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四竖五横，太极玄功
佛道思想并不相同。
最简单的例子，佛门求的是“来世”，这辈子积德行善，下辈子投个好胎。
道门求的是长生，有的练内丹术，有的修外丹术。
狄光磊在和庞斑、浪翻云决战的时候，心有所感，精气神塌缩为一体，修成了金丹。
边疆老人施展的九字真言手印也趋向于丹法。
“丹”就是“单”，也就是“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故虚化神，神化气，气化精，精化形，形乃成人，此为顺者成人。
万物含三，三归二，二归一，知此道者，怡神守形，养形炼精，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金丹乃成，此为逆者成仙。
这些道理道经上都有，狄光磊看过无数次，甚至亲身经历过。
此刻，边疆老人用另一种方式诠释，引领狄光磊用更高的视角参悟丹术。
这倒不是他看狄光磊用佛门手印心中不服，而是他看出狄光磊的根基是道家心法，且到了“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的境界。
道家九字真言手印对于狄光磊而言是极强的助力。
九个手印分别是：独钻印、大冲虚宝印、外圆玄印、内八字印、无束缚印、万神印、八卦印、宝葫芦印、日月印。
每一种手印都有各自的功效，有些和佛门九字真言很像，有些全然不同。
至于核心理念，从最初开始便是两条路。
两种截然相反的理念融合在一起，很容易生出事故。
狄光磊不是佛学大师，也不精研道藏，只是研究如何把两种手印应用于武道。
此前不知道门九字真言如何施展，边疆老人这一展示，重重思绪豁然开朗，身心都变得轻快许多。
边疆老人喝一口清溪流泉，吃一口菜，喝一口六果酿，吃一口菜，乐呵呵的看着狄光磊手舞足蹈。
待到狄光磊比划完了，两壶酒和一大桌子菜都进了边疆老人的肚子。
“粗俗，明明是修心修身的法门，偏偏被你练成了比斗杀人的武技，你小子看起来眉清目秀的，怎的这般粗俗。”
“您不是看过我和半天月大战了么？平日里我喜欢斯文雅致，一旦和别人比斗，那便越粗俗越好，那种血脉喷张、气血勃发的感觉，实在是太爽快了。”
“那就让你爽快个够，走，随我过两手。”
狄光磊自然不会拒绝，扔下一锭银子，和边疆老人一前一后出了客栈。
古木天和边疆老人堪称陆地神仙，修为通天彻地，境界高深莫测。
也不见他施展什么身法，就这么平地快走，每一步却能迈出数十丈，与人一种“凤翔千里，壶公缩地”的感觉。
不是他不能更快，而是边疆老人已经看出狄光磊的极限，故意维持了这种速度。
盏茶时间后，两人到了迎风峡。
大约三个时辰前，狄光磊和半天月大战与此，把迎风峡打成了废墟。
废墟之上，狄光磊要进行一场更加惊心动魄的战斗。
边疆老人是狄光磊此生面对的最强对手，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让狄光磊可以放下一切顾忌，毫不留情的狂攻。
狄光磊双手十指紧扣，中指伸展相接，结“大冲虚宝印”。
“兵！”
伴随着一声大喝，狄光磊一招“进步搬拦捶”轰向了边疆老人胸口。
边疆老人双目一亮，笑道：“好拳法，好拳法。”
程灵洗、许宣平、李道子、胡镜子等人虽然已经创出太极拳的雏形，但并不成体系，边疆老人从未见过这般优雅舒缓、圆融连绵的道家拳术。
见猎心喜之下，边疆老人主动让了一招，侧身一闪，想要看看狄光磊还有哪些奇招妙法。
狄光磊双手变招，大冲虚宝印变为“外圆玄印”。
这一印法是“斗”字诀，可以演化出千百种强攻招式，能化“有为”为“无为”，和太极拳最是搭配。
进步搬拦捶变为野马分鬃，转而是白鹤亮翅、搂膝拗步、手挥琵琶、倒卷肱、揽雀尾、单鞭、云手、高探马……
狄光磊对于太极的研究说是当世第一人也不为过，但狄光磊从未打过如此圆融的太极拳。
九字真言手印随着拳术变化自行变化。
双手时而抱球，时而做剑指，施展太极剑法的同时施展九字真言的“四竖五横”法。
仅仅二三十招，狄光磊便把边疆老人方才传授的九字真言和太极拳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边疆老人越看越觉得奇怪，狄光磊能在短时间内消化他的指点，天赋比之欧阳明日更胜一筹。
有这等悟性，自己看道经就能领悟九字真言手印，何须他的指点。
他却不知，狄光磊不擅长理论研究，只擅长发展完善。
边疆老人给了临门一脚，开了门，狄光磊自然跑的比谁都快。
九字真言手印和太极拳一招招施展，用过一遍又用一遍，看起来和方才一模一样，实则全然不同。
重复招式不是因为招式用尽，而是有了新的体悟，修改完善。
边疆老人何等境界，岂能看不出狄光磊处于顿悟状态，微微一笑，用一模一样的九字真言反击。
每一次出手都是后发先至，比狄光磊的力量稍强一分，速度稍快一分。
既不会伤了狄光磊，又让狄光磊每一击都能倾尽全力，全身心投入到顿悟之中。
这种观人入微的眼力，精细柔和的控制，当世唯有边疆老人和古木天才能做到。
能得到这样一位慈祥长者指点，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狄光磊原本走自成世界之路，从来都是以阳神吸摄天地元气，从未想过天人合一。
可当九字真言施展到十一遍的时候，狄光磊竟然进入到了天人合一状态。
我心即天心，我意即天意。
左手每一次画弧，都能留下一个黑白分明的太极圆环，右手每一次变幻，都能留下四竖五横。
重重叠叠的太极圆环和四竖五横汇聚在一起，杂乱之中却又意外的和谐，好似一张复杂无比的符咒。
“临！”
过了不知多久，狄光磊猛地惊醒，把顿悟的收获尽数喝了出来！
第366章 无争之心，万年水玉
“临”是九字真言手印的开始，代表了一切的起始。
既是起始，又是终结。
天地之间好似响起了“上善若水心咒”，那种极端宁静、极端深远、极端超然的境界，强如边疆老人，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天下柔者莫过于水，而攻坚者又莫胜于水。
水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掌力拳劲如雨滴般密集，无孔不入，又如洪水般汹涌，排山倒海。
这一招，是狄光磊对于道家武学的全部理解，是狄光磊目前能够打出的最强一击。
连绵不绝的劲力在半空中自行变化，水无定势，因形而变，边疆老人出什么招，劲力便化为什么状态。
边疆老人满意一笑，捋了捋胡子，双手轻轻挥舞，竟然用了一招“云手”。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双手画太极，口诵道德经，边疆老人仿佛和整片天地结合为一体，一模一样的太极拳，在边疆老人手中，却有全然不同的味道。
不同于狄光磊的“以不争为争”，边疆老人是真的无争、无为。
他不像是一个举世无敌的武林高手，更像是花园里晨练的老大爷，极致的强横，同时又极致的普通。
“……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狄光磊最后一重劲力被无声无息的化解。
不仅如此，就连狄光磊躁动的气血，翻腾的真气，也随之平定，进入“无争”状态。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感激不尽。”
“该我谢你才是，你那佛道合流的拳掌功夫，精深奥妙的太极拳，为我打开了另一扇窗子，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对了，明日和我说，你在机关术上有很强的造诣，设计出了一种用数百上千个零件组成的超大型机关，咱们一起参详参详。”
“那就多谢前辈指教了。”
“探讨而已，提不上指教。”
狄光磊和边疆老人属于相性很高，一见就觉得有缘的。
两人实在是太像了。
内功武技、天文地理、医卜星象、机关器械、五行八卦，什么都能说，什么都能谈。
边疆老人本打算见见狄光磊，传授点武功就走人，没想到半个多月过去，他也没有走的心思。
毕竟，除了狄光磊，他只有古木天这一个道友。
相比于老顽童一样的古木天，和狄光磊讨论奇门杂学更有意思。
得益于多个世界的见识，狄光磊武功虽不如边疆老人，思维却远比边疆老人活跃，尤其是那个“千百机关组成的大型器械”，更是让边疆老人心惊。
经过多个世界的参研，狄光磊已经把“潜龙”做了出来。
不仅能够引动水流，还能引动天地元气，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放大功力。
虽然没有一击灭一岛的灭世神威，但能在陆地上施展，且能应用于武斗。
若是给狄光磊充足的准备时间，把潜龙的威力完美的激发出来，边疆老人也扛不住这惊天一击。
当然，潜龙并不完善。
不仅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还需要特定的环境，要求极高，在生死战斗中，基本不能发挥出效果。
边疆老人武道境界高于狄光磊，对于天地元气的理解也更加精深，再加上本世界独特的黑科技，给了狄光磊极大的启发。
铸造神兵的法门也学到了。
还是那句话，武功到了一定程度就是仙法。
神兵利器强到一定程度，生出灵性，便等同于“法宝”，只是威力各有不同。
想要以武道铸造出“法宝”，不仅需要珍贵无比的天材地宝，还需要长时间的温养。
以龙魂刀和凤血剑为例。
古木天用最珍贵的“七彩水晶母”铸造出刀剑胚。
刀剑胚铸成后，把刀剑放在摇篮中，如同照料孩子一般照料，并用盖世神功吸取日月之精华，融天地之灵气于这对刀剑。
一直持续了数十年，刀剑方才生出灵性，从“利器”进化成了“神兵”。
以古木天的盖世修为，再加上七彩水晶母这种珍贵材料，都需要数十年才能制造出一对神兵，可见方法之复杂，成型之不易。
边疆老人的铸造技巧胜过古木天，他也亲眼看过古木天如何铸造神兵。
按照他总结的办法，辛苦十年，能造出匹敌龙魂凤血的神兵。
不过，若是狄光磊有常年使用的利器，他可以在短时间内造出一把威力不亚于龙魂凤血的神兵，只是灵性差了一些，慢慢温养即可。
“学渊，你喜欢什么武器？”
“曾经用锏，现在喜欢空手。”
“你的锏呢？”
“送人了。”
边疆老人叹了口气，道：“你可有能铸造神兵的天材地宝？”
狄光磊道：“晚辈在沙漠之甍最深的那条河的河底，寻到了一块浸润万年的水玉，前辈觉得如何？”
说着，狄光磊掏出一块玉石。
玉石呈长方体形状，长宽都是十五厘米，高约二十三厘米，水汽弥漫，无一丝瑕疵。
沙漠之甍是难得的宝地，天材地宝多不胜数。
不管是效果各异的奇花异果，还是珍贵的炼器材料，应有尽有。
由于沙漠之甍的天地元气远比外界浓郁，玉石的品质也是极佳。
万年水玉，足够作为胎体了。
边疆老人道：“这块水玉的品质很不错，但玉石比较脆，而且这块玉石形状不好，适合雕琢印玺，做武器，连匕首都不够长，只能做飞刀或者飞针。”
狄光磊笑道：“晚辈喜欢空手，制造一件辅助性的宝物即可，方才前辈说印玺，晚辈心有所感，觉得印玺和晚辈最是有缘。”
