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 大会结束
段一平承认自己心动了。
御剑术是他这辈子最大追求之一。
作为一个自小习剑的剑客，御剑术就仿佛天底下最美的美人，最出名的宝剑。
自相见，再难忘。
当初他将自己妹妹嫁到灵剑门，除了要与灵剑门结盟之外，另一个则是想要谋求秦景手中的御剑术。
可惜秦景此人固步自封，偌大的灵剑门中竟只传给了自己的儿子一人。
如今听到方长愿意传授长松派御剑术，他不由陷入天人交战。
八成供奉。
意味着原本谈好的五分份额变成了一分。
若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的话，以长松派的实力也就混个预备宗门的名头，还能保持原来的福利吗？
若是依旧和以前一样的规矩，碧云宗和火龙宗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还有一位新晋金丹真人为此次大会作为了祭品。
段一平骤然清醒过来。
“就依方执事之言，我长松派初入灵剑门，理应贡献出一份力量来。”
方长笑了起来：“段掌门，不对，如今该叫段峰主了，自此长松派如灵剑门中，立长松峰，受灵剑门主脉统率。
段峰主便是这第一任峰主了。
至于御剑术的传承，长松一脉只有峰主和未来峰主继承人可习，若是外泄出去，以叛宗治罪！
段峰主觉得如何？”
段一平颌首笑道：“自当如此，御剑术何等绝学，除了峰主一脉，给其他人就是暴殄天物。”
方长道：“那接下来便由段峰主说服门下弟子了，我不想入了门之后，还有人心怀不满，将自己视作他宗之人。
至于其他规矩，与灵剑门弟子一视同仁。”
打发走段一平，方长又看向一旁的百草谷谷主花柔。
这位花谷主算是被莫名其妙地牵扯进来了。
但此刻，她身在局中，要么放弃在联盟的一切利益，断尾求生，要么就和段一平做出相同的选择。
“花谷主，我知道御剑术对于段峰主是绝世神术，对于百草谷来说却是兴趣乏乏。
因此我便直说了，百草谷若入灵剑门中，可自立医修一脉，立百草峰，花谷主可为第一任峰主。
另外所需供奉，只要六成足矣。”
闻言，花柔就是眉头一皱。
“方执事，我百草谷就算卖身，也不该只值这么点。
若是我愿意加入碧云宗或者火龙宗中的任何一家，我相信他们给的条件绝对好于你们灵剑门。”
方长摇头道：“你们加入碧云宗或者火龙宗，那叫卖身，价钱自然可能高点，但从今以后就要仰人鼻息，沦为二等弟子。
可你们加入灵剑门，这叫合并。
你们与灵剑门是平等的，你们的供奉说是供奉，更不如说是给我们灵剑门的分成和报酬。
如果没有我们灵剑门为你们争取，难道你们真以为还能拿以前的份额？
其实更大的可能是即便有灵剑门为你们争取，也拿不到以前的份额。
给我们的那几成，我们能不能拿到，还不一定呢。
关于这一点，段峰主就很明智。”
说着，方长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当然，花谷主不必着急回答我，可以回去考虑清楚。不过一个时间一个价。
或许明天花谷主再找过来，我们就不止收六成了。”
花柔沉吟片刻，却是没有立即答应。
“容我考虑考虑。”
她怀着心事告辞。
方长没有挽留，也不是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此一时彼一时，百草谷的医修虽然是很好的后勤力量，但不是必需品。
而且有了长松派的加入，灵剑门一直空缺的中下层力量有了足够的补充，百草谷是否加入就不那么重要了。
何况一下子加入太多人，对于灵剑门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方长默默思索，他一个门派编外人士，可谓是为灵剑门的发展操碎了心。
要不是看在每年那几十万灵石的分红的面子上，他才不管这些屁事，回家抱老婆不香吗？
不对，灵剑门如今水涨船高，他的分红也该涨了。
不多要，拿个一百万就够了。
……
就在方长为宗门发展禅精竭虑之时，宗门大会顺利举行。
在一具金丹真人的尸体面前，往日最为重头戏的宗门论道也变得颇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于是第一天的宗门大会就在一种诡异的和谐氛围中结束。
此次大会同时创造了宗门联盟的数个记录——联盟长老的最短任期，最年轻的联盟长老，唯一一个非金丹修为的联盟长老。
这一天过后。
灵剑门门主李剑纯名动安南道，被好事之人称为霸剑真人。
霸是为其无双霸体，连金丹神通都无法破防。
剑是说他最强的底牌，谁不知道李剑纯是灵剑门的门主，而灵剑门最强的就是剑。
真人就不用说了，他成名之战就创下安南道第一个金丹陨落战绩，不是真人胜似真人。
而大会上也确定了新宗门联盟的统治秩序。
新的四大长老高高在上。
碧云宗、火龙宗、灵剑门、正气山庄、流云宗五大宗门划分而治，其余小宗门降为预备宗门，受联盟庇护。
到第二日大会。
五大宗门当众论道。
碧云宗的碧云老祖显露金丹后期的修为，傲视群雄。
火龙宗的火龙道人的五龙神火炉如同烈日横空，无人敢上前试其锋芒。
灵剑门的李剑纯高冷依旧，同样无人上前请教。
而凌霄庄主演练碧波真功，熔炼一元重水，一滴重达万斤，震慑全场。
只有流云宗最为活跃。
各大预备宗门的筑基修士纷纷上前挑战，多少带点私人情绪。
但流云宗由四家宗门并宗而成，高手众多，一一应对，竟不落下风。
他们这一宗的挑战也是最为精彩的论道过程。
许多优秀的筑基高手也大放异彩，但有李剑纯这位霸剑真人珠玉在前，其他人也就黯然失色了。
在此过程中，圆觉寺因受人当众举报，不得不接受联盟检查。
结果查实队伍中果真存在魔修潜伏，魔修当场被毙，余下弟子被驱离正气山庄。
后经四大长老同意，五大宗门表决，将圆觉寺于宗门联盟中除名，限其门人三月内离开流云山脉。
会上，联盟重新划分流云灵矿的份额。
碧云宗与火龙宗因劳苦功高，分别得三成份额，灵剑门后起之秀，分别得一成半的份额。
正气山庄与流云宗实力稍逊，分得一成，剩下最后半成则是均分给余下预备宗门中的前五。
另有以一清山、百草谷为首的三家宗门申请退出宗门联盟，经过几位长老的再三推辞，终是同意其离开。
百草谷终究没有同意加入灵剑门，选择离开。
至此。
流云山脉宗门的秩序重新确立。
十八家宗门，并宗四家，离开三家，驱逐一家，正式宗门五家，预备宗门只余其五。
最后竟没有一个落空的。
流云灵矿，依旧人人有份。
……
正气山庄。
芙蓉苑。
“真是分得一手好蛋糕啊。”
房间内，方长想起大会时上发生的事情，不由朝对面的李虎感叹道。
人总是极易妥协的。
原本属于自己的利益，由于没有力量去保护，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别人分抢搜刮。
就算最后只留下一些残羹冷炙作为看似善意的施舍，还要心中庆幸，表示感激。
那些不愿妥协又无力反抗的人只有像一清山那样，愤然离场，以作无声的抗议。
这件事，李虎也做过。
但他有底气带走一成灵矿，所以就连碧云老祖等人都要妥协。
而离开的这些宗门，只有骨气没有底气。
李虎则是心有戚戚，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修真界的弱肉强食，依旧这般清晰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若是没有方长安排他与那影魔的一战，如今坐在台上被人割肉的宗门中就有灵剑门的一席之地。
“所以啊，努力修行。”
方长倒没有李虎那般悲天悯人，感概一声就抛到脑后。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灵剑门也是吃肉的一家，放下碗筷就骂娘的事情干不得。
屁股决定脑袋。
要是这次他们被剥削了，那他一定好好记在日记本里，等着哪天奉还回去。
但他们是剥削别人的，所以还是低调点好，谁知道那些小宗门未来会不会出现什么绝世天才。
“对了，大哥，我让你帮我问的话你说了吗？”
方长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问道。
说起来，他这次过来参加宗门大会的目的其实很单纯。
原本就是看看热闹，顺道推销一下自己的二阶傀儡白虎，然后看看有没有机会炼制三阶傀儡的躯壳。
要是他去找火龙道人，十有八九吃个闭门羹。
但李虎去说就不一样了。
身份不同，同一句话带来的效果自然不同。
李虎点点头道：“火龙真人答应了，可以帮忙出手，缺的材料他也能帮忙，而且不收费。”
听到不收费，方长却没多高兴。
“这家伙看起来脸红脖子粗的，没想到也死精死精的，不收咱们钱，那不就是想让我们欠他人情了。”
“算了算了，三阶傀儡炼制出来，这个人情欠的也值了。”
方长嘀咕两句，再问道：
“他什么时候能炼制好？”
李虎道：“他说五龙神火炉就在手上，只是熔炼材料的话，最多十天就够了。
还说如果我们着急的话，就在正气山庄等他一段时间，他将材料炼好就给我们送来。”
“那咱们就等一等，希望这个安南道第一炼器师不要让我失望。”
方长给了李虎他这些日子收集起来的傀儡材料。
“对了，不耽误大哥你的吉时吧？”
方长想起宗门大会结束后，李虎还得和他的晴儿师妹成婚。
李虎笑着道：“离吉时还有一段时间，先把二弟你的事情办完，如果着急，我让芳姨他们先回去布置就是了。
反正我什么都不懂。”
“嗯，那我先去把李叔张婶他们接过来，既然你没经验，不如让二老来安排怎么样？”
方长问道。
李虎突然摸了摸头，有些犹豫地问道：
“二弟，你说要是我办两场婚礼的话，有没有问题？”
方长先是一愣，而后大惊：“你想娶两个？”
“我还没娶两个呢！”
“好啊，你什么时候找的另一个，连我都瞒着，太不够兄弟了！”
李虎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是两场婚礼，不是两个。”
“有什么分别吗？”方长问道。
李虎解释道：“两场婚礼是指我和晴儿在灵剑门成一次亲，然后回去灵竹峰的村子里成一次亲。”
“爹娘之前一直想要我早点成亲，其实不少原因是因为村子里的人议论。
所以他们也一定希望我能在村子里成亲，让其他人看看，好好扬眉吐气一回。
不过芳姨这边全是修真者，你也知道修真者对普通人的态度。
可爹娘那边都是普通人，要是请他们一起，大家都可能过得不愉快。”
方长点头道：“我之前光想着高兴去了，要是他们凑在一起，还真容易出问题。”
他摸了摸下巴道：“这事交给我吧，你帮我炼制傀儡，我帮你搞定成亲的事。”
李虎拿起方长给他的储物袋，兴奋地离开。
“多谢二弟，你的事我一定帮你盯好了。”
“三阶傀儡的事搞定了，还有推销白虎傀儡的事该交给谁呢？”
方长琢磨了下，打开房门，走到隔壁楼下敲了敲。
“老唐在吗？”
不多会儿，就见唐长老精神抖擞地开了门，见是方长，脸上立马挤出笑容。
“方执事，你找我有事？有事你尽管吩咐，我老唐没什么本事，就能帮你跑跑腿了。”
随着灵剑门一战成名，他这个灵剑门长老走出去，谁不奉承两句。
这可没把他乐坏了。
虽然他讨好方长，但也有更多人讨好着他。
方长见唐长老这么懂事，也是笑开了花。
“好事，绝对是好事。”
“听说老唐你人脉广泛，认识很多人？”
唐长老矜持道：“只是各位同道愿意给个面子而已，称不上人脉广泛。”
方长摆摆手：“都一个意思，现在我有一件好事交给你。”
他指着院子里趴着的一只大猫咪。
“瞧见那只猫了吗？”
唐长老知道那是铁柱小姐经常抱着的一只懒猫，虽然他经常觉得这猫态度很嚣张，但也没多想。
“瞧见了。”
“那叫白虎，二阶傀儡，你趁着这次大会带它出去溜溜弯，给你的各位同道好友介绍介绍，打坏了也没关系。
记得顺道推销一下，一具傀儡二十万灵石，便宜又实用。”
唐长老面露难色：“二十万？这会不会太贵了？”
“给你十个点的提成。”
“得咧，方执事，你就看好吧！”
唐长老满脸振奋之色，抱起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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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章 李田的担心（1400首订加更）
千竹县。
李宅。
李田坐在自家高高的门槛，手上端着一个铜制的烟杆，点燃烟嘴后，火星子明灭不定。
他就这么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如今日子越过越好，媳妇在儿子送来的药物调理下也怀了，再过半年就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当然，生个女儿也没关系。
那就再养养，反正一定要生出个儿子来，不然哪天大儿子没了，他老李家的香火不能断在他手上。
就是苦了媳妇，生娃娃是一件极痛苦的事情，很多女人就是倒在生孩子的这一关。
他心疼媳妇，但也没法子。
要是大儿子省心一点就好了。
不过要没大儿子，也没现在的生活。
人总是什么都想要。
至于纳妾生儿子，啧啧，他只敢在做梦的时候想想。
对了，现在大家都叫他李老爷。
老爷？
嘿嘿，没想到他一个大字不识的猎户有一天也能当上老爷。
李田用力猛抽一口，那辛辣的味道入喉，再到肺中过了一圈，却又有一种痛快和舒畅。
抽旱烟是他进城后学的。
人嘛，总得找点爱好。
他不好酒，不赌钱，夫人管得紧，也没机会好色。
李田坐在门槛上，啪嗒啪嗒想着心事。
年前，儿子带着个女孩回来，说是李家的未来媳妇。
女孩都到家来了，这名分自然就是定下了。
按理说他该高兴才对，偏偏他心中觉得不合适。
那女孩自然是极好的，模样周正，一身贵气，手指头比厨房的葱白还要水嫩，一看就是大家族的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
