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开诚布公
场上。
一拳打出之后，没有对楚尧造成任何伤害，金玉也是愣住了。
这一拳虽然不是他的百分百实力，但至少也有六七成了，其中更是蕴含着金身境的奥义，不灭物质存在。
这是更高等级的能量，在面对低等级修行者时，完全就是碾压，犹如刀剑之于木头。
然而，楚尧这块木头，太硬了。
这是什么功法？
极限淬体法？
极限淬体法有这么强？
极限淬体法是强在力量，防御上，断然不至于有这样的神效。
那是……乾帝遗珠？
金玉脑海中浮想联翩，瞬息间冒出这么多念头，脸色顿时变了。
其它人或许不清楚，但他自己却是清楚的很。
他继承的是上古合欢宗的道统，对于从古至今的修行流派以及修行强者，都如数家珍。
从古至今，唯一在“防御”这一特性上登峰造极的，便是乾帝。
乾帝是什么人？
那是公认的，上下五千年，诸天第一强者，可以与“天”相抗衡的绝世存在，若非妄想屠天，也不会沦落到身死道消的地步。
可在乾帝活着的时候，所有的强者都公认，他就是天下第一！
其它也是冠绝当世的强者，连他的防御都无法破开。
站着让你打，你都打不动！
就像现在的楚尧。
连领域境都不是，却能挡住自己的一拳，毫发无损。
如此诡异的情况，让金玉很难不想到这些。
“楚老弟，就此罢手，如何？”
“只是切磋而已，我承认，我对你，无可奈何。”
金玉笑的更加灿烂，当众开口说道。
打不过就加入。
这才是王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前浪拍后浪，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真是乾帝的继承者，那倒是自己的机缘造化了。
这就怂了？
听到金玉的话，楚尧一时间微微有些愕然，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怂了。
不过联想到先前的资料……
金玉的胜负心，倒是不强，沉溺于女色，想来应该是那种心眼很多的人。
女人本就心思细腻，能搞定很多女人的男人，不用说，个个都是老阴比。
不过楚尧倒是不怕他是老阴比。
怕的就是那种莽人，二话不说上来就是咣咣一顿干。
毕竟，自己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等自己修为突破领域境，等小世界一切制度成熟起来，那消化这批人，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承让了。”
想着这些，楚尧也是抱拳说道。
金玉微笑点头致意，本想询问关于乾帝的事情，只是当着这么多人面，不太合适，还是另行找机会。
他拱拱手，回到队伍之中。
……
这场战斗，来的快，去的也快。
却在第一监狱这批人中，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谁也没有想到，楚尧战金玉，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以不到领域境，大战金身，还能毫发无损！
这样的事情，当真是突破了很多人的认知。
这就是军神弟子的底蕴？
是因为成了军神弟子，才有了这样的底蕴？
还是因为有这样的底蕴，才被军神看重，被收录门墙？
一时间，场上陷入一片沉默。
每个人都在心思飞转，考虑着自己日后的生存之道。
平心而论……
从第一监狱来到这处小世界，在待遇上，绝对是有所提高，从“不自由”到了“相对自由”。
但与之相对应的，则是迷茫和恐惧。
坐监狱，只要接受了，就不会慌，因为后果可以预期，该蹲十年蹲十年，该蹲一百年蹲一百年。
而现在，说实话，则是有着莫名的不安全感。
这才是他们这群人抱团和产生进攻性的源头。
……
“楚团长如此年纪，就有这样的修为，当真是天之骄子，在我看来，北境府当今年轻人中，你可排第一。”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人群中悄然冒出个声音。
很有磁性的声音，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带着一种莫名的气度，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伴随着声音，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雍容儒雅，气度不凡。
井一鸣。
三位金身中的最后一个。
也是最难缠的一个。
段不平正直迂腐，金玉好色圆滑，都还算好对付。
但这个井一鸣，曾经身为府城城主，结党营私，在“权术”一道的造诣上，肯定是比自己强太多了。
这毋庸置疑。
楚尧心里也是有这个心理预期的。
所以他才把井一鸣放在最后一个，先拿前两个热热身。
事实上证明，井一鸣此人，也当真是有水平。
第一次沟通，就把“北境府同龄人第一”这种帽子给自己丢了过来。
楚尧当然不会自大膨胀到认为他真是这么想的。
权谋家的马屁，那是加了蜜的毒屎，谁当真谁傻逼。
“这位想必就是井前辈了吧，久仰大名。”
楚尧心中警惕，脸上却是拱手招呼。
此时此刻脑海中莫名想到唐无心。
唐无心也算是个铁憨憨了。
竟然真的相信，会被柳大仁推荐成为府城城主。
以他那个性格，就算当上了，估计也当不了几天。
城主，可不是修为高就能当起来的。
“哪有什么大名，戴罪之身罢了。”
“我有几句话，想问一下楚团长。”
“我们身为囚犯，既然来到这处小世界，求的，无非是一个机会，求自由，求平安，求发展，求进步。”
“不知道楚团长，计划如何安置我们这群囚犯？”
井一鸣客套了一句，当即开诚布公的问道。
这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众人都是纷纷点头附和。
“赎罪之道，自然是以军功来赎。”
对这个问题，楚尧早就想过了，当即沉声开口回应。
“哪来的军功？”
井一鸣又问。
“自然是开疆辟土，斩杀异族。”
楚尧直直盯着他，再次回应。
“异族在哪？如何开疆辟土？”
井一鸣继续追问，打破砂锅问到底，隐隐有了几分这群囚犯代言人的意思。
每个问题，都是切中核心，大家最关心的东西。
“这处小世界，便可以时空虫洞，通向诸多异族领地，我想要把这里打造成人族的第一前线。等阵地布好，自然就是诸位建功立业之时。”
楚尧淡然说道。
对于这些人，楚尧已经想的很明白了。
既要利用他们的实力，但又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
一旦离开这处小世界，凭借领域境甚至金身境的实力，到哪里都能过的很滋润，那就真的逃走了。
这其中的平衡，需要自己小心把握，一点都大意不得。
……
……
346、言语为刀
“等？还需要等到什么时候？既然这个小世界本身就有空间虫洞，我们这里也有人，为何不现在就战？”
“三名金身，近百领域，整个北境府也再找不出这么豪华的队伍来了吧？”
“只要不是上等异族，举手之间，就可覆灭。”
听到楚尧的话，井一鸣再次开口，语气中多出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他就是要逼迫。
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
自己逼的越紧，楚尧的底线就暴露的越多，矛盾就越尖锐。
矛盾越尖锐，自己在一群囚徒心目中，地位就越高。
大众，不相信理性，都是被情绪所操纵的。
井一鸣深深知道这个道理。
凡是对自己有利的，那就支持。
凡是对自己有害的，那就坚决反对。
此时此刻。
听到他的话，一群囚徒都是感到意动，这话说破了，就很占上风了。
进入异族疆域？
那……不管是逃，还是打，主动权就都在自己手上了。
当然，这种心思没法说出口。
“是啊，如果要征战，我第一个报名！这有罪之身，为的就是多杀几个异族！”
“楚团长，给个准信啊！什么时候开打？”
“打！杀光异族！”
有心人开始带起了节奏，顺着井一鸣的话，继续给楚尧施压。
场面一时间有些沸腾起来，濒临失控的边缘。
楚尧沉默的看着井一鸣，这个人，的确是很难缠。
他的问题，也当真是棘手。
自己能说“我怕你们跑了嘛”？
这话说不出口。
至少现在，不适合。
一旦说出来，本就脆弱的比纸还薄的表面关系，就将彻底破裂，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是人就要脸，哪怕是囚犯也要脸，甚至比普通人更要脸。
因为自尊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剩下的东西。
“打，可以。”
“但不是现在。”
“打不打，什么时候打，让谁去打，打赢了功劳怎么分，打下的地盘归谁统治……这都是我要考虑的事情。”
“井一鸣，你代表不了所有人，甚至也代表不了其它人，只能代表你自己。”
“况且，这件事，我说了算，你说了不算。”
楚尧深吸口气，咬咬牙，脸色阴沉，声音也是彻底冷厉了下来。
这是楚尧对井一鸣的应答。
这话最重要的意味在于，将“井一鸣”和其它囚犯，作出分割。
顺便提醒他们，谁才是这个小世界的主人。
听到楚尧的话，一时间，场上再次沉默下来。
所有人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心中刚刚萌生出的心思，顿时又被打散了。
井一鸣刚才营造出来的势，顿时也荡然无存。
……
一旁。
听到楚尧说的话，方四平内心暗暗叫好，简直想大声把他夸上天。
楚尧，是真的成长起来了，也成熟了。
各种斗争手段，运用的极其纯熟，切割战场，孤立，分化，敲打，短短几句话中，便尽数显示出他的智慧。
……
井一鸣脸色有些难看。
他察觉到了楚尧最怕的点，将其提了出来，只是却被楚尧滑了过去，反而敏锐的反刺一句。
连消带打之下，现在的局面，重新回到了一开始，甚至比一开始还恶劣。
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先让气氛缓和下来。
第二，彻底撕破脸。
深吸口气，井一鸣迅速做出决断。
“楚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无非也就是想利用我们，把我们当成枪，当成矛，当成苦力，甚至当成奴隶，让我们去打仗，让我们去送死。可打下来之后呢？无非也就是给你做了嫁衣，即便能被你赏两块肉骨头，也都要摇着尾巴去求。”
“你甚至还会担心我们逃跑，所以会处处防备着，监视着，因为我们是囚犯，因为我们天然低人一等。”
井一鸣高声说着，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彻底扯破了这张窗户纸。
他选择了第二条路。
彻底撕破脸。
楚尧有着和这个年龄很不相符的实力和心性，不能再拖下去了，当断则断。
现在是来的第一天，如果一开始不确定下来地位，那再往后，就是温水煮青蛙了。
井一鸣的斗争经验，丰富到极点。
为何会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说法？
要的就是立威。
第一印象，虽然不能彻底决定以后的地位，但一旦一开始没能把握好，后期想要扭转局势，那就更难。
井一鸣的话，像是一颗炸弹，引爆了全场。
有些事，能做不能说，还有些事，能说不能做。
他刚才说的，就是能做不能说的那种，一旦说出来，局势便大不一样。
此时此刻。
所有人的眼神，都是落在了楚尧身上。
言语如刀。
这种言语上的交锋，甚至要比真正的刀光剑影，要更锋利，也更凶险，因为直指人心！
楚尧扫了一眼，心思飞转，摇头笑笑。
“井一鸣，你说的，正好也是我想说的，信任是相互的，你不信任我，我又何尝信任你们？”
“不过，有一点我和你不同。”
“面对不信任，你的选择是对抗，是压制，是撕裂。”
“而我不同，我考虑的是，如何求同存异，如何和平各处，如何找到大家共同的利益所在……”