“你想做什么印？”
“玉石是水玉，北方玄武主水，便做玄武印吧！”
“我还以为你要做九龙印呢。”
“当皇帝太无聊了，晚辈对权势一点兴趣都没有。”
第367章 玄武水印，欧阳飞鹰
玄武。
华夏神话中的四灵之一，源于远古星宿崇拜。
于方位为北，于八卦为坎，于五行为水，于四象为老阴，于四季为冬季，于五帝为黑帝颛顼，是北方水神、生殖之神、司命之神。
目前时代是五代十国，距离真武大帝信仰兴起还有好几百年，但二十八宿的说法早已完备。
北方玄武七宿为：斗、牛、女、虚、危、室、壁，斗宿天庙星君，牛宿天机星君，女宿天女星君，虚宿天卿星君，危宿天钱星君，室宿天廪星君，壁宿天市星君。
一方完美的玄武印，不仅要在印玺上方雕刻玄武龟蛇，还要把玄武七宿雕刻在印玺四壁之上，底端刻“盘游九地，统摄万灵”。（注1）
狄光磊在研究长生诀的时候认识了不少甲骨文，底端刻字直接以甲骨文刻写。
这却是歪打正着，未来玄武印能成为狄光磊最强法宝，狄光磊凭玄武印战遍诸天万界，这一闪念功不可没。
雕刻玄武印不是做假玉玺，需要非常细致的雕琢。
每一条纹路都必须符合真气流转的路径，每雕刻一小块，都必须引天地元气浸润。
狄光磊忙着雕刻玄武印，边疆老人耐不住寂寞，找古木天玩去了。
半月时间一闪而过。
这天，狄光磊正在雕刻玄武印，臭豆腐蹦蹦跳跳的找来了。
最近一段时间，臭豆腐出尽了风头。
不仅抓了采花大盗“玉郎君”，还误打误撞救了欧阳飞鹰的女儿欧阳盈盈。
欧阳飞鹰抛弃了欧阳明日，就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大加宠爱。
臭豆腐救了欧阳盈盈，那是大功一件，得到了重赏。
这也是臭豆腐的运气。
欧阳飞鹰最近一直在忙着算计半天月，没工夫调查他一个小捕快。
若是真的静下心来仔细探查，沈耀做的那些伪装绝对瞒不过欧阳飞鹰这只老狐狸。
“臭豆腐，你不陪你们家大小姐，来我这儿做什么？”
臭豆腐跳着脚说道：“谁要陪她，又刁蛮，又任性，烦死人了。”
“如果你能把这话当着她的面说一遍，我就信你，有事说事，什么时候这么扭捏了。”
“狄大哥，有人想见你。”
“谁？”
“欧阳飞鹰。”
“他怎么知道我的？”
“我无意间说漏嘴了，狄大哥，对不起。”
“没事，最近闲得无聊，见见外人也无所谓，不过我不想动弹，你告诉他，想要见我，要亲自来。”
“他……他是……城主……很厉害的。”
“你告诉他，我一个月前把半天月打了个半死，他就不会为难你了。”
“行，我这就去。”
看着臭豆腐的背影，狄光磊冷笑道：“欧阳飞鹰，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罢，继续雕刻玄武印。
玄武印实在是太过复杂，容不得半点差错，狄光磊花费半月时间，也只雕刻了下面的文字，以及斗、牛、女三宿，最复杂的龟蛇玄武还一点没动。
翌日，狄光磊刚刚起床，便有人送来了拜帖。
欧阳飞鹰很想见见狄光磊，得知狄光磊把半天月揍个半死之后，就更想见了。
一方面是确认有无威胁，另一方面是确认可否合作。
欧阳飞鹰能够压制半天月，实力也是不同凡响。
虽然没有金佛不坏身那种大乌龟壳，但在功力、身法方面都占有优势。
就算闹起来、打不过，欧阳飞鹰觉得自己有能力逃跑。
巳时一刻，欧阳飞鹰带着礼物到了狄光磊在城外的木屋。
欧阳飞鹰今年五十来岁，身穿黄袍，头发半黑半白，眼角也有皱纹，看起来丝毫没有武林高手的延寿、驻颜。
不是他不能，而是他不想，他的心中只有权势，不愿意把精力放在无关的地方。
“久闻狄先生大名，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欧阳飞鹰的面上满是笑容，看起来像是一个慈祥长者，不像是阴损恶毒的大阴谋家。
不，应该说这才是阴谋家的标配。
连自身情感都不能隐藏，被人一眼就看出想法，那还算什么阴谋家。
“欧阳城主不去管理四方城，来看我这山野之人做什么？”
欧阳飞鹰闻言一愣，他想过狄光磊会不给他好脸色，没想到这么不给面子。
他堂堂四方城城主，“屈尊”拜访，刚来就下逐客令，实在是太过无礼了。
咳了两声，欧阳飞鹰压下怒意，道：“本座治理四方城日久，深感不力，听闻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想请先生为我四方城国师，共同治理。”（注2）
狄光磊笑道：“敢问欧阳城主之志？在天下否？”
“先生此言何解？”
“大唐倾覆，中原大地乃是乱世，若志在天下，当带领义军，攻城略地，成就一番霸业。
若志在四方城，城主这些年治理的还算不错，四方城繁华富庶，何须我帮忙？”
欧阳飞鹰闻言又是一愣，万没想到，狄光磊竟然会嫌他野心小。
最关键的是，狄光磊话一出口，便堵死了他后面的话。
大唐倾覆已有二十多年，若是他真的志在天下，早就该带兵征伐去了，如何肯安安分分留在四方城？
活了半辈子，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没野心，关键他还没法反驳。
欧阳飞鹰尴尬的咳了几声，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听说狄先生打伤了神月教教主半天月？”
“一个月前，我觉得浑身不痛快，想找人打一架，听说他会什么金佛不坏身，非常抗揍，就约出来打了一场，你没去迎风峡看过么？”
迎风峡就在四方城外，欧阳飞鹰当然知道那里发生了大战，且亲自查探过，认出一方是半天月，却不知另一方是狄光磊，更不知半天月受伤了。
“半天月当真受伤了？”
“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半天月，若是他没伤，我怎么会完好无损。”
欧阳飞鹰心说这很可能是你和半天月的诡计，又想到半天月最近一个月深居简出，甚少现身，却又忍不住相信。
“既如此，打搅狄先生清修了。”
“好走，不送。”
半个时辰后，狄光磊的木屋外，来了个蒙面黑衣人。
第368章 九字绵掌，日月同辉
“砰！”
黑衣人从窗户冲入木屋，一掌拍向狄光磊后心。
狄光磊不闪不避，双手结了一个“宝葫芦印”，把来人的掌力尽数引入到体内。
手印一变，宝葫芦印变为“外圆玄印”，引入的掌力在体内转了一圈，从后背原路返回。
感受到同源的真气，黑衣人心中一惊，立刻松手，身子瞬间化为数道残影，分别攻向狄光磊周身各处要害。
这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欧阳飞鹰。
他从不会相信任何人，即便心中九成确定狄光磊说的是真的，他也要亲手试试。
从臭豆腐身上，他见到过太极拳，自认对于狄光磊的手段有了足够的认知，却没想到，狄光磊竟然会九字真言手印。
可怕的不是手印，而是狄光磊左手半结大冲虚宝印，右手半结大金刚轮印，以一己之力同时施展佛道九字真言。
截然相反的力量在狄光磊体内汇聚，劲力一扫，虚幻的影子顿时消失，露出欧阳飞鹰的真身。
狄光磊一手拳，一手掌，轰向欧阳飞鹰肋下。
欧阳飞鹰当真不愧“飞鹰”之名，身法远在半天月之上，轻轻一扭，便避过了狄光磊的拳掌，身子也顺势到了半空。
右手竖掌成刀，居高临下，从天而落，一掌劈向狄光磊脑门。
“好身法！”
狄光磊赞了一句，左手半掐万神印，抱神以静，洞察人心，右手半掐内缚印，隐藏真气运行痕迹。
“阵！”
伴随着一声大喝，狄光磊左手一招“如封似闭”迎上欧阳飞鹰的掌刀。
“轰！”
欧阳飞鹰借力再次飞上半空，双爪如同鹰爪，狠狠抓向狄光磊的双目。
狄光磊冷笑一声，空余的右手九天游龙一般抓了过去，如影随形，欧阳飞鹰的身子向哪边移动，爪劲便抓向哪里。
龙爪手——捕风式、捉影式！
左手变掌为爪，不是龙爪，而是虎爪。
虎爪手——穿云式、破雾式！
龙爪猖狂，虎爪凶猛，双爪齐出，重重爪影封锁四方，让欧阳飞鹰无路可逃。
欧阳飞鹰现在确认，狄光磊却有打伤半天月的能力。
但这还不够！
“喝！”
欧阳飞鹰大喝一声，身子竟然凭空拔高两丈，就好似一只展翅高飞的老鹰，从近乎不可能的位置避过了狄光磊的双爪。
爪劲好避，绵掌难防。
就在欧阳飞鹰退避的一瞬间，绵绵不绝的掌力从狄光磊的左手推出，就好似算出了欧阳飞鹰会从那里逃脱，早早做好了准备一样。
欧阳飞鹰心中暗骂一声，双掌劈出，硬接狄光磊的太极绵掌。
掌力对轰，却觉得自己陷入了棉花之中，这种虚不受力的感觉让他分外难受。
不等他回气，狄光磊同样飞身跃起。
如果说欧阳飞鹰是翱翔天际的老鹰，狄光磊就是纵横九天的凤凰。
凤舞九天！
“斗！”
重重音波从狄光磊口中喷出，伴随着真言的，是狄光磊迅猛无论的快攻。
拳、掌、腿、爪、指，每一秒钟都能轰出十几种不同的劲力，每一种劲力都让欧阳飞鹰大感头痛。
欧阳飞鹰不是半天月，没有高深莫测的横练气功，身体素质并不算强，仅仅硬拼数招，便被狄光磊轰的筋骨酸软。
总算他的身法和卸力之法还算不错，这才没有被狄光磊十招内轰成重伤。
“让你尝尝我轰碎半天月的乌龟壳的拳头，吃我一记九字神拳！”
右拳之上佛光大盛，气血如同沸腾了一般，为狄光磊带来山呼海啸的力量。
九字神拳——不动明王！
“砰！”
金黄色的拳劲和欧阳飞鹰的双掌狠狠对撞在一起，欧阳飞鹰连退数步，刚想逃走，却见狄光磊已经飞身而起，居高临下轰出一掌。
九字绵掌——独钻！
佛门九字真言能够化为九字神拳，道门九字真言就能化为九字绵掌。
欧阳飞鹰心说你不讲武德，你不说用拳么？怎么能用掌！
但掌力临身，他不得不防，功力全力催发，汇聚于双掌，喝道：“碧海潮生！”
“碧海潮生”是欧阳飞鹰标志性的绝招，出这一招，表明他已经无可掩饰。
这一招有些类似于惊涛掌，掌力如同惊天骇浪，汹涌澎湃，最是适合应付一击必杀的绝招，或者与人拼内力。
狄光磊自是不惧硬拼，但这么好的靶子在这里，不试试最新研究出来的武技怎么行。
掌力一收，重拳轰出。
九字神拳——外狮子！
纯阳罡气化为一个金黄色的狮子头，带着震耳欲聋的狮吼轰向欧阳飞鹰的胸口。
重拳之后，紧跟着又是一掌。
九字绵掌——无束缚！
九字神拳和九字绵掌连续施展，忽而佛门金刚拳重如山岳，无坚不破，忽而道门绵柔掌连绵不绝，无孔不入。
既全然不同又和谐圆融，此等拳掌，欧阳飞鹰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过。
不动明王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独钻印、大冲虚宝印、外圆玄印、内八字印……
每变换一手印，欧阳飞鹰便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打散了一次。
十七招后，狄光磊冷冷一笑，结了“日月印”。
佛拳至阳至刚，好似十日横空，绵掌至阴至柔，好似太阴月华。
日月印把两种力量融合在一起，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既像是太阳落山，明月隐现，暗夜将起，又像是明月入海，朝阳初升，夜尽天明。
轻重、刚柔、缓急、日月、阴阳等矛盾的力量在这一刻归于一体，化为惊天动地的拳掌合击。
日月同辉！
