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鹰刀之秘，战神图录
以天赋而言，里赤媚和虚若无半斤八两。
里赤媚功法有破绽，不敢突破，虚若无的心不全在武功上，武道已经到了尽头。
两人相斗，最终结果只能是平手，或者同归于尽。
鬼王府权势熏天，得罪了不知多少人。
若是虚若无死了，虚夜月没了靠山，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见到狄光磊之前，狄光磊只是虚若无的目标之一，见到之后，虚若无立刻下了决定。
他不是看不出狄光磊的命数，而是狄光磊的命数太过尊贵，让他不敢信。
开国帝王，九龙环绕，敕封神灵，万民供奉。
虚若无差点以为自己眼睛瞎了，直到又看了左诗，发现了贵妃命格，才相信几分。
“感情之事，不可勉强，不过你放心，就算我们没有夫妻之缘，我也会保护她的安全，总不会让她被欺负了。”
听到这话，虚若无心中快意，道：“闲话到此结束，我知道你来的目的，随我来。”
狄光磊的目标当然是鹰刀，鹰刀就在虚若无的卧室内。
作为当世最顶峰的人物，虚若无并不喜好奢华享受，卧室内只有一张石床，连桌椅都没有。
石壁上挂着一把造型古朴的厚背刀——鹰刀！
鹰缘十八岁正式继任活佛，就在举行典礼之时，这把刀突然出现在典礼现场。
很显然，这是传鹰破碎虚空后，通过特殊法门，为儿子送来更进一步的阶梯。（注）
从那天开始，鹰缘把武功尽数忘记，任其他人怎样测试，也探测不出他体内有丝毫真气。
但就在不久前，这位不会武功的活佛带着鹰刀，轻而易举离开了高手如云的布达拉宫。
他和厉若海赌赛，厉若海杀不了他。
他给风行烈注入一道蕴含生机的气流，让风行烈不仅免于魔种之害，还因祸得福，获得了千古难寻的机遇。
狄光磊更知道，鹰缘曾经打开过仙门，但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胆怯了，退了回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把刀里面蕴含着破碎虚空的秘密。
现在，这把刀就在狄光磊面前，伸伸手就能拿到。
狄光磊没有伸手，而是问道：“你参悟出什么了么？”
虚若无道：“没有，若是有收获，也不用怕里赤媚了。”
“里赤媚被我打伤了，没什么好怕的，红日法王也是，那老秃驴见到我怕是不敢动手。”
双修府之战已经过去一段时间，虚若无得到了全部情报，闻言大笑道：“如你这般小气的高手，怕是古往今来独一份了。”
“谁让他来偷袭我，我没让他光着回去已经很给面子了。”
狄光磊伸手一抓，把鹰刀抓在了手中。
鹰刀内有传鹰留下的精神印记，有战神图录的部分精要，虽不是志在必得，能得到也是好事。
结果不管是输送真气，还是结印，抑或用精神力引导，都没有任何效果。
狄光磊不由得怒气上涌，手握刀把，喝道：“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浩然正气是狄光磊自幼修行的精神秘术，近些年虽然甚少使用，但一直都有钻研，从未落下过。
数月前，狄光磊在书香世家的传人身上得到了传承千年，历代大儒修改完善的“浩然紫气录”，对于浩然正气的领悟更胜一筹。
这一生大喝，便是虚若无也吃了一惊。
汹涌澎湃的浩然之气冲入鹰刀之内，传鹰留下的精神印记终于被引动，一幅幅独特的图录出现在狄光磊脑海之中。
狄光磊只觉得一切都消失了，自己进入到了一座广阔无匹的巨殿里。
离地四十余丈的殿顶中心，嵌有一块圆形的球体，两丈直径，散发出青黄的光芒，彷若一个小太阳，使整个巨殿沐浴在万道青光之下。
巨殿不见一柱，不见一物，殿心地上有一个两丈见方的浮雕，左右两边壁上每边有丈许见方的浮雕图各二十四个，加上殿心的浮雕图，刚好是四十九幅。
殿心地上那幅浮雕，刻着一个身穿奇怪甲胄、面上覆盖面具的天神。
天神胯下坐着一条以龙非龙的怪物，从左上角九片裂开了的厚云穿飞而下，直扑向右下角一个血红的大火球。
每一片厚云旁边，都由上而下写着九重天、八重天，直至最低的一重天。
浮雕的上方有五个大字，正是：战神图录一。
惊雁宫，战神殿！
这并非是真正的战神殿，而是传鹰以无上修为，模仿出了战神殿。
只要能以精神力引动，便能和他当初进入战神殿一样，参悟战神图录，获得破碎虚空的阶梯。
狄光磊忽然想到了什么，手一伸，传送令出现在了手中。
这里是精神空间，并非实体，但相对于狄光磊而言，本世界也不过是虚幻的武侠小说罢了。
传送令能带人穿越时空，自然也能带人穿越虚实。
虽然不能把虚幻的浮雕收入其中，却能取出传送令里存放的物品。
狄光磊拿出摄像机，把战神殿内的情况尽数拍摄进去，不放过一寸空间。
正要再行参悟，一阵古怪的波动传来，狄光磊被弹了出去。
头疼欲裂！
这是破碎虚空后的传鹰送回来的宝物，蕴含传鹰的精神印记，狄光磊强行突破，只是伤一些心神，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虚若无道：“感觉到了什么？”
狄光磊道：“惊雁宫，战神殿，战神图录，破碎虚空！”
虚若无惊道：“竟然有如此神奇的际遇，你参悟了几成？”
“只记下了一部分，参悟还提不上，如果把打开仙门作为最终境界，以前我打开了一扇门，等我把记下的东西参悟了，另一扇门至少能开一半。”
“你破碎虚空了，谁保护我女儿？”
“我带她一起走不就行了，燕飞能带着两位妻子破碎虚空，我为何不能？”
“那你知道破碎虚空后是什么世界么？”
“放心，在没有绝对的准备之前，我不会离开此方世界，我不是庞斑，也不是浪翻云，我求稳，和向雨田一样稳。”
“那我就放心了。”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第321章 再遇梦瑶，天命疑踪
虚若无道：“什么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隋末时期，诸侯并起，有一人武功高深，兵法精湛，是李唐最强的敌人，那个人名叫寇仲，他最仰仗的军师，名叫——虚行之！”
虚若无闻言一愣，转而叹道：“没想到还有人知道我先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我尽心辅佐朱元璋争天下，就是为了当初那口气。”
隋末争霸末期，寇仲的势力不亚李唐半分，高手方面更胜一筹，争天下胜率极大。
但徐子陵被师妃暄睡服，双龙兄弟阋墙，寇仲心灰意冷，退出了争霸。
他这一放手，可坑惨了那些跟随他的文臣武将。
虚行之开办钟离书院教导学生，但终身不得入仕，晚年抑郁而死，留下了“扶龙庭”的遗愿。
传到虚若无这一代，才于乱世之中扶持了一位真龙，完成了先祖的愿望。
虚若无说了一下当初的事，骂道：“什么狗屁双龙，不过是半途而废、不顾后果、肆意妄为的混混罢了。”
“你后悔过么？若是你专心练武，未必不能达到庞斑浪翻云的境界。”
“先祖的经历告诉我一个道理，那便是决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要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我从不会后悔，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
“当初指点烈震北寻找长生诀的就是你吧？”
虚若无笑道：“我既然被人称为‘鬼王’，怎会事事循规蹈矩？”
“你想看看长生诀么？”
“若我想看，早就看到了，只不过长生诀非有缘人不可参悟，强求反而会祸及自身，我是没这个兴趣的。”
顿了顿，虚若无又道：“你破解长生诀已经不再是秘密，想来某人对你很感兴趣。”
“你说的是朱元璋吧？我对他也很感兴趣。”
朱元璋是华夏历史上最玄奇的开国皇帝，没有之一。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开局一根打狗棍，一个讨饭钵，通关条件是从南到北统一天下。
从古至今，从未有人能够从南到北一统天下。
但朱元璋偏偏就完成了，在无数次绝境中逆袭绝杀，近乎完美的完成了这个“帝王游戏”。
只不过朱元璋杀戮功臣杀得实在是太过，各路名家都没什么好话，十有八九是贬损。
在这其中，以黄易为最。（注）
这也是狄光磊对于黄易武侠小说最不喜的一点。
把古人的功绩放在原创人物身上，用贬低古人的方式抬高原创的主角。
就好比一个穿越者用《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念奴娇·赤壁怀古》对年轻的苏轼装逼，想想就觉得恶心。
虚若无道：“你对他作何评价？”
“当今天下有四人在各自的领域上达到了极致，分别是：庞斑、浪翻云、鹰缘、朱元璋，对于这种人，我一向很尊重。”
“如果他知道这番评语，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我再补个小曲，让他更高兴：
子胥功高吴王忌，文种灭吴身首分。可惜了淮阴命，空留下武穆名。大功谁及徐将军？神机妙算刘伯温，算不到：大明天子坐龙廷，文武功臣命归阴。
君王下旨拿功臣，剑拥兵围，绳缠索绑，肉颤心惊。恨不能，得便处投河跳井；悔不及，起初时诈死埋名。今日的一缕英魂，昨日的万里长城……”
余音未绝，狄光磊已经出了鬼王府，不知所踪。
虚若无叹道：“你这是把我放在火堆上烤啊。”
虽说本世界还没发生“胡惟庸案”和“蓝玉案”，但大明朝的开国功臣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
虚若无自然知晓，在朱元璋大限到来之前，一定会除掉胡惟庸和蓝玉，他能不能活命，一半看天，一半看运。
感叹完了，虚若无把两人对答的话写成奏折呈了上去。
朱元璋看完之后是气吐血还是怒火攻心，虚若无才不会在乎。
太子朱标死后，两人曾谈论储君之事，虚若无看好朱棣，朱元璋认为虚若无有私心，立朱允炆为皇太孙。
从那时起，虚若无便没有上过朝。
若是朱元璋真对狄光磊感兴趣，就亲自到鬼王府来吧。
他一定会感兴趣的。
一个暮年的帝王，怎能不对“长生”感兴趣。
……
出了鬼王府，狄光磊本想去找浪翻云，结果察觉到了秦梦瑶的气息。
心知这是秦梦瑶主动求见，便顺着气息追踪了过去，在城外的树林内见到了秦梦瑶。
初次见到秦梦瑶的时候，她身上的“仙气”多过剑气，如今却是剑气多过仙气。
她比以前更凌厉，更清冷，更加的“不像人”。
如果说以前的秦梦瑶是天山上的雪莲花，现在便是一把出鞘的宝剑。
很显然，慈航剑典对她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小，她已经把大部分的心神沉浸在剑道之中。
狄光磊甚至有一种感觉，眼前的丽人不是秦梦瑶，而是女装的西门吹雪。
“梦瑶，寻我何事？”
秦梦瑶道：“前辈去了鬼王府，可见过鹰刀？”
“见过。”
“能否告诉梦瑶，那里面有什么？”
“那里边藏着传鹰毕生的经验，包括跃马破碎虚空而去的最后一着，只不过除了战神图录，别的都被鹰缘抹去了。”
狄光磊轻笑道：“他自以为做的隐秘，但那种异样的割裂感，瞒不过我。”
秦梦瑶惊道：“前辈悟透了战神图录！”
“只是把阳神探了进去，距离参悟还有一段距离，你来找我，是想看看鹰刀么？”
“神功秘法，有缘人得之，强求不得，梦瑶曾经见过鹰刀，却无法参透，这便是无缘，绝不会强求，晚辈寻前辈，却是为了另一件事。”
狄光磊笑道：“我记得，我们之间还有一个交易，那个交易还没有完成。”