“诸位虽然是戴罪之身，但我的移民法案，你们应该也看过了，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救赎之地，我愿意给你们重头再来的机会，我也愿意让你们建功立业，但前提是，你自己配得上。”
“我以至诚之道待人，你不负我，我绝不负你。”
“但倘若只有至诚之道，而没有霹雳手段，那我如何成事？”
楚尧一字一句的说道，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
井一鸣把这个雷捅破，也是好事。
既然是雷，总归是要爆的。
晚爆不如早爆。
不破不立。
早点爆出来，便能早点开始着手处理。
这是楚尧心态的转变。
心态一变，气势顿时也产生变化。
自己行的，是王道，是阳谋。
正大光明，实事求是，一点都不来虚的。
楚尧话说完……
场上陷入彻底的沉默，没有人开口，井一鸣脸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
他知道，胜负的天平，已经开始逆转了。
想不到，自己……自己……竟然说不过楚尧！
……
……
347、进退之道
对于任何修行者而言，但凡同属军部战斗序列，“口才”，或者说“嘴炮”，都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能力。
其重要程度仅次于修为本身。
会说话的人，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一句话说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反应的人，走到哪里都吃香。
此时此刻，井一鸣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说话”修为，被楚尧压了一线。
并非是他说的不好。
而是楚尧说的太好了。
客观原因则是在于，楚尧占据大势。
楚尧在这个小世界领导地位的“合法性”，毋庸置疑。
领导地位的合法性，其实这是一个很虚的概念。
权力的本质，绝对不是做多大的官，有多高的军衔，而是为了达到某个位置，你付出了什么，你的触角能够触达多少人，以及你是否能够代表大部分人的利益。
楚尧的权力合法性，来自于两点。
一是军部的承认。
二是，这个小世界，是他一刀一枪打下来的，他是奠基者。
想着这些，井一鸣眉头微微皱起，沉默了片刻。
“好！”
他忽然伸手鼓掌。
掌声极其真挚，犹如发自内心，他自己一点都不觉得尴尬，脸上也是倏然间笑容满面。
“楚团长莫怪，我先前说的话，同样也是出于一片诚挚之心，为了我们大家的未来前途着想，如有过分之处，对事不对人。”
“现在，我是极其期待楚团长的方案，如果安置我们，在新方案出台之前，我会尽我所能，约束我等一行人。不给小世界添麻烦。”
“谁若为非作歹，那便是和我井一鸣过不去，我饶不了他！”
井一鸣高声说着。
岂止是见风转舵，风都没来，舵都要被他扳下来了。
他很清楚楚尧的思路，也知道楚尧在担心什么，楚尧最担心的，无非是这一百多个领域境的高端战力，在小世界胡作非为，影响正常的进度安排。
而他自己，主动把这个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名义上的说法，是为楚尧分忧，为小世界的大局着想。
其实核心目的，还是为了正大光明的，拥有“执法权”。
对这群囚犯的执法权。
这是井一鸣无奈之下，退而求其次的举动。
只是……
楚尧清楚洞察了他的动机，摆手笑了笑。
“这件事，就不麻烦你了，不敢耽误你修行，修为精进了，比什么都强。”
“至于执法的问题，我从未担心过，哪个敢反，我必出手诛杀，祸及妻儿，你敢砸我的场子，我就敢杀你全家！”
楚尧面无表情的说道。
此时此刻的模样，不像是军部的官员，倒像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土匪。
连续“搞定”，至少是在一定程度上“搞定”三个金身境后，楚尧继续扩张自己的意志，显得更加霸道了一些。
别人退了，自己就得进。
你不进，中间的弹性空间，大好局面，就得拱手让人。
听到楚尧的话，这群领域境的囚犯，一时间表情各异，却也没人站出来公然反抗。
连三个金身境，都纷纷被楚尧挫败锋芒。
出头鸟被打，自己这些人，还是跟着大流走吧。
楚尧杀不了金身，但杀个领域，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么想着，内心的矛头，顿时消散了不少。
“一个月之内，我会给你们一个妥善的安排，希望你们有心里准备。”
“对于你们的待遇，下限是不会死，至少要比在监狱中过的舒服，上限则看个人。”
“全心全意以诚待我的，不管你犯了多大的罪，我楚尧会替你抗下，该是你的功劳，我一分都不会少你。倘若两面三刀，私心不轨的，后果我就不说了。”
“好自为之。”
楚尧训斥的语气，丢下一番话，然后转身离开。
在场每个人，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脸色和眼神都是复杂。
该……选择了啊。
选择的期限，是一个月。
选择可能获得的收益，以及可能遭受的损失，也明明白白，清晰可见。
就看每个人如何选了。
……
回到野战帐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楚尧仰面朝天，闭目养神。
这一场“战斗”，在楚尧看来就是战斗，虽然没有怎么打，但其中的凶险程度，却一点都不亚于生死搏杀。
其中耗费的心力，当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但凡自己稍微弱一些，结局，可能就两说了。
不过还好，现在圆满收工，至少一个月内，不会产生什么波澜。
有这个缓冲期，足够自己做很多事情了。
……
咚咚咚。
野战帐篷的门被敲响。
“进来。”
方四平缓缓走进，进门时面无表情，进门后，就是满脸笑容了。
“方叔。”
楚尧站起身来，轻轻叫了一声。
“嗯，精彩，当真精彩啊！以我看来，往后你若封侯拜相，为你著书立传时，这一段，当为其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方四平笑眯眯的说道，眉宇间抑制不住的骄傲之意。
他是真的骄傲！
谁能想到？
不到一年之前，这还是个青涩懵懂，跟着自己学习屠龙术的少年。
而现在，他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方四平发自内心的承认，在对人心的把握上，楚尧比自己强。
没有别的原因。
只是一点。
楚尧没有私心。
所有的一切，都出于大义，出于公道，出于原始而朴素的自然道德，正大光明，故无往不胜。
“方叔过奖了，启蒙在你这儿。”
面对他这么高的评价，楚尧摆手笑笑，谦虚说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接下来，计划怎么搞？”
“按部就班，稳扎稳打。”
楚尧摊开了一副地图，指着上面标号为10号的空间虫洞，缓缓开口。
“这里是10号空间虫洞，通向雪域冰原，位于妖圣山的后方，所栖居的部族，为冰原族，冰熊一部为主，实力不算强。”
“我计划在一个月之内，对这里发起一场突袭，至少打下一到两座冰城。”
“此地，正是妖圣山的大后方，但也还有一段距离，先打，打完就跑，我倒要看看，北方妖圣，如何处理这腹背受敌的局面。”
如果能在雪域冰原攻城拔寨，那就相当于在妖圣山背后，扎下了一根钉子。
前有古神族作为前线战场，后有雪域冰原，同样也是前线。
两线作战，来试探北方妖圣的反应。
更深远处的考虑，还有两点。
第一，不让战场位于人族境内。
第二，倘若北方妖圣出手，己方这边，军神自然也会出手，到那时，自己自然就不用担心高端战力的问题。
这一步，可以叫投石问路，也可以叫打草惊蛇，更可以叫一箭三雕。
无论战术上的意义，还是战略上的意义，都是眼下而言，最合适的。
方四平凝神看着地图。
看了好一会儿，眼中的光越来越亮。
“此战，我为先锋！”
他忽然开口道。
……
……
348、乾帝遗珠
“那是当然。”
听到方四平的话，楚尧也是点头同意。
既然他愿意，那自己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这个任务固然极其危险，随时有可能面对妖圣山增援的强者，但一旦完成，那绝对是名载史册的无上荣耀。
打响人族反攻异族的第一枪。
光这个历史称号……
说句难听的，方四平慷慨就义都值了。
更何况，军人，本就马革裹尸，生死平常事。
平时享受了多大的特权，战时就要承担多大的风险。
接下来。
楚尧又和方四平详细聊了聊，如果这场战斗爆发，战局的各种可能性，各种推演。
聊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方四平才心满意足而去。
……
深夜。
楚尧正在凝思修行，思考领域之道。
耳边悄然听到传音，是金玉的声音。
“楚团长，聊聊？”
“可。”
楚尧当即点头同意。
白天的时候，他就感觉金玉似乎有话要和自己说，只是当真那么多人的面，大庭广众之下，可能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夜深人静，正合适。
片刻后。
金玉走进了帐篷。
“坐。”
楚尧随手提壶倒茶，面色平静。
看到这幅气度，金玉也是不由再次感慨，闻道有先后，人和人之间的实力、心性差异，当真和年龄毫无半点关系。
自己在楚尧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日日流连花丛，虽然是为了修行，但难免浪荡。
等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回想前尘往事，才方觉，过往一切，都是红尘一梦。
唯有权力和实力，才是永恒的东西。
“请喝茶。”
楚尧把茶杯端给他。
金玉接过茶杯，指节轻轻扣了两下桌面，也没有很多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你可是得到了乾帝遗珠？”
嗯？
这个话题，让楚尧内心悄然泛起些许波澜，只是脸色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倒是没想到，金玉深夜来找自己，竟然是为了问这个。
难道他听说了什么风声？
柳方的事，暴露了？被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楚尧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
毕竟，柳方这种事，算是自己此时此刻最大的“污点”，一旦被爆出来，绝对无法全身而退。
“乾帝遗珠？什么是乾帝遗珠？乾帝我听说过，遗珠就没有了。”
心念非动，楚尧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演起来了。
这必须得演啊。
先看看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乾帝遗珠，就是乾帝留下来的九颗晶核，堪称是天地间最强大的九颗晶核，其中有一颗，正是防御。”
“白天战斗时，我想到这里，但那时不方便说，所以现在才私下来叙。”
金玉当即详细解释。
哦。
原来是这样。
楚尧明白了。
默然片刻，楚尧点头。
“我的确有一枚防御晶核，不过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乾帝遗珠。”
楚尧继续演。
君不密则失国，臣不密则失身。
“那便是了。天地间以防御为主要特性的，仅此一枚而已，别无二家。”
金玉脸色和眼神都是有些激动，语速极快的说道。
“这乾帝遗珠有什么用？”
楚尧好奇问道。
“乾帝遗珠，是乾帝全身修为所化，一共九颗，集齐九颗，就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人，堪比当年逆天、伐天的乾帝本人复活。”
