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2章 割发
崔琰沉声道：“老夫在辽西郡，如果出了任何的意外，就算是伤到了一根毫毛。你王灿，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是撕破脸皮了。
直接开口威胁。
王灿道：“看样子，崔必信回到崔家，并没有说服你。”
崔琰大袖一拂，道：“崔必信如今，一直被羁押在崔家。他身为崔家的人，回到崔家后，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枉为崔家人。这样的人，自是要处置。”
“可惜啊！”
王灿摇头，道：“可惜你崔琰，不相信崔必信的话。”
“他一派胡言，老夫自是不信。”
崔琰沉声道：“王灿，今日的事情，老夫记下了。待老夫回到了崔家后，自当会让你见识一下，崔家的实力。”
王灿呵呵一笑，眼神不屑。
崔琰仍是如此自大。
崔琰仍是如此自以为是。
王灿继续道：“你刚才说，但凡是伤到了你一根毫毛，恐怕我王灿都是活得不耐烦，是自己找死。不过，我倒是要看一看，崔家有没有这个实力。”
说话时，王灿已经是站起身，大步走向崔琰。片刻后，王灿就已经到了崔琰的面前，看着头发苍白，面颊布满了褶皱的崔琰，下令道：“来人，把崔琰架起来。”
当即，就有士兵进入，直接架起了崔琰。
“放开我，放开老夫。”
崔琰大声开口，也是不断的挣扎。换做是在崔家，乃至于出了辽西郡，断然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可问题是，崔琰如今是在柳城，根本没有人管崔琰是谁。就算崔琰是天王老子，也没有人把崔琰放在眼中。
所以，崔琰不断挣扎下，也没有人搭理。
崔琰道：“王灿，你意欲何为？”
王灿笑了笑，道：“你说伤了你一根毫毛，你都不善罢甘休。我倒是想知道，斩了你的头发后，看你能奈我何？”
他手落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剑刃出鞘，撩起崔琰的头发，便是直接割了过去。刹那间，崔琰的头发落下了一大团。
王灿一挥手，麾下的士兵退下。
崔琰却是一屁股瘫倒在地上，身体更是轻微的颤抖着，面上神情无比痛苦。
王灿见状，却是冷笑。
古人一贯是讲究的，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可是，王灿直接割断了崔琰的头发，等于是对崔琰挫骨削皮一样。
“你，你，你……”
崔琰大声的说话，但话到了嘴边，却是哽咽。
这一刻，崔琰怒了。
他这一辈子，别说割发，就算是自己的胡须，也极为保护。可到如今，却是被王灿割了一撮头发，以至于身体遭到了损伤。
“王灿，你欺人太甚！”
崔琰大怒开口。
这一刻的崔琰，脸上布满了怒容，那一张布满褶子的面颊上，尽是涨红的神色。
宇文成都坐在下方，看着这一幕，分外震惊。
他欣赏也赞许王灿。
更是佩服王灿。
可是，宇文成都没有料到，王灿会采用如此极端的手段对付崔琰。这样的手段，便等于是不死不休，是双方彻底结下了大仇，再也没有半点缓和的余地，甚至是生死之仇。
王灿淡淡道：“崔琰，是本官欺人太甚，还是你自以为是。一开始，我和你崔家，可没有任何的纠葛。是你崔琰自己，跑到本官的面前耀武扬威，肆意威胁。如今，收拾了你，也不过是你自找的。这一切，便是自作孽不可存。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你该死！”
崔琰大袖一拂，冷冰冰开口。
他眼中尽是愤怒。
他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因为他自己的头发，竟是被王灿削断。
这是奇耻大辱。
更是生死之仇。
王灿眼眸眯起，淡淡道：“崔琰，别说威胁的话。你崔琰有什么手段，我王灿一一接下了。但是，人杀我，我亦杀人。我可不是什么柔和的性子，也不是贪生怕死的性子。你现在，可以滚回崔家了。你回到崔家后，便洗干净脖子，等着本官来收拾你。本官接下来，会亲自登临崔家，亲自讨还一个公道。”
“我等你！”
崔琰大袖一拂，转身就离去。
在崔琰离去过后，宇文成都叹息道：“贤弟啊，你如此对待崔琰，恐怕天下间，都会认为你王灿，是桀骜不驯之人。不论你想要做什么事情，都很难办成的。尤其只要世家大族能阻拦的，肯定都会竭尽全力的阻拦你。这对你，很是不利啊！”
王灿笑道：“宇文兄，这些世家大族，你就看他们顺眼了？”
“不顺眼！”
宇文成都道：“可就算是我看他们不顺眼，也拿他们无可奈何。毕竟，连皇上都没有办法对付他们，何况是我呢？你这一次，可是摊上大事儿了。”
王灿道：“其实也并非什么大事儿，宇文兄你有些高看这些世家大族了。他们遇到讲规矩的人，自是没办法。可是我不讲道理不守规矩，不按常理出手，那么最终，是他们吃亏的。这一遭，崔家是必败的局面。”
宇文成都摇了摇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他不认为王灿能行。
即便是朝廷中，有杨广给王灿撑腰，可是杨广给王灿撑腰，也仅仅是保证王灿后方无忧，不会遭到掣肘。但是王灿要做些事情，下面肯定会有许多人掣肘的。
诚然，如今在辽西郡是王灿一家独大，事事王灿可以说了算。但问题是，一旦涉及到其余地方的主政，王灿要施政就难了。
除非，王灿一直在辽西郡。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宇文成都才认为王灿的举动有些莽撞了。
王灿淡淡道：“宇文兄，你拭目以待便是。”
“好，我拭目以待。”
宇文成都笑了笑，他倒是想要看一看，王灿到底要怎么翻身。
他很是好奇。
宇文成都倒是没有多言，只是和王灿一番话后，便起身离开了郡守府。因为如今王灿在辽西郡的实力，已经是一家独大。所谓的坐镇，已经是没有必要。所以，宇文成都和王灿交好后，直接就离开了辽西郡，准备返回洛阳。
王灿留在郡守府，依旧是继续处理政务。
对王灿来说，没什么难度。
他如今要做的，便是到崔家登门问罪。他倒是要看一看，崔家拿什么来抵挡他。
有的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崔琰，恰是这样的人。
王灿逗留了三天的时间，才开始出发。这一遭出发，王灿是专门安排了下去，把消息传开的。不似曾经王灿杀杨玄感时，无人知悉。杀孔醒身、郑铎等人时，也一样是无人知悉。可这一次去崔家，却要正大光明的去。
这是要让世人知道，王灿要去登门问罪。
事实上，王灿离开柳城时，便有无数的百姓前来送行。
百姓很担心王灿。
不过王灿却是极为自信，他相信自己这一次出行会很顺利。以王灿的速度，可以在短短时间，就直接抵达崔家，但这一次，王灿没有凌空飞行，而是不急不躁的策马赶路。
在王灿行进到半路时，崔琰回家了。
回到崔家的崔琰，满腔怒火。
他被王灿如此苛待，不杀王灿，他誓不罢休。他不杀王灿，这辈子就算是死了也不能瞑目，这便是如今崔琰的心态。
崔琰回家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再度安排人，把崔必信喊来了。
崔必信如今，很是担心。
他担心崔家遭到王灿处置，因为王灿有铁血手段，更有神仙手腕。这样的一个人，崔家即便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即便崔家实力盘根错节。可实际上，对于王灿来说，要覆灭崔家，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崔必信连忙询问道：“家主此行前往柳城，结果如何？”
“王灿该死！”
崔琰大袖一拂，眼神冷厉。
他无比的愤怒。
只要涉及到王灿，崔琰就难掩怒气，因为他在王灿的手中，遭遇了一辈子的奇耻大辱。不杀王灿，他崔琰这一辈子，都无法瞑目。
崔必信听到崔琰的话，眨了眨眼，便道：“家主，您在柳城，到底遭遇了什么事？”
崔琰咬牙道：“王灿小儿，猖狂霸道，桀骜不驯。他甚至于，是安排人割断了老夫的头发。王灿还口出狂言，说要登门问罪。老夫就在府上，等着他来。老夫倒是要看看，王灿到了我崔家来，能翻出什么浪花。”
崔必信听得心头一突。
完了！
事情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崔必信是见识了王灿手段的，恰恰是崔必信见识过，所以担心。崔必信心中认为，崔琰这一遭去柳城，没有见到王灿的手段，所以才还有这个胆魄。
等崔琰见到时，一切都晚了。
崔必信连忙道：“家主，我还是先前一样的话。王灿这个人，不能与之为敌。尤其王灿此人，有神仙手段。和王灿为敌，那是最不明智的。”
“住嘴！”
崔琰听得大喝。
他如今一听到王灿，就恨不得立刻诛杀了王灿。可是，崔必信还提及王灿，是多么的厉害，是多么的强横，更是引动了崔琰内心的怒火。
他是不顾一切要杀了王灿。
不会善罢甘休的。
崔琰说道：“老夫喊你来，不是让你来长王灿志气的，而是要处置王灿。如果你吹嘘王灿如何如何的厉害，就可以滚了。”
崔必信顿时皱起了眉头。
第1843章 作死的崔琰
崔必信是亲眼见证了王灿厉害的，在崔必信看来，要对付崔琰乃至于崔家，简直是太轻松了，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可是，崔琰却要一意孤行和王灿为敌，等于是自找死路。
崔必信抬头瞅了崔琰一眼。
眼见崔琰面色铁青，眼中尽是杀意，心中喟然叹息。
他了解崔琰。
如今的崔琰，已然是下了决定，不可能再做更改。如果他真要劝说，恐怕崔琰真要处置他。因为如今这情况下，夸赞王灿就是和崔琰为敌。
崔必信深吸口气，思考着接下来的局势。
王灿不可敌。
同样的，崔琰也无法劝说。
他谁都惹不起。
谁都劝说不了。
崔必信不想招惹王灿，又想要兼顾崔家，所以内心纠结不已。他思索一番后，便想着退而求其次，说道：“家主啊，要对付王灿，没有足够的力量，肯定是不行的。依我看，还得多招募勇猛的游侠儿，以便于能抵挡王灿。”
这是崔必信的办法。
如今，只能这么办，没有别的办法。
他不能不顾崔家。
崔琰听到了后，仔细的琢磨一番，似乎也只能是这么办。尤其王灿要登门问罪，等王灿到了崔家后，崔家便可以收拾王灿。
崔琰颔首道：“崔必信，你这话倒是中听些。你记住，你是崔家的人，你的一言一行，都以崔家为主。崔家荣耀，你便荣耀。如果崔家出了什么事情，你也没有好处。”
“我明白的。”
崔必信听到后，郑重点头。
他自是清楚，自己是崔家的人，和崔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崔琰吩咐道：“招募游侠儿的事情，便由你来安排。”
“喏！”
崔必信躬身应下。
崔琰沉声道：“除了招募游侠儿外，却也不能单独只是靠游侠儿出手。我崔家，还得准备更多的手段。你安排人，多调集弓弩手等，等王灿来了，由弓弩手包围他。我就不信了，王灿面对弓弩的攻击，还能躲得过去。”
“喏！”
崔必信再度应下。
崔琰一摆手，崔必信就转身退下。
在崔必信离开后，崔琰却没有闲着，而是专门安排府上的侍从，前往通知崔家的一些故旧，把这些人喊来，说了准备诛杀王灿的事情。
不杀王灿，誓不罢休。
这是崔琰的决断。
崔琰不断的串联更多家族，也拉拢了许多人为己用，时刻准备着对付王灿的事情。
随着时间流逝，转眼三天时间过去。
如今已经进入六月。
六月的天气，愈发火辣炎热，晒在人的身上，只觉得火辣辣的。不过对王灿来说，这却不是什么问题，他如今是寒暑不侵，不受热气和冷气的影响。
王灿一路前行，来到了崔家外。
博陵崔氏，是豪门大族。
其实力很是强横。
崔家的大门，以朱漆涂抹，一眼看上去，斑驳厚重，尤其那大红色的色彩，使得崔家的大门，仿佛天然便透着一股摄人的力量。
这便是崔氏。
王灿抬头看了眼崔家的大门牌匾，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崔家看似风光，可即便是崔家在朝中，乃至于是在乡野有人，可是对王灿来说，这些人都不足以影响到他。
朝中有杨广在，崔家有人也没用。
乡野崔家的人，无法对付王灿，以至于也没有什么用。
这就是王灿不惧崔家的原因。
王灿站在大门口，看着门房，便道：“去通知一下，我王灿来了。我王灿，如何来登门问罪。我王灿，等着崔琰出来道歉。否则今日，血洗崔氏满门！”
刷！
门房一听，面色大变。
王灿的名声，门房自是知悉的。
毕竟王灿的土改，已经是天下皆知。作为崔家的门房，即便只是一个小小的门房，可实际上，权利也不小，让人敬畏。可是门房如今，一听到王灿的话，便很是紧张。
因为惹不起王灿。
门房没有搭理王灿，转身一溜烟就入内，往大厅去了。
王灿见状，心头轻笑。
他有这么吓人吗？
在王灿等待的时候，门房已经到了后院书房，见到了崔琰后，快速禀报了王灿的情况。崔琰一听到王灿来了，便是激动起来，准备着要出手。
崔琰当即就传令下去，调集了府上筹集到的游侠儿，又调集了府上的弓弩手，气势汹汹就往大厅外走。崔琰在大厅门口，集合了所有人，便带着一众人往崔家门口去。
崔琰带着人，来到了大门口，看到了负手而立一袭白衣的王灿，他冷笑一声，便道：“王灿啊王灿，天堂右路你不走，你偏偏要来我崔家。你如今，死定了。”
王灿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倒是我一个年轻小辈，竟然得了崔家主如此的慎重对待，着实让人震惊。”
崔琰道：“老夫带着人出来，不是为了迎接你。老夫的目的，是要铲除你，报仇雪恨。王灿，你如果在辽西郡，老夫拿你没办法。可是你如今，还在崔家。一切，就受老夫的掌控。你，自己送上门来，想要怎么死？”
王灿说道：“我不可能死！要死，也是你死，以及崔家死。”
说话时，他目光一转，落在了崔必信身上。
王灿淡淡道：“崔必信啊，昔日你到柳城县，本官就已经告诉你，让你约束好崔家的人。可如今看来，你没用心。”
崔必信正色道：“王郡守，崔家有崔家的坚持，也有崔家的底线。我们崔家和王郡守，不愿意为敌，但是，王郡守要灭我崔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混账！”
崔琰一听崔必信的话，大怒道：“崔必信，你给老夫滚回去。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作哑巴，滚，给我立刻滚回去。”
在崔琰看来，崔必信的话，便等于是投降的话。
是认怂的话。
崔家不惧王灿，更不怕王灿。
崔必信心头叹息。
他倒是想要缓和双方的关系，可如今看来，却是不大可能了。
崔琰一挥手，他身边的人上前，团团把王灿包围了起来。不仅是一个个身着黑衣的游侠儿，还有一个个弓弩手，全都是盯着王灿，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他们已经是准备出手。
王灿淡淡道：“崔琰，不过是找了一群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崔琰道：“猖狂，自大！”
王灿道：“你可以一试。”
崔琰本就是欲杀王灿而后快，一听王灿的话，便不再多言，大声下令道：“给我杀，杀了王灿。谁先杀了王灿，老夫赏赐他一百两黄金。”
“杀！”
随着崔琰一声令下，就有人冲向了王灿。
为首的人，名叫崔进。
此人是崔家的武术教头，实力破强。崔进提着一口刀，便已经是狠狠的斩向王灿。可当崔进的刀锋，靠近王灿时，忽然间，只听一声锵的声音响起。
王灿天刀出鞘。
刀光起，冷艳光芒遍布空中。
原本崔进的刀光斩来，但遇到天刀后，崔进的攻势，犹如冰雪融化，只听嚓咔一声，天刀便斩断了崔进的刀锋，继续往前。
下一刻，天刀斩落在崔进的身上。
一刀自肩膀斜着斩落，硬生生把崔进斩断为两半。
哗啦啦！
鲜血、内脏和尸体，洒落在地上。
崔进尸体倒地，自始至终，连一丁点的声音，都不曾发出。
王灿天刀垂下，一滴一滴的鲜血，自刀刃上流淌下去，滴落在了地上。而此时，原本蠢蠢欲动的崔家众人，在这一刻瞪大眼睛，一个个雀跃的神情僵住。
恐怖！
太恐怖了！
一个个，都被王灿斩杀崔谨的一幕震撼到。
实在是王灿手段太霸道。
一刀震撼了所有人。
“呕！”
崔琰看到崔进被杀的尸体，看着那血淋淋的一幕，尤其是内脏的洒落，更是让崔琰内心升起了无尽的反感，所以直接就呕吐出来。