秦梦瑶伸手入怀，拿出一册书，道：“这是梦瑶默写的剑典副本，里面有一些心得体会，还请前辈不要嫌弃。”
“你这丫头倒是懂事，说吧，什么事？你可千万别和我说这事和朱元璋有关，我不想管王朝更替之事。”
“晚辈惭愧，却是如此，前辈可知天命教？”
第322章 无上魔威，滔天杀戮
天命教。
魔道巨擘“血手”厉工的师妹符瑶红创立的教派。
理论上而言，继承的是阴癸派道统。
天命教共分五个阶层，分别是：法后、军师、艳女、媚男、散士。
目前的“法后”是符瑶红的嫡传徒孙“翠袖环”单玉如。
除此之外，天命教中尚有“夜枭”羊棱、“夺魄”解符、“索魂太岁”都穆三位高手。
辈分最高的“邪佛”钟仲游化身李景隆潜伏在朝廷中，单玉如亲传弟子白芳华潜伏在虚若无身边，是虚若无的义女。
单玉如野心勃勃，想要凭借媚术和阴谋诡计一统天下。
不过她注定失败，不是邪不压正，而是因为天命教害死了怒蛟帮上任帮主上官飞以及浪翻云的妻子纪惜惜。
这样一个教派，狄光磊当然是知道的，不过这个仇还是浪翻云亲自出手为好。
覆雨剑法不惧群攻，便是天命教高手一起上，也会被浪翻云杀个人仰马翻。
狄光磊笑道：“天命教，好大的口气，很厉害么？”
不等秦梦瑶开口，狄光磊反问道：“梦瑶，你不是喜欢掺和红尘俗世的人，怎么越陷越深了？”
秦梦瑶皱眉道：“非是梦瑶想要参与，而是不得不为，这个世界上，很多事，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如果有人想干扰你，替你做决定，你要做的不是随波逐流，而是用宝剑斩开所有阻碍，用拳头劈开一条路，当然，你现在还做不到。”
狄光磊飞身上了一棵大树，坐在树杈上，道：“上来坐。”
秦梦瑶跟着上去，坐在了狄光磊身边。
“知道你为什么脱离不了么？”
秦梦瑶摇了摇头。
“因为这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或者说，这是慈航静斋应该付出的代价。”
“梦瑶自问从未做过亏心事。”
“这与亏不亏心无关，而是等价交换，你享受到了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
秦梦瑶指了指身上的布衣钗裙，笑道：“我身上这点东西，怕是没有狄先生一尺衣料值钱。”
“你身上的东西不值钱，但你的名声值钱，慈航静斋从隋末之时便被称为白道之首，甚至能一言而定天下更替。”
“现在虽然没有那等庞大势力，但你想想，你走到哪不是前呼后拥？你走到哪没有万人推崇？”
“人家已经夹道欢迎了，你若是不做他们期待的‘大侠’，等待你的便是千夫所指、积毁销骨，你受得了，慈航静斋受得了么？”
“这种方式，叫做‘道德绑架’，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最常用的手段。”
“他们需要你的时候，你是‘静斋仙子’，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该‘功成身退’了。”（注）
秦梦瑶道：“先生似乎把七派联盟的人想的太过低劣了。”
之所以说是“七派”，是因为围杀庞斑那次行动之后，书香世家主动退出。
书香世家多读书人，在朝廷广有人脉，倒也无人过度逼迫。
“不是低劣，而是废物，言静庵为他们争取了二十年，最后就培养出十八种子，你觉得庞斑一拳能打死几个？
自从方夜羽出道，蒙元一方的高手，除了书香世界击杀了一个，白道门派可还有别的战绩？一个都……卧……卧槽！”
秦梦瑶道：“怎么了？”
“庞斑来京城了。”
“他动手了？”
秦梦瑶何等智计，自然明白，庞斑到金陵不会让狄光磊感到惊讶，庞斑出手才会。
狄光磊沉声说道：“动手了。”
“在哪儿？”
“西宁派。”
秦梦瑶惊道：“今日七派联盟在西宁派举行大会！”
七派联盟中，西宁派是和朝廷联系最为紧密的教派，每代均有高手出仕朝廷。
四大高手之一的“游子伞”简正明是厂卫大统领“阴风”楞严座下四战将之一，武功最高的“灭情手”叶素冬更是身兼御林军统领之职。
秦梦瑶惊叫一声，立刻就要赶过去，狄光磊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咱们赶过去，庞斑早就杀完离开了。”
“不会的，少林无想僧、武当‘无量剑’田桐，长白派不老神仙都在那里，他们……”
说到最后，秦梦瑶已经说不下去了。
她已经感觉到了冲天而起的狂暴气势。
她从未见过那么强大的气势。
由于剑心通明的原因，秦梦瑶深深明白庞斑那无可匹敌的强大。
就在她快被这股气势压垮的时候，身边猛地升起一股绝世无双的战意。
不知何时，狄光磊进入到了黄天无极的状态！
……
西宁派。
庞斑面无表情的冲入七派联盟大会的会场，喝道：“你们不是想对付我么？我来了，你们出手吧！”
西宁派掌门“九指飘香”庄节惊道：“庞斑！你……”
话音未落，庞斑已经一拳轰出，道心种魔大法全力催动，精神力无孔不入，一瞬间便摧毁了庄节的反抗之心。
重拳落下，庄节死无全尸。
不老神仙一心超越无想僧，成为八派联盟的头面，在庞斑一拳轰出的瞬间，施展“云行雨飘”身法，飘向庞斑身后。
长白派的身法迅捷无比，到位的时候，庞斑重拳出手，还未回气。
不老神仙觉得这下稳了，眼中满是兴奋和对于未来的期盼。
庞斑何等人物，怎会被人偷袭！
天地元气在手中疯狂汇聚，转瞬之间便凝聚出了一支短戟。
看其纹路、长短、大小，和三八戟一般无二。
反身一戟轰出，不老神仙被轰出五丈开外。
无想僧惊呼道：“凝气成兵！”
庞斑狂笑道：“没错，只可惜狄学渊不在，否则我很想和他比比，到底是黄天大法的凝气成兵厉害，还是我的凝气成兵厉害！”
无想僧很想说狄光磊就在京城，你倒是去啊，找我们做什么！
他却不知，庞斑来找他们，还真有狄光磊的原因。
原著剧情中，一直是蒙元一方高手强大，占据优势，庞斑可以不急不缓的行事。
如今狄光磊一番搅和，中原多了个武功大涨的厉若海，蒙元死了数人，实力已经颠倒。
为了不让琐事干扰自己的决战，庞斑决定削弱一下中原的势力。
另一方面，则是他察觉到了鹰缘活佛的踪迹。
鹰缘活佛的禅功已经练到极致，精神境界比庞斑还要高深半分，若不积累一些杀意，庞斑很难动杀戮的念头。
不杀戮，就无法彻底感悟到传鹰留下的传承。
庞斑的心思无想僧等人不知，他们只是遭了一场“无妄之灾”！
“砰！”
“无量剑”田桐被一拳洞穿胸口。
“咔！”
菩提园园主宝渡禅师被凝气成兵的三八戟割下了脑袋。
“轰！”
长白派种子高手“无刃刀”谢峰被轰成粉末。
“嚓！”
少林“剑僧”不舍被一手刀劈碎颈骨。
武当飞白道长死，入云庵百慈师太死，古剑池冷别情、冷铁心死……
死！死！死！死！死！
尸山血海中，庞斑好似修罗魔王，举手投足之间，都带来无穷无尽的杀戮。
庞斑出手不快，却刚好比反抗的速度快一分。
庞斑劲力不强，却刚好突破护体真气，一击毙命。
他的境界已经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深地步，道心种魔大法被他修行到了另一个极端。
无情无我！魔威滔天！
庞斑随手扭断了少林俗家第一高手严无惧的脖子，冷笑着说道：“无想，准备好接我的拳头了么！”
无想数十年没有动念的佛心彻底破碎，怒道：“庞斑，我和你拼了！”
无想最厉害的武功名为“无想十式”，是一种“挨打”的功夫，防御力极强。
说白了就是催眠自己，告诉自己“谁也打不动我”，以此催动潜能，抵御敌人的重击。
这是无想僧想了数十年想出的手段，但他现在已经不能“无想”，他的心中满是杀意。
“噗！”
无想咬破舌尖，催动了佛门最强拼命法门——破精自绝大法！
苦修一个甲子的功力汇聚在一起，右拳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
无想僧怒喝一声，轰出了此生从未有过的强力一拳。
少林至强绝学，佛门第一拳法——大光明拳！
庞斑狂笑道：“好，好，好，这才有点样子，不枉我来这一趟！”
话毕，挥出了一模一样的重拳。
两只拳头撞在了一起，一只魔威滔天，一只佛光普照。
庞斑以魔种为媒介，把天地宇宙的能量，长江大河一般冲入无想僧体内。
无穷无尽，无可阻拦！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一切都结束了。
第323章 肉身成佛，破碎金刚
“呼！”
狄光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道：“庞斑的武功已经到了人世绝巅，便是‘天魔’苍璩在世，‘邪帝’谢眺复生，最多也只和他平级。”
修成黄天无极，狄光磊比任何人都明白庞斑此时的状态。
他并非是推开破碎虚空的大门，而是在推开门之前，把根基夯实到了极限。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即便是原著小说，庞斑浪翻云破碎虚空前，实力也强于孙恩燕飞，更别说有了狄光磊的刺激，变得更强的庞斑了。（注1）
秦梦瑶道：“你知道他现在去做什么了吗？”
“他原本想去皇宫的，现在去城西长江入应天府的口岸了。”
“为什么？他想杀朱元璋？”
“不，他想杀死鹰缘，鹰缘此前就藏在皇宫，走吧，咱们一起去，我在路上给你解释。”
说着，狄光磊伸手揽住秦梦瑶的纤腰，双足微微用力，一步掠出二十五六丈。
被狄光磊揽着，秦梦瑶略有些害羞，道：“鹰缘活佛不是不会武功了么？”
“鹰缘走的是禅修之路，寻求精神突破，以精神破碎虚空，他的精神境界当世第一，即便是庞斑，不以杀戮凝聚战意，也杀不死他。”
“再者说了，武功是他主动忘记的，能忘记，就能想起来，他若是凡人，怎么为风行烈注入生机？”
“鹰缘察觉到了庞斑的目的，不愿造成过多杀戮，便主动离开皇宫。”
“鹰缘活佛不怕死么？”
“对于他这种人而言，肉身的死亡并非死亡，知道么，他曾经破碎虚空过，但被吓了回来。”
“这我倒是不知，不过这和引导庞斑杀他有什么关系？”
“他的心中存了胆怯，必须逼迫自己一把，让自己无路可退，但求生欲是人的本能，他不能自尽，只能靠强者逼迫。”
秦梦瑶点了点头，道：“所以他当初要厉若海杀他。”
“厉若海下不了手，他本想让我来的，但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庞斑出手了。”
“浪翻云呢？”
“他也在金陵，不过他有自己的事情，暂时还脱不开身。”
事实上，就在庞斑爆发全部气势的瞬间，浪翻云，朱元璋，鹰缘同时有了感应。
鹰缘去往城西，原因已经说过，不必赘述。
朱元璋快步走到奉天殿，端坐在龙椅之上。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觉到安全。
也只有在这里，他才是权术巅峰的至尊帝王。
浪翻云在怜秀秀的香闺中，拥着怜秀秀，散发出一股如同沧海般包容万物的气势。
自从纪惜惜死后，浪翻云觉得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动情，但他最终还是动情了。
谷姿仙没能让他动情，秦梦瑶没能让他动情，他却没能逃过怜秀秀的温柔。
怜秀秀是少有的不对韩、风、戚三位主角动心的女性角色，她的择偶标准只有四个字：非庞即浪。（注2）
除了庞斑浪翻云，任何人都不能让她动心。
最终，赶去看庞斑和鹰缘决战的，唯有狄光磊和秦梦瑶。
……
庞斑眼中射出如汪洋大海的神光，冷然看着眼前一切，心灵同时晋至无人无我，与天心结为一体的境界。
对庞斑来说，外在的世界只是幻象，只有内心的世界才是真实动人的。
