不广泛。
“杀你，易如反掌。只是有些事情或会连累到他，便作罢了。而你多年侍候他，也未出大错，暂且饶你一命，自求多福吧。”墨玉自叹自己如今性情大不如前，杀伐果断的魔尊一去不复返，只留下被世俗所累，优柔寡断的大魏长公主。
郭子沫没想到墨玉不杀她，竟然只是为了这个？“就因为我与他曾夫妻几载，你就放过我了？我不信，你肯定还有其他顾忌。”
墨玉叹了口气，“你一心求死我也不拦着，上次那颗救你的金丹也只当是喂了狗。我行事一向只求问心无愧，那日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失手推你入水，你腹中之子大小是个生命，也是他的第一个子嗣，我属间接害了人命，于你于他都有愧。”
“那个孩子。。。”郭子沫此时才明白，到底是谁替她挡了一劫。只是，那个孩子本就是她偷来的，她故意趁着魏重程酒醉不甚清醒时分，换上了与墨玉十分相似的男装，退去繁琐首饰，挽起简单马尾高笄。果然被他错认成长公主，这才有了那一夜柔情。
可叹她一世自诩才情心智京城第一，也还是落得个无情被休凄惨被贬的下场。“罢了罢了，我承认斗不过你，不是因为你比我出身好或是比我更聪明。你只不过是仗着他对你的偏爱才能胜我一筹，但是你记住，你们俩是血亲，永远不可能在一起，若果哪天你也动情了，那么你的下场将会比我还惨。”说完，郭子沫起身离去，靠着她郭府大小姐最后的骄傲，挺胸抬头而去。
小小茶室内，墨玉独自留在其中，魏重程爱她？
无数次她也如此猜想，如今竟然连郭子沫，魏重程的枕边人也如是说，那么，这便确是事实了。
魏重程啊魏重程，你这么折磨自己有意思嘛？你还不如就做个冷心冷血的阴谋家，你利用我出卖我，都比现在这样简单。为何偏偏要爱上我？我难道不是你亲妹妹吗？难道不是嘛？
心绪繁杂走在大街上，墨玉忽然就开始怀念起草原无拘无束的日子。整日里喝酒，打架，晚间坐在篝火边，听着马头琴悠扬辽广的乐声，席地而眠。回到这京中，果然没过几天舒坦日子。
垂头丧气的走着，忽而一只雪鸮扑棱着翅膀停在她肩上。
墨玉扭头看着这只浑身雪白夹杂少许黑色斑纹的圆坨坨，还真是想谁就出现谁。这雪鸮是草原部落传递信息的信鹰，中原一带多用信鸽传信，草原气候寒冷，风疾山高，信鸽体弱飞不过，多用价值更高的雕鸮传信。
而这雪白的雕鸮难得，价格就更贵得离谱。墨玉白了一眼在她肩上稳稳当当蹲着的雪鸮，“你主人该不会是那个草原浪子吧？”
拆下脚环上的信，柔软绢丝寥寥数字，果然是他。‘兰儿吾爱，甚念。’看这开头墨玉就气得想把信扔掉，拓跋野！你是有多想找死！
‘线报消息，淮南王招兵买马，五月前意欲再次作乱魏都，兰儿切莫耽搁，尽早回草原。家夫拓跋野亲书。’
“我呸！你是谁的家夫！跟老子这占什么嘴上便宜！”看完信，墨玉气得直接将绢丝扔到地上，踩了几脚。只当这个信就是拓跋野的脸。
“啊，啊。”雪鸮拍打翅膀，呼扇着墨玉脑袋，催促墨玉回信。
“不写不写！”墨玉对着雪鸮张牙舞爪的乱挥，想把它赶走。奈何雪鸮非但不走，还开始动爪子跟她周旋，发髻被它抓得乱七八糟。
一人一鸟在大街上对峙了半天，最后墨玉妥协了，找了家酒楼借来纸笔，短短回了两个字，“不回。”塞进雪鸮脚环中，打发了这倔鸟。
信中拓跋野相告之事不知是真是假，之前赵止告诉过她，淮南王的王妃乃宇文若珠的亲妹妹宇文燕婉。如果说这消息是从宇文氏那边得来，八成是假不了。拓跋野该不会又跟宇文若珠勾搭上了吧？墨玉无奈的琢磨，依着那家伙草原四处是后宫的架势，多半就是了。
但是，此消息如果连拓跋野都知道了，星煞为何还不知？那家伙的线报网不可能不涉及淮南一带，还是说，星煞对她刻意隐瞒了？
第117章 难以静心
回到自己的公主府，一路上下人们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也不敢多言。直到回到自己后院主宅揽曦阁，彩菊看见她这样子惊呼道，“公主，你这是跟谁掐架啦？怎么身上还两坨鸟屎！”
“别废话，伺候本宫更衣。”墨玉白她一眼。
彩菊只好伺候墨玉进内殿更衣，换了一身水洗碧空的素雅长衫，着重工手绣繁琐云纹束腰，同款束袖。一头长发梳理整齐，顶上松松挽了一个单螺髻，左右别了一对儿鎏金烤蓝流苏兰花簪。
彩菊这丫头有点强迫症，每每让她伺候墨玉更衣梳头，总是要配一些带兰花的装饰。墨玉大部分衣服上都被她不同部位绣上了不同品型的兰花，发饰玉器腰坠也多以兰花为型，最近就连腰间荷包，丝帕绢子，甚至里面穿的胸衣上都只剩兰花一样。
墨玉忍不住吐槽，哪天自己被人拐卖了也能一下被认出来，自己就是那大魏长公主魏幽兰。
穿戴妥当后，墨玉问彩菊，“星煞呢？回府没有？”
“回公主，驸马爷半个时辰前差人回来，说是下午要在御史台与二皇子审定郭府抄家细私，要到晚膳后才能回府。”
墨玉咂嘴，“抄个三品尚书而已，还能审出金山银矿怎么的，不知道孰轻孰重。”
彩菊一贯的心直口快，“公主着急见驸马，可以差人去请啊，左右二皇子也会顺着您的意，不敢强留驸马。”
“哼！”本宫就是想躲着二皇子，现在差人去请，多半魏重程跟着星煞就一并回来了。自己一上午被郭子沫念叨的脑袋疼，不想见他不想见他！
墨玉赌气自己走到隔着揽曦阁一道月牙门的修研居。修研居只有低矮平平的五间殿，院子却极为宽敞，四周院墙边种满了郁郁翠竹，不论在公主府哪个院落的阁楼向这里望，都只能看到一屏翠障。实则里面平整宽广碎石铺地，是为练武极佳场所。
魏重程修缮此院落时多半也是考虑墨玉喜好每日练功自省，所以在主宅阁楼边就安排了这么一个极为宽敞的院子。当时初搬入府时，这硕大的院子只中央摆了一块两人高的湖心石。
墨玉自然嫌碍事儿命人搬走了，后又一想，这么安排也是防止工部的人起疑，好生的院子什么也不放就邀公主入住，多少有点奇怪。只摆这么一块湖心石，墨玉不喜欢命人搬走也不麻烦。
如今湖心石的位置已经被她换成放置兵器的木架，刀枪剑戟，林林总总摆了近二十种。虽然不比将军府的藏锋阁，但也都是墨玉用着趁手的兵刃。
她现在体质偏娇弱，最多只能挥动六十斤的长斩。兵器用得轻与人比武时候便先吃了亏，如若日后遇到身强力壮又用重兵的敌手，人家内力武艺差自己两成，对战起来也是不占上峰的。
唉，肌肉对兵器的熟练度把控，这就只能日积月累慢慢练起，急不得。
不知不觉的墨玉已经在修研居练了四个时辰，月上枝头，如果不是彩菊来喊她，还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打算。
“公主，驸马已经回府了，正在更衣，知道您也未用晚膳，便吩咐我们在揽曦阁里摆膳。您也快别练了，休息一下，洗漱完准备用膳吧！”彩菊挑着灯笼站在月牙门下喊墨玉。
墨玉收了剑招，将长剑入鞘，放回屋内剑匣。一边往外走一边用丝帕擦汗。
一会儿要不要跟星煞直接问淮南王的消息？他若真的故意隐瞒，到底是为何？不想让我将此消息告诉魏重程？难道他准备眼睁睁看着淮南王再次大举来犯？
这个千机子，有时候心机深沉得让人害怕。
墨玉愁眉紧锁，简单洗漱净面后，便来到前殿中厅，星煞已经换好一身玄色锦绣团绒牡丹便服，坐在桌边喝茶等她。
墨玉不想直接开门见山，便言左右而顾其他，“怎么最近也总着暗色了？之前在昆仑山，我记得你只穿白色。”当时还有落池，只有这两个怪胎整日里只穿白色，与整个魔教的黑色系格格不入。
星煞笑着打量她，然后拉开椅子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替她倒了一杯茶，“师父喝茶。”
练了一下午剑，着实喝了。墨玉咕咚咕咚喝了一杯，星煞再次给她倒上，而后才开口笑着说，“师父今日心绪不宁。”
一语中的！哎呀，不装了，跟他个人精面前，装得再好也会被一眼看穿，索性瘫在椅子上，踢着脚下桌围，“烦一下午了。”
星煞笑了，他自然知道，刚一回府彩菊便过来告诉他，公主中午寻他来着，只是碍于二皇子与他商谈正事，不好派人前去搅扰。
星煞转念一想，上午郭子沫临行前刚跟她谈完，小女儿心思被勾起来，八成是不敢接近二皇子，所以才不敢差人去请。便连忙吩咐下人，在她的揽曦阁准备晚膳，打算好好听她诉苦。
用薄饼卷好酥肉嫩菜，塞到墨玉手里，舞了一下午剑，饿坏了吧？“不急，慢慢说，烦什么呢？”
墨玉满嘴塞得鼓鼓囊囊，“拓跋野书信，淮南王准备五月前再次进犯，可是真的？”
星煞一挑眉，倒是没料到墨玉会问他这个，“你一下午就是在烦恼这个？”
连吃了三个春卷，墨玉缓过来了，低声闷闷的说，“倒也不都是为了此事，只是。。。先从此事说起吧。”
星煞自己也盛了碗粥，喝了两口，笑着摇头，“还是先从其他让你烦恼的事说起吧，这个不急，最后说。”
墨玉叹口气，这人啊，不仅精明，还爱挖墙角，你要不把他想知道的事情全说出来，他肯定不会好好回答你的问题。“我上午接到这个消息有些意外，我觉得你肯定也知道了此事，但是你没有主动告诉我，为什么？”
面对墨玉的质问，星煞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向前一些，单手支着腮，一双桃花眼满含笑意，直勾勾盯着墨玉，“师父以为，我为何没有直接告诉您？”
看吧看吧，这人就是这样！你问他一个问题，他就能有一堆问题等着反问你，非得把你心里想法刨得根儿都不剩。“我认为你可能是担心我会将此事告知魏重程，淮南王来犯，你的想法可能跟拓跋野一样，打算直接带我回草原，舍弃大魏。”
“哦，”星煞拉着墨玉的双手，让她面对自己，慢慢收住了笑意，“那如果我真的要带师父回草原，师父你会怎么办？”
第118章 时局变幻
“如果我真的要带师父回草原，师父你会怎么办？”星煞的眼中，笑意渐去。
怎么办？要舍弃大魏嘛？现在赵钰蘅已经去了龙城，舍弃大魏，不过只是舍弃他而已。“。。。要怎么办？”
“师父你能做到吗？放弃大魏，放弃他，毕竟他也曾放弃过你，将你逐出家门，流放草原。”星煞轻柔的声音，好似催眠魔咒一样，钻入墨玉脑中。
他放弃过你，他并非真心疼爱着你，他用你做过交易，把你卖给草原人。
不，他只是为了割舍自己的情感，才狠心将你送走，他是爱你的。只不过，他的爱，天理难容，只会伤害你而已。
星煞的蛊惑，郭子沫的控诉，化作千万私语在她脑海中争执不休，墨玉感觉头疼欲裂，抱着脑袋大喊，“够了！我受够了！他怎么想跟我有什么关系！别再吵了！”
看到墨玉忽然失控，星煞反而心疼了，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轻抚她后背，“好了好了，不想他。师父就是师父，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在哪我都陪着你。”
