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陈明哲人也瘦了不少，晒黑了，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一点也没有了往日的潇洒，俞桑桑心里很是难受，又愧疚。
她走了过去，走到陈明哲面前。
陈明哲还在整理地上的衣服，看到有人走上前，抬起笑脸，“你要什么……”
见是俞桑桑脸一下僵住了。
“明哲！”俞桑桑的眼圈红了。
陈明哲不自然地笑了笑，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俞桑桑说道。
陈明哲抿了抿嘴，“我挺好的，你看见了……”
这叫好吗？俞桑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板，这件衣服怎么卖？”边上有人问。
“哦，这件二十块！”陈明哲连忙过去招呼，转头对俞桑桑说了一声，“你等我一会儿！”
“嗯！”俞桑桑点点头，绕过去走到陈明哲的身边。
看着他和别人讨价还价，才二十块的衣服，最后还是十八块卖给了别人。
陈明哲收了钱，有点尴尬地看向俞桑桑，“你、吃了饭没？要不要我去买点吃的给你？”
“不用了，我刚才在火车上吃过了。”俞桑桑摇头。
这时边上一个卖水果的中年男人看过来，“小陈，这是谁呀？是不是你老婆啊？”
“呃……”陈明哲尴尬一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和俞桑桑都离婚了，他可不敢乱说。
他们都在这里摆摊大家已经熟了，不过他很少跟人提起自己的事儿，他们平时看见他都是一个人，还以为他没结婚呢。
“是啊，我是他媳妇，放假了过来看看他。”俞桑桑微笑地看向边上的大叔。
陈明哲惊愕，她刚才说什么，是我媳妇？她什么意思？
“小陈，怪不得你平时都不说，原来你老婆这么漂亮，是不是怕别人跟你抢啊？”边上另一个卖杂货的大嫂开玩笑说道。
她卖的是一些小东西，什么头花啊、发圈啊、镜子梳子什么的，因为工业区女工多，所以也还有生意，在这儿也摆了很久的摊。
陈明哲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姑娘，你老公很不错，很勤快的，除了下雨天天出摊，而且也没看他出去玩，是个老实人。”大嫂笑着说道。
这南方开放，很多年轻人赚了钱就去花天酒地，不是玩就是找小姐，像陈明哲这样的很少。
“我知道！”俞桑桑看向陈明哲，就是知道他的人品她才会跑过来找他，她怕自己以后会后悔。
“看人家夫妻俩多恩爱，你们还说小陈没成家，都猜错了吧？”
“就是，人家老婆多漂亮，两人很般配呀！”
“小陈，你老婆都来了还卖什么呀？快带你老婆回去吧。”边上人起哄。
“没事，我也想看看他是怎么做生意的，我还没见过呢。”俞桑桑笑道。
“小陈可能干了，你看他进的这些货，都是又便宜又好看的，在我们这里卖得最好的就是他啦。有文化就是不一样！”水果大叔说道。
他们基本都是乡下出来的，连初中都没念过，出来打工都是为了家里为了孩子上学，为了过年回家的时候能带点钱回去过个好年。
“来，姑娘，吃个水果！”水果大叔把一个削好皮的苹果递给俞桑桑。
俞桑桑忙摆手，“不用，不用！”没想到这里人这么客气。
“没事，就一个苹果又不值钱，皮都削好了，不脏的！”水果大叔坚持把苹果递过来，手上戴了一次性手套。
“谢谢赵叔!”陈明哲把苹果接了过来，拿了张纸巾垫上给俞桑桑，“吃了吧，人家也是一番好意。”
“谢谢大叔！”俞桑桑转头对水果大叔说道。
“客气啥？”水果大叔笑呵呵的。
陈明哲拿过自己卖货用的小板凳，“你坐着吃吧！”
“嗯！”俞桑桑坐下，拿起苹果啃起来。
“很甜，很好吃！”俞桑桑对陈明哲说道。
“嗯，赵叔卖的水果好，不会坑人。”陈明哲说道，“你看他那边生意多好。”
俞桑桑看过去，有几个人在挑水果，一个女工买了一个苹果让赵大叔削，赵大叔用一个手动的削苹果器，把苹果插在中间，边上有一个刀片，手摇一转，苹果皮就一圈剥下来，还挺先进。
“还可以买一个苹果啊？”俞桑桑惊讶。
“是，这里很多都这样卖，因为工人工资也不多，都不舍得买几斤，但有时馋了，就买一个尝尝。这是这里的特色，别看这一个一个，买得人多了，一个晚上也能卖出去几十斤。”陈明哲说道。
以前不接触这些底层的生意人，他也不知道，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你看那边！”陈明哲指了指另一片，“那边都是做夜宵的，炒粉啊，炒田螺啊，烤串啊什么，大方点的工人下班就会去那边吃一点，一份炒粉两块钱，有一大盒，还是很划算的。”
俞桑桑点头，“这里很有烟火气！”
“嗯，这里才是‘人间’，以前我们都有点太高高在上了。”陈明哲感慨。
这两个月虽然吃了不少苦，可也学到了很多，知道了做人做事要脚踏实地。
像边上的水果大叔，还有旁边的杂货大嫂，他们都是踏踏实实的小人物，虽然没多少钱，可看他们整天还是乐呵呵，夫妻也很和睦，有时我喂你吃口水果，你帮我擦一下汗，那么幸福。
想想自己，就觉得以前太过矫情了，还是像他们这样好，平凡而真实。
俞桑桑就看着陈明哲卖货，一个晚上也卖了十几件出去，他似乎很高兴。
“这衣服进价多少钱？”俞桑桑低声问。
“一件也就十块左右，一晚上能赚一百多。”陈明哲笑道。
他以前是赚过大钱的人还不觉得，可是对那些从农村来的如果能赚那么多是很不错了。
“不过进货要本钱，像他们没钱的就只能做一些小本生意，所以赚得也少。”陈明哲说道。
俞桑桑点头，现在他们一个月工资也才三四百块，如果能赚几千一个月真的很多了。所以很多人说南方遍地是黄金，去南方的都发财了，其实也不容易吧。看陈明哲就知道了。
不过如果努力肯干，还是很有机会的。
－－－－－－题外话－－－－－－
我以前就在这样的工业区工作过，买过一个苹果，还有削好的一截甘蔗，哈哈，真实的生活。（当然年代没那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