崔必信看着这一幕，也是面颊抽搐。
好吓人！
王灿手段真是爆烈。
他一开始，就反对双方发生冲突的，可如今，却是再难以挽回。
崔必信却是无奈。
这事儿他干涉不了。
崔必信看向崔琰，便见崔琰咬着牙，忍着内心作呕的感觉，下令道：“杀，给我杀了王灿。今日，绝不能走了王灿。”
“杀！”
崔家的其余人，便纷纷围了上去。一群人刚才原本是被王灿震慑住，可是听到崔琰的命令，却也是不敢耽搁，全部提刀杀了上去。
王灿看在眼中，却是露出嘲讽神色。对于王灿来说，这些人的围杀太过于简单。甚至于，他都不需要动用罡气，只是提着天刀不断的出手。
天刀挥舞，刀光闪烁。
一道道冷厉的刀光下，便听到阵阵惨叫声传出，以及一具具尸体倒在地上。
崔家众人，无一能当。
崔家众人，转眼间，便已经被杀得胆寒，虽说一个个提着刀，但却是被吓破了胆，退开了一丈有余，不敢在进攻王灿。
这些都怕了。
不敢再继续上前。
崔琰看在眼中，更是黑着脸，神情无比凝重。原本在他的印象中，要围杀王灿，是极为简单的事情，可如今，却是犹如撞在了铁墙上，碰的头破血流。
第1844章 崔家怂了
崔家的众人，无一人再敢上前。
不怕死的人有，可问题是，纵然你再怎么不怕死，在王灿的面前，却是徒劳。连王灿的衣衫都无法影响到，便直接被杀。
一个个退缩了。
没有人敢再战。
王灿却是提着天刀，一步步的往前走。他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退避，以至于崔琰直接暴露在王灿的面前。原本已经是被血腥一幕，吓得作呕的崔琰，这一刻，更是双股颤颤，眼中也不由得流露出了惊恐神色。
崔必信站在一旁，看着王灿下杀手的一幕，心中惋惜。
王灿没有暴露真正的实力。
王灿这一遭杀人，也不过是正常提刀杀戮，换做是武艺高强的其余人，也能做到这般的杀戮。所以要证明他的话，要证明王灿能凌空虚渡，能隔空摄物，甚至是隔空杀人，那都无法办到。
崔必信此前，得了山东大族全部被杀的消息，所知道的消息是鬼打墙。
所以，山东大族包括孔醒身、郑铎在内，全部死了。
可崔必信清楚，这是王灿所为。
王灿有这个实力。
问题是，世间之人，唯有他清楚，王灿的真正实力。但崔必信所阐述的话，有太过于惊骇，太过于子虚乌有，以至于没有人会相信。
王灿不暴露，就没有人相信。
就如现在。
王灿仅仅是提刀杀人，崔必信什么也无法证明，只能是眼看着崔家的人被屠戮。
崔必信深吸口气，他毕竟是和王灿打过交道的人，便连忙道：“王郡守，我崔家错了，愿意负荆请罪，愿意承担后果。只求王郡守，能高抬贵手，放过崔家。”
他已经是一步站出，站到了崔琰身前，把崔琰保护起来。
他毕竟是崔家的人。
得为崔家考虑。
王灿听到崔必信的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崔必信曾经很是张狂，但实际上，崔必信倒也有些见识，也有些心胸，能屈能伸，是一个不错的人。
王灿淡淡道：“崔必信，你应当清楚本官的为人。本官言出必践，如今这一遭来问罪，自然是要问罪，不可能轻易罢了。”
崔必信连忙道：“自当如此，崔家愿意赔礼道歉，崔家愿意负荆请罪。”
这话说出来，崔家众人黯然。
包括在大门内，崔家的一众嫡系，以及崔家的一众人，全都哑然，没有人再敢跳出来反驳。因为先前的一幕，已经是吓坏了崔家的人。
包括一直叫嚣的崔琰，如今站在崔必信的身后，也都是如此。
崔琰已经懵了。
他被吓到了。
他清楚如果再和王灿做对，恐怕崔家还真是要被灭掉。
当然，按照世俗的规矩，王灿杀人必须要偿命。可问题是，王灿是官府的人。尤其王灿是杨广的人，而崔家这样的世家门阀，本就是和杨广敌对的。
所以即便是王灿杀人，可杨广未必愿意追究，即便是追究，那也是重拿轻放，不可能真正追究王灿的责任，不可能处置王灿。
这是崔琰的认知。
所以崔必信站出来，扛起了责任，崔琰倒是松了口气。
王灿淡淡一笑，便道：“崔家愿意道歉，愿意赔罪，那么，我有两个条件。只要崔家愿意满足这两个条件，我就不追究崔家的责任。”
崔必信道：“王郡丞尽管说，只要是崔家能满足的，必定不推辞。就算是崔家难以办到的，崔家也会竭尽全力去办理。”
王灿道：“很好，你崔必信有作为一家之主的气度，更有一家之主的决断。”
崔必信道：“王郡守谬赞。”
王灿道：“本官的第一个条件，便是涉及到侮辱本官的崔琰，他必须死。崔琰死了，本官心头的怒气，才能消散。崔琰不死，本官决不罢休。”
刷！
崔必信和崔琰同时色变。
就算是崔家的众人，一个个脸上的神情，也是露出了担忧和惊骇。
王灿竟是要崔琰的命。
好狠的王灿啊！
崔琰咬着牙，道：“王灿，你要杀我，那绝不可能。我崔家的人，都是硬骨头，都是敢于拼杀的人。崔家儿郎听着，王灿欲灭亡我崔家，给我杀，杀了王灿。”
他一声令下，意图反击。
可是崔琰开口后，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站出来。崔家众人，虽说惊骇于王灿的决断，可实际上，如果用崔琰的命，就可以换回崔家的安全，就可以保全崔家其余人等的安全，崔家满门上下，无一不期待着崔琰被杀。
崔必信环顾周围，心中叹息。
如今，已经没人帮助崔琰，也没有人站在崔琰这边。王灿用实打实的实力，慑服了崔家众人，令崔家没有人敢违背王灿的命令。
“家主，得罪王郡守，是您的决定。如今涉及到崔家安全，请家主上路。”
就在此时，有人站出来开口。
此人名叫崔桐。
他是崔家的旁支，眼见崔家到了这一步，尤其崔家私兵损失巨大，崔桐不愿意和崔琰一起赴死，便直接站出来开口说话。
“家主，祸是你闯出来的。事情从你这里发生，自当从你这里结束。”
“请家主为崔家着想。”
“家主一辈子为了崔家，如今，也请家主为了崔家，能牺牲自己，成全我崔家。”
“请家主保全崔家。”
……
一个个崔家的人，纷纷站出来。这些站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愿意保全崔琰的性命，所有人那都是恨不得崔琰立刻就去死，恨不得崔琰死了保全崔家。
这便是所有人的态度。
崔琰脸上的神情，透着冷厉，更是透着无奈，还有着绝望。平日里，他是崔家至高无上的王，言出法随，一言就可以决定崔家无数人的死亡。
可如今，崔家所有人恨不得他去死。
可如今，没有一人为他说话。
这令崔琰心冷。
更是令崔琰无奈。
崔琰的目光，落在了崔必信的身上，道：“必信，你怎么说？”
崔必信继续道：“家主啊，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如果既能保全家主，又能保全崔家，我自是尽力而为的。可如今，家主和崔家只能是二选一，我也别无选择。”
“请家主上路！”
崔必信直接开口。
他在崔家也是极有威望的，仅次于崔琰。如今崔必信都表态了，其余崔家满门众人，更是一个个开口说话，全都气势汹汹的要让崔琰去死。
王灿把这一切看在了眼中。
心中冷笑。
这就是世家大族。
这就是门阀常态。
门阀世家，最不缺的就是人，最不缺的就是铁石心肠。
王灿依旧是冷眼旁观，没有去干涉这一切。杀人最直接的方式，便是王灿自己杀人。可是最残忍的，莫过于让崔家的人杀崔琰，这才是最让崔琰为之心冷的。
崔琰如今，的确是心冷，更是心寒，内心还有暴怒。
曾经，崔家人人尊敬他，敬畏他，在他的面前胆战心惊的，如今，一个个恨不得他去死。甚至于一个个口中，还打着为了崔家的旗号。
这令人愤怒。
“家主，我送你上路！”
就在此时，一声浑厚洪亮的声音传出。却见一个身材魁梧，体格壮硕，相貌粗犷，颌下满是虬髯的中年人站出来。
中年人的手中，已有铁剑在手，靠近崔琰的瞬间，便是一剑地处。
扑哧！
锋锐的剑尖，轻而易举，便贯穿了崔琰的身体，刺入心脏中。
崔琰身体闷哼了声，随着一剑拔出，他捂着身体的伤口，看着溢出的鲜血，再看着杀死他的人，瞪大了眼睛，口中道：“崔府，你，……”
崔琰话刚到了嘴边，可是喉咙中已有鲜血涌上来，使得他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就咽了回去，而他眼前的色彩也彻底晦暗。
再也没有任何的光彩。
砰！！
一声沉闷响声传出，崔琰身体倒在了地上。
崔必信看着已经死在了崔府手中的崔琰，心中喟然叹息一声，转而看向了王灿，双手合拢，恭恭敬敬的揖了一礼，便道：“王郡守，崔琰已经死了。那么，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他如今是不敢反抗的。
崔琰死了，崔家自是要付出代价。
更何况，他很清楚王灿的实力，如果真是和王灿为敌，那是自找死路。崔家想要存活下来，唯有向王灿求饶，唯有忍辱负重，唯有委曲求全。
这是唯一的办法。
王灿说道：“本官的第二个条件，便是崔家向天下人阐明，崔家向本官致歉。这一消息，本官希望崔家彻底传遍整个大隋。”
“没问题！”
崔必信想都不想，直接就回答。
崔必信甚至都能想到，一旦崔家真是这么做了，那么崔家的名声彻底扫地，崔家不再作为关陇世家的领头羊，甚至遭到天下世家门阀的嘲笑。
可问题是，崔家没有选择的余地。
甚至于，连和王灿谈判的空间都没有，因为如果现在拒绝王灿，就等于是和王灿为敌，就等于再度要把崔家至于绝境。
这是崔必信无奈的。
王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崔必信，你是一个合格的崔家人。你如今的所作所为，不会后悔。本官等着崔家的通知，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否则，我不介意再度登门问罪。”
第1845章 赞赏
王灿离开后不久，崔必信接管了崔家，便安排崔家人传出消息，崔家向王灿道歉，并且就崔家的问题做出检讨。
此消息一出，顿时引发轩然大波。
崔家是世家大族。
是真正的大族。
可谓是门阀的领头羊。
可是，崔家却是直接选择了认怂，还向王灿道歉。由此可见，王灿是真正令崔家乖乖听话，不敢再和王灿为敌。
崔家的消息传出后，紧跟着，便是孔醒身、郑铎等人全部死于辽西郡的消息传出，而且孔醒身等人遭遇鬼打墙的事情，也随之传开。
如果说崔家的认怂，令人震撼，让一众世家为之愤怒和无奈，那么孔家、郑家等山东大族主事人的全部死亡，更是掀起了一股巨浪。
朝廷内外，动荡不休。
因为隶属于山东大族的官员，全都是愤怒不已。因为孔醒身、郑铎等人，全都死在了辽西郡，这对山东大族的官员来说，便等于是王灿的问题。
一个个，尽皆要对付王灿。
更何况，崔家直接向王灿道歉，对山东大族和关陇世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也不啻于是打了所有门阀世家的脸面。
让门阀世家在朝中的人不甘心。
绝不能放过王灿。
所以朝中，一下又躁动了起来。
在消息传遍时，崔家以及孔家等大家族的消息，也传入宫中，传到了杨广的耳中。杨广得到这一消息后，笑得是合不拢嘴，无比的欢喜。
因为世家门阀势吃瘪了。
对杨广来说，他要施行什么政策，是可以强行推行的，毕竟朝中没有官员敢违逆他。可是政令虽说颁布了下去，但到了地方，能否施行，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毕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世家门阀不仅是垄断了读书资源，也是垄断了地方官员。
这才是世家门阀的恐怖。
可如今，不论是崔家，亦或是孔家等世家门阀，全都吃瘪了。最关键的是，孔醒身、郑铎等世家门阀的主事人，全都一窝蜂死了，死得干干净净，这对于世家门阀的人，必定有大影响。
这是杨广为之欣喜的。
“踏！踏！”
一名内侍急匆匆进入，躬身向杨广揖了一礼，道：“皇上，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求见。”
“宣！”
杨广吩咐一声。
不过杨广安排后，内心却是有些疑惑。因为宇文成都自己主动请战到辽西郡去，如今应该坐镇辽西郡的，怎么突然回来了。算算时间，宇文成都就等于是一去一回，就在柳城晃了一下而已，根本没有呆在柳城。
不多时，宇文成都进入，抱拳向杨广行礼：“臣宇文成都，拜见皇上。”
杨广颔首道：“宇文爱卿，怎么这么迅速，就回来了？按照时间，你如今应该坐镇辽西，在柳城帮助王灿的。”
宇文成都道：“回禀皇上，辽西郡一派祥和，百姓安居乐业，一切井然有序。辽西郡境内，不需要微臣坐镇。”
“哦，果真如此？”
杨广眼眸眯起，露出了欢喜笑容。他提携了王灿，如今王灿做出了成绩，杨广自是满心的欢喜，认为是自己慧眼识人。
宇文成都道：“回禀皇上，辽西上下，自是如此。最关键的是，王灿其人，睿智不凡，果敢有担当，一心造福百姓，且王灿所作所为，令朝廷在辽西的声威大增，很是不凡。”
杨广道：“成都，你这夸赞，是有些不对劲儿啊！你到辽西郡去，一方面是坐镇，另一方面是要挑战王灿，准备和王灿交手的。怎么如今，却是一个劲儿的夸赞王灿。”
宇文成都道：“皇上，臣只是据实说话而已。臣也挑战了王灿，但臣在王灿的面前，却是干净利落的落败。臣虽有一些武艺，但却不是王灿的对手。臣对王灿，心服口服。”
“不过是宇文爱卿，有担当，有心胸。”
杨广听到宇文成都的话，眼中尽是赞许，很满意宇文成都的话。因为在杨广看来，这是宇文成都有心胸有魄力。换做是其余人，一旦败给了王灿，恐怕巴不得诬陷王灿，给王灿下套。
这是杨广赞赏宇文成都的缘由。
宇文成都道：“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
杨广道：“朕听说，崔家、孔家等大族的族长或者主事人，到了辽西郡去，意图劝说王灿，但最终全都铩羽而归。尤其孔家等山东大族的族长，全都死在了鬼神之下。”
“是！”
宇文成都回答。
旋即，宇文成都继续道：“皇上，臣在辽西郡时，恰好看到了崔家的族长崔琰登门问罪，但最终，崔琰却是丢尽了颜面，被王灿打击得体无完肤。崔琰最终，灰溜溜的离开了辽西郡。皇上，王灿文武兼备，忠勇可佳，是个不错的人。更难得的是，他对皇上忠心耿耿。”
杨广捋须颔首，很是欢喜。
他欣赏的人，有这般的作为，他很是高兴，更是为之自豪。
宇文成都再度道：“皇上，臣有一番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杨广道：“但说无妨！”
宇文成都正色道：“王灿其人，是皇上一力拔擢的。即便是王灿得了皇上的圣恩，飞黄腾达，一路成为辽西郡的郡守。”
“可实际上，以王灿的能力，执掌一郡还是有些屈才了。王灿的能力，足以在更大的平台施展才华。就如这一次，天下门阀世家，齐聚辽西郡，纷纷意图威胁王灿，让王灿屈服，但都被王灿一一挡了回去。”
“这就是王灿的实力。”
“皇上啊，如果把王灿从地方调到中枢来，那么皇上的手中，便等于有了一柄神器在手，指哪打哪，要扫荡那些个世家门阀的人，易如反掌。”
宇文成都提出了建议。
他是真欣赏王灿，所以才会处处帮着王灿说话。
杨广捋须道：“王灿之所以坐镇辽西，自是有一定缘由的。以后，朕自会拔擢王灿的官职。不过如今，暂且就让他担任辽西郡守不变了。”
宇文成都闻言，不再多言。
显然，王灿的一切，杨广肯定是已经安排妥当的。
不需要他筹划安排。
就在此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大殿外传来，又是一个内侍急匆匆进入，禀报道：“皇上，宇文述大将军，以及朝中一众大臣，纷纷入宫求见，有要事向皇上禀报。”
杨广听得眉头上扬。
他略作思索，心中顿时有了计划。
如今的洛阳没什么大事情，能牵动所有官员一起来的，也就是王灿的事情。从此前王灿到了辽西郡开始土改后，天下已经是生出波澜，如今官员齐聚，以杨广的推断，必定是关于王灿的。
杨广略作沉吟，便道：“把人都喊进来，朕倒是要看看，这些人有什么要说的。”
“是！”
内侍得令，立刻去宣旨。
不多时，就见一窝蜂的朝臣，纷纷涌入了大殿中，而宇文述也在其中，更是走在了最前面。宇文述衣衫和发髻，都处理得一丝不苟，且极为精神。只是当他看到宇文成都的刹那间，有了一丝的惊讶。
宇文成都回来了。
他可是清楚记得，宇文成都北上辽西郡赴任，坐镇辽西去了。
可如今，宇文成都回了洛阳。
他却没有得到消息。