星煞的轻抚让墨玉慢慢冷静下来，满肚子委屈索性贴在星煞怀里自由释放。下巴搁在星煞肩头，吸吸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今日郭子沫跟我说了好多。”
感觉到墨玉终于敞开心扉，星煞鼓励她继续说，“说了什么？二皇子的心意？”
墨玉叹口气，伸手环住星煞的细腰，枕在他肩上慢慢开口，“她说魏重程爱上我了，很奇怪对不对？明明是兄妹，怎么可能有男女之情。”
星煞捋着墨玉的发丝，“但是你又分明感受到了。”
墨玉不想承认，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嗯。”
星煞叹气，不光是你，魏重程眼中过分的欲望，早就在天香楼便被星煞察觉到了，“师父不必纠结此事，你本就不是魏幽兰，虽然你现在占据着她的身体，但是你就是你，魔尊墨玉。魏重程对你有爱意也是爱着墨玉，并不是爱他的亲妹妹。”
“但是我觉得我已经慢慢变成魏幽兰了，昆仑山魔尊的感知离我越来越远。我现在不管想什么，做什么都跟魏幽兰一样。爱哭，优柔寡断，喜欢男人，我和普通女人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只有你会一再的救赎我们。你的心比任何人都善良。”星煞搂紧了墨玉，“所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男人、女人、老者、少年，你都是墨玉，世上独一无二。”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是你自己答应魏幽兰要帮她，那就这样活出个乱七八糟的样子也无所谓，反正也不会比死了更糟。
墨玉逐渐恢复信心，推开星煞，“好吧！魏重程怎么想是他的事，跟老子无关！老子自始至终没欠他什么，他自己找罪受也是活该。”
看着回归魔尊状态的墨玉，老神在在的开始喝酒，星煞只好摇头苦笑。魏重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他岂会不知不伦之恋天理难容，他还敢这么肆意的接近墨玉，只能说明两点。要么，他彻头彻尾是个疯子，不顾人礼道德，打算遗臭万年。要么，他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任他可以自由的去爱墨玉，那么他与墨玉的血亲便不能成立。
母亲这么多年来已经是假的，当初赵金娣以假乱真，让婢女替自己生产，难道生父就不能做假了吗？女人被逼急了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此事目前看来没有真凭实据，还不能跟师父说。只求魏重程别再逼迫师父，如果他再作出越矩之事，那就别怪在下赶尽杀绝了！
“所以，如果说我不想回草原，你也会留下陪我？”墨玉满眼期待的望着星煞。
星煞宠溺的摸摸墨玉的头，“是！全凭师父安排。只是徒儿未将此事告知，个中缘由，可并不是师父担心的那样。”
“哦？你不怕我将此事告知魏重程？”
“你家二哥哥，只怕早就知晓了此事。而且昨日我还得到了另外一件线报，你家二哥也已知晓。”魏重程在大魏附近一带的暗线，编布的并不比自己少。
“什么事情？”墨玉十分好奇。
“大齐东部也在调整兵马，不日也将对魏宣战。”又一个重磅消息。
“你说什么？大齐！”墨玉这可是属实没有想到。
“嗯，今日我与二皇子在御史台一同过审郭家抄家明细，当着御史台官员的面，二皇子不好与我细说，只是约了我明日过府一叙。早些时候，他可是拉着赵琰老将军在兵部商谈了一上午，应该已初定对策。”
“所以你才没急着把淮南王的动向告诉我？你是打算明日听一听魏重程的意思？”墨玉反应过来。
星煞笑了，“嗯。。。可以这么理解。”
墨玉顿时不干了，“那你刚才还匡我说要带我回草原？你明明早就打定主意要留下关注事态发展。”
星煞还在强行解释，“师父要是想回草原，那咱们也可以临时就走的。大不了回他二皇子，你们自己爱跟谁打跟谁打，我们夫妻俩可得回草原快活去了，哈哈哈哈！”
“我让你快活，今晚上就让你快活个够！”墨玉气得咬牙切齿，这个混蛋，又骗自己上当，刚才的眼泪全都白流了！混蛋，就知道拿自己师父开涮！
直接扑过去打算给他来个家法伺候，挠痒痒！
星煞笑着左躲右闪，不断央求不敢了不敢了。两人在室内围着餐桌，追逐打闹不亦乐乎。
厅外伺候的彩菊海云二人无奈摇头，公主驸马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折腾个没完，哎~
第119章 腹背受敌
第二天早上，墨玉正在修研居初试沉稳兵器，双刃戟。
七尺多长的双刃戟被她耍得虎虎生风，院内竹林簌簌作响。吓得春杏都不敢进院伺候，只能站在院外月牙门处，等着公主累了赶紧去奉茶。
星煞一袭茶白对襟长袍，风流倜傥摇着折扇过来，“公主，别练了，该走了！”
墨玉一套凤舞九天自创戟法舞得正热闹，哪肯停下，抽空回了他一句，“去哪？”
“去晋王府啊，昨天不是告诉你了，你不同我一起去嘛？”星煞摇着折扇大声道，兵刃之风呼呼四起，星煞怕她听不清。
话还没喊完，墨玉心神稍慌，那近八十斤的长戟脱手飞了出去，飞甩着直冲月牙门方向转去。
小春杏吓得蹲在地上抱头大哭，“啊！救命呀！”
等了片刻也没觉得那长戟飞到身边，睁眼一看，身单力薄的驸马爷一手摇着折扇，另外一手丝毫不见用力，随手一抓就稳稳的抓住了飞来的兵器。潇洒俊逸的背影真的是迷死人。
只见星煞就如同甩小木棍儿一样甩着花，单手就将长戟放回了兵器架上，“公主，快点收拾收拾跟我一同出发吧！”
“我又没说要去。”墨玉还打算再拿起软鞭再练一阵儿，被星煞一柄折扇压住了。
“为何不去？”星煞忽然靠近的俊脸带着戏谑般的笑意，“就那么怕见他呀？”
墨玉恼了，将鞭子一丢，“谁说我怕了？去就去！”
绕过星煞大步迈出修研居，命春杏伺候她更衣。
星煞笑着跟在后面，激将法果然次次命中。
半个时辰后，墨玉与星煞一同坐进马车奔着晋王府行去。
“师父也不必介怀魏重程的心思，左右你现在明面上也是我的妻子，只要再跟我表现得亲热一些，迟早会让二皇子死心的。”星煞胸有成竹的样子，与墨玉的惴惴不安正好相反。
墨玉白了他一眼，“要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一个魏重程一个赵钰蘅，俩人出奇的死心眼儿，出嫁草原那时候就见识过了。
“哼，那是师父你根本不懂女人醉心于他人时候是何神态，真若让他感觉到你心有所属，满心满眼都装的是我，他自然知难而退。说白了就是师父你还不够女人。”星煞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就你懂！”墨玉虽然不耻，但是星煞的确是整个昆仑山上，接触女人最多经验最丰富的。可以说他睡过的女人照着拓跋野，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整个西域沙漠一带，他可是花名在外。
星煞一脸坏笑的靠近墨玉，“师父我可以教你，一会儿到了晋王府，你就这么这么来。。。。”
晋王府邸，老管家引着墨玉星煞二人直接前往魏重程寝居的西院，听雨轩。
一路上走来，墨玉细心的觉察到了晋王府的变化，没有了女主人后，整个府邸显得暮气沉沉。
进到听雨轩，老远见到魏重程披着大氅，独自坐在院内醉心亭下煮茶看奏折。
“启禀二皇子，长公主与靖远侯来了。”老管家近前禀告。
魏重程听闻墨玉也来了，抬头瞧着她微一愣神，“你怎么也来了？”
“他叫我来的。”墨玉并不见外的坐下，星煞则笑盈盈的坐在墨玉旁边。
“二皇子莫怪，在下想着兰儿也颇为关心时局，便拉着她一同前来听听二皇子今后的安排。”星煞一边说话，一边拉起墨玉的小手放在自己掌心把玩。
两人十指缠绕的样子刺痛了魏重程的眼，心中酸楚却又无可奈何，喉间一阵紧痒咳了起来，“咳咳咳。。。”
“二哥这是病了吗？”墨玉还是忍不住关心他。
押了两口茶，稍事舒缓，“无妨，这两日有些沾染风寒，今晨又厉害了些而已。”
“可请御医过府看了？”府里没有女人照顾，果然是不行。
“嗯，御医刚走，又给加了两副药。”魏重程拿出丝帕擦擦鼻子，言语间鼻音颇为浓重。
星煞在一边笑着看他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客套中透着关心。心想，师父果然就是好病娇这一口，每次遇到落池也是，病蔫蔫的就把师父拿下了。
哎，再被二皇子牵着走，怕是家都找不着喽。星煞适时插入二人话题，“二皇子如若身体欠安，星煞与兰儿不如改日再来？”
“无碍，军报紧急，拖不得。先说正事吧。”魏重程递给星煞一本奏折，“这是赵将军与兵部连夜写好的奏折，你先看看。”
‘前线战报，大齐欲调八万兵马东犯我境，集结于黄河以西三十里。我大魏赤焰军目前可调配四万抵御西齐，现敌我力量悬殊，拟定重兵据守雁门关，凭要隘以拒之。然南省淮河流域亦有敌患，淮南王集结兵力众寡尤未可知，南省各地驻兵仅两万不足，如何敌对，还望示下。’
墨玉与星煞看过奏折，魏重程继续说道，“淮南王两年前独立称王，与北方划淮河为界，分走大魏近三分之一的土地。江淮一带本就富庶，人口达六十万之多，两年前的兵力大概五万，如今只怕也四万有余。”
“连年大旱大魏北方民众削弱，淮浙一带河流湖泊密布，丝毫未受影响。恐怕也就是他淮南王仗着此消彼长之际，打算进一步蚕食鲸吞北魏。”星煞淡淡说出魏章王的目的。
墨玉侧手支头，“赵琰将军与西齐交锋多年，熟识对方排兵阵法，此次未守南省而奔西陲，可是他自动请缨？”
魏重程摇头，“并未然，赤焰军虽然已由南省换防至黄河一带，据守哪头却是我的主意。”
“哦？为何？老将军这两年不是一直在南省驻防嘛？”墨玉问道。
魏重程眉头紧锁，低咳了几声，“正是因为赵老将军亲自带兵驻守南省，才导致魏章王短短两年时间里就再次调兵打算进犯。赵琰以前就与章王不合，两人屡屡冲突，两年前魏章王也是趁着赵琰换防北境，打了个让整个大魏措手不及的闪电战，夺下淮南一带的霸权。后来赵老将军带兵回头杀敌，奈何魏章王已率兵南归。两人没有直接冲突，但是这两年赵琰在南省的经营魏章王全然看在眼里，憋着劲儿迟早是要跟赵琰一决高下。”
星煞合起扇子，“所以二皇子的意思是，西御大齐。南魏章王那边要采取怀柔政策，先行安抚？”
“嗯，两边同时征战，国力消耗不起。只能先战一边，另外一边则派人前去和谈，拖延一二。”魏重程的眼神看向了墨玉星煞二人。
星煞笑了，向后靠着椅子，“二皇子该不会打算让我夫妻二人前去南魏和谈吧？这玩笑未免有点开大了。”