外在的世界因内在世界而存在！
我思故我在！
没有这个“我”，怎还有什么“他”呢？
就在这刹那间，鹰缘的心和他紧锁在一起。
两人之间的最终交锋，终于开始了。
庞斑闲庭信步，不泄露一丝劲力，不留下半点痕迹。
鹰缘双手背负在身后，低头看向长江流水，一派悠然自得，没有任何面对生死的紧张。
庞斑举手投足浑然天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鹰缘却在庞斑落下最后一步的时候回过头，与庞斑打了个照面。
他的眼神炽热无比，充盈着渴望、好奇和对生命的爱恋。
庞斑道：“见到鹰缘兄，可以想象到尊父当年的雄姿。”
鹰缘道：“真是有趣，我也正想着家父决斗令师时，不敢轻忽的心境。”
庞斑一步跃到鹰缘身旁，与他并肩而立，轻声道：“活佛来中原，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
“当然是为再续先父与令师百年前未竟之缘，事实上我早已出手，借行烈与庞兄拼了一场。”
说罢，鹰缘脱了鞋，把双足浸入水中，笑道：“暖得真舒服！”
“冷有冷的道理，暖有暖的道理，活佛能变冷为暖，看来已能完全驾驭身体和感官了。”
话音未落，狄光磊和秦梦瑶飘然而至。
鹰缘笑道：“命运真的很奇妙，如果说庞兄和浪兄是跃出命运长河的飞龙，狄兄就是翻江倒海的巨鲸，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狄兄，天下可有能让你动心的？”
狄光磊随口瞎编道：“天地万物，没有能让我动心的，也没有能让我不动心的，动心不动心，全在我一念之间。”
鹰缘看向秦梦瑶，道：“小姑娘，你呢？”
秦梦瑶道：“唯剑而已，唯心而已。”
鹰缘叹道：“不入世，如何出世，心为形役，形于心上，反倒落了下乘。”
秦梦瑶笑道：“那便让梦瑶看看，什么是上乘？”
庞斑道：“我们已经在各自的领域上达到了巅峰，不过我修武道，你修禅道，原本井水不犯河水，我本对你下不了杀心，但现在，我必须杀你。”
鹰缘点了点头，道；“因为你要战胜自己的内心，达到真正的无情无我。”
狄光磊和秦梦瑶后退五十步，高声道：“你们尽可出手，我们只观战，绝不插手！”
开口之时，狄光磊结了宝瓶印，催动了真言，表示绝不会违背。
庞斑的气势在狄光磊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提升到了巅峰，魔气、杀气、戾气、邪气等气息汇聚在一起，好似魔神降临，给人一种无可比拟的压力。
鹰缘仍旧是笑眯眯的，什么都没做，静静地看着庞斑接引天地元气。
虽然他随时都能找回绝世武功，但他没有这么做。
大多数密宗高僧追求的都是“呼毕勒罕”，也做“呼必勒罕”，即去净妄念，证真法性，自在转生，随缘度聚。
说白了就是“转世活佛”、“转世灵童”。
红日法王毕生追求的就是这一境界。
鹰缘达成的却是禅修的至高境界——肉身成佛，比“呼毕勒罕”高了不知凡几。
因此他在藏地广受推崇，红日法王这等狂人，对他也不敢有丝毫不敬。
夕阳照而足，空翠落庭阴，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
身虽不是菩提树，心却胜似明镜台。
鹰缘的佛心已经彻底的圆满，庞大无比的精神力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庞斑出手。
魔种和佛心在短短一瞬间交锋了不知几千几百次，其中精妙之处难以用言语形容。
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形容这番精神交锋的精深玄奥。
若是从外部看去，便只有庞斑拼尽全力挥出一拳，拳劲在鹰缘身前缓缓消散，鹰缘充满灵气的眼神随之消失，只余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和昔年进入战神殿的广成子一样，得证破碎金刚，灵魂破碎而去，肉身千年不朽。
庞斑笑道：“我现在非常希望狄兄能够参与月满拦江一战。”
狄光磊笑道：“月满拦江日，破碎虚空时！”
第324章 先秦秘辛，破碎之谜
秦梦瑶道：“狄先生，你也到那个境界了？”
“还差一点，梦瑶，你知道什么是破碎虚空，破碎虚空是怎么来的么？”
“请先生解惑。”
“上下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破碎虚空，便是破开一方世界的壁垒，到达另一方世界。
根据我读到的史料，在远古时代，天地元气极为浓郁，高手辈出，出现了广成子那种先贤。
但当时的宇宙极为坚固，即便是广成子，也只能证破碎金刚，精神突破，无法带走肉身。
后来不知为何，天地元气消散，连后天真气都练不出来，孔孟老庄等绝世之才也只能困于此方世界，突破不得。
直到战国末期，天地发生了一次急剧强大的能量爆发。
一方面让天地元气重新恢复浓郁，一方面则是削弱了空间的强度，让‘破碎虚空’成为可能。
想要破碎虚空，一般而言，有四种方式。
一是证破碎金刚，精神突破，留下不朽肉身，广成子，鹰缘，还有慈航静斋的‘闭死关’就是这条路；
二是把功力修行到至阳无极或者至阴无极的境界，然后找一个属性相反的人全力交手，合力打开天门，孙恩和燕飞走的就是这条路；
三是同时修成至阴无极和至阳无极，以一人之力破碎虚空，向雨田、令东来、传鹰、庞斑走的都是这一条路。
四是在某一条道路上达到超越人间极限的境界，叶孤城、浪翻云走的就是这条路，他们的剑法已经超越人世的绝巅。”
说罢，狄光磊平摊双手，催动起了黄天无极，引导天地元气汇入双掌之中，施展凝气成兵之法。
左手是一个黑白分明的太极图，右手是金光璀璨的“卍”字佛印。
“我的根基心法是至阳的黄天大法，难以同修至阴无极和至阳无极。
所以我换了个想法，那便是佛道合流，现在还差一点，不过我有信心在决战前补全。”
狄光磊说的东西信息量实在是太大，秦梦瑶被惊了个目瞪口呆，她从未想过，这个世界还有这种历史，破碎虚空竟然有足足四条不同的路。
这还真不是狄光磊胡说，而是狄光磊在双修府翻看无双国的史料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无双国是霍去病北征匈奴的时候建立的，传下的不止有文字记录，还有西域各个民族的史诗。
狄光磊在那些史诗中，无意间见到了“纪嫣然”、“琴清”等名字，种种疑惑顿时豁然开朗。
没看过本世界远古时期的历史，我特么还没看过《寻秦记》么！
经过多次脑洞爆发，结合此前的种种猜测，狄光磊得出了上述结论。
这也解释了一个疑问，那便是：为什么广成子这种大能只能证破碎金刚，后世之人却能破碎虚空，甚至带人一同离去。
秦梦瑶道：“前辈此前想看剑典，是想参悟至阴无极的秘密么？”
“没错，只以武者比斗而言，至阳无极不逊色任何人，但终归太过极端，均衡存在于万物之间，维系世界的是均衡，不是破坏。”
狄光磊散去手中真气，叹道：“方才庞斑和鹰缘交手，虽然取胜，但精神已经受损，我若是出手，绝不会败，但我最终没能出手。”
秦梦瑶道：“因为你们若是动手，最终结局要么是两败俱伤，要么是一同破碎虚空，前辈说过，只有在自己愿意的时候才会破碎虚空，前辈现在还不愿。”
“聪明，不过你漏了一点，我不想离开，是因为我觉得你和厉若海也有破碎虚空的天分，我希望带着更多的人一起。”
两人缓步回城，边走边聊天。
“我不是一个擅长创造的人，即便我的境界不逊色孙恩，我也创不出黄天大法，我擅长的是总结和完善，所以我一直都喜欢群策群力。”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一个人的智慧也是有限的，不管是学文还是习武，都应该兼收并蓄，取长补短，而不是傲慢自大、目空一切。”
秦梦瑶道：“世人皆以为狄先生离经叛道，没想到狄先生最推崇的竟然是儒家。”
“我不是推崇儒家，而是吸收有益的，摒弃有害的，不过说到底，还是孔圣之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梦瑶想去西宁道场看看，狄先生能陪梦瑶一起去么？”
秦梦瑶的眼中少见的出现了“哀求”的神色。
修成“剑心通明”的她一向自信，但她现在真的不能确认，此去西宁道场，会不会因此道心破碎，甚至羞愧的拔剑自刎。
狄光磊道：“好吧，骂了他们那么久，现在他们真的死了，也算是好汉，我便跟你去看看。”
……
西宁派为朝廷培养御林军，门派驻地自是极大。
尤其是训练弟子的西宁道场，更是庞大无比。
三进八合院，进口处有块大横匾，上书“西宁道场”，旁边的落款赫然是“大明皇帝御书”和御印。
平日里，这时间应该有西宁派弟子训练的呼喝声，热血沸腾，热血冲天。
此时此刻，没有呼喝，没有热血，只有老弱妇孺的哭泣声和浓郁至极的血腥气。
狄光磊沙场出身，杀过的人不知几千几万，对此自是毫不在意。
秦梦瑶皱了皱眉头，肩膀也有些颤抖，显然很不好受。
狄光磊道：“这是你生命中的一个槛，躲不开，避不过，要么跨过，要么倒下，走吧，我陪你进去。”
秦梦瑶颤声道：“多谢狄大哥。”
“那你就当我是你哥哥吧，走！”
狄光磊提起几分真气，散出春日暖阳般的温暖，稍稍驱散了秦梦瑶心头的阴霾。
两人一同进入西宁道场。
狄光磊面目如常，秦梦瑶却被眼前的尸山血海惊到了。
整个西宁道场都被鲜血染红，残肢断臂到处都是，仿佛修罗鬼蜮。
侥幸生还的西宁派弟子再无往日的傲气，哭丧着脸，挨个收拢尸体。
“呕！”
秦梦瑶实在是忍不住了，对着一棵大树不断呕吐，仿佛要把苦胆水呕出来。
第325章 人非草木，恻隐之心
慈航静斋的弟子一向都很有“仙子范”。
无论何时，都会尽一切可能保持仙子的姿态。
但秦梦瑶破功了。
现在的秦梦瑶不再是静斋女剑客，而是一个普通女子，被血腥场面惊得呕吐不止的普通女子。
狄光磊轻轻拍了拍秦梦瑶的后背，用真气舒缓她的脏腑，道：“怕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庞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心如铁石，天生狂魔，别说是他们，便是靳冰云、言静庵，只要敢挡他的路，他也照杀不误！”
秦梦瑶道：“师父当年挡住了他！”
“不是言静庵挡住了他，是他自己挡住了自己，二十年前，他之所以住手，便是因为他明白，继续下去，他不过是下一个蒙赤行。
庞斑是一个无比高傲的人，他要超越蒙赤行、厉工、向雨田，甚至是武则天，他要成为魔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代魔君。”
“那他为什么不对我出手？”
“因为没有必要，而且他并不是真的无情，没有人能够做到绝对的忘情。”
说话功夫，“灭情手”叶素冬大步走了过来，施了一礼，道：“见过狄先生、秦仙子。”
庞斑屠杀七派联盟的高手的时候，叶素冬刚好在皇宫当值，侥幸逃过一死。
得知消息后，立刻带人来处理丧事。
狄光磊道：“闲话等会儿再说，先说说死了多少？”
叶素冬面露悲苦之色，道：“目前寻到了少林不舍、严无惧，武当飞白道长、田桐，长白派不老神仙，入云庵百慈师太，古剑池冷别情、冷铁心，菩提园宝渡禅师以及我两位师兄的尸体，谢峰和无想大师尸骨无存，西宁弟子阵亡过半，大溃败啊。”
说到此处，叶素冬不由得流下泪来。
“想我八派联盟，花费二十年时间，号称要培养对付庞斑的高手，哪成想，庞斑只出手一次，世上便再没有八派联盟了。