她对自己和孩他娘也十分尊敬，一口一个伯父伯母，叫得十分亲热。
带个礼物过来，也是什么百年人参，深海大珍珠的宝贝。
孩他娘带着女孩送的珍珠项链出去和其他家的夫人喝茶逛街，被认出来，说项链值几千两银子。
乖乖，当时他听后就惊了。
孩他娘这是把一座宅子戴在脖子上。
后来，孩他娘就把项链藏了起来，再没戴出去过。
这样的女孩，她家该多有钱，是什么出身？
他儿子要是娶了这样的女人，能压得住吗？
在李田心中，他儿子李虎大概就是得了小方老板的指点，学了一点高来高去的本领，然后帮小方老板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
毕竟他老李也是在街头茶馆听过说书的人。
至于小方老板叫他儿子大哥，那叫收买人心。
他当初听过一个士兵的故事。
一个士兵生了毒疮，需要有人用嘴吸出毒液来才能痊愈，将军听说后，不顾身份，帮士兵把毒疮吸了出来。
后来士兵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最后战死。
再到后来，士兵的哥哥也参军了，还是生了毒疮，将军又帮他吸出来，人人称赞将军体贴下。
唯独士兵的哥哥的母亲哭了起来，因为当初士兵就是这么战死的。
在李田心中，这声大哥就是那个毒疮，叫了这声大哥，他儿子就要帮小方老板卖命。
儿子干着这样的工作，怎么好耽误那样的姑娘。
最关键的是姑娘家知不知道，万一姑娘家反对怎么办。
他这个当爹的，无权无势，连私房钱都没有几两，又能帮上儿子什么忙。
这事自年前开始就困扰着李田。
难道要去求小方老板？
李田突然想到。
他们家新来乍到，在城中日子过得这么舒服，还得多亏了小方老板的伙计朱贵。
连巡街的官爷见了那朱贵都要点头哈腰的。
那小方老板就更不用说了。
要不，还是等见了亲家再说吧。
李田想了想，还是退缩了。
他开口要的越多，自家儿子就要还的越多。
突然，李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叔，你怎么坐在门口？你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被人看见了，背地里还不一定怎么取笑你呢。”
李田抬头看去，就见小方老板站在眼前，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连忙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几分拘谨的笑。
“嘿，我一个粗人，别人想笑话就让人笑话去，难道人家笑话几声，我身上还能掉两块肉？
小方老板，你怎的过来了？
其实有你的人照顾，我这边都挺好的，不用特意过来看我。”
方长笑呵呵道：“我这次过来就是替大哥回来的，李叔，你可得站稳了听好了，我接下来说的消息你一定高兴。”
李田：“什么好消息？”
方长道：“大哥要成亲了，我回来就是通知你们二老，顺道帮你们布置一下。
他和你的儿媳妇过段时间就回来。”
李田却不怎么高兴，反而直接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声音干涩道：
“这，小方老板，你跟我说实话，小虎他是不是跟人家姑娘私奔了，怎么成亲得这么突然？
我连亲家是谁都不知道呢。
我虽然是个乡下人，但我听说城里结亲，不都是要什么三书六礼的吗？
哪有直接成亲的道理？
哎，我就知道人家姑娘家里不同意，可你们也不能乱来啊！”
她娘巴不得把女儿送到你儿子床上去。
方长心中腹诽。
他想了想，说道：“李叔，你放心，女方家里对你儿子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其实吧……”
方长故意放低了音量。
“是女孩怀孕了，所以才一切从简，你儿子再不娶人家，人家就要大着肚子嫁过来了。”
“而且你放心，到时候女方家长也会过来，不是私奔。”
“真的？”
李田眼中放出光芒。
“真怀了？我老李家的香火有了？”
方长觉得李叔的关注重点似乎有点问题，不过这不重要。
“嗯，真怀了，女方很着急。”
李田嘿嘿地笑了起来：“没想到小虎这个榆木脑袋，也有开窍的一天。
小方老板，你说的没错，得赶紧布置起来。
虽然亲家说要从简，但我们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其他人有的，她也不能少。
我马上就去请媒婆上门提亲。”
“不用不用，李叔你直接发请柬就行，有什么亲朋好友全都请来。马车我都准备好了，到时候直接到他们家去接。”
方长摆摆手，直接推着李叔进了大门。
“下个月就成亲，姑娘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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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个假
写得很艰难，调整一天，明天补上。
第一五零章 成亲
一个月后。
永泰七年，四月初六。
黄历上说是个好日子，宜婚娶。
一大早，整个千竹县的街头巷尾都挂满了喜字，有喜车穿街而过，抛撒喜钱。
引得孩童百姓纷纷追随，一路捡钱。
众人手里捧着捡来的喜钱，全都议论纷纷，不知是哪位大人物有了喜事。
这份排场，当初县太爷嫁女儿都没有过。
而李田也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亲家——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
见到秦夫人的第一眼，李田就知道为何自家儿媳妇那么好看了，原来都是随她娘。
听说还是寡居。
这让他对那位没蒙面的亲家公颇为羡慕和遗憾。
有这么好看的媳妇，怎么就不多活几年，属实可惜。
不过他也只敢看了一眼，就没敢多看，那股子雍容华贵的气质，真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
这让李田心中颇为自卑，他们家实在是高攀了。
好在秦夫人自打见到好女婿拳碎金丹之后，连带着看他的父母都带着光环。
因此她没敢摆谱，反而表现得十分亲和，不多会儿就和张婶打成一片，有说有笑起来。
“新娘子来了！”
鞭炮响了起来，锣鼓敲了起来，白日里亮起璀璨的烟花，连云朵都自觉摆出爱的形状。
随着府外一声高喝，似乎全城都沸腾起来。
喜好热闹的人们聚在李宅门外，等着新娘子进门。
“这是哪家娶亲，阵仗也太大了点吧？”
“李宅？没听说城里来了个姓李的大人物啊。”
“我二妹的邻居的六婶在李家当厨娘，听说李家以前就是一个乡下人，那李老爷也就是个猎户。”
“骗人的吧，一个猎户就能闹出这么大阵仗来？”
“嗨，听我说完啊，人家李老爷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人家儿子厉害着呢，我听说是个什么将军，官比我们县太爷还大呢。
没见到这次娶亲，县太爷还派人帮忙维持秩序嘛。”
“听说娶的是个世家小姐呢，人家祖上是在京城当大官的。”
“难怪了，这李家祖坟冒青烟啦。”
“狗日的，好气，回家我就得教训教训我家那兔崽子，看看人家儿子，再看看自己。”
……
李宅门前。
李虎骑在一匹头顶大红花的大马上，身穿新郎官的喜袍，身后停着一顶花轿，里面坐着他的新娘子。
他年少时的梦想，今日已算实现了一半。
英雄美人。
他算不得什么英雄，但自己的媳妇却是实打实的美人，他的未来也将是无限的可能，不再是村里中一眼望到头的重复。
他翻身下马，走到花桥前，掀开了轿帘。
“晴儿。”
他轻声呼唤，那张朴实无华的面庞罕见几分温柔。
新娘子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红纱罩面，隐约可见其娇羞的小脸。
秦晴原本有些惶恐的心情，见到李虎那双温柔的眼，不知怎的就镇定了下来。
她伸出手，搭在李虎宽厚的手掌上。
红毯铺地，新人入门。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花雨，红色的花瓣，带着美好的祝福。
看到这一幕的李田顿时心生感触，现在的年轻人玩得就是花。
他当年成亲的时候，有头驴就不错了。
突然，他感觉腰间一痛，转头一看，就见孩他娘眼眶通红，但又强忍着的样子，却是一直在掐他。
“孩他娘，大喜的日子你别哭啊。”
就算哭也别掐我啊！
李田心中悲呼。
张婶哽咽道：“我是高兴还有激动，终于看见小虎成亲了，我的心愿也算去了一个。”
“你还怀着呢，别太激动，大夫说大喜大悲都对孩子不好。”
李田也顾不得疼了，赶忙安慰道。
张婶脸色一红，掐的更用力了。
“老不羞的，都怪你，搞得老娘这么大年纪还得给你生娃。人家现在都叫我老蚌生珠。”
“你才三十多岁，小方老板说了，你这样的年纪一点都不老，符合什么晚育政策，三胎政策。”
“以后等孩子生下来，小虎的儿子也快了，到时候叔叔侄子一起长大，也算有个玩伴。”
闻言，张婶面露希冀之色。
“真这样就好了。”
“擦擦泪，待会还得招呼客人呢。”
李田叮嘱道。
“我老李家可算是出息了一回儿，嘿呀，我现在就是死，也觉得值了。”
想起那些亲戚震惊的样子，还有或露骨或含蓄对他的吹捧，李田只觉得大丈夫当如是也。
……
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上。
看着底下热闹的现场，东东抱着方长的手臂，眼神同样充满了憧憬。
“方长，我们什么时候成婚啊？”
虽然她和李虎没见过两面，彼此不熟悉，但作为方长的大哥，李虎的婚礼她仍是到场了。
不过为了避免抢夺新人的风头，加上不喜俗务，他们很低调地没有出席，只是远远看着。
方长反问道：“咱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嘛。”
东东看向方长，一脸迷糊。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就听方长义正言辞道：“我辈修真者，以日月为媒，天地为证，早已拜过了天地。
这种花里胡哨的仪式，没什么好的。”
东东面无表情地盯着方长：“可我就是想要！”
方长冷哼一声，反问道：“那我先考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咱们两能凑出来一个巴掌的亲戚吗？”
东东瞬间沉默了。
方长丧父，无一亲属。
她丧母，如今的亲人就只有一个外公，至于杀了她娘全家的爹，她早就当已死了。
“好了好了。”
见东东的情绪低落下去，方长揽着东东的肩，习惯性画饼。
“刚才跟你开玩笑呢，待我突破金丹境界，我就请整个安南道的修士来为你我祝贺。
到时候，我在天上铺百里霞光，抓龙凤为你引路，而你绾起青丝，穿上嫁衣，自云端而来，在万众瞩目下落到我的面前。
那一天，你会是全天下最美的仙子，最美的新娘。”
“真的？”
东东被方长描述的画面所吸引住了。
方长点点头：“真的，所以你好好修行，你的修为越高，我的突破的把握越大。
不然你就等着变老姑娘吧。”
东东立马做出一副我会努力的样子。
“我一定会突破筑基境界。”
“对了，天策府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前段时间我打听了一下，那个什么宇文成怀竟然回京了。”
东东想起了正事。
方长却是早有所料的样子。
“看来我送去的消息起了作用，再等我放放猛料，他就没机会来找我们麻烦了。”
身为儿子，勾搭小娘，怎么也得让他丢一层皮下来。
方长琢磨着要不要再夹杂点刺激的故事情节，丰富一下剧情，让他爹一听就脑溢血的那种。
“什么猛料？”
“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找个时间，我们实景演练一下，权当学习了。”
方长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东东近墨者黑，立即秒懂，脸上露出一抹绯红。
“你好坏。哎呀，你拉我去哪？”
“回坊市。”
“可婚礼还没结束呢？”
“流程我背的比新郎官还熟，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的时间交给他们新人吧。”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起码和你大哥说一声。”
“心意到了就好，我们不讲虚的，走了，回去给你看个大宝贝。”
第一五一章 恶灵鬼将
青牛坊市。
一间炼器室。
青牛山下无地火，所以坊市耗费重金，铭刻出了地火法阵，能够以灵气为材，燃起足以融金锻铁的火焰。
不过这地火品阶不高，顶多处理灵器级别的材料。
就见一方约有三丈长宽的大池子中，红色的熔浆翻滚，冒起深红色的泡泡。
一具高大的人形铠甲沐浴在熔浆之中，原本青黑色的颜色在岩浆下显得暗红。
这铠甲铸造得极为封闭，无法看透里面的情形，只能从关节连接处依稀看到一缕缕黑雾般的物质，还有从铠甲内传来的一声声仿佛自地狱发出的痛苦低吟。
“这就是你说的大宝贝？”
东东脸上露出错愕之色。
闻言，方长原本兴奋的神情一愣，露出奇怪的表情：“怎么感觉你很失望的样子，难道这还不是大宝贝吗？”
不过他何许人也，瞬间恍然大悟：
“好呀，我跟你聊正事，你跟我搞颜色？！”
东东脸色一红：“我没有！”
但在方长那充满揶揄的眼神下，东东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哎呀，还不是你整天不正经，我都跟你学坏了。”