墨玉却低头不语。
魏重程又咳了一阵，“我也知此事实属强人所难，但是目前局势紧逼，朝中又实在无可用之人。前去和谈必须要有足够的身份地位，还要有胆识。放眼整个大魏，确实找不出比靖远侯更为合适的人选。”
第120章 千般算计
“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可是堂堂突厥国师，龙城城主，放着草原大好的清闲时光不待，陪着兰儿回大魏省亲而已。有必要非拉着我们替你出使南魏，和谈兵变吗？”星煞摇起折扇，笑着质问二皇子。
墨玉看着星煞，不明白他在算计什么。大魏军情告急，自己虽然已远嫁草原，但是身为大魏长公主，出使和谈也属义不容辞的责任。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南省几十万百姓，沦陷战火硝烟之中嘛？
星煞却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好似大魏的生死与他毫无关系。只是一只大手悄悄滑到墨玉腰侧，轻柔的摩挲着，让墨玉莫名的开始心安。
魏重程没想到星煞如此滑头，并不买账，心中焦虑又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墨玉，“兰儿，你意下如何？可愿意出使南魏？”
“我。。。”墨玉刚要说什么，星煞放在她腰身上那只温热的大手忽然捏了捏，痒得她差点惊呼出声，只得临时改口，“我听星煞的。”
魏重程脸上滑过一丝失落，随后调整心态，眼中漏出狩猎般的目光，“靖远侯如能出使和谈，不论成败与否，回朝后皆可受封万户。之前我虽晋了你的爵位，但是你一直未享封地。此次如若真的能和谈退兵，南方五省，北郡十六州，你可以自选封地。就番也好，留朝掌权也好，全由你自已定。”
果然是一块很肥的饵，墨玉看向星煞，不知他能否动心？
谁知星煞只是淡淡的笑着，伸手一用力就把墨玉搂进了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挑起墨玉下巴，“怎么办？你哥哥这是打定注意要留我在大魏，那我不就成了你们家的入赘姑爷？”
“你！”墨玉正要骂人，想到刚刚来的路上，星煞在马车里跟她说，要在魏重程面前表现得温顺一些，不能推开星煞，也不能拒绝星煞，适时可能还要在魏重程面前与星煞亲吻一下，“。。。你不愿意吗？”
星煞十分开心的看着墨玉如此乖巧模样，近在咫尺的小脸全是柔情，微张的樱唇呼出热气几乎吹在自己嘴上，星煞坏笑着说，“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了。”
墨玉难得的听话，伸手环住星煞的脖子，果真是当着魏重程的面，慢慢仰头贴上了星煞的唇。
魏重程感觉到心里什么东西裂开了，一点点碎裂，伴随着针扎一般的刺痛。他慢慢意识到一件事，如今的兰儿，虽然就坐在他面前，但是两人之间已经隔了万水千山。这种改变，并不是由他来控制，主动权完全在别人手上。
星煞也没想到忽然变乖的墨玉如此撩人，饶是他久经烟花场也差点没把持住，忍不住腹中一阵阵燥热。待墨玉亲够了离开自己的唇，星煞心浮气躁的说，“回府好好看一下大魏版图，帮我选一个景美人甜的封地。”
“你应下了？”魏重程心里不痛快，但是也知当以国事为重。
“嗯。”千机子一诺千金，这便是答应了，“何时启程，和谈计划你们拟好了送到我府上就行。”
“一言为定。”魏重程伸出手掌，星煞击掌相应。
回府路上，墨玉坐在马车里，左想不对劲儿，右想想不通。插着肩皱着眉摇头晃脑。
星煞歪在旁边玩折扇，笑着问她，“师父你琢磨什么呢？”
“我总觉得这一趟我跟你一同去晋王府，好像是连累你被魏重程算计了。如果今天只是你自己来，他就不敢这么有恃无恐的跟你谈条件了吧？”这明眼人一看，就是兄妹两人联合起来算计妹婿。
“哈！师父你能这么想，说明我这次的目的就达到了。”星煞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神情，墨玉反而更猜不透了。
“此话怎讲？”墨玉来了兴致，趴到星煞胳膊上，扒着他衣袖不耻下问。
“师父你还记得咱们今天出门前的目的嘛，为何我要请你同我一同去晋王府？”
墨玉回想早上出门时候的不情不愿，“嗯。。。你说，要想法让魏重程对我死心，还要我故意装作跟你很亲密。”
“那就是了，如今他虽给我派了个难差，但也承认了你我却为夫妻的事实。大舅哥要算计我，那也只能让他算计喽~”星煞耸耸肩。
“你什么意思？难道之前咱们回京时候，他并未认可咱们的夫妻关系吗？”不是装得挺像嘛？
“你家二哥，初见我即为你夫婿时，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若不是这些时日，在朝中替他解决了两件极为头疼的难题，又有突厥国师龙城城主这两重身份加持。说不定我现在已经被他随便找个理由，逼着与你和离，直接将我遣送回草原。这样他就能留下无依无靠的你，在京中贴身照拂。”
星煞说得云淡风轻，墨玉也是一直没顾虑到他的立场。确实，现在他只带了两千人马随着自己深入大魏内部，若真的发生什么变故，临时调遣龙城或者突厥方面的兵马都是来不及的。自己还有大魏长公主这一重皇族身份护体，星煞可是在大魏一点靠山没有，只有一众暗线而已，又不能真的站出来跟魏重程硬拼。
“你放心，在大魏，我定会护你周全。”自家徒儿受委屈墨玉哪忍得了？
星煞心中偷笑，表情却还是一副忍辱负重模样，“只要师父能理解徒儿的难处就好，不要光顾着心疼外人。”嘿嘿，师父果然就吃这一套，只要在她面前装可怜，她的心思自然就慢慢转到这边来了。
笑话，他堂堂千机子混迹西域数十载，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大魏二皇子，如果不是师父心中顾及他，自己早在覆手之间就捏死他了。左右有师父夹在中间，先跟他慢慢耗吧，攒齐了他的要害，一举歼灭，到时再看你个二皇子如何保命。
墨玉虽然想不通这俩人精在斗什么法，总之，自家徒儿是不能受委屈的，实在不行就回草原，任他大魏自生自灭。
第121章 离开京城
由于忽然而至的两方战乱，都对整个大魏的生死存亡至关重要。所以朝中兵部几位老臣决议，此次同期而至的军情危机，不能在京中宣扬，只赵琰连夜出京赴西陲太行一带调遣赤焰军。
而墨玉星煞二人，也只带两千突厥精兵低调南下，对外只声称到南府游历。
临行这天，魏怜星来到公主府外送行，已嫁给我赵钰蘅的魏怜星，看起来比成婚前稳重不少。拉着墨玉的手问道，“长姐为何刚回京没多久，就又要出行？”
也不能跟她说实话呀，墨玉想个理由，“星煞久居西域，对中原佛教很感兴趣，一直想看看南方的各省佛寺，这不非拉着我陪他一同前去游历各省。”
魏怜星似懂非懂，“那长姐和靖远侯一路小心，祝你们玩得畅快。”
“嗯，快回去吧！”墨玉想赶紧打发了这个小妹妹。
但是看她这样似乎还有话要说，一步三回头的。
墨玉最怕慢性子，“哎！回来回来，还有什么事要说？快点都说清楚了。”
魏怜星又赶紧回来，支支吾吾半天，“就是。。。长姐，如果在京外遇到那位落池先生，能不能替二姐给他传个话？”
“呵！呵！”魏君华还对落池不死心呐？“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怎么传话？”
“长姐一定有办法的，那位落池先生，此前二姐无数次到天香楼拜访，都未得闻其名讳，他只有那日长姐迁府温居宴时，当众报了名讳，可见他与长姐关系非同一般。而且。。。那日我们都看在眼里，落池先生对长姐，也是十分的。。。关爱。。。”魏怜星斟酌着词汇，不知该怎么形容他二人的关系。
其实私底下，各宫娘娘们那日看过两人亲密的举动，早都把流言蜚语传的不堪入耳。宫里宫外都认定了落池就是长公主的入幕之宾，只是年后这段时间，天香楼的落池先生忽然不见了踪迹，不知是否已经离开京城，大家的流言蜚语才慢慢降下温来。
“你跟君华说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落池跟她永远不可能。”墨玉烦躁的说。
魏怜星低下头，绞着衣带小声说，“二姐很可怜的，求了皇贵妃娘娘好久，娘娘才答应她可以嫁给落池。她已经自贱身份去追随一个普通庶民了，长姐为何还要阻拦她的幸福？”
“喝！怎么反到成了我去阻拦她？男婚女嫁本就讲求个你情我愿，落池也得愿意娶她我才能帮衬啊？关键落池心有所属，君华也不能仗着皇室公主身份逼婚吧？”墨玉真的是被魏君华的死心眼儿打败了。
魏怜星今天也不知跟谁借的胆子，竟然头头是道的跟墨玉理论起来了，“长姐的婚事可是你情我愿定下的？二哥的婚事也未必都情愿了呀！难道我跟赵钰蘅的婚事，就不是你们一众人逼迫而成的嘛？”
“我。。。”墨玉竟然被一个平日里大气也不敢出的小不点，指责到哑口无言。
“还是说。。落池先生真的如外界所说，是长姐的。。。”魏怜星几欲张开，终是没敢说出那些质疑墨玉人品的话来。
在她们的思想里，女人一生就该一心一意终于夫君，不该作出违背纲理伦常的出阁行为。豢养男宠，不该发生在长姐这样皇室帝女身上。
墨玉也没听清她到底想说什么，只是烦躁的想尽快打发了她，“好吧好吧，如若在京外见到落池，我会代为询问他的意愿。”
“真的嘛？谢谢长姐。”这话听到魏怜星耳朵里，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番意思，好似墨玉已经打定主意要帮助魏君华促成这段姻缘一样。
看着墨玉上马，追上了在前面慢慢前行的星煞等人，魏怜星开心的拎着裙摆，转身往皇宫方向走，打算进宫告知魏君华这个天大的喜讯。
误会就这样慢慢形成了。
墨玉追上了星煞，两人并肩一起骑马前行，两千人的突厥精兵团已经被星煞分出一半，前方探路设驿。
提到星煞，墨玉也是近一个月来一直没见过他，上次还是除夕夜两人不欢而散。
墨玉转头问星煞，“最近落池跑哪去了？”
星煞笑着看了她一眼，“师父为何问我？他应该跟你关心跟密切吧。”
“你的暗卫不是遍布京城嘛？查一个人的线索还不轻而易举。”
“师父，那可是落池，又不是普通人。以前在昆仑山我的暗卫就不敢跟踪他，下毒没轻没重的。现在更恐怖，他那神乎飘渺的仙术，莫说是暗卫了，就是真神仙来了也跟不住他。”
墨玉叹气，也对，落池玩失踪，就算是他本尊去找，也未必找得到。只能等他自己想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
