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融合系统碎片
【……识别成功……检测到系统组件……开始匹配……】
“果然，只要是光球就有反应。”
提示闪过，漂浮在空中商周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再一睁眼，已经到了镜湖之上。
“还是熟悉的场景，还是熟悉的冥想世界。”
那棵被灰雾侵染的参天巨树仍然矗立在虚空，看上去无比邪恶。
【……生物信息不匹配……系统即将转移……立即执行抹杀程序……】
果然，系统再次察觉，想要置他于死地。
不过早有心理准备的商周并不慌，因为外界游离的灰雾已经闻风而动，朝自己的本体汇聚而来。
【……警告……警告……出现未知干扰……尝试断开连接……】
镜湖一片漆黑，浓郁的灰雾从湖面蒸腾而起，疯狂涌向参天巨树。
【……操作失败……无法排除未知干扰……组件功能出现异常……】
【……自毁程序启动……执行失败……】
宛若昨日重现，当灰雾侵染完成，系统提示也戛然而止。
没过一会儿，杀戮系统重新上线，提示紧随而来。
【……融合成功……导入解锁信息……】
一股庞大而驳杂的信息闯入脑海。
商周眼前一黑，重新恢复视觉后，发现自己来到一座城市的上空。
其规模之大，比之蓝星的任何一座城市都毫不逊色。
它的建筑特征前所未见，多是岩石与金属雕琢拼接而成，与魔法文明以及现代文明都有着明显的区别。
规整、高大，仿佛巨人栖息之所，整体色调以红黑为主，庄严又透着冷肃。
此时，这座宏伟的城市正陷入战火之中。
一个个身披坚甲的战士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漫山遍野，像浪潮一样源源不断地冲刷坚城的防御。
守城一方顽强抵挡，依仗坚固的高墙，拦住了一波波凶猛的攻势。
战况胶着，双方寸土不让，战线来回拉扯。
烽烟四起，呈燎原之势。
从高空俯瞰，巨城宛如一块磨盘，不断吞噬着交战双方的生命。
每一秒都有人倒下，然后被交锋的双方填补淹没。
爆炸，火光，四处乱飞的箭矢、抛射物以及能量光束，为这激烈的战场增添了不少残酷的色彩。
商周默默注视着战场，宛如欣赏一部绚丽的无声电影。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可以清晰地看出守城一方的优势。
战况虽然惨烈，但依赖坚城固守，只要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事情并没有往这个方向发展，正在双方激烈厮杀时，战场出现了变化。
坚城四周的旷野，密集的传送门开启。
一架架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巨大魔偶从中走出，在短暂的修整之后，缓缓向战场进发。
同时，在另一个方向，有身躯庞大的巨兽从地平线出现，每走一步都是地动山摇。
附近的地面不断隆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地底穿行。
不仅如此，天空之上凭空出现了一座座钢铁要塞。
背生双翼的人型生物从中蜂拥而出，遮天蔽日。
他们目标一致，有序地排成队列后，便义无反顾地向城墙俯冲而去。
生力军加入，使得战局逆转，城墙上咆哮的巨炮很快被浮空的钢铁要塞摧毁，城墙上的守军死伤惨重。
魔偶军团攻破了城门，巨兽踏平街道，翼人挥舞镰刀像割麦子一样收取首级。
三方协力之下，守军节节败退，失去的每一寸土地，都沾染着无数战士的鲜血。
尽管败局已定，城市中的建筑还是不断有勇士冲向前线。
他们冒着凶猛的火力四处支援，凭着顽强的意志抵抗敌方的入侵。
商周默默看着下方惨烈的巷战，看着守军奋勇杀敌，看着他们慷慨赴死。
局势已经无可挽回地倒向攻城一方，除非奇迹出现，否则无可挽回。
旁观这悲壮的一幕幕，商周心中莫名的有些触动。
只是没等他仔细品位这难得的情绪，巨城中心忽然发生异常。
有灰雾弥漫，继而从那高大的建筑上冲霄而起。
商周眯着眼，发现灰雾中有一个高持法杖的身影若隐若现。
攻城一方似乎有短暂的迟滞，然后更加疯狂地向城市中心发起冲锋。
飞翔的翼人率先抵达灰雾区，但还没发起攻击就纷纷坠落。
有个别冒死接近的，也很快被下方飞出的弩车射穿。
正在这时，浮空要塞终于调转炮口，对准了那城中的灰雾区。
短暂蓄能后，就是无声的轰鸣！
惨白的光束撕裂空气，瞬间将目标区域夷为平地。
然而，没有人欢呼雀跃。
无论守城一方，还是攻城一方，都纷纷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抬头仰望。
他们好像谢幕的演员，维持着最后的姿态。
又仿佛历经时光的雕塑，无声地伫立在原地。
整个战场凝滞成了一副静态的图画，而画中那一双双诡异而空洞的眼睛，仿佛穿透了时空，与商周的目光交汇。
就像一记重锤砸在心口，商周的思维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没等他做出反应，视野忽然黯淡下来。
“要结束了吗？”商周心神一松，平复着起伏的情绪。
等等！
“那是什么玩意？”商周忽然抬头仰望。
长空万里，一个黑点遮挡了阳光，并以惊人的速度越变越大，直至占据了整个视野。
“陨石！？”
滚滚浓烟仿佛直通天际的绳索，通红的陨石在剧烈的摩擦中燃烧，并拖着长长的尾焰从天而降！
陨石坠地，壮观的巨城在瞬息之间土崩瓦解。
火焰席卷了天空与大地，剧烈的冲击波势不可挡，湮灭了所有。
末日到来，一切都在这一刻彻底终结！
“……”
画面结束后，商周半晌都没能从那毁天灭地的影像中恢复过来。
最终还是系统的提示，把他拉回了现实。
【……当前杀戮值3259/10000……未满足提升条件……】
【……辅助系统功能更新……任务系统开启……】
【任务一、增强自身实力，每达到一个阶段，额外提升精神力5%】
【任务二、回收系统碎片，当前系统完整度（4/37），每收集一块碎片，解锁相关权限的同时，增强体魄5%】
【任务三、杀戮任务，猎杀符合要求的对象，增加对应杀戮值。】
【下一阶段奖励：全面增强宿主能力、天赋‘霸体’
（霸体：大幅增强体魄，免疫诡术、精神类攻击；
衍生效果：钢铁之躯）】
【……检测任务进度变化……发放奖励……】
“不对啊，杀戮值怎么涨了这么多？”
商周又看向第二个收集任务的进度变化：“不是2吗？怎么变成4了？”
【……能量权限开启……开始构建宿主体内能量回路……】
没等他反应过来，系统提示再次响起。
紧随而来的，就是一阵剧痛。
“啊！！！”
第257章 能量回路
一般而言，在冥想世界中是无法感知到外界身体的状态的。
但这次不一样，系统的操作将身体真实的情况反应到了精神上。
商周头痛欲裂，浑身上下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来回穿梭，原本和真实躯体别无二致的精神投影，都出现了崩坏的现象。
幸好这个过程不算长，持续了三分钟不到就缓和下来。
【……能量导入成功……开始构建回路循环……疏导中……】
商周才刚从之前的痛苦缓过来，紧接着又陷入另一种折磨中。
一股股气流传至四肢百骸，由内而外地撑开每一寸血肉！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吹胀的皮筏子，随时都有可能炸裂开来。
商周知道这是系统在强化自己的身体，只能默默忍受这内脏撕裂的痛苦。
这次疼痛持续的时间尤其得漫长，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才缓缓消退。
如果不是处于精神世界，恐怕他早就咬掉舌头，或者因为承受不住而陷入休克了。
【……疏导完成……能量循环运行正常……贮存转化功能开启……】
随着系统提示隐去，商周终于缓过神来。
镜湖之上一片雾蒙蒙的，显然系统还没有完全把灰雾吸收殆尽。
不过虚空中的参天巨树并没有受到影响，仍然清晰可见。
经过这次变化，巨树明显又成长了许多，根须更加繁茂，枝杈也粗壮了不少。
也不知道这是因为灰雾的缘故，还是因为连续吸收了三个系统组件，他感觉巨树离这边好像近了好多。
不过因为缺少参照物，暂时还无法确定到底是距离近了，或是树变大了。
总而言之，冥想空间算是暂时恢复了平静。
商周继续观察了一会儿，便匆匆退出冥想空间。
依照上次的经验，失去灰雾支撑后，外面的空间就会出现崩塌的情况。
若是不及时逃脱，很可能永远葬身洞窟之下！
意识下潜，经过颠倒的幻境，又重新上浮。
商周终于顺利回归本体，并迅速接管身体控制权。
感知瞬间展开，自由落体的身体陡然停滞。
调整姿态，当脚尖触碰地面的那一刻，商周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五感恢复，商周便发现脚下的地面正在剧烈颤动，头顶不时有石块砸落地面。
声声巨响，宛如敲在人的心头。
环顾四周，他的视线和感知再不受限制，轻易便穿透黑暗，掌握了周围的信息。
这是一个超级巨大的岩洞，即使没有灰雾干扰，也看不到边界在哪。
大小不一的岩柱林立，每一根岩柱都与洞顶相连。
岩柱的高度非常惊人，目测至少三百米以上，非常壮观！
可惜，商周已经无暇欣赏，因为这个巨大的空间正在快速崩塌。
这一次寻找系统组件，他算是取了个巧，造成的后果是，他找不到预留的传送阵。
“怎么办！？”
洞穴实在太大了，商周根本不相信以自己的运气，能在这个地方坍塌前找到传送阵。
轰隆隆隆——
连续不断的巨响，岩柱接连断裂，碎石崩飞！
好巧不巧，当前所在的位置，正处于一根岩柱倒塌的范围。
面对泰山压顶般的巨石，商周只能后撤逃命。
这一动，他就发现自己的速度快得离谱。
只是轻轻一踏，整个人就像飞一样，毫不费力地跳出了七八米的距离。
“我这是，晋升黄金级了？”
商周心中一喜，紧接着就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
冥冥之中，可以感知到体内多出了一股熟悉的能量。
比血液更沉凝，比魔力更纯粹，那是冥想世界里漂浮的能量光团！
此时，这些能量从特殊的路线逸散而出，随着特定的路线运转全身，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
“能量回路！”商周立即联想到这个名词。
踏步而出，能量自发凝聚。
‘嘭’地一声，劲气推开尘埃，坚硬的黑石地面立即炸开一个小坑。
商周就像出膛的炮弹，身不由己地向前飞掠，瞬息之间就来到二三十米外。
稳定身形，商周立即对着坠落的石块挥拳扫过，坚硬的石块立即碎裂成渣，洋洋洒洒四处飘落。
感受自身翻天覆地的变化，商周欣喜不已。
这前后对比，犹如脱胎换骨一般，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
感知全开，商周犹如迅捷的猎豹，在黑暗中快速奔跑，一点点适应当前的变化。
落石如雨，洞穴崩塌的速度越来越快，并且由小到大，形成了大面积塌陷。
为了躲避这密集的落石，商周只能不断迂回绕道，实在躲不过去，就以蛮力强行击碎石块。
就这样跑了两分钟，形势越来越糟糕，商周意识到这样下去绝对死路一条。
于是，他索性放弃奔跑，脚下重重一踏，念力随心运转，整个人便像鸟儿一样，一飞冲天！
这一次，他飞得特别高，直到离地两百米才稳住身形！
能量回路开启，不仅强化了体魄，连念力也跟着水涨船高。
目前所能控制的物体重量，已经从原先的150斤，一下子暴增了3倍，达到了450斤左右。
而这也让他彻底摆脱了重力的影响，初步实现翱翔天际的美梦。
商周抑制着欣喜，极目远眺，黑暗中，除了后方地面上萤石组成的环形标志，再没有其他可供参考的事物。
略显失望，随后又振作精神，向着还未崩塌的区域飞掠。
飞了不远，商周又改变了主意。
“这速度还不如跑着快呢！”
意识到这一点，商周立即加速向前俯冲。
即将落地时，又顺势施加水平推力，从飞行到奔跑，无缝衔接。
洞顶崩塌的速度越来越快，地面就像受到了密集轰炸。
这一次，商周没有迂回闪躲，而是感知全开，时刻关注着空中区域，并利用念力在头顶构建了一层缓冲层。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彻，商周全速冲刺，一口气跑出了两千米，之后再次踏步升空。
幽幽的目光穿透黑暗，终于在视野尽头看到了一丝不同。
那是一个祭台！
“找到了！”俯冲落地，商周如脱缰的野狗，疯狂向目标扑去。
轰鸣不断，地面的震颤越来越剧烈，整个洞窟都在塌陷，随时都有灭顶之灾。
幸好，这次总算没出幺蛾子，他顺利达到传送阵的位置。
和上一个祭台一样的风格，因为没有水，看起来非常宏伟。
商周扫了一眼祭台，上面果然空空如也，然后便赶紧跑向传送阵。
“不行，不能这么进去！”
传送阵光芒黯淡，不过还在持续运行，这样走进去，绝对会被切成肉片！
“对了！”商周灵机一动，试着引导体内的能量汇聚到手里。
万幸，一次成功！
“居然是灰色的……”
生死关头，商周还不忘吐槽一句，然后将汇聚的能量按在基座上：“成不成就靠你了！”
还好，有用！
传送阵的光芒黯淡了下来，商周立即向里面扔了一条碎布，确定安全之后，这才闪身进入。
五秒不到，传送阵启动。
商周只觉眼前一花，便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第258章 蘸墨挥毫
霜雪覆盖的荒野，突然有一道光柱从地底透出。
光柱由小变大，宛如锋利的长矛，强行在了无生机的地面上扎出一道直径两米的圆口。
光柱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这才缓缓收缩。
直到快要熄灭时，光柱突然消失，几秒后又重新恢复。
等到光华散去，深坑中突然凭空摔出一个倒栽葱的矮子。
“啊呸呸呸……”从地面拔出脑袋，商周立即吐掉一嘴泥巴。
抹了把脸，他忍不住吐槽：“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吗，怎么每次传送都要出点小状况，上回是食人鱼水潭，这次居然直接掉坑里了！”
此时传送阵已经停止运转，他算是勉强搭上了最后一班车。
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设置的，传送地点居然开在二十米深的地下。