“想不到，我北境府，竟然能同时有两颗乾帝遗珠出现。”
金玉沉声说道。
“两颗？另外一颗在哪？”
“另外一颗，是军部柳大仁大人的儿子，柳方，他手中也有一颗，具体属性我却不知。”
“看来，你们两个，未来终有一战。楚尧，你得提前做好准备，柳方，是北境府第一天才，一路不败，你虽然也是人中龙凤，但目前而言，不管是从背景、资源，还是差他不少。”
金玉如此说道。
楚尧默然点头，没再说话。
心中却是想着，你不知道，柳方那颗，已经归我了，包括他本人，都归我了。
这种话，自然是不能告诉他。
“还有别的乾帝遗珠的下落吗？”
心念一动，楚尧开口问道。
之前从柳方那里得到这些消息时，其实自己对乾帝遗珠并不怎么上心，因为当时修为可提升的余地还很大。
而现在，到达领域境之后，寻常的功法和晶核，已经很难再入自己的眼睛，也没必要。
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搜集一下乾帝遗珠。
毕竟，当真神效。
自己的防御晶核就不说了，柳方那颗精神防御晶核，也是瞬间让自己精神意志第一层圆满。
这种宝物，当真逆天。
“有。”
“北方妖圣有一颗，他正是因为得到了一颗乾帝遗珠，所以才得以晋升妖圣。”
“八十年前，为了得到这颗乾帝遗珠，北方妖圣不惜以身犯险，偷偷潜入我人族境内，最后在三个军神的包夹下，损失了近千年寿元，才得以逃脱，然后就此成圣。”
“这八十年来，他虽然成圣，但一直都在修养伤势，估计直到现在，才好的差不多了。”
还有这种事？
第一次听到这段秘辛，楚尧喝了口茶水，心中感慨。
乾帝遗珠，有这么大魅力？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自己，倒是幸运。
人生最大的幸运或许就是，在你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无知的拥有了那些其它人苦苦寻觅追求而不得的东西。
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显得格外幸运。
不过……
楚尧这个时候也在判断，金玉说这话的真实意图。
即便这件事是真的，他又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是真的相帮自己。
第二，他想引发自己心中的欲念，去招惹北方妖圣。
想着这些……
“我们去把北方妖圣屠了吧？”
楚尧忽然笑着说道，开玩笑的语气，而且玩笑开的很大。
金玉……
顿时愣住。
苦笑。
“要去你去，别拉上我，我还想多活几十年。”
楚尧哈哈一笑。
“那怎么办？看得见，摸不着啊。”
“想想办法吧，总有机会，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北方妖圣手中那颗乾帝遗珠的功效是，破障。”
破障？
楚尧一愣。
“所谓破障，就是辅助突破瓶颈，得此遗珠，修为自然进一重境。”
“领域，直入金身，金身，直入合道，合道，直入九重境。像那北方妖圣，之前不过是半圣，而且终其一生无望妖圣，得到破障晶核后，当即立地成圣。”
楚尧……
听到这话，心中更是发痒。
痒的难受。
日你妈。
告诉老子这些干什么？
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别说屠圣了，北方妖圣一根手指就能捏死自己。
痛苦。
痛苦，往往源自于欲望得不到满足的愤怒。
……
……
349、领域的选择
金玉目前只知道这三颗乾帝遗珠的下落，更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聊过之后，楚尧虽然心痒，却也暂时无计可施，只是心中默默把北方妖圣记在了小本本上。
有朝一日……
有朝一日！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小世界每天都在热火朝天的建设。
首先是人口上的变化。
从北境府各大城池监狱中送过来的囚犯，源源不断的进来，对于各大城池来说，这既是军部的要求，同时对于他们而言，也相当于甩掉了包袱。
这段时间，囚犯的人口总数，已经累计将近达到二十万。
除了囚犯外，在各大城池，那些目前修为比较低，尚且无法加入军部的年轻人，也是有部分选择移民而来。
不多。
到目前也就不到五万人。
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这边小世界的发展前景还不明朗，二是各大城池手续上卡的比较严格。
人口，就是资源。
而且是最宝贵的资源。
囚犯送过来，无所谓，因为他们在社会中是负担。
但年轻人，可是一座城池的希望和未来，即便自己家现在“养活”不起，提供不了那么多资源和岗位，也不会轻易拱手让人。
对于这些，楚尧心知肚明，却也不着急。
慢慢来。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自己其实已经比较满意了。
基础设施领域。
多宝商城联合了其它几家大型的综合性商城，同小世界一起构建了垄断性的商会联盟，当然小世界占股51，其它份额各家分别认领。
有四万亿的启动资金，有几十万的人口，有基础设施，一个基本的正向循环就差不多形成了。
这是一个最简单的经济模型。
这一块，楚尧并不是很精通，不过有钱一诺，现在还来了方四平，倒也就彻底做了甩手掌柜。
一个城池，或者说一方势力，经济发展是重要，但最核心的，还是武力。
只有钱，武德不充沛，那就是肥羊，任人宰割的肥羊。
哪怕没有钱，但武力值爆表，那随时可以去抢。
当然，大部分地区，都是这两点均衡发展，像是这北境府的大部分城池一样。
钱多了就爆兵，兵多了再想办法扩张，和和面差不多，运用之道，存乎一心，全靠微操。
有的时候，城池和城池之间的战斗，比的不是谁更好，而是谁更烂。
……
基本盘稳定下来，楚尧目前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修为的突破上。
领域境！
这是强者的第一步！
领域境以下，基本可以说都是蝼蚁，身不由己，自己先前是运气好，但人不能靠运气过一辈子。
只有突破了领域境，才能真正站上这方天地棋盘，成为众多棋手中的一个。
楚尧的“执一”，选定的就是空间。
有空间晶核的帮助，再加上空间符文，无论是“本”，还是“用”，都够了。
只是，领域的具体形态，让他纠结了很久。
而随着这么多天的深度思考，最近，也逐渐在脑海中变的清晰起来。
楚尧在不停的思索着空间的本源特性。
从中不停总结，反思，推导，演化出了诸多模型。
理论上来说，空间领域的形成，要比其他领域相对简单，简单很多。
因为，领域，本身也是空间。
只是，楚尧精益求精，要将自己的领域设定出新意，为未来的修行和战斗力提升，设定出足够的冗余量。
打个比方
现在就像造房子。
在造之前，你就要考虑到这栋房子造好后，可能会面临的各种情况，火山、地震、洪水、家庭人口增加、甚至是拆迁。
在这个过程中，楚尧参考了大量其它强者的领域形态。
目前主流的初级领域形态，大概分为三个思路。
杀阵。
困阵。
迷阵。
抑或者是三者的结合体。
像是唐无心的领域，就属于是纯粹的杀阵，百万把飞剑，一旦陷落，瞬间被斩成肉酱。
再比如姜天瑞的领域，杀伐属性没那么强烈，属于典型的困阵，领域之中像是监狱一样，分成一个个小型的“隔间”。
至于迷阵，杀伤力介于两者之间，多是在领域之中，添加了一些精神意志幻术的法门，或是一些天然存在迷惑性意味的生灵。
不过……
总体上来说，杀、困、迷单一属性，还属于领域的初级阶段。
到了合道境的领域，那才是真正的大杀器，万法归一。
从方四平那里，楚尧听说了司空玄的领域。
司空玄，先前的升迁之路，都在镇海府，他的领域，是一片弱水汪洋！
所谓弱水汪洋，首先是大。
就如同真正的海洋那般，无比广袤，无边无际。
其次是弱水。
海洋中的水并非普通的水，而是他精心练就的，和普通的水截然不同，一旦有强者陷落其中，便会彻底陷落，只要一沾上，基本上就无法出来了。
第三，则是风暴。
水中有风，合二为一，强者陷落之后，先是沉溺，旋即便会被天风吹散精神意志，吹散全身血肉，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样的领域，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
除了参考借鉴其它强者的领域形态外，楚尧也有意识的考虑着一些仿生学的理念。
比如。
蜂巢类型的领域。
这样的领域，对于其它属性的灵能来说，几乎不可能完成，因为难度太大了，对于空间的掌控要求太高。
不过自己却没什么难度，无非是考虑适不适合而已。
再比如。
套娃类型的领域。
一层又一层，一圈套一圈，摊大饼一样。
理论上，倒是也可以实现。
不过，缺陷也是有的，那就是贪多嚼不烂，大饼的边际越广，自己对于边际的掌控力就越低。
以及……
太极图案的领域。
这是从传统文化中得到的灵感，太极状的领域，楚尧实验过了，稳定，非常之稳定，而且以后可以佐以多种手段。
左边生之道，右边死之道。
左边阴，右边阳。
左边光，右边暗。
都是可以套用的。
但，详细的考虑过后，楚尧还是放弃了。
好是好，只是，自己不喜欢。
……
而在这长期的思考和积累中，楚尧一次次不断的否定自己，又冒出新的灵感，然后继续否定，再推倒重来……
一遍遍后，直到今天，终于厚积薄发。
产生了近乎顿悟的效果。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最满意的那个。
……
……
350、可大可小（求订阅，求月票）
在无数领域，万千特性中，楚尧最后只选了一瓢。
是很简单的一点，但却也是最独特的一点。
因为唯有“空间”能做到这一点，其它任何属性的灵能，都做不到。
于是，他搭建领域的核心思路有了。
这一点便是可大可小。
听上去或许有点怪怪的，但实则是对空间最切合的描述。
可大可小，或许不是空间奥义的全部，但绝对是其中相当关键的一则。
空。
为无一物。
间。
为可容万物。
二者结合，所造就的空间领域，必定要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
又因为自己目前的修为还不是很强，只能从领域的初级阶段着手，所以“可大可小”，便成为最恰当也是最精妙的选择。
小可如一粒微尘，甚至比微尘还小。
大可装下九天十地，万千世界。
既有现在条件下的运用，也为未来，留下了极其广阔的成长空间。
思路清晰了，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
楚尧开始迅速的凝结领域。
……
腾空境和执一境最大的差距，在于对单一灵能属性的掌控。
而腾空境和领域境之间最大的差距，在于对天地规则的理解。
这是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腾空境之所以可以飞行，是因为自身“融入”了天地。
而领域境，则是在自身内部，“孕育”出一片新天地，独属于自己的天地。
这当然很难。
要成就领域，需要同时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你的肉身可以承担得住“孕育”的痛苦，不至于崩溃。
第二，你的精神意志，可以完美操纵“孕育”所需要的能量，使其按照你的心意“孕育成型”。
第三，你对灵能的熟悉和掌控程度，可以为“孕育”提供足够的养分。
就这三点。
涵盖了肉身、精神意志和灵能。
这是每个修行者的终极大考。
但凡凝结成领域，便是无异于鲤鱼跃龙门，获得了某种生命本质的跃迁。
从此之后，肉身、精神、灵能三种不同种类的能量，便可以达到融会贯通，达到一加一加一大于三的效果。
此时此刻。
这三点，楚尧已然全部满足，而且是超额满足。
在脑海中再次勾勒了一番自己对领域的意象，然后他开始准备“孕育”。
心中难免有着几分激动。