算了算了，不管他，“咱们这一路的线路图，你可跟兵部定好了？”
“定是定好了，不过我不太想按他们的步调走。”
“你怕兵部里面有魏章王的眼线？”墨玉一语中的。
“不错！”星煞啪的一声合上折扇，“我和魏重程既然都能不同渠道的得来南魏消息，反向而说，魏章王未必就没有北魏的消息。所以，在这大魏，除了师父，我是一个人都不相信。”
“那么兵部编排五日的计划。。。”“出京以后就都忘了吧！”星煞看着墨玉，两人十分默契的笑了。
什么久经斟酌的和谈计划，全都是纸上谈兵。一群酒囊饭袋能琢磨出什么精湛策略不成？还不如千机子和昆仑山混世大魔王俩人，突发奇想的诡计来得精彩。
两人一拍即合，没有明确目的的南下，一路吃喝玩乐，四处观景赏玩，不亦乐乎。
有时候，忙里偷闲的时光，反而是人生最为快乐的回忆。
第122章 狡兔三窟
星煞先是将两千精兵分做两队，而后又由二变四，四变八，越分越散。到最后，跟着他二人的只有近卫十人不到。
但是即使这十人，也在途径一小镇时，被星煞整个遣出去巡山了。
墨玉看着驿站里只剩二人，开始问他打算，“你准备如何进到南魏？”
星煞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在南魏王府中的密探传来消息，魏章王已经得知二皇子派你我二人到南魏和谈，他花重金雇佣了江湖第一暗杀门派的三位绝世高手，准备在北魏境内将你我灭口。”
“所以我们现在要乔装改扮一下，”星煞说着抵给墨玉一套平民百姓的粗布棉衣，“先委屈一下师父，到了卞府县城，就能跟逸辰镖局联络上了。到时我们混进送镖队伍里南下，魏章王的人肯定猜不到。”
“那些你带来的突厥人呢？他们可有什么安排？”墨玉退下平日里的锦缎华服，穿上了星煞交给她的檀色短衫，与星煞的雅青素服站在一起，颇有些江湖剑客气息。
“他们再往南下，会逐步汇合成两队，一路自徐州渡河入南魏，一路自洛阳入南魏。而我们俩，则直奔豫州。”星煞帮墨玉将长发束起，只简单束上碎玉发带。
两人变装后，趁夜策马西行，直至天蒙蒙亮了才在一条溪边驻马休息。
虽然身边没了随从服侍，师徒二人反而觉得自由惬意。星煞自驿馆备足了干粮，在小溪边支起火堆烤饼给墨玉吃，马儿也在一旁喝水休息。
墨玉问星煞，“你说魏章王雇佣了江湖第一暗杀门派，可知道是哪个门派？”墨玉虽然近些年来很少下昆仑出入江湖，但是两百多年前的江湖各门派，他还是大概了解的。
“这个暗杀门派名叫天穹四方，据说门派内收敛了当今武林排名前十的高手中的三位，估计就是魏章王花钱雇的那三个。一个号称剑九侠，一个名叫百步斩，还有一个女的实力比较弱，花名艳芙蓉。”星煞啃着烧饼，将逸辰镖局给的情报告诉墨玉。
墨玉果然都没有听说过，估计两百年前跟自己打得昏天黑地那几个老家伙，现在都不中用了吧。哈哈，也是。普通人活的七八十岁都算长寿了，像剑门山上那两个一百三十多岁还能舞剑的能有几个？听闻也有玄门道宗年过二百的，估计也就是个会喘气儿的干尸吧？
“若真对上那三个杀手，你有几成胜算？”墨玉问星煞，这小子最近也没怎么见他练功，是不是该考教一下他的功课了？
看着墨玉摸向腰间佩剑，星煞还真有一瞬间的紧张，条件反射，心里作用。星煞安慰自己，师父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就算是两年前开始修炼各种高端剑术秘籍，也未必能有之前一成功力。肌肉拉紧，开始进入备战状态，“若逐一击破，胜算十成。三人一起上，估计胜算能有七成。”
只一瞬，刚刚还在溪边面对面啃着烧饼的师徒二人，火光电石间已经在空中过了十七八招，落地于三丈开外的碎石河滩。
落地时，墨玉剑已归鞘，嘴角上扬。星煞负手而立，一脸云淡风轻。
“好了，收拾一下，继续上路吧！”墨玉转身，大步走回溪边，将受惊的马儿牵回来。
星煞站在原地未动，脸上虽然笑容依旧，然而负在身后的手却止不住微颤。
师父啊师父，即使你现在只是一个小姑娘，仍然能在一瞬间激起我的杀心。呵呵，这种极端疯狂的嗜血感，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了？果然是舒坦日子过久了，弑杀的感觉都快淡忘了，谢谢你师父，又让我回忆起了杀人的快感。
天穹四方，你们几个杂碎最好赶紧给我出现，让我过过瘾。。。
“对了，这附近可有一个叫什么白鹤庵的？”墨玉上马后，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白鹤庵？未曾听闻，不过师父若想去，徒儿可以去打探一下。”星煞收拾好了行囊，也上了马。
墨玉记得之前在御书房特意查过这个小小的寺庙，应该就在冀州府一带，“往南再走两日，应该就能路过。”
哦？没想到师父竟然执意要去参拜这么个小寺庙，不知有何缘由？
星煞虽然疑惑，也只能前面带路打探。
两人日夜兼程赶路，第三天傍晚时分，转过了两山错落山脚，终于在密林掩映都半山腰中，看到了一座小小的灰泥瓦寺。
正巧一个小沙尼砍柴归山，墨玉上前施礼，“小法师慢走，请问山上的寺庙可是白鹤庵？”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正是白鹤庵。施主可是路过想要借宿？请随我来吧。”小沙尼十分善良，诚心邀请墨玉星煞二人上山留宿。
墨玉却摇头道，“不必了，我们闯荡江湖，习惯了幕天席地的在野外过宿，明早天亮后再上山礼佛，谢谢小法师。”
目送那小沙尼上山后，星煞盯着墨玉一脸窥探，“师父你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墨玉白了他一眼，牵着马儿往旁边的山上走去，打算找个平坦的地方露宿。
“师父你向来不信佛不信道的，怎么忽然要来这么个小尼姑庵参拜？师父是不是这庵里哪个老尼之前惹怒过你，今天路过顺带报个仇？”星煞追在墨玉屁股后面，不厌其烦的打探墨玉隐私，师父对他不能有秘密的，稍微跟他隐瞒一点儿，他都会浑身不自在。
墨玉拴好了马，弹着身上的土。被星煞磨得没办法，只好回头对他说，“没有什么愁怨，只是想到这庵里布施些香油钱。”
“我不信，到寺庙布施是好事儿，师父刚刚为何偏偏又不跟那小沙尼一同上山？非要等着明早再去？”星煞一双桃花眼眯起来打量墨玉脸上神情，想挖出一些破绽。
墨玉叹口气，“出家人六根清净，你个大男人半夜上山留宿多有不便，咱们俩在外面将就一宿吧！反正这些天也习惯了，不差这一晚。”
说得也有些道理，但是还是不能说服星煞。他一把按住墨玉解马鞍的动作，“我不能上山，但是师父可以啊，你现在跟她们一样是女子，上山住宿一晚也不算什么，那你为什么不自已上山？”
墨玉侧头看他，而后低头道叹息，“我也属罪孽深重，手染血腥之人，不宜冲撞佛祖。”
“嗯？”师父我没听错吧？“您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反思自己了？”罪孽深重？手染血腥？师父您可真会给自己贴金，您在昆仑山上的所作所为，何止这八个字这么简单？
第123章 皆因善缘
罪孽深重，手染血腥。这也就刚够形容自己这样，常年混迹在昆仑之外的不肖徒儿的。若说师父你们几个在昆仑山上干得那些事儿，遭天谴被雷劈都不为过！
墨玉倒是没有星煞想象中的那么不耐烦，在自己一味追问下，竟然盘膝坐在地上，示意星煞坐在她对面，好像打算从头到尾给他讲清楚。
星煞也一屁股坐下，靠着树干长腿微伸，借着朦胧的月光，盯着墨玉讲故事。
“我那时刚刚变成魏幽兰，身体弱得不行，内力全无武功尽失。整日里偷鸡摸狗的混迹大魏后宫，屡次遭人暗害。最为严重的一次，被后宫中一个嫔妃出卖行踪，雇凶杀人，途糟山贼劫持险些丧命。后来魏重程赵钰蘅两人带兵杀上山，这才捡回一条命，当时身受重伤将养了一个多月才痊愈。”
星煞彼时身在突厥，虽然也有墨玉零星片语的消息，但多半只是大事汇报，这些日常生活暗线上报并不及时。
只是。。。师父曾经有过性命之忧？那么就可以杀人了，长指翻甩折扇，“那雇凶杀人的嫔妃，现如今可还在魏都？”
墨玉笑笑，“怎么可能？我是那种吃了亏不讨回来的人嘛？伤好以后顿时就夜潜回宫杀了她。只不过，皇宫中杀人，多少风险有点大，逃走时险些被御林军发现。”
“然后呢？”星煞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然后就是这个庵里妙缘法师的亲传弟子静安，临时帮了我一把，助我逃脱追捕。”墨玉一指背后那方小小寺庙。
“静安？为何会在皇宫中？难道。。。”星煞仔细回想着大魏皇权政变，好似有那么一位身份十分特殊的人，出家为尼。
“没错，就是马皇后，魏幽兰的生母。只不过她自断尘缘，并不承认魏幽兰还是她女儿。”
“但是她依然身怀母爱帮了你。”
墨玉摇头，“她。。。似乎知道我并不是魏幽兰。虽然她修行缘法尚浅，但当时确实一眼认出我不是她女儿，她只道我是魏幽兰的挚友。”
星煞瞬间觉得头皮发麻，“马皇后，按说应该只是宫中一名老妇人，如何能够一眼看破师父您的魔教秘术？”
墨玉仰头望月，“所以说啊，佛法妙缘，妙不可言。明日便去见见这位妙缘法师，是否真的是位世外高人。”
第二天清晨，墨玉跟星煞靠着树打盹还未醒，就听到山脚下悉悉索索的男人低语声音。
“老大，就是前面那个尼姑庵，里面的老尼姑有三个，小尼姑有七八个，咱们直接抢了小的卖到妓院，能换不少口粮。”一个扛着大刀的土匪，正在与身后一众山贼密谋十恶不赦之事。
“我说你小子前几天着了什么疯，要上山拜佛，原来是发现肥肉提前过来踩点儿啊！”
星煞墨玉二人都是内力修为不俗之人，山下几人谈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眼看着一群山贼抡着大刀就摸上山去，星煞回头问墨玉，“师父，我去解决了他们。”
墨玉站起来，正色道，“佛门清静地，莫要徒增杀业。打残就完了。”
“咳，是！”星煞垂首领命。心中叫苦，杀人简单，他们几人自幼修习杀人技，弄死这群蝼蚁能有一百零八种手段。可若只是打残，是要残到何种地步？有口气儿就行，还是断胳膊卸腿？
刚往山坡下走了几步，墨玉忽然飞踏几颗枯木跃过星煞头顶飞了过去，“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怕你下手没轻没重。”
“呃。。哎！我给师父把风。”星煞只好无奈的答应，抱肩守在唯一一条上山的路上。
且说一群山贼冲进了白鹤庵，挥舞着铁环大刀，为首那贼人大声吆喝着，“来呀！给我把活着的都绑了！”