坐在地上喘了口气，商周抬头看着上方灰蒙蒙的洞口：“现在是晚上吗？我在里面到底呆了多长时间？”
黯淡的光线，逼仄的空间，还有那一方小小的洞口，让他联想到了预言中的某只绿蛙。
“不行，我得回去找咪雅！”商周一个激灵，从洞底一跃而起。
连念力都不用，只是来回几下借力，他就跳出深坑。
洞外，天空昏沉，却不是晚上。
冬日被灰色的雾气遮挡，只剩一抹不太明显的光晕。
“糟糕！这传送出口还在毒雾范围！”商周才喘了口气，就立刻屏住呼吸。
毒雾聚拢，将他彻底淹没。
祸不单行，才刚落地，还没站稳，身后倏然传来异响。
商周一惊，念力猝然爆发，在身后形成一个护盾。
同时脚下借力，在护盾上重重一踩，整个人向前飞扑，眨眼就冲出十几米。
不过预想中的袭击并未出现，只是感觉有诸多诡异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让人脊背发凉。
商周不敢大意，落地一个翻滚，眼角余光回头看去。
然而，这一看之下，却让他头皮发麻。
只见阴暗的视野中影影绰绰，聚集了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物。
它们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仿佛受到不可名状的污染，全都被一层蠕动的漆黑包裹在内。
远远看去，就像一片触手的海洋。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
商周吓得心跳几乎漏拍，长刀抽出一半，差点脱手掉落。
怪物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根本不是他一个人能对付得了的。
最重要的是，它们长得实在太丑了，光凭视觉冲击，就能引起强烈的生理不适。
“难道我真是霉运当头？怎么危机来得一次比一次频繁，没完没了了是吧！”
商周胸中憋着一口气，却不得不暂避锋芒。
他很确定，之前陷入毒雾时，袭击自己的，就是这些神出鬼没的触手生物。
在感知被压制的情况下，潜藏于毒雾中的攻击，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在敌人的主场作战，而且还是以寡击众，除非失了智。
商周还没那么头铁，哪怕刚刚晋阶黄金级。
“溜了溜了，这么恶心的玩意，还是留给这个世界的魔法少女来超度吧！”商周缓缓向后撤退，一边警惕地观察触手的反应。
念力构成屏障，保证在突然袭击下，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奇怪的是，之前在毒雾中凶性十足的怪物，此时的反应却有些迟钝。
就好像失去了活力，不仅对商周这么一个大活人无动于衷，甚至还停留在原地，仿佛在夹道欢送他离开。
商周眉头紧皱，不明白这些怪物为何如此反常，心里却更加警惕。
他不相信这些怪物会这么好相与。
果然，没退出多远，他就发现身后也出现了怪物，数量比前面只多不少！
又被包围了，或者说，他被传送阵扔到了怪物的包围圈！
商周默默叹了口气，往嘴里塞了几颗解毒丸，随后收起长刀，把狼牙棒掏了出来。
长刀虽然锋利，但对付这些软体动物一样的触手怪，重武器的狼牙棒反而更有优势。
“正好，趁此机会试试自己的斤两。”
晋级后，由于时间匆忙，他还没来得及仔细体悟自身变化，就不得不面对生死危机。
眼前的这些触手怪，就是晋阶黄金后的第一道考验！
能量回路运转，涌向四肢百骸，商周只觉手上一轻，而后踏步向前！
啪——
一声炸响，人已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到了怪物跟前。
猎猎风鸣，狼牙棒破开毒雾，朝着最近的触手怪狠狠砸落。
只听砰地一声，地面一阵颤动，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
触手怪像崩裂的水球，黑血飙射的同时，也被蛮力硬生生撕成碎片。
哗啦一声，土石飞溅。
商周举重若轻，以狼牙棒为笔，蘸墨挥毫，舞出一片狂草！
就像割麦子一样，笔锋所向，触手怪成片倒地，然后又被狂暴的力量绞成碎渣。
风啸不断，狼牙棒造成的风压搅得毒雾上下翻涌。
浴血技能悄然展开，四处飘飞的黑血还未落地，就瞬间汽化。
紧接着，在未知的力量引导下，自动依附。
他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净化器，自动过滤有害物质，将雾化的汁液化为最精纯的能量。
与此同时，体内的能量回路也开始加快运转，吸收的效率再次猛增。
沐浴在黑血中，商周仿佛得到了源源不断的移动补给，只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攻击越发犀利凶猛。
就像滴入墨水中的滚油，在一片黑色之中，强行炸开一条通道。
商周眨眼间就冲出十几米的距离，这短短的时间，已经有三四十只触手怪死于非命。
从空中看去，他经过的地方，就像一副凌乱的水墨画。
一路所向披靡，没有一只怪物能够阻挡他的脚步！
“不对劲！”
一直冲到50米开外，杀红眼的商周突然察觉到异常。
“这些怪物怎么回事，为什么站着不动？”
商周慢慢停下攻击，在怪物丛中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终于证实了猜测。
这些怪物的确没有攻击的迹象，它们只是默默地聚在这里，围成一团。
就好像进入了休眠期，除了不时蠕动的触手，再也没有其他举动。
商周思绪翻涌，神色来回变换。
他想到了之前的灰雾空间，以及传送门。
“难道，这些隐藏在毒雾中的怪物，和杀戮系统有关系？”
犹豫了一会儿，商周这才缓缓挪步来到一只触手怪附近。
深吸一口气，迟疑地伸出手，轻轻触碰那蠕动的触须。
“！！！”
就在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下来！
第259章 干点符合身份的事
轰隆！
视野不断切换，无数画面如走马灯在眼前闪过，让人目不暇接。
“这是，触手怪的记忆吗？”
还没弄清状况，商周只觉脑袋一痛，无形的立场排山倒海一般，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根本没有缓冲的余地，他的身体如同脆弱的冰雕，在无形的压力下崩解成无数块微小的碎片。
而纷乱的思绪也随着身体的‘破碎’，分裂成了无数块。
一瞬间，无数信息充斥脑海，不断冲击脆弱的心神。
就像走进无穷无限的光影回廊，每个窗口都有着单独的记忆片段。
而被分裂成一块块大大小小的意识碎片，则不断演化和追溯着汹涌的信息。
他的意识被投射进窗口，时而化身风中摇曳的杂草，在日升日落中枯萎新生，时而变成奔跑的野兽，在无垠的旷野上繁衍生息。
他成了冒险者，成了商人，成了奴隶，各种身份不断切换。
时间这个概念变得毫无意义，因为记录变迁的事物，都在以矛盾而凌乱的状态不断变化着。
明明前一刻还是日升月隐，转眼间，空中的枯叶又违背规律地飘回树枝，再次焕发生机。
就像影片在倒带，本该腐朽的枯骨，重新长出了肉芽和皮毛，垂老的野兽恢复强壮，继而回返幼年，变回胚胎……
这些信息有的时断时续，有的一成不变，不过更多的是残缺不全，没头没尾的。
商周就像亲身经历一样，在这永无止境的时光中，记录着那一次次的死亡与新生。
一切都是那么光怪陆离，商周仿佛陷入最深层的梦境，而编织梦境的潜意识，又将弹指的那一瞬间无限拉长。
他的意识仿佛被困在这一刹那，只是这一刹那却比无限的永恒还要长久。
思维浑浑噩噩，商周如同一片孤舟，被记忆的洪流裹挟，推向未知的境地。
而随着被动的观察与记录，他的心里无可避免地泛起厌恶和烦躁。
哪怕思维分割成了无数份，自我意识被削弱到草履虫的程度，这种特殊的情绪还是不约而同地在出现在无数思维碎片中。
而就在情绪产生时，光影回廊也随之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先是一段段微小的碎片受到影响，在情绪的污染下迅速黯淡。
然后像是吹胀的泡沫，在绚烂的光华之后，湮灭无踪。
那梦幻的余晖点缀了无垠的黑暗，陌生的记忆片段由小而大，开始成片成片地破碎消失。
星星点点，交相辉映，宛如一场无声的烟花秀。
随着杂乱的片段消失，商周的意识也慢慢回归，并逐渐恢复了思考能力。
“MD，差点被搞成弱智了！”商周心有余悸地看着接连绽放的‘烟花’。
他实在没想到，这些只剩本能的触手怪，居然还保留着如此庞大的记忆库。
而通过这些记忆，他弄清楚了不少事情。
“可以确定，毒雾和系统组件所在的地下遗迹有关系。至于是不是从那泄漏的，暂时还不能下定论。而那些触手怪，则是被灰雾污染后产生的异形。”
触手怪的来源很杂，有花草树木，各种野兽、魔物，还有沼泽族，甚至人类，只要蕴含一定魔力的，就可以被灰雾腐蚀污染。
“不过，这回就有意思了。”商周表情微妙。
这些触手怪的记忆里，他发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记忆。
在这些还算完整的记忆中，有一段记忆让他格外关注。
这段记忆从繁星国开始，一直到死亡沼泽结束，总共经历了将近三十年。
前面的二十多年暂且不提，就说后面的几年，商周在记忆中看到了一个频繁出现的熟面孔。
这个人，就是那个亚人混血，菈比特。
没错，这段记忆的主人，名叫托尔，他已经死在了灰雾之中。
根据菈比特的说法，她在酒馆搭讪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求合作，一起寻找她的队长托尔。
当时，包括朵朵和咪雅，都认定这只是对方的借口。
商周神色古怪：“没想到，她说的居然都是实话！”
也就在这时，‘烟花’消逝，一切恢复平静。
商周一晃神，发现自己又回到外界。
他依然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仿佛只是一愣神的功夫。
检查了一下自身状态，除了精神有些疲惫，再没有其他不良反应。
或许是被塞了太多记忆，商周又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恢复正常。
“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和系统脱不开关系。”
感知放开，毫无阻碍地穿透朦胧的毒雾，一直延伸到数十公里外。
这是毒雾笼罩范围。
“好神奇，居然一点都不费力！”
在这范围内，他的感知被强化到了极致，每一寸土地的情况，他都了然于胸。
并且，在接收了庞大的记忆后，商周发现自己居然能够控制毒雾的延伸范围，以及潜伏其中的触手怪！
“五万只触手怪，我这是白得了一只军队吗！？”
商周欣喜若狂，细细感受着这种奇妙的联系。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商周试着操控两只白银级的触手怪互相攻击。
果然，这些只剩本能的怪物，听话地挥舞触手，毫不留情地互相残杀起来。
黑血四溅，直到其中一只触手较多的怪物，将另一只同类绞杀为止。
“太棒了！”
确定触手怪对他的指令无条件遵从，商周顿时心潮翻涌。
“在别人眼中，我现在应该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王了吧？”
商周愉悦地望向北方：“嘿，既然是魔王，当然要干点符合身份的事情！”
想到就做！
商周意气风发，下达了指令：“收缩阵形，向北进发！”
毒雾汹涌，在十分钟内，从方圆几十公里，收缩了三分之二。
而在雾中潜行的五万触手怪，也随着毒雾收缩，不断调整队形。
于是，荒野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浓密的毒雾，以违背自然规律的方式，逆着风滚滚向前。
如果有人能够看透毒雾，会震惊地发现，在这其中还潜伏着密密麻麻的诡异魔物。
而这些魔物前进的方向，正是双月国的边界重镇，里德森。
第260章 辅助系统
黄昏时分，阴沉的天空又下起大雪。
气温骤降，即使穿上厚厚的毛裘，仍抵挡不住那彻骨寒意。
荒野上，北风凛冽，却有三道高矮不一的身影，骑着形似犀牛的魔兽冒雪而行。
一路无言，唯有身后那一排长长的足迹延伸至风雪中。
虽然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就连面部都围上长巾，一副东中悍匪的模样。
但只要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可以从姿态上判断出这是三名女性。
走在最前的女子眼眸苍翠如宝石，只是眉宇间一抹忧色不散，且不时望着空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身后不远，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性，被风扬起的兜帽里，银白的发丝仿佛闪着亮光。
后面离得最远的女子低垂着头，任由坐骑驮着前进，整个人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天色逐渐昏暗，夜晚即将来临。
处在中间位置的白毛萝莉，突然从坐骑身上站起，然后像幽灵一样飘到空中。
她借着夜幕降临前的最后一点亮色远眺四方，企图从这冰冻的世界里找到不一样的东西。
令人失望的是，周围除了单调的白色，没有任何参照物可言。
冷风呼啸而过，带走身上仅存的一点暖意。
白毛萝莉打了个冷颤，索性飘到黑发女子那。
魔兽的背部自带热量，却抵不住四面吹来的寒风，白毛萝莉只能紧紧贴在对方背部，把穿过衣摆的小手放在对方的腹部取暖。
“咪雅，那只傻鸟会不会带错路了？怎么一会儿往南，一会儿又往北的，这都来回跑了四天了，还是没找到那家伙的踪迹。”
“耐心点吧，这次尼狗拉斯已经锁定方向，不会出错的。”
咪雅没有回头，虽然在安慰，其实她自己的耐心也被消磨到了极限。
朵朵有些心疼：“这个方向是里德森所在吧，他该不会是已经脱离危险，自己回城了吧？”
咪雅叹气：“如果真是这样，那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了。”