“赶紧跟我说说这是什么？”
她将话题生硬地转移。
“明明我只是小小的激发了一下你的潜力，不要乱甩锅啊喂。”
方长小声嘀咕一句，眼见东东就要暴躁起来，他连忙轻咳两声，一脸正色道：
“这玩意就是我跟你说的金丹战力了。
当然，因为他的诞生纯属机缘巧合，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因此肯定无法如同白虎傀儡一样量产。
但有他坐镇，咱们坊市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安稳了。”
在火龙道人的帮助下，他缺失的一些材料，还有处理都进行得十分顺利，甚至都没用十天时间，就铸造出了这副铠甲的雏形。
拿到铠甲后，方长就着手让董天宝与铠甲接住地火熔炼，开始融合。
到今天已经快二十天。
董天宝的魂魄已经初步与铠甲融为一体，他原本充满怨恨的极恶力量，借助这具足以扛住金丹修士攻击，借助三阶傀儡图纸设计的人形铠甲，就产生了一加一等于二的作用。
“董天宝，你现在感觉如何？”方长问道。
好一会儿。
铠甲内才传来董天宝压抑着的痛苦声音。
“痛，我好痛！”
“咳咳，那个。”
方长掩饰性地咳嗽两声。
魂灵本就脆弱，畏惧阳性力量，这地火正是属阳，灼烧魂灵比灼烧肉体还要痛苦十倍。
要不说有痛到灵魂深处的说法呢。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如今的痛苦都将是你未来的力量源泉。
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是怎么死的？
你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灵，这点痛算得了什么。”
“我的家人？宇文——成怀！”
铠甲的气息猛然一涨，暗红色的铠甲瞬间遍布黑色光芒，就像夜的颜色，吞噬一切光芒。
那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怨气。
方长手掌一翻，就出现了一根白骨法杖，正是被李虎干掉的影魔的灵器。
在见到影魔召唤噬魂阴风之时，他就上了心，这玩意貌似和恶灵很搭。
于是在影魔死后，方长从李虎手中要来了这件灵器。
此刻他法力输入，白骨噬魂杖中那张骷髅嘴中就吐出一缕黑风，正是噬魂阴风。
不过方长并不是攻击，而是要以阴风中的恶鬼喂养董天宝。
随着阴风吹拂而过，铠甲中的痛苦哀嚎声慢慢减弱，转而是一种泡温泉般的舒服呼吸声。
“不够，还不够！”
随着阴风中的恶鬼被吞噬而光，铠甲已经完全变了一个颜色，通体漆黑如墨，周身好似缠绕着化不开的黑色雾气，头盔中更是有一缕绿色的火焰燃起。
“不够我也没招啊。”
就在此时，方长福至心灵，白骨噬魂杖往铠甲中一扔，就有一缕黑雾伸出，将白骨噬魂杖完全包裹住。
两者仿佛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共鸣。
就见白骨噬魂杖上的骷髅头一点点融化，里面绿色的魂火化作一缕缕烟雾被铠甲抽去。
而白骨杖身更是重新塑形，杖身延展，化作一柄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白骨法剑。
铠甲就此陷入沉寂之中。
“他……怎么样了？”
见此情形，东东问道。
方长眼中眸光一闪，关于董天宝的进阶信息已经显露出来。
【董天宝——恶灵鬼将】
【介绍：一个不甘枉死的恶灵，在某个魔道傀儡师的帮助下，融合一具傀儡身体，成为一具充满邪恶力量的鬼将。】
【注1：他正在融合他的新身体。】
【注2：他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异。】
“他好得很。”
方长见到鉴定术的评价，顿时放下心来。
“不过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他要出世还得有段时间，应该再来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东东却是欲言又止。
见状，方长问道：“你想说什么？”
东东小声道：“方长，我觉得咱们这样好像是魔道修士的行为啊，豢养恶灵万一被人发现了，可能会出问题。”
虽然此时修真界的秩序一向混乱，但大家都偏向于混乱守序。
唯独魔道修士大多是混乱邪恶，全都是一群损人利己的家伙，安南道出现过几次魔道修士为祸的情况。
每一次都是大规模的屠杀，血祭，造成了不少的祸事。
当年导致方长变孤儿的安南道兵祸，据青牛道人所说，就是某个大人物为了血祭一件魔道法宝而为。
只不过天策府在本地势力不足，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但大家默契之下，仍有了一个潜规则，遇到魔道修士，全都是格杀勿论。
上一次圆觉寺被宗门联盟除名，其中一个理由就是窝藏魔道修士。
当然即便是真的魔道修士，只要不抓个现行，或者做得太过分，一般也没人会找他们麻烦，纯粹的正义之只存在理想状态。
这些人会归纳于邪道之中，代表人物就是已经归西的影魔。
只不过大家都天然对这些人带有戒备之心。
就好像刑满释放的犯人，不管其是否真心悔改，都带有天然的有色眼光。
方长这么做，虽说一开始没什么关系，但是一旦露出颓势，很容易就被人抓住借口攻击。
听到东东的担心，方长笑了起来。
“我没说我不是啊。”
方长按住东东的肩膀，调笑道：
“现在知道已经迟了，以后就和我一起当个快乐的魔崽子吧。”
东东：“？？？”
最终，关于方长是不是真的魔道修士，私底下有没有干过屠城灭村的坏事，东东还是没个定论。
虽然她觉得一个喜欢整天宅在家不出门的男人肯定和什么魔道修士扯不上关系。
但是万一呢。
不过即便是，她也逃不掉了，所以只能当个鸵鸟，把头埋下，看不见就算不知道。
而方长从来不在乎自己什么身份，只需要自己问心无愧即可。
虽说一开始他是想要当个伟光正的仙道修士来着，谁曾想造化弄人，跟他有缘的宝物，多少沾点魔性。
第一五二章 十年后（补昨天的）
山中无甲子，修行无岁月。
一晃眼，十年过去了。
永泰十七年，正月十四，恰逢青牛坊市每年两次的大集。
青牛山上，坊市如今更为繁华了。
曾经阻拦凡人误入的迷雾法阵不知何时撤去，因为修行之事早已随着越来越多的修真者的出现而变得广为人知。
越来越多的凡人开始漫山遍野地寻找仙缘，为此不知道闹出多少人间悲喜剧。
青牛坊市就是这么明晃晃的地进入旁人视野。
如今的青牛坊市分为内外两区。
内区仍由阵法笼罩，需要买门票进入。
而外区则是四通八达，仙凡混杂，只需要给坊市交够租金，就能得到一间铺面或者一个小摊做点小生意。
有人在此得到奇遇，一飞冲天。
有人也在此散尽家财，最后落寞离去。
还有更多的是怀璧之罪，惹来杀身之祸。
虽说在某位二坊主的命令下，青牛坊市方圆五十里内都为禁斗区，但五十里之外，他就管不着了。
管得太宽，容易成为公敌。
这日，青牛坊市来了两个青年男女。
“朱大哥，这就是青牛坊市吗？真热闹。”
女的模样清秀，身材姣好，她望着不时有法器，鸟兽落下飞起的坊市天空，目露憧憬之色。
“嗯，这次你跟着我过来，老板还不知道，等见了老板之后，不要和在家中一样说那些话，否则东东小姐会不高兴。”
青年是个脸色僵硬，皮肤微黑的男人，赫然正式方长的第一个伙计——朱贵。
十年过去，岁月似乎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改变，只有眉宇间的一抹沧桑才能证明他十年时光未曾虚度。
而女人也不是旁人，正是李家小妹李秀秀。
她的根骨太低，即便有她大哥李虎帮助，也不过堪堪突破炼气，离突破炼气中期都差一步，而后进步便越发困难。
除非今后找到可以洗练根骨的宝物，否则她这辈子的极限大概也就是炼气后期的样子。
这还是在有足够资源的情况下。
相比而言，服用银僵精血化身僵尸血脉的朱贵，在得到方长特意为其兑换的尸王诀后，更是进一步摆脱了根骨对其的限制。
如今他已经修炼到炼气巅峰，离再进一步，成就铁僵之身，只差一个契机。
他这次过来，除了有事报告老板。
另外一件事就是想要通过坊市的渠道寻得一个强大生物的精血，最好是同类别的精血。
一如当初的银僵之血，于他而言，比筑基丹的效果还要好。
这些年，在老板方长的照顾下，他也算小有积蓄。
虽然老板常常用下属背锅，但只要干好分内事，那么待遇也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尤其是他这样为老板办私事的下属，待遇更是从优。
“我知道的朱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在家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搪塞我爹娘。
否则每天都要逼着我成亲，烦也烦死了。”
虽是这么说，但李秀秀眼中还是流露出几分失落。
她至今尚未成亲，倒不是还在等方长，只是没有遇见自己愿意嫁的男人。
所以说女孩子年少时最好不要遇见太过惊艳的男人，特别是自己投入过感情的男人。
否则以后遇到其他男人之时会不自觉与那个男人比较，然后一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就变成了鸡肋般的存在。
最后的结果，就是变成一个人的孤独。
而方长，虽说长相不算十分帅气，无法一眼就让姑娘爱上他，但他表现出来的阳光幽默，爽朗大气，还有其同辈中称得上出类拔萃的成就，足以让他成为一些无知少女夜里的梦。
朱贵点点头，没有多说。
对于李秀秀，他态度其实颇为客气。
李秀秀不管怎么说也是李虎的妹妹，而如今霸剑真人的名声，安南道谁人不知。
对了，李秀秀本人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大哥是个修真者，有些本领，却不知道大哥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毕竟李剑纯和李虎的逼格差了整整一条街。
“走吧，我有老板给的令牌，可以直接进入内区坊市。”朱贵招呼道。
就在此时。
前方人群传来声声惊呼，纷纷避让开来。
李秀秀和朱贵就见到一个大概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被人踹倒在地，衣袍沾满灰烬，模样狼狈不堪，但他咬了咬牙，撑起身子往前方几个修士追去。
“不要走，把东西还给我！”
男子张手拦在几个修士面前，一脸决绝。
“要么把东西还给我，要么杀了我！”
“小子，不要找死！”
为首的修士眼神一冷，目光好像刀子一般刺在男子身上，让男子身子忍不住一颤。
身为一个普通的凡俗武者，面对一个掌握自己性命的修士，就好像小白兔面对大灰狼，有着天然的畏惧。
但男子努力克服着这种想要退缩的心理，声音好像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
“把东西还给我！”
为首修士却是不敢真的动手，只冷笑道：
“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不要再拦着我，坊市规矩只是不准出人命，但你一个区区凡人，敢拦在我们面前，便是打断你的腿，坊市也不会找我们麻烦。”
男子没想到这修士这么无耻，他大声道：
“是我的灵药！你答应我收了我的灵药就帮我拜入仙武宗，可是你收了我的灵药不办事，还消失了。
我已经找了你整整三个月，今天你不把灵药还给我，你就别想走！”
修士见男子不依不饶，还点破他收钱不办事，面色一恼。
“仙武宗什么身份地位，凭你也想拜入进去，我还想进去嘞。你说我收了你的灵药，你可有证据？”
这十年时间，金丹真人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呈现井喷之势，几乎平均一年一个。
只安南道一道，明面上就有近二十个金丹。
仙武宗如今的宗主就是一位金丹真人。
据说他原是一个世俗武者，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四海为家，后来得到奇遇以武入道，更是熔炼武道金丹，成为武道真人。
武道真人，武近乎道，一拳一脚，皆有莫大威力。
如果说体修是追求体魄的极致，那么他们就是追求技巧的极致。
能有一位金丹真人坐镇，仙武宗算得上安南道的一流宗门，是很多习武之人梦寐以求想要进去的修行宗门。
在如今散修遍地走，竞争压力日益激增的情况下，拥有一个宗门靠山可想而知是多少人的梦想。
听到男子是想拜入仙武宗，其他人都笑了起来，尽管他们知道男子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证据？”
男子眼前突然一亮。
“我有证据！我们的协议是在坊市执法队三小队队长牛峰的见证下进行的，只要把他喊来，就一切水落石出了！”
若不是有此人作为中间人，他不会轻易相信面前的修士。
为首修士冷笑道：“若是个人拦着我就要拉我去对峙，我以后还要不要修行，要不要生活了。
什么时候你把人找来了，我们再对峙。
现在，你给我滚！”
修士一巴掌拍了过去，法力喷出，化作一个无形大掌。
这一掌对于普通炼气修士来说，就是最简单不过的法力外放，连灵力弹指的技术含量都没有。
可对于男子这般世俗武者，就是真气外放的武林绝学。
男子躲闪不及，被一掌击中，倒飞出去，重重落地，胸口凹陷出几分，显然肋骨断了。
男子躺在地上，口鼻中全是血，他艰难呼吸着，修士却看也不看他，就要带着同伴离开。
“谁在闹事？！”
坊市的执法队姗姗来迟。
修士见到执法队，脸上立马露出有些谄媚的笑。