“啊！救命啊！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快跑啊！”“师太，来贼人了，快点逃命。”一群灰袍尼姑好似羊群，被忽然闯入的大灰狼吓得抱头鼠窜。
白鹤庵里闹得正欢时候，墨玉三步并作两步，一个箭步冲了进来。“住手！”
山贼头领一看又闯进来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顿时更兴奋了，“等等，先把这个给我抓了。”
墨玉拉开架势，少林长拳对付这些毛贼就够了，对着他们一招手，“来！”
一时间，十几个山贼与墨玉斗到一处，“哎呦！”“啊！”哀嚎声此起彼伏，不断有山贼被打飞出去，有些不服气的爬起来，又冲上去继续打。
被山贼吓得哭做一团的小尼姑们，此时也都不再害怕，有几个甚至开始为墨玉鼓劲儿加油，“打得好，踢！”“踹，右边！”
半个时辰后，一群山贼终于被墨玉打到一个个哀嚎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再看墨玉，额前发丝微乱，冒出了细细汗珠，一顿筋骨活动，很适合晨间锻炼。
踢了一脚身边的山贼头领，“再敢作恶，我戳瞎你双眼！”
星煞早已在山门前摇扇而立，此刻笑着朗声道，“玉儿，你这么放他们回去，很难保障他们不再作恶百姓，不如断了他们双腿已决后患。”
墨玉一想也有道理，左右看看，抄起地上一块石头就要往那山贼膝盖砸去。
“救命啊！我们不敢啦，不会再干坏事啦！”那山贼首领急的大叫。
这时罗汉殿里一位年纪最长的老师太也出声阻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放过他们吧。”
墨玉举着石头回头看那老尼姑，终是放下了石头，“你们记住，今天是老师太救了你们，快滚吧。”
“阿弥陀佛，慈悲为怀，慈悲为怀。”一群山贼互相搀扶着朝老师太诵佛致谢，极为狼狈的绕过星煞，逃下山去。
不大的山门，一下子就变得清净了。
老尼姑带着一众弟子上前施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今日仗义出手相助，他日定当结下福报，护佑小施主二人行事周全。”
墨玉双掌合十，低头还礼。“借您吉言。”
回首对着星煞一招手，“星煞。”
星煞自知墨玉要布施，从怀里掏出荷包整个递给墨玉。
墨玉又施一礼，“敢问老师太可是妙缘法师？”
“正是贫尼。”老师太深施一礼。
墨玉扶起老法师，“师太，我带一位您在宫中修行的弟子送上绵薄善缘，望师太收下。”
说着将星煞那小荷包倒过来，七八个小金锭还有几块散碎银子一股脑都塞进老师太手里。
老师太没想到如此少年英才更是她白鹤庵的有缘人，忍不住激动得老泪纵横，“阿弥陀佛，小施主，身感正义又德馨善用。实属我佛慈悲照世之功德，善哉善哉。”
“现下饥荒闹得紧，老师太只当宫中那位送来口粮而已，有缘再会。”墨玉一抱拳，转身离开。
墨玉与星煞二人一同步出山门，下山而去。
牵回马刚要上去，就听身后白鹤庵方向一小沙尼跑了过来，正是昨日在此巧遇那小沙尼，“施主，请等等。”
墨玉星煞驻足等她，待小沙尼奔到面前，“施主，我家师太说，得蒙大恩，无以言报。特送上手抄《金刚经》一部，聊表心意，望两位施主不要嫌弃。”
说着将一本薄薄的佛经递了过来。
墨玉接过，“恭敬不如从命，请了！”
两人翻身上马，与小沙尼挥手言别。山门上，一众老少法师，皆口诵佛号，拜别二人。
第125章 旧日往事
只身坐于太白峰紫薇殿主殿檐顶的落池，正隔着云海遥望旭日。
忽而一只翠绿的云雀叽叽咋咋飞到他肩头，已经如此姿势坐定四个时辰的落池，此刻方有了些反应。雀鸟脚部有竹环，从里面拆出一折细信。‘墨玉南魏之行恐有变数，需寻得听雷前来助阵，端午前。’
落池两指夹着那信笺，慢慢放下。再次望向东方时忍不住皱眉，老五听雷。。。
大概二十五年前，昆仑山药王谷。
“落池——”沉吟一声低喝，惊得整个花香四溢的药王谷鸟兽飞散。
几个扎着牛角辫的毛头小娃儿，叽里咕噜躲进茅草房屋后面，顺着大水缸与墙壁的缝隙往外偷瞄。
“落池——”罗刹鬼索命一样，喊声越来越近。
果然没一会儿，低矮的茅棚柴门前，出现了一个黑色身影，浑身散发的骇人的戾气。
“哇！来了来了。”“快躲快躲。”“往后点啦！”几个小毛头背着小竹篓在茅屋后面推推搡搡，挤作一团。
“砰！”水缸盖子被人大力一拍，几个小毛头立刻吓得滚落一地。
墨玉拎着酒壶仰头灌了一口，细长的眼尾扫到一地的毛娃子们，“落池呢？”
“在，在丹房。”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小丫头，颤颤巍巍指向后院。
“嗯。。。”喉咙间发出十分恐怖的沉吟声，恶鬼一般的眼神扫过一个个流着鼻涕的小圆脸，大手一伸抓起一个，“这只是不是还没揉过？”
说着两只大手无情的搓弄着那个小娃儿的胖脸，肉嘟嘟的手感真好。其余几个连忙爬起来不要命的往外跑，有两只鞋都跑掉了，又返回来捡鞋，“哇，快跑~”
墨玉揉够了那小胖脸蛋，扔在地上，甩甩手上粘到的鼻涕，转头走向后院。掉在地上的小毛头，站起来提提裤子，也跑出去追上同伴，一群娃娃尖叫着奔进山里回家找娘。
丹房内，落池闭目盘坐在三鼎丹炉前，静待时辰。
墨玉一脚踹开木门，大剌剌瘫坐在落池背后的椅子上，仰头不断的灌酒，已有七分醉意。
“落池。”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色背影，墨玉眼前似乎出现了重影，眼神迷离有些犯困。
酒壶脱手滚落在地，等了一会依旧没有动静，落池皱眉回瞬瞧他，脸上带着一丝嫌弃。
墨玉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着了，熟睡后的墨玉戾气减退，又变回了那个绝世少年。只是白净的脸上多了三道带血抓痕，微敞的胸口也有抓痕。
落池皱眉思趁，这是又跟谁打架去了？看他心情，应该是打赢了。
无奈叹气，起身到抽屉里取敷淤散。白色透明药膏轻轻涂抹在墨玉脸上伤口处，又扯开他领子将胸口也涂上药。
“痒。。。”墨玉梦中呓语。
“还哪里有伤？”落池问他。
墨玉闭眼未语，慢慢侧身趴在茶桌上，精瘦的后背朝上翻出来。三道一寸多宽，两尺多长的抓痕，自右肩直划至左腰，鲜血森森皮开肉绽。
落池眉心锁得更紧了，放下手中装药膏的瓷罐。
他生气了？狭长的凤尾偷瞄落池，“怎么不管上药了？”
“伤得太重，药膏不管用，去泡药汤吧。”落池回身到各个标着名签的抽屉里配药。
墨玉支头看他，也是，自己这一架打了七天七夜，是该洗个澡了。起身低头出了丹房往外走，一路走一路扯掉身上的衣服。推门步入低矮的汤池，青白色的温泉泛着水气，墨玉整个人噗通一声跳进去，然后就趴在池边光滑的石头上继续睡。
落池捣好了敷伤药汁，端着药撵也来到汤池，墨玉已经完全睡熟了。
着衣进到温泉，仔细查看墨玉伤势。抓痕颇深，指尖宽阔，应该是虎族作为，“又去招惹陆吾兽了？”
用药刷轻轻将药刷在伤口上，药中填了几位辛辣刺激的草药，虽然疼，但是起新肉快。
“唔。。。”墨玉梦中被惊醒，睁眼看到自己身处汤池，又慢慢放松下来，感觉背后火辣辣的被落池鼓捣着，嗓音低哑道，“用手。”
落池感觉到身下这人肌肉的收缩，知道他就算再不怕疼，此刻也是鲜肉翻飞背对着自己，任自己医治。丢掉药刷，用两指掂起药汁，轻轻抚在那瘆人的伤口上。
氤氤水气，烛光摇曳。又有多少痴怨愤恨，缠着前世今生？
待落池为墨玉完全处理完伤口，已经夜半子时月挂枝头，墨玉睡得那叫一个香。
不怕我趁机杀了你嘛？
落池低头观瞧墨玉良久，熟睡的俊脸还是当年个单纯的少年模样。终是叹气认命，恐怕这一世自己无法手刃他了。
弯腰将墨玉整个扛起，走出汤池。湿漉漉的两人滴着水，一路来到落池寝居木香阁。
落池将墨玉身上仅有的一件长裤也撤掉，湿哒哒的丢在一边。墨玉自己光溜溜的在床榻上滚得肆意，完全不顾及身处一室同样男儿身的落池。
落池反正也看惯了这人不穿衣服模样，以前三天两头的就搞一身伤，喊他去啸月宫给治伤。要不就是这样，累倒了自己跑到他的药庐来睡上几晚。
落池也换下了湿透的白袍，借着月光也没点灯，从衣柜里拿出干净中衣穿好。
再看床榻上睡相差劲的某人，满脸嫌弃。又从衣柜底层拿出属于墨玉的黑色长袍，胡乱给他裹在身上。
墨玉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日午后，窗外刺眼的阳光让他忍不住往某人怀里钻。
落池看着腰上锁得死死的手臂，认命的叹息，还要睡到几时？在床头又换了本书，继续看。
“今天肯定没有饭了，魔尊还没睡醒，华佗大大没空给咱们做饭的。”窗棱下冒出几个小脑袋，小声窃窃私语。
“可是已经午后了，谁家大人会睡到现在？明明就是魔尊故意霸占着华佗大大，不让他给我们做饭，他想饿死我们”
“那怎么办？哇。。。肚子好饿！”其中一个娃子直接扯着嗓子，在落池窗外哭了起来。
第126章 虎族听雷
墨玉气得直接一个枕头扔出去，恶狠狠低吼，“回你们自己家里吃饭！”
“哇啊！”“啊！快跑！”一群小娃儿立刻跑得影都瞧不见。
落池满脸黑线的看着腻在自己肚子上的大魔王，真是无语。
墨玉感觉到胜利的喜悦，闭着眼在落池身上蹭出一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可是睡了没一会儿，耳畔便响起了咕咕叽叽的声音。
墨玉抬起头盯着落池，眼神好似要杀人，“起床，做饭去。”落池也饿得肚子乱叫，这还怎么睡！
落池放下书，叹气，这人终于松开了自己。
简单梳洗，穿戴整齐，挽起袖子准备做饭，“你不饿吗？几日未进食膳了？”
墨玉侧卧在床上，想了想，好似跟听雷开战前吃了一顿饱的，“大概有七八日吧。”
落池想唠叨他几句，虽然他半仙体质，不会经常觉得饿，但是也应顿顿好好膳食。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我关心他干嘛！左右多做些，让他吃饱走人便是了。
墨玉来到木香阁门口的台阶上支头坐着，欣赏落池在前面用做厨房的茅草棚里，进进出出忙碌身影。想象人世间围着灶头转的贤内妻子，也不过如此吧。
一阵风吹来，觉得自己股间凉飕飕，低头一看，除去一件宽大黑袍，自己身上就什么也没有了。。。“本尊的衣服呢？”
落池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自己去房内找。”
墨玉转身回到室内，以前也偶尔住这里的，落池都会把自己衣服浆洗干净放起来，衣柜里有没有？
果然在衣柜的最下层，找到自己以前的衣服，落池衣服都是白色，而自己的几乎都是黑色。外衫、中衣甚至底裤，一应俱全。