因为担心商周的安危，在出城之后就是一路狂追急赶，这几天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过。
当她们终于到达商周消失的地点附近，结果却发现那里已经被毒雾封锁。
一番试探后，她发现这毒雾的扩散速度很慢，所含毒素也很轻微。
不过却能极大地压制魔力活跃度，并且削弱感知，封闭视野。
也就是说，一旦进入毒雾范围，就等于两眼一抹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把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
不过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毒雾之中还存在着某种诡异的精神力量，能够污染人的思想。
那里面就像一个大型幻术领域，能将普通人彻底逼疯，严重的甚至还会被污染同化，变成不可名状的魔物。
没错，她能‘看’到潜伏在毒雾中的触手怪！
而精神污染的说法，是来自于朵朵的观测。
“谁也没想到，他会碰上那个女人所说的诡异毒雾，而这毒雾，居然和该死的系统有关。”朵朵有些咬牙切齿。
因为系统的原因，三人同时进入毒雾范围后，咪雅行走自如，几乎不受影响。
被强行拖进来的菈比特也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过一次，或者本身顽强的意志力，她居然也能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坚持。
最惨的就是朵朵，虽然强大的精神力帮她挡住了精神污染，却也因此而感知到了常人无法察觉的东西。
那是一种混乱的低语，毫无意义，却充满仇恨与怨毒。
初时还没放在心上，可耐不住连绵不断的疲劳轰炸。
连续两天，那可恶的低语声一直在耳边嗡嗡作响，哪怕用静音术都没法屏蔽。
朵朵头大如斗，不堪其扰，只好在探索的过程中，把那些触手怪当作泄愤的目标。
当咪雅确定商周已经不在毒雾之中，周围也找不到线索时，朵朵甚至想用大型魔法将这个鬼地方夷为平地。
然而，没等她释放魔法，事态忽然急转直下。
首先是毒雾好像活过来一样，开始剧烈涌动，紧接着，两颗熟悉的光球凭空出现。
一颗从朵朵的魔法空间中擅自飞了出来，另一颗来自沉默不语的菈比特。
然后，在咪雅愕然的目光中，朵朵和菈比特一起飘到了空中。
就像当初的她和商周一样，这两个不对付的远房同族，亲密地贴在一起。
“什么狗屁辅助系统，我才不想要呢！”朵朵发着牢骚。
被强行绑定辅助系统，使得她原本就娇小玲珑的身材，再次大幅缩水。
身高从之前的155，一下子降到了145不到。
这种情况虽然让人生气，但还不至于令她如此碎碎念。
她真正在意的是，那个叫菈比特的女人。
在融合系统之后，对方的身高居然没有半点变化，皮肤变白也就算了，胸部居然还大了整整一圈！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至少你的旧伤已经痊愈，而且贤者之石也成功融合，完全消除了从前的副作用。”
贤者之石是炼金术士的终极目标，它的作用毋庸置疑，相当于神话中的长生不老药。
或许是因为强大的作用，也可能是因为当初融合贤者之石的过程存在瑕疵，朵朵的样貌被锁定在了14岁，身体也完全停止了成长。
虽然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魔力，但虚弱的体质却成了制约实力的阀门。
一旦魔法使用过度，就会有反噬的危险。
两年的炼金试验，朵朵就倒霉地遇到了这种情况。
而那次受的伤，直到绑定系统前都没彻底痊愈。
对于系统，咪雅的态度有些复杂。
虽然系统确实让她如开挂一般，将提升实力的速度加快到了极限，但她可没忘记之前差点被抹杀这件事。
如果有选择，她是绝对不会让朵朵和系统扯上关系的。
毕竟，提心吊胆的有她一个就足够了。
可惜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
“贤者之石的功能很强，但副作用也很要命，这次算是彻底为你根除了阻碍，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魔力失控的问题了。”
咪雅安慰道：“至于身高这些小问题，迟早会恢复正常的，具体情况可以参考商周，当然，前提是你不能像他那样、鲁莽……”
绑定辅助系统后，朵朵的实力毫无意外地直接晋升到星耀级，一切都水到渠成。
她知道这肯定和商周脱不开关系，因为当时她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如此。
咪雅猜测事情的大致经过，应该是商周使用了传送卷轴，然后因为不明原因，被传送到系统碎片所在。
当碎片被激活，在与主系统融合的过程中，因为距离或者其他原因，这才有了辅助系统的出现。
同时，咪雅也很疑惑，那暴涨到3000多的杀戮值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哪是鲁莽，绝对衰神附体了，随便出门都能碰上一点事。”朵朵吐槽道。
“……”
夜晚的风雪越来越大，魔兽坐骑还在不知疲倦地奔跑。
随着时间推移，三人距离里德森越来越近。
这似乎印证了朵朵之前说过的话，某人很可能在脱困后，直接回城了。
咪雅紧绷的心情缓和许多，开始与朵朵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直至深夜，两人被突然出现的一连串系统提示打了个措手不及。
就连跟在后面的菈比特，都露出错愕的表情。
【当前杀戮值：3265/10000】
【当前杀戮值：3314/10000】
【当前杀戮值：3786/10000】
【当前杀戮值：4842/10000】
【当前杀戮值：7953/10000】
【……】
【……】
第261章 向往光明的告死鸟
里德森，大雪纷纷扬扬，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天。
无论城里，还是城外，全是一片银装素裹。
路面的积雪已经漫过膝盖，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泥潭里跋涉。
商路基本断绝，好多旅人被困在城中无法动弹，只能跑到酒馆借酒消愁。
城门开启的时间，来往最多的除了冒险者，就是加装了雪橇板的运尸车。
每天中午，马车都会绕开主干道，途径固定的弃尸点，然后像收垃圾一样，把死人装到车上，最后驶向城外的焚尸坑。
死去的多是冻死的奴隶和贱民，还有一些醉倒在回家路上的酒鬼，以及睡觉时被雪压塌屋顶而砸死的倒霉蛋……
别看城镇人口不到十万，每天死亡的人数可并不少。
多则上百，少则十来个，什么死法都有。
当然，无论在哪，穷光蛋总是最先死的那一批。
这些人就像野草，饱经风霜，死后连一个体面的葬礼都没有。
有条件的刨个坑入土完事，没条件的就只能让受雇于城镇的殓尸人来处理。
“或许，我也会在某一天默默无闻地在某个角落咽下最后一口气。”载着尸体的辛普森经常这样想着。
身为殓尸人，兼职车夫，辛普森是里德森最令人避而远之的存在。
只因在十多年的职业生涯里，他亲手焚烧了成千上万的尸体。
殓尸的活计并不好干，由于长期与死人接触，身上自然而然就会沾上异味，哪怕每天洗澡也无法掩盖。
冬天时还好，尸体没有那快腐烂，而且冻得硬梆梆的，用裹尸布一缠，在雪地上拖着就走。
夏天就比较遭罪了，一旦尸体发现得晚一些，那种腐烂的恶臭，绝对可以把人熏晕过去。
最可怕的就是遇到疫病，每年盛夏，里德森总会经历或大或小的疫病冲击，每天死的人都在三位数以上。
那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辛普森每天天没亮就得驾车出去，并冒着感染的风险去搬运尸体。
直到太阳落山，才有机会喘上一口气。
有时候尸体太多，他只能将尸体一层层往上堆成金字塔。
由于重量和挤压的原因，随着路上颠簸，最底下的尸体往往会被压得面目全非。
一路远去，血沫、脓水混着恶臭的尸液从车上滴落，那股味道，根本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此外，如果遇到颠簸的路段，上层的尸体还会从车上滚落。
平常的尸体还好一些，若是腐烂多时的，简直就像扒拉豆腐脑，一抓就是一手烂肉。
这时必须强忍着恶心，撬开死人的嘴巴，再把手掌伸进对方的喉咙，以此借力倒拖着拉到车上。
可以想象，这一段血肉模糊的路，有多么考验人的心理素质。
更倒霉的是，路上稍有耽搁，就会错过城门关闭的时间。
守卫可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殓尸人而破例，所以，辛普森只能连人带车停在城外，瑟瑟发抖地蹲在墙角等待天明，然后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这是一份艰辛的工作，全年无休，也只有辛普森坚持了下来。
并且二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今年五十二岁的辛普森，依然是单身汉，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愿意嫁给他。
因为从事的工作，人们纷纷对他避而远之，就连开门迎客的酒馆，也拒绝让他进入。
可以说，他是城镇里最不受欢迎的那一小撮。
因为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带来不祥的告死鸟。
然而，人们不知道的是，他虽然见证了各种死亡，却也对死亡充满恐惧。
他和许多小人物一样，也会伤心，也会欢笑。
他所求不多，哪怕一个微笑也能让他感到温暖。
然而，至今为止，他收到的只有无尽的冷眼和疏离。
长期独居的生活，使他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
以前还会向拉车的老马倾诉，不过在那只老马累死之后，他的倾诉对象就变成了每天运送的尸体。
死人虽然总是沉默，但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更不会用言语伤害他。
他们是最好的听众，也是最可靠的朋友，哪怕这个人生前嘲笑过他，对他恶语相向过。
人死如灯灭，一切恩怨都随着死者咽下的最后一口气，而烟消云散。
从今往后，不再纠葛琐事，唯有生者的宽容和怀念。
对辛普森来说，短暂的路途上，能有这样的朋友相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因为无言，才是最好的安慰。
辛普森熟悉死亡，但对死后的世界却充满疑惑。
每当行车途中，总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想得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死后自己的灵魂会去往哪里。
是永远平和的天国，还是充满烈焰的地狱？
为了寻找寄托，想不到答案的辛普森，在当上殓尸人的第五个年头，开始供奉光明神。
每当教会的神职人员在城中游说捐赠，他就会将为数不多的一点积蓄全部捐出。
光明教会的牧师告诉他，生前受的苦，会在死后得到偿还。
前提是他要慷慨解囊，并心怀感激地向神明祷告。
如此，无论生前何种罪孽，他的灵魂都会得到救赎。
于是，听着一枚枚铜板掉落在捐赠箱中的脆响，辛普森不觉心痛，反而感觉自己升华了一般。
他坚信，自己已经足够虔诚，光明神会慷慨地接纳自己，并在某一天将他的灵魂带往永恒的乐土。
于是，他不再畏惧死亡，甚至内心还隐隐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他无数次畅想天国的美好，并规划着往后所要做的事。
他想去旅行，看看吟游诗人描绘的美好世界。
他想看看那一望无际的大海，在浪花涌动的沙滩上入眠。
他想去南边的群岛，那里的黑山终年喷吐着壮观的烟尘和熔岩。
他想去北方游历，据说，在遥远的极北之地，有一片四季冰冻的荒原，那里栖息着世间最美的雪精灵……
世界如此广阔，而贪心的自己，却被拘束在这边境一隅。
或许，也只有在死后的时间里，才能有充裕的时间来满足长盛不衰的好奇心了。
这是一个小人物不该有的畅想，也是一只告死鸟所向往的未来。
灰雾中，辛普森微笑着闭上眼睛。
在他四周，本该死去多时的尸体，那些被他视若友人的存在，正疯狂地向他扑来。
而在灰雾更深处，一双漆黑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被撕成碎片的殓尸人。
看着他在四分五裂中，滋长新生，变成漆黑而扭曲的怪物……
第262章 攻城！
平白获得一支怪物军队的控制权，商周的野心膨胀到无以复加。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掂量一下这支军队的战力如何。
测试的方法自然是发动战争，而进攻的目标也是现成的。
离得最近的里德森，无疑是最显眼的靶子。
商周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而进攻城镇的想法，也是拍脑门临时决定的。
所以，越是接近目标，行动就越发谨慎。
在有意识的控制下，毒雾两次改变方向。
并借着风雪掩护，在黄昏之前抵达里德森西南方向的焚尸场。
那里人迹罕至，唯有一个孤独到对着死人自说自话的殓尸人。
冰天雪地里，木柴焚烧的烟雾四散缭绕，掩盖了毒雾袭来的痕迹。
当半熟的尸体从烈焰中冲出，殓尸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狠狠撞进后边的死人堆。
值得一提的是，在面临绝境时，殓尸人的情绪却非常古怪。
先是本能的惊恐，不知所措，然后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又变得释然，宛如卸下了沉重的担子。
他对生活早已麻木，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支撑他走下去，那就是虔诚的信仰。