“原来是赵队长，是我，小马，没人闹事，就是个普通凡人找麻烦，已经被我打发了。”
“怎么又是你？”
执法队的赵队长眉头一皱，但又突然想起什么，说道：
“既然已经解决了，那大家就不要在围着了，都散了吧，来人啊，把他扔出去，不要堵路。”
“哦，没戏看了。”
“散了散了。”
“凡不与仙斗，自己眼力不济，识错了人，又怪得了谁。”
“都想求仙缘，仙缘又是哪里好求的。”
“我们这些凡人眼中的活神仙，还不是一样活得艰难，求得仙缘也不一定是个好事啊。”
议论声中，围观人群就要散去。
“你给我站住！”
一声娇喝，正要散开的人群就像嗅到腥味的猫儿，立即又围拢了过来。
只见李秀秀怒气冲冲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指着地上的男子朝执法队的赵队长说道：
“明明他是受害者，你怎么不管？”
“你不是坊市的执法者吗？见到有人受伤，你还把行凶者给放了，你们坊市就是这么做事的啊！”
在县城当了十年富家小姐的李秀秀养出一副善良心肠，见到不平，自然而然地想要发声，见到弱小，就想要帮助。
当然，主要是她知道这个坊市的主人是谁。
不然的话，要不要出声，她还是得犹豫一下。
她只是心善，不是没脑子。
但现在，毫不畏惧！
赵队长见李秀秀这么气势汹汹，不由一愣，但眼神一扫，不是记忆中惹不起的人物。
再仔细一看，气息这么低微，修为怕是连炼气后期都没有。
他立马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
“你也知道我是执法者，那我说的就是法，我说他没事就没事。我说把他扔出去就把他扔出去。
你有意见也给我憋着。”
“还愣着干什么，要我来亲自动手吗？”
听到他催促，手下执法队立马动作起来。
“不准动他！”
李秀秀伸手一拦，但以她的修为实力，即便只是执法队听命办事的小喽啰，对方一出手，她也不是对手。
却见李秀秀身上亮起一阵清光，而后光芒一闪，对其出手的手下就不由自主地被击飞出去。
“二阶法衣？！”
赵队长也算识货之人，哪里想到这姑娘穿的一件看起来普通衣裳竟是价值近万灵石的二阶法衣。
这尼玛！
赵队长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李秀秀表情还有点迷茫。
她哥送给她的衣服这么厉害？
而这样的衣服，她的储物袋中貌似还有两件。
她还好几次吐槽过款式太普通，要不是看在其寒暑不侵，自动清尘的份上，她都不想穿的。
她还以为修士穿的都是这样的衣服。
不过看其他人的表情，她的这件衣服好像真的很厉害。
“这位姑娘，这件事我们执法队会妥善处理的，你就不要插手了。”
赵队长念头一转，吩咐手下将地上男子扶起，说要带他去疗伤，并且把刚才打伤男子的几个修士都控制起来。
偏偏李秀秀找到了行侠仗义的乐趣，此刻见赵队长服软，她乘胜追击道：
“不行，谁知道你们背着我们会不会把人放了。他刚才不是说你们执法队有个叫牛峰的小队长嘛，你去把他叫来，大家一起对峙。
我怀疑你们执法队有人和他们勾结，坑害人家一个普通人。”
“大家说对不对？”
“没错没错。”
“叫来对峙，对峙！”
“对峙！”
“对峙！！”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而且法不责众，有几个人咋呼起来，其他人就跟着一起起哄。
赵队长脸色沉重。
这特么一不小心怎么就变群体性事件了？
一个处理不好，他这身衣服就得扒了。
没了这身衣服，到时候他和这些看热闹的散修有什么区别。
好在他的救星马上就到了。
“都堵在这儿干什么？”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股凝重的威势，那是属于筑基修士的威压。
刚才起哄的人立马闭嘴，还有人先溜的。
人群自行散开一条道，就见一个身穿执法者制服的中年男子领着两个执法者走了进来。
“牛头。”
赵队长赶紧上前打了个招呼，来人正是他的顶头上司，管理这片区域的执法者中队长牛河，一名筑基修士。
中年男子微微颌首，朝众人道：“有什么事我们执法队会处理，就不劳大家操心了，都散了吧。”
中年男子一发话，其他人也不敢逗留。
虽说如今筑基修士没有以前那么稀少，但对于普通散修来说其实都一样。
无论是十个还是一百个，哪一个都不是他们招惹得起的。
看热闹别把自己变成热闹。
“都不准走！”
李秀秀生气大喊，倔强道：
“我就是让大家看看，你们到底怎么欺负人的。”
可她的话哪有半点威慑力。
中年男子只是一个眼神，就激发出了李秀秀身上法衣的自动护体灵术。
“原来有点来头，难怪敢管我们执法队的事情，不过就算你是真人亲传，在我们青牛坊市，都不好使！”
他手一扬，空气激荡，化作一张法力大手，朝李秀秀抓去。
“先拿下你，再让你家长辈过来接人！”
第一五三章 方帖竹
眼见一张大手向自己包裹而来，李秀秀只觉有一座大山迎面压来，她的精神好似被冻结了一般，呆愣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从未经历过实战的她，何曾与筑基境的修士正面交过手。
眼见法力大手就要将其拿下，一双铁拳从她身后袭出，将这只法力大手打散。
“朱大哥。”
压力被人分担，李秀秀才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只见一个皮肤微黑的青年男子挡在李秀秀面前，赫然正是朱贵。
已经炼气巅峰的他，接下这样随手一击，还是不难。
“坊市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吗？不问缘由，随便就能对旁人出手？”
朱贵表情还是万年不变的僵硬，但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居高临下，隐含教训之意。
作为跟了方长十几年的老人，虽然修为比不过对方，但只凭这份资历，他就不用惧怕任何人。
中年男子脸色一沉：“一个炼气小修，侥幸挡下我一招，就敢教我了？”
他手掌一张，掌心一缕清光绽放，身下生出一阵阵微风，气势迫得周围人不由连连后退。
他要认真了。
可朱贵随后就抛出了一块令牌。
“我们是二坊主的人。”
中年男子停下动作，一把抓住令牌，上下打量几眼，果然是二坊主那边的通行令牌。
只不过一块通行令牌罢了，这样的令牌坊市放出去没有一百也有八。
此时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就因为这样一块令牌示弱，以后他还如何服众，管理这片区域的规矩。
中年男子将令牌一收，冷哼道：
“便是二坊主的客人，也不能扰乱坊市的秩序，你们还是先随我去执法队走上一趟吧。
等我查明真相，若是你们没问题，自会放你们离开。”
“连二坊主的面子都不给？”
朱贵不由摇摇头，一脸怜悯地看向中年男子。
“既然看到二坊主的令牌，便是我们错了，现在你也该服软道歉，有什么委屈事后再去计较，自有人为你主持公道。
更别说我们没错。
看来你是最近几年新加入青牛坊市的修士吧，连二坊主的脾气都不知道。”
闻言，中年男子心头一跳，他的确是近两年才加入青牛坊市的新人。
凭借着筑基境的修为，很快就得到重用，成为执法队的中队长，管理外区坊市四分区之一，只能算是坊市的新晋中层之一。
坊市的真正核心还是内区的那些筑基修士。
“你什么意思？”
朱贵没有解释，只是静静等待着。
见状，中年男子心中莫名生出一抹焦躁之意。
“故弄玄虚，先拿下再说！”
他单手掐诀，就见灵气激荡，有道道清光生出化作绳索缠绕而去，眼看就要将朱贵和李秀秀两人捆绑住。
但绳索还未近二人身，就当空炸断，化作破碎的灵气。
“是谁？”
中年男子望向刚才灵术波动传来的方位。
只见外区坊市另外三位中队长联袂而来，看着中年男子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怜悯。
“张队，王队，刘队，你们是什么意思？”
“你们要是越区执法吗？”
中年男子冷声道，但连他都没发现自己声音中多了一丝颤抖。
主要是这三位的眼神都太吓人了。
那感觉就好像他得了绝症，快要死了一样。
“牛队啊，你居然敢对二坊主的客人动手，你事大发了。”
“牛队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嫂子那边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三个中队长你一言我一语，把中年男子吓得够呛，但他仍强作镇定。
“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是我的执法区域，如果没事的话，还请你们离开！”
见中年男子还在嘴硬，几位中队长正要说什么，突然皆是面色一变，表情变得极为恭敬。
“方小姐！”
只见一个年方二八，面容冷艳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只静静站着，就好像一朵遗世独立的冰莲花，气质超然。
她的出现，让空气都变得安静起来。
中年男子面色终于变了，声音干涩地向少女行礼道：
“方小姐。”
“帖竹小姐。”朱贵颌首问好。
“帖竹妹妹。”李秀秀却是脸上露出亲切的微笑。
这少女正是方长的铁柱妹妹，不过现在已经改名方帖竹，毕竟女孩子总是会长大的。
少女朝两人微微颌首，算是打过招呼，而后目光清冷地看向中年男子。
“刚才用了哪只手，自己断了，我留你一命。”
中年男子还想解释：
“方小姐，我只是在维护坊市的秩序，没有别的意思，更无意冒犯二坊主。”
少女道：“看来你想要留手，不想留命。”
她抬起葱白小手，指尖一点冷光出现。
中年男子面色大变，直接祭出法器，是一件绿叶状的灵器，灵器绽放出淡淡绿光，护在他周身。
但肉眼可见的是他周身那层绿色的护罩表面结出了一层薄冰，并且还在内部蔓延。
中年男子大喊道：“方小姐，我是曾老的人，你不能杀我！”
可少女不为所动，只是指尖轻轻点下。
灵器光芒直接破碎，中年男子化作一具人形冰雕，似乎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化作无数冰渣。
“帖竹妹妹，不要杀他！”
就在此时，李秀秀赶忙大喊。
少女停住动作，冰冷的视线看向李秀秀。
在这样的注视下，李秀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那种窒息的感觉才散了些。
“帖竹妹妹，他虽然做的不对，但也罪不至死，还是给他一个机会吧。”
朱贵也上前劝道：“帖竹小姐，他不管怎么说也是坊市的人，还是交给老板来处理好一点，要是你杀了他，老板可能会不高兴。”
前面的话几乎都比不上后面一句。
少女闻言，打了个响指。
中年男子身上的坚冰化去，但从他眉毛上的冰霜，还有浑身颤抖的样子来看，这一遭的伤害怕是终身难忘。
接着少女朝另外三位中队长道：
“这里你们来处理。”
“是，方小姐。”
三位中队长连忙颤声答应。
少女这才看向朱贵和李秀秀。
“你们跟我走。”
两人不敢拒绝，而李秀秀则是在离开之时不忘指着地上早已无人问津的男子叮嘱道：
“记得帮他疗伤。”
直到三人离去，一直保持沉默不敢说话的三位中队长才挺直了腰杆，恢复了筑基修士的威严。
“方小姐的气势比以前更强了，我刚才都不敢大喘气。我宁愿面对恶铠大人，也不想面对方小姐。”
“谁不是呢。刚才方小姐一个眼神，我就心里直冒冷汗，觉得自己要死了。”
“可别说，方小姐在二坊主面前就可温柔了。
上次我有幸被二坊主召见，恰好方小姐也在，她朝着二坊主一笑，实在是太美了。”
“咕噜。”
“兄弟，这话可不兴乱说啊。”
“其实有一说一，只要不涉及到二坊主，方小姐平时除了冷一点外，都挺温柔的。”
“你说我们二坊主到底有什么本领，不仅有坊主大人红袖添香，还有方小姐这样的绝世仙子心甘情愿地服侍左右。”
“啧啧，反正是咱们学不会的本事。”
“先把方小姐交代好的事情办了吧。”
说着，三人走到倒在地上现在还没缓过来的中年男子面前，将其扶起，就觉手心发凉，有一股刺骨寒意入体。
连他们都是如此，可想而知中年男子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牛队啊，算你倒霉，恰好遇到了方小姐。”
“这次就不要怪我们不念同僚之情了，咱要公事公办一回。”
中年男子颤抖着嘴唇，几乎是哭腔说道：
“几位哥哥，救我一回！”
“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二坊主的，我是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啊。”
三位队长摇头苦笑：
“怎么救？若是其他人还好，但偏偏今天你遇到的是方小姐，没得救了。”
中年男子颤抖着手去抓储物袋，本想从中找什么，但想了想，他直接解下储物袋交给三位队长。
“以往都是小弟不对，不识三位哥哥好意，这是小弟的赔罪，还请三位哥哥指条明路。”
接住储物袋的刘队掂量了下，灵识往内一扫，不由朝另外两人露出满意的微笑。
“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那哥哥就给你指条明路。”
“其实这事可大可小，关键是被方小姐抓了现行。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不是和曾老有些关系嘛，你去请曾老向坊主大人求情，然后坊主大人再向二坊主求情。
有二坊主发话，方小姐也就不会与你计较了。”
“对了，还有这事因何而起的，你也得妥善处理好了。不然的话，要是被上面发现你阳奉阴违，那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几人看在赔礼的份上，很快就给中年男子找到一条活路。