宇文述不清楚宇文成都此行的情况，所以心中有些打鼓。如果是宇文成都打压了王灿，一切倒是好说。可如果，宇文成都没能压制王灿，那么宇文成都就吃瘪了。连宇文成都都吃瘪，如果朝中的文武百官想要对付王灿，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宇文述深吸口气，调整了心思，便大步进入。
其余的官员，也纷纷进入。
等百官进入后，杨广环顾一圈，笑吟吟道：“诸卿一起来，所为何事？”
他心中其实已有揣测。
不过，杨广却没有明说，而是静观其变。
这个时候，朝中一个官员站出来，拱手向杨广行礼，道：“皇上，臣闻山东孔氏一族的族长孔醒身，以及郑氏一族的族长郑铎，还有其余数十家族的主事人，全部死在了辽西郡。”
顿了顿，官员继续道：“兹事体大，而辽西郡守王灿，竟是不管不顾，更没有调查出一个结果。臣建议，立刻罢免王灿官职，再派遣能臣前往辽西郡，拿下王灿，以调查清楚情况。”
此人名叫李戌。
乃是关陇世家李家的人，在朝中担任言官，颇有些名望。
随着李戌的开口，其余人纷纷开口，朝中的大小官员，但凡和世家大族牵扯上关系的，全都站出来谏言，让杨广罢免王灿，然后调查孔醒身等人被杀的事情。他们也不说处置王灿，就说罢免王灿的官职，以停职调查。
毕竟涉及到世家大族的根本，如果连孔醒身的死亡，他们都不管不顾，那么到最后，世家大族灭亡也就不远了。
所以朝臣云集，要对付王灿。
这是借由为孔醒身等人死亡的事情，以对付王灿。先罢免了王灿，然后再来对付王灿，也就容易多了。
杨广听到后，眼眸眯了起来。
果然，是要对付王灿。
这些人还真是不死心，上一次被他镇压了，如今又来了，还是换了一种方式。
第1846章 强势
杨广环顾众人，他目光扫过之处，一个个朝臣纷纷闭嘴不言。可饶是如此，所有人的目光，依旧汇聚在杨广身上，等着杨广的决断。
杨广面色肃然，沉声道：“还有人有不同意见吗？”
“皇上，臣也附议。”
就在此时，宇文述也是紧跟着出来开口。
宇文述的开口，分量便不同。
毕竟宇文述在朝中，有极高的影响力，尤其如今所有的官员，一个个都针对王灿，宇文述甘愿作为领头的，便更是不一样。
杨广眯起了眼睛。
宇文述这老匹夫，竟然在这时候针对王灿。
简直该死。
杨广一抖袖袍，淡淡道：“宇文述，你也认为，要先罢免王灿吗？”
“是！”
宇文述郑重回答。
杨广淡淡道：“宇文述，你也坚持认为，孔醒身等人的被杀，有王灿的责任，是王灿为官不力。不过，宇文成都自辽西郡回来，他亲眼见证了辽西郡的一切，知道王灿在柳城的所作所为，让他说一说，看是什么情况。”
“宇文成都，你来说一说。”
杨广吩咐一声。
“臣遵旨！”
宇文成都得了命令，立刻就站出来。
在宇文成都站出来后，宇文述却是瞳孔一缩。因为宇文成都是北上柳城的，可如今，宇文成都却已经回来，甚至于宇文成都回到洛阳，不曾和他会面，也不曾说具体的情况，导致宇文述不知道辽西郡乃至于柳城县的消息。
宇文述道：“宇文成都，你有什么要说的？”
宇文成都正色道：“回禀大将，此次我奉命北上柳城，亲自见证了柳城和辽西郡的一切。在王灿的治理下，柳城乃至于辽西郡一切皆好，百姓安康，地方靖平。”
“可以说，王灿有大功劳。”
“至于说孔醒身、郑铎等人的死亡，我抵达时，也恰巧听到碰到。”
“当时，王灿作为一方父母官，是专门安排人调查取证的。因为现场一片焦土，所以查不出任何的痕迹。反倒是走访了当地百姓，有些消息。”
宇文成都道：“孔醒身、郑铎等人惨死的当天夜里，百姓说这是鬼打墙，是仓上降下了天火，所以才有孔醒身等人的死亡。这是我所听来的，也是官方给出的论断。”
“当然，我南下返回洛阳时，曾走访了当地。”
“现场的确是一片焦土。”
“最关键的是，在孔醒身等人死亡的夜里，的的确确发生了鬼打墙的事情，无人能靠近孔醒身等人的住宅。”
宇文成都正色道：“说起来，孔醒身等人的事情一发生，王灿就已经第一时间做了处理，也在第一时间公布了调查结果。此事，还真怪不得王灿，毕竟是天灾人祸，和王灿无关。”
宇文述冷冷道：“此事，也只是你的判断。”
其余言官，纷纷开口。
所有人都开始攻讦宇文成都，认为宇文成都是一面之词，更认为宇文成都偏袒王灿。甚至于，公然说宇文成都的话，是不合情合理的。
宇文成都面对众人攻讦，直接道：“本官所言，句句属实。而且本官亲自见了王灿，也实地考察过，当时的的确确是这情况。”
“你住嘴！”
宇文述见宇文成都还要为王灿说话，勃然大怒。
他满是不喜。
宇文成都是他的亲孙子，是他宇文家的人，按照道理，应该帮助他才是。尤其此番宇文成都北上，本就是依照宇文述的安排，是要北上对付王灿的，可如今，宇文成都竟是帮助王灿，这样的一个事情，让宇文述很不喜欢。
宇文述的话一开口，宇文成都便准备反驳。
只是宇文成都不曾反驳，杨广已经先一步道：“宇文述，这里是朝堂。既然是朝堂上，就没有父父子子，没有亲情家族，就只有公事，要公事公办。宇文成都奉朕的命令北上，调查辽西郡，发现王灿在辽西郡一切安好。朕相信宇文成都，更相信王灿。”
宇文述面色微变。
他是熟悉杨广秉性的，如今杨广开口插手，他不可能再攻讦王灿，更不可能施压给宇文成都，否则会让杨广不喜。
要收拾宇文成都，也只能是回家后再收拾。
倒是朝中官员，却是不罢休。仍有官员一力要求，要处置王灿，先罢免王灿，再重新调遣官员北上调查孔家等人被杀的事情。
这一事情，令杨广勃然大怒。
他已经说了相信王灿，可这些出身世家大族的官员，依旧是不罢休。
简直是找死。
尤其是李戌，他是坚定要对付王灿的，在李戌看来，不拿下王灿，世家大族就始终存在威胁，所以李戌再度道：“皇上，请您三思。如果不处置王灿，恐怕天下人难以信服。”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
一个个官员，纷纷开口。
这些开口的官员，脸上都一副大无畏的神态。在他们看来，他们不惧怕杨广，因为这些人本就是御史台的言官。专门负责纳谏的官员提出建议，那是极为正常的。
宇文成都见状，眯起了眼睛，不曾开口说话。
他清楚杨广的秉性。
这些人执意要触杨广的逆鳞，要和杨广对着干，那是找死。
杨广怒气再也压制不住，他一贯是强势的性格，见朝臣一个个劝谏，杨广忍不住下令道：“李戌！”
“臣在！”
李戌站在大殿中，躬身行礼。
杨广道：“你整日呆在洛阳，不了解辽西郡的局势，不了解辽西郡的情况，便肆意诬陷王灿。你攻讦朝廷官员，血盆喷人，枉为朝廷官员，更辜负了朕的信任。你，不配做官。”
“来人！”
杨广直接下令。
随着杨广的下令，刹那间，就有两个士兵进入。
李戌见状，顿时惊怒，大声道：“皇上，您这是做什么？臣只是提出建议，您如此苛待臣，实在是有违圣君之道啊！”
杨广沉声道：“朕不是什么圣君，朕就是大隋的皇帝。”
“来人，把李戌拖下去，砍了！”
杨广暴虐和霸道的秉性，暴露无遗。他直接下令，士兵上前就拖拽着李戌往外走。
这一刻，群臣惊恐。
杨广太霸道了。
又有言官准备跃跃欲试，可这些人还没有开口，杨广环顾所有人，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洞穿人的内心，更仿佛要杀人一般：“谁敢再言处置王灿，李戌就是前车之鉴。谁想死的，就给朕站出来，朕一一成全你们。”
刷！
群臣面色大变。
一个个都被杨广的霸道震撼到，因为杨广这样乾纲独断，这样霸道的处置官员，已经是无视了朝廷的律法。
可偏偏，没有人敢触杨广的眉头。
杨广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官员虽说劝谏杨广，可是杨广真到了大怒的时候，没有人敢招惹杨广。
不多时，李戌被拖走。
大殿中，一下安静了下来。
杨广正襟危坐，双手搭在膝盖上，沉声道：“现在，谁还有什么异议？谁还想要对付王灿的，都给朕站出来，朕见一见。”
朝臣呐呐不言，没有人敢和杨广对着干。
再者，这也只是一部分官员。
主要是世家大族的官员，全部云集而来，可实际上还有许多的官员，以及朝中的重臣，是没有来宫中的，所以这些人面对强势的杨广，不敢再说话。
杨广大袖一拂，道：“王灿坐镇辽西郡，是朕亲自任命的。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能动王灿。更何况，孔家、郑家等山东大族找死，那是他们活该。这件事，便就此告一段落。如果还有谁想死，尽管找朕说。你们，都清楚了吗？”
“清楚！”
所有官员齐齐回答。
杨广没有再多言的耐心，摆手道：“退下吧！”
“臣遵旨！”
众人回答，便转身离开。
宇文成都也是一样离开，他走出大殿后，便见到了面色铁青的宇文述。这一刻的宇文述，脸色很不好看，很是愤怒，他瞪了宇文成都一眼，便吩咐道：“随我来！”
宇文成都大步跟上。
两人走出皇城后，坐上马车，便径直往宇文家去。
马车中，宇文述盯着宇文成都，咬牙道：“成都，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夫早就告诉过你，是让你要对付王灿。可是你走了一趟辽西郡回来，不仅没有帮助老夫对付王灿，反倒是帮助王灿。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顿了顿，宇文述道：“如果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老夫决不罢休。你小小年纪，莫非还要造反了吗？”
宇文成都道：“回禀祖父，孙儿之所以帮助王灿，有两个原因。”
宇文述道：“说！”
宇文成都正色道：“第一个原因，是皇上是真心要护住王灿的。在皇上支持王灿的前提下，只要王灿没有背叛大隋，没有叛国。那么王灿的所作所为，那都不是问题。所以您和其余官员攻讦王灿，是起不到作用的。”
顿了顿，宇文成都道：“相反，祖父汲汲营营的对付王灿，还会让皇上心生厌恶。这样的举动，对我们宇文家来说，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宇文述皱起了眉头。
杨广袒护王灿，他自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甘心，所以要对付王灿。
第1847章 美人计
宇文述没有多说话，便道：“第二个原因呢？”
宇文成都正色道：“第二个原因，是孙儿到了柳城后，已经借机和王灿交手。以孙儿的武艺，在王灿的面前，却犹如三岁孩童一般，完全不是王灿的对手。”
“你确定？”
宇文述听到后，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宇文成都的武艺，他是知悉的。在宇文述看来，宇文成都的武艺，那就是天下第一，没有人是宇文成都的对手。可如今，宇文成都说武艺不敌王灿，甚至把王灿夸赞得极尽厉害，宇文述的内心，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
宇文成都道：“祖父，孙儿以人格发誓，所言绝对属实。”
宇文述道：“当真？”
他仍是不相信，再度开口询问。
宇文成都道：“自然是真！”
他知晓宇文述内心的怀疑，再度解释道：“祖父，王灿的武艺，您迟早都能见识到。孙儿没有必要为了区区一件小事，便欺骗祖父。”
宇文述一听，仔细的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宇文成都和王灿，没有什么联系，更没有利益的往来，宇文成都没有必要为了王灿，便专门编造谎言，甚至在杨广的面前为王灿说好话。
这是宇文述的判定。
宇文成都继续道：“祖父，如今的王灿，已经得了皇上的信任。皇上器重王灿，信任王灿，甚至要拔擢王灿。在这个前提下，想对付王灿，便是难上加难的。对我们而言，这不划算。”
宇文述眯起了眼睛，内心权衡。
他可是收了柳城大族的钱财。
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收了好处，他自当全力对付王灿。
宇文成都知道宇文述的心思，顺势道：“祖父明鉴，虽说我们收了辽西大族的钱财。可实际上，这些人不足为惧。办不成事情，不办事情，辽西郡的大族也不敢说什么。更何况，祖父也并不是没有出手。”
“祖父如今，已经对付过王灿，只是失败了而已。”
“所以，孙儿认为没必要再管辽西郡大族。这些人看不清楚局势，不清楚王灿的厉害，不清楚皇上是向着王灿，依旧要和王灿为敌，那是找死。”
宇文成都道：“请祖父三思。”
宇文述捋着颌下的胡须，不急不躁的思考着。好半响后，宇文述道：“罢了，就依照你所说的。这一次，我宇文家不再出面对付王灿。”
宇文成都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道：“祖父英明！”
这一刻，宇文成都终于是放心。
他清楚王灿的实力，所以不愿意和王灿为敌，而且他本就欣赏王灿，希望宇文家能和王灿化干戈为玉帛，不求是朋友关系，至少宇文家和王灿不敌对。
这便是宇文成都的考虑。
解决了事情的宇文成都，内心也是放松下来。
……
洛阳城内，李家。
这李家的家主名叫李渊，担任卫尉少卿，在朝中虽说不是显赫官职，但李渊的出身，却是极为显赫的。因为李渊的祖父李虎，在西魏时官至太尉，与宇文泰及太保李弼、大司马独孤信等同保魏室，是西魏八柱国之一。
故而李渊这一脉，便是陇西李氏。
也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大门阀。
不过陇西李氏，还有其余的各脉，李渊只是其中的一脉。
除了李渊自身的出身外，李渊的母亲是隋文帝独孤皇后的姐姐，算起来李渊和杨广，那也是有亲戚关系的，称得上是大隋的外戚。
而且，李渊的夫人窦氏，也是真正的豪门大族窦家出身。
可以说，李渊虽说官职不显赫，可自身的背景，却是一等一的。不论是李渊的父辈，亦或是李渊的母亲，还是李渊的夫人，那都是有着极强的人脉关系。
不过李渊本人，却是显老，年纪轻轻，脸上已有皱纹。
恰是这面相，让杨广嘲笑。
一个人的面相，在古代很多时候，能决定一个人的前途。杨广因为李渊的面相过早苍老，便戏称李渊为阿婆，更颇有些瞧不起李渊。
恰是如此，李渊在洛阳为官，倒是一帆风顺。
李家书房中。
李渊如今，面沉如水，正在处理政务。
他在署衙中没有办理完的政务，习惯性的带回家中，继续处理政务。虽说李渊并非特别的聪慧，但李渊有一股子韧劲儿，而且李渊秉性疏阔，颇为喜欢结交朋友，所以李渊在卫尉的职务，倒是稳当得很，不仅自身业务处理得妥妥当当的，而且还深得卫尉一众同僚的赞许。
“咚！咚！”
敲门声，自房间外传来。
李渊听到后，吩咐道：“进来！”
“嘎吱！”
房门被推开，却见一个剑眉朗目，器宇轩昂的青年大步进入。这青年的相貌，和李渊有六分相似，但眉眼却更是锐利一些。
此人名叫李建成，是李渊的长子。
李建成躬身道：“父亲！”
李渊点了点头，正色道：“什么事情？”
李建成道：“陇西堂那边来了人，说是要见父亲。”
陇西堂，其实就是陇西李氏的祖祠所在地。守在祖地的陇西李氏，虽说只有一少部分人，但却是陇西李氏各支脉一些年迈的人，隐退到了陇西堂，一方面是镇守陇西堂，另一方面则是落叶归根，都希望能回到祖祠。
除此外，一些重大的决策，也会从陇西堂传出。
当然，陇西堂传出的决策不是命令，只是建议，各脉的人可以选择执行，也可以选择不执行。不过大多数时候，陇西堂的决策出来，各脉都会支持。
毕竟各脉都有人在陇西堂。
李渊听到后，眼眸眯了起来，他没有立刻让李建成出去通知，而是喃喃道：“此前天下的世家门阀，一直针对王灿。咱们陇西李氏，一直没有出手。如今，陇西堂有人来，怕是咱们陇西李氏，也是要坐不住了。”
李建成眼神锐利，愤愤然道：“父亲，这王灿在辽西郡进行改革，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尤其是咱们李家这样的大家族，如果所有土地都收拢归到朝廷手中。咱们李家，哪里还有什么底气？更何况，当今的皇上，本就意在削弱咱们这些豪门世家，这王灿的所作所为，符合了皇上的心思，恐怕朝廷还真是会继续推行政策的。”
李渊道：“我儿所言甚是。”
李建成道：“那么，儿子这就去通知人。”
“去吧！”
李渊点了点头。
李建成起身就退出，不多时，就见一个略显苍老的老者进入。
此人名叫李雄，是李渊的长辈，更是李渊这一脉的人。李雄是李渊父辈的兄弟，算起来，和李渊的关系，也是颇为亲近的。
李雄年迈后，便进入了陇西堂，如今却是又回来了。
李渊见到人，也是连忙起身见礼。
李雄摆手道：“坐吧！”