在临死之前，他仍怀揣着美好的祈愿，希望神明有知，能带他去往那永恒安宁的天国乐土。
然而，他的神从来没有在意过这只可怜的羔羊。
五十年平淡又可悲的人生，只浓缩成寥寥几个闪回，融入灰雾之后，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同化殓尸人之后，毒雾没有进一步扩张，反而收敛范围，龟缩在焚尸场内一动不动。
直至入夜之后，这才分成前后两部分，逆着风向里德森蔓延而去。
目前已知的情报，在里德森的城西十多公里处，驻扎着一支两万多人的正规军队。
若是城镇遭受攻击的消息传出，支援顷刻就能赶到。
为了发挥触手怪的剩余价值，尽可能地扩大杀戮人数，商周并不想第一时间和正规军硬碰硬。
他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小白了，知道这些正规军不好惹，正面硬肛的话，很可能会被人一波带走。
在魔法世界里，拥有最强杀伤武器的，从来不是个人或者冒险者。
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以及强力的战技魔法，从始至终都牢牢掌握在国家和贵族这一小撮统治阶级手中。
即使在和平时期，各国仍然不遗余力地培养和吸纳相关人才。
尤其是对战略魔法的研究，每个国家都有彼此的特色。
战略魔法，是专门为军队而开发的威力超强的复合魔法。
那是一种依靠复数施法者，来增幅攻击范围和强度的顶尖魔法技术。
人数越多，配合越默契，所能发挥的威力就越强。
所以只能先挑软柿子来捏一捏，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人口密集的城镇。
那里虽然也有守卫驻扎，不过相对正规军来说，实力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
另外，冒险者这个群体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不过在战争期间，这些散兵游勇能够发挥的作用其实很有限。
只要掌握优势，这些实力不错的个体，也会成为一把砍向对方的利剑。
总的来说，行动顺利得超乎想象。
长达百多年的和平，边境地区的守军早已失去了应有的警觉。
途中，一座又一座哨塔悄无声息地沦陷，没有一处发挥应有的作用。
当灰雾抵达里德森，正好是宵禁不久，四处巡逻的守卫仍然一无所觉。
风雪中，先头较为稀薄的毒雾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并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笼罩了大半个城镇。
没有人发觉灰雾的异常，就算看到，也只以为是普通的雾霾。
而城中的感应魔法阵，也对灰雾的存在视若无睹。
直到时间进入深夜，潜伏于后方的灰雾汹涌而来，连同隐匿其中的三万触手怪！
夜晚和毒雾的双重作用下，常人的视野和感知都受到极大的压制。
灰雾骤然增厚，城墙上的守卫率先发觉不对。
不过正当这些守卫想要发出警报时，却发现魔法的辉光在灰雾中显得如此单薄。
警钟长鸣，奈何穿不透那从天而降的黑色帷幔。
他们最终还是没能将重要的信息传出，一些精神抗性差点的守卫，不知不觉就陷入幻觉之中。
灰雾笼罩下，有些人陷入癫狂，突然对同伴拔刀相向，而有些人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身形却开始诡异地扭曲起来。
在不自然地抽搐中，许多守卫的身体不时凹陷又撑起鼓包，仿佛有虫子寄生在体内，让人心生不适。
衣服撕裂的声音不绝于耳，疾速生长的肉瘤撑开了皮肤，带着散发热气的血水，如有意识般在空中舞动。
灰雾自发附着，筋肉虬结的血鞭很快就被染成了黑色，然后像蟒蛇一样，卷向附近还未变异的守卫。
城墙上一片混乱，惨叫声不绝于耳，不断有人倒下，然后又重新爬起来。
在灰雾的影响下，哪怕成为死尸，也无法逃过被污染的命运！
战斗很快平息，城墙上再也看不到守卫的身影，只剩一只只奇形怪状，浑身长满可怕触须的怪物。
“开城门！杀！不要放跑一个！”
城外，商周站在一只触手怪的‘头顶’上发号施令，漆黑的双眼泛着财狼一样的幽光。
“无论平民，还是军人，鸡犬不留！！”
此时，里德森的通讯已被彻底切断，真正意义上成为一座孤岛。
随着城门洞开，一只只触手怪鱼贯而入，南城也陷入杀戮之中。
借着灰雾的优势，商周的感知被无限放大。
他看到城西幽暗的小巷和贫民窟，也看到了一座座挂着冰冷的草棚里，饥寒交迫，瑟瑟发抖的贱民。
顺着街道一路向北，直到城北区域的城主府。
奢华的宅邸中，暗哨林立，戒备森严。
一场晚宴进入尾声，狂欢却刚刚开始。
那些脑满肠肥，衣冠楚楚的贵族人士褪去了人前的高傲和矜持，正抱着娇俏可人的侍女放浪形骸。
商周森然一笑，正分散各处的触手怪突然调转方向，集体向城北涌去。
途中，杀戮不断，那些平民就像待宰的羔羊，被杀死在自己家中。
而有点实力的冒险者察觉不对，刚要查探情报，也被触手怪绞杀在灰雾之中！
随着推进，姗姗来迟的魔法警报终于响彻四方。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半个小时不到，南城基本沦陷，死难者不计其数。
肉眼可见的，杀戮值涨了一大截！
第263章 屠戮
里德森，通往北城的主干道。
积雪的路面，点缀着一朵朵暗红色的冰花。
尽管灰雾非常隐秘，最终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警觉。
四方的守卫闻风而动，沿着街道展开探索。
然而，没等查出异常的起因，四处分散的守卫就先一步遭受怪物的袭击。
他们从未想到，有怪物能在无声无息间突破严密的城防，直接出现在自己眼皮底下。
于是，许多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拖进血肉横飞的战场！
灰雾笼罩下，阴影涌动，喊杀震天。
在触手怪悍不畏死的疯狂冲击下，双方甫一接触，对面就死伤惨重！
从南城，一直延伸向北，大街小巷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永远倒在阴暗的角落。
战况最激烈的，要属主干道这一边。
正在执行宵禁任务的三支城防队，与怪物主力撞到一块。
战斗猝然爆发，城防队只坚持了三分钟不到，就开始节节败退。
如果不是从四面八方赶到的生力军加入，恐怕这道脆弱的防线早已宣告失守。
不过，面对绝对的数量优势，守军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一些老油条见势不妙，想要脱离战场，结果却像没头苍蝇一样，在灰雾中兜兜转转，反而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怪物源源不绝，塞满街头巷尾每一个角落，仿佛是从虚空之中钻出来的。
四面八方，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
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喷洒出的血液随着尸体摔落，在路面描绘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图案。
守军士气低落，缺乏情报和指挥的情况下，根本组织不了有效的反击。
在这深沉的灰雾中，魔法的威力被削弱了至少一个等级。
也就是说，原先是高级魔法，现在只能发挥出中级魔法的威力。
再加上感知受限，十步之外，只能看到朦胧的影子，根本分不清敌我，远程攻击彻底失去作用。
最可怕的是，毒雾还有诡异的侵蚀能力，不仅能同化死尸，连活着的人都能受到影响！
许多实力低下，以及受伤的冒险者和守卫，都在无声无息之中转化为扭曲的怪物！
这种变异的过程，宛如大型死灵法术，但却比死灵法术还要可怕，几乎无法打断。
守军一方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一个个变成怪物，然后加入到敌方的阵营当中。
当魔法和远程攻击被压制到极限，剩下的就是真刀真枪的拼杀。
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但在压倒性的数量优势下，即使再勇猛的战士，也无法打开局面！
即使抛开数量上的差距，单单时刻就要防备叛变的同伴，就让他们心力交瘁。
种种不利因素掺杂在一起，让本就恶劣的形势愈发岌岌可危。
怪物步步进逼，而防守一方则节节败退。
面对好似无穷无尽的怪物，谁也不知道战斗何时才能结束。
他们原本寄希望于北城那边能够发现异常，派兵赶来支援。
然而，北城那边不知道何种原因，直到现在仍然没有动作。
“没有人会过来救我们的，城主府的那些混球根本没有勇气和怪物决一死战，他们肯定是把我们当作炮灰拖延时间，自己先一步跑路了！”有人愤怒地大喊。
“我们被抛弃了，这样战斗下去根本没有意义！”有人附和，也有人在退缩。
“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老爷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撤退吧，再不走就真的要死在这了！”
“……”
情绪是会感染的，在面临劣势又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想要一走了之的人不在少数。
即使最忠诚的战士，也产生了动摇。
“撤退？往哪里撤？”
理智的人不肯放弃：“现在到处都是该死的怪物，谁知道哪里是安全的？继续坚持还有可能等到救援，逃跑反而死得更快！”
“没错，如果我们撤退了，里德森就真的没救了！”
“我的家人还在城里，怎么可能一走了之！”
“……”
坚守的人虽然也是满脸恐惧和绝望，但心中未尝不是保留着最后一丝幻想。
他们寄希望于那些贵族老爷，期盼他们能够大发慈悲，看在自身基业的份上，顺手救自己一把。
死亡虽然可怕，但他们的事业、家人、朋友，珍视的一切都在里德森。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这些更值得让他们守护的东西了，哪怕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众生百态，并非所有人都能坦然直面死亡。
恐惧的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只想不顾一切地离开。
“去你妈的家人，要守你们自己守，我可不想留在这等死！”
自私的人也在嘶声力竭：“没错，反正家里就剩我一个，了无牵挂，如果死在这，最后肯定连墓碑都没人帮我立，凭什么要我为了别人在这里拼命！”
“……”
内讧爆发，意志不坚的人被鼓动，逐渐撤离了第一线，并加入逃跑的队伍。
而随着这些人的离去，本就岌岌可危的防线，顷刻告破。
惨叫声接连响起，绝望的人被怪物淹没，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逃跑的人也没能争取到一线生机，很快就被埋伏在四周的怪物堵截在小巷里，最终转化为可怖的怪物。
兵败如山倒，城内的有生力量很快被屠戮殆尽。
而随着成百上千的守卫和冒险者死去，怪物推进的速度更加顺畅。
从城南沦陷，到抵达城北，二三千米的直线距离，只用了一个小时不到。
商周站在城墙上，冷眼旁观着城内的战况。
整座城镇，唯有他的视野不受灰雾影响。
意念所至，甚至可以清晰地观测到任意目标的表情变化。
就像是策略游戏中开了全图挂，别人还深陷战争迷雾，而他却可以毫无阻碍地纵观全局。
因此，商周自然不会白白浪费这样的优势。
在守卫陷入苦战，节节败退时，他就不再关注，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其他地方。
城北，富人区。
昏暗的街道人声鼎沸，上百辆马车从各自的宅邸驶出。
兵甲鲜亮，武装到牙齿的护卫将这些马车保护得密不透风。
无论在哪，富人总是享有平常人享受不到的特权。
他们就像大船上的老鼠，总能敏锐地预测吉凶。
事实上，在发现灰雾的异常时，这些人就先一步收到消息。
意识到不妙之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在第一时间选择逃离。
所有人都生怕跑得慢了，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
然而，他们越是急切，道路偏偏越拥堵。
缺乏指挥的交通，转眼乱成了一锅粥，平日里宽敞的大道，此时却显得格外狭窄。
于是，心急如焚的上等人，卸下了温文尔雅的伪装，成为平日里嘲笑和鄙夷的贱民。
他们出口成脏，粗鄙之语信手拈来，那丰富的词汇量，比之愚蠢而贫乏的农夫犀利了无数倍。
唇枪舌剑中，有些人甚至仗着护卫数量，肆无忌惮地与人发生冲突。
场面愈发混乱，许多马车被堵在城门口，进退两难。
远远将这荒诞的一幕看在眼里，商周不由泛起一丝冷笑。
“想跑？”
第264章
一个小时前，城主府，酒宴正酣。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优雅的音乐在人群中缓缓流淌。
魔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和屋外的冰天雪地比起来，屋内简直温暖如春。
长案错落有致，洁净的桌布上面，摆满了各种珍馐和美酒。
衣冠楚楚的上流人士端着酒杯，三三两两聚集成群。
每个人都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即使交谈的时候，也是轻声细语，微笑从容。
侍者往来穿梭，井然有序，他们训练有素，只要客人有需求，就会及时出现在哪里。
整个大厅到处都是人，但却不显得喧哗，尽显高贵与不凡。
这是穷光蛋梦寐以求的场所，也是许多人为之奋斗的目标。
在某些人的认知里，只有混进这样的上流圈子，才能彰显人生的价值。