中年男子忙不迭的感谢。
“多谢几位哥哥指点。”
而后语气一正。
“来人啊，把这位小兄弟带回去好生救治，还有这几个混蛋，全都抓了！”
“另外，让牛峰那王八蛋来见我！”
中年男子的职位并未解除，此刻仍是执法队的中队长，这也是其他几位中队长愿意帮他一把的原因。
方小姐虽然是坊市的超然存在，但身上没有任何职务，认真来说与坊市扯得上关系的只有二坊主的妹妹这个身份。
……
坊市内部。
一号洞府。
“老板。”
朱贵上前见礼。
而一旁李秀秀也羞答答地叫道：“小方哥哥。”
十年过去，方长的相貌稍许成熟了些，大概就是从二十岁到了二十三岁的样子。
“阿秀也来了，现在不躲着我，敢来见我了？”
方长调笑道：
“年轻时候的谁没说过几句傻话，不要总是记在心上嘛。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心上人了？我的贺礼都准备好了，保管让你满意。”
李秀秀强笑道：“还没有呢。”
“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你还年轻，二十多岁的姑娘，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个人也能过得很舒服，不要在意外人的眼光。
既然这次来了坊市，就多玩几天。
正好现在是坊市的大集，有趣的玩意可多了，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说起来恰好和你名字差不多。文师妹！”
方长叫来一个文静的姑娘，介绍道：
“她叫文秀，这次你在坊市的生活就由她给你安排，保管让你满意。”
“麻烦你了，文姐姐。”
李秀秀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有礼貌的。
文秀也是一副贴心大姐姐的模样：“阿秀妹妹，你真漂亮。”
文秀正是方长从灵剑门带来的女弟子，本来是给铁柱安排的生活私教，后来逐渐变成铁柱的丫鬟。
当然，这个丫鬟因为颇得欢心，成功用三颗筑基丹，筑基三次，终于在上一年突破筑基境界。
本文秀来打算突破筑基后就辞职，但后来实在没舍得这份福利，并且将之视为终生奋斗的目标。
待到文秀带着李秀秀离开后，方长才看向朱贵。
“朱贵，这次你亲自过来是有什么事？”
朱贵回道：“老板，许老伯身体快不行了，临走前，他想再见你一面。”
“怎么会不行了？”方长的眉头一皱：“我给他的灵丹没起作用吗？”
作为方长穿越过来就免费赠药给他的第一个恩人，他一直没有忘记照顾这位老人。
朱贵无奈道：“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许老伯根本没吃老板你送给他的丹药。
他说无功不受禄，你对他已经十分照顾，再受你恩，他还不起，也不知道怎么还。
至于丹药，他全都留着，让我转还给老板你。”
说着，朱贵双手捧着一个储物袋奉上。
方长接过，灵识往内一扫，果然他这些年送去的灵丹一瓶不少。
“这又何必呢？这些灵丹不过于我九牛一毛，却能让他再活十几年。而且我什么时候想要他还过。”
方长沉吟片刻，说道：“我会去见他一面的。”
突然，他看向朱贵问道：
“我见你气息圆融，离筑基关卡不远了吧？”
朱贵道：“正是，此刻过来坊市，属下正是想要谋求进阶之物。”
方长笑道：“那可巧了，咱们坊市新结交了一位合作伙伴，你一定想不到。
还记得你之前服用的那滴银僵精血吗？”
朱贵呼吸不由急促了些：“自是记得。”
“我们这位新合作伙伴便是银僵之身，以出售自己的精血为生，你可以去找他，有他相助，想来你的突破会十分顺畅。”
方长都没想过这世上还有这么安分守己的老实僵尸。
这位银僵大佬在第一次秘府降临之时，机缘巧合下融合一滴飞僵精血，将自己改造为僵尸之体，然后为了融合精血，在地里埋了几十年。
再出世时便是银僵之身，与金丹真人平级。
结果他也不仗着自己修为欺负人，反而偷偷摸摸地开始卖血。
新鲜出炉的银僵精血，便宜售卖，还童叟无欺。
据他所说，反正自己吸点牛血猪血，就能生出精血，为什么不能卖。
于是一个本应该异类成道的主角式的人物，十几年过去，修为没有一点进步，反而靠着卖血过上了纸醉金迷的王侯生活。
方长听后，心里直接卧了个大槽，总算是知道当初黑煞手中的银僵精血是怎么来的了。
第一五四章 快了（为流水何曾似落花加更！）
接连处理好李秀秀和朱贵的事情，方长终于将目光看向一旁一直保持乖乖女作态的少女。
此时的方帖竹哪还有一点外人面前的冷漠，只有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还有看似单纯的小脸。
“哥哥。”
她有些娇憨地叫道，声音软糯，好似江南水乡的怀春少女。
若是方长刚穿越过来那会儿，遭遇这种架势，那还想什么修炼，早就缴械投降，拉着妹子就归隐山林，十年造出八个娃来。
但此时早已习惯少女态度的方长，却是揉了揉眉头说道：
“听说你又教训人去了？”
少女皱了皱鼻子，有些不服气道：
“是他先冒犯了哥哥，而且我没杀他。”
你还挺骄傲……方长早就听说了经过，要不是朱贵劝了一句，这会儿人都开席了。
不过见少女下次还敢的样子，方长却说不出责怪来的话。
“好了，算你做对了。”
少女高兴道：“那我做对了，哥哥你准备怎么奖励我？”
奖励你最爱吃的大嘴巴子。
方长心中吐糟一句，而后揉了揉少女的头发：“你还想要奖励，我不打你屁股就算好的。”
没想到少女真的抬起挺翘的臀部，还故意一扭一扭的，带起好看的弧线。
“哥哥想打就打嘛，人家不会反对的。”
方长：“……”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
方长才咬牙切齿地问道：
“最近你和文秀又在研究什么鬼名堂？”
自从铁柱突破金丹境界，身体再度成长，变成如今十七八岁的模样，她就开始了各种企图突破兄妹关系的操作。
所幸他恪守原则，尽管让其占了许多便宜，但一直坚守底线。
只不过最近铁柱有点越来越过分了。
真当他没点火气嘛。
少女还是一副懵懂模样，甚至还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哥哥，你说什么？”
方长呼吸一粗：“给老子滚！”
待到少女满怀失望离去，方长才重重坐下。
天知道这十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先有东东这个人间尤物能看不能吃。
尽管他们能玩些解闷的小游戏，但玩得次数多了，非但不能抑制住自己的冲动，反而更加撩拨出了火气。
毕竟隔靴搔痒哪有真刀实枪大干一场来得痛快。
所以很早之前，他就开始了长周期，高频率的闭关，就是为了早日达到金丹境的界限。
后来等到铁柱长大，这个妹妹非但不为他这个哥哥着想，反而仗着美少女青春美妙的肉体企图坏他道行，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说多了都是泪，他容易嘛。
“快了快了。”
方长念叨着，“马上就不用忍了。”
然后他默念清心咒，召唤出个满是邪恶欲念的心魔，二话不说丢进天魔之眼当个零嘴。
这些年多亏心魔兄弟负重前行，否则十年可真不好忍。
果然他沸腾的冲动就随着心魔一扫而空，宛如圣贤在世，就是有点太伤精神了。
“鉴定！”
随着金手指点亮，熟悉的人物面板出现。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30（870w/890w）
境界：筑基
职业：傀儡师LV32、霸体LV31、阵法师LV18、符文师LV16、炼器师LV11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赋予傀儡灵性
三十年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7%（可升级）
根骨：80
福缘：3
业力：1
寿元：31/160
生命值：9134/9134（正常）
体力值：4562/4567（正常）
属性：力量7.2、体质7.1、敏捷6.8、精神5.9↓
法力：11001/11002
真元：72/72
功法：五转逆元功（五转）（灵阶下品）——大师
波旬观想法（道阶下品）——精通
地煞镇狱真身（道阶中品）——入门
灵术：心魔小术（灵阶下品）——宗师
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宗师
精神分化术（法阶上品）——宗师
……
装备：灵元甲（上品灵器）、追风翅（下品灵器）、
阵营：灵剑门、青牛坊市
称号：无
“离突破金丹境界还差二十万经验，以我现在经验的积攒速度，每天约有七千点经验，大概需要一个月时间。”
“不过到时候又是一个瓶颈，好在东东突破了筑基境界，有她相助，再加上我准备的底牌，突破应该不难。
其实要是再有一颗辅助突破金丹境的金元丹的话就更好了。
可惜这玩意整个安南道都没人能炼出来。
京城那边倒是听说有出现过，但如今青牛道人被我坑得和女太子一起囚禁在废太子府，想要托他帮忙找找都不行。”
方长也没想到未来的女皇陛下的低谷期会这么长。
都十年了，女太子的声音现在几乎没人再提起。
因为周曌被废了。
但大唐也没选出新的太子人选来，传闻唐皇沉迷修道，欲要当长生帝君。
于是投靠女太子府的人背叛的背叛，跑路的跑路，不少都是想要抄底的，结果全都抄在天花板。
女太子这支潜力股不知道坑哭多少人。
如今也就像青牛道人这种无后顾之忧的人还在坚守，但也全都被幽禁在废太子府，无法外出，好似囚犯。
为此，方长很长一段时间在东东面前抬不起头。
除了等级之外，就是各种职业的升级，这都属于常规升级，没什么波澜。
其中霸体职业上升巨大，几乎可以称得上后来居上。
因为他每年会去灵剑门蹭两个月的金塔重力场，以金塔煞气炼体，所以一直保持着稳步上升的趋势。
不过也就是刚刚追上了李虎十年前的霸体等级，勉勉强强挡住金丹初期修士的普通攻击罢了。
童子身稳定上升，不过下个月就跟它说拜拜。
才区区百分之七，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根骨福缘并未发生改变。
根骨的提升，可遇不可求。
福缘的话，因为他没有进行主动作死行为，几乎一直宅家，因此也毫无波澜。
只有业力达到零的突破，毕竟他亲手炼制了一个恶灵，为人世间多诞生了一个鬼将。
寿元方面因为接连突破筑基中期，筑基后期，一共获得二十年的增长。
所以十年过去，他的寿元余额反而多了十年，算是越活越年轻。
属性由于修为职业的提升，各自得到近乎翻倍的提升。
只有精神方面一直稳定保持六点零的状态，刚才喂了个心魔，又下降了零点一。
原本他最强的属性，如今也变成了自己的短板。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天魔之眼的炼化进度保持在每年百分之五到六的提升进度，如今已经炼化到百分之六十多。
他几乎相当于天魔之眼的半个主人。
如今的他已经初步解锁天魔之眼的部分功能。
显著体现就是兑换天魔之眼内部功法能够打折了，以及使用成熟的魔种之眼作为天魔能量，不用有事没事榨取他的精神力量。
理论上来说，拥有足够的魔眼之种，天魔之眼的威力可以超出他如今等级的限制。
也就是说他虽然是筑基境，但天魔之眼喂得饱，别说金丹，就是元婴大修士过来，也能一眼瞪死他。
当然，方长没遇到过元婴大修士，这个威力也就存在于理论之中。
不过非到万不得已，方长也不会使用。
因为魔眼之种可以为天魔之眼的法宝之灵补充能量，他若是毫无顾忌地使用，只会让天魔之眼苏醒加快。
另外就是功法和灵术方面的进步。
虽然功法和灵术同样存在瓶颈，但方长修炼之时从来都是另辟蹊径，叫来工具人心魔帮忙。
他再从心魔碎片中获取经验，因此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拦。
第一五五章 回来后就娶你
“回来后就娶你。”
临行前，方长如是对东东说道。
相比于十年前，东东的容貌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只是穿着妆容趋于保守，但身上那份由内而外的魅惑却如何也掩盖不住，在时间的沉淀下，如同窖藏多年的美酒，闻之上头，见之痴迷。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又纯又欲。
也就难怪方长面对这个尤物，需要心魔好兄弟来背锅的原因了。
如果没有心魔带走他心中的欲念，他大概满脑袋都是搞颜色，哪有心思再来修行。
这是他修行的劫。
而本来是收到手下求救过来求情的东东脸色一呆，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什么？”
方长负手站于庭院，背对着东东，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自带忧郁气质。
“等我这一次外出回来，我就娶你。”
东东终于反应过来，见方长这种插旗一样的行为，不由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你想去干什么？有没有危险？”
“我不准你去！”
方长转过身，一脸无奈道：
“我好不容易来个深情告白，你就不能配合点吗？”
“一点都没默契，差评！”
东东：“……”
她顿时知道刚才什么危险预感都是自己的错觉。
她最大的危险就是面前这个男人。
她磨牙霍霍，问道：
“那要不要我再陪你演一回啊？”
方长沉默下来，气氛骤然变得压抑。
东东觉得自己好像伤方长的心了，或许这些话他都准备好长时间了，但她却表现得不解风情。