两人再度宾主落座，李渊询问道：“伯父，您亲自从陇西堂回来，可有什么要事？”
即便是李渊内心有猜测，却没有说出来。
具体，看李雄怎么说。
李雄没有兜圈子，直接道：“老夫此番回来，便是为了王灿的事情。王灿一个小卒子，没有半点背景，没有半点出身，单靠杨广的支持，竟然在辽西郡风生水起。甚至于，连孔家、郑家这等山东大族，都栽在了辽西郡。尤其博陵崔家，更是直接公开向王灿道歉。”
“一连串的事情，惊动了陇西堂。”
“原本王灿在辽西土改，把土地收归为朝廷所有。我们陇西堂的人商议后，一致认为枪打出头鸟，肯定有人会对付王灿，必须要我们陇西李氏出手。”
“可如今，却是没办法。”
“王灿遭到各方面的攻讦，都是岿然不动，要对付王灿不容易。”
李雄沉声道：“所以如今，咱们陇西堂一致定下了方案，要准备对付王灿。绝不能让王灿继续逞凶，否则咱们陇西李氏，最终也会受到影响。”
李渊听完后，表情肃然。
对付王灿可不容易。
他在朝中，最是清楚情况，担心陇西堂轻视王灿，连忙道：“伯父，王灿这个人，的确是没有背景和出身。可是，他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皇上青睐。”
“甚至于，皇上是无条件的支持。”
“就在今天，朝中又掀起轩然大波，有人攻讦王灿，可是却被皇上处死。原本攻讦王灿的攻势，直接被皇上镇压了。”
“如今对付王灿，可不容易。”
李渊沉声道：“咱们陇西堂要对付王灿，一方面是面临着皇上的庇护，另一方面王灿本身，也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
李雄听完后，捋着颌下花白的胡须，露出赞许神情，说道：“你考虑事情，的确是全面，很是不错。不过我们陇西堂对付王灿，方法却是不同。”
李渊道：“什么办法呢？”
李雄沉声道：“这有的人爱钱财，有的人爱权势，也有的人爱江山不爱美人。可偏偏，更有人只爱美人。王灿此人，毕竟是年轻气盛，是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血气方刚的时候，便是容易受到女色的影响。”
李渊眉头上扬，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说道：“伯父，莫非陇西堂最终定下的计策，竟是打算以美人计对付王灿吗？”
第1848章 李渊的抉择
“对，就是美人计。”
李雄郑重的点头，给出了答案。
要正面对付王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王灿本身的实力不弱。所以在这个前提下，要对付王灿，选择美人计是最好的办法。
李雄对于美人计，是抱着极大希望的。在王灿没有弱点的情况下，采取美人计，是最可靠也是风险最低的办法。
而且对李氏来说，一旦办成了，效果也是最好的。
李渊却是皱起眉头，要使用美人计，还得需要一个姿色靓丽的女子。如果没了这一前提，也是难以把事情办成。
再者，靠家族的女人去迷惑王灿，李渊有些不耻。
李渊虽说显得苍老，但内心却是有壮志。尤其他平日里，也是结交了不少豪杰，胸中自有沟壑，在这样的一个前提下，李雄提出的建议，让李渊抵触。
李雄是李渊的叔父。
他了解李渊。
所以一看到李渊的神态，就清楚了李渊的心中所想。
李雄沉声道：“贤侄，你不赞同家族对王灿采取的办法。可是，要对付王灿，或者说要遏止王灿进行土地改革，你有办法吗？”
“没有！”
李渊摇头回答。
作为卫尉少卿，李渊也是能够入朝觐见杨广的，也位列朝中。他亲眼见证了朝中无数官员攻讦王灿，最终却遭到杨广镇压的一幕。
杨广铁了心站在王灿一边，要对付王灿，简直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李渊也看出宇文述要对付王灿。
以宇文述的实力，远超他。
可是，宇文述都不成功，何况是他呢？
李雄沉声道：“既如此，那就采纳家族的建议，以美人计诱惑王灿。如果你有其余的办法，我不介意采纳你的办法。可是，你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只能采纳家族的建议。”
“是！”
李渊点头回答。
他眼中却是掠过一丝的苦涩。
因为这事儿，他办不到。
顿了顿，李渊调整了情绪，人已经恢复了冷静，再度看向李雄，询问道：“伯父，既然要采取美人计，就得有人选才行。那么，实施美人计的人选，又是谁呢？”
“李秀宁！”
李雄直接就开口。
刷！
李渊的面色，顿时就变得惨白，眼神也是无比锐利。
没想到，家族提出的联姻对象，竟然是他的女儿。如今的李秀宁，正是二八年华的年纪，是适合婚娶的年纪。
可是，李渊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没有背景的王灿，即便王灿得了杨广的器重。因为嫁给了王灿，就意味着惹上了麻烦。
王灿本就是麻烦。
李渊沉声道：“伯父，秀宁是我的女儿。”
李雄道：“老夫知道秀宁是你的女儿，可是家族中，没有合适的人选。第一，秀宁这丫头，一贯是喜好兵事的，她在兵法谋略上，能得到王灿的赞许；第二，秀宁这丫头年纪合适，且相貌也极为出色，能惹人怜爱。”
李渊沉默不言。
换做是家族其他的人，李渊或许也就忍了。
可这是他的女儿。
他不愿意。
李雄继续道：“贤侄，虽说我们要借助秀宁施展美人计，拉拢王灿，同时让王灿放弃进行土改。可实际上，并没有要对付王灿的心思，也没有要杀王灿的心思。”
李渊听得冷笑。
话是这么说。
等以后真若是发生了冲突，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李渊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所以如今，李渊还是不愿意松口。
李雄面上神情淡然，再度道：“贤侄啊，实际上，秀宁如果嫁给了王灿，还真不委屈秀宁。王灿其人，论能力，论前途，都是一等一的。我们采取美人计，最好的便是要拉拢王灿，使得王灿为我们陇西堂所用。实际上，不打算对付王灿。”
李渊正色道：“伯父，这些话在我的面前说，你我都清楚，只是说说而已。真要到了动武的地步，那就管不了秀宁了，也等于是把秀宁推进了火坑。”
李雄表情肃然。
他没想到，李渊竟是如此的不配合。
他好说歹说，李渊都不愿意配合，这让李雄的内心，生出了不喜。
家国天下，家族为大。
如今涉及到李家的未来，涉及到李家的大事情，可是李渊竟是干大事惜身，让李雄不喜。
李雄看着眼前的李渊，表情由肃然转而冷漠，郑重道：“贤侄，你愿意或者是不愿意，我都没有什么意见。你愿意，那么对咱们李家这一脉，倒是不错。你不愿意，顶多是换一家人。”
“当然，后果你应该知悉。”
“如今咱们陇西堂，是一力支持你，毕竟你有出身有背景，容易成事。”
“可是，陇西李氏也不止你一个人。”
“还有其余的人。”
李雄沉声道：“所以如果你不愿意，那么陇西堂对你的支持，便会开始削减。到最后，你即便是有背景，那也是单打独斗，是靠你自己。这里面的利益关系，你自己权衡清楚。”
李渊沉声道：“伯父，你这是威胁我吗？”
李雄道：“老夫不是威胁你，而是告诉你一个事实。在咱们陇西李氏，唯有李氏的利益，才是最根本的。其余的一切，都是围绕着李氏利益衍生。如果没了陇西李氏，其余一切，那都是水上浮萍，都是站不住脚的。所以，这真不是威胁你，而是让你清楚，想要在家族利益面前谈温情亲情，那你是没有看清楚局势。”
“呼……”
李渊听到后，长舒了一口气。
这些道理，李渊自是清楚的，可是涉及到自己女儿的幸福，涉及到自己女儿的未来，李渊身在局中，作为局中人，一时间没有看清楚。
如今，李渊却是明白了。
李渊说道：“伯父，容我再考虑考虑。”
“可以！”
李雄沉声道：“老夫再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李渊依旧是正襟危坐，但脸上的神情，却是一变再变，不断的发生变化。他的脸色时而铁青，他的脸色事儿涨红，不断的变换着。
李雄静静的看着，却没有干涉。
许久后，李渊再度长舒了一口气，郑重道：“伯父，陇西堂的安排，我应下了。只是要把秀宁下嫁给王灿，谁来牵线，该怎么操作呢？”
李雄听到后，脸上挂着笑容，道：“涉及到秀宁的婚事，便不需要你出面了。这件事，我陇西堂会出面的。会有朝中的官员，亲自在杨广的面前说项，促成王灿的婚事。唯有杨广亲自出面，才能让王灿不拒绝。否则，咱们派人去说媒，极可能被拒绝的。”
“我答应了！”
李渊一咬牙，直接应下。
涉及到了他的利益，李渊无法拒绝。
一旦李渊没了陇西堂在背后支撑，没了陇西李氏的全力支持，即便是他身为皇亲国戚，即便是他出身显赫，甚至连自己的老妻也出身显赫，但也难以成事。
李渊需要李氏的支持。
所以在自身的前途，以及女儿的幸福上，李渊最终选择了有利于李家有利于他的方案。
李雄赞许点头，很欣慰李渊的选择，他再度道：“贤侄啊，不要认为秀宁嫁给了王灿，就委屈了秀宁。你要清楚，秀宁嫁给了王灿，事实上是英雄配美人，这不委屈秀宁。如果王灿的出身显赫，再加上如今杨广的扶持，秀宁想要配上王灿，都还没有这个资格。”
李渊点头称是，却没有多说什么。
李雄起身道：“老夫还有要事，所以便不耽搁了。秀宁出嫁的事情，你提前给家中的人说一下，也提前告诉秀宁，让他最好心理准备。这件事虽说还没有安排，但只要我陇西堂定下了，接下来，就必须要执行。”
“我明白！”
李渊郑重的点头。
李雄起身离去后，李渊仍是一个人坐在房中，思考着李秀宁下嫁的事情。他不清楚李雄会怎么操作，也不去关心这些。他所考虑的，是如今如何向老妻交代，以及如何告诉李秀宁。
许久后，李渊又舒了口气。
他吩咐侍从去后院，把老妻窦氏请来了。
窦氏如今，已经是四十开外，只是四十开外的窦氏，显得颇为苍老。她见到了李渊后，欠身揖了一礼，便道：“老爷把妾身喊来，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李渊张了张嘴，但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如今的李渊，还只是卫尉少卿，不曾参与争霸天下，不曾真正成为孤家寡人，所以李渊的内心，即便是因为家族利益要牺牲李秀宁，但也会和自己的良心较量。
窦氏和李渊数十年的夫妻，一见到李渊的神态，便知道肯定有事情，便再度道：“老爷，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您倒是说一说。先说出来，我们商量着办。”
李渊叹息道：“刚才伯父来了一趟，说准备把秀宁下嫁给王灿，要借助秀宁拉拢王灿，以达到把王灿绑在李家的目的。”
窦氏一听，愣了一下。
他也是知晓王灿的，骤然听到李渊的话，有些吃惊。没想到李雄会亲自来，而且，是亲自保媒，准备把李秀宁嫁给王灿。
第1849章 李秀宁
窦氏沉默半响，说道：“老爷，这件事情，您是怎么打算的？”
毕竟李渊是一家之主。
李秀宁的安排，还得李渊决断。再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秀宁的婚事，毫不客气的说，便可以是李渊来决断。
李渊想了想，便道：“夫人，这是家族的安排。伯父当着我的面，直接说一旦我拒绝，咱们李家便彻底失去陇西堂的支持。”
“你应该清楚，咱们李家，失去了陇西堂的支持，后果会如何？没了陇西堂的支持，这如狼似虎的朝局中，咱们李家，肯定是难以站稳脚跟的。”
“所以，只能应下。”
李渊正色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把秀宁下嫁给王灿。”
窦氏闻言，叹息一声。
李渊继续道：“其实仔细说起来，王灿并不差。虽说王灿一介布衣出身，不是世家门阀，不是大家族出身，但他有能力，又有皇帝的青睐，注定是前途不可限量。秀宁嫁给了王灿，倒也不辱没了秀宁。”
窦氏正色道：“老爷所言，妾身自是赞同。秀宁这里，妾身会前往劝说的。”
“辛苦夫人了。”
李渊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他的老妻，在大事上，都是一力支持他，这是李渊为之感激的。
窦氏也是干练之人，她应下后，便准备起身去通知李秀宁。只是她刚准备站起身时，内心忽然多了一个疑惑，便又道：“老爷，妾身是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大道理。”
“不过妇人之间，有些悄悄话流转。”
“听人说，王灿如今是得罪了无数人。即便是王灿得了皇上的恩宠，可是他仇敌满天下，能够活下来吗？”
窦氏正色道：“万一咱们秀宁刚嫁过去，王灿就被人处置了，对秀宁可不好。”
李渊轻笑，说道：“夫人多虑了，王灿进行土改一事，的确是仇人很多。甚至天下的世家门阀，大家族等，都很厌恶王灿，甚至恨不得把王灿杀之而后快。”
“可是，这不影响王灿。”
“尤其这一次，朝野上下又有无数人对付王灿。可是，皇上为了保护王灿，直接斩杀了谏言的御史台官员。”
李渊正色道：“王灿其人，在皇上的心中，分量可不低啊！”
“那就好，那就好！”
窦氏听到后，内心终于是松了口气。
对于都是来说，她其实不关心什么家国大事。她所关心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家人而已。如今，则是涉及到李秀宁的幸福，仅此而已。
李渊道：“夫人，你且去见秀宁吧。”
“是！”
窦氏起身就离开。
在窦氏离开后，李建成却是径直进入。
李建成先前，是知晓李雄和李渊谈话的，他见到了李渊后，皱起眉头，道：“父亲，把小妹嫁给了王灿，可我还是担心，小妹这美人计无法起作用，甚至于，咱们还等于是帮助王灿。毕竟咱们陇西李氏嫁女给王灿，等于给了王灿一个出身。”
李渊道：“你所提及的，为父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这是陇西堂的决定。陇西堂定下的事情，极少有改变的可能。这，是不可能更改的。所以，为父也只能按照他们的办。”
李建成听到后，咬牙道：“这陇西堂的一群老家伙，真是可恶。”
对陇西堂，他没什么好感。
自他接触事物以来，李家接到了许多次陇西堂的任务，都是让李家做事情的。可是陇西堂方面，却是只知道安排，一贯是不管下面人的情况。
所以李建成颇为愤怒。
李渊道：“建成，不管你对陇西堂是什么态度，但记住了，欲成大事者，必须有坚韧不拔的忍耐力。没有十足的韧劲儿，办不好事情。所以，不要随意显露自己的情绪。”
李建成道：“父亲教诲，儿子铭记于心。”
李渊道：“下去吧，忙你的去。”
“是！”
李建成转身就离开。
另一边，李家后院，校场中。
李家作为堂堂的陇西李氏，宅子是极为宽阔的，近百亩的宅子，后院有宽阔的校场。此刻在校场中，一个身着武士服，二八年华的女子，正在提剑练武。
这女子不是别人，赫然是李秀宁。
她身材曼妙婀娜，该凸的凸，该翘的翘，那一张瓜子脸上，不抹丝毫粉妆，反倒是有丝丝的汗液，但一眼看去，却给人极为靓丽的感觉。
尤其那一双眸子，坚毅有神，明亮闪烁，给人英姿飒爽的感觉。
一剑在手，剑光烁烁。
那冷厉的寒光，在校场中挥洒，其剑舞霎时好看，更隐藏着极大的杀意。
李秀宁的剑招，可不是花架子，是真正藏着杀机的。她自幼习武，至今抵近十年，这样一个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女子，一身武艺不简单。
在李秀宁练剑时，窦氏却是来了。
窦氏站在校场的边缘，静静的看着，眼见李秀宁练得好看，她那略显沧桑的脸上，也是布满了会心的笑容。
这是她的女儿。
是她为之骄傲自豪的女儿。
窦氏脸上，洋溢着笑容，却也没有打断，也没有开口说话。
近一刻钟后，李秀宁停下了。
一旁等候的侍女，连忙上前，递上了手帕。李秀宁擦拭了脸上的汗液后，连忙走到窦氏的身旁，道：“母亲，您怎么来了？哎呀，您也真是的，都告诉您很多次了，来了直接告诉我，别等着。您也知道，我练剑沉溺其中，不会注意周遭的环境，所以即便是您来了，我也不知道的。”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极为干练。
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李秀宁转而看向一旁的丫鬟，道：“都告诉你了，一旦母亲来了，别管我做什么，直接打断我就是，你又给忘记了。”