墨玉自己在室内穿衣服，穿到一半忽然停住，等等。。。嘿嘿嘿，打开了上面一层，果然。。。嘿嘿，大手抓起一件。。。
嗯，十分满意。穿戴整齐后，墨玉快步来到落池身边，几道小菜和面条都已经准备完毕，两人来到葡萄藤下摆好碗筷，面对面坐着吃饭。
落池见墨玉吃得开心，又忍不住想起他背后那恐怖的伤痕。“不是练到九层金刚不坏之身了吗？怎么还会受这么重的伤？”
“心疼我了？”墨玉抬头问他。
“心疼药而已。”落池嘴硬。
“哼，”墨玉得意的笑了，继续吃饭，“是老五。”
“听雷？”落池对这个刚刚上山十年不到的小师弟，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虎头虎难的，挺倔。
“嗯。小畜生要挑战我，被我打回原型了。”墨玉回想着昨天刚刚经历的那一场鏖战，可以算是近些年来，战得最痛快的一场。
“他也是虎族？”虎族目前仅剩的几名战将，陆吾、孟极，都已收归天界，没想到昆仑山上竟然还能有虎族遗孤。
“他的来历可不简单，他父神是前虎族首领奔雷，曾经帅虎族与天界龙族大战数万载。后来龙族有鸾鸟一族加持，逐渐称霸天神界，走兽一族带头的虎族逐渐被残害所剩无几，九尾她们的狐族也被逼得隐居深山。”
“而听雷，就是虎族奔雷唯一的遗孤，算是当今虎族最高贵想血统。只不过出生后，他母亲担心他被天界搜寻，自化几万年的修为封印他虎族真身。所以，他也唯一一个出生即为人身的虎族。”
落池听着墨玉讲述天界兽界大战，当年大战数万载，战况凄惨现今尤有耳闻。而墨玉代表的昆仑一派，也依靠着狐族九尾指点，飞升化仙，处处抵抗着天界管制。
落池自己前身为西王母瑶池边一株仙草，墨玉帮她修了身渡了灵，才化身人形。只不过，此事被西王母发现后，大发雷霆，将她逐出仙籍贬入凡尘。经了几世轮回苦楚，现在又被墨玉从乱世中捡回来，养在这药王谷。
“你早知听雷身份特殊，为何还要收养他？不怕招来麻烦吗？”
“麻烦？呵！本尊何时怕过麻烦，本尊不去跟天界找麻烦就不错了。”看了看落池，墨玉低头说，“你那三千多年的修为，我也迟早会跟西王母讨回来。”
“不必了。”命运之事，随缘吧。
墨玉一生顶天立地，行事果决。若说唯一有愧之人，便是此时坐在对面的落池，昆仑瑶池霜花仙子。
自己那时年少无知贪恋一时之欢，害苦了她。所以落池这一世，无论如何他都要还清前世的债。
落池抬手挥散了回忆，属于昆仑山的往事总是带着丝丝苦涩。
找听雷是嘛？估计又在跟人打架吧。
纵身一跃，坠入云海。
墨玉与星煞黄昏时分，赶路行至一乡村郊外小桥边。
血色夕阳正艳，墨玉与星煞勒马驻足。一人姚望云霞，一人回首低喝，“出来吧！还要跟到几时？”
杀气爆现，惊扰路边一群青鸦。
待群鸦四散，孤寂的田间小道，出现了两男一女。此三人，正是江湖中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天穹四方中的三位顶级高手，绝情客艳芙蓉，盲眼客百步斩，南洋浪客剑九。
“哟！我当伤了你双眼的能是多厉害的角色，没想到只是个俊朗少年。”艳芙蓉一脸娇笑的看着星煞，侧目对百步斩说到。
“少年？那就不对了。伤我眼者十五年前确是少年，现在应该已是而立男子才对。”百步斩心中起疑。
星煞与墨玉分别下马，朝三人走了过来。森森杀气，步步逼近天穹三人。
百步斩感受到熟悉的杀气，连忙问旁边的剑九，“那男子到底是何模样？”
剑九已经将随身木匣墩在地上，开动机关，弹出第一把剑，青影。“白衣，折扇，笑颜妖媚。”说完一个爆裂箭步，冲向星煞。
“不可能，不可能！怎会有人十几年容颜不变！”百步斩依然不能相信，半世仇人就立在当前。
星煞躲过剑九迅猛攻势，笑着滑步到盲眼客跟前，“怎么不可能？当年取你双目者，正是在下，千机子星煞，呵呵呵呵，哈哈哈。”
第124章 天穹四方
四日后，冀允边界一小酒肆里。
“你可真的听清？那女子唤同行男子‘星煞？’”一蒙面女客追问对面一个鼻青脸肿的邋遢男子。那名男子细看之下，竟是几日前，打算洗劫白鹤庵的山贼头领！
“听清了，肯定是叫星煞，而那男子唤女子叫做。。。叫做。。。”
“幽兰？”蒙面女客善诱道。
“不对，好像叫她玉儿，对，是叫玉儿。”
“那就不对了，女子闺名应该叫幽兰。他们可还曾说了什么？”
“还说。。。什么皇宫里那位。”五大三粗的男人挠着脑袋回想。
蒙面女客释然的笑了，提到皇宫那就对了，白鹤庵与大魏皇宫关系匪浅。能提到此事的恐怕只有那马皇后嫡女，大魏长公主魏幽兰殿下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扔给那山贼头领一袋子碎银，“赏你的，回你的双雄寨吧！”
男子将碎银揣进怀里，苦笑着说道，“哪还有什么双雄寨啊，自那日在白鹤庵被这小姑娘一顿暴打。兄弟们下山之后都嫌我这头领没本事，走的走散的散，有些去大户家当苦力，有的被征兵挑中入了役。就剩我这个光杆头领，有什么用？”
“你们若想收拾那两人，可得小心，那个小姑娘就特别厉害，一人单挑我们十四个，愣是一点没受伤。那男的依我看也挺厉害，就是不知道身手是否在那姑娘之上。”
蒙面女客微微一笑，“我家主人可不是你们这些山贼可以想提并论的，你放心。收着你的银子，再去招兵买马，组建一队新人重振双雄寨吧！”说完放下酒钱，拿着剑离开了。
山贼头领掂掂袋子里的散碎银两，“哼！还重振什么双雄寨，有这些银钱，买几亩地，娶个胖媳妇不好嘛？谁还跟你们混什么江湖。”
淮南郡内，江湖上最为神秘的杀手门派，天穹四方老巢，无涯顶。
面带白纱的手下正在跟妖艳女杀手汇报最新线报消息。
“哦？那这么说来，他们俩是奔着豫州走的？”妖冶红唇，眼波留情，绝情客艳芙蓉，花名进江湖女刺客前三位。
“应该是。”
“好，那咱们也出发，争取在豫州前截住他们。”艳芙蓉带着属下刚走出殿门，就被瞎眼盲客百步斩拦住去路。
“可是有了猎物消息？”
艳芙蓉美艳的眼睛转了转，笑着说道，“并没有，手下们在淮浙一带搜边了，也没个确切消息。”
转身要绕过盲眼客，谁知那瞎子用刀柄横在她胸前，“既然没有消息，那你准备去哪？”
殿门外，忽然又多了一个人，满脸胡渣，背着木匣，正是南洋浪客剑九。
艳芙蓉心中急躁，这俩人鼻子够灵的，“我就是去山下转转，看看能不能打探一些消息。”
剑九沉声道，“你是怕我们分了你的赏银吧？”
艳芙蓉心机被看穿，脸色微变。
“如果目标真的是星煞，”盲眼客沉声道，“那么你一个人对付不了。”
十五年前，他流浪西域入伙西域最大的马匪，就曾不幸遇到过一名唤星煞的神秘男子。
当年他们劫持运镖车队，七十五名悍匪，打算在大漠中屠杀西域一只很有名的镖局逸辰镖局。
风暴起时，漫天黄沙，之间那沙丘中平步走来一男子，白衣折扇偏偏少年。“是星煞殿下！”
所行之处手起扇飞，皆是一击致命，而自己失去一双眼睛后晕死过去，才逃过一劫。双眼最后定格的一副画面，就是那白衣少年俊逸如花的容颜，和唇边一抹淡然笑意。
如此美貌男子竟然是恶鬼转世，谈笑间击杀除自己意外七十四名悍匪，杀戮手法之诡异，当今江湖未有人出其右。
“咱们三人合力，或许还有一丝胜算。”
“哼！”“哦？那星煞既然如此厉害，剑九更要领教一下了。”
卞府县城已经路过了五日，星煞还是没有按着之前的计划，带墨玉与逸辰镖局汇合。
两人只一路顺着计划路线独自策马奔向豫州界。
在一家小客栈打尖时候，墨玉看着门口边那桌的两人，面容拘谨不似常人。
“我们已经被跟踪三日了，你有什么打算？”
星煞笑着给墨玉斟酒，“师父莫急，他们要跟就让他们跟，不信他们到了豫州还不动手。”
“魏章王的人还是天穹四方的人？”墨玉倒是不慌。
“跟踪得这么直接，应该是天穹四方的人，魏章王的人在北魏境内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这么快就闻到我们行踪，有些奇怪啊。”墨玉沉思，总觉得不应该这么快被南魏杀手组织发现，“你可曾与他们门派里的何人动过手？”
星煞想了想，“没印象，不记得了。”
墨玉烦躁的撇了一眼身后那两人，“可是有过于人交手，留下活口的时候？”
“更记不清了，”星煞大眼睛转了转，仔细琢磨一遍，“应该是没有吧？”
“什么叫应该没有！”墨玉恨铁不成钢，“现在几个师兄弟里面，你的武力最差知道不？一点自觉都没有。”
提起这个星煞就无奈，本来老三落池一直是垫底那个，因为他根本不醉心武学修为。谁知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忽然修习了仙道术法，混到了半仙高度。
这样一下子就显得平日里主要经营权谋的自己，变成了战斗力最差劲的那个。
偏生现在又赶上只有自己在师父身边护驾，敌人又阴险的雇佣杀人伺机暗杀。这可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敌人偷偷摸摸猫在暗处，不知何时出击。
“想办法引出来，”墨玉喝了一口酒，“三个一起来，你胜算七成？”
星煞这还是保守估计，因为确实没有接触过这个中原第一的暗杀门派，不知道水深浅，“至少七成。”
墨玉皱眉，并不满意星煞的回答，“七成，就是说真若对战，会有受伤的风险？”
星煞被墨玉盘问的紧张起来，收起吊儿郎当的架势，“是。”
“可知后面还要入南魏？你若受伤，与魏章王和谈，可就得往崩了谈！”难道魔尊会放任致使弟子受伤的人，继续活在世上，要挟自己？
“徒儿知道错了，之前确实思虑不周。”星煞低头认错。
墨玉放下杯子，眼神冷酷的下达命令，“入南魏前，灭了天穹四方。”
“是！”星煞面色紧张，手指忍不住轻颤。
魔教圣尊，要现世了。
第127章 灭门
盲眼客向后跳跃，落地时已是三丈开外，“你还记得我？”
星煞笑容逐渐冰冷，“不记得你，但是记得你的鬼头刀，当年是有那么一个半个漏网之鱼。”
说话间，折扇翻飞，已经攻出二十几招。一人对战两名江湖顶级高手，星煞丝毫未落下风。
艳芙蓉自知两人之中，星煞更难对付，所以她一直盯着墨玉，“公主殿下，得罪了。”
一双乌丝鞭自艳芙蓉腰后甩出，左右抡甩罩成一个鞭影屏障，所及之处树断石飞。
大魏公主，呵呵，今日算你倒霉，一人拳打十四名山贼？你的名声也只能到这了！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
“接招吧！”说着，一双乌丝钢鞭如两条吐着芯子的毒蛇，向墨玉攻了过来。
星煞一边对战两大高手，一边留意着墨玉的情况。三名杀手中背剑匣的剑术最高，估计能接他五十招以上。盲眼次之，三十招内可取其性命。女客最弱，只是不知师父如今内力如何，战那女客胜算几许。