欧阳飞鹰目眦欲裂，毫不犹豫的催动了拼命地功夫，双掌狠狠推出，和狄光磊的强招撞在一起。
“咔嚓！”
欧阳飞鹰双臂腕骨同时折断。
“噗通！”
欧阳飞鹰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他的奇经八脉，五脏六腑，尽数被狄光磊打伤，肋骨也断了四五根，伤势比半天月严重得多。
不过他有个好儿子，只要还有一口气，欧阳明日就能给他救回来。
当然，欧阳明日愿意花费多长时间治好他的伤，那可就不好说了。
狄光磊绝不承认自己忽悠过欧阳明日。
第369章 母子温情，父子相见
问：如何让一个野心家失去野心？
答：去除他的资本。
欧阳飞鹰的资本是什么？当然是他的武功。
狄光磊曾经隐晦的向欧阳明日建议过，如果欧阳飞鹰不可救药，就废了他的武功，安排在乡下。
过个三五年，或者六七年，就该清醒了。
不清醒也没用，在一个小地方隐居久了，会和世界脱节。
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不会武功，没有手下，对于外界的风云变化近乎一无所知，什么野心都该没了。
哪怕是装，他也会装的大彻大悟，以此获得妻儿原谅。
装的久了，假装也就成真的了。
欧阳明日未必狠得下这个心，但重伤的欧阳飞鹰上门求医，他肯定会借机试探。
就算不让欧阳飞鹰在床上躺三年五年，躺三五个月还是很可能的。
“欧阳城主，今日只是小惩大诫，下次再撞到我手中，我可不会这么客气了，滚！”
“噗！”
欧阳飞鹰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心中怒骂道：“命都打没了半条，还特么‘小惩大诫’，非要把人乱拳打成肉酱才叫‘不客气’么！”
不过他此时已经身受重伤，又没有什么筹码，只得强忍痛苦，勉强提起几分气力，快步离开。
和半天月一样，欧阳飞鹰也不相信别人。
只不过半天月是神月教教主，平日里行踪诡秘，可以用闭关作为理由迷惑教众。
欧阳飞鹰作为四方城城主，长时间不现身，定然会人心浮动，于自身统治不利。
想到此处，欧阳飞鹰大是头痛。
服下一些珍藏的灵药，恢复了一丁点伤势，欧阳飞鹰最终还是去往水月庵。
这些时日虽然在忙着算计半天月，水月庵的事也瞒不过他。
他自然知道大名鼎鼎的“赛华佗”就住在水月庵。
一向对外人不假辞色的玉竹夫人，对赛华佗极好，甚至亲自下厨为他做素斋。
残疾的身体，姓“欧阳”，差不多的年岁，再加上自家媳妇的态度，欧阳飞鹰八成确定，赛华佗便是当初遗弃的那个孩子。
去往水月庵的路上，欧阳飞鹰除了蛋疼还是蛋疼。
从感性而言，他非常希望赛华佗不是他的儿子，是媳妇思念成狂，发了癔症，把赛华佗当成自己的儿子。
从理性而言，他又觉得这个理由非常荒谬，堂堂赛华佗，怎么可能连个癔症都治不好。
傍晚的时候，欧阳飞鹰到了水月庵。
……
“明日，尝尝娘做的豆花。”
玉竹夫人把一碗豆花递给欧阳明日。
豆花很普通，比街边小贩做的好不了多少，少油少盐，寡淡无味。
欧阳明日吃的很香，这是他期盼了二十多年的味道——母爱的味道。
这段时间，欧阳明日每天都是笑容。
那段凄婉哀愁的乐曲，他再也吹不出来了。
唯一的缺憾是，还没摸清欧阳飞鹰的态度，两人只在私下里母子相称。
“好吃，娘的手艺真好。”
温润优雅的俊公子，大口大口的吃着一碗豆花，吃相和街头苦力一般狼狈。
玉竹夫人看的很开心，这也是她盼了二十年的。
修行中人崇尚清心寡欲，尤其是山中清修的，很多都是“过午不食”。
豆花并不多，欧阳明日几口就吃了个干净。
吃过饭，玉竹夫人刚想说什么，欧阳明日耳朵动了动，道：“娘，孩儿去做晚课了。”
他哪有什么晚课，只是欧阳飞鹰到了而已。
“去吧，记得早睡。”
……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
“哦？我凭什么不该来。”
“水月庵是出家人清修之所，乃清净之地，容不下你这大富大贵之人。”
欧阳飞鹰怒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欧阳明日冷笑道：“四方城城主，我还知道，你是来求医的，你身上的血腥味实在是太重了，三里外我都嗅得到。”
出于怒意，欧阳明日对欧阳飞鹰没什么好脸色。
出于礼法，欧阳明日不会直呼父亲名讳。
这一个多月他过得很快乐，心中的阴霾已经去了大半，处理问题的时候，比以往更加理性。
欧阳飞鹰道：“没错，我是来求医的，你医不医我？”
“你可知我有三不救？”
“哪三不救？”
“不死不救，看不顺眼不救，为非作歹不救。”
“你看我顺眼么？”
“坦白说，非常不顺眼。”
欧阳飞鹰怒道：“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你竟敢说你看我不顺眼！”
欧阳明日毫不留情的讥讽道：“你不也看我不顺眼么？”
“你……”
“怒火伤肝，你的肝脏本就被打伤了，伤上加伤，可大大不妙。”
“明日，你忍心眼睁睁看着我重伤不治而死么？”
欧阳飞鹰见欧阳明日嘴上不饶人，但并未严词拒绝，心知有戏，立刻打起了苦情牌。
“你若是这样，你娘也不会原谅你的！”
“你再想想你那年幼的妹妹，她还不懂事，若是我死了，她该怎么办？”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
看着声泪俱下的欧阳飞鹰，欧阳明日叹了口气，道：“我可以为你治伤，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当年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我也不想记得，我只希望你日后不要为非作歹，做一个好人。”
欧阳飞鹰立刻点头答应。
他这种人，一向不把信义放在心上，答应的条件转口就忘。
好人？
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欧阳明日平日为人诊脉，都是悬丝诊脉，但欧阳飞鹰伤得太重，又是亲爹，直接号脉，真气探入欧阳飞鹰体内，细细探查。
“好重得手，好强的功夫，谁打的？”
“狄光磊，你听说过么？”
欧阳明日和狄光磊只在酒馆见过一次，欧阳飞鹰的探子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探出来。
听到是狄光磊下的手，欧阳明日一愣，转而想到了两人在酒馆的那场谈话。
“不认识，没听过，一点印象都没有。”
否认三连后，欧阳明日笑道：“你的伤能医好，就是需要时间。”
“多久？”
“也不用太久，三五个月就可以了。”
第370章 九连环伤势，君子不可欺
“三五个月？”
“没错，若是别的伤，哪怕伤了要害，哪怕被龙魂凤血砍伤，我也能在一日之内治好你，但这伤实在是太特别了。”
“外家横练气功如同泰山压顶，震断了你的双手腕骨，五根肋骨，再加上关节、肌肉的挫伤拉伤，外伤共计八十一处。”
“外伤应该难不住你吧？”
“除了外伤，你身上还有内伤，一是五脏六腑，二是奇经八脉，内伤加起来也是八十一处。
内伤和外伤相互叠加、纠缠，就好似九连环，只能一环环的解，一点点的治，绝无捷径可言。
若是贪功冒进，或者搞错了顺序，便会前功尽弃，甚至伤势加重，全身瘫痪，痛苦终生。”
欧阳明日这话纯粹是忽悠，狄光磊在欧阳飞鹰身上造成的伤势确实是一百六十二处，重伤的却只有十八处，什么“相互纠缠九连环”更是无稽之谈。
不过欧阳飞鹰确实伤的很重，若是没有药石相助，最多两月便会重伤不治而亡，虽然有些怀疑，却也只能听欧阳明日的。
欧阳飞鹰绝不相信，欧阳明日会在水月庵对他下狠手。
君子可欺之以方。
这句话似乎永远都不会过时。
但这些人似乎忘记了，君子从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诊完了脉，欧阳明日笑道：“今天晚上，我为你治好两处损伤，防止伤势恶化。”
说着，手一伸，点向欧阳飞鹰头顶百会穴，紧接着右手连续点指，强间、脑户、风府、大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稳住欧阳飞鹰的督脉。
随着欧阳明日独特的真气注入，欧阳飞鹰的伤势迅速稳定下来。
翌日清晨，欧阳明日收回真气，面无表情的说道：“一月之内，不可与人动手，三月之内，不可沾染荤腥，需平心静气，修身养性，否则伤势加重，后患无穷。”
欧阳飞鹰晃了晃肩膀，笑道：“我儿果真好本事，仅仅一夜，便稳住了为父的伤势。”
嘴上称赞，心中却不以为然，心说我任督二脉已经重新贯通，如何不能与人动手。
心念一动，真气在任督二脉缓缓运转。
明明是贯通的经脉，却猛地传出针扎般的痛苦，仿佛有一万根钢针在血肉内攒刺。
平日里自可凭借深厚修为强行压制，此时身受重伤，压制不住，“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欧阳明日叹了口气，伸手一点，稳住欧阳飞鹰的经脉，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么？”
“这……”
“你的经脉被人用暗劲损伤，虽然续接好了，但仍旧受损，不能催动真气。”
“那这一个月，若是有强敌来袭，我当如何是好？明日，你今日便搬到城主府，我要当众宣布，你是我的孩儿。”
欧阳飞鹰无奈，再次拉下脸，打感情牌。
欧阳明日叹了口气，道：“城主府就不必了，我先去会会那个狄光磊吧。”
“不行，他武功高强，喜怒无常，若是伤了你，那怎么办？”
欧阳飞鹰不是担心欧阳明日的安全，而是怕欧阳明日死了，没人替他治伤。
“无事，他不会和我动武的。”
“为什么？”
“因为他打不过我师父。”
……
“明日，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你把我爹打成重伤，你说我是来做什么的？”
“感谢我啊！不必了，我一向助人为乐，做好事从不留名！”
“噗！”
欧阳明日刚刚喝了一口茶，听到狄光磊这恬不知耻的话，茶水喷出三尺多远，指着狄光磊，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也不想想，就你爹那性子，我不把他打伤了，他能老实么？”
“那他被人寻仇怎么办？”
“没事，我把半天月也揍了一顿，没有你医治，半天月恢复的肯定比你爹慢。”
“噗！”
欧阳明日再次喷了一口茶水，道：“你这家伙，不仅混蛋，而且相当粗鄙。”
“不是我粗鄙，而是那些弯弯绕太过费脑子，哪有挥拳头省力。”
欧阳明日道：“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见过我师父了？”
“见过，还打了一场，完全打不过，不愧是当世最顶尖的人物，实力就是强。”
“你这混蛋蛮子，怎么和谁都要打一场？”
“这是我独特的天赋，能够在战斗中快速消化最新学到的武学知识，并融入到自身体系。”
“你学了什么？”
“九字真言，打伤你爹的就是日月印。”
虽说当着人的面说怎么暴揍对方老爹有些不妥，但不管是狄光磊，还是欧阳明日，都不觉得违和。