就像是第一次生孩子一样。
平心静气许久，内心才逐渐安定下来，进入了无悲无喜的状态。
一道道空间符文打出，无尽的空间之力，犹如潮水般，以楚尧为核心，朝着这边源源不断涌来。
有风。
起风了。
……
能量是无影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而要想将其“具现化”，至少需要一个“原点”。
人体，真实存在，便是那个原点，同样也是沟通自身和天地的一座桥梁。
为什么修炼灵能要将自身“灵体化”，就是为了沟通的更加顺畅。
当然，灵体化也有其弊端，那就是有借有还。
此时此刻。
楚尧以自己的身体为原点，无数的空间能量，在身体周围尽数聚集。
像是滚雪球一样，自己是石头，周围附着的雪，越来越多，越来越厚，也越来越紧实。
等紧实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楚尧开始加入自身的精神意志，梳理着每一丝灵能，为其做排列组合。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三天时间。
肉身与精力的双重煎熬，更是对耐心的一次考验。
三天之后，领域的雏形，有了。
接下来，就是为它打造特性。
眼下呈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领域雏形”，已然是一个独立的空间，空间壁强度很高，约莫达到了这个小世界的水准。
大小，则是将近一座城，府城那么大，约莫五平方公里左右的样子。
这在领域之中，已然算是非常巨大的了。
比别人的大数十倍，甚至百倍。
同时，这也是目前自己所能掌握的空间之力的极限。
当然，现在它还只是个空架子。
自己还没有为它塑入特性。
大了以后，便是小。
楚尧的精神意志，均匀分布于领域的每一处，凭借自己对空间的把控，开始小心翼翼，一点一点让它随着自己的意志，开始缩小。
像个气球一样。
刚才是充气，现在就是放气。
而在这个过程中，楚尧逐渐感受到了吃力。
当领域从五平方公里，缩小成不到一百平方米时，它的缩小，到达了极限。
即便自己再用处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再将其缩小半点。
而……
与此同时，楚尧也感受到了它的恐怖。
恐怖之处的来源，是压强。
一座城池那么多的空气，压缩在一间三室一厅的房子里，会是什么概念？
倘若这领域是座房子，估计现在早就彻底炸成了粉末。
楚尧能够清楚感觉……
此刻，自己这领域内部的压强，已然恐怖到极致。
即便是自己的肉身进去，不开绝对防御的话，也可能被彻底挤压成最细微的分子，原子。
这？
倒是未曾想到的意外惊喜。
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可大可小”的奥义，切合了空间的自然法则，才会产生这样的威力。
楚尧此刻疲惫到极点，但内心却是一片舒畅。
这样的领域，就一个字强！
不管是单体作战，还是团战，都是强到爆炸。
是真的爆炸。
只要收进来，瞬息间就能打爆他，或者……他们。
……
“好希望此刻有人来打一架啊。”
脑子里悄然冒出这个念头。
与此同时，楚尧心中也是生出一计。
此时此刻，这倒是个好机会，来试探一下，这小世界中，是否有图谋不轨的人。
“方四平！”
“金玉！”
“江惊鸿！”
“敖天赐！”
“我正在凝结领域，出了一些问题，速速前来护法！”
楚尧大声喊道，声音如同雷霆般，响遍了整个小世界。
而与此同时，地面上不少人，都是纷纷抬起头来，看向半空之中，楚尧藏身的方向。
咚！
此时此刻。
楚尧重重落在地上，像是一块陨石，摔的全身破破烂烂。
噗！
他更是狠狠喷出了一口血，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看上去离死不远。
假装昏迷着，楚尧一边观察着所有人的反应。
钓鱼执法。
这是真丶钓鱼执法。
……
……
351、人生如戏，人心各异（三更，求订阅！）
听到楚尧的声音，见到他落地，小世界各处，顿时有人影，纷纷朝这边疾驰而来。
什么情况？
金玉是第一个到达的。
当他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楚尧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挂掉的样子。
全身气息极其不稳定，像是一座随时有可能爆发的火山，彻底炸裂开来。
突破领域？
走火入魔？
金玉脑子里第一时间便是浮现出这个念头。
毕竟楚尧此刻的状态，看上去完全就是突破领域失败，反噬己身的样子。
只是，旋即他便本能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不至于啊。
有乾帝遗珠护体，楚尧的肉身，不至于脆弱到这个地步。
就算他目前只有一颗乾帝遗珠，在突破领域的时候，也断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危险。
那可是乾帝遗珠！
难道是……
瞬息间，金玉脑子里冒出个念头，不由的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眼睛也是微微眯了起来。
此刻他心中还无法断定，自己的猜测到底是对是错，但终究，有这种可能性。
于是眨眼间他变幻了脸色，脸上浮现出极度的关切。
“所有人，不要靠近！”
“楚团长晋升领域，走火入魔，现在处境极其危险！”
金玉率先为这件事定了性。
如果楚尧是真的走火入魔，那也最好不要动他，突破领域是天人合一的第一步，除了自己，谁也帮不了。
如果，楚尧是在演戏，是在试探，是在钓鱼，那自己这话，也相当于是在陪他演戏。
“什么情况？”
其它人也纷纷赶来，脸色表情各异。
看着躺在地上的楚尧，众人围成了一个圈，只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金玉前辈，这……现在怎么办？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
敖天赐沉声问了一句，只是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他还没突破过领域，对这其中的凶险，并没有真实体会过，不过倒也从先辈的典籍中，看到过一些描述。
突破领域境，并非每个人都能顺理成章的成功。
相反，失败率并不低。
平均的失败率，也在五成之上。
而死亡率，更是高达两成。
只是，打死都想不到，以楚尧如此深厚的底蕴，竟然也会陷入这种地步。
“我没有办法。”
“突破领域，是人和天的博弈，任何人都帮不了他，任何外力，功法，丹药，都起不到任何帮助。”
金玉低着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感觉到身后来了人，他转头看了一眼，正是井一鸣，当即开口。
“井兄修为远超于我，可有法子？”
井一鸣默然片刻，脸上浮现出犹豫之色，似乎是在思索。
当然，至于他思索的是“如何救楚尧”，还是“如何杀楚尧”，那除了他自己，就没人知道了。
“我可以试试。”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倘若没有效果，非我之过。”
井一鸣沉默了足足几分钟，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这才淡然说道。
听到他的话，场上所有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让他试？
理论上来说，井一鸣是金身境，对修行的理解，各种手段，肯定是场上最强。
只是……
从立场上来说，他先前和楚尧对抗，并非是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万一假借治伤之名，行谋杀之实，那谁也看不出来。
一时间，众人陷入两难境地。
这就是一个小世界，或者说任何一个组织，有“最高统帅”的弊端所在。
当老大还在的时候，那自然是一言堂，乾纲独断，说什么是什么，效率奇高。
但当老大一旦出事了，那影响也是巨大的，因为没有第二个可以拍板的人。
众人沉默了很久。
地上。
楚尧身体忽然神经质的抽搐了一下，哇的又喷出一大口血，表情痛苦至极。
手臂上，更是悄然间被空间之力，鼓起了一个巨大的鼓包，像是空间之力在体内乱窜，疯狂夺取生机。
情况已然恶化到极其严重的地步。
“不能再拖了，方四平，钱姑娘，陆姑娘，你们三个，请速做决定吧。”
看着这画面，金玉想了想，深吸口气，眼神看向方四平、钱一诺和陆红妆三人。
方四平脸上肌肉不断抽搐。
无数念头浮现脑海，咬咬牙，终于做出决定。
“麻烦井前辈了。”
没有办法。
无可奈何。
对于晋升领域走火入魔，他也没有任何办法，说到底，井一鸣是场上修为最高的，手段最多的，如果除了他，也没有人可以用了。
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同意。”
陆红妆面无表情，眼神却是如同尘封千年的冰山，冷冽到极致，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此时此刻，别无办法。
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可能是仇人的手中，这危险程度，不用多说。
只是，只能这么做了。
在场就三个金身境。
金玉没办法，唯有井一鸣。
钱一诺看了看方四平，再看看陆红妆，扭头看向别处，仿佛呓语般，“我也同意。”
此时此刻，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总感觉不对劲儿。
这是一种女人的第六感，直觉。
楚尧这个家伙，哪有那么容易死？
在场所有人中，估计她是最了解楚尧的。
诡计多端，狡猾老道，心机深沉，不亚于那些活了大几十年的老狐狸。
此时此刻，钱一诺只是单纯的用了个反面逻辑，三段论，反推。
楚尧肯定知道，突破领域境会有危险。
那么，以他的性格，就一定会对这件事作出安排。
现在，既然他没有提前安排，那么说明他并没有危险。
“成，既然三人都同意了，那井兄，你上吧。辛苦了。”
见到三人都点头，金玉也是随口说道。
井一鸣没有犹豫，当即走到楚尧身前，准备弯腰，详细查看。
然而。
这时。
他背后却忽然响起个声音。
是段不平的声音。
“井一鸣，你要故意杀了他，我与你不死不休。”
在这个时候，段不平忽然出声，表示出对楚尧的某种声援，倒是在场众人没有想到的。
毕竟他一直都没怎么表现出自己的立场。
这话，算是某种意味很强烈的警告。
即便井一鸣杀了楚尧，也要考虑收益和风险的问题，是否得不偿失。
听到段不平的话，井一鸣都没有抬头，只是脑袋微微僵了僵，然后蹲在楚尧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放在了楚尧的眉心。
他也在犹豫。
他，也在面临选择。
很艰难的选择。
这个选择本身不难，只是选择之后，如何掌控局面，很难。
十几个呼吸后，井一鸣心中微微一动，他想到了。
想到了历史上一句很出名的话。
挟天子以令诸侯。
不管让楚尧生，还是让楚尧死，都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反之，让楚尧保持现在这个状态，却是对于自己而言，最有利的选择。
……
……
352、楚尧死了（第四更，求订阅！）
井一鸣的思路很清楚，医治的动作也无可挑剔。
两根手指搭在楚尧脉搏上，感知着他体内的情况，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就一个字。
乱。
很乱。
楚尧此刻的身体，就像是一个错综复杂的战场，到处都是不同属性灵能之间的对抗，以及一些他所不认识的能量，横冲直撞。
简直就是乱成一锅粥。
若不是身体内部有股强大的生机，在勉强支撑着，现在早就爆体而亡了。