丫鬟连忙解释道：“小姐，是夫人不让的。”
窦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道：“好了，别怪人了。的确是我伸手制止的，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非得你了停下来接待。”
李秀宁轻笑，伸手挽着窦氏的手臂，笑吟吟道：“在女儿这里，母亲您就是天大的大人物。只要是您在，女儿可不敢耽搁，立刻办您的事情。”
“你个滑头，嘴巴倒是甜得很。”
窦氏听得一张脸都笑开了花，很是满意。事实上，窦氏膝下的儿女，不论是李建成、李世民等窦氏生出来的一众子嗣，以及李秀宁等女子，都是都是疼爱的。但是都是疼爱女儿，却是不宠溺，所以窦氏的一个个儿女，极为成才。
李秀宁带着都是回到屋子中坐下，李秀宁道：“母亲来有什么事？”
窦氏也不隐瞒，道：“先前，你父亲让娘亲去了一趟，说是你父亲，定下了你的婚事。”
“啊！”
李秀宁一听，顿时惊呼。
嫁人的事情，李秀宁自是清楚的，甚至于他自己，也曾经思考过很多次，也憧憬过很多次。可实际上，李秀宁没有想过，会来得如此急促。
竟然定下了婚事。
李秀宁深吸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便道：“娘亲，我要下嫁的人是谁？”
既然无法躲避，那就接受。
至少内心舒坦些。
所以李秀宁一听到窦氏的话，便转变了心态，开口开始询问。
窦氏正色道：“你父亲要把你下嫁的人，乃是朝廷中极为显赫的王灿。据我向你父亲询问，王灿这个人极为单纯，做事情很是可靠。所以你嫁给王灿，倒是不辱没了你。”
“王灿？”
李秀宁一听，顿时皱眉。
说起来，她也知道王灿这个人，毕竟王灿掀起了轩然大波，一番了一连串的大事件。甚至于，有无数的官员攻讦王灿，最终却是被杨广镇压了下去。
这样的事情，李秀宁自是知道的。
窦氏见李秀宁有些皱眉，道：“秀宁，怎么，你不愿意吗？或者，你有什么想法。”
李秀宁道：“母亲，女儿只是听说，王灿这个人，在辽西郡进行土地改革，把辽西郡所有人的土地，全部收归为朝廷所有。即便是给了补偿，可也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以至于，不论是朝野，亦或是天下的门阀世家，纷纷对付此人。”
窦氏道：“此事你父亲倒是说了说，你有什么看法？”
李秀宁回答道：“女儿的意思是，咱们李家隶属于关陇世家，也是世家门阀。如今，要让女儿嫁给王灿，等于是和王灿联姻。是否意味着，咱们李家不再对付王灿了，转过来，是要拉拢王灿，是这样吗？”
窦氏摇了摇头，道：“你所说的，娘亲不知道。这些事情，你得问你的兄长，以及你的父亲。这事儿，你如果不愿意，得尽快和你父亲说。否则到最后，事情定下就不好办了。”
李秀宁道：“娘亲，其实女儿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王灿这个人，单枪匹马，立下了赫赫功勋。最关键的是，王灿这个人，不仅是能力出众，也得了皇上的青睐。”
顿了顿，李秀宁继续道：“嫁给这样的人，不辱没了女儿。女儿所考虑的，便是他的态度。或者说，是王灿对咱们李家的态度。以及，咱们李家，要用什么态度面对王灿，这才是关键。”
第1850章 保媒
李秀宁虽说是女儿身，却并不愚痴，甚至她也读兵法韬略，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女子。这样的一个女子，熟知兵法谋略，极有眼光。
所以，她提出了问题。
要考虑王灿的态度，以及李家的态度。
窦氏虽说是女子，且一直在后院，但却也并不愚笨。她笑了笑，便道：“秀宁啊，这些不是你该考虑的。既然婚事已经敲定，如今你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准备嫁给王灿。等嫁给了王灿，你要记住的也就是一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顿了顿，窦氏又道：“到时候的你，就不再是李家的人，而是王家的人，你该考虑的，是王灿的处境。所以这些问题，实际上没有考虑的必要。”
李秀宁听得眉头上扬，很是意外。
母亲的话，一针见血。
让她颇有些拨云见雾的感觉，虽说窦氏的话简单，甚至于，什么道理都没有。可是，这样的话，却完美诠释了，她实际上，不需要考虑什么。
如今考虑诸多问题，都是没用的。
李秀宁郑重道：“母亲所言，女儿记下了。”
窦氏道：“秀宁，你的性子，一贯是极为强硬的。但咱们女人啊，哪能事事都强硬呢？尤其是你嫁人后，更不一样。所以，你自己的性子，也要收一收。”
李秀宁道：“母亲放心，女儿省得的。”
窦氏又拉着李秀宁，说了一些体己话，便没有再多言，起身离开了。
李秀宁一个人留下，但眼神却渐渐幽深下来，眸子深处，那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真切，她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事实上，李秀宁内心，其实不似她说的那么平静。
毕竟是婚姻大事。
只是，身为李家的女子，婚姻也不可能自己做主。如今已经说了要把她许配给王灿，李秀宁难免的，还是想多了解王灿的情况。
毕竟是她未来的夫君。
……
洛阳城内，麦家。
麦铁杖在朝中，是极为低调的，不招惹人，也不怕人。毕竟麦铁杖也是深受杨广器重，是杨广的股肱之臣，在杨广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书房中，麦铁杖正处理政务。
他如今除了日常在羽林军中，其余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自己的府上。
毕竟麦铁杖不结党营私。
除了军中行伍的故旧，其余和文官没有什么交集。
“老爷！”
书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麦铁杖道：“进来！”
“嘎吱！”
房门被推开，却是府上的管家进入，躬身向麦铁杖行礼，便道：“老爷，府外来了一人，此人名叫李雄，说是来自陇西李氏，特地来拜谒老爷。”
“请！”
麦铁杖吩咐一声。
管家去通知，不一会儿的功夫，李雄大步进入书房中。
麦铁杖作为一个武夫，他即便是朝中的大将军，即便是身份显赫。可是在陇西李氏面前，却是不敢端架子，所以在李雄进入时，麦铁杖当即就起身迎接。
麦铁杖拱手道：“李老先生，请坐！”
“请！”
李雄摆手，便撩起衣袍坐下。
宾主落座后。
麦铁杖脸上挂着笑容，正色道：“本官素闻陇西李氏，源远流长，学问更是精深，而且人才辈出。说起来，本官对陇西李氏敬仰已久，只是没有时间去拜访。没想到，李老先生今日，却是先一步来登门拜访。”
这是一番客套话。
可仔细论起来，却等于什么都没有说，就是一番废话。
李雄对这样的一些事儿，却是门清儿，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他捋着颌下的胡须，不急不躁的道：“麦将军，说起来我这一遭来，也是有事相求。”
麦铁杖眉头上扬。
没想到，陇西李氏竟是找他帮忙，还直接说有事相求。
毕竟陇西李氏，是门阀世家。
这样的大家族，一般情况下，对麦铁杖这样出身的武夫，是极为看不上的。
麦铁杖深吸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笑道：“李老先生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只要是麦某能帮得上忙的，自当全力以赴，绝不推诿。”
李雄笑道：“这事儿，唯有麦大将军出面最合适。”
麦铁杖道：“我倒是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我出面。”
李雄正色道：“王灿的婚事。”
麦铁杖微微一笑，道：“涉及到王灿的婚事，这件事情，我怎么出面呢？虽说我对王灿，有提携之恩。可实际上，要论恩情，也就是一般般。毕竟，没有过多的深交。李老先生，这事儿我出面前往，合适吗？”
李雄笑道：“麦大将军缪矣，并非是让您出面，只是希望您能入宫，请皇上出面赐婚，促成我李家和王灿的婚事。”
麦铁杖更是皱眉。
涉及到王灿的婚事，却需要他出面，而且是去找杨广，这就有些过了。他虽说得了杨广的器重，但也不能如此胡来啊。
让杨广赐婚，可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而且麦铁杖也不敢去找杨广。
李雄一看到麦铁杖的神情，表情依旧是平静，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因为涉及到王灿的婚事，要让杨广赐婚，而且请麦铁杖去中间转述，麦铁杖未必愿意去。
李雄微笑道：“麦大将军，让你直接去找皇上，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但是，你去觐见皇上，不需要非得促成此事，只需要告诉皇上我李家的想法，然后请皇上赐婚。你只需要转述即可，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情。如此事情，对你可不难。”
麦铁杖道：“可依旧是不容易！”
李雄道：“只要麦大将军前往觐见了皇上，把事情转述给皇上知悉。那么，我陇西李氏可以允诺，欠下麦大将军一个人情。”
麦铁杖听得眉头上扬。
陇西李氏的人情，可不简单，甚至于在某些时候，这是能保命的。
麦铁杖的内心，开始权衡起来。
李雄便静静坐着，没有去打扰麦铁杖，因为他相信麦铁杖不傻，会有自己的考虑。
好半响后，麦铁杖已经有了决断。他看向了李雄，郑重道：“李老先生，你能代表陇西李氏吗？你要清楚，陇西李氏和李家，可是有巨大区别的。”
李雄道：“老夫既然来了，自是代表陇西李氏。这一遭，我陇西李氏要下嫁的女儿，乃是李渊之女李秀宁。此事，麦大将军可以一并禀报给皇上。”
麦铁杖道：“李老先生，就这么笃定，我会同意吗？”
李雄正色道：“如此有利于麦家的事情，大将军怎么可能拒绝呢？更何况，我陇西李氏，不要求大将军作为说客，只需要大将军专属给皇上即可。”
麦铁杖道：“李老先生，说到这里，那就说一点题外话。你就这么笃定，皇上听到了我的转述后，愿意赐婚给王灿吗？”
李雄道：“皇上是否会赐婚，麦大将军拭目以待便是。尤其这事儿是麦大将军转述，到时候，皇上是否同意，你自是最先知晓。”
麦铁杖道：“有便宜不赚，那是傻子。这件事，我应下了。”
“多谢！”
李雄微微一笑，很是自信。
这样的结果，本就在他的预料中，在陇西李氏的预料中。
李雄见麦铁杖应下后，便不多逗留，起身就告辞离开。
麦铁杖送走李雄，转身回到房中，更换了一身衣服后，便不再耽搁时间，径直往宫中去。以麦铁杖的身份，要见到杨广，不需要等到朝会的时候。
宫中太监去禀报，不久后，麦铁杖便接到了杨广接见他的命令。
麦铁杖进入攻城，在大殿中见到了杨广，抱拳行礼道：“臣麦铁杖，拜见皇上。”
杨广道：“麦卿今日入宫来，所为何事？你可是一直都在军营中的，即便有一些小事，都尽量自己处理。如今你既然来了，料想应该有大事吧。”
麦铁杖闻言，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头磕地，郑重道：“皇上，臣请罪来了。”
杨广眉头上扬，很是意外。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麦铁杖竟然是请罪来的，这样的一个举动，让杨广很是错愕。杨广回过神来，便说道：“麦卿，有什么事情，站起来说就行，朕倒是好奇了，你一向是奉公守法的。怎么今日，还特地来请罪。你到底，犯了什么罪？”
麦铁杖郑重道：“皇上，臣今日，收了陇西李氏的好处。陇西李氏让臣办一件事情，说是陇西李氏愿意欠下臣一个人情，故而，臣便应下了。”
这是麦铁杖的手段。
他是故意如此。
直接请罪。
以请罪的方式，使得杨广询问，然后他再说出李氏的请求。如此一来，麦铁杖就把自己撇干净了，彻彻底底的抽身出去，不会陷入其中。
杨广对麾下的武将，是极为看重的，尤其是麦铁杖这样的重臣，杨广决不允许这些人结党营私，因为军队只能隶属于杨广。
一旦麦铁杖主动要劝说杨广，让杨广赐婚，便等于是告诉杨广，麦铁杖有了倾向，是和陇西李氏的关系不错。
这令杨广忌惮。
可如今，麦铁杖这样做则不会，因为他明确说收了好处，撇干净和陇西李氏的好处，不会让杨广怀疑。
这是麦铁杖的高明之处。
第1851章 杨广赐婚
杨广脸上并没有什么怪罪，相反，他倒是好奇，麦铁杖收了什么好处，所以杨广摆手道：“起来说话吧，朕恕你无罪。”
“谢皇上！”
麦铁杖恭敬谢恩，然后才站起身。
面对着杨广，麦铁杖是毕恭毕敬，微微弓着背，正色道：“陇西李氏的李雄，今日找到了臣，说李家愿意欠下臣一个人情，换来臣在皇上的面前转述一件事。臣想着，陇西李氏愿意欠下人情，臣也只是转述而已，所以就来了。臣冒犯天威，请皇上降罪。”
杨广听得轻笑。
他这个人，说大度也大度，说小肚鸡肠也小肚鸡肠。对于自己器重，乃至于引以为股肱的人，杨广是极为大度，且给予足够信任的。
麦铁杖便是杨广器重的人。
尤其麦铁杖一开始，就主动请罪，道明了一切，让杨广认为，麦铁杖是心底无私天地宽。即便是有些小贪心，也无足轻重，没有什么影响。
这就是杨广的心态。
杨广道：“李家让你转述什么事情呢？”
麦铁杖正色道：“回禀皇上，陇西李氏，希望能下嫁李渊女儿李秀宁给王灿，请皇上赐婚，促成双方的婚事。”
“皇上，陇西李氏，胆大无比，要促成和王灿的婚事，不曾亲自去见王灿，反倒是让臣专属给皇上，真是藐视天威。”
“臣认为，李氏太张狂了。”
“这些个世家大族的人，全然对皇上，没有敬畏和惧怕。”
麦铁杖沉声道：“臣认为，这些人应该狠狠的收拾。否则，他们对于朝廷，就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就没有什么惧怕之心。”
杨广听得冷笑起来，道：“关陇世家、山东大族，一直是家国天下，他们瞧不起朝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说起来，要赐婚给王灿，李氏的人不亲自来见朕，反倒是让你转述，还真是费尽周折。尤其李秀宁是李渊的女儿，李渊这个阿婆脸，竟然不亲自入宫来。”
麦铁杖站在下方，一言不发。
他如今是眼观鼻鼻观心。
杨广一番话后，看向了麦铁杖，沉声道：“麦卿，你认为，李雄为什么是找你，而不是找李家的人入宫呢？”
麦铁杖想了想，道：“皇上，臣愚钝不堪，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李家认为臣和王灿有些渊源，对王灿有知遇之恩。只是，单凭这样的一点小事情，就让臣出面，有些怪异。这件事情，臣也不清楚缘由。”
“你当然不清楚！”
杨广啧啧道：“这些世家大族的人，自以为是，且极为狡诈，自是有用意的。”
麦铁杖道：“皇上，他们是什么用意呢？”
杨广昂着头，一副自得的样子，道：“他们的用意，大概有三点。”
麦铁杖一副震惊的神情，道：“怎么可能，区区一个转述的事情，竟然能有三个用意。这些世家门阀的人，当真是狡诈无比。”
杨广道：“第一个用意，其实是算计你麦铁杖！”
“啊！”
麦铁杖听到后，一副打哆嗦的样子，道：“皇上，你是知道臣的，臣素来就是贪点小便宜，从来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臣，一贯是尊奉皇上，忠于皇上，绝对没有二心的。”
杨广道：“朕自是知道你的秉性，所以朕不计较。试想一下，你麦铁杖为了区区李氏的一个人情，便跑到朕的面前来，替李氏说话，朕会怎么看你？”
“李氏肯定认为，朕会苛责你。”
“可是李氏忘记了你和朕，乃是十数年的交情，更忘记了你是朕一手提拔起来的。朕清楚你麦铁杖的秉性，小事上含糊，看了大事不糊涂。”
“所以，朕不计较。”
杨广沉声道：“这，就是陇西李氏的第一个算计。”
“扑通！”