欧阳明日也知道自家老爹不是什么好人，这种打成重伤让他“悔过”的行为，他反而觉得不错。
若是让他自己施为，一来打不过，就算打得过也狠不下心。
治疗就好多了，能拖就拖，还能出出被遗弃的怨气。
“你知道四方城当年的事情么？”
“当年你爹、上官云、司马逸、皇甫忠四人义结金兰，建立四方城，上官云和司马逸支持最擅长治政的皇甫忠当城主，你爹心怀怨恨，于十五年前发动了叛乱。”
“他的帮手就是半天月？”
“没错。”
“你知道半天月出手的理由么？我总觉得不止是因为野心。”
狄光磊笑道：“因为司马逸。”
“司马叔叔？”
“司马逸的夫人，是半天月此生最爱的女人，他也是因此才拜师古木天前辈。”
“原来如此，那他们的后人呢？”
“司马家的后人有两个，一个是鬼见愁，一个是弄月公子，上官家的后人是女神龙，皇甫家的后人么……”
看着狄光磊似笑非笑的表情，欧阳明日笑道：“你笑什么？总不可能是你。”
“当然不是我，我笑是因为，皇甫家的后人，爱上了你妹妹。”
“那个叫‘臭豆腐’的捕快？”
“没错，知道么，四家后人中，臭豆腐本事最差，但他的心态是最好的，比你们所有人都好。
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去认识一下他，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他知道么？”
“不知道，这是你们的事情，要由你自己来处理。”
第371章 宽容温良，雪落无痕
欧阳明日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我刚一出生，他便遗弃了我，现在，我要为他当年的错事还债。”
“但你还是做出了决定，不是么？”
“我很想说不是。”
“但你说不出口，决定了就去做吧，不要让仇恨继续延续下去。”
“你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的准则是，生而不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首可还，不生而养，百世难还，你毕竟还是太过宽厚了。”
“宽厚不好么？”
“当然好，我喜欢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潇洒果决，也欣赏恩仇一念过的宽容温良。”
“《管子·形势》中说：人主者，温良宽厚则民爱之，我可不是人主之才，我连城主都当不了。”
“错，错，错，温良不只是美好的品质，更是一种力量，是一种同情和人类智慧的力量，是内心的力量，是不拘于外物的力量。”
欧阳明日道：“你总是这么与众不同，但这些还说服不了我。”
“那我就用武道来给你举个例子……”
低武世界，由于天地元气并不浓郁，境界再高也难以提升战力，招式对于武者异常重要。
但随着世界维度提升，境界越来越重要。
什么是境界？
境界不只是宗师大宗师之类的划分，更是武者对于武道的哲学总结。
如鹰缘那种悟性卓绝之人，更是可以在不会武功的情况下，仅凭禅修手段破碎虚空。
越是高维度的世界，唯心的力量就越重要。
即便是注重“气”的本世界，武功最高深的也是心胸最开阔、最超脱于外物的古木天、边疆老人。
狄光磊练的是武道，修自身，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人。
欧阳明日练的是医术，内功心法有些类似于元十三限的“独活神功”，生机比长生诀还要浓郁，在治病救人方面有无与伦比的优势。
欧阳明日年纪轻轻便闯出“赛华佗”的名号，这门内功心法功不可没。
医者父母心。
“温良谦和”是欧阳明日的本性，“承担责任”是他的本能。
他本就会承担责任，只不过需要朋友的支持罢了。
狄光磊说的很多，欧阳明日有的听进去了，有的没有听进去。
高易山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只知道当天晚上，欧阳明日住进了城主府。
……
沙漠之甍。
狠揍了半天月和欧阳飞鹰一顿，把这俩货打的短时间内无法兴风作浪，狄光磊留在四方城外也没什么意义，便去了沙漠之甍。
相比于四方城，狄光磊更喜欢“侏罗纪”一般的沙漠之甍。
就好似有一个大能打破了时空界限，截取了一段上古时期的空间，制造出了这处宝地。
大能何在，早已不知。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狄光磊穿越过多个世界，甚至主动破碎虚空过，但距离这种大神通还差得太远。
狄光磊也不是好高骛远之人，到沙漠之甍不是为了参悟什么时空大法，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雕刻玄武印，顺便看看上官燕怎么样了。
分别已经有一个月，以上官燕的武功智计，早就该把丁雪莲带走了。
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事实证明，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上官燕和欧阳明日一样，舍不得和母亲分别，近期一直住在沙漠之甍内。
狄光磊到的时候，上官燕正在瀑布边练剑。
她到沙漠之甍前，遇到了古木天，得到古木天传授雪花剑法第五招“雪落无痕”。
这一招并非是纯粹的剑术，而是剑法、身法、意境的结合。
招如其名，如白雪落地，了无痕迹，既无痕迹，那便无迹可寻。
出手时当忘记一切招式，随心所欲，无论御剑还是剑气，都随机应变。
若拘泥于招式，便会进退失据，一如尘世本多纷扰，只有随心而为，才能随遇而安、挥洒自如。
可以说，每一次出手，“雪落无痕”都全然不同。
哪怕连续施展这一招，每一次都面对同样的招式、同样的敌人，那也绝不相同。
心情大好、无拘无束的时候，这一招的威力足以开山分水。
心情不好、神思郁结的时候，这一招便狗屁不通，还不如蓄力一招“白虹贯日”。
寻回了母亲，上官燕心情大好，在沙漠之甍这几日，已经把剑意打磨的颇为圆融。
见狄光磊到来，一剑刺向狄光磊左肩。
身法之灵动，变化之无瑕，让狄光磊大呼不可思议。
此时的上官燕，比一个月前，强了至少五成。
当然，上官燕有如此增强，不只是因为古木天传了她“雪落无痕”，还因为狄光磊传了她“慈航剑典”。
这一剑不只有雪落无痕的无迹可寻，还有慈航剑典的“剑灵寰宇”。
狄光磊双手结“大冲虚宝印”，行动快如疾风迅雷，观天道，执天行。
身子一闪，避过这一剑，同时左臂探出，一招“穿云破雾”抓向上官燕的肩膀。
也不见上官燕脚步移动，只是宝剑一挥，人已经到了十三丈之外。
不是不能移动更远，而是这个距离更有利于发动攻击。
凤血剑挽了三个剑花，又是一招“雪落无痕”。
“刷！刷！刷！刷！”四声轻响，四道剑气分别射向狄光磊胸腹穴道。
与此同时，凤血剑脱手飞出，顺势用了一招“梅雪争辉”。
这一招有些类似于“御剑术”，能在短距离内以真气驾驭凤血剑，凌空发动攻击。
凤血剑和剑气环绕在一起，有如一只紫红色的彩凤，伴随着一声“凤唳”，凤凰展翅，封锁狄光磊全部闪避空间。
招式是活的，剑气自然也是活的，狄光磊怎么动，剑气就怎么动。
这等战术并非古木天传授，完全是上官燕心有所感，临阵创出来的。
“好剑法！好天分！看我这一招。”
狄光磊身子紧跟着旋起，用了一招“凤凰展翅”，跃到高空，同样是一声凤唳，纯阳罡气化为金黄色的彩凤，和上官燕的剑气撞在一起。
灵犀一指！凤舞九天！彩凤啸天！
三招合并，凤凰九点头！
第372章 乌云遮日，轻纱蒙眼
凤凰九点头。
这一招的灵感来自于陆小凤，是陆小凤对战吴明时施展的那招绝杀。
狄光磊见上官燕挥出凤凰剑气，心有所感，把“彩凤啸天”一招融入其中，临阵创出这招“凤凰九点头”。
一金一红两只凤凰在半空中对啄、对掐。
金凤凶狠，招招强攻，红凰灵巧，顺势而为。
九连击之后，金凤红凰同时消失。
寒芒乍现，凤凰涅槃。
凤血剑不知何时绕到了狄光磊身后，一剑刺向狄光磊头上发簪。
身如彩凤，心有灵犀。
狄光磊间不容发轻轻歪了一下身子，用灵犀一指夹住了凤血剑。
上官燕笑道：“你这招指法还真是厉害，不过下次你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灵犀一指，心有灵犀，我能接住一次，就能接住千千万万次。”
“那可不一定，我这只凤凰，一定比你这只凤凰厉害。”
“我这条真龙，专门降凤凰。”
“作怪！”
“母亲找回来了？”
“找到了，还要多谢你的指点。”
“你来的似乎有些晚，遇到问题了么？”
“我遇到了弄月公子，我母亲说，他叫司马凌风，是司马叔叔的儿子，半天月是他的杀父仇人，他却在为半天月办事。”
“这就叫报复。”
“报复？”
“灭门是最下等的报复方式，杀了人，收养对方的孩子，把他养大，教他本事，告诉他完全相反的真相，让他忠心耿耿为自己办事。”
上官燕叹道：“太可怕了，什么仇怨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通过丁雪莲，上官燕已经得知了当年的真相，对于半天月和欧阳飞鹰极为痛恨。
“司马逸的妻子，是半天月此生最爱的女人。”
“他那种人也会有情爱？”
“世人都有情爱，半天月是人，自然也有，只不过随着那个女人逝去，他的感情也随之而去了。”
上官燕奇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有些人觉得时间会掩盖一切，却不知一切终将掀开。”
“你可真是个神秘的人。”
“事实上，我最讨厌装神弄鬼，九成九的情况下，我说的都是实话。”
“哦？那我问你，你是什么来历？”
“你这个问题太过宽泛，我不知道该从哪方面回答。”
“父母。”
“家严姓狄名仁杰，表字怀英，并州晋阳人，久视元年九月逝世，追赠文昌右相，后又追赠司空、梁国公，谥‘文惠’，现葬于洛阳白马寺。”
上官燕道：“狄梁公逝世二百余年，你若真是狄梁公之子，如今当有二百多岁，人能活这么久么？”
狄光磊笑道：“迅猛龙在外界已经灭亡了几千万年，你却仍旧能在沙漠之甍内见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必太过稀奇。”
这属于纯粹的诡辩，上官燕并没有太过追究，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史载，狄梁公有三子，光嗣、光远、景晖，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狄景晖。”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是那个混账。”
“真的？”
“真的。”
“姑且相信你。”
“我说的就是实话，你信与不信都是如此。”
“你来沙漠之甍做什么？”
“我在四方城结识了边疆前辈，从他那里学到了制造神兵的办法，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制造神兵。”
“你要造什么？”
狄光磊掏出雕刻小半的玄武印，笑道：“印玺。”