总而言之，能受邀参加这次酒宴的，除了里德森本地的上流，还有周围几座城市的成功人士。
之所以顶着恶劣天气还要出这趟门，皆因邀请之人的身份不简单。
因此，就算酒宴过半，主人连面都没露一次，也没有人敢表现出不满之色。
他们不知道，就在大厅之后，此次酒宴的东道主，正在一间宽敞而华丽的会客室里，与真正的客人相谈甚欢。
“你们知道那个商队最后什么下场吗？是的，他们全死在半路上了，被那些蜥蜴生吞活剥，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哈哈哈……”
留着栗色卷长发的诺克斯·波尔克，正一手搂着年轻貌美的女奴，一手勾住酒杯，以自认为幽默的语气，讲述一支商队的遭遇。
他是双月国子爵，里德森的掌权者，也是波尔克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波尔克是双月国的老牌贵族，他们的家族在国都双月城拥有着深厚的底蕴。
在王室所记录的资料中，波尔克这个姓氏最早出现于三百年前，属于骑士阶层，直至因功升爵，获得了贵族头衔。
随后的一百多年，是波尔克最为活跃的时期，能人辈出，爵位也一步步提升，直至被敕封领地。
最初，波尔克的敕封地并不是里德森，而是距此往北五六天路程的一个小型城市。
领地面积就是以城市为中心，100多平方公里的范围。
经过两百年的兴衰更替，波尔克家族越发强盛，虽然纸面上的信息和原先没多少变化。
但是在暗地里，他们实际掌控的区域，已经从当初的一隅之地，扩大了好几百倍。
从里德森向北，30000多平方公里的区域，范围内囊括了大大小小四五十个城镇村庄。
在边境区域，波尔克这个姓氏，代表的就是权威。
而作为波尔克家族的继承人，诺克斯·波尔克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说实话，我真想看看那个蠢货临死前的表情，那一定非常精彩！”诺克斯·波尔克说到最后，居然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没错，那些北方过来的蠢货，根本没搞清楚这其中的关键，自以为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打开商路，其实是自取灭亡！”
开口应和的是一个中年人，油光华亮的脑门，只剩几根稀疏的毛发。
和他臃肿的身材比起来，被他搂在怀中的少女简直就像精致的洋娃娃。
此人名叫莫泊桑，是冒险者公会指派到死亡沼泽区域的负责人。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周边区域，数以万计冒险者都得指着他吃饭。
但就是这样的人物，却也不得不尽心与诺克斯·波尔克结交。
至于对方说的商队，他当然有印象，而且这事和他还有点牵连。
总而言之，一切都是利益驱使。
“的确，外界的商人总是见钱眼开，以为靠些小聪明就能攫取利益，殊不知，在那些野蛮的异端眼中，他们才是最大的猎物。”
莫泊桑的领座，一名慈眉善目的华服老者慢悠悠地说道：“死亡沼泽就像是无穷的宝藏库，虽然长年被一些异端占据，不过我相信它们迟早会遭受审判，到那时，这个宝藏库也将物归原主！”
和其他两位不同，他没有搂着美女，身后侍立的是两名眉清目秀的教童。
帕劳·思维奇，光明教会主教，他是三年前从旭日国调任到此的，目的自然是在这古老的‘化外之地’传播福音。
他是最坚定的人类至上主义者，厌恶一切外族，并视之为异端。
“主教的目光一如既往地睿智，或许我们能够达成更加深入的合作。”
诺克斯的表情有些惋惜：“只是开春之后，我就要回到领地接触家族事务，可能无法再分心其他了。”
说来也巧，他也是三年前被家族安排到里德森历练的。
现在三年之期已至，他要回去继承亿万家产了。
帕劳·思维奇显然对此事早有耳闻，从容微笑道：“无妨，波尔克家族与教会的利益是一致的，只要在这一点达成共识，我相信我们之间的合作能够平稳地保持下去。”
“正是如此。”
诺克斯颔首道：“届时，相关事宜会由我的堂兄弟接手，他的性格比较稳重，小事方面完全自主，至于其他方面，我会让他以魔法传讯的方式联络本家，到时候，还要仰赖莫泊桑的冒险者公会了。”
“完全没问题，请子爵大人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莫泊桑几乎是立即拍着胸脯答应。
莫泊桑很清楚自身的定位，或许别人眼里，他是高高在上的冒险者公会负责人。
但在波尔克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底下，他就是跪着要饭的。
他能爬到如今的位置，波尔克家族可是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至于目的，除了培养一只听话的狗，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将魔网这样的大杀器牢牢掌握在手里。
众所周知，冒险者公会的魔网传讯几乎是千里之外瞬息即至。
以这种通讯手段处理紧要事务，无疑是最方便快捷的办法。
至于传讯泄密问题，只要给重要信息设立一套复杂的暗码即可。
冒险者公会立场超然，原则上来说，是不对外开放魔网功能的。
但事实上，许多分会私底下还是承接了许多此类业务。
并且，上层对这种做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冒险者公会的存在，离不开当地豪强贵族的支持。
同样的，哪怕地位更加超然的教会，也是如此。
“另外，遗迹的事情也该抓紧了，虽然暂时封锁了消息，但死亡沼泽目前还不是我们的地盘，很容易走漏风声。”
诺克斯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听说，最近那边搞出了不小的动静，有一部分蜥蜴人甚至还想继续把事情闹到双月城，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是、是！我会抓紧处理的！”
莫泊桑冷汗都下来了：“根据前阵子传来的情报，起因是在探索途中不小心触动了陷阱，好多毒雾从里面冒出来，我们损失了很多人手才把消息传出来。”
至于毒雾去向，这并不是他们关心的，哪怕毒雾肆虐，连续毒杀了四五个沼泽族的村落。
“我不管毒雾杀了多少人，你得清楚，遗迹里的东西才是重中之重！”
诺克斯冷淡地说道：“从去年到现在，这事已经拖了足足半年之久，我的耐心有限！”
莫泊桑粗鲁地推开少女，躬身行礼：“请再给我一个月，不，半个月时间，我给您一个交代！”
“子爵大人稍安勿躁，我相信莫泊桑先生已经尽力了。”
在胖子感激的目光中，帕劳·思维奇出言调解：“越是古老的遗迹，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和人力就越多，尤其是与黑暗纪元相关的遗迹，并且还事关永生之秘！我想，哪怕学识最渊博的学院派大法师，也没有把握能在短时间内搞清楚里面的情况。”
“主要是那群该死的蜥蜴，一直在南边搅风搅雨。”
诺克斯态度微微缓和，但仍是咬牙切齿：“前一段时间，它们甚至偷偷派人西进，通过边境森林北上联系旭日国，虽然教会的情报及时，但中间不知哪个杂种在暗中搅局，我的人手损失惨重，为此，我还受到了家族的责问！”
“子爵大人放心，他们虽然成功到达旭日国，但想要在旭日国有所收获，无异于痴心妄想。”
帕劳·思维奇胸有成竹：“在对待异族方面，教会始终秉持人类为上的原则，那些沼泽族想要与旭日国合作，不得不说实在太过天真了。”
“不错，旭日国可是教会的大本营，以你们的影响力，这次合作肯定是断然无法完成的！”
诺克斯残忍一笑：“看来，这三年时间，我对那些蜥蜴还是太过仁慈了。”
帕劳·思维奇非常有耐心地劝解道：“收复死亡沼泽这样的大事，现在还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是相对和平的时期，稍有动作就会吸引到众多目光，如果事情捅到双月城，到时候不仅是我们，就连波尔克家族也要承担上面的诘难。”
诺克斯颔首道：“是我考虑不周，那些蜥蜴人虽然智商堪忧，但就怕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这一点必须要防备。”
“对对，就该如此，还是两位沉得住气！”
莫泊桑夸赞道：“不像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将那些该死的异端彻底赶出里德森，如果不是公会有规定，我恨不得散尽家财，以人头悬赏每一个越境的蜥蜴人！”
第265章 闲谈
“莫泊桑会长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事情不能做得如此露骨。”
帕劳笑道：“我们是高等的人类，有着神圣的信仰，因此，哪怕是最邪恶的异端，也要在他们接受审判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宣告对方所犯下的罪孽。”
莫泊桑钦佩道：“光明神在上，我只是一介俗人，还达不到主教阁下的境界，我只是觉得对待异端不应该心慈手软，否则对方只会以为我们软弱可欺。”
帕劳矜持一笑：“我们不是神，无法左右他人的思想，不过，对于不思悔改，且得寸进尺的异端，自然有审判所制裁。”
“说到审判所，我就想到三个月之前，边境森林那边出的一些乱子。”诺克斯忽然插言道。
“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据说那边的教堂被人袭击，最终付之一炬，圆湖镇的塞路•凯气得差点吐血，当晚就封锁戒严，全力缉拿凶手。”
莫泊桑说道：“然而事情拖了大半个月，除了抓到一些小鱼小虾，依旧没有找到凶手的踪迹，最后教会震怒，这才派出仲裁长进入圆湖镇。”
“事实上，教会本部也被这个惊天噩耗打了个措手不及。”
帕劳解释道：“这是五十年来，教会遇到的最恶劣的袭击事件，针对此事，教会内部最早的商议是比较矛盾的，有些人认为必须立即采取手段，另一方则认为应该先观望……”
毕竟圆湖镇的位置比较敏感，贸然行动的话，容易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结果事情还没讨论出结果，一封来自圆湖镇的邀请信就抵达教会总部。
塞路•凯的信件，让师出无名，正愁找不到契机的教会大喜过望，当即派出人手进驻圆湖镇。
并且，在仲裁长到达之前，教会就回信塞路•凯，将重建教堂的事宜全权委托。
诺克斯问道：“身为同僚，主教和对方有联系吗？”
仲裁长和主教是平级关系，前者属于审判所，后者隶属圣光院。
“倒是有些交流。”帕劳目光一闪：“但也仅限于交流而已。”
“原来如此。”
诺克斯若有所思：“据说，神子候选人也出现在那边了。”
“子爵大人的消息真是灵通。”
帕劳淡笑道：“不错，他叫玛莎，是目前教会重点培养的神子候选人。”
“哦？他有什么来历？”
“和你的身份倒是差不多，他也是边境领主的继承人。”
帕劳没有隐瞒：“对外，他自称玛莎，其实这是他的母姓，他的全名是‘法兰尼•基劳•玛莎’。”
诺克斯惊讶道：“基劳？他是‘斯盖•基劳’的儿子？”
斯盖•基劳，世袭侯爵，旭日国边境领主。
此人虽然爱好独特，但无论个人能力，还是在边境区域的影响力，都与繁星国菲亚特家族的南境军神不相上下。
“不错，玛莎就是这位领主唯一的儿子。”帕劳点点头。
诺克斯毫不掩饰忌惮之色：“没想到传闻居然是真的，教会竟然选了他的儿子来当圣子。”
同为边境大势力，波尔克家族自然对威名赫赫的两位领主异常关注。
繁星国的那位自不用说，基劳领主同样也不逊色。
不过他的名声并非军事，而是卓越的政治眼光。
与菲亚特家族尴尬的立场相比，基劳领主可谓深受王室信任，是旭日国真正实权派的封疆大吏。
起因是当初在王位候选者中，他义无反顾地站队最不起眼的八王子，最终辅佐他登上宝座，加冕为王。
“真是强悍的背景！”
莫泊桑惊叹：“有这样的家境，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和他竞争圣子的位置。”
“圣子的位置，哪有一个实权派的领主重要。”
诺克斯说得一点都不客气，哪怕对面坐着教会中人：“候选人这个身份，不过是教会给自己盖的一层遮羞布罢了。”
“如果我是教会高层，别说圣子，就是主教的位置都舍得！”
诺克斯说得一针见血：“别忘了，基劳领主已经二十多年没出手了！”
很少人知道，现年57岁的基劳领主，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达到了星耀巅峰。
至于二十年后的今天，他的实力达到了什么程度，根本无人知晓。
不过，像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即使达到传奇境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若是能把这位大人物拉拢到自己的阵营，无疑是如虎添翼的一件事。
诺克斯想不通，教会的高层在顾忌什么。
“基劳领主的地位和能力都毋庸置疑，很多高层对玛莎的圣子之位其实是没有异议的。”
帕劳若有所指：“不过问题就出在，他是审判所推荐的人选。”
诺克斯一愣，随即颔首道：“原来如此。”
一边的莫泊桑没有说话，但脸上也露出了然之色。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哪怕教会这样的宗教组织，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圣光院和审判所虽然同出一源，但因职责或理念差异，私底下也是刀光剑影，矛盾林立。
经过不断发展扩大，两大派系的冲突日趋激烈，虽然表面上仍旧维持着一团和气，其实暗地里已经貌合神离。
从过去的种种迹象表明，基劳领主一直与审判所走得很近，这对圣光院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因此，虽然对玛莎一直礼遇有加，但在关键问题上，这群脑子进屎的老家伙，仍然固执不放。
“不可理喻！”
诺克斯冷笑：“他们还真以为，对方真的稀罕圣子的位置吗？”