自己同时与剑客盲眼缠斗，最快也要一炷香时辰方能结束，师父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绝情客艳芙蓉一双长鞭眨眼间便到了墨玉眼前。墨玉立定并未闪躲，甚至未持佩剑。
火光电石之间，右手防眼，左手中胸，两手同时抓住了两条鞭梢。
这一手可让艳芙蓉属实没想到，想她自幼苦练软鞭，从未有人能赤手抓住她的鞭子。
“没人告诉过你，软鞭大忌乃持双鞭嘛？”墨玉冷森森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传出来。
“鞭频共振，力量倍增，就好像这样！”说着，墨玉一抖双臂，一股向外摆动的力道自鞭稍直接传至握把。力量之猛速度之快令艳芙蓉来不及松手反应，就见两条臂膀还紧握双鞭就被飞扯出去。
艳芙蓉向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着自己残缺的身体。。。她没有了双臂。
“啊——”
凄厉的一声惨叫，让战得正酣的三人忍不住回头。
墨玉扔掉两尾鞭子，抽出佩剑一步步走向摇摇晃晃的艳芙蓉，一剑戳胸。抽回佩剑后，侧头对星煞说，“速战速决。”
阴狠的侧脸，就算地狱罗刹见了也要敬畏三分，这才是魔尊墨玉。
“是！”星煞再次投入战斗后，收起分散的心神，开始认真起来。
不肖片刻，盲眼客被折扇割喉，剑九眉心中针，跪立剑匣旁毙命。
残血夕阳已末，只剩远黛巫山。灰蓝苍穹下，师徒二人改道奔向东南。
无涯顶
“你说什么？不可能！”天穹四方的门主诸葛原抓着前来回报的属下，“江湖上不可能有人能同时杀了他们三个。”
那蒙面属下亦十分害怕，“我等亲眼所见三位上人尸首。”
“不可能，不可能。。。艳芙蓉呢？她最机灵，她一定逃了对不对？”自己那心尖宝贝儿，可不能有闪失。
蒙面属下脸色惨白，颤声道，“绝情上人，遗容，遗容并不安详，肢体不整。。。请门主节哀。”
诸葛原脚下踉跄，几欲站立不稳，双目赤红，“那，我师弟呢？剑九也殒命了？”
蒙面属下未言语，朝身后招手，门口另外一名属下捧着剑匣进来，放到诸葛原面前。
诸葛原此时才算完全心冷，剑在人在，剑去人亡。伸手扶着师父亲传的御剑太守，按动机关，本应敛藏九柄神剑的太守，如今只剩无情、断魂、飞天三柄。
“传本座令，门内所有杀手皆下山去诛杀星煞二人，取其性命者，直封我派二门主！”
“是！”蒙面属下领命，刚要下山传令。
忽然殿外传来一声朗笑，“哈哈哈，诸葛门主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在下这不是来了。”
诸葛原属实没想到，如今江湖上还有人胆敢杀上他天穹四方的大本营，无涯顶。
只见白衣少年，摇着折扇翩翩而来，身后跟着八名内力不浅的高手。
诛杀天穹四方三大高手后，星煞调集了手下卯春堂、逸辰堂、金蛇堂的八名顶尖高手。今日便要一举歼灭这个江湖上恶名昭彰的杀手组织，天穹四方。
沉寂了几十年的中原江湖武林，也该重新洗一轮牌了。
一时间，无涯顶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凄厉的喊杀声一直传到了山脚下。
墨玉无聊的用剑砍着树杈，这个星煞，一晚上软磨硬泡，非要她带人留在山下断后，他自己带人杀上山。真气人，杀人放火的事业竟然不带上她，眼里还没有把自己当师父！
几名逸辰镖局的属下陪在墨玉身边，“公主殿下不必担心，星煞二殿下定能平安归来。”
担心个屁，老子是担心他不给我留几个活口解馋，啧！
正烦着呢忽见一人影自崖上飞奔而下，顺着山涧小路正要逃窜。
“哪里逃！”墨玉眼疾手快，一把利剑直接脱手而出，正中那人右肩。
诸葛原也是没料到，山下竟然还有埋伏。正要畏敌潜逃，背后忽而飞来一柄长剑，躲闪不及，直接贯穿肩胛。反手掷出暗器飞镖，趁此稍释机会，掠影遁形。
眼看此人中剑竟然还能反击，墨玉料定此人也属天穹四方中顶尖高手，一扬手接住那飞镖。葫芦型飞镖，镖尾三棱带刺，接的时候扎伤了手。
“公主，小心镖上有毒。”几名镖师连忙拿出止血散和去毒药丸给墨玉紧急处理。
半个时辰后，星煞带着手下八人下山，雪白长衫被染上斑驳血迹。
墨玉问他，“可是都杀干净了？”
“让那门主诸葛原跑了。”星煞面有不悦。
“原来那人就是诸葛原，”墨玉点头道，“中了我一剑，负伤逃了。”
星煞这才发现墨玉手上有绷带缠伤，“不让我受伤，自己怎么反倒大意了？”
“不碍的，皮外伤。”墨玉挥挥手，“这样不就师出有名了嘛！”
“走！入南魏。”恶鬼出山，活人避让。
第五十三章 誓死效忠
拓跋野，乌金大可汗拓跋忽长子。先王妃萧氏独子，后来萧氏病薨，拓跋忽又迎娶了宇文家的长女。
草原两大姓氏加持，拓跋一支在阴山以东势力庞大，长久以来地位无法撼动。
墨玉与他浅饮几杯，便借口舟车劳顿，要去休息。拓跋野命人带墨玉等人去行营。
位于拓跋野大营后面不远，虽没有拓跋野那大营豪华，但也不差就是了，毕竟只是草原临时营帐。
墨玉遣去了拓跋野安排在大帐里伺候的几个草原女子，谨命海棠海云等四人伺候。
又命赵止安排赵府五个女侍分做两组，轮班值守帐外。周围由蒋涵近卫队十人一组，五组轮番巡视周围，剩下人等休整。
“公主，您觉得拓跋野这人如何？”刚稍事休息，蒋涵便上前询问墨玉。
墨玉不急着回答他，只道，“属下都安置好，巡视不得松懈，确保咱们大帐周围不得有可疑人等靠近。你与赵止带人在整个营地附近转转，晚间时分再来找我。”
“是。”“是。”蒋涵与赵止领命退下。
到了拓跋野大营，送亲的御林军赤焰军退去。接下来就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丝毫疏忽不得。
“海棠，你们四人负责咱们账内吃食饮用，一定要确保安全无毒。这里不比咱们大魏，咱们被人捏在手里，一定要万分谨慎。”墨玉叮嘱海棠海云等人。
四人点头称是，连日来近身伺候墨玉，明白她平日里并不苛待下人。所以此时也都心甘情愿跟随，大家都把性命交托墨玉手上，自然忠心不二，唯命是从。
晚膳后，墨玉梳洗完毕，派人去叫蒋涵赵止二人进账。
屏退了左右，墨玉正色道，“好了，此时只有你我三人，该禀告的都如实说了吧，你们手里的情报。”
一时间赵止与蒋涵双双跪地，沉默不语。
没错，墨玉可不会那么简单的认为他们俩只是被魏重程和赵琰派来送亲。
蒋涵曾参加过北方战事，后又被魏重程从五军营近万人中选出来指挥近卫队，靠得应该不止他在军中表现，还应有其他优势。
拓跋野既然能千里之外掌握大魏京中情报，那魏重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自然也在乌金国内安插不少眼线。此时又派蒋涵统领近卫队，自然别有深意。
果然，蒋涵沉默一阵后沉声道明，“没错，我们此前与突厥人交过手，冲突间战俘散乱分布突厥与乌金两国之间。一些能联系上的被我安排做暗线，逐步深入他国内部，目前探得一些情报。”
赵止与他情况类似，受赵琰将军常年经营，乌金内部各族之间均有暗线。此借接着和亲之事，赵琰派他而来，一是护卫公主安全，二是乌金国内情报的传递。“我亦授命调查乌金皇室内部势力争夺。”
墨玉思趁，蒋涵的情报网分别突厥与乌金争站纷乱的北部地区，赵止的暗线分别在乌金国内各族之间，属更为深入的东北地区。两人一起基本就涵盖了整个乌金势力范围，所以此二人必须为自己所用。
“现在咱们已深入拓跋野大营，今日你们也看到了，拓跋野不仅狂妄，不把咱们大魏人放在眼里。而且我观他言行，并不似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狼子野心虽未揭，但不得不防。”
“今日我叫你们二人前来，可不是只想知道你们有哪些情报，咱们三个以后若想在乌金稳住脚，今后便要性命同系。”
赵止蒋涵一听，立刻垂首抱拳表态，“我等誓死追随公主殿下，绝无二心！”
“好！那我现在就命你们不仅要将目前已知情报全盘告与我，日后若再向大魏传递情报也必须先行禀告，你们俩必须第一效忠于我，而后方可联系旧主！”
赵止与蒋涵互看一眼，也只能咬牙答应，“是！我等谨遵公主教诲。”
墨玉慢慢放下心来，她收拢手下，一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此前在沁芳宫内，海棠犯了她的忌讳，差点杀之后快，现在已完全收拢。只是这后宫侍女好御，军人出身的蒋涵赵止二人却不好收服。
都是魏重程和赵琰千挑万选送过来的，若用好了自然就是左膀右臂良臣虎将。若用不好，加以时日怕是反受其害。
日后深入乌金皇权，与大魏渐行渐远，如他二人一直顾念旧主，只会是身边祸患。
赵止与蒋涵连夜将目前已知情况告知墨玉，三人几乎一宿没睡，彻夜研讨目前乌金国内局势直至天明。
拓跋野命属下配备远行物资，告知墨玉两日后启程乌金大可汗行营，东北方向六百里，龙城一带。
此番和亲，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要走。现下已经十月底，墨玉吩咐海棠海云，多采购一些冬衣火炭手炉等物品。再往前走，就要下雪了。
部队开跋，拓跋野整装待发，没想到他把整个市集都带走了，是真的带走了！那市集七成都是他的人，在此驻扎数日，左右等人，便命属下将货品贩卖，来往游牧者越聚越多，就聚成了集市。
“公主，我们草原人生活的随性，想扎营便扎营，想走便走。你看看，我们所有的营帐牛羊都可以带走，草原之大无拘无束，自由洒脱。”
“你日后随着我们生活，慢慢就能体会这种快乐，白日里牧牛羊，晚间喝酒、唱歌、跳舞，累了就睡，醒了就走。谈得来的都是朋友，聊不来的就打一架，打一架就是朋友了，哈哈哈哈！”拓跋野在墨玉的凤车外与她谈天说地。
自从来到拓跋野地盘，墨玉决定低调些，一直坐在凤车里与海棠海云为伴。
其实她也向往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在昆仑山时候，他便不喜欢久居啸月宫，时常独身一人下昆仑，到外面转一转。也在九州结识了不少朋友，只是有很多人摄于昆仑山魔尊威名敬而远之罢了。
老二也一直在外面游荡，他在西域应该就过着拓跋野口中的生活，饮酒、唱歌、打架、结识新朋友。哈哈哈，此前还经常骂他不上进，现在看来，只有他活明白了。
“公主你笑起来真好看。”拓跋野看着墨玉发愣，不经意间的一笑竟然折颜草原万物。
墨玉回神发现拓跋野直直盯着自己，一恼，将帘子放下来了。
“哈哈哈哈！你们中原女子真可爱，竟然看一看就害羞了，哈哈哈哈哈！”拓跋野嚣张的笑声，连带着属下也跟着一起大笑。
墨玉在车里翻白眼。
第五十四章 大雪封天