这种事哪有重来的嘛。
然后……
方长转身，低沉沙哑的磁性嗓音响起。
“这一次如果我能回来，我就娶你。”
东东再次沉默。
是她错了，方长根本没有心！
但她还是配合演出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方长幽幽叹息道：“或许很快，也或许永远回不来了。如果我回不来，不要等我，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东东脱口而出：“那你就死外边吧！”
方长：“……”
“好了好了，咱老夫老妻不说这个，容易感情破裂。”
方长嬉皮笑脸地搂住东东，哪有刚才的半分忧郁。
“不过我是真的要外出一趟，有个对我有恩的老人要去见列祖列先了，我去送他最后一程。
等我回来，我真娶你。”
“谁想嫁给你。”
东东气呼呼地拍掉在自己胸前作怪的大手，终于反应过来，又惊又喜。
“你要突破了？！”
方长可是说过，突破金丹境界后就娶她。
结果她等了三年又三年，方长突破的影子都没看到。
反倒是那个就差把要抢她男人的野心写在脸上的方帖竹不声不响就突破了金丹境界，成为青牛坊市的坐镇真人。
偏偏还越长越好看，搞得她压力山大。
人的情绪就是这么怪。
如果没有方帖竹的话，东东还不觉得自己有多爱方长。
但每次入夜，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方帖竹这个竞争对手。
她瞬间就觉得自己对方长的爱意就像潮水一样奔涌不息，无法抑制，达到了一个巅峰状态。
方长矜持地点点头，略有些得意：“不能说十全把握，只是有这个可能。”
“你还有我呢，一定会成功的。”
东东美滋滋地说道：“你不要忘了对我的承诺，我要当全天下最美的新娘。”
方长笑道：“男人大丈夫，一言九鼎，百里红妆，龙凤驾车引路。
说一百里就是一百里，少一米半分都不算一百里。
不过龙和凤的话，咱不知道哪里找，找到也打不过，所以到时候搞条大蛟和火鸟就行了。”
“嗯嗯嗯。”
东东不住点头。
两人你侬我侬，腻歪了好一阵时间，东东才终于想起了什么。
“差点忘记了，我找你还有正事呢。”
“什么？”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帖竹妹妹，她差点又打死人了，对方是咱们坊市执法队的中队长，如今底下都是人心惶惶，觉得在咱们坊市做事太危险。”
东东叹了一口气，说道：
“咱们坊市就算家大业大，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我也不是要怪罪帖竹妹妹，只是她的脾气太冲动，一下子就要弄死这个弄死那个的。
你说这样子以后谁还敢投靠我们坊市，再者说我们坊市做生意的，和气才能生财。
人家现在都求到我面前了，我平时说话她也不爱听，你这个当哥哥帮忙多劝着点。”
方长淡淡道：“是强叔让你来找我的吧？”
强叔名为曾强，和另一个名叫黎大的修士，都是跟着青牛道人的老人，也是青牛道人留给东东的家底之一。
东东点点头，没有隐瞒。
“嗯，帖竹妹妹要杀的那人就是强叔担保，邀请加入咱们坊市的。”
方长继续问道：“你可知帖竹为何要出手？”
不待东东说话，方长就自问自答道：
“因为他居然敢对拿着我的通行令牌的人出手，我的人他也敢动！”
方长目光变冷：“东东，你外公留下的老人最近越来越嚣张了，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二坊主就是吃软饭的，所以不用给我面子？”
虽然在方帖竹面前，方长劝她少出手，不要随意处置别人的性命，但在东东面前，方长还是颇为维护自己这位妹妹。
自己的妹妹，就算错了，也只能他来罚。
东东被方长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
“不是，强叔他们没有这个意思。”
“有没有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方长淡淡道：“这次我给你面子，免得你这个坊主在他们面前难做，帖竹不会再出手。
但是今后你也要好好管教你外公留下的这些老人，我已经给足了他们面子。
他们说我管得太多，架空了你这个坊主，所以我就不再管事，这些年深居简出，大多时间都在闭关修炼。
可这不代表他们能够得寸进尺。
等你我成亲后，就让他们退居二线，找个闲职养老吧。”
东东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面对方长的强势，她只得呐呐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找个机会和他们说的。”
说罢，她想了想，握住方长的手认真说道：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优秀的那个男人。”
方长骄傲地一昂头：“那还用说。”
东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说你胖还喘上了，你就不能谦虚点。”
“没法谦虚，因为你说的是事实，我不能否认事实去欺骗你。那样有违我的人生准则。”
方长一副我是个老实人的样子。
而后，
两人都绷不住地笑了起来。
第一五六章 了俗缘（上）（感谢‘嘿先生你苏菲掉啦’的盟主！）
次日。
千竹县。
炉香药铺。
一对青年男女正在堂前忙活，还有两个可爱的小童穿着药铺的白围裙跟着打下手。
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小童的眼神有些呆滞，虽然动作麻利干净，但有种机械的味道。
“有什么事吗？”
女的将抓好的药材打包好，正要放下，就看到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知道有人来了，抬起头问道。
然后她手上一颤，药包差点掉落。
“你怎么来了？”
她不自觉将头发挽到脑后，想要展现出自己最好看的样子。
方长笑着走了进来：“我来看看许老伯。”
女人正是许欣兰，许老伯的孙女，方长的半个青梅。
“小兰，他是谁？”
这时，男的满怀戒备地靠过来问道。
“你好，我是小兰的丈夫，你可以叫我许志高。”
“我知道你的名字，没想到可以为了小兰入赘许家，说实话我还是挺佩服的。”
方长却似好像没有看到男人眼中的戒备，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你可以叫我方长，嗯，小兰以前的邻居。”
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待着谁。
许欣兰这个看似柔弱的邻家小妹，其实心中有着自己的主意。
在发现方长的确对她无意之后，加上爷爷年纪大了，想要看到她成亲，今后有人照顾。
于是她也没有再坚持什么，就找了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嫁了。
男人对她百依百顺，照顾有加，这几年日子过得十分幸福。
况且这个男人能够为了她改姓入赘许家，已经超过天底下百分之九十的男人。
男人听到方长的名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神色一变，有些惊喜道：
“方老板！”
他似乎知道方长的身份，也十分惊喜于方长的到来。
方长何许人也，尤其是心魔小术达到宗师境界后，对于人内心的情绪变化，十分敏锐。
“嗯，是我。”
方长笑容不知何时敛去，淡淡点头。
“带我去见许老伯吧。”
“这边请。”
男人表现得十分热情。
而小兰更多是一言不发。
随着两人到了药铺后宅住房，方长刚刚走近，就仿佛闻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那是老人的暮气。
男人还在说着许老伯的情况。
“自打开年后，爷爷的情况就越来越差，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度过这个春天。
今天阳光不错，爷爷状态好了不少，正在院中晒太阳。”
只见一棵才长出几枝绿芽的大树底下，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躺在一张摇椅上，身上盖着毛毯，迎着阳光，眯眼安详睡着。
还有一个小童守在他身边。
似是几人的到来，带来了响动，老人缓缓睁开眼。
“方长？你来了吗？”
老人说话声音很弱，有些后继无力的感觉。
“是我，许老伯，我来了。”
方长笑着点头，见老人似乎想要坐起来，他上前扶住，帮了老人一把。
一入手，就发现老人的手掌微凉，显然血气已失。
“小兰，志高，你们先去忙吧，我有些话要和方长说。”老人说道。
男人看了眼方长，然后被小兰拉了拉，才点头道：
“好的，爷爷，有事你让小安叫我。”
小安就是站在老人身边的小童，是方长特意制作，赠给老人的傀儡，有一定的智能。
还有之前堂中的两个小童同样都是傀儡。
待到两人离开，老人才看着方长，一连看了好长时间。
方长也不着急，搬了张石凳坐在老人旁边，仍由老人看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方长啊。”
老人慢悠悠开口。
“我在呢。”方长答。
“一晃眼就十年了啊。”老人感概道。“你还和以前一样年轻，可我却已经要死了。”
方长笑道：“只要你老愿意，我现在可以为你伐经洗髓，不说脱胎换骨，重活一世，但想来让你老再活二十年不成问题。”
老人却是拒绝了。
“不了不了。人之生死，皆有定数，我又何必强求。若是今日让我活了二十年。
二十年后，我怕是又想再活百年，到时又该如何？
与其最后怀着痛苦和不甘死去，不若就像现在一样，平静接受自己的死亡。
只是我到底还有一个遗憾，所以厚颜让小朱递话，请你过来见老头子一趟。”
方长道：“许老伯，您当年对我的照顾我一直铭记于心，有事请吩咐，小子自会办妥。”
老人笑道：“你个滑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欠了我多大的恩情呢。
不过就是几副药罢了，何况你事后还给了钱，还给多了。
这些年蒙你照顾，这点小恩情早已还清。”
方长道：“俗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对于小子而言，当时你的几副药不单单只是几副药，也是人间一份情，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真实的感觉。
这些年您老不肯受我灵丹，想来是觉得小子是想要用这些灵丹切断我与你们之间的俗缘吧。”
老人就像被抓着偷吃糖果的小孩，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老头子这点心思，竟是全让你看了出来。”
“我们之间就只有这点情分，用一分少一分，你已是那天上的神龙，而我们只是地上的蝼蚁。
可老头子想为小兰留点善缘，便只好如此了。”
方长沉默了下，却是没有否认，只问道：
“您老想要我答应你什么？”
老人沉默了会，答道：“老夫想请你帮我照顾好小兰，让她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辈子。”
方长淡淡道：“小兰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她这一辈子会过得开心幸福。”
言下之意，便是他只负责老人的一生，对于他的孙女，顶多是照顾一下。
一辈子这种承诺，太沉重，他不想给。
老人眼中的光芒随着方长的话语渐渐熄灭，他苦笑道：
“是老夫奢求了。”
方长说：“不如您再换个要求？”
老人思虑良久才说道：“那就请你看在我这个老头子最后的面子上，若是今后小兰向你求助，请你务必帮她一帮。”
方长这才点头：“这是自然。”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开心大笑，“老头子便无憾了。”
“最后，老夫还有一个问题，请你务必对我说实话。”
第一五七章 了俗缘（下）（打赏加更1、2/10）
初春时节，焕发生机的大树下。
老人迟暮老矣，眼中满是追忆，还有深处几分不为人知的悔意。
“如果，老夫是说如果，那一天你过来买药，老夫叫住了你，履行与你父亲的承诺，让你和小兰成亲，你会答应吗？”
方长没想到许老伯会问出这个问题。
但他没有草率回答，而是认真思考回忆了一番，才缓缓答道：
“不会。我当时只是将小兰当成妹妹而已。”
他回答的很确定。
因为这就是他真实的想法。
当时的他命不久矣，自身难保，就算许老伯真的要将许欣兰嫁给他，他也会拒绝。
因为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哪里会去耽误人家姑娘。
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况且许欣兰也不是他的菜啊。
若真是一眼冲动的那种，比如东东，他或许会选择自私地占有。
到时候即便自己死了，也有个女人在世上惦念着他。
但关键她不是。
老人却再问道：“可若是我逼着你娶她呢？这可是你父亲的遗命。”
方长笑了起来：“许老伯，我爹活着的时候我都不听他的话，何况他死了，我就是不听，他还能托梦不成。
况且这世间没有如果的。只要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就有一万种答案。
你想要什么答案，其实不应该问我，问自己的心才对。