灵能紊乱。
与此同时，精神意志也是衰弱到极致，犹如风中的烛火，随时有可能熄灭。
看来，是为了强行凝结领域，消耗了太多的精神意志，以至于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井一鸣如此想着。
其实……
其实此时此刻，自己只要动动手，就能杀了他。
但念头一转，井一鸣还是硬生生忍住了这个念头。
自己要的是权力。
而并非楚尧的命。
要权力，就必须要获得大部分人的认可，此刻如果杀了楚尧，那自己以后别想在这个小世界立足了。
哪怕实力再强，打败所有人，也没有人会服你。
这种历史污点，注定会跟随一辈子。
深吸口气后，井一鸣很快取出了一枚金灿灿的丹药。
“楚尧现在的伤势很严重，我没法直接下手，他体内的灵能冲突太严重，现在下手是害了他。”
“这枚丹药，名为定金丹，乃是辅佐突破金身的丹药，里面蕴藏部分金身不灭物质的神效，至少可以保证他的伤势短时间内不至于恶化。”
“七天，至少能保他七天。有这段时间，也足够找军部其它神医前来了。”
眼神看向众人，井一鸣详细说着自己的治疗思路。
丹药是真的。
价值也的确不菲，即便是对于金身境而言，也很肉疼，普通强者根本得不到。
他有这种丹药，还是因为先前是城主。
只是，这丹药的效果，也只能维持楚尧七天之内死不了而已，醒，肯定是醒不过来的。
梳理不好灵能，也无法补充损耗的精神意志。
“你们需要检查一下吗？”
戏要做全套，井一鸣手持丹药，出声询问。
“竟然是定金丹？”
金玉有些诧异的出声，上前一步，接过来，仔细端详了片刻，点头道“应该没问题。方四平，你也看看。”
方四平犹豫了一下，却是摆摆手。
“不用看了，我没见过这种丹药。”
“既然选择让井前辈出手救人，那就是用人不疑。”
既然不认识，索性大度些。
“成。”
“那我就用了。”
井一鸣点点头，金色丹药顿时塞入楚尧口中，入口即化，化为一道热流，钻入体内。
身体表面，都隐隐浮现出金光。
看上去药效很不错。
楚尧脸上的痛苦，稍微平缓了一些，手指头还动了两下。
众人脸色刚有好转。
只是……
下一秒。
哇！
楚尧再次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然后连喷好几口大血，整个人的气息，也瞬息间变的狂暴起来。
全身每个毛孔，都有鲜血溢出，看上去恐怖到极点。
“啊！”
他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
然后倏然间，两腿一蹬，就此闭上了眼睛。
什么情况？
井一鸣心头陡然一颤。
再次伸手查探，却是发现，楚尧的心跳和呼吸，都早已彻底停止，全身生机尽丧，一片死寂。
就连精神意志，也彻底消失，再无任何波动。
死了？
彻底死了？
他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是有些不知所措。
而旋即。
三枚晶核，从楚尧体内钻了出来，一枚是防御晶核，一枚是分裂本源晶核，一枚是空间晶核，化为三道流光，急速向远处逃窜。
“是晶核！”
有人不由大喊。
天材地宝，择良主而居。
主人一旦死去，宝物自然会重新回归天地间，重新选择另外的机缘气运者。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彻彻底底的确信
楚尧，是真的死了。
……
“是乾帝遗珠！”
金玉倏然间喊了一句，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身体却没有动。
他刚才看到了。
三颗飞出去的晶核之中，的确有一颗，绝对是乾帝遗珠。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他内心悄然生出了一丝火热，有种想要飞去狂追的冲动，只是，硬生生忍住了。
现在的情况，扑朔迷离，连他也都无法确定，楚尧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了。
反常。
极其反常。
只是……
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按照常理来说，那颗定金丹绝对没问题，吃下去之后，楚尧也断然不会当场去世。
其中定有蹊跷。
还是先让其他人趟趟水。
……
场上。
方四平、敖天赐、陆红妆、钱一诺四人，急急跑到楚尧身边，跪在地上，仔细查探着他的情况。
只是，不管怎么查探，依旧是生机尽丧。
陆红妆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红了。
“井一鸣，我需要一个交代。”
她的身体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红血丝渐渐密布了整个眼球，带着某种冷酷到极致的杀意。
井一鸣沉默着。
眉头紧紧皱起。
他压根没看陆红妆。
一个连领域境都不是的女人，翻不起任何波浪。
此刻他莫名觉得心惊肉跳，内心不太平，像是自己入狱那天，在军部执法队的强者，即将来临之前的感觉。
不是因为陆红妆。
而是因为，他忽然感觉，这是一个阴谋。
井一鸣生出这种强烈的直觉。
毫无疑问。
这个阴谋，针对的应该就是自己。
只是……
只是他想不到，楚尧这样设计，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真的有把握，诛杀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到了这个时刻，自己也当真应该是拼死一搏了。
“老金，老段，楚尧已死，不如你我三人一起联手，彻底掌握这处小世界！”
“我刚看到，那三枚晶核之中，有一枚定然是空间晶核，得到它，就能彻底掌控这个小世界！”
井一鸣自己相信，楚尧应该没有死。
但他不知道，金玉和段不平，是否知道这件事。
楚尧之所以诈死，应该是想提前引爆这些矛盾。
这是楚尧的算计。
但，彻底引爆后，也可能真的炸死他！
井一鸣，拼了！
……
……
353、镇杀金身（五更完成，求订阅！）
这个世界上任何的计谋，都不会是完美的，每个人在面对选择时的反应，都可能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所以才有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说法。
真正的谋略高手，都并非阴谋高手，而是阳谋高手。
阴谋，环节越多，算计越多，失误就可能越多。
阳谋，大道至简，但却无往不利。
我告诉你我要做什么，而你即便知道了，你也做不到，你也玩不过我。
这会儿。
井一鸣就有这样的感觉。
那就……已然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彻底打一场吧。
时间是很仓促的。
自己手头并没有联结起多少力量，也没有详细完整的应对方案。
因为这件事，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但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只要比对方多一口气，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联手？”
“反正我是不会和你联手的，你爱和谁联手和谁联手，我只会看戏，反正你杀不了我，楚尧也杀不了我。”
“对了，方四平和这两个小姑娘，我保了，你不能动他们。”
金玉脸上这会儿带起了笑容，一副混不吝的姿态，持中立态度。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叫明哲保身。
因为，作为一个金身境，他有“看戏”的权力。
不过最后胜利的是哪一方，胜利者都要拉拢他金玉。
这就叫无欲则刚。
只要我摆好自己的心态，安安心心当好自己的“打工人”，你们争权夺利，与我无关。
这样的态度，谁也没办法说什么。
井一鸣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抽搐，却没说什么。
金玉话已至此，那就没任何被说服的可能了。
这种“骑墙派”，不管在任何一个势力中，都是最多的，但也同时是不可或缺的。
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只是在“冒险”和“稳妥”的选择中，选择了后者。
当真是……无欲则刚。
……
说不动金玉，井一鸣转而看向段不平。
“老段，你怎么说？”
段不平这会儿手中提着剑，面无表情的看着场上的局势，看了一会儿，摆摆手，转身远去。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打吧，一丘之貉！”
他是正直，迂腐，但并不傻。
先前说出那句话给井一鸣施压，是不想让楚尧死。
而现在，他似乎也看出了什么。
这种争权夺利，阴谋诡计，不管是井一鸣，还是楚尧，他都本能不喜。
所以也保持中立。
金玉中立是稳妥。
而他的中立，是自身的个性。
两边都看不惯，那就是狗咬狗，一嘴毛，和他无关。
化为一道流光，他消失在场上。
井一鸣看着他的背影，依旧面无表情。
并不意外。
甚至，还有几分高兴。
这两个金身境，只要不站在楚尧那边，自己就还掌握着一定的优势。
楚尧肯定不是金身境。
那么接下来，争夺的重点，还是落在了这群领域境身上。
“你们，所有人！我不管先前是什么人，现在跟随我，杀光楚尧旧部，我们就是这里新的领导者！”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个，跟随我，第二个，保持中立！”
“中立，是我的底线！”
“跟随我，你将会获得一切！”
井一鸣很清楚，权力争斗的一个核心点，那就是
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沉默的，沉默的大多数。
他们是中立的，他们无所谓谁当老大，谁当老大也不影响他们。
而要想当老大，所需要争取的，是绝对拥护你的人。
所需要干掉的，是坚决反对你的人。
仅此而已。
所以，他甚至给出了这群人中立的选项，目的就是即便你不跟我，至少保持不要走上我的对立面。
此时此刻。
听到井一鸣的话，顿时有十几道人影，纷纷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细数，一共是二十一人。
这些人，是井一鸣的死忠，局势已经发展到现在地步，非反不可了。
就用一场战斗，来踩着敌人的尸体，走上人生新的征程。
“还有没有人？”
井一鸣扫了一眼自己的部下们，最后问了一句。
其它所有人，集体沉默着，没说话。
“很好，你们今天都是观众，那就好好当好自己的观众，不要添乱。”
井一鸣笑着说道，风度翩翩。
然后，他带领着二十一个人，站在了半空之中。
“楚尧，你现在可以复活了！来吧，如你所愿！我们一战定生死！”
井一鸣发出了战斗的宣言。
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
……
躺在地上。
眼前的局面，楚尧也是不由生出几分感慨，有点意思。
从自己诈死，到现在的局面，井一鸣从一开始掉入圈套，到现在的放弃幻想，准备战斗。
每一步，楚尧都看的清清楚楚。
俨然就是教科书般的操作。
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谁要中立。
要杀谁，要拉拢谁，要不动谁。
到现在，一切都是清清楚楚。
他的权术，更像是“科班”出身，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而自己，倒更像是野路子了。
先前自己对人心的把控，就是要求绝对掌控，服从，或者滚蛋。
现在看来……
随着自己接触到的强者，越来越多，这样的思路，倒是应该有些转变了。
毕竟……