这一日，忽逢大雪，整个行进队伍原地休整，静待雪停。
墨玉到了大魏这小半年，还没见过下雪，鹅毛一般的大雪，轻飘飘落下，不到半日，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
以前在昆仑山顶，积雪常年不化，早都看腻了，终日待在冰天雪地里已经习惯，时常光着脚逛各个宫殿，也不觉得多冷。
现在换了副娇弱身体，仅仅是初雪就冷得不行，手脚冰凉。这往后走，风雪连天遍地结冰可怎么忍？
窝在帐篷里缩着还不如出去走走，墨玉披上大红斗篷，漫步在各营帐之间。刚走几步，赵止便跟上来了，为保公主安全，需时刻确保墨玉身边有人跟随。
墨玉走走停停，赵止则一直保持着两步距离，不紧不慢。
“赵止，”墨玉走到营地外面，回首叫他，赵止连忙紧走两步，与墨玉并行。
“近日可有什么消息？”墨玉眼尖，昨日清晨见他放了一只雕鸮，应该是送信来的。
“公主恕罪，属下疏忽，往来消息应第一时间禀告公主。”赵止垂首抱拳，自知处事不当。
“你自己权衡，要紧的即刻禀告，不打紧的，便自行处理。”墨玉即打算收编赵止蒋涵二人，便会控制力度，怀柔为主。御人者御心为上。
“是，”赵止松懈下来，随着墨玉继续往前走，“龙城方向来报，城中慕容氏人马增多，且与王妃一脉宇文氏有私下会面，目前意图不明。”
墨玉思趁着乌金国内如今颇具势力的几大姓氏，拓跋为首，宇文家，慕容世家，萧氏一脉，这四家可谓不相伯仲，其他小氏族逐渐追随臣服这四家。
现如今，拓跋一家独大，萧氏逐渐北迁，宇文氏与慕容氏若私下联合，怕不是打算反戈拓跋？
墨玉回首望向拓跋野营帐，欢歌笑语，声色犬马。
“公主，您可有什么打算？”赵止谨慎询问。
墨玉外头接住飘雪，“静观其变。”
拓跋野不傻，他父王派他迎亲，远走大魏边境。龙城中宇文家和慕容家趁他不在打算密谋些什么，估计拓跋野也有消息得知。
此刻再看他，老神在在吃喝玩乐，迎亲队伍也不急，走走歇歇，八成他已有谋划，且看他如何应对。
走了一阵感觉脚已经冻僵，便开始折返，回帐内暖暖，赵止命女侍守卫墨玉营帐，自己也回去了。
一进帐子就闻得香味扑鼻，是海棠海云两人在搭火煮奶茶。
“好香啊，先给我来一碗暖暖身子。”墨玉一屁股挤在姐妹俩中间，伸手伸脚去烤火。
“公主，这么大的雪，我们得在这里歇多久啊？”海云递给墨玉一碗热腾腾的奶茶。
“我看拓跋野那样，是不着急走，既然他都不急，咱们就更不急了。”呜呼~海云这个煮茶的手艺，比春杏强太多了。
“公主，他们不想走，是不是怕雪太大羊会走丢？我看他们拔营的时候买了好多羊，”海云天真的问墨玉，“小羊羔特别可爱。”
“嗯，可爱吧？小羊羔还特别嫩。”
“嫩？”海云没明白墨玉的意思。
“嗯，烤着吃，特别嫩。”
“啊？”海云一下子明白过来，“公主，你是说他们带着的羊，都是用来吃的？”
“不然呢？这茫茫草原，一没有城镇，二没有足够粮草，自然是带着一群羊赶路，每顿宰几头。”墨玉听说过，草原人迁营就是这样的。
目前算上自己带的近卫队五百人，还有乌力那格使团二百人，拓跋野这支队伍大概一千五百人，每天估计最少都要吃掉二十几只羊。
“你现在喝的奶茶，就是我早上跟小羊羔从母羊那抢来的鲜羊奶。”海棠也笑妹妹憨傻。
“啊？”海云看着手里捧的奶茶，又想到那些咩咩叫的小羊羔，心里特别难受，“那不要浪费，都喝掉。”
“哈哈哈，”墨玉笑她可爱，忍不住又想逗她，“你们可知道，有一种东西叫‘两脚羊’？”
海棠海云俩人你看我我看你，均摇头。
墨玉开始犯坏，“这个叫法来自匈奴一支，他们民风凶残，时常进犯中原一带，我们大魏北方也时常遭他们骚扰。”
“这个我知道，所以公主才会来和亲，结盟乌金一起抵御匈奴族。”海棠还算了解一些政事。
“嗯，说得对。但是你们知道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联盟匈奴，与他们和亲嘛？”
两人不懂，都摇头。
“因为他们过于残忍，他们洗劫过的城镇村落，基本不留活口。他们和拓跋一族都是草原部落，但是他们四处迁移可不会收买牛羊当干粮。他们直接到中原抢劫村落，将村子里的老幼杀死，年轻人绑走做奴隶。”
“那些奴隶不仅要给他们做苦工劳力，女子还要做营妓供匈奴人取乐。而遇到像这样大雪封天，军队无法行进的时候，如果粮草不足，匈奴人就直接把人煮来吃。所以，那些年轻的奴隶，不分男女，都被匈奴人称做‘两脚羊’，意为会站着行走的食物。”
海棠和海云越听越害怕，最后抱在一起，看着墨玉邪魅一笑，几乎看到了魔鬼现世，忍不住颤栗起来。
墨玉看她俩吓得够呛，不忍心再讲下去，“哈哈哈，你们俩真信啊？我逗你们玩的，哪会有这么残忍的事儿？”
海棠和海云送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公主，呜呜呜！”“我还以为是真的。”
墨玉笑着喝奶茶，不再说话，看着跳跃的火苗出神。
匈奴，北方的狼族。群起而动，比野兽还凶狠。不仅噬食同类，有时甚至觉得中原人的性命，还不如畜牲值钱。
残杀老幼，让没被杀死的人将尸体埋在院子里，当肥料，任草木疯长。这样经过一夏天，他们就得到了一片片丰茂的草场，喂养出最为彪悍的马匹。
匈奴过境，生灵涂炭，人间炼狱。
第五十五章 狼群夜袭
大雪封天的第三日晚间，北方呼啸，群狼夜嗥。
“姐姐，我睡不着。”海云悄声说。
“别怕，有姐姐在。”海棠在被子里搂紧海云。
墨玉闭眼细听狼嗥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往日虽然夜夜也有狼嗥，却只有四五只。今日听着风声掩映得紧，狼嗥声反倒频繁了。
“你俩穿好衣服，把帐内的火拢起来。”墨玉忽然坐起来，对她俩说。
这几日她们姐妹俩一直与墨玉同吃同住。
海云虽然害怕，仗着有公主和姐姐在，也表现得十分镇静。
又过了一阵子，就听帐外悉悉索索的声音。蒋涵低声在帐外道，“公主，您醒了？待在帐内别出来，今夜恐有狼群侵袭。”
近卫队训练有素，已经整装守卫墨玉大帐四周。墨玉掀帘出来，看到风雪中拓跋野的人也都承防御状态。
墨玉观周围营地帐篷布局，以她的大帐和拓跋野大帐为主，四周各自为近卫队中小型营帐。
而狼嗥声音从北侧山丘连绵而来，似有包围之势。
赵止等人也横刀护在墨玉账前。
“蒋涵，雁型阵。”狼群横布攻击范围广，但是后续发力怕是不足，只需从中破出缺口，两翼严守不让狼群突进即可。
蒋涵听领，对着几名领队侧摆手型，近卫队瞬时排列队形，以雁型阵严守。
“赵止，派人去把女孩都叫到帐内。”
“是！”赵止命手下两人去往边账，唤两名宫女和五名女侍入墨玉大帐。
其他人等严阵以待，坐等狼群突袭。
风声中，狼嗥声忽然听不到了，沉寂了半刻钟，“公主，会不会狼群不过来了？”海棠躲在墨玉身后小声问。
不会！这么大规模的狩猎，狼王不会轻易撤退。
忽然想到什么，墨玉急声说道，“蒋涵，上火把！”
蒋涵立刻命人取来火把点上，一瞬间，营帐周围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虽然风吹得急，但是裹着油布的火把依旧能挺住疾风。
再看拓跋野那边，也点燃了火把，大家都屏息凝神，静待马上侵袭而来的野兽。
狼群夜视能力强，自然能看清营地这边，而人类确难以在风雪中看清它们。
忽然，东侧山丘一声震耳欲聋的狼嗥，感觉近在咫尺。众人皆惊，狼群何时离营地如此近了！
然后就见对面的黑暗中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如幽灵一般靠近，离营地不足百米。
“备战！”墨玉高呼一声，一众近卫队半匐身子，右侧执刀，无一人退缩。墨玉也抽出一把长剑仗在身前。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狼嗥自东侧传来，狼群闻声而动，一时间呼啸而来，冲刺速度之快眨眼既扑到面前！
几声哀嚎传来，有人类的，也有狼群的。墨玉听闻右侧拓跋野营帐那边也有凄厉惨叫，只是现在顾不上他们。
“坚守阵型，第一队撤进来，第二队和第三队顶上！”墨玉稳重指挥近卫队，只要不让狼群冲散阵型，伤亡就不会很大。
周围狼群徘徊左右，寻找空隙，奈何墨玉指挥近卫队阵型严密，火把森森，狼群几次冲锋都受伤而返。
双方僵持近半个时辰，东侧山头那巨狼连嗥三声，狼群终于悻悻而归。
待狼群全部撤去，墨玉命蒋涵盘查伤员，这边一共二十几人受伤，都不算严重。
几个侍女给伤员包扎伤口，其他人留下两队继续巡夜，墨玉派赵止去乌力那格那边问问拓跋野大营受伤情况。
自己也返身回账，海棠海云两姐妹在账内等她，其他人等已经各自回营了，“公主您没受伤吧？刚才太危险了。”
“放心吧，小场面，你们主子不会这么容易受伤。”何况本宫还贴身穿着赵琰送的金丝软禁，刀剑不入的，怎会怕它几匹野狼。
主仆三人准备休息睡觉时候，帐外听得一女使禀告，“公主，您睡了吗？”
“讲。”墨玉听出来，此人是赵止属下。
“回禀公主，拓跋大营那边比咱们受狼群侵袭严重，重伤十八人，轻伤过百。最主要的，他们的羊群被冲散了，只剩三分之一。”
“知道了，退下吧。”狼群侵袭牧民就是这样的，冲散羊群，然后任羊群在黑夜里迷失方向，再一头一头慢慢捕杀。
“公主，那今夜狼群不会再来了吧？”海棠问墨玉。
“嗯，快点睡吧，狼群赶走了不少羊，近期不会再跟着我们，估计明早拓跋野就得拔营启程。”
第二天一早，果然天刚亮，拓跋野那边就派人传话，早餐后准备拔营。
一众人等嘈杂纷乱一早上，太阳升起来时候，大营出发了。
幸而雪已停，和亲大部队在雪地里浩浩荡荡的前行。
虽然昨夜狼群侵袭，拓跋大营伤损惨重，不过拓跋野看起来却跟没事儿发生一样，照样乐呵呵的来找墨玉聊天。
骑马并行在凤车一侧，隔着窗子跟墨玉说笑，“公主，好奇怪啊，为什么狼群只袭击我的人，我看你们大营那边基本没人受伤。”
墨玉也跟他装傻，“可能是它们比较讨厌你吧。”
“哈哈哈哈，”拓跋野大笑，“我说可能狼群也看公主漂亮，不忍伤害公主。”
墨玉猜想着拓跋野的意图，不确定他有何打算，反正总不会吃亏便是。
先跟他装傻周旋，“可惜了那些羊群，都被狼群冲散了。”
“不可惜，羊群散不散咱们都该走了，不然就要赶不上龙城的查干萨日喽。”拓跋野近日汉语进步十分快，已经可以流畅的跟墨玉聊天了。
“查干萨日？”唯这句墨玉听不懂。
“就是白月节，类似于你们中原的春节，十分热闹。咱们要赶在最热闹的时候回到龙城，哈哈哈哈，给他们一个惊喜！”
不要变成惊吓就好，墨玉心里默默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