麦铁杖听到后，登时就跪下，他以头叩地，道：“皇上英明，臣对皇上，是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任何心思的。皇上拔擢臣知臣，臣铭感五内。若非是皇上提携，臣一介盗匪出身，焉能有今日的荣光。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恩赐。”
杨广捋着颌下的胡须，很是满意麦铁杖的话。
他自觉能掌控麦铁杖。
也信任麦铁杖。
因为麦铁杖，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军中大将。如果区区陇西李氏，用这样的一件小事，就想要达到离间的目的，那也太小看他杨广了。
杨广摆手道：“麦卿，起来吧！”
“谢皇上！”
麦铁杖这才站起身，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顿了顿，麦铁杖道：“皇上，这陇西李氏的第二个算计呢？”
杨广道：“第二个算计，便是算计王灿。这一次的事情，涉及到了王灿。但凡如果朕对王灿不够信任，亦或者，真心生疑虑，就会怀疑王灿，是否和陇西李氏早有勾连。王灿作为土地改革的负责人，更是关系朕北上讨伐高句丽的关键。”
“他，必须忠于朕。”
“他，不能和关陇世家有联系。”
“可是，一旦朕怀疑了王灿，就等于是王灿失去了朕的庇护。到时候，这些门阀世家要对付王灿，也就容易多了。更进一步，他们也可以拉拢王灿。”
杨广咬着牙，道：“关陇世家的算计，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嘶！”
麦铁杖倒吸了口气。
他甚为惊讶。
这一点，是他没有考虑到的。
麦铁杖郑重道：“皇上圣明，若非是皇上提点，臣定然是想不到这里去，定然不清楚，这里面会有李氏的如此算计。这陇西李氏，当真是可恶啊！”
杨广嗤笑一声，道：“陇西李氏，关陇世家，哪有什么简单的。这些人涉及到和高句丽开战，涉及到和西域开战，一个个都是软脚虾。可涉及到内斗，这些人各个都是内斗内行，战斗力强的很。这样的一批人，令人作呕。”
麦铁杖握紧了拳头，狠狠道：“皇上，难道就不能，直接处理了这些关陇世家、山东大族。把他们都处理了，天下也就靖平了。”
杨广说道：“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对于关陇大族，对于山东大族，对于世家门阀，杨广自是想要消灭的。可实际上，杨广还真没有办法，毕竟这些大家族的势力盘根错节，更有无数大家族的人，充斥在官场中。
一旦要剔除世家大族的人，对朝廷应下极大。
这是杨广的顾虑。
恰是如此，杨广才大力支持王灿土地改革，因为这是遏制世家大族的绝佳办法。通过这样的办法，能够削弱世家大族，能够渐渐拔擢寒门的子弟。
麦铁杖道：“可恨的世家门阀，这些人，简直就是蛀虫。”
杨广说道：“他们可不就是蛀虫吗？一群依附在百姓身上，依靠着吸食百姓鲜血过日子的人。这样的一群人，朕迟早要除掉他们。”
麦铁杖道：“臣相信，皇上一定会成功的。”
杨广一抖袖袍，颇为意气风发，最后道：“这陇西李氏还有第三个用意，便是希望朕亲自赐婚，把李秀宁和王灿的婚事落实。到时候，王灿即便是和世家门阀没有关联，可是有了李秀宁在，也就有了联系。”
麦铁杖道：“皇上，这陇西李氏如此，真是狼子野心。臣建议，拒绝陇西李氏的请求。如果真让王灿对世家大族，有了什么关联，对朝廷可不好。”
“不，朕同意了。”
杨广眼眸眯了起来，直接开口说话。
“啊！”
麦铁杖惊呼一声，一副惊讶的样子，道：“皇上，这陇西李氏明明有如此多的算计，可是，您为什么还要同意呢？”
说出这番话时，麦铁杖眸子深处，却是掠过了一道精光，若有所思。
杨广道：“朕相信王灿，更相信，陇西李氏的算盘，必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肯定是什么都得不到。这一次，陇西李氏不仅要赔上一个李秀宁，还得丢尽颜面。所以，朕同意这一场婚事。”
麦铁杖道：“皇上圣明啊，臣原本认为应该拒绝。没想到，皇上换一个方向，却是有了不同的考虑。”
杨广笑了笑，道：“麦卿，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麦铁杖道：“臣遵旨！”
杨广摆了摆手，麦铁杖便转身退下。
大殿中，便只剩下了杨广一个人。他端坐在正上方，眼神却是无比的幽深，那眸光深处，更有着期待，口中更是喃喃道：“王灿，你会如何应对呢？面对陇西李家的拉拢，你能否稳住，朕拭目以待。”
事实上，虽说杨广赐婚，也不怀疑王灿，可实际上，这也是一个考验。因为一旦王灿娶了李秀宁后，失去了曾经的坚守，不再站在杨广的一边，那么王灿也就失去了杨广的支持。
相反，王灿如果能在娶了李秀宁后，依旧和世家大族保持距离，那么，王灿才算是真正通过了杨广的考验，成为让杨广真正放心的人。
当然，杨广的内心，也会有一些担心。
担心王灿真经受不住考验，只不过因为陇西李氏的请求，还真是挑起了一些杨广的想法，让杨广忍不住要试探一下王灿。
杨广也没有耽搁时间，当即写了一道圣旨，是专门赐婚给王灿的圣旨。这一封圣旨，是八百里加急的，往辽西郡柳城县送去。
第1852章 打趣
杨广安排的传旨太监，抵达柳城后，便宣读了杨广的赐婚诏书。
这是直接赐婚。
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王灿听到消息时，也是有一丝的发愣。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杨广竟然在这时候赐婚，尤其赐婚的对象，还是李渊的女儿李秀宁。
实在是打了王灿一个措手不及。
“王大人，还不接旨吗？”
太监见王灿有些发愣，提醒了一句话。
王灿回过神，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伸手接过了圣旨。不是愿意，而是现在拒绝传旨的太监，现在拒绝杨广的诏书，等于公然打杨广的脸，这是极为不划算的。
王灿接旨后，太监不曾过多逗留，转身离开了。王灿看着手中的诏书，心中思索着如何面对，因为既然是接纳了圣旨，就肯定得继续往下。
另一边，王灿接纳了圣旨的消息，也随之传出。
消息传回了洛阳李家。
李渊得了消息，当即就往后院去。等见到李秀宁，李渊言简意赅说了情况，便说道：“秀宁，皇上已经是赐婚。所以不久后，估摸着会有朝廷的赐婚使来，专门带着你前往辽西郡。”
李秀宁道：“父亲，女儿已有准备。既然答应了，女儿就不会逃跑，更绝不会做出另外影响李家门楣的事情。”
李渊道：“你明白就好。”
李秀宁却是没有和李渊多说什么，反倒是等窦氏来了后，和都是说了一番体己话。
时间流逝，转眼三天过去。
这一日，清晨。
却是有朝廷的赐婚使到了李渊的府邸外，亲自逢迎李秀宁，带着李秀宁以及李秀宁的随从丫鬟北上，往辽西郡柳城县去。
这一路，赶路的速度并不快。
所以赶路消耗时间，等抵达柳城时，已经进入一年的九月初。
天气凉爽，很是舒服。
王灿没有亲自去迎接，只是带着人在城门口等待。
当李秀宁一行人抵达了县城外，王灿恰恰在城门口，看到了人群中的李秀宁。实在是李秀宁鹤立鸡群，根本不需要人介绍，王灿一眼，就看出了李秀宁。
当侍从一番引荐，尤其赐婚使一番话后，众人开始入城。
入城后，径直到了郡守府。
李秀宁这一路舟车劳顿，颇为疲惫，但王灿也没有强迫，让李秀宁到了后院去歇息，暂且稍缓。而王灿本身，便是到了大厅中，开始款待府上的客人。
等抵近傍晚十分，王灿才得以抽身，从客厅回到了后院，进入了李秀宁休息的院子中。他望着已经点燃了灯火的院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李秀宁竟然成了他的女人。
真是有趣。
当然，如果杨广不曾下旨，或许王灿不会同意。可既然是杨广下旨，王灿自是不拒绝。
当王灿进入房间中时，看到了身着一袭喜袍，头戴朱钗凤冠，漂亮得不像话的李秀宁。这一刻的李秀宁，娴静淡雅，一派端庄气度。
其气质很是不凡。
李秀宁早就听说了王灿，也知道王灿的名声，可是她李秀宁的夫君，绝不能仅仅是沽名钓誉，必定是要有真材实料的，所以李秀宁道：“王灿，关于你我之间的婚事，我自是不反对的。只不过，你要作为我的夫君，却要经过我的考验。”
王灿眼眸眯起，道：“什么考虑？”
李秀宁道：“你我一战。如果你赢了，我自是没什么好说话的，什么事儿都依了你。可如果，你输给了我，那么，我们就还有些事情要谈一谈。”
“可以！”
王灿言简意赅的回答。
他倒是有些惊讶。
因为李秀宁竟是要和他一战，这样的李秀宁，让王灿都颇为惊愕。
不过王灿没有拒绝。
王灿应下后，便顺势道：“李秀宁，既然你要战，那就出手吧。”
李秀宁却是取下了头上的朱钗凤冠，取下了身上的首饰，又脱掉了宽松的外袍。这时候，李秀宁才看向王灿，道：“你难道，不脱掉外袍吗？”
王灿如今，也是身着喜袍，且衣衫宽松，这样的一个衣衫穿着，是极为难以较量的。对于王灿来说，王灿占据不利的地位。
王灿淡淡道：“不需要！”
李秀宁眼眸眯了起来，道：“你会后悔的。”
王灿道：“我王灿行事，一贯是言出必践，既然决断了的事情，就绝不会后悔。所以如今，你不必留手，尽管放手施展武艺。别说是击败我，只要你能伤了我，都算你赢。”
“自大！”
李秀宁听得娇斥一声。
她虽说是女儿身，武艺却是不凡，更是能上阵杀敌。
可王灿刚才的话，却是完全无视了她，还说能伤人就已经算是赢。
王灿一抖袖袍，淡淡道：“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曾见过天下人的情况，自是不清楚天下人的厉害。正如同，你不知道我的武艺一般。秀宁，不是为夫说你。你的这点武艺，也就是能稍稍舞刀弄枪而已，不值一提。”
这一刻，王灿起了戏谑心。
对李秀宁的称呼发生了变化，对他的自称也发生了变化。
李秀宁脸色略微铁青，她见王灿如此，便不再多劝什么，脚下一跺，整个人拧腰发力，便已经是抡起秀拳，往王灿的方向去。
李秀宁平日里，也是练拳习武的。
她出拳速递快。
且拳头上的力道很是不弱。
在李家的府内时，李秀宁的武艺，就算是他的兄长李建成，也不敢硬接李秀宁的一拳。而此刻王灿在李秀宁出拳后，不偏不倚，不躲不避。
这样的一幕，更是让李秀宁认为，王灿是自以为是。
太过于自大了。
更是藐视他。
近了！
近了！
转眼间，双方距离已经不足两尺。
李秀宁的拳头，快速的往前，转眼间，便到了王灿的胸前。眼见着那坚硬的拳头，即将落在王灿的身上，却见王灿大袖一拂。
衣袖拂过，扫在了李秀宁的拳头上。
这一刻，李秀宁面色微变。
李秀宁只觉得王灿的衣袖上，传来了无法匹敌的力量。这一股力量牵扯，使得他的攻势彻底如泥牛入海，全部被消化掉，而她的攻势也没了。
王灿直接化掉了李秀宁的一招。
李秀宁却不是什么甘愿认输的人，她性情兼任，咬着牙道：“再来！”
她不信王灿这么利害。
肯定有玄机。
当李秀宁再度靠近王灿，抡拳砸出后，拳头即将王灿王灿。这个时候，王灿再度拂袖挥洒，即便是衣袖轻柔无力，可王灿衣袖浮动，却有力量充盈其中，使得衣袖即便是宽松，却有一股无法匹敌的力量，使得李秀宁的拳头撞上去，直接被化掉了攻击。
李秀宁本身，也是踉跄后退。
她盯着王灿，眼神中有错愕，更有不解，以及疑惑。
怎么可能？
王灿仅仅是甩动衣袖，就化掉了她的攻势。这样的一个情况，令李秀宁始料未及，也打了李秀宁一个措手不及，让李秀宁都难以承受。
李秀宁沉声道：“王灿，你的这衣袖中，是否有什么玄机。”
王灿道：“自是没有的。”
说着话，王灿直接脱掉了外袍，便道：“如果秀宁也不相信，现在，为夫的身边，可没有宽松的衣袍在身上。你现在，可以再度出手试一试。”
“试就试！”
李秀宁却是不甘心的秉性。
她一咬牙，再度捏拳出手，转眼间，李秀宁一拳便轰击在王灿的小腹上。只是她的拳头撞击上去，王灿的小腹仿佛有一股柔和的力量，顿时削掉了李秀宁的攻击，而且小腹力量流转，一股沛然的力量，便反弹了回去。
“啊！”
李秀宁猝不及防之下，惊呼出声。
甚至于她的身体，也是踉跄后退，接连后退了两步后，便再也稳不住身形，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上。不过在她即将倒下后，忽然间，见身前的王灿，一下就消失了身影。
下一刻，她已经靠在王灿怀中。
王灿抱着倒下的李秀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道：“秀宁，试探得如何了？”
李秀宁败得莫名其妙，但这时候，她却是反应了过来。她倚仗的那点微末武艺，在王灿的面前，连提鞋都不配，实在是太弱了。
双方差距太大了。
李秀宁道：“你，你，你赢了。”
王灿淡淡道：“你连说了三个‘你’字，那么，这个‘你’是谁呢？”
“是夫君！”
李秀宁略微低下头回答。
她虽说干脆，但也是有些娇羞，毕竟她刚嫁给了王灿，却是要试探王灿的武艺。而试探的结果，则是她一败涂地，连王灿身体都伤不到。或者说，别说是伤害，她能在王灿的面前，撑过一两招，那都是不错了。
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
王灿搀扶起李秀宁，笑道：“夫人既然明白了，那就好。如今，你便是我王家的人。”
“是！”
李秀宁点头回答。
她承认自己嫁给了王灿，那就是王家的人。
毕竟出嫁从夫。
李秀宁脑中，却依旧想着刚才较量的事情，她看向王灿，忍不住问道：“夫君，你的武艺，到底有多么的厉害？”
王灿淡淡笑道：“如果单纯以你的武艺为衡量的标准，恐怕没有百十个你，不是我的对手。当然，就算是有百十个，也是落败的份儿，就这么厉害。”
李秀宁眉头上扬，更是意外。
有这么厉害？
第1853章 李家来人
王灿见李秀宁露出意外神情，笑了笑，便道：“你很意外，甚至认为，这不怎么可能。可实际上，这确实事实。”
李秀宁道：“我相信夫君！”
她已经进入状态。
既然作为王灿的夫人，她就再无其他的心思，因为她已经是王家的人。
王灿道：“你可知道，宇文成都曾来了一趟辽西郡柳城？”
“知道！”
李秀宁点头，说道：“妾身听闻，宇文成都自柳城返回后，一力支持夫君，认为辽西郡在夫君的治理下，国泰民安，很是不错。所以，才有皇上在朝中大发雷霆，镇压了要攻讦夫君的人。”
王灿道：“宇文兄一到了柳城后，便和我有过一战。当时，宇文兄败给我，可是他却丝毫不介意，相反，还和我把酒言欢，交谈很是投契。”
“竟有此事！”
李秀宁无比惊讶。
她没有想到，宇文成都竟然都败给了王灿。
要知道，宇文成都的实力，近乎可以说是天下第一。饶是如此，连宇文成都在王灿的面前，都不够看，可见王灿的实力强横无匹。
李秀宁继续道：“夫君实力强，妾身也与有荣焉。”
王灿道：“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李秀宁道：“自当如此。”
两人聊着天，一开始聊宇文成都，聊朝中局势，甚至也说天下的世家门阀，最后又说到了用兵打仗上，很是投契，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这是李秀宁的魅力。
即便李秀宁是一个女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不论是文韬，亦或是武略，她都精通，都能够和王灿交谈时，提出很精辟的看法。
这也是王灿赞许的。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夜色渐浓，已经到了晚上。
府上的侍从，拿来了酒菜后，王灿和李秀宁一起用饭。待吃过饭后，两人就回到后院散步休息。如今已经赐婚，加上李秀宁已经来了，王灿和李秀宁之间，便依然是夫妻一般。
尤其两人交谈投契，自是少了隔阂。
后院中，两人仍在交谈。
只是交谈时，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旖旎了起来。
两个身影，渐渐靠近。
随着时间的流逝，房间中的身影，渐渐纠缠在一起，更多了一抹盎然的春意。声音渐起，此起彼伏，宛如一首曲子一般。
不知何时，才云雨消散，一切平息下来。
两人昏昏睡去。
翌日，清晨。
王灿准备起床晨练时，却见李秀宁已经端着洗漱的水来了，亲自伺候王灿更衣洗漱。如今的李秀宁，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早已经收起扎拢，不再是昔日的少女打扮，已经是妇人打扮。