每个能修炼到领域境的强者，都值得拥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也配拥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这点感悟，是楚尧觉得自己今天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
其重要程度，和自己修为突破领域境，不相上下。
……
理清楚这些，楚尧开始动了起来。
远处，三枚晶核飞了回来。
地上，强大的生机之力，属于防御晶核的修复属性，尽数爆发，全身焕然一新。
他站起身来。
然后领域爆发。
空间！
一个巨大的空间，几乎瞬息间，就在高空之中形成。
然后像是天地囚笼般，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里，急速收缩！
肉眼看不到这处领域收缩的速度，只能清楚的看到，虚空中，井一鸣和他的追随者们的反应。
当感觉到楚尧的领域收缩时，每个人，也下意识释放出了自己的领域。
只是。
慢。
太慢。
在掌握了空间的楚尧面前，他们的动作，像是在另外一个维度。
像是人类在观察蚂蚁。
即便蚂蚁国度的短跑冠军，在更高的视野里，却也慢的离谱。
一个个领域被撑出来，但在一秒的时间内，就被楚尧空间领域收缩，所产生的强大压强，彻底压爆。
噗的声音。
像是一个气球，被徒手捏碎，所有的能量，肉身，精神意志，都在恐怖的压强下，碎成最细微的粉末，最原始的分子和原子。
这一幕。
看呆了所有人。
地上的。
天上的。
山上的。
一个个都是瞠目结舌，很难想象，这是什么样的手段？
一息镇杀二十一个领域境！
而此刻。
井一鸣，也是陷入了莫大的危机之中。
他以金身形态，在无与伦比的压强下，苦苦支撑，但身体却早已被挤压的变形。
极其残忍的画面。
整个人的血肉之躯，被四面八方的压强挤压，仿佛要从三维被挤压成二维，只剩金身不灭物质，在苦苦支撑，整个人都要被压成一张“金纸”。
“我认输了！”
“我真的认输了！”
“投降！饶命！”
井一鸣只来得及发出最后的呐喊。
只是，却已经迟了。
砰！
他炸裂开来。
整个人化为了一捧金色的流沙。
肉身化为碳、氢、氧、钙……等最细微的元素。
灵能化为灵能，重新分解于天地间。
除了金身不灭物质外，其它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
……
355、人族反攻第一枪！
深夜。
10号虫洞。
楚尧带领着出征小队，已经站在了这里。
虫洞之门已然打开，楚尧刚才，也以隐身形态，进入雪域冰原的冰熊一族领地，详细查看过。
这一族占地极广，所占据的领土面积，几乎相当于整个北境府的大小。
完全可以用地广人稀来形容。
不过，物产却是极其丰饶。
雪域冰原，往北是资源丰富到极点的天极山脉，堪称是这片天地间，资源最为富饶的几处区域之一，各种矿产、金属、材料、宝石，近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往东，则是海族的领地。
在雪域冰原最东边，是著名的不冻港，千岛港，海洋和大陆的物资，得以在这里充分流通。
这也是一条极其著名的贸易路线。
或者说，走私路线。
事实上，深入了解过这片土地的历史后，楚尧才清楚。
这里，在很久以前，都是人族的领地。
约莫两千多年前，乾帝那个时代，人族最鼎盛之时，天极山脉都在人族的领地范围之内，沧海之海，都是人族的内湖。
只可惜……
屠天之战失败后，人族元气大伤，异族又爆发了数次灵能潮汐，物种突变，得以迅速崛起。
百年前，更是差点把人族灭族。
“如今，我们站立的土地，就是我们的祖先，曾经拥有过的土地。”
站在虫洞的出口，楚尧颇为感慨的说道。
众人都沉默着。
心中也是难免感慨，激动。
……
这里是一片冰天雪地，银装素裹，凛冽的寒风呼呼刮着，偌大的冰原上，反射着诸天星辰的光，倒也不算黑漆漆。
“我再重申一遍，本次战斗，采取闪电战术，务必在三个小时内，结束战斗。”
“我们一共有三个核心目标点，第一，是冰熊一族的王城，白玉城，我要的是……灭族！尽一切手段，消灭敌方有生力量，江惊鸿跟随这队，尽可能俘虏冰熊族人，补充入芯片军。”
“攻占白玉城后，立刻离开，前往天际山脉，做出一个遁入山林的假动作。”
“然后，在天际山脉中，我们从另外一处虫洞，返回小世界。”
进攻的路线，以及撤退的路线，楚尧已经全部都想好了。
其实这和一开始的作战方案相比，已经是经过了优化的。
最主要的优化，便是撤退点的优化。
一开始，楚尧是想着，10号虫洞进，10号虫洞出。
而经过各种详细的讨论，反复的思考后，采取了一个更妙的方案。
从10号虫洞进，从96号虫洞回。
96号虫洞，就在天际山脉深处。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保持行踪的隐秘，产生一种近似于“神兵天降”的效果。
也能最大程度上保证安全。
听到楚尧的话，众人齐声喊是。
片刻后。
一行百人，披星戴月，迎着风雪，朝白玉城而去。
冰熊一族的领地上，大的城池，其实也就三座。
第一就是冰熊族的主城，白玉城，以冰熊族本族为主。
第二则是雪域冰原的最东边，千岛港。
这是极其重要的航道，北方妖圣的禁脔，这次行动，楚尧还没计划把手伸到这里。
第三则是雪域冰原和天际山脉接壤处的千峰山。
这座山是这片区域内所有异族共同的圣地，类似于“学宫”和“兵营”综合体一样的存在，底蕴极其深厚。
这里楚尧也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最好捏的软柿子，还是白玉城。
至于其它的，徐徐图之。
不着急。
白玉城中，整个冰熊一族，最高战力也就领域境，明面上的情报显示，可能有十个左右，或许有差异，但不会太大。
整体族群数量，则是在十万左右，数量当真不多。
冰熊以蛮力见长，除了少数智者外，智商都比较低。
所谓的城池，也是两千多年前，人族曾经建造的，后来成为遗迹，被他们占据而已。
……
平心而论。
楚尧也想在这里钉下一颗钉子，将白玉城作为人族的一个重要据点。
但，这也是只是想想而已。
城池和小世界不同。
小世界，可以作为据点，因为有险可守。
但城池却不行。
在高境界的修行者手中，再高的城墙，也不过是土堆而已。
即便是人族目前的大城，有最先进的防空体系，有随时巡逻的队伍，但也无法覆盖一万米以上的高空。
楚尧自己之前在江城武校操场上露宿时，就曾差点被一支从几万米高空射下来的箭射死。
百年前的战斗，虽然也是毁天灭地，但战争的战术版本，差不多还处于原始形态。
以攻城略地为主。
地面战、天空战，以城池为据点，在保障后勤的前提下，稳步推进。
而现在……
百年之后，战斗的形态，已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尧在府城进修的时候，那些导师也“纸上谈兵”的讲过，现代的战争，手段更加丰富，路径更加诡异，变数更多，更紧张，更刺激，也更激烈。
而且，没有成法可参考。
过往的很多战斗经验，都失去了应有的参考意义。
战术、战法，只有在实战中，才能真正得到更新。
沙盘上推演的再好，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这……
也是人族目前还不敢和古神三族开战的重要原因之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楚尧现在的做法，是在捅马蜂窝。
是先驱，但也可能成为先烈。
这次行动的意义，或许会直接影响人族和异族接下来的关系走势，是战？还是和？
都有可能。
楚尧自己在脑海中，也预想过最极端的可能性。
即便……
即便这次自己大胜，也有很大的可能，遭受到来自人族内部的压力。
为了平息异族的怒火，让自己背锅，把自己交出去。
这都有可能。
毕竟，在人族内部，主战派和主和派的实力对比，早已是半斤八两，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军神，也会出现立场的分化。
有可能，军神也保不住自己。
楚尧不是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战！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为了永久的和平，我愿点燃这把战火，背负所有的骂名！
……
……
356、一百年的等待！
想着这些，约莫一个小时后，白玉城，到了。
这是一座屹立于冰原上的雄城，城墙高度将近百米，由巨大的冰块堆积而成，并由灵能固定。
从远处看，气势极其宏伟。
只是，走近了之后，才会闻到一股冲天的臭气，是冰熊一族特有的体味，近十万头冰熊聚集在一起，气味可想而知。
不洗澡。
这个族群的形态，类似于野兽的部落。
赤身裸体，席地而居，就地野合。
虽然经过灵能潮汐的洗礼，力量层次上进化了，但文明层次，依旧处于很低的水平。
不过，却是也已然有了一些“组织”的观念。
白玉城外围，有着巡逻的卫队。
巨大的城门口，有三米多高的冰熊族人，扛着各种各样的物资，进进出出。
城池之中，也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冰熊，相互追逐，打闹，撕咬。
有的地方，则是燃起了篝火，在烧烤着各种各样的肉食。
这就是冰熊族的日常。
而在城池的最中心，则是王城的所在，一座小型的冰雪宫殿，大门紧闭。
那里守卫更加森严，灵能也极其充裕。
王城前的冰雪广场上，有着类似于冰雕、冰画、冰像、壁画之类的艺术作品，只是大都很简陋。
“动手！”
楚尧深吸口气，当即下达了动手的命令。
一百人，顿时如同出笼的猛兽，分散行动，朝着目标而去。
对于领域境的强者来说，屠城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就如同挥舞着死神的镰刀，所到之处，处处伏尸。
楚尧自己，则是直奔最中间的王城。
见到有人族出现，冰熊族的守卫，发出愤怒的咆哮，手中的冰矛，如同利箭般抬手掷来。
很原始的攻击手段。
楚尧随手打飞，将它们纷纷钉死在地上。
极限淬体法的十万八千公斤巨力，彻底爆发，手持黑铁棒，当头一棒，狠狠砸在这座冰雪王城上。
顿时。
轰然碎裂开来。
而在城中，十几头身高将近十米以上的冰熊，犹如战争巨人般，从沉睡修炼中醒来，站起身来。
其中一头，似乎早已被激怒，挥舞着巨石大小的拳头，朝着楚尧狠狠砸来。
与此同时。
身后的其它几只冰熊，则是利用寒冰领域，将周围的一片空间，彻底冻结。
温度陡然下降到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
“别用领域！碎成粉末就彻底没用了！”
“他们领域中可能有好东西！”
江惊鸿一路跟着楚尧，此刻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楚尧领域的威力，他是亲眼见过的。
杀伤力极强。
毁灭性也是极强。
被他领域镇杀的人，别说尸体了，连摸尸的机会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齑粉。
楚尧回头看了他一眼，倒是也没说什么。
不用领域，仅凭肉身，自己也完全足以镇压这群！
凭借自己的防御力，金身境都打不破的防御力，在这样的战场上，就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砰！
黑铁棒狠狠砸在一头巨冰熊的脑袋上，透露顿时碎裂，像是巨大的西瓜般，猩红的血和白色的脑浆，炸裂开来，整个上半身也被打爆，双腿则是陷入地面。
看上去残忍到极点。
“你轻点！”
“皮啊！一副冰熊皮毛，至少价值几百万，要是打造成盔甲，上千万都有可能！”
江惊鸿又喊。
楚尧……
无语。
好吧。
接下来的战斗，死法尽量的温柔一点，艺术一点，留全尸。
战斗意志极其强烈的，统统打死。
有意愿表示投降的，则是交给江惊鸿，植入芯片。