自此之后，狄光磊就在沙漠之甍住了下来。
当初的木屋还在，不愁住的地方。
上官燕练剑，狄光磊雕刻，偶尔泛舟湖上，或者去悬崖峭壁看日出，生活颇为单调，两人却乐在其中。
甚至，上官燕得知半天月和欧阳飞鹰被狄光磊揍了个半死，竟然没有去报仇。
她太喜欢现在的生活了，她不想再去那个风雨飘摇的江湖。
在这种极端宁静、极端舒适的环境中，狄光磊时常灵感勃发，雕刻速度大大加快，一个月后，玄武印被雕刻了九成。
只剩下最后一步——点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无论雕刻还是绘画，眼睛都是重中之重。
狄光磊想过用长江和汉水交汇处的蛇山、龟山之形势雕琢，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一直都没能“点睛”。
就好似晴空之上突然蒙了一层乌云，眼前蒙了一层轻纱，让人看不清前路。
这种感觉很难受，却又非常让人期待。
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狄光磊并不讨厌这种状态，甚至非常喜欢。
这天，狄光磊正在山崖上悟道，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后生，你悟出什么了么？”
“没有。”
“但我看你并不觉得失落。”
“练武就好比登山，登上山巅一览众山小固然好，山腰的风景也是美的，我从不会放下登上山巅的心，也不会略过山腰的美景。”
“那你若是一直悟不出来呢？”
“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
“你觉得登上山巅需要什么？”
“志向、力量、毅力、工具、道侣。”
“何解？”
“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随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
狄光磊说的东西出自王安石的《游褒禅山记》，通过登山的经历以事喻人，和狄光磊目前的情况分为贴合。
狄光磊在此之上又添加了“道侣”。
“道侣”并非只是伴侣，而是指一起修行、修炼的同伴。
就比如边疆老人和古木天。
“好小子，果然有些手段。”
话音未落，一个老人出现在了狄光磊身前。
这老人身上穿了一件粗布麻衣，已经洗的脱了色，和寻常百姓一般无二。
慈眉善目，鹤发童颜，头发胡须都用红绳梳成了小辫子，挺着个将军肚，面上笑呵呵的，一看就是游戏人间的老顽童。
天下间，能无声无息靠近狄光磊，且这般打扮的，唯有当世第一高手，古木天。
“边疆老匹夫说他最近结识了一个有趣的人，燕儿也说你是当世奇人，我可要好好看看。”
“您觉得如何？”
“还不错。”
第373章 天地鸣动，龙情雪心
古木天笑道：“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不错，你很不错。”
“此非晚辈之言，只不过和晚辈的情况颇为贴合，这才拿来用用。”
“反正我又不知道是别人的话，你为何不说是自己的？”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学习知识是为了提高自己，而不是为了附庸风雅，再者说了，前辈又不是什么倾城国色、绝世才女，晚辈又何须如此？”
古木天面色一沉，道：“若是倾城国色、绝世才女，你便会如此了？”
“非常有可能。”
“哼！混账！”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晚辈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实诚的混账也是混账，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迷住我家小燕儿的。”
“晚辈对于这方面的魅力，一向也是非常自信的。”
“你对龙魂凤血怎么看？”
“绝世神兵，既能加成实力，又是一个束缚。”
“束缚？”
“前辈修为通天彻地，又是龙魂凤血的创造者，自然能打破龙魂凤血的束缚，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反而忽略了这一点。”
“兵器就是兵器，是工具，即便人刀合一，人剑合一，也是人掌控兵器，而不是兵器掌控人，龙魂凤血是一对，不代表龙魂刀和凤血剑的主人是一对。”
“这……”
“假如龙魂凤血的主人是亲兄妹、亲姐弟，那又该如何？”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某一代龙魂凤血的主人成亲了，生了两个孩子，难道他们不传孩子武功？不把神兵给孩子？若是给了，又该如何？”
古木天不说话了，他突然发现，狄光磊说的很有道理。
龙魂凤血神兵是一对，合起来威力无比，但兵主不一定是一对。
“龙魂凤血应该有一招合击之术吧？”
“没错，那是最后一招，龙情雪心。”
“以前辈的武功修为，当可以凭一人之力施展。”
事实上，大多数合击之法，最终都能一人施展。
张丹枫能一人施展元元玄机剑法，小龙女能一人施展玉女素心剑法，风云合璧的“摩诃无量”，神、魔、达摩老祖，都能以一人之力施展。
龙魂凤血也是如此。
而且“束缚”之言并非是虚妄。
原剧情大结局，鬼见愁和上官燕练成了“龙情雪心”，再加上白童，三人之力三把神兵才破了半天月的金佛不坏身。
半天月什么水平？古木天随手一巴掌就能撂倒。
换句话说，大结局的男主女主，也不过是古木天随手一巴掌的水平。
他们已经被龙魂凤血锁死了，就算熬工龄，功力日渐精神，最终也不可能达到古木天的成就。
这一点，古木天也没有想到。
“若有朝一日，燕儿突破雪花剑法的极限，达到更加高深的境地，不是更好么？”
“确实很好，但你应该明白，论道不是说出来的，是打出来的。”
“请前辈指点。”
“放心，我不会用超过你的功力。”
古木天和边疆老人是同一水平的武者，但若真分个高下，还是古木天略占优势。
一是边疆老人在杂学上花费的心思太多，不如古木天纯粹，二是古木天曾经大战各大门派掌门，杀得尸山血海、血流成河，战斗经验更加丰富。
即便只用相当的功力，但古木天何等境界，狄光磊岂敢有丝毫大意。
和这种高手对决，静观其变、查找破绽是下下策。
狄光磊自是知道这个道理，一手大金刚轮印，一手大冲虚宝印，功力在一瞬间提升到极限。
“吼！”
“嗷！”
伴随着龙吟虎啸之声，龙爪和虎爪抓向古木天双肩。
古木天笑道：“好爪法，但是光有凶猛可不够。”
也不见他有什么特殊的动作，只是左手捏了个剑指，轻轻一点，恰到好处的点到了狄光磊的掌心。
这一招是雪花剑法中的“雪花片片”。
古木天用这一招，比上官燕强了不知凡几。
即便功力和狄光磊相当，也让狄光磊的纯阳罡气闪烁数次。
狄光磊身体微微一矮，左手虎爪变为凤啄，点向古木天腋下穴道。
左手凤啄，右手龙爪，竟也是“龙凤合击”。
“小子有志气，但是龙凤合击不是这么用的，看招。”
右手掌刀顺势劈下，用“龙破九天”，左手剑指反手上撩，用“残雪细松”。
一龙一凤双重劲力划过无比优美的弧度，刺向狄光磊胸前七处大穴。
龙魂刀法和雪花剑法每一招都能互相配合，前五招的配合练到极致，就能成为最终的“龙情雪心”。
即便宝刀宝剑遗失，也会自行吸摄过来，半天月那种级别的高手也抓不住。
古木天的修为通天彻地，刀剑配合信手拈来，随手一招便是精妙绝伦，真气操控更是让狄光磊大开眼界。
相比于边疆老人的淡然，古木天的武功更倾向于攻伐，斗战之术也更加强横。
狄光磊的龙凤合击自是远远比不得古木天，但狄光磊等的就是这一招。
左手散开，右手紧握，左手掌，右手拳。
太极图和佛光同时在身上亮起，口中大喝道：“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浩然正气！
狄光磊很久没有用过浩然正气了。
不是浩然正气过时，还是没什么特别好的机会。
此时面对古木天，狄光磊必须拿出全部实力，只要能提升一丁点，那便必须使用。
万法归一，天地鸣动！
古木天对于狄光磊的了解来自于边疆老人和上官燕，只知狄光磊会佛道合流的强招，没想到狄光磊竟然还有这等底牌。
心思一动，刀剑招式瞬间改变。
龙行四方、龙游太虚、龙破九天、龙行无踪、龙战黄泉五招刀法融为一体。
残雪细松、雪花片片、梅雪争辉、雪花满天、雪落无痕五招剑法同样融为一体。
刀法、剑法、身法、情态、境界，在一瞬间统合为一点，天地元气近乎无限的被古木天引动，化为一条金龙，一只彩凤。
龙魂凤血录——龙情雪心！
“轰！”
强招对轰在一起，劲力四散，悬崖之上烟尘飞扬，碎石飞溅，，被硬生生削薄了三层。
第374章 拨云见日，玄武点睛
“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伴随着一声大喝，烟尘碎石之中，一个散发着无比灼热的气血的身影猛地冲出，轰出至阳至刚的一拳。
相同功力下，古木天有境界优势，狄光磊有身体优势。
狄光磊对于自己的身体有十足的信心。
从一开始，狄光磊就没打算强招对轰，而是准备贴身近战。
飞拳、劈掌、探爪、膝撞、肘击……
每一击都带有万斤巨力，更难得的是，在连环不断的猛攻中，狄光磊的防御也是极佳。
不只是纯阳罡气，而是攻守兼备，时刻进攻，时刻防守。
在“龙情雪心”的压力之下，狄光磊终于想明白自己欠缺的是什么，终于知道该怎么为玄武点睛。
本世界铸造神兵的法门不是什么“真火淬炼”、“滴血认主”，而是把武道融入其中。
龙魂凤血代表了古木天的武道，玄武印则是狄光磊的武道。
狄光磊的武道是什么？
体法神三修？儒释道合一？
是，也不是。
狄光磊真正的特点是“取长补短，万法归一”。
对我有利的，无论佛道正邪，都可以修行。
对我不利的，再怎么厉害的神功宝典，也束之高阁。
狄光磊是一个攻守非常均衡的“六边形战士”，换句话说，狄光磊很稳健，也可以说，很“中庸”。
从这点来说，狄光磊和玄武真的很像。
拨云见日，晴空万里。
冲开瓶颈的一刹那，数之不尽的灵感如同流水般涌出，尽数轰向古木天。
有些招式精妙绝伦，有些招式狗屁不通。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狄光磊的灵感，都是狄光磊更进一步的阶梯。
古木天笑眯眯的，随手抵挡，把狄光磊的招式尽数拆解。
他当然知道狄光磊目前处于什么状态，也不在乎方才的约定，用略超出狄光磊的功力，刺激狄光磊爆发出更多的灵感。
“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环，周而复始；阴霾即去，天地清明；乾坤两造，日月重光；辟邪守正，心念如一。”（注）
狄光磊口诵最新领悟出的心法口诀，念到最后一字时，身上猛地涌出一股至精至纯，至热至烈的浩然正气。
古木天掌刀一挥，压下全部气势，笑道：“这一招叫什么？”
狄光磊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这一招，名叫‘荡气回肠’。”