“从一开始，我就反对他们这样的做派，但除了少数还保持理智的，其余人依旧做不出正确的判断。”
帕劳叹了口气：“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我来到了这里。”
莫泊桑唏嘘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这些年，主教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帕劳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诺克斯则说道：“我觉得，远离那个漩涡，对主教而言，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莫泊桑左右看看，恍然道：“还是两位阁下目光如炬！”
帕劳与诺克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矜持的笑容。
“要说波尔克家族最大的贡献，就是开拓了死亡沼泽区域。”
帕劳对诺克斯的家族赞不绝口：“从五十年前的不毛之地，到现在繁荣的里德森，波尔克家族的进取之道，即使是教皇冕下也有所耳闻！”
诺克斯淡笑道：“能得教尊青睐，我和我的家族都感到万分荣幸。”
波尔克的发家史，与死亡沼泽息息相关。
而随着领地扩张，相对应的则是异族栖息地的缩小。
没有人知道，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有多少沼泽族背井离乡，无奈迁徙。
而有些还来不及撤离的，则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他们不是被悄悄清理，就是沦为奴隶，死在某个脏乱的农场中。
在人类强势的压迫下，其他族群连挣扎都显得如此软弱无力。
三人一边品酒，一边闲聊，神情轻松而惬意。
他们不知道的是，外界早已天翻地覆。
尤其是南城告破时，有一大波怪物避开了主干道，此刻正沿着外城墙，从东西两面包抄而来……
第266章 逃之夭夭
里德森，城主府。
仓皇的守卫从偏门而入，经过道道盘查，终于将一片染血的纸条送达宅邸主人的手中。
正谈笑风生的诺克斯满脸不悦，只是当他漫不经心地打开纸条，并看清上面的内容时，不由神色大变。
莫泊桑察言观色，立即就发现对方神情不对，心中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现。
他从未见过诺克斯如此失态，印象中，对方一直以来都严格遵循着贵族礼仪，从不轻易透露自身真实的情绪。
这是上位者必须学习和掌握的习惯，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在尔虞我诈的上流社会中被人看低，同时也会给予下位者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两位，我们有大麻烦了！”诺克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能详细说说吗？”另一边，帕劳主教也露出关切的神色。
“半个小时前，南城被攻陷了，巡城队全军覆没。”
诺克斯极力掩盖焦虑的情绪，但不自然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到目前为止，东城一片混乱，西城仍处于失联之中，看情况，凶多吉少！”
“什么？南城陷落！？这怎么可能？大人不是开玩笑吧？”莫泊桑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由于太过突然，坐在他腿上的侍女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被弹飞出去。
咣当一声，娇俏可人的侍女一头撞在镶金边的长案上，再抬头时，已是血流满面。
没人在意侍女的惨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此间主人的身上。
“虽然难以置信，但消息准确无误！”
诺克斯反复确认染血纸条上的内容，上面的情报非常简短，但却让人心惊肉跳。
诺克斯凝重地看着纸条上的特殊标记：“这是巡城守卫长所留，他是我们波尔克家族的人，忠心耿耿，消息是他们在最后一刻传递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莫泊桑腿一软，失魂落魄地摔回座位。
他显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或者预见到此事发生后的可怕影响。
如果里德森被攻破，那么双月国与死亡沼泽的格局将被彻底改写！
到那时，他这个犯下重大失误的冒险分会负责人，又该何去何从？
同样，帕劳主教也失去了一贯的从容，话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干涩：“巡城队全军覆没，如此严重的事态，为什么我们这里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南城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错，到现在为止，北城区域仍然一片祥和安定，歌舞升平，对南城的变故一无所知。
这就是事情诡异的地方，哪怕南城的守卫全都站在那里不动，任人宰割，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传不出来。
“是毒雾。”
诺克斯看着纸条上潦草的字迹，沙哑地说道：“还有隐藏其中的未知魔物。”
“不可能！”
帕劳主教第一反应就是怀疑：“里德森不是没有高阶魔法师，就算无法彻底净化毒雾，也能削弱浓度才是，而且，里德森还有堪比要塞的防御结界，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启动？”
帕劳主教根本不相信单凭魔物袭击，就能在无声无息中攻陷南城。
先不说沿途的哨塔，难道外面的守卫都是睁眼瞎？
“我当然知道这些，但事情偏偏就这样离奇发生了。”
诺克斯用力攥着纸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先调查清楚事情的始末，另外，我们也要早做打算了。”
里德森虽然分四大城区，但彼此之间除了以主干道为分界线，并没有其他地理阻碍。
这也意味着，一旦城门失陷，四大城区将无险可守。
形势严峻，在坐三人都很清楚，南城被攻破之后，北城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诺克斯可不会相信仅靠北城这些雇佣兵和私人护卫，能够挡下连正规守卫都无法抵挡的敌人。
如果硬要说他们有什么作用，那就是拖延时间，用这些炮灰的死，给自己争取跑路的机会。
诺克斯从来没有与里德森共存亡的想法，哪怕这里是家族百年扩张大计最重要的一环。
不过，再重要的计划，比起自己的小命，都显得微不足道。
“没错，这边已经是前线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莫泊桑焦急站起身：“子爵大人，还有主教阁下，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吧！”
君子不立危墙。
直面可以轻易摧毁城防的入侵者，那是军队该干的事情，养尊处优的人根本没那个勇气。
“跟我来。”诺克斯很果断，起身往后院走去。
门外，他招来侍卫，将一枚印有族徽的指环递给对方：“带上几个可靠的人，骑快马前往西面驻扎的军营，让他们速来增援里德森，记住，走北门，一定要把消息带到那边！”
辖地出现如此严重的事故，身为城主的诺克斯难辞其咎，他已经预料到接下来所要面临的风暴。
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否则一顶无能的帽子扣到头上，他的前途可就要毁了！
等到侍卫领命而去，诺克斯又吩咐女仆长：“十分钟后，你去通知前厅的宾客，就说宴会提前结束了，至于情报，你可以稍微透露一点，但绝对不要全部告诉他们！”
嘱咐完这些，他便带着莫泊桑和帕劳进入内院的一条密道之中。
魔法的光芒闪耀，密道恢复如初，而三人的气息也彻底从里德森消失。
城主府发生的一切，都被隐藏在灰雾之中的商周收入眼底，不过直到这三个重要人物离开，也没有多余的举动。
他的‘目光’穿透重重阻碍，望向北城的城门口。
不远处，成群结队的触手怪已经悄然集结，此刻正潜伏在灰雾之中，静等猎物自投罗网。
而在此期间，只有自己能够看见的系统界面，杀戮值仍然在以非常可观的速度增长着。
【……当前杀戮值8736/10000……】
粗略一算，从攻入南城开始，直接或间接因他而死的人，已经达到了2万以上。
这其中，平民的死亡数量占据了八成以上，剩下的才是有实力的冒险者和巡城队成员。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看着冷冰冰的数字，商周不由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人类？霸主？呵，不过是一头头披着纺织品的白皮猪罢了！”
北城，手持城主信物的侍卫唤开了城门，带着一小队人马朝着西面狂奔而去。
也就在此时，一直游离城外的灰雾突然翻涌而起，从四面八方向里德森压了过来。
通风报信的侍卫一头撞进灰雾当中，不过片刻，就被触手怪撕成碎片。
收网的时刻，到了！
第267章 不忘初心
里德森，南城已经彻底沦陷，逃出的人寥寥无几。
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到处都是惨烈的战斗痕迹。
或许是被过分稀释，导致灰雾浓度不够，许多尸体虽然出现部分魔物的特征，但因为缺少条件，没能再次站起来。
不过就算只是转化其中的一小部分，也足以改变战局走向了。
事实也是如此，在激烈的厮杀过后，魔物的数量不仅没有随之减少，反而进一步激增了好几千。
尽管，最新转化而来的魔物实力参差不齐，战力堪忧，单对单的话，可能连强壮一点的平民都打不过。
但耐不住数量庞大，且悍不畏死。
当南城的有生力量被消灭，这些源源不断出现的半成品，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残酷的围剿下，手无寸铁的平民犹如待宰的肥羊，很快就被屠戮一空。
当北城的上流人士开始逃跑，这些怪物也随着灰雾转移。
从高空俯瞰，除了遭到血洗的南城，怪物已经全面入侵到其他区域。
其中，以北城区的情况最为严重。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怪物犹如倒入水缸的墨汁。
所过之处，满目疮痍。
它们不像瞻前顾后的人类，不怕受伤，也无惧死亡。
它们是沉默的杀戮机器，哪怕刀斧加身，也会在停止活动前，拼尽全力，用一切手段杀死对手。
战线平稳推进，直至北城去往军营传递消息的小队全军覆没，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成群结队的怪物骤然发起了总攻。
战火燃烧蔓延，厮杀不断！
每一刻都有人受伤死去，神圣的生命在此刻变得一文不值。
雾中世界已经沦为人间地狱，到处都有怪物活动的踪迹。
黑暗、混乱、恐慌、悲号，哪怕无人的角落里，都充斥着痛苦与绝望。
没有一处是安全的地方，狰狞丑陋的怪物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将昔日繁华的城市踏成废墟。
有人奋起反击，有人被迫抵抗，更多的人选择了逃跑。
仿佛情景再现，之前南城发生过的一切，又在北城重演。
不过相比南城的长驱直入，怪物的脚步在北城区域有所减缓。
那里的人显然早有防备，抵抗的力度较之强烈不少。
甚至于，在靠近北城区域的最后一个巷口，怪群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攻击。
先是一群受到压制的魔法师，在种种不利的条件下，联同施展大型驱散魔法，将范围内的各种负面效果削减到了极致。
然后趁着短暂恢复的视野，另一组负责进攻的法师队立即将蓄势待发的范围魔法全力释放。
空气凝滞，无情的风刃宛如割麦子一样，摧枯拉朽地将范围内的一切撕成粉碎！
当魔法平息，包括建筑在内，至少七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间里，再也没有高于半米的东西存在。
灰雾缓缓合拢，像舞台的幕布那般，将满地残砖烂瓦，以及散落各处的残肢碎片遮盖。
空旷的场地陷入沉寂，不多时，又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由远及近，很快就密密麻麻响成一片。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演员’即将登场。
当第一个‘演员’出现在视野，迎接它们的，是远程射手的‘热烈欢迎’。
登台的‘演员’仿佛是刚出道的新手，僵硬地走上舞台，然后在拙劣的表演中被人轰赶下台。
“稳住稳住，不要乱！魔法师抓紧恢复，弓箭手听我口令，目标两百步平射！”
“预备——放！”
一波齐射，怪物成群结队倒下。
“不要放松警惕，弓箭手上弦，目标一百步平射！”
“预备——放！”
一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在简单的防御阵前来回走动。
在他身后，是近千名各处抽调来的精英。
六十二名魔法师，三百多个弓箭手，以及五百名战士，他们是北城最后能够拿得出手的武装力量。
“再来一次，目标五十步平射！”
“预备——放！”
随着一声声呼喝，后排作战单位有条不紊地进行远程打击。
箭如雨下，怪群被成功阻拦在三十步开外，只有少数漏网之鱼冒着箭雨冲到近前。
“弓箭手暂停射击，前排战士顶上去，守住阵线！”
短兵相接，举着盾牌的战士犹如海边的礁石，在不择手段的冲击下巍然不动。