当初我还觉得书香世家的人软弱，现在才明白，还是这群读书人看的通透，什么他妈的八派联盟，不过是一群废物罢了！废物！废物！”
叶素冬咬牙切齿，对庞斑的强大和自己的无能恨到了极致。
死了这么多高手，这些门派虽然没有灭门，但已经元气大伤了。
如长白派这种，高手尽殁，已经处在灭门边缘。
正说着，一个皮肤晶莹雪白，气度超凡脱俗，秀发扎成一条长辫子的美女快步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狄光磊身前，一个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求前辈为晚辈报仇，晚辈愿付出一切代价，为妻为妾，为奴为婢，绝无半分怨言。”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庄节的女儿，“香剑”庄青霜。
因其居住的地方种满了向日葵，葵花开的时候金黄一片，也被称为“金屋藏霜”。
庄青霜是和虚夜月全然不同的美女。
如果说虚夜月是夜空中皎洁的明月，庄青霜就是深山绝峰上孤傲的霜雪。
可现在，霜雪再无往日的孤傲。
孤傲是需要本钱的。
从庄节死的那一刻开始，庄青霜就失去了孤傲的本钱。
她这样的美人，如果没有足够强力的靠山，不出三日，便会沦为他人的玩物。
看上她的皇子皇孙，可不止是一个两个。
叶素东虽然宠她，但终归是叔侄不是父女。
更别说西宁派势力大损，叶素东就算把她当亲女儿，也没有庇护她的能力。
看着从小宠到大的侄女对着一个刚见面的人磕头、哀求，叶素东心如刀绞。
但他不能阻止，甚至还想主动成全。
若是没有高手依靠，明日早朝，西宁派便会被朝中各个势力分割吞并。
庄青霜磕得很用力，粉白的额头瞬间变得青紫。
狄光磊在她磕了三个头的时候伸手把她扶起，笑道：“一个头敬天，一个头敬祖，一个头敬我，头既然磕了，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的弟子。”
庄青霜闻言大喜，恭恭敬敬又施了一礼，道：“徒儿参见师父，请师父赐名。”
“赐什么名？”
庄青霜道：“江湖传闻，师父精通道门绝学，是道家高人，既然拜师，当有道号。”
“没那回事，我可不是什么道家高人，你先去处理丧事，等你爹过了头七，我传你武功。”
“师父，徒儿排第几？”
狄光磊挠了挠头，道：“第五，你还有两个师兄两个师姐，其中两个过段时间会来应天府，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若是以前的狄光磊，到了美女如云的覆雨世界，说不得会“一推接一推”，开一个超大后宫。
但今时今日，境界早已不同，虽然不忌女色，却也绝不会当人形泰迪。
没什么感情，一见面就推，那还不如去青楼，至少青楼花魁活儿好。
叶素冬借口去收敛各派高手的尸体，转头找了几个心腹，让他们把狄光磊收庄青霜为徒的事传遍应天府。
……
“没想到，兄长竟然会对八派联盟的人生出恻隐之心。”
“我说过，没有人能绝对无情，甚至我觉得有情比无情更重要，有点恻隐之心是好事，比心如铁石强得多。”
秦梦瑶道：“玄门有‘太上忘情’，静斋心法中也有‘撒手法’，为何不能无情？”
“因为有一种欲望是与生俱来的，别说凡人，便是神圣仙佛也忘不掉。”
“什么？”
“求生欲，这不是最强烈的欲望，但一定是最基础的欲望，婴孩一出生就会抓取、吃奶，便是基于这种本能。”
“如果你能一步步忘掉自身情感，最后忘掉的一定是求生欲，而在失去求生欲的一刻，便是身死道消之时。”
“慈航静斋的心法比道心种魔大法更加极端，尤其在感情方面，潮水般涌入，熔岩般激烈。
静斋先人据此把闭死关简化为撒手法，但她们不知，闭死关是能走通的，撒手法是走不通的。”
秦梦瑶笑道：“兄长似乎还没看过剑典。”
“你的精神方才大起大落，通明剑心近乎破碎，在那一刻，我已经领悟到了我需要的。”
第326章 最贵的客，布衣天子
狄光磊伸出左手，凝气成兵，随着念头，气兵不断变化。
一会儿是黑白分明的太极图，一会儿是金光璀璨的“卍”字佛印。
又过一会儿，不管是太极图还是佛印，都变得晶莹剔透，不染尘埃。
很显然，这是“剑心通明”的效果。
换句话说，在方才那短短时间内，狄光磊不仅练成了女人才能修行的剑典，而且练到了剑心通明的境界。
秦梦瑶道：“剑心通明！怎么可能！剑典不是只有女人才能修行么？”
狄光磊解释道：“我的境界已经超越了地尼，自然能突破她设置的界限，更别说，我还有战神图录作为参考。”
秦梦瑶叹道：“今日来寻兄长，本是想商讨天命教之事，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意外，这一天过的，比一年还长。”
“我要准备月满拦江的战斗，你去和虚若无商议吧，正好，我这几天会住在鬼王府。”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梦瑶有属于自己的傲气，狄光磊说她能够达到破碎虚空的境界，她便不会甘心原地不前。
八派联盟的覆灭对她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至少让她没了牵挂，能够从红尘浊世中跳出来，一心一意打磨自己的剑意。
庞斑决战后便会破碎虚空，不再是秦梦瑶心中的挂碍，她现在唯一的牵绊便是天命教。
只要灭了天命教，她便周游世界，打磨剑意，做一个纯粹的剑客。
……
“狄哥哥，你收了庄青霜为徒？”
刚进鬼王府，还没见到鬼王，虚夜月已经远远迎了出来，大大方方的挎住狄光磊的手臂。
这声“狄哥哥”叫的又甜又腻，腻的简直要齁死人。
虚夜月这么称呼狄光磊倒不是爱上了狄光磊，而是为了和庄青霜争。
作为应天府最美的两个女人，还都是“媚骨艳相”，虚若无给两人批命，说两人会行娥皇女英之事，因此两人一直都在明争暗斗。
鬼王府的权势胜过西宁派，因此虚夜月一直都压庄青霜一筹。
庄青霜也不好惹，一来冷傲，越冷舔的越多，二来明里暗里说虚夜月靠权势才能排在她之前。
虽然没到一见面就抓头发挠脸的地步，但也绝对是冷嘲热讽，变着法儿给对方难堪。
庄青霜拜了狄光磊为师，虚夜月便想和狄光磊称兄道妹，长庄青霜一辈。
实在不行，就去和左诗结个干姐妹，当不了庄青霜的姑姑，就当她的姨。
“去去去，我和你爹平辈相称，你管我叫哥，平白减了我一辈，鬼王在哪儿？”
虚夜月闻言撇了撇嘴，道：“家里来了贵客，他正在接待呢。”
“多贵的客？”
“最贵的那个。”
“看来是冲我来的，月儿，你接待一下梦瑶，我去见见那位最贵的客。”
虚夜月松开狄光磊的手臂，自来熟的挽住秦梦瑶的右臂，娇笑道：“姐姐就是大名鼎鼎的秦仙子啊，姐姐好漂亮，排在姐姐后面，我输的心服口服。”
秦梦瑶道：“一群无聊的人做的毫无意义的排行罢了，每个人的审美都有不同，在我看来，妹妹才是最好看的。”
“这个所谓的排行榜竟然没有嫂嫂，实在是不妥。”
“嫂嫂？”
“就是狄夫人，‘酒神’左伯颜的女儿左诗，她好温柔，好贤惠，狄哥哥真是好福气。”
秦梦瑶摇了摇头，别的不说，就这打蛇随棍上的本事，就不愧是鬼王的女儿。
……
狄光磊看过两种完全不同的朱元璋画像。
一种是抽抽巴巴的长下巴芒果，一种是轮廓圆润的俊俏太宗。
这个“太宗”说的是唐太宗李世民。
据说朱元璋貌丑，画师给他画像，画的越好越不满意，直到某位画师按照李世民的样子画朱元璋的轮廓，朱元璋才满意。
毕竟，李世民长得确实帅，朱元璋本人非常崇拜李世民。（注）
狄光磊曾经幻想过本世界的朱元璋是什么模样，但直到推开书房大门，狄光磊才解开疑惑。
他形相奇伟，眼耳口鼻均生得与常人有异。
倘若分开来看，每个部分都颇为丑恶，摆到一张脸上，却又意外地好看，充满威严和魅力。
他的手脚都比一般人生得长，一行一立，均有龙虎之姿，气概迫人，教人心生惧意。
就算是狄光磊，也稍微有点心虚。
毕竟狄光磊夺了一次大明江山，徒弟周山民又夺了一次，仿佛和朱明皇室天生不对付。
“老朱，仰慕你很久了，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听到狄光磊叫他“老朱”，朱元璋一点也不生气，或者说他生气了，但没有表露出来。
“朕很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称呼了，都说狄光磊最是离经叛道，看来一点都没错。”
“你没听过，是……算了，今天刚见面，我就不气你了，还是谈谈你爱听的吧。”
朱元璋当然知道狄光磊咽下去的话是什么，心说你这是不气我还是要气死我，沉声道：“朕喜欢听什么？”
“听人夸你呗，在我的家乡，我最佩服的人，对历代帝王有个评价，他说‘自古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其次则朱元璋耳’。”
这个评价来自于图书管理员，狄光磊非常非常认同。
朱元璋道：“你觉得呢？”
“历代开国帝王，以你为最，无人可比，无人能及。”
“没想到你还会说这种话。”
“看待问题一定要客观公众，认同你好的地方和鄙视你不好的地方并不矛盾。”
朱元璋觉得自己当皇帝之后，从未受过这么大的气。
虚若无在狄光磊进来的时候就“识趣”的离开了。
半晌，朱元璋压下怒意，道：“不说这个了，听说你解开了长生诀的秘密，长生诀真的能长生么？”
“长生诀修先天真气，洗筋伐髓，有一定的延寿效果，但具体能延长多少，还要看外在原因。”
朱元璋道：“你对我说这个，不是没有条件的吧？”
“那个玩飞刀的朱七公子没告诉你我的条件么？”
“朕修成长生诀之日，便是交易达成之时。”
“可以，我现在就教你。”
第327章 勤勉皇帝，极动极静
朱元璋是什么人？
开局一个打狗棍，一个要饭钵，最终当上皇帝的人。
从大禹建立夏朝到清朝覆灭，历代皇帝大排行，朱元璋的能力至少排前五。
方夜羽、天命教能够这么跳，就是觉得朱元璋寿元将尽，一切计划的成功都基于朱元璋的死亡。
如果朱元璋能多活一段时间，哪怕多给他一年时间，都能轻松玩死方夜羽和天命教。
韦陀不灭体加上长生诀，能为朱元璋延寿五到十年，足够他压服一切不服了。
欺负朱元璋的子孙后代那么多次，就当是给他点补偿。
更何况，狄光磊也不想看异族在中原左蹦右跳。
以前要不是怕把庞斑逼急了，方夜羽十条命也不够死。
现在不屑欺负小辈，就让朱元璋用权谋手段把这些人都坑死吧！
朱元璋道：“你为何要帮朕？朕想听一句实话。”
“实话就是，虽然我是江湖人，但我非常不喜欢江湖人的作为，我认为维系天下安定的是朝廷法度，而不是江湖道义。
但有这种魄力的，不是开国帝王，就是中兴之主，这些人大多和慈航静斋有关，美人垂泪便心软，至少不好明着来。
你不一样，坦白说，我不喜欢你对开国功臣的态度，但不得不说，你的魄力举世无双，你有这份果决，也有这个能力。”
朱元璋很认真的说道：“你真是个很古怪的人。”
“离经叛道也是我，循规蹈矩还是我，人总是这样，一半是神，一半是妖，用神的理性约束自己，用妖的兽性开拓进取。”
说罢，狄光磊拿出了长生诀，递给朱元璋，道：“你自己看看，觉得和哪幅图比较有缘。”
“狄先生说笑了，朕对武道近乎一窍不通，连后天真气都没练出来，怎么可能参悟长生诀。”
其实朱元璋更想说你是在埋汰我吧，我特么能看懂甲骨文么！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能参悟长生诀，这本就是给不会武功的人参悟的。”
朱元璋笑道：“这东西和你一样离经叛道。”
“不疯魔，不成活。”
朱元璋接过长生诀，打开，对于上面鬼画符一样的文字一概视而不见，直接去看那七幅图。