“浩然正气，荡气回肠，不错，能创出这等武功，你不错，很不错。”
以武见人。
狄光磊出手光明正大，武道大气磅礴，施展“荡气回肠”那一招更是器宇轩昂，绝不可能是尖钻小人。
倘若狄光磊是尖钻小人，绝瞒不过古木天的法眼，等待狄光磊的就不是不遗余力的指点，而是绝顶高手的强力一击。
别说尸体，连一根骨头，一片肉不会有丝毫存留。
“这么快就领悟了，你的悟性当真不错。”
“前辈谬赞了，晚辈的天赋有些特别。”
“什么特别？天赋悟性还能有什么不同么？”
“有些人看山川地形，若有所悟，便能领悟神功秘法，这种事晚辈万万做不来，但若是有现成的武艺，晚辈看两遍就能领悟，甚至推陈出新，更胜一筹。”
“除此之外，晚辈还能在战斗中快速领悟心法武技，无论多高深的心法，都能领悟几成。”
古木天笑道：“你这天赋倒是奇怪。”
“非常之人，才能行非常之事。”
“切，夸你两句就喘上了，你算什么非常之人。”
相比于狄光磊，古木天才是真正的天才。
他年轻时和一个名叫“小雪”的姑娘相爱，却被小雪的父亲硬生生拆散，还被毒打了一顿，万念俱灰之下，跳崖自尽。
跳崖后，寻到了“刀神”关天仇留下的绝学。
古木天当时并不会武功，却直接看懂了那高深莫测的秘籍，练成一身绝世武功，并在各大门派掌门的围攻中反杀。
再之后，铸造出龙魂刀和凤血剑。
刀法可以说来自于关天仇，剑法可就是纯粹的自创了。
这等天赋，狄光磊自是比不了。
正说着话，上官燕飞身而至，笑道：“师父、学渊，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狄光磊解释道：“古前辈要看看我的人品本事，干脆就以武论道。”
“你没受伤吧？”
“放心，我没事，不仅浑身舒畅，还拨云见日，可以为我的玄武点睛了。”
古木天奇道：“玄武点睛？什么东西？”
他只是接到上官燕的传信，说是有问题请教，具体的问题却是一概不知。
狄光磊拿出半成品的玄武印，道：“这是晚辈为自己打造的辅助性神兵，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完成了。”
“你且回复一下，等你点睛之时，我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先辈相助。”
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狄光磊的状态完全恢复，以四竖五横法凝聚出剑气，对着玄武印上的玄武开始切削。
古木天催动真气，吸引天地元气，灌注到玄武印内。
有打造龙魂凤血的经验，古木天对于这一步非常精熟。
天地元气旋转汇聚，好似一个巨大的漏斗，尽数汇入到玄武印中。
每一丝元气都是顺着上面的纹路灌注，只是增强玄武印的品质，却不会沾染古木天的痕迹。
风行草偃、济世为怀、三省吾身、荡气回肠！
四招剑法接连施展，龟蛇多了一对眼睛，好似活了过来。
蒸腾的水汽弥漫在四周，却是“神兵胚胎”初成，自行释放出威能。
古木天赞道：“好强的水汽，这还只是初成，若是最终练成了，辅助效果怕是天下无双。”
上官燕奇道：“怎么辅助战斗，水汽气罩么？”
古木天看了狄光磊一眼，道：“问他，这小子的战斗天赋无与伦比。”
狄光磊道：“平日里水汽可以用于洗练身体，祛除体内杂质，便是中了奇毒，也能强行冲刷掉。”
“可以和太极玄功结合，形成太极水罩，再加上我的纯阳罡气，同境界的人万难打破。”
“可以凝水成兵，水无定势，无论多么复杂的兵刃都能轻松凝结……”
“必要时，还能扔出去砸人。”
第375章 明月当空，彩凤入怀
印。
始见于商代甲骨文，由两部分组成。
上方是一只手指张开的人手的象形，下方是一个半跪着的人的象形，两部分合起来，表示一个人在用手按压另一个人。
因此，“印”天生便有掌控的意思。
印玺象征权势，印章象征身份。
玄武印只是胚胎初成，便自行释放出威能，散发出弥漫数十丈的水汽。
若是等玄武印再次成长，变成龙魂凤血一类的神兵，甚至是绝世好剑、天晶剑那种级别的宝物，那该会有何等威能。
至于更进一步的，狄光磊想过，但不会细想。
狄光磊是个务实的人，好高骛远从不是狄光磊的性格。
古木天笑道：“问题已经解决了，我这把年纪，就不打搅你们年轻人了，我去也！”
身影一闪，已经到了数十丈之外，用的是“雪落无痕”和“龙行无踪”身法，比之先前和狄光磊切磋时，流畅了不知多少倍。
明明是个老顽童，移动之时却好似天外游龙，既张狂霸气，又纵意逍遥。
上官燕道：“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
“你为什么要雕刻玄武？你看起来淡然，但性格极为高傲，就算是九龙印，也并无不可。”
“我确实不是什么谦虚的人，但我的理性让我非常稳重，就像是玄武，既有蛇的张狂凶狠，又有龟的沉稳厚重，青龙朱雀，不太适合我。”
“白虎呢？”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是白虎，那要女人才行。”
“胡言乱语，传说平阳郡公薛礼就是白虎星转世，女人怎……”
上官燕突然想到了什么，嗔道：“呸，克死你这色胚！”
“没事，我从出生开始便是大富大贵，福缘无比深厚，便是真有白虎星君下凡，也是让我不会‘盛极而衰’，从刑克变为大吉。”
上官燕道：“我听师父说，你不只有一个夫人，其中一个特别擅长酿酒？”
“没错。”
“那你为何没与我说过？”
“你也没问啊。”
“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上官燕可以接受狄光磊是“二百岁老人”，却不觉得狄光磊的妻妾能活二百年。
“她们都还好好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有的甚至想当皇帝。”
“皇帝？”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天下间既然能够存在沙漠之甍，为何不能存在别的世界？”
“你当过皇帝么？”
“当过，很多年，后来腻了，就出来玩，让我大夫人替代。”
“大夫人？那我是什么？”
“如果按照平常的规矩，你应该是十一夫人。”
“锵！”
上官燕闻言大怒，一剑刺向狄光磊小腹：“混账！”
“喂！这地方可不能开玩笑。”
狄光磊一边左躲右闪，一边大声解释。
“那只是寻常规矩，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我说了，我的夫人都有自己的事业，连替我当皇帝都行，更别说别的了。”
“而且在此方世界，你是我的唯一。”
“我能瞒你却没有隐瞒，说明我是真心的。”
“油嘴滑舌，花言巧语！骗鬼去吧！”
上官燕嘴上半点不饶人，出手却慢了几分。
毕竟那个地方是所有男人的要害，万一不小心伤了，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我可是真心的，你日后若是想见她们，我送你去见，不想见她们，我可以送你去别的世界冒险。”
“你还有这本事？”
“当然有。”
狄光磊手一伸，抓住上官燕的右手，笑道：“我带你看看宇宙星空！”
破碎虚空的力量，在黄系武侠世界可以施展，在本世界却不能。
但破碎虚空的精神境界和经验还在，双手接触，狄光磊的经验毫无保留的灌注到上官燕体内。
上官燕只觉得自己成了一只真正的凤凰，翱翔九天，从另一个视角看待此方世界。
大到宇宙空间，无垠星空，小到一花一草，微尘蝼蚁。
一切物质都大不相同。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美景。
那是她从未想过的奇幻。
蓦然，上官燕狠狠甩开了狄光磊的手，怒道：“不知羞耻！”
却是狄光磊见她看得入神，把“双修大法”一并传了过去，甚至附带了很多“经验”。
这种灵魂交融的传授，直接深入上官燕脑海。
便是天生媚骨的虚夜月也受不住，更何况是从小到大连人都没见过几个的上官燕。
甩开狄光磊的手之后，立刻用最快的速度飞身离去。
……
夜晚，狄光磊泛舟湖上，捧着玄武印，吸收月之精华淬炼。
上官燕如同一只美人鱼，从湖水中跃起，依偎在狄光磊身边，轻声道：“那东西，对练功真的很有好处么？”
狄光磊笑道：“男欢女爱本就是天地至理，千年之前，道门先贤便创出了双修之术，即便是四大皆空的和尚，也有相应的禅功。”
上官燕道：“胡言乱语，道门讲究清心寡欲，人家的心法是‘男不宽衣，女不解带，千里神交，万里心通’，哪有这么不正经的。”
“你说的只是青城心法，道家分支那么多，又不是只有青城一家，就算是青城心法，也并非仅只如此。”
“真的？”
“比真金还真，别怕，明月当空，幽静深远，正是天赐良机，我来教你这天下间最上乘的心法。”
狄光磊坏笑一声，一把拉住上官燕，双双落入湖水中。
明月害羞的躲在薄云之后，幽静的湖面上，只余下不断震荡的波纹，以及余音不绝的凤鸣。
狄光磊对自己的身体一直都很自信，非常自信。
炼体武者还是有好处的，明教教主阳顶天若是真能做到“阳顶天”，也不至于被戴绿帽子。
白天还只是精神交流，夜晚却是全身心的融合。
天地元气汇入两人体内，洗炼两人的身体，凤血剑和玄武印焕发出光芒，吸收两人的真气，刻印相关的痕迹。
玄武印如同嗷嗷待哺的婴孩，灌注多少就能吃多少。
凤血剑则是逐步脱离古木天的痕迹，烙印上独属于上官燕的武道。
不管是玄武印的品质还是上官燕的武道境界，都一日千里。
第376章 宝物初成，风起云涌
清晨。
上官燕坐在船头，五心向天，凤血剑横在膝上，紫红色的光芒闪烁不定。
狄光磊坐在船尾，结宝葫芦印，玄武印漂浮在胸前，水汽凝成白雾，为狄光磊健壮的身躯披上纱衣。
两人相隔仅仅“一船”距离，却自成两个小天地。
两个小天地既有独属于自身的痕迹，又相互影响，相互交融。
整个湖面都是无比的静谧，无比的和谐。
若是有绘画大师至此，挥毫泼墨，定然能绘制出天下无双的名作。
朝阳初升，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狄光磊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笑道：“舒服！燕儿，喝点酒，漱漱口。”
上官燕嗔道：“哪儿有用酒漱口的，就算有，也不能大早上喝酒吧。”
“你知道这是什么酒么？”
“什么酒？”
“这是咱们昨天晚上就该喝的酒，花雕酒，也叫女儿红，虽然不是岳丈埋下的，窖藏的时间却和你的年龄一样。”
上官燕闻言面色一红，女儿红还没喝，她的女儿红就没了。
“西域不是中原，没有那么多规矩，而且我不喜欢黄酒。”
“那你想喝什么？”
“我想尝尝，我那个姐姐酿制的酒。”
狄光磊伸手一摸，拿出一壶清溪流泉，道：“清溪流泉，尝尝吧。”
“清溪流泉，好名字，你走到哪都带着么？”
“曾经我喝的酒都是六七十年的陈酿，自从娶了左诗，我随身携带的酒便只有两种了。”
“哪两种？”
“清溪流泉，六果酿。”
上官燕道：“不说这些了，我娘呢？”
“岳母应该还没起床。”
“你怎么知道？”
“我昨晚送了她一壶六果酿，岳母一向吃斋念佛，六果酿不是烈酒，却能让她安睡一整晚。”