只是靠后一些的位置，仍然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丝混乱。
“稳住！稳住！不准后退，你们身后的家人正等着胜利的消息呢！”
本来有些慌乱的阵形很快就稳定下来，剑光闪动间，怪物成片倒下！
不到三分钟，这波怪群就被屠戮一空。
“成功了！”
“我们消灭了怪物！”
“太棒了，看来这些怪物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
“好了！肃静，不要再交头接耳，全体休息两分钟，斥候保持警戒！”
一场漂亮的伏击战，为北城的守备力量挽回了不少士气。
“原来是他……”
无人察觉的角落，商周透过感知，‘看’到了北城发生的一切，同时也看到正在那个发号施令的年轻战士。
从残缺的记忆中，他找到了关于年轻战士的身份信息。
“啧啧啧，南城陷落还这么冷静，难怪能得到城主府的赏识。”
此人正是先前所住旅店的主人之一，也就是老板娘的二女婿。
“一家人，当然要整整齐齐的。”
商周皮笑肉不笑，目光一闪，更多怪物向防守阵线聚集而去。
“敌袭！准备迎击！”
外围的战士自发收缩阵形，将远程单位团团护卫在中心。
战斗再次打响，怪物仍然和之前一样，没有改变进攻策略。
宛如傀儡一般，前赴后继，悍不畏死地冲锋。
这一次，防守一方有了经验，连驱散魔法都没有动用，直接以复合攻击魔法扫荡。
怪物又一次成片倒下，连摸到近前的机会都没有。
“还挺难缠的……”
商周对那些怪物的损失毫不在意。
得益于灰雾的特殊性，他的感知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增强。
就像是在策略游戏中开了上帝视角，战场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他的感知。
在他眼中，此时的里德森，就是一派人间炼狱的景象。
望着自己亲手创造的‘杰作’，商周不仅没有一点点心理负担，甚至无可遏制地产生了一种变态的满足感。
这种情绪很奇怪，仿佛受到长期压迫，一朝翻身后，亲手将死敌赶尽杀绝。
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如夏日饮冰。
酣畅淋漓，令人陶醉！
商周很困惑，因为他可以肯定，这种情绪并非源自内心真正的想法。
倒像是被长期潜移默化，慢慢灌输进自己的潜意识中的。
‘是杀戮系统在搞鬼吗？悄悄影响人的意志？或者说，放大内心的恶念？’商周暗暗警惕。
“算了，是福是祸，以后再说吧……”
这一次，商周看得很开，也不得不看开。
他很有自知之明。
经历过上一次抹杀事件，他隐隐明白，像自己这样泯灭人性的渣滓，也唯有丧心病狂的杀戮系统愿意选择他作为宿主了。
天作之合。
但凡正经一点的系统，根本不会让他活下去。
“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吧。”商周将目光转向远方。
他是那种吃东西，会把最美味的一部分放到最后享用的类型。
而在里德森，能让他费尽心机也要赶尽杀绝的，就属那些有钱有势的上流人物了。
哪怕穿越后，获得了足以改变命运的力量，商周仍旧保留着强烈的仇富心理。
“嘿嘿，我这也算是不忘初心了吧？”
第268章 背刺
北城战事如火如荼，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状态。
一只只怪物从灰雾中钻出，默不作声地向人类防线发起冲锋。
阵地上，弦声急促而密集，魔法的辉光频繁闪耀。
每一次攻击，对面就有一大片怪物倒下。
但由于数量太多，被清理出来的空缺立马就被后来者填补。
由远及近，随处可见怪物倒毙的尸体，整个战场都弥漫着腥臭而腐朽的气息。
在绝对的数量优势，以及悍不畏死的冲击下，人类一方再没有最开始的从容。
仓促而就的防御工事很快就被尸体填平，越来越多的怪物冲破远程打击网，踩着同类的尸体杀入掩体后方。
惨烈的白刃战紧随而至，防线压力大增。
持盾的战士咬着牙，拼尽全力防守，为身后的战友提供杀敌的机会。
只是因为数量上碾压的差距，免不了有漏网之鱼越过防线，冲击后排的远程单位。
从第一只怪物突破防守开始，整个防线就像被开了道口子。
越来越多的怪物顺着薄弱处发起冲击，形势急转直下。
惨叫声不时响起，人类一方的伤亡正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递增着。
“拉洛夫，撤退吧，再拖下去，就真的走不了了！”
一个浑身浴血的壮汉朝着发号施令的领队吼道：“这些怪物根本杀不完，继续留在这只能等死！”
另一个疤脸战士也劝道：“说得对，我们已经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后面那些贵族老爷肯定已经撤退到安全的地方去了，我们没必要在这里拼命！”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立即附和，显然早有退意。
“没错，我们已经完美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现在该考虑自身的安全了！”
“撤退吧，趁我还能动之前！”
“谁来背背我……”
“……”
“不，我们不能退！”
拉洛夫满脸痛苦：“南城陷落，幸存者寥寥无几，如果现在撤退，北城也难逃同样的下场，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家人，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其他人落入相同的境地！”
“怪物正在侵犯我们的家园，而我们却束手无策，这是我们的失职，此时此刻，正是我们同心协力，洗刷耻辱的时候！”
拉洛夫语气决绝，高喊道：“所以，奋战到底吧，在战场重拾本该属于我们的荣光，我期待与诸位在英灵殿相逢！”
“……”
嘈杂的声音一顿，随后便陷入诡异的沉默。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拉洛夫，一个品格高尚的战士。
他虽然没有骑士的头衔，却拥有着比骑士还要无私和仁慈的胸怀。
只是这种高尚的品质，在当前人心浮动的局势下，稍微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或者说，碍眼……
噗！
锐器入体的声音，拉洛夫表情一滞，低头往胸口看去。
一截带血的刀刃，突兀地出现在胸口。
“……”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却被紧随而至的剧痛打断。
刀刃倏然回收，带出一腔热血。
“我他吗受够了！去你吗的英灵殿，去你吗的荣光！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让我们继续送死！”
疤脸战士神色狰狞，对着扑倒在地的拉洛夫大声唾骂：“我们又不是没有感情的工具，更不是衬托你英勇无畏的背景板，我们是人，我们只想活下去！想当英雄自己当去，还想把其他人拖下水，是嫌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队长！”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并下意识地发出惊叫。
“别叫他队长，这个渣滓根本不配！”
疤脸战士大吼道：“他只是那些贵族老爷驯化出来的走狗，为了蛊惑我们继续送死的家奴而已，只要有他在，我们所有人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想想死去的同伴吧，就是因为这个杂种的蛊惑，他们才会毫无意义地死在这个鬼地方，他和他的主人一样，都是一群卑劣无耻的胆小鬼，什么荣光，什么耻辱，都是骗人的鬼把戏！”
“没错，这个渣滓死有余辜！”
浑身浴血的壮汉附和道：“我们在这出生入死，那些贵族老爷却趁机逃之夭夭，他们从不关心我们的死活，只是把我们当作廉价的消耗品，我们已经被抛弃了！”
上前的步伐变得迟疑，慌乱和愤怒的情绪变成了动摇。
“是啊，就算再努力，那些贵族老爷也不会多看一眼，自己的努力又能换来什么？”
“他是城主府的人，和我们根本不是一路，我们为什么要为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拼命？”
“我不想死在这里，那样实在太蠢了！”
鲜血在地面晕开，拉洛夫口不能言，不断呕血，连鼻孔都渗着黏稠的血丝。
黯淡的目光扫过四周，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心虚、冷漠、挣扎、厌恶、敌视……
各种各样，唯独缺少了原本该有的信任。
那一道道陌生的目光，宛如无形的利剑，深深扎进了他的心口。
噗！
刺眼的殷红染透了近处的鞋面，回应他的是嫌恶的退缩。
呵呵呵……
拉洛夫无声地惨笑，眼眸中的神光逐渐泯灭，随后被混沌的漆黑取代。
随着拉洛夫咽下最后一口气，疤脸战士趁热打铁，大声鼓动：“伙计们，我们该为自己打算了，在这里等死，或者跟我一起撤退，你们自己选择吧！”
见众人意志动摇，浴血壮汉立即配合着煽风点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再拖下去所有人都走不了，同意撤退的，都跟在我身后！”
疤脸战士与浴血壮汉的话，成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在他们的鼓动下，一些摇摆不定的人，也彻底抛开了犹疑。
“我要走！”
“早该这样了，一起跑路吧！”
“我不想在这里等死，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我的脚受伤了，谁来帮帮我……”
疤脸战士与浴血壮汉对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
两人凑到一起，小声商量了几句之后，迅速做出决断。
疤脸战士高声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一起离开。”
不过哪怕是突围，也得先把周围碍事的怪物解决。
“魔法师准备，最后一波攻击！”
“前排战士顶住，争取时间！”
“弓箭手上弦，注意口令！”
防线再次恢复，为了逃命，众人奋起余勇，紧锣密鼓地分工配合。
当魔法师准备就绪，反击的号角终于吹响。
灿烂的魔法在怪群中倾泻而下，将前方数十米的区域清出一片真空。
箭如雨下，将边缘的漏网之鱼压入泥土。
失去后援，前排怪物的攻势一下子就削弱了大半，后劲全无。
战士们一鼓作气，很快将这些无根之萍联合剿灭。
“快快快，抓紧时机撤退，不要恋战！”
在疤脸战士的指挥下，前排战士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继续殿后，同时保护脆弱的远程单位，另一部分则来到北面，充当开路的角色。
只是，还没等他们开拔，防线靠南一点的位置，突然爆发出一股强横的气机。
宛如炸开的墨汁，黝黑的液体从地面喷涌而起，形成花瓣的形状。
紧接着，那密集的花瓣延展变形，化作条条锁链，将周围来不及逃跑的战士卷入其中！
惨叫不断，又突兀地归于平静。
“怎么回事，为什么怪物会出现在我们的防线内！”
“攻击！攻击！”
“快快快，魔法支援！”
现场一片混乱，二十米的范围瞬间被清空。
疤脸战士也被突然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毕竟是久经考验的人物，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毒雾中的视野并不好，耐不住这只与众不同的怪物身躯实在庞大，想当作看不到都难。
这是一只尚未完全变异的怪物，仍然保留着部分人类的特征。
疤脸战士很容易就看清楚了那怪物的模样，同时也注意到那怪物躯干上浮现的人脸。
“该死！是拉洛夫！”
疤脸战士神色大变：“他的尸体变异了！”
“怎么可能？”浴血壮汉瞪大双眼：“这些毒雾不是只能转化白银以下的尸体吗？”
与普通变异怪物不同，由拉洛夫尸体转化的怪物，虽然未完全变异，但不知为何，却比其他同类强了数十倍，可以说是完美继承了生前的实力基础。
“不，我们都搞错了，这些毒雾不是只能转化尸体，活着的人也一样能够感染！”
看着大杀四方的怪物，疤脸战士脸色难看：“你还没有发现吗？毒雾越来越浓了！”
壮汉一愣，立即环顾四周。
本就昏沉的夜色，在毒雾的笼罩下，变得漆黑如墨。
而在他们撤退的方向，毒雾正大举压境。
更糟糕的是，在毒雾中，还隐藏着无数扭曲的身影。
“完了！”
壮汉心里咯噔一下，苦涩问道：“我们这些人，还能逃出去吗？”
“……”
疤脸战士沉默不语，望着北方那影影绰绰的怪潮，头一次感觉到力不从心的绝望。
不知何时起，他们已经陷入包围。
此时此刻，前有狼后有虎，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第269章 突破
北城防线发生的一切，逃不过商周的感知。
事实上，作为抵抗最激烈，也是怪物损失最为严重的区域之一，商周无时无刻不在关注那边的情况。
不得不说，拉洛夫是一个优秀的指挥者，眼光敏锐，善于鼓舞士气。
从一开始，他就看出怪物没有远程手段的弱点，并以此针对性地制定了防守策略。
在面对数量远超己方的敌人时，愣是带着临时拼凑的队伍，将怪物阻拦在防线之南。
按照商周原本的估计，要想突破这道千人防线，起码得消耗10000到15000的怪物。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被视为对手的拉洛夫，嘎嘣一下，无了。
宵小背刺，含怨而死！
事情的发展如此出人意料，转眼间，胜利的天平悄然倾斜。
正准备重拳出击的商周，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所适从。
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年头，连配角都不按套路出牌了！”