如果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那就当我会答应吧。
或许当时我心中空虚寂寞，恰好见到小兰的笑，便瞬间填满了我的心房，从此念念不忘。
然后两个人快快乐乐地生了一大窝的白胖小子。
或许这样，你就不会忧思成疾，还能多活个几年。”
听到老人刚才的话，他才明白大概这些年老人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孙女。
因为根据老人的意思，当年自己似乎还有与小兰的一段姻缘，但在他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老人给掐断了。
后来他也算飞黄腾达，却没了和小兰再续前缘的可能。
于是老人自觉是自己耽误了孙女的幸福，因此暗生悔恨、愧疚之情。
不过感情这种事情，强求不得。
当然要是有和东东一样的老婆和嫁妆，那就当他没说，强扭的瓜，也有可能分外的甜美。
老人沉默良久，才苦笑道：
“或许老夫本就不该问你这个问题。老头子这辈子行医诊脉，罕有错漏，唯独这双老眼，浑浊不清，看人太差。
多谢你能来送老头子最后一程。
小安，去把小兰姐姐叫来，我要对她说最后几句话。”
一直站在身前，默默无言的傀儡童子转身往堂前跑去。
此时老人的气息越来越弱，生命之火将熄，似是他的到来，激发了老人最后一段的回光返照。
方长忍不住说道：“许老伯，我可以救你的。”
老人还是摇头，态度有些执拗。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就当是我这个老头子的自私吧。”
许欣兰很快就急匆匆地跑来了，身后跟着她如今的丈夫。
方长拦住他，转身往外走去。
“让他们爷孙俩单独待会吧。”
大约盏茶功夫后。
“爷爷！！”
院中传来一阵恸哭声，好似杜鹃啼血，充满悲伤。
方长心中默默叹息一声。
再见许老伯之时，他安详闭眼，躺在摇椅上，暖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在地面拖拽出人和椅子的影子。
远远看去，就好像熟睡一般。
而许欣兰双手紧握着许老伯的一只手，低着头不住抽泣，声音悲伤不已。
许老伯终究是走了。
这个他初至异界，举目无亲之时，给了他一份温情的老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人正常死后，魂魄很快就会消散，或许就这样遁入了轮回，也可能归还于天地。
只有那些死前遭受了折磨，心中充满了怨恨痛苦的灵魂，又在机缘巧合下，才可能借助如今的天地灵机化身厉鬼归来。
但这样子，也就意味着没有了轮回的可能。
人活阳世，鬼存阴间，这才是天地规则。
若是人鬼共存一世，那就乱了阴阳。
因此方长也没有强留许老伯的魂魄。
只是看着他的魂灵在空中静静的微笑，而后魂魄消散为一个个细小的白色光点，融于阳光之下。
还有那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以及一句保重。
……
许老伯是长留街的老人，他的死讯传出后，左右邻居朋友都来拜祭。
许老伯和方父一样都是逃难来此，而他的儿子儿媳是在逃难路上死了，只留下一个孤女给他。
他靠着自己的医术在长留街上站稳脚跟，开了炉香药铺，这些年看病救人，积攒了不少善缘。
但人死缘散，许老伯担心自己死后，许欣兰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容易受到欺负，才不惜老脸请方长照顾。
夜渐渐深沉。
方长站在许老伯的棺木前，代替许欣兰为他守灵。
许欣兰在她爷爷的葬礼上哭得昏厥过去，而且以她的身体状态，再熬夜几晚，大概不用多久就能追寻爷爷的魂灵了。
至于许志高，则是在照顾许欣兰。
最后守灵的活被方长主动接了下来。
尽管他知道许老伯的魂灵早就散了，但这是习俗，他也就不煞风景地说什么了。
铜盆中，纸钱呼啦呼啦地烧着，明黄色的火焰忽高忽低。
方长蹲了下来，为铜盆里面加纸钱。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方长没有回头便知道是谁。
“你太心急了。”
“求方老板成全！”
身后之人猛地跪倒，额头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响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入赘许家的最终目的就是我吧。”
“我……”
身后之人想要解释，方长已经打断了他。
“我说过，你表现得太急了。”
他站起身来，转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之人。
“许老伯尚未安息，你就过来打扰，是不是太急了？”
来人赫然正是许欣兰的丈夫许志高！
许志高抬起头，额头一片铁青，显然这头是真的磕。
“爷爷的丧事过后，方老板就要走了吧。若是我再不抓住机会，再想得见方老板，不知何时何日。
还请方老板见谅！”
方长淡淡问道：“你想求什么？”
许志高目光炯炯，声音中充满了渴望。
“我想求仙缘！”
“请方老板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成全我这个小小的心愿。”
许志高脑袋又是砰的一下重重磕下。
方长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你是怎么盯上我的？”
“我……”
“你应该明白我这样的人，想要听点实话很容易，不要让我亲自动手。”
许志高见方长那淡漠的眼神，就好像看到庙宇中的佛像，同样的高远，同样的无情。
他心中一个激灵，选择老老实实说出来。
“我本是锦山府洛水县谭家镇之人，自从八年前得知世间有仙，便背井离乡，想要得求仙缘。
但所遇之仙，无不将我视为奴仆。
我为他们辛苦劳作，动辄遭其打骂，他们却不肯传我半分本事。
所以我便逃了。
当时我身上身无分文，又是心灰意冷，一路流浪到千竹县，本该饿死街头，可得爷爷善心，赏了几口饭吃。
我就这般成了个乞丐，得过且过。
而后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有贼人想要翻进药铺中偷盗，我刚要出声提醒，就听里面传来打斗声。
我一时好奇，便偷偷翻墙观看，这才发现店中的那三个小人，他们不仅力大无穷，还能通人言，御水火，比我之前所遇仙人本领还高出十倍。
我便知道原来我所求仙缘就在我的面前。
那一刻，我又恢复了信心。
后来我见爷爷想要招收学徒，我略通医理，又懂些拳脚功夫，便这般入了炉香药铺。
可待了一段时间后，我才发现爷爷和小兰都不懂仙术，那三个小仙童原来是方老板所赠。
我向爷爷和小兰打听方老板你的情况，可他们都不愿详谈。
时间久了，我本已放弃了。
后来爷爷想为小兰招婿，我平日蒙小兰照顾，早已心生爱慕，所以跪求爷爷将小兰嫁给我，为此入赘许家也在所不惜。
因为我这条命本就是爷爷给的，还给许家也无妨。
爷爷看出了我的诚心，小兰也看在爷爷的面子上，给了我一个机会。
直到方老板今日再度上门，我便知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的机会。
求方老板成全！”
许志高再次重重磕头，那架势不把自己磕出脑震荡誓不罢休。
方长看着许志高这副模样，心中却是没有半点波澜。
“你所求仙缘不过就是踏入修行，今后有机会求个长生久视，这样的要求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再微不足道的事情。”
许志高面露喜色：“多谢……”
可方长却拦住了他：“别高兴得太早，我并没有答应你。”
“啊？”许志高面色急道：“为什么？”
“我给你仙缘，小兰呢？”方长问道，“你求了仙缘，就丢小兰孤零零一个人吗？”
许志高连忙解释道：“待我修行有成，我定会前来度小兰修行，到时候我夫妻二人可做一对神仙眷侣。”
方长眼神嘲讽道：“你怎么不为小兰求个仙缘，到时候你二人一同修行不好吗？”
许志高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还是方老板考虑周全，我代小兰多谢方老板。”
方长再问：“那你可知道许老伯为何不向我求仙缘？”
当然是他老糊涂了！
许志高心中狂吼。
他不知道求过那个老家伙多少次，可是他就是不愿松口。
越老越糊涂，面子有什么用，能修成神仙，还要什么面子。
本以为这次请来方老板会开口，结果那老家伙就是死了，也不见方老板对他有半点表示。
为此他不得不抓住最后这个机会，在老人的灵前为自己求得一个仙缘。
但他表面上还是恭敬回道：“或许爷爷有他自己的考虑吧。”
方长帮他答道：“因为许老伯知道，这条路并没有外人传闻的那般光鲜亮丽。
他更希望的是一家人的平安喜乐。”
“你向我求仙缘？”方长冷笑一声：“我若答应了，才是对不起许老伯的在天之灵。”
闻言，许志高面色大变，不住磕头：
“求方老板看在我一片诚心上，给我一个机会！”
砰砰砰！！！
响头一个个地响起。
可方长已经转过身去，蹲在铜盆前为里继续添加纸钱，火焰忽的蹿高，映衬着他的脸色，明暗不定。
好半晌。
许志高已经磕得头破血流，头晕眼花，但方长一个字都没说，背对着他，就像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山。
他的理智终于崩塌，癫狂道：
“姓方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许欣兰那个贱女人一直想的是你，连做梦都是你的名字。
我跟她成亲三年了，三年了啊！
我在地上整整睡了三年，她连碰都不愿意让我碰一下！
我为你养了这么多老婆，难道你就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我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为何老天爷这么不公平，我不服，不服啊！”
方长听着身后的无能狂吼，目光似乎透过棺木看到了许老伯那安详的表情。
“这就是您老用性命请我回来的原因吧。”
“只是连您都下不定决心来解决，就指望我来给你解决嘛，您老未免也太贪心了吧。”
有三具傀儡小童听令，即便这许志高身上藏着些武艺，但在许老伯面前，也不过如同鸡仔一般脆弱。
但他之前才帮孙女拒绝了自己，然后又点错鸳鸯谱，让许志高入赘许家。
想来他心中定是颇为痛苦，不知对着许志高如何处置。
方长再度转身，看向许志高，指着院中的人儿道：
“看看。”
许志高转头，就见到许欣兰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
“小……小兰，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许志高声音充满了慌张。
别看他刚才那么疯狂，实则理性尚存一分，企图戳破自己的痛楚让方长心怀愧疚之意，而后心软给他一个机会。
他所有的底气都是他与许欣兰的感情。
许老伯就是为此不知如何处理他，害怕再伤了孙女的心。
此刻许欣兰出现，就证明他的所有凭借都瞬间支离破碎。
方长的决断超出他的想象，竟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就戳破了所有的美好幻象。
“你瞧，许老伯，解决问题就是这么简单，有脓疮就要挑破它，攒着只会越攒越大。”
方长对着许老伯的棺木说道，尽管他知道许老伯根本听不见。
许志高彻底疯了。
他再次破口大骂，骂自己，骂许老伯，骂许欣兰，骂方长，骂老天爷，骂这个该死的世道。
最后他跪在许欣兰面前，痛哭流涕，请她放自己一条生路。
许欣兰犹豫了。
“方长哥哥，就放……”
啪嗒！
地砖上，许志高怒睁着那双不甘的眼睛。
“你说什么？”
方长笑眯眯问道。
许欣兰愣愣看着面前的尸体，连流泪都忘记了。
“没，没什么。”
方长手一扬，一个储物袋当空张开，许志高的尸体消失不见。
“我会让人放出消息，说这家伙趁着店中空虚，卷款潜逃，你不用担心。”
说罢，他看向灵堂：“许老伯，这就是我给你的解决办法。”
他往外走去。
身后许欣兰大喊：
“方长哥哥。”
方长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能带我一起走吗？”
方长向后招了招手，大声回道：
“有事找我。”
他的背影消失在夜的深处。
身后，许欣兰瘫坐在地，朝着灵堂的方向，泪流满面。
“爷爷，小兰想你了。”
第一五八章 余闲
处理好许老伯的后事，方长就似脱去一层束缚，一颗道心更为澄明，凡尘之中，已无能让他挂念之人。
许欣兰终归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给她不切实际的期待，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或许在数十年后，有许欣兰的后人拿着信物来寻他帮助，他恍然发觉，原来自己离俗世已经那般遥远。
修行之路，本就是一个不断获得和失去的过程。
再过百年，如今还能与他同行，熟悉的面孔又能剩下几个。
回到青牛坊市后，方长就再度开始了规律的修行生活。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顺利来到了金丹境界前的关卡，有经验条显示，他能很清晰地看到自己离金丹的差距。
就差那么几十点经验。
过去了，便是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没过去的话，
嗯，那就再想办法。