“放心，清溪流泉会有宿醉的感觉，六果酿不会，那可是少有的滋补佳品。”
……
明确了关系之后，上官燕和狄光磊有些“肆无忌惮”。
狄光磊自不必说，色胚一个。
上官燕一是初尝滋味，有些迷醉，二是灵肉交融，武道进益极大。
只不过上官燕对于这方面没什么了解，误以为只能在水中施展双修大法。
狄光磊乐得如此，自然不会拆穿。
两月时间一晃而过，上官燕在凤血剑上留下了独属于自己的痕迹，雪花剑法也进入了新的境界。
可以说，上官燕已经脱离了古木天的路，走上了自己的路。
若是古木天见到现在的上官燕，绝不会因此感到愤怒，反而会异常欣慰。
他巴不得徒弟青出于蓝呢。
……
狄光磊和上官燕在湖上钓鱼。
感觉到上官燕有些心神不宁，狄光磊笑道：“燕儿，有什么事直接说，不用和我客气。”
上官燕道：“我想出去看看。”
“报仇？”
“我不喜欢仇恨，也不喜欢杀戮，但那毕竟是至亲血仇，总该有个了结。”
“你知道该怎么了结么？”
“这……”
“你担心的不是能不能报仇，对吧？你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这个，你担心的是，杀了欧阳飞鹰，臭豆腐能不能成为合格的城主。”
狄光磊已经告诉上官燕，臭豆腐是皇甫仁和，上官燕也因此感到纠结。
四方城比起中原大地算不得什么，但百姓也是不少，治理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西域诸国战争不休，单有善心还不够，还要有娴熟的外交手腕。
臭豆腐是个好人，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但好人和好城主是两码事。
上官燕绝不会因私情而损百姓利益。
“学渊，你有办法么？”
上官燕没问狄光磊要不要当城主，她已经知道了狄光磊的过往。
幅员千里，人口过亿的大帝国都不在乎，更何况是区区四方城。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看看再说。”
丁雪莲并不打算出去，留在沙漠之甍，两人顺着密道出去，到了四方城之后，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的风起云涌。
半天月重伤，欧阳飞鹰重伤，无法亲自和人动手，算计却是一点不少。
欧阳飞鹰最先出手，告知了弄月公子真相，结果引火烧身。
弄月公子找不到半天月，却能找到他，登门报仇。
幸好欧阳明日在城主府，两个智者展开三轮比试，欧阳明日为了老爹，用了真本事，最终两胜一负。
弄月公子退走，欧阳飞鹰心有戚戚。
其后出招的是半天月。
半天月此生做的最对的事情便是收养鬼见愁，且用最正确的方式培养，把他培养的重情重义。
半天月得知弄月公子知道了事情真相，立刻让鬼见愁去追杀弄月公子。
鬼见愁对于半天月十足十的信任，也不多问，提刀追杀，一路杀到了无忧宫。
最终，无忧宫主为了保护弄月公子而死，弄月公子受伤逃离。
追逃的过程中，弄月公子掉落一件小时候的物品，两人互相解释一番。
鬼见愁终于知道，自己不叫“司马长风”，而是叫“司马乘风”，是弄月公子的哥哥。
被龙魂刀和凤血剑砍出的伤口是不会愈合的，无奈之下，鬼见愁带弄月公子去求赛华佗治伤。
这还只是一部分算计，别的算计更是多不胜数。
就连乐观大度的臭豆腐，都是无精打采，显然心神交瘁。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是“皇甫仁和”，知道欧阳飞鹰和自己有血海深仇。
但那又如何？
臭豆腐如何算得过欧阳飞鹰？
一层，欧阳盈盈，臭豆腐舍不下这段感情；
二层，摆出一副重伤姿态卖惨，告诉臭豆腐，你要愿意，我死了就传位于你；
三层，以“历练”的名义让臭豆腐去各个部门任职，让他“知难而退”。
各种攻心术轮流招呼，若非有欧阳明日暗中相助，臭豆腐就算没有知难而退，也会因犯错太多，威望大减。
听着臭豆腐的抱怨，狄光磊笑道：“可我看你做的还不错，欧阳飞鹰这次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啊。”
话虽如此，狄光磊却已经知道了欧阳飞鹰真正的打算——借用臭豆腐这层关系，和自己建立联系。
“什么不错，累死我了，狄大哥，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你嫂子想报仇。”
第377章 飞鹰诡算，合二为一
“嫂子！”
臭豆腐惊道：“狄大哥何时娶了嫂嫂？嫂嫂在哪儿？向谁报仇？”
“你嫂子是‘女神龙’上官燕，你既然知道自己是皇甫仁和，就该知道她有什么仇要报。”
“啊？这……”
臭豆腐心乱如麻，他不知道是该帮助上官燕，还是该阻止。
欧阳飞鹰的攻心术还是起作用了，至少臭豆腐现在已经六神无主。
“只说要报仇，没说要杀人，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真的？”
“看情况，若是欧阳飞鹰能真心悔过，饶他一命也不是不行，若是他死不悔改，那他死定了。”
“你会出手么？”
“在她遇到危险之前，不会，如果她遇到危险，一定会。”
“诶？嫂子呢？”
“不是和你说了么，报仇去了。”
话音未落，城主府内猛地爆发出两股极强的气势。
一股是上官燕，另一股是欧阳飞鹰，但欧阳飞鹰的气势远比以前强。
狄光磊心中一惊，飞身赶往城主府。
欧阳飞鹰为何有如此长进？时间还要拉回到三天前。
城主府，密室。
欧阳飞鹰和半天月时隔数月，再次相聚。
一连串的互相算计，不仅没能占到优势，反而处处吃亏。
现如今，他们已经不得不联合在一起。
尤其是得知狄光磊上官燕赶赴四方城，且异常亲密，更是惊惧不已。
欧阳飞鹰还好，毕竟有臭豆腐、赛华佗两重关系，半天月是一点筹码都没有。
最关键的是，为了自家老爹的性命，赛华佗已经治好了欧阳飞鹰的伤势，半天月的伤势却只恢复了六七成，绝不是欧阳飞鹰敌手。
“时间紧迫，闲话不必多说，欧阳兄有何良策，还请告知小弟，但能保留一命，小弟必当竭尽全力。”
半天月的姿态摆得很低。
他已经很久没有摆出过这种姿态了，但他现在不得不如此。
欧阳飞鹰岂能不知半天月的脾性，笑道：“咱们相交十多年，老弟何须如此客气。”
顿了顿，欧阳飞鹰叹道：“不管是鬼见愁还是女神龙，咱们都不必放在心上，但那狄光磊实在是太厉害，咱们若不能齐心协力，必败无疑。
思来想去，想要胜他，唯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
“齐心协力，不是口头上的，而是实际上的，我的身法加上老弟的金佛不坏身，绝不会弱于他。”
“所以，老弟能不能把金佛不坏身的心法口诀给我看看，作为回报，我的身法也能传给老弟。”
金佛不坏身是半天月的立身之本，岂是一门身法能够比的。
可若是不给，只给口头承诺，欧阳飞鹰怎会有半分信任。
就算真把心法交出来，只要不是原本秘籍，欧阳飞鹰都绝不会相信。
理论上这个要求确实是强人所难，但半天月早有准备，对此一点也不感到愤怒，甚至有些鄙视。
“欧阳兄想看金佛不坏身，小弟自无不允，但有件事情欧阳兄需得知道。”
“什么事？”
“金佛不坏身非童子身不能修行，欧阳兄已有一子一女，怕是练不成了。”
半天月仍旧把姿态摆得很低，言语却是颇为不客气，满满都是讥讽。
不是他不知好歹，而是习惯和欧阳飞鹰明争暗斗，完全是自然而然的反应。
欧阳飞鹰道：“无妨，我儿明日精擅医术，或许有策。”
提到欧阳明日，半天月赶忙说道：“欧阳兄，可否请贤侄为小弟……”
话没说完，欧阳飞鹰突然出手，抓住了半天月的后脑。
以半天月的武功，就算身上有伤，也不会被欧阳飞鹰轻易抓住。
可一来，半天月想请欧阳明日治伤，心思有些分散，二来，金佛不坏身被破，还没有恢复，后脑是一处漏洞。
欧阳飞鹰一招得手，真气顺着后脑穴道冲入半天月体内，封锁了半天月的丹田。
“欧阳飞鹰，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你这蠢货，当然是齐心协力啊，我练不成金佛不坏身，没关系，你练成就行了。”
“你……”
“半天月，你这蠢货，你以为我要的是秘籍？我要的是你这身功力，别反抗了，认命吧！”
欧阳飞鹰真气猛地一冲，破了半天月脑后数处穴道。
虽不至死，却让半天月昏死过去，如同植物人一般，再不能操控体内真气。
金佛不坏身的真气极为凝练，若是半天月主动操控，欧阳飞鹰纵有秘法，也吸收不得。
如今半天月已经失去意识，一切都不是问题。
不足一刻钟，欧阳飞鹰便以秘法吸干了半天月的功力，随手一掌，拍碎半天月的五脏六腑，伸手一吸，抓出一本秘籍。
这本秘籍是金佛不坏身的前半部分，也是半天月此行的筹码。
欧阳飞鹰要做的是炼化功力，不是修行秘籍，有前半部分已经足够。
凭借自身已有的深厚根基，仅仅两天半，欧阳飞鹰便把半天月的功力初步消化，用另一种方式练成了金佛不坏身。
上官燕到城主府的时候，欧阳飞鹰正在气定神闲的喝茶。
“上官侄女要喝一杯么？”
“你还有脸叫我侄女？你为何要杀我爹！”
“哼！当初我们四人结义，建立四方城，结果呢，你爹和司马逸推举老三当城主。
我才是老大，你问我为什么要杀死他们，你怎么不问他们有没有拿我当大哥！”
“说到底，还是你私心作祟！”
“对，我是有私心，但那又如何？谁没有私心？你就没有么？”
“你杀了我，四方城群龙无首，若是外敌来攻，立刻就会血流成河，你没想过么？你想过，但你还是来了。”
“天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人能当城主！欧阳飞鹰，还我父亲命来！”
“若是狄光磊来了，我还略让一分，就凭你，能伤我毫发就算你赢！”
欧阳飞鹰狂笑一声，瞬间催动金佛不坏身，护体罡气笼罩周身。
以“熟练度”而言，自是比不得半天月，但刚刚吸了巨量功力，不顾后果催动，防御力也是极强。
上官燕惊道：“金佛不坏身！”
“没错，上官燕，纳命来吧！”
第378章 终幕拉开，守成之主
“锵！”
凤血剑出鞘，刺向欧阳飞鹰胸腹穴道。
在沙漠之甍内，上官燕和狄光磊切磋过数十次，知道该怎么对付护体罡气。
更何况，欧阳飞鹰并非狄光磊那种体法神三修、没有短板的六边形战士。
他的金佛不坏身是靠着掠夺半天月的真气练成的，连半天月身上都有罩门，更何况是欧阳飞鹰。
上官燕不知欧阳飞鹰如何练成金佛不坏身，却能感受到欧阳飞鹰身上的不正常。
“喝！”
欧阳飞鹰大喝一声，左爪探出，抓向凤血剑的剑锋，右手劈掌，劈空掌力拍向上官燕脑门。
上官燕手腕微微一晃，左边一歪，向上一挑，点向欧阳飞鹰腋下。
剑气如同莲花瓣一般缓缓张开，上官燕的身影隐藏在剑气之中，气息和剑气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无论是肉眼还是感觉，都难以发现上官燕的方位。
这一剑仍旧是“雪落无痕”，却是融合了覆雨剑法、慈航剑典等多种高深剑术的雪落无痕，既有雪花飘落的绝美，又有无影无踪的迅捷。
“天地尚不完美，何况武技，任何护体罡气都是有破绽的，稳扎稳打的，破绽相对较少，急功近利的，破绽相对较多。”
“以我的纯阳罡气为例，这是我一点点修成的，破绽近乎不存在，即便是古木天前辈，也只能以蛮力轰破，而不能以巧劲破除。”