不过，这一族实力虽然不太行，但战斗意愿却是极其旺盛，怂下来，也就两头。
但也足以让江惊鸿惊喜了。
……
约莫十几分钟后。
整场战斗，毫无任何悬念的结束。
“这帮家伙，真的有钱！”
“看到了没有！灵能矿石！堆积如山的灵能矿石！这至少有上百万颗！”
“还有这些金属矿石、能源矿石、晶核矿石、还有古神之玉！”
“我的天！”
“快来看！”
“楚尧，你快来！”
领域境的强者死后，领域并不会瞬间消失，而是会持续一段时间，等里面残存的精神意志彻底消散，灵能才会随之消散，然后才是领域解体。
而此刻。
在那头冰熊族王者的领域内，江惊鸿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这处领域之中。
有人。
还是不少人。
看上去，约莫百来个的样子。
有书。
不少书，各种各样的书，有几千年前的石书，竹书，也有纸书，指画。
几十头小冰熊，就在这近百人的教育下，似乎是在学习，读书，认字。
还未完全成型的血盆大口中，锋利的牙齿，带着倒刺的猩红舌头，却是吐出了朗朗书声。
和谐的画面，和眼前的血腥，产生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一边是杀戮。
一边是文明。
这画面，江惊鸿看的目瞪口呆。
楚尧也是微微一愣。
大步走进了这处领域。
“你们是什么人？”
楚尧沉声问道。
“是我人族的军队吗？是我人族的军队吗？”
领域之中，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忽然极其激动的朝着楚尧跑了过来，满是皱纹的苍老脸上，此刻已然是泪流满面。
“来了！”
“终于来了！”
“王师来了！”
“王师北定！”
他发出嘶哑而激烈的嚎叫，情绪激动到极点，眼泪四处挥洒。
其它人，也都是纷纷抹着眼泪，激动的拥抱在一起。
“你们是什么人？”
楚尧又问了一遍。
老者当即激动的，断断续续的讲述。
而听他讲完，楚尧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群人，是一百年前，异族大军从人族撤退时，裹挟而走的军人和平民，掳掠回去，作为奴隶，或者口粮！
这老者，本就是江城人，被带来的时候，才十岁，刚刚记事。
整个冰熊一族，当年掳掠了几十万人一起过来，只是，死的死，吃的吃，直到现在，就剩下他们寥寥百人。
大部分还是第二代，甚至第三代。
最近这十年，大概是人族死的差不多了，冰熊一族才把他们这近百人，保护了起来，饲养了起来，做一些读书认字之类的工作，培养一部分小冰熊。
听着老人的声音，楚尧眼眶也是忍不住的有些红。
拳头紧紧攥着。
一百年的等待！
他才等到了自己！
……
……
这章写完，说两句
这章写的我眼睛也有点红。
怎么说呢？
从源头说起吧。
我写这本书的初衷，就是要写人族崛起的故事，或者说……更引申处的意思，你们不要多想，想了我也不承认，怕被河蟹。
为什么前面一直要提到百万字后，这本书可能才会出一点小小的成绩。
因为其实我很清楚。
现在的网文，越来越朝着快节奏、轻松搞笑化、短平快的路子去了。
这种“宏大叙事”的故事，市场已经很小了。
但我还是想写。
因为年龄的缘故，没赶上网文的黄金年代，现在再不写，可能以后就真的再也写不成了。
……
很多小说，写到百万字，都差不多要崩了。
而我的这个故事，现在，可能才刚刚正式开始。
但是没有办法。
我只能这么写。
前面这八十万字，都是主角的成长，他连北境府都没出过，也没有真正经历过什么很宏大的战争场面。
他只有使命感，但还没有亲自走上践行自己使命的路。
因为我不可能安排，让一个巨力境的小兵，踏上战场，去各种战斗。
我的写作技法，也不足以支撑类似于“一个小兵的精彩成长史”这样的故事。
所以只能开挂，让主角的实力，在符合基本逻辑的前提下，最快速成长。
所以，只有等到领域境后，主角才会绽放真正的光芒。
主角到了领域境之后，所有我大纲里想到的那些波澜壮阔的大场面，那些文明的兴衰更替，那些历史，才会跟着楚尧的视角，一点点展露出来。
这些才是我真正想写的东西。
……
说实话，我不知道，这些写出来，是否会有市场。
但，只是很想写。
或者说，这是一种“家国情怀”吧？
作为一个看国庆阅兵式都能看到流眼泪的人。
说实话，这本书写到现在，我并不觉得我写的很好。
因为经验和技巧的缘故，因为每天都要更新的缘故，有些地方显得生硬，有些地方显得突兀，有些地方显得莫名其妙。
但我相信，我写的东西，是有意义的。
网文是一种商品。
但也不仅仅是一种商品。
文以载道，哪怕只是载了一点点道，也必须要有。
一本书，只有有了“精气神”，有了“灵魂”，才是一本合格的书。
当然，这本书我做好了成绩不好的准备，做好了扑街的准备。
写完它之后，我也大概率会去写更受市场欢迎的小说。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只是……
就像每个人的初恋一样。
这本书，算是我的初恋。
即便青涩、即便不好看、即便不够爽、即便没有成熟的套路……但却最真，精气神最饱满。
今年一整年的时间，我都会用来写完这本书。
不论成绩如何。
……
我也相信……相似的灵魂，总会相遇。
感谢，感谢每一位看过这本书，收藏过、投票过、订阅过、打赏过的书友。
有朝一日，我若成大神，或者五年，或者十年，或者更长时间，你们就是第一批天使投资人！
我将生命不息，笔耕不辍！
……
以上。
晚安。
……
357、天下惊！
“辛苦了。”
“我们来晚了。”
听完老人的讲述，楚尧握着他粗糙的大手，动容说道。
内心则是涌动着一股无言的力量。
为谁而战？
就是为他们而战！
可以预想，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人，绝对不止在冰熊族存在。
百年前那场战争过后，人族十室九空，死伤无数，不知道有多少流落在外，为奴为婢。
无法想象，这一百年，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
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听到城中的厮杀声逐渐消失，楚尧这才转头。
“战斗结束了吗？”
“结束了，累积屠戮、俘虏敌方战斗单位十万余，缴获无数，整座白玉城，目前已经成了一座死城。”
金玉出现在身后，面无表情的汇报，眼神中满是冷酷。
“好！”
“扬旗！”
楚尧沉声道。
听到这话，方四平顿时行动起来，在整座王城的最高点，从怀中珍而重之的掏出一面血红色的旗帜。
上面有十个金色的点，共同勾勒出一个“拳头”的模样。
这，便是人族的军旗。
血红色，代表这面旗帜，是由人族的鲜血染红！
十个金色的点，代表着十大军神！
而“拳头”，则是意味着团结，也意味着武力！
烈烈寒风之中。
拳头旗迎风飘扬。
在场每个人都看着这一幕，齐齐沉默，无言以对，内心却涌动着一股莫大的感动和力量。
百年之后！
人族的旗帜，终于在异族的领地上，飘扬了起来。
虽然目前还只是象征意义。
但这种象征，足以让人热血沸腾。
“走！”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楚尧带领一行人，离开了白玉城，直奔天极山脉，绕道96号虫洞，然后返回了小世界。
……
回到小世界。
楚尧莫名的发现，这群囚犯，似乎产生了些许变化。
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默，敌意。
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也隐隐多出几分归心的意味。
这也难免。
即便他们是囚犯，但首先，他们也是人。
人性是复杂的。
即便是再恶贯满盈的人，内心却依旧有着一片净土，可能是爱情，可能是亲情，可能是友情，也可能是意识形态或者种族凝聚力。
……
“楚尧，战利品清点出来了。”
“冰熊族的尸体，一共六万三千四百五十八具，全身都是宝，皮毛可成铠甲，血肉可入药，也可熬油，商会那边已经派出了专门的队伍，来处理这批东西，价值保守估计在五百亿左右。”
“另外，我们缴获了大量的资源、矿石、金银、以及药材，全部缴获都已经上缴，并分别作了登记。”
“这次的收益，起码在万亿级别。”
回到小世界，善后工作第一时间进行，很快就把这次战争的收益统计了出来。
光清单就整整三百多页。
看了一眼，楚尧也是感慨。
战争，花钱，但也当真赚钱。
这是方四平之前说过的，屠龙术中赚钱的最高境界，掠夺。
掠夺了一个族群，百年来的全部积累，包括他们的生命，肉身，都将化为下一次战斗的动力来源。
“好，入库归公，交给钱一诺做统一分配。”
楚尧面无表情道。
这，只是第一笔，连利息都算不上。
这些收益，还不足以让楚尧心动。
而且，虽然得到了不少，但眼前面临的问题，也是让楚尧无暇顾及这些。
……
一天后。
整个北境府的各大城池之中，新闻和报纸头条，都刊载了一条军情捷报。
0309号小世界，在楚尧、方四平等率领下，攻占冰熊族领地白玉城，杀敌数十万，灭尽冰熊一族！
这消息，震动了整个北境府。
甚至震动了整个人族。
百年来，第一次正式的，大规模的，越过黑墙，攻占异族领地，还获得了全胜！
这样的消息，没有人不会为之震撼。
0309号小世界，第一次成为整个北境府的舆论核心。
一天之内，小世界入口处，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各种各样的人，纷纷前来，从福成，从江城，从阳城，从花城，源源不断的朝着这边涌来。
而更多的人，都还在路上。
新闻上的捷报，表述是很中性化的。
只讲事实，并没有讲更多的表扬的，或者批评的话，甚至连评论都没有。
这种缄默，代表着某种态度。
军部也为难。
功劳，肯定是泼天大功。
但罪过……就看上面怎么想，以及接下来的事态，如何演变了。
这件事情的结论，甚至不是能北境府府城军部能够决定的，需要由军神去做最终的判断。
……
阳城。
城主府。
楚尧见到了钱永正。
从见面到现在，钱永正激动的态度，至今都没有平静下来，甚至于都有些语无伦次。
说这次行动，牛逼。
埋怨楚尧，为什么不提前通气，让他也参加。
抱怨楚尧，拐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夸赞楚尧，慧眼识人，于茫茫人海中发现了一诺这颗明珠。
叮嘱楚尧，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楚尧……
无语。
“好了，别说了，军部的远程联席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楚尧随口说道，看着这间会议室里，四面墙壁上的一面面屏幕。
自己来阳城，是为了开会。
由府城军部，司空玄亲自通知并主持的会议，会议的目的就是讨论这次行动，可能产生的影响，后果，历史评价，以及后续的针对措施。
整个会议，不排除有军神旁听的可能，甚至亲自参会。
而且可能不止一位。
楚尧说不紧张是假的。
但同时，也有些莫名的亢奋。
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自己在整个人族，军部权力舞台上的首秀。
自己的表现，或许不能决定这场战斗的性质，但绝对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不少人的判断。
要知道，这次的与会者，可全部都是整个北境府的军政大员。
除了府城军部的大佬们，还有北境府各城的行政长官和军事长官，以及重点区域小世界的执掌者。
这些人，共同执掌着北境府的命运。
……
……
358、北境府最高会议
这样的会议，于北境府而言，算是规格最高的。
每年最多也就开那么两三次而已。
年初开一次，做工作计划。
年末开一次，做工作总结。
其它开的时候，都是发生了可能影响到全域的大事。
而现在，毫无疑问，楚尧干的这件事，就是这样的事情。
……
中午十二点。
会议准时开始。
信号开始接通，一张张平日里出现在各种新闻里的面孔，此时此刻都出现在面前，书记官开始点名。