左看右看，看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轻声道：“朕觉得，最后两幅图很有意思。”
“两幅图？”
“没错。”
“长生诀问世后，直到隋唐交接之际才有人练成，那便是号称‘双龙’的寇仲、徐子陵。
寇仲好动，练成了六图，真气属性为‘阴’，徐子陵好静，练成了七图，真气属性为‘阳’。
你现在觉得这两幅图有意思，如果不是装出来的，那我只能说，你必须在极动和极静的时候，同时修成阴阳属性长生真气。
武功虽然不会很高，但延寿效果一定更好，如果没有大的意外，应该能延寿十年。”
朱元璋闻言双目一亮，道：“那朕会不会走火入魔，经脉寸断而死？”
“噗嗤！”
狄光磊闻言大笑起来，笑了足足盏茶时间，才问道：“贼不会偷什么人？”
朱元璋道：“乞丐，因为乞丐身上没钱。”
“真气逆行、真气对冲、经脉寸断、九死一生，这确实是走火入魔会造成的危险，但你身上有真气么？没有啊，你一点真气都没有，何来走火入魔？”
“唉，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这样吧，你把长生诀拿去，秘密找几个年纪差不多的死囚试试，试完了你就明白了。”
朱元璋也不客气，接过长生诀，道：“朕还有两个问题。”
“庞斑？”
“没错，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但匹夫一怒，也能伏尸二人，天下缟素，庞斑是朕最奈何不得的人。”
“你还忘了说浪翻云、我、厉若海，或许还有秦梦瑶、里赤媚，别人我不敢保证，庞、浪、我，会在月满拦江之日破碎虚空。”
“厉若海呢？”
“他还差了一点，不过也快到极限了，就算他有别的想法，对你也是好事。”
“什么好事？”
“我不信你不知道双修府的来历。”
“最后一个问题，如何同时处在极动和极静？”
“在你处理国事的时候，身体保持不动，内心保持镇定，头脑却在飞速运转，天下没有比这更加合适的动静结合，正好，没有比你更勤勉的皇帝。”
狄光磊这话倒是真心实意。
洪武十八年的时候，朱元璋曾在八天内批阅奏章一千六百六十份，处理国事三千三百九十一件，创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记录。
“朕每天要看百多个奏章，处理两百多项事情，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的事，大臣逢年过节还能歇几天，朕却一日也歇息不得。”
狄光磊道：“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带漏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看来名利不如嫌，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你非要当皇帝做什么。”
这首诗出自南戏《琵琶记》，朱元璋几年前听过，倒也不觉得狄光磊是在讥讽他的出身。
“你这人真是，夸一句，骂一句，和你聊一次天，朕少活三月。”
“不，和我聊一次，你多活十年。”
“哈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
帝王心术，深不可测，余下的话已经不必再说。
……
“呦，商量完了。”
“商量完了，老朱还是很好相处的，我们俩聊的很愉快。”
虚若无笑道：“天下间能说他好相处的，怕是只有你了。”
“因为我知道他想要什么，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他也知道我想要什么，知道该怎么和我交流。”
秦梦瑶道：“那他为什么就这么走了？”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鬼王府的饭菜没那么有吸引力，你们在看什么？”
虚若无道：“我设计的房子，学渊可以一起来看看。”
“老虚你是当世第一建筑大师，你设计的房子，我可一定要好好看看。”
虚若无是比朱停更加全才的绝世天才，设计房子不只有图纸，还做出了各式各样的模型。
房屋模型，山地模型，水源模型，样样俱全。
第328章 阴谋阳谋，天命谋算
泥土堆成了山野，在两侧山峦挤成的长坡上，大小建筑物井然有致。
两旁溪瀑奔流，形成一个相对密封的空间，既险要又奇特。
众多建筑物的上端有一块孤耸恃出的巨石，上面建有一座小楼。
楼外围有石栏，放着石桌石凳，让人不由得想象着在那里饱览远近山景的醉人感受。
整个建筑群浑然一体，楼、阁、亭、台均恰到好处，就像溶进了大自然里，意态盎然，生机勃勃，教人叹为观止。
虚若无道：“当年打蒙古人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了这处深山，便起了在这里隐居的心思。”
狄光磊伸手比划了一下，道：“这里地势稳重雄浑，有气吞万象之势，两侧山峦就像是两条巨大的臂膀，拥抱天空的明月。
按照风水来说，这里最是适合有军功的王侯将相居住，能找到这种好地方，老虚你的运气真不错。”
虚若无道：“学渊还懂风水？”
“没点学问，怎么能叫学渊。”
秦梦瑶道：“兄长，梦瑶还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帮助陛下练成长生诀？”
“蒙元，瓦剌，色目，女真，东瀛，异族高手联合了起来，再加上你说的那什么天命教，正道看起来应接不暇，但你有一件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
“什么事？”
“你的目光一直都在江湖上，可事实上，不管是八派联盟还是慈航静斋，都不算什么，方夜羽他们恐惧的一直都是朱元璋。”
“因为恐惧，所以他们联合在了一起，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怕，非常怕，朱元璋一日不死，他们便一日不敢有大动作。”
“庞斑专心武道，不再管这些破事，等到庞斑破碎虚空，你觉得他们挡得住朱元璋么？”
“对付这些人的办法很简单，只要朱元璋多活几年，他们就死定了。”
虚若无道：“好大的手笔，学渊这一招，胜过二十万大军。”
秦梦瑶道：“他们狗急跳墙怎么办？”
“帝王心术，深不可测，你能想到的事情，朱元璋会想不到么？”
虚若无解释道：“这是一个阳谋，他们没有选择，必须出手。”
大明蒸蒸日上，越来越强，等得起，异族江河日下，越来越弱，等不起。
方夜羽犯了和秦梦瑶同样的错误——过度的把目光放在江湖上。
但他却忘记了，跃马破碎虚空的传鹰，在历史洪流碾过来的时候，也只能抱着红颜知己的尸体哭泣，什么也改变不了。
庞斑强么？强，绝不弱于破碎虚空时的传鹰。
杀得死朱元璋么？杀不死。
庞斑的强来自于他近乎无情无我的专心致志。
换句话说，想杀朱元璋的庞斑没有那个能力，有能力杀朱元璋的庞斑已经没了那份心。
当庞斑的武力不能作为依靠的时候，所谓的“域外联军”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秦梦瑶没想过这些，不是不够聪慧，而是眼界不足。
虚若无这种老狐狸，只随便一想就想明白了，只是他不明白，狄光磊为何不怕朱元璋过河拆桥。
朱元璋对异族和叛逆不会手软，对白道江湖同样不会手软。
狄光磊能破碎虚空，甚至能如同燕飞那样带走道侣，但他带不走怒蛟帮。
难道狄光磊不在乎怒蛟帮么？
虚若无不相信狄光磊是“大公无私”的人，更不信狄光磊没想到这一层。
不对！
狄光磊和朱元璋有交易！
这个交易绝不只是一些物品，还有解决后顾之忧的手段！
狄光磊道：“好了好了，这些事情不忙说，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老朱也真够抠的，我把长生诀都给他了，他也不请我吃顿饭。”
……
朱七公子面上满是讨好的笑容，毫无当日的倨傲，恭恭敬敬的对陪虚夜月逛街的左诗施了一礼：“见过狄夫人。”
左诗道：“你是那个用飞刀的，来找我做什么？”
被人称为“用飞刀的”，朱七一点也不生气，面上的笑容半点不见少：“是是是，在下就是那个用飞刀的，承蒙狄大侠饶命，在下不胜感激，此来是有礼相送。”
虚夜月道：“看来阿爹说的没错，对付傲气的人，就该狠狠揍一顿，揍完了就老实了，狄哥哥揍得疼么？”
朱七本听虚夜月称呼狄光磊为“狄哥哥”，还和左诗如此亲热，想想狄光磊近日都住在鬼王府的传闻，面上顿时有些苦涩。
这马屁，不是拍在马腿上了吧！
朱七道：“在下听闻夫人是酒神的女儿，特意购置了酒神当年的住所，现已整理完毕，狄夫人千万收下。”
虚夜月闻言立刻怒视朱七。
看着虚夜月“多管闲事”的目光，朱七心说果然拍马腿上了。
左诗倒没有那么多想法，既然宅子收了回来，去看看也无妨。
都饶你性命了，要你一座宅子非常合适。
朱七引着二女去往左伯颜昔年的宅院，他只顾拍马屁，却没发现身后多了两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面目如狼，眼睛凶光闪闪，充满野性。
一个脸色苍白有如死人，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两人不是别个，正是天命教的两个高手，“夜枭”羊棱、“索魂太岁”都穆，两人武功逊色单玉如，但也算是魔道高手，与单玉如和“夺魄”解符并称“玉枭夺魂”。
单玉如野心勃勃，想要靠着媚功称霸天下。
她不敢直面狄光磊，便想着先抓左诗，一来手中有人质，二来逼问长生诀。
天命教继承阴癸派的传承，虽然没继承天魔大法，但门中记载让单玉如知道，长生诀能够加成阴癸派的魔功。
单玉如坏，但她有属于枭雄的特质——敢赌！敢拼！
她觉得自己有五成以上成功率，所以她派出了羊棱和都穆。
至于狄光磊、虚若无、秦梦瑶，甚至是浪翻云，她都准备了足够的后手。
天命教高手不够，她的盟友却不少。
左诗三人走到宅院不远处的小巷，左诗正在怀念童年时光，为虚夜月介绍自己小时候喜欢在哪儿玩，虚夜月突然说道：“这里怎么没人了，不好，有埋伏！”
第329章 域外联军，初次试探
“不愧是鬼王的女儿，果然有够机智！”
话音未落，羊棱和都穆同时现身，羊棱手中拿着一把三尺来长、寒光闪闪的钢锏，都穆手中拿着一对短戟。
羊棱擅长“慢”功夫，都穆擅长“快”功夫。
两人一快一慢，相得益彰，因此经常同时出手。
朱七死的心都有了，心说现在怕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心一横，飞刀脱手而出，直刺羊棱。
这一刀又快又狠，且突如其来，便是武功高过朱七一两筹，也难以避过。
飞刀出手后，朱七紧接着飞身冲了上去，一刀刺向都穆的心口。
魔门中人都是背后捅刀子的好手，怎会可能会被这么轻易算计到。
羊棱一锏挥出，把飞刀击飞，都穆快戟连出，转瞬之间便从不同角度刺出了二十四戟，把朱七刺的浑身是伤。
都穆绰号“索魂太岁”，最是喜欢折磨人。
除非是必要情况，否则他要杀一个人，绝不会短于三日。
被他杀死的人，便是宋慈也拼不回来。
此时他觉得胜券在握，想要折磨一下朱七，并且给予左诗和虚夜月威慑，因此只伤人，不杀人。
可他却不知，作为虚若无的女儿，虚夜月自幼见过不知多少大场面。
别说折磨一个人，便是尸山血海的战场，也吓唬不住虚夜月。
就在都穆出手的一瞬间，虚夜月宝剑出鞘，脱手飞出。
一条七彩缤纷的缎带绑着宝剑，仿佛飞龙一般，幻化出无数奇幻莫测的奇招。