“我和半天月交过手，他虽然是稳扎稳打修成的金佛不坏身，但自身品性和佛门大相违背，人为的出现了破绽，就是他的气海穴。”
“遇到横练高手不要怕，用轻功和他周旋，以慈航剑典的剑心查找破绽……”
上官燕回想起狄光磊的指点，对于欧阳飞鹰练成金佛不坏身的恐惧感少了很多。
绕着欧阳飞鹰飞速旋转，速度越转越快，出招越来越急。
欧阳飞鹰的身法绝不弱于上官燕，但他吸了半天月的功力，还没能完全炼化，做不到如臂使指。
若要全力催动身法，就不能全力施展金佛不坏身，反之亦然。
甚至，他这金佛不坏身的破绽比半天月更多，为了防止被刺破罩门，还必须付出更多心血。
不过，若是给他一月时间，把半天月的功力彻底炼化，便不存在这种缺憾了。
如此激烈的争斗，自然惊动了别的人。
不止狄光磊飞身赶到，欧阳明日，鬼见愁，弄月公子一并到了。
欧阳明日和弄月公子都有些疲惫，再无往日谦谦公子的风采。
鬼见愁把龙魂刀背在身后，手中拿了个灯笼，大白天，却偏偏点着灯。
这段时间的阴谋诡计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
即便拿着灯笼，他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报仇，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找的借口罢了。
看着欧阳飞鹰身上金光闪烁的护体罡气，鬼见愁惊道：“欧阳飞鹰怎么可能会金佛不坏身？”
欧阳明日叹道：“半天月。”
弄月公子讥讽道：“一辈子都在别人背后捅刀，最终却被盟友算计，可笑！可笑！”
对于他这种聪明人而言，一个简单的提示便足以分析出一切。
他实在是太了解半天月的性子，欧阳飞鹰练成金佛不坏身，半天月的后果可想而知。
鬼见愁道：“善恶有报，天道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欧阳兄，可知半天月的尸体在哪里？”
欧阳明日道：“城主府外有一个密室，是他们两人私下会面之所，想来在那里吧。”
“虽是仇人，但他毕竟养我一场，我去给他收尸。”
欧阳明日救了弄月公子性命，鬼见愁不想当着欧阳明日的面围攻欧阳飞鹰，以收尸为名，快步离去。
弄月公子道：“欧阳兄，我不是以怨报德之人，你救我性命，我心中感激，但父母之仇，不可不报，咱们再来一局棋吧。”
当日两人比斗智计，弄月公子输的两局中，最不忿的就是棋局。
他输了，不是棋艺不精，而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担心欧阳明日在棋盘上做手脚，让别人代为执棋，因没有入局而落入下乘，最终惨败。
“如果我输了，证明我过不了你这关，我立刻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弄月公子的条件听起来很优越，实际上他已经看到了狄光磊，心知欧阳飞鹰绝无胜算。
他喜欢借力使力，不喜欢亲自动手，输赢皆无所谓，心态上反而占了上风。
欧阳明日道：“好吧，那就来最后一局。”
“砰！”
弄月公子落子的一刻，上官燕手中凤血剑刺中了欧阳飞鹰肋下穴道。
金光四起，火花四溅，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看起来这一剑没有任何效力，实际上那溅射的火花，已经证明了，这里是一处薄弱所在。
上官燕狠狠咬了咬口中的秀发，身子猛地旋起，宝剑如同钻头一般飞速钻探。
与此同时，身上散射出千百道剑气，如同屏障一般挡在身前，挡住欧阳飞鹰的反击。
感受着越来越薄的护体罡气，欧阳飞鹰心中暗骂一声，猛地后退数步，收起金佛不坏身，用出了他那如同雄鹰一般迅捷潇洒的身法。
以武功而言，上官燕还是略逊于欧阳飞鹰。
方才能够占据优势，完全是轻功和神兵带来的优势，以及狄光磊带来的压迫感。
又过数招，狄光磊猛地跃入两人之间，一掌拍向欧阳飞鹰。
欧阳飞鹰后退数步，道：“狄光磊，你要以二敌一么？”
狄光磊拉住上官燕的左手，笑道：“你应该明白我们是什么关系，以二敌一，有什么问题么？”
“你……”
“但我觉得就这么杀了你，你一定不会甘心，我给你个机会，一个月后，迎风峡上，一战解千仇。”
欧阳飞鹰心中大喜，面上却仍旧冷厉，喝道：“好，就让你多活一个月！”
“一个月后见。”
……
“学渊，为何要延后一月？”
“你不是担心四方城的安危么？”
“一个月时间能够解决？”
“当然不行，就算我把西域诸国的皇室都杀干净了，也不行。”
“那怎么办？”
“你忘了臭豆腐么？”
“臭豆腐？”
“他已经恢复了皇甫仁和之名，欧阳飞鹰为了多个底牌，没有杀死他，而是让他身居高位，想让他知难而退。
臭豆腐做的很好，在四方城的威望越来越高，再加上欧阳明日暗中相助，威望已经压制不住。
欧阳飞鹰为了全身心备战，也为了留条后路，定会让臭豆腐暂时执掌四方城。”
“你的意思是，把臭豆腐培养成合格的城主？可他的心太软了，只是守成之主。”
“守成之主并非是坏事，在西域这破地方，防守比进攻更可贵。”
第379章 了结因果，决战到来
上官燕白了狄光磊一眼，道：“我觉得你不只有这个目的。”
“你觉得还因为什么？”
“我都能看出欧阳飞鹰的异常，你当然也能看出来，他是靠夺取半天月的修为才能练成金佛不坏身，但时间太短，功力不能如臂使指。
一个月时间足够他把功力彻底炼化，让他的武功更进一步，你想要的是最强的欧阳飞鹰，而不是这个弱化版，你有信心么？”
欧阳飞鹰的轻功加上半天月的金佛不坏身，绝不是简单地叠加。
狄光磊笑道：“以前的我，未必能胜，现在的我，绝对能胜。
我知道你不想假手于人，这一个月，我会尽快提升你的实力。”
……
和狄光磊预料的差不多，欧阳飞鹰回去之后，当众宣布臭豆腐和欧阳盈盈的婚事，让臭豆腐和欧阳明日主事，自己去闭关苦修。
欧阳明日对于臭豆腐有亏欠的感觉，且无心权势，四方城可以说还给了皇甫家。
弄月公子和欧阳明日的棋局最终还是输了。
弄月公子并没有隐居山林，而是去了中原大地，在中原搅动风云。
数年后，弄月公子辅佐李昪复辟大唐，史称“南唐”。
南唐享国三十八年，为宋太祖赵匡胤所灭，弄月公子心灰意冷，终归还是隐居山林。
……
同福酒家。
狄光磊和鬼见愁相对而坐。
鬼见愁喝了一口清溪流泉，苦笑道：“能不能告诉我，我现在该去做什么？”
“你不想报仇了？”
“还有什么仇恨需要报么？”
“没想到一向出手无情的鬼见愁，竟然还能大彻大悟。”
“大彻大悟？你抬举我了。”
鬼见愁大口喝了半壶酒，道：“他是我的仇人，但他毕竟把我养大，传我武功，于我有恩德。”
“他是想让你成为他手中的刀。”
“万事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这是你的话，你不会忘了吧？”
“欧阳飞鹰呢？他对你可没什么恩。”
“那不是还有你呢么，不管是杀了他，还是废了他，都已经足够了，我又何必出手。”
“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一件事，那就是我这些年杀的人，有多少是无辜，杀了这么多的无辜，我比欧阳飞鹰他们又强了多少？”
狄光磊道：“如果我没猜错，欧阳飞鹰应该用你刚才说的方式对付过你，你受人蒙蔽，是杀人的武器，错不在你。”
“但我毕竟还是滥杀了无辜。”
“在西域这连年征战的破地方，有几人能说清自己是好还是坏，好坏都说不清，何来无辜不无辜。”
“这话能骗别人，却骗不了自己，我说服不了自己。”
“你弟弟去往中原了，你也可以离开。”
“只要还在这片天空下，中原西域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我能切断你一切的因果呢？”
“什么意思？”
“一花一世界，斩断一切因果，去别的世界，进行一个新的开始。”
“可以，我该怎么做？”
“喝完酒，我就可以送你离去了，你有什么想做的么？当皇帝？当将军？当游侠？”
“都不想，我想从军，我想用自己余下的时间，为百姓做一些有益的事情。”
狄光磊笑道：“你这张脸天生就是该当兵的，当游侠太浪费了。”
鬼见愁把龙魂刀递给狄光磊，道：“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小薄礼，还请收下。”
狄光磊递过去一壶六果酿，笑道：“最后一壶，留作纪念吧！”
拿出传送令，轻笑道：“因果切断。”
白光一闪，鬼见愁被送去了一个有“武功”存在的现代世界。
他剃了泡面头，留了板寸，改姓“高”，在这个崭新的世界，开始了新的生活。
……
城主府，欧阳明日有些落寞的看着黄昏落日。
“你很失落？”
“我难道不该失落么？”
“为什么要失落，你现在比以前好的多了。”
欧阳明日看向半空，笑道：“见过光明的人，便忍受不得黑暗，我享受过太多的美好，已经受不了那些蝇营狗苟了。”
“既然避免不了，那就享受能够享受的乐趣吧。”
“你会杀了他么？”
“生死交锋，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欧阳明日回头看了看，奇道：“龙魂刀怎么在你手中？”
“鬼见愁送我的，他已经放下了一切，包括这把龙魂刀。”
“他倒是潇洒，不知我何时才能如他这般潇洒。”
“等你找个媳妇再说吧，听说你和沈耀的女儿关系不一般？”
当初沈耀收养了臭豆腐，为了安全，忍痛把妻女送走，独自抚养臭豆腐。
前些时日，臭豆腐恢复皇甫仁和的身份，沈耀寻回了妻女。
沈耀的女儿沈冰心善良单纯，不因欧阳明日的残疾而歧视，也不因两家人的仇恨而迁怒。
如果说狄光磊是欧阳明日的知己，沈冰心就是欧阳明日初次心动。
至于沈冰心的“官配”白童，这货属于爱剑胜过女人的，原剧情就身在福中不知福，最后空余恨，现在更是不知在哪儿闭关，缘分早就断了。
欧阳明日并不介意承认自己的感情，道：“我和她商量过了，等到事情解决，就一起去乡下，隐居，不问世事。”
“那可真是件好事，人间难得一安乐，如果实在找不到太平的地方，你们可以去沙漠之甍，那里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你呢？”
“你觉得我会停下继续前进的脚步么？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不会，永远都不会！”
欧阳明日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蛮子。”
“有些时候，做一个粗鄙的武夫，还是非常快乐的。”
……
解决了鬼见愁、欧阳明日等人的心事，狄光磊和上官燕安心闭关。
一月时间眨眼过去，最终决战终于到来。
迎风峡上，狄光磊和上官燕并排而立。
狄光磊空手，上官燕手持凤血剑。
欧阳飞鹰须发皆白，为了尽快炼化半天月的功力，他用燃烧生命力的方式压榨潜力，寿元至少折损了二十年。
若是狄光磊废了他的武功，伤上加伤，他最多还能活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