一边感慨，商周下意识控制着灰雾侵占尚未冷却的尸体。
结果出乎意料得顺利，感知里很快就出现了微弱的联系。
记忆奔涌而来，凌乱而破碎的片段里，充斥着令人厌恶的乐观与豁达。
商周熟练地屏蔽了这些无用的情感，专心操控灰雾进入新的容器之中。
随着积极的情绪被剥离，那些埋藏于心底最深处的阴暗开始浮出水面。
扭曲的念头不断滋生，像野火一样肆意蔓延。
轰！
雷鸣炸响，土石崩飞！
狰狞的触须搅动风云，带着凄厉的呼啸，在地面劈出道道深壑。
从天空俯瞰，触手卷动之处，犹如绽放的黑莲，扭曲而壮观。
人如草芥，血肉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一根根触手像是锋利的刀刃，在二十多米的区域里掀起死亡风暴。
人体脆弱得像挤压的番茄，被巨力撕成无数鲜红的碎块。
凌乱的魔法和箭矢，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伤害，就算打中目标，也是和挠痒痒一般。
转眼之间，二十多米的区域里，再没有一个活人存在！
目睹怪物大杀四方的凶残姿态，侥幸没被波及的人，个个面露恐惧。
这只新诞生的怪物，明显和之前愣头愣脑的炮灰不同，属于BOSS级别的存在。
除了防御惊人，攻击也是异常犀利。
行动之间，密密麻麻的触手像钢鞭挥舞，或绞碎坚石，或像长枪一样洞穿护盾。
任何防御在它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
更可怕的是，怪物的躯体表面似乎还拥有一层看不见的扭曲立场。
不仅能够削弱远程攻击，还可以让直视它的人造成精神层面的压迫。
“不要看那张脸，那是诡术幻化而成的，它会污染精神力，扰乱思维感官！”有幻术系的魔法师厉声高呼。
怪物身上唯一的人类特征，就是拉洛夫那张放大十几倍的脸。
他的表情和生前完全不同，双目闭阖，好似进入了宁静安逸的梦乡。
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透着诡异的悲悯。
与平静的表情迥异的是，周围那犹如发丝一样的触手，却疯狂扭动拍打，好似在发泄心中的愤懑。
一动一静，违和感十足。
它就像一个拥有实体的污染源，善良的人看见它，会勾起心中的恶念，邪恶的人看久之后，精神错乱，陷入癫狂，而胆怯的人越是直视它，就越是发自内心地恐惧！
形势急转直下，疯狂的怪物开始以有违体型的速度，向人群涌动而去。
密集的触手挥舞，每一次都掀起腥风血雨。
面对这只无可匹敌的怪物，仅剩不到七百人的防线迅速崩溃。
人们纷纷放弃抵抗，朝着北面夺路而逃。
尽管，他们也知道这样只是苟延残喘。
因为北面的情况，比这里好不到哪里去，突然变浓的灰雾中，无数围拢而来的怪物早就排好阵势，此刻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可是相比起直面身后的这只怪物，他们宁愿和那些行为单一，智力低下的怪群斗智斗勇！
至少，在面对怪群时，他们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而对上那只已经晋阶到星耀级的怪物，绝对十死无生！
没错，这只怪物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黄金级的范畴，完全达到了星耀级的标准！
就连造就它的始作俑者，也对此感到万分诧异。
“不可思议！这家伙怕是真的有主角BUFF吧，哪怕变成尸体，也能如此与众不同！”
和其他同类不一样，由拉洛夫尸体转化而来的怪物，是唯一一个成功晋阶的个体。
同时，它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当前所能控制的最强战力！
商周非常好奇：“死了的主角，还算什么主角，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想到对方临死前的遭遇，商周暗自猜测：“难道是因为黑化才变强的？”
痛失家人，孑然一身，想牺牲自我拯救他人，结果却遭到无情的背叛和唾弃。
可以想象，当一直坚守的正义，成了愚不可及的笑话，生前所做的一切都被全盘否定时。
那种信念崩塌后产生的绝望和空虚，绝对不是一两句话能够概括的。
“从光明走到黑暗，仅仅只是一念之间，这种强烈的怨恨，哪怕死后也会贯彻到底。”
结合灰雾的特性，或许正是那种极端的心态，才会诞生这样的怪物。
商周隐隐有了答案，默默在心里留意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刻意去验证的想法。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完。
攻城战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哪怕占据优势，只要里德森的人还没死绝，他就不会掉以轻心！
这是自己第一次发动战争，也是第一次指挥作战。
就像个人秀的首秀，商周不允许自己半途搞砸！
“既然北城出现突破口，那就从那边开始吧！”
望着触手怪大杀四方的姿态，商周的心思一下子活泛起来。
“有这样一个超级打手，不利用起来，怎么对得起那些背叛者的厚爱？”
轰！轰！轰！
一路横推，势不可挡。
沿途建筑千疮百孔，沦为废墟。
守卫夺命奔逃，没有人敢直面那只变异怪物！
等级压制，再加上天时地利的影响，那些最高不过黄金级的守卫对上它，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兵败如山倒，局势已无可挽回！
随着防线崩溃，通往北城的路彻底打开。
于是，变异怪物率领其余触手怪，驱逐着那些守卫向北而去。
怪物蜂拥而动，沿着主干道长驱直入。
一路大开杀戒，血流漂杵。
许多来不及逃跑的平民，全都成了怪物的养料。
绝望的情绪蔓延，更加助涨了灰雾的侵蚀性。
由南到北，黑色浪潮席卷而过，沦陷之地生机全无。
大局已定！
第270章 东城陷落
杀戮仍在继续，里德森烽烟四起，一派末日景象。
城市中心，钟楼的警报连续响了十来分钟便戛然而止。
依稀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摔落。
离此不远，魔法塔的光辉在灰雾中频繁闪烁。
仗着塔高墙厚，还有结界阻拦，上方的魔法师不惜消耗，各种强力的范围魔法如不要钱一样倾泄而下。
黑暗中，怪物死伤无数，但由于数量太多，前面的刚倒下，就被后方的同类踩在脚下。
魔法塔核心区域，魔力井在超负荷运转，魔晶石快速消耗，被抽取魔力后，一颗接一颗化为齑粉。
战斗愈演愈烈，魔法的余波不可避免地引起了连环效应。
熊熊大火引燃建筑残骸，不祥的红光朝四面八方蔓延肆虐。
浓烈的烟雾蒸腾不散，呛得人涕泪横流。
怪物前赴后继，人类一方强烈的抵抗并没能阻挡它们的脚步。
这些怪物像指数爆发的丧尸，不顾一切地朝着防守之地发动密集的自杀式冲锋。
由于阵型密集，其余怪物便顺势绕过阻碍，向其他地方继续扩散。
覆巢之下，有大批的平民惨死，幸存者百不存一。
流离失所的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亡命逃窜，大多数倒霉鬼都死在了半路。
剩余一小撮死里逃生的幸运儿，侥幸逃到西城贫民区苟延残喘。
那里的怪物相对较少，也是城内最安全的区域了。
至少，暂时是这样。
这并非某人良心未泯，特意对那些穷困潦倒的可怜人网开一面。
而是因为兵力不足，需要集中力量攻克东、北两个区域，这才导致XC区的平静局面。
第二个原因是，商周发现城中还存在着好几个强横的气息。
虽然这些人隐藏得很好，但在强化的感知里，那澎湃的生命力就像黑夜中的篝火，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这些人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黄金级的范畴，很可能已经达到了星耀级的程度！
星耀级，他身边就有一个。
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低调到时常被忽略那强悍的实力。
但偶尔透露出的气息，还是让人感到压力山大。
如果说，从青铜到黄金只是魔力的堆砌，那么进入星耀后，就是生命层次的蜕变了。
虽然还做不到举手投足呼风唤雨，但在一定范围内，真的可以临时改写世界的规则！
这种BUG级的能力，是根据自身特性领悟而来的专属领域。
它是精神与魔力构筑的虚幻之景，但却能够切实地影响到现实世界。
一旦被拉入其中，生死将全凭他人操控。
人们将这种能力称之为传奇之种，也叫理想乡。
顾名思义，那是晋阶传奇的前提条件。
每个人的理想乡都不尽相同，正如指纹的差异，同时还有大小强弱之分。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一旦展开理想乡，对星耀以下的人基本都是碾压。
因此，但像这样的强者，仅凭数量明显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太大威胁的。
哪怕自己手下也有一只星耀级的变异怪物，也不敢去和这些人硬碰硬。
因为那只怪物是强行催化的产物，前路断绝，徒有虚表，和真正的星耀级强者根本没法比较。
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哪怕顺利攻陷南城，商周也没敢深入里德森。
幸运的是，目前来看，这些强者并没有注意到这次袭击的主谋就在城中。
并且似乎也没有出手干预的打算，只是冷眼旁观里德森的危局。
商周自然也不想招惹这些家伙，尽量控制怪物避开了他们所在的区域。
而有趣的是，这些强者所在的区域，恰恰全部集中在西城附近。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兴趣独特。
明明可以凭实力在北城作威作福，结果偏偏都喜欢往穷人堆里钻。
反正那个鬼地方，商周本来就兴趣缺缺。
从之前的经历他就看出来了，欺负这些穷鬼不仅没啥意思，还很有可能恶心到自己！
要知道，猫吃老鼠前还会戏耍一番，看看猎物拼命挣扎的模样。
反观那些被生活压垮的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反而表现得异常平和。
正如那个焚尸场的殓尸人。
商周至今都还记得那人临死前的表情。
如释重负，好像在对他说：‘虽然你杀了我，但我还是很感激你，谢谢你帮我提前结束这可悲的人生……’
“……”
我呸！去尼玛的！
同样是穷苦出身，命途坎坷，商周自然了解这些人是什么心态。
他们就和当初的自己一样，想要挣出泥潭，却找不到方向。
失去活下去的动力，却没有勇气了结自己。
如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
每当夜深人静，总是一边心怀恐惧，一边希望能在入睡后，再也不用睁开眼睛面对残酷的现实。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死亡确实是一种解脱。
杀了他们，真的会获得对方的感激。
不过，商周一点都不需要这样的感谢！
作为十恶不赦行凶者，即使再怨毒的话语，他都能坦然受之。
唯一无法接受的，就是被害人的宽恕。
这对他来说，比最恶毒的诅咒还要伤人，简直是奇耻大辱！
想想也是讽刺，当初安分守己时，被人避如蛇蝎。
如今杀人放火、坏事做绝，却被一群穷鬼当作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滑稽的事？
所以，相对于这群不可理喻的神经病，商周还是更喜欢和其他区域的正常人‘交流’。
至少，他们惨叫的声音，比那些穷鬼要生动太多了。
“啊——”
“不要，我还不想死！”
“谁来救救我！”
“……”
DC区，生灵涂炭，血腥惨剧重复上演，无数逃亡的人遭遇怪物袭击死于非命。
街道横尸遍地，犹如乱葬岗。
断壁残垣之上，灰烬随风飘荡，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无人问津的尸体在灰雾中抽搐，随着骨骼摩擦断裂的声响，尸体皮开肉绽，触手翻涌之间，彻底转化为丑陋的异形。
街道上，怪物移动时发出的沙沙声响成一片。
暗红的血液滴落，在地面拖拽出扭曲的线条。
这些痕迹一直向西北方向延伸，直至在某个地点消失不见。
里德森北城。
随着魔法塔的光辉逐渐黯淡，死伤惨重的怪物终于迎来反攻的时机。
一直隐藏在后方的变异怪物率先行动，强有力的触手如钢鞭抽打，防护结界像纸糊一样，瞬间被撕开一个缺口。
轰隆！
魔法塔剧烈摇晃，碎裂的砖石四处抛飞。
等到尘埃落定，底部已经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
在绝望的目光中，蠢蠢欲动的怪物蜂拥而入，逐级向上，迅速扫荡塔内各个角落。
传送阵的光芒在塔顶亮起，有人先一步撤离。
遗憾的是，这只是个小型传送阵，无法支持多人传送，塔中还有更多魔力见底的魔法师急需援助。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商周靠坐在断墙边，目光穿透废墟，满心欢愉地遥望着陷落的魔法塔。
失去魔力支撑，魔法塔就像一座坚固的石棺，灰雾的压制效果重新占据上风。
面对闯入的怪物，孱弱的魔法师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很快就被屠戮一空！
“明明最初的时候，还对西方那些优秀的人才推崇有加，现在却巴不得他们全部死绝！”
在商周眼里，这些异界人类就是典型的西方面孔。
杀这些人，他不仅没有负罪感，甚至还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要说这里面没有系统在潜移默化，鬼都不信。
“这杀戮系统，或者说前系统宿主，该不会和那些白皮猪的祖宗有仇吧？”商周暗暗猜测。
此时，东城陷落。
而随着魔法塔被攻破，东、北两大城区再无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