这是初为人妇。
李秀宁不仅是武艺高强，连带着厨艺也很是不错，所以早早起床，就为王灿准备了早上的吃食，保证王灿能吃好。
王灿吃完后，也是赞不绝口。
还别说，李秀宁的水平，的确是厉害。
李秀宁道：“夫君抬爱妾身了，不过是微末技艺，不足挂齿。”
王灿摇头轻笑。
作为一个见惯了风浪的人，尤其王灿对于美食，一贯是极为喜欢品尝的。当王灿喝了一口粥，也是忍不住称赞起来。
李秀宁的厨艺，非同寻常。
很是厉害。
两人吃过早饭后，便在院子中溜达闲聊。
如果说，即便是皇帝赐婚，李秀宁没有成为王灿的女人之前，李秀宁随时都可以抽身撤退。可到了如今，有了束缚，更成为王灿的女人，李秀宁却是难以割舍。
“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院子外传来。
侍从进入，来到王灿的面前，躬身道：“大人，府外来了一个名叫李雄的人。说是大人的长辈，要见大人。”
王灿道：“把人带进来！”
“喏！”
侍从得令，便立刻去通知。
不多时，李雄身着博领大衫，一派名士风度，大步进入了院子。他见到了正在散步的王灿、李秀宁，脸上也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李秀宁没有嫁错，足矣！
王灿和李秀宁上前，恭敬行礼，毕竟两人是晚辈。
三人各自落座。
李雄率先开口道：“王灿，如今迎娶了我陇西李氏的掌上明珠，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王灿，便等于是我陇西李氏的人。”
王灿轻笑道：“的确如此。”
李雄又道：“既然是一家人，那么，就不说两家话。有些话，老夫当着你们两夫妻的面，直接把事情说了，免得弯弯绕绕的。”
“但说无妨！”
王灿笑着说话。
对于王灿来说，他大致能猜测到，李雄来的目的。不过王灿没有拆穿，只是任由李雄先说，然后王灿再来做决定。
李雄说道：“你如今是陇西李氏的人，就应该明白，在辽西郡进行的土地改革，对于我们陇西李氏来说，也是有极大影响的。”
“当然，这对天下世家门阀，都是一样的有大影响。”
“这件事不能持续下去。”
“更不能推广。”
“一旦推广后，不论是我陇西李氏，亦或是其余的世家门阀，都难免遭到大影响。所以在当前的情况下，得你这个始作俑者，来解决这件事。”
李雄侃侃而谈，说了关于土地改革的事情。
王灿听到轻笑。
李雄这老匹夫，还真是自以为是。尤其到了他的府上，即便是李雄辈分高，但李雄口无遮拦，也是让王灿非常的不欢喜。
王灿顺势道：“要让我来解决事情，可是，要如何解决呢？土改可是大事情，如果没有办好，或者是出了一些纰漏，那就不是一两天句话能说清楚的。所以如今，一旦我站出来认为土改不合适，恐怕朝廷也就不会支持我了。”
对于王灿来说，他很清楚自身的定位。
他如今，就是孤臣。
得靠杨广的支持。
除此外，一切的拉拢，或者是一切的扶持，那都是虚无缥缈的。
这是王灿的看法和认知。
李雄皱起眉头，他原本认为，在王灿和李秀宁成婚后，王灿肯定会考虑到李家的情况，会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会有所收敛的。
没想到，王灿依旧是我行我素，依旧是没准备帮助李家。
李雄尽量压制自己的愤怒，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淡淡说道：“王灿，杨广的扶持，也是有限度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广能给你们的，我们陇西李氏，是可以给你们的。”
“杨广不能给你们的，我陇西李氏，也一样可以拿来。”
“总之，跟着我们你不吃亏。”
李雄面色严肃，继续道：“所以王灿啊，你的靠山，终究是我陇西李氏。一旦离开了我陇西李氏的支持，你的处境很是不利。毕竟杨广的支持，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说话时，李雄朝李秀宁投去眼神，示意李秀宁劝说王灿。
只可惜，李秀宁却是眼观鼻鼻观心。
一副神游的样子。
完全是不搭理李雄。
对于李秀宁来说，她既然是王家的人，就不可能再随意把消息告诉李雄。
这一幕，更是令李雄愤怒。
李雄咬着牙，道：“王灿，你总不能得了好处，却是不帮助我陇西李氏。”
王灿说道：“帮忙，怎么可能不帮忙呢？只不过，陇西李氏帮我，我感激不已。可惜的是，这一切，我是不怎么放在眼中的。李公，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雄皱起眉头。
很是不喜。
王灿竟是如此的直接。
李雄沉声道：“王灿，刚才的话，你应该明白。王灿，老夫再说一遍，你如今是我陇西李氏的人。你却是抵触陇西李氏，对你来说，这是灭顶之灾一样的。”
王灿道：“我很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灭顶之灾。”
李雄道：“拭目以待！”
这个时候，李雄稍作停顿，也有了排场，沉声道：“王灿啊，你当真不愿意配合。不愿意帮助咱们陇西李氏吗？”
王灿道：“帮不了，更何况，我不可能阻止土改，也不会上书给皇上。这样自己找死的事情，我可不愿意去做。”
李雄眯起眼睛，眼眸深处掠过冷光。
他很是不喜。
这王灿简直是油盐不进，很是不好对付。
李雄咬着牙，道：“王灿啊，其实你要做的事情，相当的简单。只要你配合，我李家全力支持，你位列中枢，也没有什么影响。”
王灿道：“可是，我不愿意。”
对于王灿来说，就连和对方说话的胆魄都没有。一群狗崽子，竟然一直云集在周围，一副看戏的样子。
李雄沉声道：“你真是负隅顽抗。”
王灿道：“你认为是负隅顽抗，那就是负隅顽抗。你如果认为，这不是什么难题，那就没有事情。总之，你想要怎么说，那就怎么说。至于本官，却是公务繁忙，一时间，只能请李公海涵了。”
李雄咬着牙，道：“王灿，你当真不配合吗？你要清楚，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只要是你把事情办成了，未来进入朝廷中枢，那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王灿道：“不必了，我没这个想法。”
李雄继续道：“王灿，你真是自以为是啊！”
王灿道：“你说笑了。”
第1854章 不欢而散
王灿一句话后，再度道：“李公，你要认为我自以为是，那就是自以为是。总之，我不可能配合李家，也不屑靠李家的力量进入朝廷中枢。至于你说得罪陇西李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不差你这一两个人。”
李雄顿时面色黑了下来。
王灿这厮，当真猖狂自大，目中无人，连李家都不放在眼中。
李雄张嘴准备说话，可话到了嘴边，忽然又咽了回去。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不论是崔家，亦或是山东大族的人来威胁王灿，最终都是铩羽而归，全都是以失败告终。
陇西李氏虽强，但未必能比山东孔家强多少。
更比不了山东大族。
所以李雄原本还要放狠话的，突然间，就一改先前的态度，不再咄咄逼人。不过，李雄也没有给王灿好脸色，拱手揖了一礼，便拂袖离去。
王灿见状，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神色。
陇西李氏，不过如此。
王灿大致能猜到，李雄接下来的打算，但是，王灿却也没有去管。
李雄回到自己居住的客栈，呼吸仍是略显急促。他原本认为，这一遭北上辽西郡柳城县，在王灿迎娶了李秀宁的情况下，要说服王灿，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如今，却是吃了闭门羹。
撞得头破血流。
李雄心中思忖着，片刻后，他心中有了定计，喊来了随行的侍从，吩咐道：“你立刻去郡守府，请李秀宁来一趟客栈。”
“是！”
侍从得令，立刻去传递消息。
李雄仍是坐在房屋中，思考着对付王灿的事情。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即便李雄想要和王灿缓和关系，也是不可能了。
在这个前提下，李雄如今是不打算再去触王灿眉头的。
在李雄思考的时候，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踏！踏！”
脚步声，从大厅外传来。
紧跟着，就有敲门声从房间外响起，却是侍从道：“李公，三娘子到了。”
李秀宁在李渊膝下排行第三，故而称之为三娘子。
不过如今的李秀宁，却是初为人妇。
她已经是王灿的人。
尤其见识了王灿的实力，知晓了王灿的厉害后，李秀宁反倒是不担心王灿。因为王灿实力足够强，即便是那些攻讦王灿的人，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李雄一听到侍从的话，顿时激动起来，道：“请！”
嘎吱！
房门被推开，却是李秀宁迈步进入。
今日的李秀宁，虽说姿色并非特别的出众，不妖娆，也不妩媚，但是李秀宁一站在那里，便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度，能吸引人。尤其如今李秀宁成为王灿的女人，初为人妇，气质更见成熟，即便是相貌并不怎么惊艳，却是让人无法忽视。
李秀宁进入后，欠身向李雄行礼，道：秀宁见过伯祖父。”
李雄道：“坐！”
李秀宁撩起衣袍坐下，微笑道：“不知道伯祖父到了柳城，有失远迎，还请伯祖父见谅。唉，您来了柳城，怎么不通知一声呢？伯祖父如果提前通知了，我们也好提前迎接才是。”
李雄大袖一拂，道：“不必如此客套。”
顿了顿，李雄道：“秀宁，老夫今日抵达了柳城。而且，先前已经进入郡守府，亲自见了王灿。只是，和王灿不欢而散。”
李秀宁眼中掠过一道精光。
她清楚李雄意图。
她更明白不欢而散的缘由。
这件事情，她和王灿早就商量过的，所以对这件事不陌生。
李秀宁却没有说什么，脸上挂着淡淡笑容，说道：“伯祖父，夫君迎娶了我，也等于是李家的人。您和夫君有事情，为什么不好好说呢？都是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说。只要是说开了，那都不是什么问题。”
这是和稀泥的手段。
她清楚李雄，肯定是要拉拢王灿，但也肯定会失败。
李雄叹息一声，说道：“秀宁啊，咱们李家，可没有什么要对付王灿的心思，也没有什么要针对王灿的心思。老夫这一遭来见王灿，实际上，也是为了王灿好。”
“我们李家，愿意帮助王灿进入朝廷中枢，前提是，王灿为咱们陇西李氏效力。”
“事实上，王灿娶了你，就是我陇西李氏的人。”
“也等于效力于陇西李氏。”
“这一次老夫来，纯粹就是给王灿好处，可偏偏，他竟是不领情。咱们陇西李氏，愿意大力支持他，这是他的机缘，也是他的运气。”
李雄捋着颌下胡须，沉声道：“没想到，王灿如此的不领情。秀宁，老夫告诉你，王灿如果不为李家效力，等待他的结果，只能是被打压。你出自陇西李氏，应该知道老夫话语的意思。陇西堂内，是不允许有抵制声音的。”
李秀宁皱起了眉头。
没想到，李雄的态度如此的强硬。
不过李秀宁的内心，却也是失望。她接触了王灿，所以了解王灿的秉性。尤其知道王灿的才华和能力，所以李秀宁更清楚，李雄如此的态度，最终必定是失败。
这是铁定的。
不等李秀宁说话，李雄又再度道：“秀宁，原本家族把你嫁给王灿，就是为了让你影响王灿的。如今，王灿不愿意配合家族，所以需要你吹吹枕头风，让王灿为我们效力。”
李秀宁道：“伯祖父，我尽力而为。”
李雄大袖一拂，断然道：“不是尽力而为，而是要全力以赴。这件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必须要劝服王灿，让王灿为我们效力。”
李秀宁道：“我会劝说的。”
李雄的眼中，却是掠过一道寒光，沉声道：“秀宁，你应该清楚，不配合家族的人，最终都不得善终。如果王灿执意不配合，不为家族效力。这样的人，是绝不能留下的。所以你劝说的时候，可一定要尽心。”
“是！”
李秀宁点头应下。
只不过李秀宁看向李雄的眼神中，掠过了一丝的冷色。
她瞧不上李雄这样的老匹夫，一副李家老资格的样子，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如果不是要虚与委蛇，暂时稳住李雄，她直接就怼了回去。
如今，李秀宁只是不反击而已。
李雄摆手道：“你去吧，我等你的消息。最迟今天晚上，必须要给我消息。”
“知道了。”
李秀宁也没有耽搁时间，起身就离开。
她如今，是王灿的人。
李秀宁虽说答应了李雄，可实际上，李秀宁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她离开了住宅后，便径直回到了郡守府。
李秀宁前往书房，见到王灿后，开门见山道：“夫君，刚才陇西李氏的李雄，此人是妾身的伯祖父，她让妾身回来劝你，希望你为陇西李氏效力。”
“当时，妾身只是应下说要劝说。”
“接下来，肯定是要拒绝他。”
“这拒绝后，陇西李氏肯定动怒，甚至于，是要对付夫君。”
李秀宁道：“夫君对此，可有应对之策？”
王灿轻轻一笑，淡淡道：“区区陇西李氏，不足挂齿。这样的李家，如果是不来招惹我，那也就罢了。如果是陇西李氏就此作罢，那我也不会计较的。”
李秀宁道：“夫君所言甚是。”
她如今，是站在王灿的一边，一心为王灿考虑。所以陇西李氏要对付王灿，也就等于是要对付她李秀宁，这是李秀宁为之不喜的。
王灿轻拍李秀宁的肩膀，道：“委屈夫人了。”
“妾身不委屈！”
李秀宁摇头回答。
她是一个极为果断的人，既然下了决定，就不会有什么犹犹豫豫的。所以即便是李秀宁夹在了中间，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这是李秀宁的考虑和立场。王灿闻言，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有了李秀宁的这一番话，王灿也就有底了。
他相信李秀宁。
两人说着话，好一会儿后，李秀宁才离开返回自己的院子。抵近傍晚时分，李秀宁才又起身离开住宅，开始往李雄居住的地点去。
来到李雄的住处，李秀宁见到了李雄，便正色道：“伯祖父，我已经全说了夫君。只是这一次的劝说，让伯祖父失望了。”
李雄道：“怎么，他不同意。”
“是！”
李秀宁点了点头，郑重道：“夫君说，他不会效力于陇西李氏，他只效力于朝廷。所以我的劝说，那是失败了。夫君，不可能为李家所用的。”
“混账！”
李雄听到后，大吼起来。
他的声音中透着愤怒。
堂堂陇西李氏，天下闻名的世家门阀，专门愿意给王灿台阶，甚至于还愿意全力支持王灿，扶持王灿上位，但王灿却是给脸不要脸，一点不配合，实在是令人愤怒。
李秀宁站在下方，神情平静。
对李秀宁来说，这不是什么事儿，因为更大的阵仗，她都见识过。尤其李雄这样垂垂老矣的老家伙早死了，陇西堂反而更好。
李雄目光中，掠过了冷色，沉声道：“秀宁，既然王灿如此的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我们李氏，就不会留下王灿。你是他的夫人，他对你没有防备。这一次，家族传令，由你杀了王灿，以绝后患。”
第1855章 巾帼不让须眉
李秀宁听到后，面色冷下来。
李家太过分了。
她已经嫁给了王灿，是王灿的人。没想到，在这样的一个前提下，李家还传令，让她杀了王灿。这样的做法，完全无视了她的幸福。
李秀宁冷着脸，道：“伯祖父，王灿是我的夫君，您这样做，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李雄哼了声，呵斥道：“秀宁，你这样做，可曾考虑到家族的利益。家族利益，至关重要，任何时候，都是家族利益第一。所以，让你除掉王灿，那是对你委以重任。”
“好一个委以重任啊！”
李秀宁听得冷笑起来，一副愤怒样子，说道：“可惜这样的委以重任，我有些承受不起。这样的委以重任，我不稀罕。”
她直接反驳。
她没有任何的绕圈子。