楚尧认识的面孔有不少。
像是司空玄、姜天瑞、柳大仁这些在府城早就见过的。
以及没见过面但听说过也有所了解的，候冠军的父亲，候隆韬。
还有江城之前的城主……
等等。
总之，都是大人物。
相比之下，目前的楚尧，只是刚刚踏上这个舞台，初入领域境。
但，在场这百余人中，楚尧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他很年轻。
年轻的过分。
今年，才刚过二十岁。
在一群中年人，甚至一群老年人中，年轻帅气的面孔，格外显眼。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现在会议正式开始，相信今天的议题，大家都很清楚，我不多说，先让楚尧汇报情况，然后再集中讨论。”
“楚尧。”
“你务必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你的心路历程，全部讲清楚。”
司空玄沉声说道，然后直接将镜头c位给了楚尧，让他发言。
看了一眼屏幕，楚尧想了想，缓缓开口。
“好的，府主。”
“额，我该从什么地方讲起呢？就从这处小世界开始说起吧。”
“三个月前，我接管了这处小世界，当时的情况……”
楚尧娓娓道来，实事求是的，将自己从到达这处小世界，再到接管的全过程，全部都说的清清楚楚。
包括自己的空间晶核，以及执掌的空间虫洞。
到此时此刻，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自己的“势”，已经成了。
讲完来龙，楚尧继续讲去脉。
“我的思路是一贯的，那就是战。大概在半年前，我知道了人族和古神族即将要开战的消息。”
“而这一次偷袭白玉城，偷袭冰熊族部落，首先便是出于地理位置上的考虑，白玉城位于妖圣山的腹地，这一战，我要让北方妖圣寝食难安。”
“另外，在我的小世界中，还有诸多类似的空间虫洞，所以我的想法就是，把0309号小世界，打造成为人族反攻异族的第一前线。”
“我已经开了个头，也希望诸位领导，诸位城主，大家能够一起合作起来，开辟更多的路线，多点开花。”
“大概就是这样，我说完了。”
楚尧的思路，一直都是很开放的。
虽然是自己执掌0309号小世界，但如果北境府其它城池的军队愿意进驻，那自己是非常乐意的。
0309号小世界地方很大，完全不用担心装不下。
至于争权夺利，摘桃子之类的，楚尧完全不担心，也没那么狭隘。
这是大局观。
总盯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总怕别人分好处，是没什么出息的。
……
听楚尧说完，一时间，集体视频会议，陷入微微的沉默。
楚尧所说的一切，信息量实在太大。
表面上的信息量就足够了，而细想，更是海量信息。
而且，这种情况，前所未有。
打个比方来说……
整个北境府，之前就像是一艘巨大的船，船上每个人各司其职，从上到下，一条条命令发布下来，该干什么，什么时候干，要达到什么目标，都井井有条，清清楚楚。
而现在，楚尧一一己之力，拖动着这条船，航行到了一处全新而未知的水域，狠狠带了一波节奏。
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自由提问时间。”
司空玄暂时没发表什么他个人的意见，而是让其它人先问，先说。
“好吧，那就我来先说吧，楚团长的确是少年英雄，小小年纪就能有现在的成就，堪称我北境府百年来第一天才。”
“只是，我只想问楚团长一个问题，你是否有预估过，我北境府现在同北方妖圣全面开战，获胜的几率有多大？”
“以及，我北境府若是同异族联军全面开展，获胜的几率，又有多大？”
有人第一个站出来发问。
楚尧看了一眼他的身份牌，是盐城那边的城主，一个看上去老成持重的男人。
平心而论，这问题，倒也不算刻意刁难，目前的立场，大概还是在中立、客观的角度上。
楚尧没有犹豫，当即开口回答。
这个问题，早已在他心中想过无数遍。
“从客观上来说，目前人族和异族的力量对比，是均势状态，所以才有百年和平。”
“而从长远角度来说，第二次大战，也不可避免，这同样是事实。”
“那么既然要打，就要更主动，我的想法是，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主动出击，将战火在敌人的疆域内一片片燃起。”
“于大局上而言，获胜的几率，在于双方顶尖战力的比拼，非我所能预测。”
“于局部战场而言，我将战无不胜。”
楚尧沉声说道。
这话显得很狂妄，锐意十足，甚至透露着一股蛮横不讲理的意味。
军神们打不打得赢，老子不知道。
但只要是老子打的仗，那就一定能打赢，也要打赢。
听到楚尧的回答，这人默然片刻，没有再问什么。
军国大事，唯戎与祀。
祭司和战争，是一个族群最大的事情，这种东西，的确也不是人力所能预料的。
他问这个问题的意图，只是想知道，楚尧是深思熟虑过后，才做的这件事，还是头脑一热，就开了第一枪。
显然，是前者。
当然，他考虑的是否正确，那是另外一回事。
“第二个问题，就由我来问吧。”
“我赞成将0309号小世界作为我们反攻异族的前线，我也赞成楚尧的想法，将更多的力量，投入0309号小世界。”
“我想问的是，楚团长若为最高指挥，是否有后续的详尽方案？还是……就这一枪过后，就直接哑火了？让所有的后果和责任，由北境府军部及其它城池承担？大家一起为你擦屁股？”
第二个问题。
尖锐。
尖锐到极点。
很精彩。
也很有分量。
问这个问题的人，是姜天瑞。
北境府军神院的院长，公认的战术理论大师。
……
……
359、若我为府主
“当然有！”
楚尧深吸口气，语气坚定，然后缓缓开口。
“若，我为府主……”
这句话说出来，和他在同一个会议室的钱永正，嘴角不由微微抽搐，深吸了口气。
视频画面里的人，表情也都是各异，感觉到一种年少轻狂，胆大妄为。
当着府主司空玄的面，竟然都敢这么说话。
不过，司空玄本人却是显得并不怎么在意，面无表情。
“若我为府主，当把整个北境府的权力中枢，迁到0309号小世界，身为府主，既然是一府之最强者，那自然当镇守边境。”
“我听闻在乾帝时代，人族的都城，便在边境线上，留下了天子守国门的美誉。”
“若以0309号小世界为权力中枢，进可攻，退可守，权力来自于人民，必将用于保卫全体人民。”
楚尧的话，让视频里每个人脸上，都是流露出震惊之色，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气势。
宏伟，壮观，甚至可以说是壮烈。
但……
也只是空想罢了。
怎么可能？
拼死拼活成为了老大，为的可不是再更加努力的拼死拼活。
“你继续说。”
此时，司空玄沉声说道，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
“好。”
“那我继续说。”
“我对于人族和异族接下来必然要进行的战斗，有几个论断。”
“第一个论断，军部若不解决年轻人上升通道被堵死的问题，三年之内，必将从内部开始发生严重的分裂和动荡。”
“第二个论断，我们和异族的战斗，将会持续至少十年以上，这是一场持久战，比拼的就是谁能顶住最后一口气。”
“第三个论断，这是一场革命，既是内部革命，也是外部革命，在旷日持久的战斗中，每个武者，每个修行者的潜力，将会源源不断的爆发出来，不管是高阶，还是低阶。而大战过程中，必定会有新的军神诞生。”
楚尧实事求是的说道，毫无任何保留。
现在的自己，就是一把利剑，剑鞘都没有的利剑，一往无前。
这样的话，其实尺度算是相当大的。
介于“胆大妄为”和“大逆不道”之间，有可能会被清算，但楚尧还是义无反顾的说了出来。
因为自己说的是事实。
从在小世界以“至诚之道”那次的演讲后，楚尧就早已明心见性。
从客观出发，从本源出发，从事实出发，眼光要放的长远，不要畏惧眼前可能遭受到的危险。
此时此刻。
听到楚尧的话，所有人在震惊之余，也是不由默默思索。
这些话，尤其是楚尧的第三点论断，或许有人想过，但从来没有人说出来过。
为何人族这百年和平，明明资源比以前丰富很多，却再没有新的军神诞生？
有很多可能。
但其中最关键的两条……
一是战火的磨砺，不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不能称之为军神。
二是气运的争夺，这有些玄学，目前尚且没有准确定论，但极有可能是真的。
以人族目前的气运，诞生十位军神，已然是极限。
要诞生更多的军神，必须要攫取更多的气运，向内挖掘已然不可能，只能向外求索。
而这……
便会引发人更深处的联想。
诞生新的军神。
目前已有的十大军神，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军部内部之中，主战派和主和派的明争暗斗，争权夺利，这或许也是根本原因之一。
而现在，楚尧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说完了？”
此时此刻，司空玄依旧是面无表情，眼神也像是凝固了一样，古井不波。
“还没有。”
“战略的问题说完了，战术的问题，还没讲。”
楚尧看了他一眼。
“那你继续。”
“好。”
“若我为府主……”
楚尧又说了一遍这话，然后继续缓缓讲述。
“将权力中枢迁移至前线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稳固后方，集中全部实力，将人族内部目前存在的小世界，集中优势兵力，全部肃清，然后封印全部小世界，先稳固后方。”
“别想着在小世界养兵练兵了，大战将起，先把家守好。”
“等小世界全部肃清之后，富余出来的人手，全部向外扩张，小世界有什么意思，要拼杀，就去大世界拼杀。”
“一旦我方向外扩张，势必就会形成拉锯站，接下来的战斗，无非就是进入了对子模式，只不过战场全部放在了境外。赢了是赢，输了还是赢。”
“即便打不下来地盘，也是最大限度掠夺资源，消耗敌方有生力量。”
“说白了，就是把内部矛盾，转移成为外部矛盾。”
楚尧的声音，充满了一股冰冷、杀伐、残酷、无情之意。
按照人族的传统观念而言，战争，并非好事。
谁不爱和平？
楚尧的做法，严格意义上来说，甚至可以称之为穷兵黩武，按照这样的办法打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强权、暴力、对外侵略，更是某种邪恶和恐怖的象征。
这是主战派的终极形态。
“我说完了。”
说完，楚尧坐在椅子上，背靠椅背，自己想说的已经全部说完，接下来军部会作出怎么样的决议，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他们不管怎么决议，自己该走的路，还是要始终如一的坚持走下去。
视频会议里。
所有人都陷入久久的沉默。
司空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楚尧，你可曾想过后果？”
“别的暂且不说，你刚才所说的话，倘若公布出去，你可知道，你会遭受到什么样程度的非议？”
楚尧点点头。
“我当然知道，无非是屠夫、刽子手、战争狂魔、不拿人命当人命，但我并不在乎。”
“此事，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如果人族能够征服、统一全部异族，即便我个人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我也毫无怨言，反而是鼓掌欢笑。”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司空玄品味着这八个字，再次问道“那倘若既死了很多人，又没有获得胜利呢？”
楚尧点点头。
“存在这种可能性。”
“就像是人生，即便是拼上了自己全部的一切，或许也无法获得想要的结果。”
“但你若瞻前顾后，就永远也别想赢。”
“最后只会活生生耗死自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