公孙剑舞！
狄光磊闲着无聊的时候传给虚夜月的。
虚夜月的容貌不在公孙兰之下，性格更加灵动多变，还有高深的剑术根基，只略一熟悉，便已经能施展出六七成威力。
六七成的公孙剑舞自然胜不过羊棱，但却能把他逼退数步。
一招得手，虚夜月收回宝剑，欺身上前，施展出了一路让羊棱头痛无比的剑法。
这剑法不算高深莫测，但每一招似乎都是算计好的。
羊棱不管是变招还是闪避，都像是被虚夜月掌控了，无论怎么闪避，身前都是剑锋。
这特么是什么鬼剑法！
都穆双戟齐出，和左诗杀在一起。
左诗近些时日和狄光磊以双修大法修行，吸收了狄光磊主动渡过去的精元气血，功力从各个方面来说都称得上是“一日千里”。
虽说战斗经验比不上都穆，但凭借太极绵掌只守不攻，任凭都穆奇招迭出，也是半点没辙。
两人此前读过狄光磊和左诗的资料，知道左诗会太极绵掌，却没想到左诗的功力竟然如此浑厚，卸力之法如此巧妙。
事实上，左诗能抵住都穆，不只是太极绵掌，更因为水属性的长生真气绵柔浑厚，敌人的劲力打过来，就好似落入水潭，被层层削弱。
都穆轰出十成力，至少被长生真气自带的效果削弱四成，余下的六成，太极绵掌足以应付。
不过都穆并不畏惧，左诗和他交手，就证明秒杀展羽的暗器要么没了，要么没带在身上。
他们只怕暗器，不怕左诗和虚夜月。
虚夜月冷笑道：“虽然不知你们如何调走了巡城士卒，但这里是京城，只要我们交手的波动散出去，狄哥哥便会赶来，你们这些废物，他一掌能拍死十个！”
羊棱道：“他要能来早就能来了，我们敢出手，就证明我们不怕他！”
“不怕他你们为何去对付他？你们还是怕了，所以你们找人拖住了他，换句话说，今日谁在拖延狄哥哥和我爹，谁就是你们的人，我说的对么？”
虚若无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个花瓶。
三言两语，不仅套走了足够多的情报，还把羊棱气的气血上涌，面色发红！
“待我擒下了你，必然好好炮制，看你的嘴能硬到什么时候！”
……
鬼王府。
狄光磊感受到了气劲交锋，笑道：“没想到先奔着我来了！”
虚若无道：“还有我。”
一位双十年华，体态婀娜，天香国色的绝色美人怯生生的问道：“义父，狄先生，你们说的是谁啊？”
只以容貌而言，她比虚夜月稍逊半筹，但一举一动无不风情万种，且没有任何矫揉造作，完全是自然而然释放出的魅惑。
在狄光磊见过的女人中，若论对男人的吸引力，以此女为最，秦梦瑶虚夜月也略有不如。
白芳华。
天命教教主单玉如的亲传弟子，媚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更胜单玉如。
如果不是先知优势，狄光磊怕是也会被她的逆天演技迷惑。
狄光磊笑道：“一群穷途末路的野狗罢了，我的夫人，岂是那么容易被算计到的。”
“哦？狄兄如此自信，难不成是确认我不会出手么？”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从百丈外飘然而至，拖出一个个鬼魅般的残影。
里赤媚！
便是白芳华也没想到，配合她的竟然是里赤媚。
里赤媚现身之后，“白发”柳摇枝、“红颜”花解语、“花仙”年怜丹三位高手紧接着现身。
“里兄若是出手，在我感觉到真气波动的时候战斗便该结束了，不过里兄似乎忘了一件事，你不敢突破，我可没有这个顾忌。
庞斑或许和你说过我又有突破，但我要告诉你，比起庞斑鹰缘决战那天，我再有长进，换句话说，我现在有了杀死你的能力！”
里赤媚道：“你这话说到我的伤心处了，不过狄兄不要太过傲慢，我既然赶来，便有足够的把握！”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把握！”
狄光磊大喝一声，天地元气飞速凝结，化为遮天一掌。
掌力是刚柔并济的太极绵掌，掌心处却有晶莹剔透的佛印旋转不休。
绵掌、佛拳、剑典，三者被狄光磊近乎完美的统合在一起。
这一掌的威力，便是庞斑也必须用出全力才能接下。
狄光磊的精神力死死锁住里赤媚，这是狄光磊从鹰缘身上偷学的“锁魂术”，能够锁定他人的精神波动。
对付里赤媚这等速度高手，这一招比绵掌佛拳更有用。
里赤媚身体如同鬼魅一般飞速移动，短短一瞬间幻化出七八个近乎实体的影子。
但不管他如何闪避，狄光磊的掌力总是能瞄准他的头颅。
随着数次高速移动，里赤媚积蓄到了足够强力的劲力，挥出了阴冷无比的一掌。
与此同时，一抹刀光从天而落，和里赤媚的掌力结合在一起，迎向狄光磊的惊天掌力。
东瀛第一刀客——水月大宗！
单玉如能请来里赤媚，自然也能请来水月大宗。
在朱元璋主动透露出自己得到长生诀的修行之法后，天命教的人和域外联军便自发的结为盟友。
这一局，只是先手试探！
第330章 不动明王，四密尊者
水月大宗。
东瀛第一刀客。
他身上穿着血红色的无袖外褂，脚踏草鞋，雪白浓密的头发垂在宽阔的肩上，双手持着一把武士刀。
这把刀名叫“水月刀”，刀身狭长，锋刃和刀柄都比中土的刀长一半，削铁如泥，是天下有数的神兵。
水月大宗是非常典型的东瀛武士，心中只有刀法和东瀛。
他受单玉如雇佣来大明，一是为了找庞斑、浪翻云、狄光磊论武，二是因为单玉如许诺，事成之后，把高句丽让给东瀛。
为了此行，他特意花费两年时间学了汉语。
他是和里赤媚一样的人，同样的武功高深，同样的忠心于自己的国家。
两人仅仅见了一面，便好似认识了四五十年，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不外如是。
更别说两人都是天下间最顶尖的高手，能胜过他们的不过一掌之数，过了一招之后，便默契无比的配合在一起。
里赤媚如鬼如魅，如风如电，每一秒钟都变幻数次方位，身体震荡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忽现忽隐，时远时近。
有时若来自九天之外，有时则似由十八重地狱最低的一层传上来。
狄光磊的“锁魂术”能锁定里赤媚的位置，里赤媚也能凭借举世无双的速度躲避狄光磊的攻击。
即便是身法最灵动、最飘逸的浪翻云，也只是出手速度胜过里赤媚，纯粹的轻功移动，还是略有不如。
水月大宗的刀法虚实难测，就好似镜花水月，水里实实在在有月光，却只是真月反映出来的幻影。
他的身法也是奇绝，时重时轻，时而若踏足孤峰之上，步重万斤，时而轻如羽毛，毫不着力，有时更似御风疾行，凭虚移动。
水月刀法是刀法和身法的结合，每一刀劈出，都带有使人目眩神迷的诡异邪力，教人无法捉摸水月刀的速度与来路。
里赤媚的身法和水月大宗的刀法近乎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仿佛一个长有百手百脚的怪物，每时每刻都能攻出几十上百下截然不同的攻击。
速度忽快忽慢，劲力忽强忽弱，短短两三丈距离，便能变化数十次，让人难受至极。
狄光磊也没想到，两个原剧情中毫无关联的人联合在一起，竟然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战力。
“临！”
狄光磊口诵真言，两手高举过头，紧扣如花蕾，无名指斜起，指头贴合，结“不动明王印”。
“不动”指道心坚固，无可撼动，“明”指智慧光明，“王”指驾驭一切现象者。
此手印配合剑心通明，狄光磊的内心前所未有的澄澈，不管里赤媚和水月大宗幻化出多少身影，都不能干扰狄光磊的感知。
“嗖！”
年怜丹飞身迎上，和两人一同围攻狄光磊。
柳摇枝和花解语则是对上了虚若无。
水月大宗麾下风、火、山、林四侍带着数位东瀛武士对上了鬼王府的高手。
整个鬼王府，顿时暴发出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
……
皇宫。
朱元璋正在批阅奏折。
他已经找人试验过了，长生诀确实是不会武功的人才能修行，狄光磊没有算计他。
这几天，朱元璋“积攒”了一百多份奏折，加上今日送来的奏折，超过二百份，要处理的国事超过四百。
他端坐在龙椅上，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大脑以一个疯狂的速度运转。
一个七旬高龄的老人，如此用脑，本该疲惫不堪，朱元璋的动作却越来越快，头脑越来越清醒，双目越来越明亮。
就在朱元璋批阅完胡惟庸送上来的奏折的时候，应天府多地爆发战斗，域外联军和天命教同时发起了进攻。
天色前所未有的阴暗，朱元璋的眼中却亮起了太阳。
“轰！”
随着一声并不存在的爆炸声，朱元璋觉得自己的灵魂飞上了云端。
一股热气从脚心升起，由下而上涌入督脉，一股寒气从头顶涌出，由上而下流入任脉。
按照一般的武理，这已经是走火入魔的征兆，马上就该阴阳对冲，经脉寸断，甚至浑身爆裂，死无全尸。
但这两股气流一走督脉，一走任脉，不仅没有对冲，反而汇合于丹田之内，浑然天成的融合在一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冷气变暖，热气变凉。
朱元璋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服的想要找个地方睡下。
但他没有睡下，虽然不懂武理，但他霸道惯了，怎么可能会被一门功法左右。
舒适感越强，他越是认真的处理国事。
越是认真的处理国事，长生诀的运转就越快，真气变得越强。
不多时，朱元璋完全的沉浸其中，忘了冷热气流，忘了长生诀，忘了武功，浑然忘我的处理堆积成小山的奏章。
贴身太监万分惊讶，但他不敢置喙半句，只能祈祷朱元璋千万别出事，否则他一千条命也不够死的。
……
秦梦瑶疾若流星，倏忽间穿林过树，来到城西郊外的一处乱石堆，卓然俏立，白布麻衣飘扬飞舞，剑意凛然，好似天山雪峰上千年不化的积雪。
红日法王盘膝坐在两丈外一块尖竖的大石上，只臀部方寸与石尖接触，却坐得四平八稳，丝毫没有摇摇欲坠的感觉。
东西南北各有一个喇嘛，分别是：“太阳密尊者”哈赤知闲、“少阴密尊者”容白正雅、“少阳密尊者”苦别行、“太阴密尊者”宁尔芝兰。
红日法王双手结“大金刚轮印”，四密尊者口诵藏经，五人好似结合成一体。
秦梦瑶平静地说道：“四位尊者诵念的是龙藏的《诛魅经》，是否把梦瑶当了作妖魅。”
宁尔芝兰道：“梦瑶小姐言重了，仙佛妖魅，俱都是空，何须放在心上。”
哈赤知闲道：“我们四人的年纪加起来超过了四百岁，对斗争仇杀早已全无兴趣，只是基于成为尊者时在大日如来前立下的护法宏誓，不得不与梦瑶小姐对阵于此。”
容白正雅道：“假若梦瑶小姐能解剑归隐，立誓永不入江湖，我们立刻回藏。”
苦别行道：“还请梦瑶小姐三思！”
第331章 言语如刀，天命教主
无论是静斋心法，还是密宗的禅功，都以“静”、“守”、“虚”、“无”为主。
双方刚刚见面，便打起了机锋。
秦梦瑶讥讽四密尊者心眼小，把她当成妖魅。
宁尔芝兰反讽秦梦瑶斤斤计较，心眼同样也不大。
佛门中人最是擅长辩论，四密尊者和红日法王不知开过多少场法会，经验无比丰富，若是辩论佛法，便是论一年他们也有话说。
秦梦瑶跟随狄光磊多日，别的没学会，讲歪理的手段学了不少。
秦梦瑶并不接话茬，而是换了个话题：“鹰缘活佛已经证破碎金刚，留下活佛法身，鹰刀在狄光磊手中，你们想要，可以去找他，何必来找我的麻烦？”
红日法王道：“活佛法身已经送还，鹰缘活佛之事就此了结，我们此来，只为了解决当年的事。”
武周时期，婠婠的徒弟法明掌控了净念禅宗，在“邪帝”龙鹰的斡旋下，武则天答应把净念禅宗交给慈航静斋管理。
二百多年前，净念禅宗迁到青海，和藏密起了冲突。
慈航静斋斋主云想真和净念禅宗禅主虚玄与密宗第一高手大密尊者论道。