因为在如今的情况下，既然李雄都已经勒令她杀王灿，这就等于撕破了脸皮，双方到了这一地步，便不需要再留什么脸面了。
李雄表情，也是阴沉下来。
李秀宁真是给脸不要脸。
他已经给了李秀宁脸面，甚至是器重李秀宁。可是，李秀宁却是拒绝了。
李秀宁如此，是无视家族利益。
更是不顾大局。
李雄沉声道：“秀宁，你当真要不顾家族的利益，要和我们陇西李氏为敌吗？”
李秀宁说道：“不是我不顾家族的利益，而是家族直接要对付王灿，要对付我的夫君，这对我来说，我无法承受。”
“你……”
李雄听得大怒起来。
这李秀宁简直顽固得犹如臭石头一样，让李雄的内心，无比愤怒。
这是辜负了家族的期待。
李雄沉声道：“秀宁，老夫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老老实实的去执行命令，拿下王灿。那么，一切既往不咎。可是，你还要再拒绝，那就别怪老夫狠辣了。”
“哈哈哈……”
清脆的笑声，自李秀宁口中传出。
李秀宁凤目微眯着，眼眸深处，更是流露出狠辣的寒光，说道：“伯祖父，你当真要如此么？”
她还是有些留情。
并没有直接撕破脸。
李雄大袖一拂，说道：“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你不杀王灿，也得杀。你，必须要这样做。否则，家族容不下你，更是不会放过你。”
李秀宁蹭的就站起身。
她径直往李雄的面前去，一下就到了李雄的面前，抡起手掌，一巴掌就落下。
“啪！”
响亮声音，回荡在空中。
李雄的脸上，顿时就黑了下来，那原本已经布满了褶子的脸，透着红红的五指印。那面颊，也是红肿了起来。
李雄脸上，更有不可置信神情。
惊讶！
不相信！
……
种种情绪，在李雄的脸上不断浮现出来。李雄怎么都没有想到，那曾经在他的面前，乖巧听话的李秀宁，竟是敢对他出手。
实在是难以想象。
李雄也是蹭的站起身，只是他刚一站起身，李秀宁一巴掌就已经落在李雄肩膀上。
雄浑的力量冲击下，李雄闷哼了一声，便已经觉得身体无法站稳，直接就再度瘫倒在地上，整个人更是发懵。
李秀宁太虎了。
竟是直接对他出手。
李秀宁凤目中透着寒光，她眼神锐利，沉声道：“伯祖父，现在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如果你还要再胡来，那就别怪我下辣手了。”
“你……”
李雄听得愤怒。
没想到，李秀宁区区一个晚辈，不仅是打他，而且还如此的威胁他，简直是不可原谅。
李秀宁掷地有声道：“伯祖父，我告诉你，我既然嫁给了王灿，那就是王灿的夫人，就是王家的人。你要让我对付王灿，绝不可能。”
李雄道：“你有本事，那就杀了我。如果你现在，不杀我，那么接下来，老夫一定会返回家族陇西堂，一定会处置你的。不论是你李秀宁，还是王灿，绝不可能逃过的。”
李秀宁说道：“你怕是太自信了，如果陇西李氏，能有手段对付夫君，也不至于让我联姻，也不至于让我对付夫君。”
顿了顿，李秀宁继续道：“如果不是家族没了手段，不至于如此的。所以你的威胁，我根本就不担心，也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的。”
李雄气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可恶！
可恶的李秀宁！
当真是女生外向，一嫁给了王灿，竟然就站在王灿的一边，彻底舍弃了家族，不顾李家的利益。
原本李雄在王灿的面前吃瘪，如今，又在李秀宁的面前吃瘪，最关键的是李秀宁是一介女子，是他的晚辈，却是直接对他出手。
以至于，让李雄万分的愤怒。
气息，都开始紊乱。
面色，也是涨红。
“呼！呼！”
李雄连续不断的呼吸，气息一时间接不上，尤其那胸膛也是不断的上下起伏，以至于他喉头一甜，哇的一下，一口鲜血就喷洒了出来。
鲜血喷洒，李雄气息低迷。
整个人，无比痛苦。
李秀宁看到后，眼神依旧镇定，甚至有畅快感，大袖一拂，便说道：“伯祖父，你好自为之！告辞！”说完，李秀宁就转身往外走。
只是她刚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下，沉声道：“伯祖父，望你好生把我的话记在心上，否则，真出了岔子，我可不会负责的。言尽于此，请伯祖父能够三思。”
说完后，李秀宁转身就离开了。留下嘴角还有斑斑血迹的李雄。
李雄面色惨然。
他没有想到，最终竟然演变到了这一地步，甚至他自己也是被李秀宁羞辱至此。
实在是难解心头之恨。
可问题是，李雄要对付王灿，是真没有办法。尤其王灿不论是自身实力，亦或是杨广的支持，都是最强横的，没有半点的破绽，无法针对王灿，这是让人无奈的。
“哼，我对付不了样王灿，还收拾不了你李秀宁这黄毛丫头吗？我不出面，我倒要看看，李秀宁遭到父母呵斥时，会怎么应对。”
李雄这个时候，已经是有了计策。
他要对付李秀宁。
他要看看，李秀宁如何应对。或者说，李秀宁背后的王灿会怎么处置。
此刻的李雄，已经满腔怒火。
他杀人的心思都有。
恨不得杀了王灿，恨不得杀了李秀宁。因为他作为陇西堂李氏的长老，作为陇西堂李氏的重要人物，但到了如今，不仅是被李秀宁羞辱，还被李秀宁呵斥。
甚至于，又被王灿鄙夷。
李雄碰壁后，没有多耽搁，起身就离开。他如今在柳城，肯定是无法完成任务，只能是早些离开，争取早日回去，才能对付王灿和李秀宁。
李秀宁回到了府邸后，见到了王灿，笑着说了拒绝李雄的事情，也说了给李雄一巴掌的事情，一应事情说完后，李秀宁正色道：“夫君，陇西李氏的实力，也是极为强横的。如今，陇西李氏被我们得罪。恐怕接下来，必定是又要发生冲突。陇西李氏的人，肯定会对付我们。”
王灿淡淡道：“区区消失，不足挂齿。我连山东大族联合起来的人，都不惧。何况是，如今区区一个陇西李氏。”
李秀宁道：“可是，坐以待毙，对我们而言，不是什么好办法。尤其任由对方出招，恐怕对我们，也是不好的。”
王灿道：“那么，秀宁你有什么办法。”
李秀宁眼神锐利，正色道：“既然要出手，那就要狠辣些。要对付陇西李氏，就不能留手，还要能命中其要害。所以妾身的建议，是夫君立刻上书皇上，说陇西李氏，意图把辽西郡纳入掌控，且陇西李氏要招揽夫君，更是要收夫君为所用。”
王灿淡淡道：“你可知道，你的父亲李渊，也是陇西李氏的一员。你，当真是要对付陇西李氏吗？”
李秀宁正色道：“夫君，除了刚才提及的奏折外，夫君还应该再上一本奏折，就说李渊不愿意配合陇西李氏，如今被陇西李氏排斥。如此，便能顾全爹亲一家。”
王灿听到后，倒是笑了起来。
不愧是李秀宁。
巾帼不让须眉！
李秀宁提出对付陇西李氏的计策，可谓是打蛇打七寸，是打在了陇西李氏的要命位置上。因为陇西李氏本就遭到杨广的忌惮，如今再度被王灿参一本，对陇西李氏来说，必定是日子更加的难过，甚至会一蹶不振。
至于李渊一家，虽说李秀宁给了帮助，可最终，杨广是否愿意放过李渊一家，这就是看杨广的心情了。
如果杨广的心情好，一切好说、
如果杨广的心情差，就算李渊一家没有问题，那也会出问题的。
不过王灿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这事儿，到底如何处置和安排，还得等上奏给杨广后，再看杨广会如何决断。
王灿微微一笑，说道：“夫人的建议，的确是不错。我这就撰写奏折，然后安排哨探，八百里加急送回洛阳。李雄虽说在返回，但他的速度，却是慢了很多。我的奏折先一步抵达朝廷，那么要对付陇西李氏，就有了先手。”
李秀宁道：“夫君所言甚是。”
王灿话锋一转，没有再提及李雄和陇西李氏的事情。因为在当前的情况下，以王灿的实力，要对付历陇西李氏，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第1856章 叛贼
洛阳，大隋帝都。
如今的洛阳，依旧是繁华富庶，热闹喧嚣。
即便是如今的大隋，因为修建运河的缘故，以至于消耗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甚至于，大隋的底蕴，都消耗无数。可如今的大隋，依旧稳固，暂时没有崩塌迹象。
毕竟大隋还不曾遭到灭顶之灾。
事实上，历史上的大隋，之所以崩塌，有诸多的原因造成，可是征伐高句丽的连续失败，使得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更有杨玄感等人起兵造反，所以大隋烽烟四起。
如今，却没有到这一步。
杨广依旧在在皇城中，处理着政务，以及运筹着出兵的事情。到如今，杨广见辽西郡发展喜人，已经是筹划着，准备要出兵高句丽，要一举灭掉，嚣张跋扈的高句丽国。
在杨广忙碌时，王灿派人送回的奏折，却是已经送达。
王灿的奏折，本就是直接送到杨广的手中，中途不会有任何的周转，更不可能有其余的人敢阅览，所以杨广在最短时间内，就看到了书信上的内容。
杨广对于权利，一贯是掌握得很紧的。他信任的人，可以下放权利。可是，他不信任的人，杨广却是能铁血屠戮。
王灿，是杨广最倚重的人。
更是杨广手中的利器。
在未来，杨广是要借助王灿，以攻伐高句丽的。可是如今，陇西李氏先嫁女给王灿，如今又要招揽王灿，甚至招揽不成，还要对付王灿，简直是岂有此理。
对杨广来说，这等于是结党一般。
这是杨广不能容忍的。
杨广心思转动，很快就有了应对的计划，吩咐道：“来人！”在杨广下令之后，便有一名内侍进入，恭恭敬敬的站在大殿中，等候杨广的命令。
杨广道：“去通知宇文成都来一趟。”
“是！”
侍从得令，立刻去宣令。
不多时，宇文成都身着甲胄，大步进入。作为禁军的统领，宇文成都一直都在宫中巡视的，随时护卫杨广的安全。
宇文成都行礼道：“皇上召见，不知道有何吩咐？”
杨广说道：“成都，你给我带上禁军，火速赶赴陇西，给朕灭掉陇西李氏。那所谓的陇西堂，也一并歼灭，一个不留。”
“是！”
宇文成都直接应下。
他一向是不多话，所以杨广一吩咐，宇文成都直接就应下，并不多言。
宇文成都转身就往外走。
只是，宇文成都走到大殿门口时，却听见杨广忽然道：“且慢！”
宇文成都转身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杨广说道：“陇西堂归陇西堂，这陇西堂李氏，和李渊一家，却是有区别的。所以这一遭，只是让你前往剿灭陇西堂，而不是让你，要全部扑杀。”
宇文成都道：“臣明白。”
杨广的决断，宇文成都没有去揣摩什么。
杨广摆了摆手，宇文成都就躬身退下。宇文成都离开皇城后，用杨广的诏书，调集了保护洛阳的禁军。虽说禁军不曾全部调走，但其兵力人数，却也是有千余人。
这千余人，也是战斗力极强的。
毕竟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如今的禁军有宇文成都在，军中的将士对宇文成都，是没有什么怀疑的。
在宇文成都前脚离开后不久，李雄回到了洛阳
李雄仍是先去见了李渊。
这不是好言好语的拜谒，而是气急败坏，呵斥道：“李渊，你生了一个好女儿啊。嫁了人后，就处处为王灿着想。”
“我陇西李氏，要对付王灿。可是，你的女儿不进步帮助家族，反倒是站在王灿的一边，给了我一耳光。”
“真是好胆色啊！”
李雄咬着牙，道：“可是你的女儿如此的嚣张跋扈，却是忘记了，她的父亲及家人，也会陷入困境的。这一切，不是我陇西堂要对付你李渊。是受了你李渊的影响。”
李渊听到后，很是愤怒。
一方面，是李秀宁竟然完全不配合李雄，连嘴上的敷衍都不曾做。
另一方面，是李秀宁擅自出手。
简直没有王法。
李渊深吸了口气，道：“伯父，这事儿恐怕有些误会。秀宁这丫头，虽说有些野蛮。可实际上，秀宁也是颇为知书达理的，也是讲道理的。”
“讲道理？”
李雄一副质问的神情，声音旋即提高了太多，沉声道：“李渊啊李渊，你还真是让人失望。你认为，老夫会说假话吗？这一次的事情，你李渊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强势话语，自李雄口中传出。
这样的话语，也是让李渊皱起眉头，甚至让李渊的内心，也是生出了怒火。
可偏偏，李渊无法反击。
李秀宁可以打李雄，可问题是，到了李渊这里，他不可能也不敢冒犯李雄。毕竟，李雄是陇西堂出来的人，也是他的长辈，所以不适合反击。
李渊深吸口气，便道：“伯父，事已至此，我能做的，便是申斥秀宁。请伯父放心，我马上就撰写书信，让人给秀宁送去，先申斥她，再让她给伯父道歉。”
李雄道：“老夫不稀罕。”
李渊道：“伯父，毕竟都是一家人，何至于此呢？”
李雄冷笑道：“既然是一家人，为什么李秀宁，竟然敢对我动手。不仅如此，还如此的嚣张跋扈，敢拒绝家族的安排。她李秀宁，到底还是不是李家的人。”
李渊道：“千错万错，都是秀宁这丫头的错。请伯父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保证让伯父满意，让陇西堂李氏的诸多长老满意。”
李雄听到后，这才捋了捋胡须，然后撩起衣袍走上前坐下来。
他稍稍怒气舒缓了。
毕竟李渊愿意付出代价，愿意让李秀宁道歉，加上李雄和李渊本就是一脉出身。如今李雄这一脉，好不容易占据了重要的权势，所以李渊不愿意改变局面。
李雄继续道：“李渊，事不宜迟，让人拿来笔墨纸砚，我亲自看着你撰写书信，把消息通知给王灿，看王灿是怎么打算的？”
李渊道：“没问题！”
当即，李渊就吩咐人拿来笔墨纸砚，准备磨墨书写。
只是这时候，又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一名传令的随从进入。随着随从进入后，恭敬向李渊揖了一礼，便道：“家主，大事不好了。宇文成都带着一千禁军，往咱们李家的方向去。最关键的是，李家虽说有一定的力量，可挡不住宇文成都的军队啊！”
李渊眉头上扬，很是担忧。
宇文成都的军队，怎么会往陇西历史的祠堂去。
这很古怪？
李渊看向李雄，道：“伯父，杨广突然调走禁军，而且沿着通往李家在陇西祖祠的方向去。您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李雄想了想，回答道：“还能怎么办，凉拌呗。不过李家想对付杨广的禁军，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不能随意出手。当然，杨广的禁军，不至于无缘无故的，对李家动手。所以如今，暂时还能再观望一下。”
李渊道：“那就等一等！”
李雄虽说安慰了李渊，内心却也是担心。而且有了宇文成都往李家祖祠的方向去，李雄也没有心思留下，当即就站起身离开，往陇西李氏祖祠的方向去。
只是，李雄身子骨老了。
而且，李雄本就落后于宇文成都率领的大军，所以当宇文成都率军抵达李家的祖祠时，李雄却还没有抵达。
宇文成都一挥手，麾下的士兵，已经团团把李家包围了起来。
这事儿，惊动了陇西堂的老人。
李家陇西堂的掌舵人，名为李成功。此人是李家陇西堂的负责人，也是如今李家的掌舵人。他走到大门口，看着宇文成都，道：“宇文大将军，您如今来，所为何事？”
宇文成都道：“皇上听闻，陇西李氏内，有人意图作乱。来人，给冲入府内，仔细的搜查。但凡有抵抗者，杀无赦。”
“是！”
士兵得令就开始冲。
李成功第一反应是想要阻拦，可看到宇文成都那杀气四溢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只能是任由宇文成都的禁军进入。
宇文成都看着麾下的人进入，嘴角上扬，勾起了一抹笑意。
事成了！
只要禁军进入，那么李家就完了。
这一次，李家意图招揽王灿，且招揽王灿不成，又开始威胁王灿。这样的情况，让杨广非常的愤怒，所以才让他带兵来处置陇西李氏。
禁军士兵入内搜查，不多时，就有禁军士兵出来。这士兵的手中，竟是捧着天子冕服，还有天子的冕冠等，全都是皇帝才能使用的东西。
宇文成都看到后，大袖一拂，冷冰冰道：“李成功，你们李家的胆子，还真是大啊。竟然私藏了龙袍等天子才能使用的衣物。李家，这是要造反啊！”
“不，不，我李家绝对没有！”
李成功连忙解释，
虽说李家对于杨广，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是，李家绝对没有私藏皇帝龙袍之类的物品，因为这样的事情绝对是找死。
这是诬陷！
李成功心中却也是紧张起来，因为如今的情况下的，对李家是非常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