众所周知，异端比异教更可恨，辩论很快就变成了全武行。
大密尊者武功高深，连败云想真和虚玄，但以二敌一，他又不敌。
论武结束，大密尊者回到布达拉宫，用真言立下戒誓，若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有人踏足江湖，密宗绝不会坐视不管。
最关键的是，大密尊者发下誓言之后就死了，密宗之人视为奇耻大辱，二百年不敢忘。
所以，言静庵不敢如同师妃暄一般招摇，一切都是偷偷进行。
静念禅院的高僧为了保护朱元璋，净身入宫，扮做太监。
这也是本世界的慈航静斋比大唐双龙传中讨喜的原因。
不招摇，且有实实在在的付出，而不是如同师妃暄那般只会喊口号、扣帽子、美人计。
秦梦瑶冷笑道：“你们方才说一切都是空，结果却看不破二百年前的仇恨，你们几个妄自修行百年，最终怕是连‘呼毕勒罕’都达不成了。”
红日法王喝道：“唵！”
却是他不想继续说下去，以“六大真言咒”强行稳固心境。
咒音未落，藏密五人已经同时出手。
秦梦瑶拔剑在手，一边应招，一边笑道：“忘了说了，我兄长从法王那里得到九字真言手印后，仅仅数日便推陈出新，法王若是有不懂之处，可以去请教。”
被狄光磊逼问武功是红日法王此生最大的溃败，秦梦瑶提起这个，一是讥讽他的失败，二是用狄光磊吓唬人。
两人当日约定的是九字真言手印不能外传，可没说推陈出新的内容不能外传，更没规定破掉他的不死法印的惊天一剑不能外传。
红日法王已经凝聚起了真元，但这一招不死法印却无论如何也轰不出去。
不死法印讲求掌握主动，最厉害处是瓢忽若神，一击不中，立刻远遁千里。
秦梦瑶这一句话，破了红日法王的先机。
换句话说，红日法王已经败了！
……
秦淮河，画舫。
浪翻云揽着怜秀秀，感叹道：“多事之秋啊。”
怜秀秀道：“出什么事了？”
“我那好兄弟传了朱元璋长生诀，给朱元璋延了寿，那群想要搞事的老鼠坐不住了，一个个都跳了出来，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什么好算计？”
“清理了这些老鼠，我们也好放心决战。”
浪翻云并不喜欢朱元璋，但他佩服朱元璋的能力。
狄光磊这一手，便是让朱元璋去解决那些琐事，让三人在决战之前不会被琐事拖累。
怜秀秀道：“老鼠一次性都跳出来了么？”
“当然不会，不过有几个来找我麻烦了。”
话音未落，一声娇笑从远处传来，声音清甜柔美，涓涓若清风，清澈如流泉，比怜秀秀的筝声也丝毫不逊。
“浪首座何必出口伤人，天下间，有妾身这样的老鼠么？”
环佩之声响起，单玉如悄然现身。
浪翻云看了单玉如一眼，不免有些惊讶。
在浪翻云心中，最美的女人自然是纪惜惜，其次则是怜秀秀，除这两人，则以秦梦瑶气质最好。
可当他见到单玉如时，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狡猾凶残的女魔头，拥有一种与秦梦瑶迥然相异，但却绝不逊色的气质。
单玉如不是荡意撩人的艳女，反而长相端庄，最动人处是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惹人爱怜、楚楚动人的气质。
她的美丽是没有瑕疵的，每寸肌肤都白皙娇嫩，她那对秀眸就像是夜空中璀琰的明星，宁静怡人。
无论想象力多么丰富，也不会把她和“老谋深算”、“阴险毒辣”等词汇联系在一起。
不用施展任何诱惑手段，就那么盈盈俏立，便足可迷倒无数豪杰，使人生出缠绵不尽、婉转依依的销魂感觉。
浪翻云道：“单玉如？”
“正是妾身。”
“嗯。”
浪翻云松开了怜秀秀，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精致的酒壶，打开，大口喝了三口。
“见到你真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哦？浪首座美人在怀，还不满足么？”
浪翻云的目光瞬间变得阴冷，充满了凌厉的杀意。
“不，我的意思是，今日便是庞斑来了，你也得死！还惜惜命来！”
覆雨剑瞬间出鞘，化为点点寒星刺向单玉如的周身要害！
以浪翻云的武道境界，除了面对庞斑，他绝不会抢先手。
但他现在不仅抢了先手，而且一出手便是杀招！
翟雨时托人送来了情报，当初便是天命教的人，害死了上官飞和纪惜惜。
单玉如敢来找浪翻云，自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且留有足够的底牌。
在浪翻云出手的一瞬间，两位高手同时从水中冲出，围攻浪翻云。
这两人一个手持七节钢枪，一个手持两把尖刺。
用钢枪的是“七节软枪”公良术，用尖刺的是“勾魂妖娘”甘玉意。
他们本是陈友谅的贴身护卫，黑榜高手，陈友谅兵败身死，两人远离江湖，也因此掉出了黑榜。
第332章 愚蠢教主，倒霉鹰飞
陈友谅以水战称雄，麾下高手也多精通水战。
公良术和甘玉意潜伏在水下的时候，便是浪翻云也没能发觉。
但他们不知，浪翻云的境界已经超过他们的想象。
覆雨剑法不惧群战，剑法展开，剑气恢弘，每一个人都正面迎接浪翻云的猛攻。
没有人可以形容那使人目眩神迷的美景，秦淮河上，忽然间填满了动人心魄的光雨。
浪翻云的身体隐藏在剑雨之中，让人无法发现他在何处。
单玉如两袖自动卷了上去，露出光致嫩滑、闪闪生辉，使人心动神摇的两截藕臂。
这女人的媚功达到了前无古人的境界，只露出两截小臂，便能磁石般吸摄他人的注意力。
她双手作出一个曼妙无比的姿态，往上一翘，立时多了一对直径约尺半的碧绿玉环。
一举手一投足，无不是婀娜多姿，心智稍稍不坚定，便会被她的美色所迷惑。
两环交击，发出使人魂摇魄荡的一击后，两环像有灵性般左右飞出，以惊人的速度绕圈，向剑雨的核心攻去。
公良术和甘玉意这对形影不离数十年的男女魔头，一向心高气傲，初时并不把浪翻云放在眼里。
哪知覆雨剑一出，惊天动地的剑法，无可匹敌的气势，立时令他们尽收狂妄之心。
前者的七节软枪，后者的双刺，挽起了重重寒芒，全力向消失在剑雨内的浪翻云反攻过去。
“叮叮叮！”
一连串清响，覆雨剑或点或劈，或刺或扫，毫无遗漏地把所有的攻击都给点了回去。
单玉如衣袂飘动，两条缎带灵蛇般在身体旁摇摆，既是美极，又诡异莫名。
一双玉环更是上下翻飞，好似在花丛中嬉戏的蝴蝶，灵动无比，就如同活过来了一般。
浪翻云冷笑一声，覆雨剑轻轻一摆，随着两声轻响，单玉如的玉环掉落下去。
却是他以精纯的剑气破掉了单玉如御环的真气。
单玉如赶忙伸手吸住武器，浪翻云趁机杀向了公良术和甘玉意。
剑气四射，两人忽感周遭剑气嗤嗤，无数细小但凌厉无匹的气劲从四周不住杀来，两人觉得自己落入了惊涛骇浪之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单如玉自是不能让浪翻云杀了两人，双手一挥，一对广袖盖了下来，一袖搭往覆雨剑，另一袖往浪翻云面上拂去，劲气如长河巨浪，滔滔不绝。
面对单玉如翠袖狂风的浪翻云神情悠闲，嘴角忽飘出一丝笑意，深深望了单玉如一眼。
单玉如给他这一眼看得胆颤心惊。
似乎自己所有的弱点，一点不漏的被对方那含有无上道法，洞悉无遗、深邃难测的眼神看穿看透。
漫天剑气瞬间消失，覆雨剑划过一个超出世人想象的弧度刺向单玉如小腹。
浪翻云似乎已经疯了，竟要施展以命换命的招式。
就不信你敢以命换命！
单玉如大喝一声，一对翠袖全力攻向浪翻云，袖内玉环更是藏着必杀的妙着。
眼看要击中浪翻云，单玉如忽然两手剧抖，闷哼一声，口吐鲜血。
却是方才浪翻云剑劈玉环的时候，传入了一先一后两波内劲。
一波破掉单玉如的御环真气，另一波现在才发作，攻向单玉如的心脉。
无论境界、功力、战斗意识，浪翻云都远远超越单玉如。
“咔！”
覆雨剑刺入单玉如的小腹，收走了她的性命。
这个野心勃勃的天命教主，因为对敌人的估量不足，在小小的试探中，身死道消。
可是，真的是如此么？
杀死单玉如的是浪翻云，坑死她的可就未必了。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好人不会死，坏人不会死，唯有愚蠢的人才会死。
单玉如当了一次蠢人，所以她死了，死的无比凄惨，直到咽气，都不知道是谁坑死的她。
一剑击杀单玉如，浪翻云好似冲开了一层阴霾，面上多了几分笑容。
“你们两个有这身武功不容易，现在离开，我饶你们性命。”
公良术冷笑道：“我承认你很厉害，但杀了单玉如，你还剩下几成力？还有，你看看那里！”
公良术指了指怜秀秀所在的画舫。
一个身穿白衣的高瘦青年登上了画舫，他双目星闪，如梦如幻，皮肤白皙嫩滑得像女孩子，棱角分明但略显单薄的唇，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鹰飞！
方夜羽的好友，也是他的秘密武器。
鹰飞残忍、无情、占有欲极强。
他喜好美人，玩弄之后又会弃之如敝履。
若被他抛弃的女人爱上别的男人，鹰飞会毫不犹豫把那个男人杀死，他要让每一个被他占有的女人因他而痛苦终身。
鹰飞懒洋洋的说道：“秀秀小姐不愧是能让浪翻云动心的美人，果真是我见犹怜。”
怜秀秀笑道：“你是来抓我当人质的么？”
鹰飞笑道：“秀秀小姐千万不要自误，这个距离内，浪翻云也救不了你。”
“我不会武功，你要抓我或者杀我，动动手指就行，确实没人能阻止你。”
“没错，所以你……”
鹰飞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见到了万道金光。
怜秀秀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金色的小圆筒，小圆筒内射出了堪比孔雀开屏的光芒。
穿天箭！
最完美的穿天箭！
这种穿天箭一共只有两把，一次性用品，用完即毁。
一把在左诗手中，杀了展羽。
一把在怜秀秀手中，是狄光磊送的“新婚礼物”。
鹰飞的武功比展羽只高不低，但他实在是太大意了，根本没把不会武功的怜秀秀放在眼里。
在这个距离内，他根本来不及运气抵御，下意识的后退闪避。
“咔咔咔！”
箭矢刺入鹰飞的身体，鹰飞身受重伤。
鹰飞是个癫狂的人，想用最后的力量击杀怜秀秀，让浪翻云抱憾终身。
背后的双钩还没有摘下来，一根箭矢刺穿了他的头颅，收走了他的性命。
穿天箭！
翟雨时送的穿天箭！
事实上，如果鹰飞还不死，怜秀秀还能掏出一把穿天箭——上官鹰送的。
浪翻云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冷声说道：“给脸不要脸！”
第333章 反击开始，连环后手
“嗤！”
覆雨剑再次出鞘，化为漫天剑雨，把公良术和甘玉意牢牢锁住。
两人见浪翻云这般出手，以为浪翻云杀单玉如耗费了大量真元，功力大减，无力出杀招，心中大喜。
浪翻云仅仅出了数招，便收剑回鞘，飞身上了画舫，揽着怜秀秀，头也不回的走了。
公良术怒喝道：“浪翻云，你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你们这两个废物，没资格死在覆雨剑下。”
公良术回头一看，发现秦淮河岸边不知何时多了三十八人，两人在前，三十六人在后。
前面的两人一个身材矮壮，一个身材瘦高。
矮壮的名叫帅念祖，绰号“亡神手”，瘦高个名叫“直破天”，绰号“幻矛”，都是天下间有数的高手。
直破天的叔祖父是与传鹰闯惊雁宫的七大高手之一的“矛宗”直力行，直力行与魔门高手毕夜惊高楼决战，同归于尽，留下不灭威名。
直破天自幼苦修家传矛法，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武功绝不在乾罗之下。
帅念祖以“亡神十八掌”纵横黑白两道，曾奉朱元璋之命，联同十二位高手伏击庞斑，失败后只有他一人能保命逃生，武功可见一斑。
两人身后的三十六人看起来和寻常士卒没什么不同，甚至有些呆头呆脑，但越是高手，越能感受到这些人的可怕。
他们是直破天和帅念祖精心训练的死士，每一个都在沙场上历练过，战斗经验无比丰富。
单打独斗，他们算不得什么，但以合击阵法一拥而上，弩箭、火器、毒药齐出，便是黑榜高手也会大感头痛。
二十多前选拔的时候，一共选了上万个天赋不错的幼儿，时至今日，只余下五百，是朱元璋的秘密武器。
一次性拿出三十六人，并把两位教官一并派出，足见朱元璋对于公良术和甘玉意的重视。
公良术和甘玉意是陈友谅的贴身护卫，直破天和帅念祖是朱元璋的供奉高手，双方是互相恨了好几十年的死敌。
刚刚见面，半句话不用多说，便已经杀在了一起。
七节钢枪对长矛，峨眉刺本该对上亡神十八掌。
但帅念祖这些年受皇室供奉，练成了一手剑法，软剑自腰间弹出，打了甘玉意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年，直破天帅念祖训练死士，似乎被分薄了精力，武功应该弱了几分。
可事情不是这么算的，两人是朱元璋心腹爱将，有大明一国国力支持，灵丹妙药、武功秘籍、神兵宝甲，应有尽有。
更别说公良术甘玉意和浪翻云对战数招，功力有所损减，此消彼长之下，如何是两人敌手。
直破天手中长矛轻轻一挥，幻化出重重矛影，铺天地杀将过来。
一人一矛，却仿佛千军万马，充满了铁血霸道的煞气。
帅念祖一手软剑一手拳掌，软剑如同灵蛇一般，招招刁钻古怪，拳掌杀气凛然，比直破天的矛影分毫不逊。
这是剿灭叛逆，并非江湖比斗，直破天帅念祖当然不会讲什么江湖规矩，身后的三十六死士更不是讲规矩的人。
斗不数招，便已经拿出弩箭和火铳，打的公良术和甘玉意叫苦不迭。
公良术心中暗骂：狗日的徐达，你为朱元璋做了这么多，最后还不是鸟尽弓藏，老子到了阴曹地府，定要问问你蒸鹅好不好吃。
骂徐达，是因为徐达非常擅长用火器布阵，公良术曾经大吃苦头，这些死士用的散射阵势，便是徐达发明出来的。
愤怒并不能改变结果，只能加速自己的死亡。
十招之后，直破天趁着公良术被弩箭牵制，一矛刺穿他的心脏，收走他的性命。
帅念祖软剑一甩，仿佛打开一朵层层叠叠无数瓣的雪莲，斩断甘玉意的峨眉刺，划过她的咽喉。
直破天手一挥，死士上前，把尸体抬走。
又有巡城卫士赶来，清理一切痕迹。
……
小巷。
左诗虚夜月已经和羊棱都穆斗了上百招。
都穆冷笑道：“打了这么久，狄光磊都没有赶来，你们没机会了，乖乖束手就擒，本座是爱花惜花之人，可不想做煞风景之事。”
虚夜月道：“打了这么久，你们都没能拿下我们，还是快快离去，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纯以纸面实力而言，自然是羊棱都穆更高，但左诗施展太极绵掌只守不攻，虚夜月奇招迭出只攻不守，反而打的有来有回。
长生诀回气极快，这般打斗，左诗的劲力可以说是无穷无尽，便是再打三五百招也能保留半数以上的功力。
虚夜月修行的心法也是玄门正宗，功力越打越精纯绵长，韧性极强，同样不惧怕消耗。
都穆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再打下去，便是狄光磊没来，他们两人也会被拖死。
羊棱凶悍好杀，都穆却是奸猾之辈，绝不是甘心拼死的人。
又过十招，都穆寻到了一个好机会，虚晃一招，飞身就跑。
跑了一个主攻的，羊棱侧翼出现漏洞，左诗抬手拿出一把穿天箭，一箭射出，洞穿了都穆的左肩。
虚夜月宝剑一挥，羊棱魂飞西天。
最完好的穿天箭没了，寻常的穿天箭还有很多富余，左诗方才没用，只是想试试招式罢了！
都穆飞身跑出三四十丈，突然发现身前多了四人，两男两女，每一个都英气十足。
一个女人喝道：“竟敢刺杀我师娘，好胆。”
话音未落，手中多了一根四棱锏，轻轻一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此女不是别个，正是成丽。
其余三人，一个是成抗，一个是丹青派掌门人寒碧翠，还有一个是怒蛟帮的戚长征。
当初狄光磊让两人去帮戚长征，一番纠缠之后，寒碧翠爱上了成抗，成丽则爱上了戚长征。
四人本想让狄光磊做个见证，定下亲事，没想到刚刚到京城，便见到了这场刺杀。
都穆武功不错，却如何是这四人敌手，单只戚长征一个，便能在二十招内斩杀了他。
交手数招，成丽成抗打断都穆手中短戟，戚长征飞身上前，一刀枭首。
第334章 通明剑心，一念圆融
“你们怎么来了？”
成抗道：“方夜羽收缩了自己的力量，把人都调回去了，我们无事，便来京城寻师父。”
“哦？寻你师父做什么？”
成丽亲热的挽着左诗的手臂，道：“师娘，徒儿看上了这小子，想请师父定下亲事。”
左诗看了成抗和寒碧翠一眼，笑道：“就你们的亲事？”
成抗低着头，轻声说道：“还……还有我的。”
寒碧翠倒是不怯场，大大方方上前，躬身施了一礼：“丹青派寒碧翠见过前辈，谢前辈为晚辈报仇。”
“报仇？”
“家父六年前与展羽决斗，被他暗害。”
左诗对于江湖事并不特别在意，也不喜欢仇杀，轻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无需在意，来，带你们去看看我以前住的地方。”
由于域外联军和天命教的多番突袭，应天府四处都有高手交锋，鬼王府并不安全，打完了再去才是正途。
……
城西，郊外。
秦梦瑶和密宗五位高僧交锋在了一起。
五位高僧的年龄加起来超过五百岁，身份尊贵，在藏地地位极高。
以五敌一，已经是大大丢脸。
更丢脸的是，五打一也不能占据上风。
哈赤知闲双手一摆，先贴在胸前，再缓缓前推，强横的压力片刻不停往秦梦瑶压去。
脚下踏着奇异的步法，似前冲又似退避，再一看，又像是原地不动。
苦别行铁钵离手旋飞，围绕着秦梦瑶飞速旋转，既阻拦了秦梦瑶的剑路，又让秦梦瑶不敢放手一搏。
容白正雅扬起一串佛珠，珠串断开，一百零八颗佛珠排队般一粒接一粒，成一字形，向秦梦瑶左胁下激射而去，既好看又怪异。
宁尔芝兰右手平削直砍，左手翻腾摇摆，有一种既刚猛霸烈又圆灵盈飘的气势。
两股劲力给人极不协调的感觉，却又轻重刚柔变化多端，到了秦梦瑶右侧之时，竟融合为一，变成正反交集的狂飙劲力。
红日法王左右手十指张开成扇形，双手指尖相触，掌心俱向外，中间围成圆形，结日轮印，口中不断诵念真言。
看似没有出手，实际上红日法王的威胁远远大于四密尊者。
秦梦瑶不仅要防备真言震颤心神，还要防备一击必杀的不死法印。
种种不利条件下，还要应对四密尊者的猛攻，等闲高手早已落败。
秦梦瑶进入剑心通明的状态，不是以人御剑，而是以剑御人，用冷冰无情的剑锋应对一切精神干扰。
密宗真言可以干扰人心，却不能干扰没有生命的宝剑。
剑随意转，物随心运。
骤然间，秦梦瑶一剑刺出，哈赤知闲袍袖推动，与秦梦瑶的先天剑气正面交锋。
“砰！”
袍袖化为碎片，哈赤知闲面色一白，叹了口气，主动退到五十丈之外。
他毕竟是要脸的人，在已经落败的情况下，绝不会胡搅蛮缠。
苦别行念了一声佛号，铁钵闪电一般出击，飞袭秦梦瑶心口，那里是她出剑之时露出的唯一破绽。
与此同时，容白正雅排成一线的佛珠和宁尔芝兰变化多端的气劲亦左右袭至。
秦梦瑶看似已经处在绝对的不利之中，但他们不敢有丝毫大意。
红日法王告诉过他们，狄光磊会一招在绝境中逆转乾坤的剑法，且很可能传给了秦梦瑶。
他们这般出手，就是要引秦梦瑶出惊天一剑，为红日法王创造偷袭的机会。
这等战术并无任何精妙之处，纯粹是靠着功力和人数碾压。
用人海战术对付一个晚辈，无论如何都称得上是“无耻”。
当初慈航静斋和静念禅院以多欺少，以二敌一，现在还回来，乃是天命轮回，怨不得别人。
密宗五人并不会因此感到羞耻，秦梦瑶也不会因此心生愤怒。
三股截然不同的劲力袭来，秦梦瑶提起全身功力，宝剑之上催发出三尺多长的剑芒，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剑。
“铛！”
苦别行的铁钵被剑芒击成了粉碎，劲力反噬，苦别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本就悲苦的脸变得更加悲苦，让人见了就想替他大哭一场。
“蓬！”
容白正雅的佛珠被重重剑气削成粉末，碎渣被宝剑引导，射向了宁尔芝兰。
绚烂至极的一剑惊雷般的爆发，美的难以形容的招式让容白正雅和宁尔芝兰惊心动魄。
光芒散去，容白正雅和宁尔芝兰双手之上各有一道剑痕，同时后退认输。
也就是在这一刻，红日法王雄伟的躯体鬼魅般移动到秦梦瑶身后，须眉根根直竖，气贯毛发，若非他是秃头，定会出现长发飞扬的场景。
日轮印在一瞬间变为智拳印，全身功力化为惊天动地的绝命一击。
右掌由白转红，由小变大，转瞬之间厚重了一倍以上，凶狠无比的轰向秦梦瑶背心。
秦梦瑶刚以惊天一剑破了苦别行三人联手一击，别说还击，便是加固护体真气都是妄想。
此等情况下被一掌击中，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秦梦瑶心如明镜，不仅窥探到了红日法王这一掌，连他暗藏的最后一招杀手锏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飞翼剑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在虚空中画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形，凝成了一个由剑气组成的太极图。
太极在拳、在掌、在剑，无处不在。
这不是狄光磊传授的太极剑法，而是秦梦瑶参悟出的，独属于自己的太极剑法。
阴极阳生，死中求活。
真气用尽的一刻，便是新生的开始。
“砰！”
掌剑相击，两人同时剧震。
以功力而言，秦梦瑶并不逊色红日法王，但方才和人硬拼数招，功力大损，却是不敌红日法王的强招。
红日法王狂笑一声，左手轰出此生最强的一掌。
出招之前，他做了两手准备，若是右手能击中，那不必多说，若是秦梦瑶有后手，便收几分劲力，以左手为必杀一击。
多重后手之下，强如秦梦瑶，也无力出招硬拼。
她确实没有硬拼的能力，但她有精妙无穷的剑招和举世无双的剑意。
两仪剑法、天山剑法、玄女剑法、无名剑法、天外飞仙……
狄光磊把自己会的全部剑法都传给了秦梦瑶，秦梦瑶把这些剑法尽数融合在了一起。
没有剑芒，没有剑气，只有至精至纯的一剑。
好似天山玄冰一般冰冷肃杀，又好似九天之上的玄女般风华绝代。
红日法王从未见过这般美妙、这般决绝、这般登峰造极的剑法，这一剑的精深玄奥胜过“惊天一剑”何止一筹。
“砰！”
掌剑再次对撞在一起，红日法王和秦梦瑶同时后退。
红日法王左手无力的垂下，他的左臂经脉被剑气粉碎，已经彻底废掉了。
秦梦瑶也不好受，不过她不会在这个时候露出一丝软弱。
这里只有五个老和尚，没有那个温暖的臂膀，软弱给谁看！
红日法王道：“能不能告诉老衲，这是什么剑法？”
秦梦瑶道：“这是梦瑶念头通达后创出的一剑，就叫‘一念圆融’吧！”
红日法王凝立如山，宝相庄严，肃容道：“百年相争，今日作罢！老衲立即返回藏地，望能像八师巴活佛般，通悟天道，泽及后人。”
说罢，又躬身施了一礼，带着四密尊者快步离去。
跑的极快，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