失败乃是成功之母嘛。
内区坊市，群芳阁。
这是一个很有格调的高尚服务会所，有着出于各种原因从事服务行业的俊男美女。
这里的艺人精通各种才艺，还有修为在身，能够带给客人精神方面的愉悦享受。
当然要是双方自愿的话，肉体上的愉悦享受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这玩意不是方长开的，更不是坊市的产业。
不过与方长倒是有着一定的关系。
因为群芳阁的出现背景，就是在方长的傀儡楼火了以后。
特别是傀儡楼的私人定制服务在修士群体中广为流传，并颇有好评的情况下。
是市场的选择，让一个服务于修行人士的专业艺馆就在某些有心人的摸索和借鉴下出现了。
至于坊市这边。
能够收取高昂的土地使用费，还有相比普通行业更高的抽成，也就是税金，自然不会阻止诸如群芳阁类的品牌崛起。
说起来，那位卖血为生的咸鱼僵尸就是被群芳阁的名声吸引过来的，后来因为付不起过夜费，不得不重操旧业，这才被方长发现。
对于这种遵纪守法的咸鱼，方长是颇为欢迎的。
一来二去，就交上了朋友，顺道拉上了青牛坊市的战车，成为深度合作的生意伙伴。
坊市这边负责为他收集各种好喝的血液，他负责产出自己的精血。
售卖之后，坊市只收取人工材料成本费，还有两成的服务费。
因为坊市结账痛快，出价够高，这位咸鱼僵尸就在坊市常住了下来。
“余兄啊，你可悠着点，最近脸色见白啊。”
群芳阁的二楼大堂，方长调侃着面前一位脸色苍白，眼袋浮肿的年轻男子。
男子穿着外表如流水一般顺滑柔顺的华美法衣，只看一眼，就知道这衣服价格不菲，充满了高级感。
他的容貌不算帅气，只能说普通，比方长还差两筹，加上气质中略带一丝猥琐，让这件高级法衣穿在身上，竟出现一种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感觉。
男子名叫余闲，自号无僵。
他打了个哈欠，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道：“没事，最近消费有点高，我多抽了点，等后面多吸点血就补回来了。”
“好家伙，你对自己够狠的。”
方长大为佩服，伸出大拇指。
这家伙卖血收入几乎全都投入了群芳阁的消费中。
可以说他一个人就支撑起了群芳阁消费的半壁江山。
因此他来了才两年不到，就已经是超级会员的待遇，是群芳阁开业至今，唯一一个可以赊账过夜的客人。
余闲啧啧嘴，感概道：“一分钱一分货，这种事怎么能省，你不懂。”
“废话少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要是找我抽血的话，我得先缓缓，再抽就要伤着我本源了。”
方长沉默了下来。
都抽到本源了？
你丫的就不会白嫖嘛。
但凡你说要做个群芳阁的供奉，姑娘们还不是随便你挑，玩完还不用给钱。
不过这群芳阁真是逮着了一只肥羊就使劲薅啊。
不行，下个月就得给他们加税，太过分了。
“额，我的确是有事前来请教余兄。”方长客气笑道。
余闲眼前一亮：“请教？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要找我请教。
咳咳，你来问吧。”
余闲正襟危坐，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
方长组织了下语言，问道：
“余兄当年是怎么突破金丹境界的？小弟最近有所感悟，觉得离此境也不远了。”
实际上他不仅问了余闲，还有董天宝，方帖竹，连好大哥李虎那边也去了一趟。
只不过董天宝是恶灵融合傀儡，以痛苦怨气为材，强行破了三阶傀儡的壁垒。
而方帖竹就更不用说了，吃吧吃吧就完事了。
总之各种吃，在强大的信念下，融合了一块名为玄冥神石的灵材，就自然而然地突破了。
李虎的突破则是天才的正常表现。
据他所说，自己是在金塔强大的压力下，看到了身体深处潜藏的力量，然后一不留神就突破了。
至于瓶颈，他根本不知道瓶颈是个什么玩意。
好在李虎所得北斗道宗的传承中有着各种前人经验记载，方长从中受益不少。
而余闲是方长找上的第四个金丹，他的答案可当做一个参考。
只不过下一刻方长就知道自己错了。
这家伙更离谱。
“我怎么突破金丹境界的？”
余闲表情一迷，“我不知道啊，我只记得我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是这副样子了。”
方长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
“是我自取其辱了，感情只有我一个正常人。”
“你还有要问我的吗？”余闲面露期待之色，“没有的话，就帮我把昨晚的账结了吧。”
“多少？”
方长条件性地问道。
“不多不多，才一千灵石，他们还给我打了个折，八百八十八，吉利。”
“尼玛，她们是镶了灵石吗？收这么贵？”
方长惊讶道。
当年他为了几颗灵石就要和空气斗智斗勇，心惊胆战，虽说现在环境不一样，灵石流通地更多，价值比之以往有所贬值。
但一千灵石的价格让那些辛苦修行的人情何以堪。
“都说了一分钱一分货，而且昨晚是特别套餐，不一样的。”
余闲不允许方长这么侮辱那些可爱的小姐姐们，那可都是为他带来快乐和幸福的人儿。
“大不了记我账上，下次从我服务费里扣。”
方长摆了摆手，骂骂咧咧地下楼：
“一千就一千，玛德，一个问题收我一千还屁结果没有，亏大发了我。”
身后，余闲的声音高高传出。
“白姐，我要点一曲醉游月宫，记我账上，对了，要小瑶姑娘主舞！”
第一五九章 金丹！金丹！
月色清冷，好似一层轻纱透过窗户落下。
床上。
东东一袭薄纱，雪白肤色与月色交相辉映，白的好像在发光，她盘膝而坐，脸上带着一抹圣洁之色。
而方长上半身身不着存缕，下半身有遮羞之物，但脸上却不见半点荒淫之色，只有严阵以待的沉稳严肃。
“准备好了吗？”
尽管早有准备，但在此刻，东东脸上仍是不免有些紧张。
“嗯，准备好了。”
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解开腰间丝带，衣物如同鸡蛋壳一样剥落，露出里面娇嫩的蛋白。
“那我来了？”
“来吧。”
方长手上一掐诀，一缕白雾自他掌心生出，不一会儿就充斥在整个房间。
最后只能依稀看见两个人影彼此慢慢靠近，好似天鹅交颈，融合在一起。
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
生命实现跃迁……
随着两人彼此交融，方长只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冰冷的洞窟之中，一点都不快乐，相反还十分痛苦。
他默默运转功法。
“补阳录！”
这门邪恶至极的魔道双修法门终归还是让他兑换出来进行了实践和深深的批判。
效果果然很好。
那冷冽的感觉随着功法运转，渐渐化作一缕缕温热的气息流转于全身。
随着气息流转，他平日里即便内视也未曾发现的暗伤，细微的经脉断裂都好似装上了放大镜。
方长引导着气息将这些暗伤一一抚平。
他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愈发趋向于一种伪完美的状态。
……
金者，坚刚永久不坏之物；丹者，圆满光净无亏之物。
金丹二字，本就意味着一种圆满。
作为修行境界的第三个大境界，金丹境已算得上开始登堂入室，是长生路上的第一个大关卡。
到此境界，从肉身到神魂都进入了一种生命进化的状态。
因此金丹的寿元相较于筑基的二百年，足足增长了一倍多，达到了五百寿。
更有甚者达到八百寿。
金丹境修士，可自号老祖，便是因为到此境界，只要不自己作死，熬也能熬成老祖宗。
金丹突破，可粗分为三步。
第一步为精，是为肉身的圆满，一个无尘无垢的肉身，才有孕育出金丹的潜力，有承载金丹的基础。
当然，圆满一直是个伪命题。
从来只有相对圆满，没有绝对圆满。
所以只需要肉身达到一个能够相对强度就足以满足第一个条件了。
这个强度选择一般在于金丹的品阶。
就如筑基境界的突破有天地人三道筑基，每一种筑基方式都会带来不同的益处。
金丹同样存在品阶，可细划分为九品，从九品到一品，还有传说中的绝品金丹——无漏金丹。
几品金丹不仅意味着修士自身的潜力，也意味着其上能够承载的神通强度。
要知道金丹修士最强的底牌就是金丹神通，因此每一品金丹就代表了实打实的战力差距。
高品金丹对于低品金丹有着近乎碾压的差距，因此，金丹境界也是战力差距最大的一个境界。
其中绝顶天才可以凭借金丹神通逆阶而战，以金丹镇压元婴，弱者则是略高于筑基境界，被钉在金丹的耻辱柱上。
当然，低品金丹大多是追求于寿元，因此金丹境界就成了修士最容易堕落的一个境界。
大抵的思想就是，几百年够了，年轻时候苦苦修行，也该到了享受的时候。
而方长得到东东的阴元相助，突破金丹的第一步走得十分顺遂，肉身很快进入圆满状态。
丹田处原本庞大的真元气旋缓缓归于一点，可见一个虚幻的丹状物诞生，丹上有着一条条同样虚幻的丹纹，每一条丹纹都代表着一品的差距。
这些纹路都代表了金丹的缺陷，也是道的缺陷，丹纹越多，就代表金丹的缺陷越大。
一纹一品，九纹九品。
若是一条纹路都没有，那就代表金丹无缺，是为绝品。
此刻丹上有着三条虚无丹纹，意味着方长若是突破成功，可成三品金丹。
在北斗道宗的传承中，若是想要达到仙人的标准，就要每一步做到最好。
天道筑基，无漏金丹，仙品元婴，是为仙基。
当然，北斗道宗没仙人，所以这说法就是个传说。
而方长心里还是有逼数的，这些玩意他都玩不起。
他就一普通人，顶多开了个小挂。
若是在每一个境界都追求完美，那他这会儿就还在炼气境界打转，为寿元苦苦煎熬。
再说传说归传说，谁信谁傻逼。
三品挺好的了，比不上天才的一品二品，也没有绝顶天才的绝品，但也勉强挨到天才的边。
他靠脑子吃饭的好不。
方长正要一鼓作气进行金丹第二步。
就在此时，那在周身流转的温热气息好似被虚幻金丹吸引，竟全都聚拢过来。
只见虚幻金丹之上一条丹纹若隐若现，而后悄然消失，达到二纹。
“二品？”
方长嘴差点没笑歪，这可算是意外之喜了，没想到东东的体质还能助他金丹提升一品。
“切莫激动，还没完呢。”
方长赶紧镇定心神，进行金丹突破的第二步，是为气。
气指气息，灵气，法力，是肉身与神魂的桥梁。
想要突破金丹，就和突破筑基时差不多，将自身法力再度压缩提炼，化作金丹法力，达到丹元自生的地步，才可以容纳神通。
而方长所修行的五转逆元功就是专门为这一步所准备，一转压缩一次，五转就是压缩五次，他的法力强度早已远超普通筑基修士的法力强度。
此刻法力流转，注入金丹之中。
那颗小小金丹就好似一个无底洞般，将他的法力不断吸纳。
直到周身法力和真元全都归于一颗小小金丹，就见那虚幻的金丹竟开始渐渐凝实，似是要化虚为实。
金丹之中，还有一滴滴金色的丹元好似天露，不断产生。
一滴，两滴，三滴……
最后一共产出了十五滴丹元。
而后就见丹元一颗颗消散，凝实的金丹更加形象了，还有一缕缕金光在其上绽放出来。
“等一下！”
方长看到了金丹之上还有一小条处于黯淡状态，正是刚才被抚平的丹纹所在。
此刻所有丹元都融入进去了，却还是没有将其化作实体。
“你可别玩我啊。”
方长欲哭无泪。
明明是升了一品，这会儿却好像是挖了个大坑。
第一六零章 金丹！（打赏加更3/10）
方长终究是没哭出来。
因为当他觉得自己要凉了的时候，外界又送来一股冰凉的气息，是东东身上的阴元。
东东的玄阴体质不愧为顶级鼎炉，能够贴心帮助他突破金丹的每一步。
随着金丹上最后一点黯淡的部位被补全。
一颗金灿灿，圆坨坨的金丹就已经出现在他丹田之中。
不过这颗金丹仍旧只有其形，没有其实。
因为金丹修士最为重要的依仗——金丹神通还未刻录在金丹之上。
这就是金丹突破的第三步，也就是神。
神为精神、灵魂、意志，与肉体相对，代表无。
这也是突破过程中最为玄妙的一步。
方长只觉自己的灵识好似被什么牵引，触摸到了一个不可识，不可知的地方。
那里虚无一片，渺小又辽阔。
他在上升，又在下降。
空间，时间都在此地变得错乱。
他恶心得想吐。
直到一缕光芒的出现。
那光有些熟悉，正是他自己的灵性之光，是他看来，御傀灵体最为奇妙的能力。
在灵性之光出现的瞬间，他的意志极速下坠，进入了一个柔软又坚硬的物体之中。
他变成了一颗球！
不对，这是我的金丹。
方长蓦然恍然。
他此刻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金丹吞没了他的灵识。
金丹外壳上随着他的灵识化作笔锋，开始笔走龙蛇，一道道空冥，玄妙的气息被覆盖上去。
似乎有人在借他之手在自己的金丹上刻录出什么来。
不过方长越看越不对劲，因为那道道气息覆盖之下，隐隐勾勒出了一个字。
一个用小篆文字书写的傀字！
随着傀字书写完毕，冥冥中的信息映入脑海，此为二品金丹神通——心傀。
一种高超的精神幻术，可以无声无息间侵蚀别人的心灵精神，将其化作自己的傀儡而不自知。
一旦将其化作傀儡，还能精神附体，就好似分身一样。
这算什么，心魔小术加傀儡师的强强联合？
二品金丹神通，也不知道有多强威力。
方长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而随着金丹神通的刻录完成，精气神三者合一，方长终于有了一种圆满的感觉。
他张嘴一吐，一颗金灿灿、圆坨坨的金丹就自口中吐出，生于室内，好似一颗太阳。
他的眉心一动，金丹就倏忽一动，钻入识海，也便是泥丸宫，上丹田之中。
只见原本灰蒙蒙一片，只有灵识之光微弱光芒的识海骤然间光明大作。
金丹化作了一颗太阳，驱散了所有黑暗。
方长精神一明，有种今日方知我是我的觉悟感，他的灵魂仿佛得到升华，快要脱离肉身出窍而去。
但他的肉身却传来一股股拉力，死死拉住了他那躁动的魂。
丹田处，新的法力气旋正在诞生，一滴滴新鲜出炉的丹元自气旋中诞生。
他的身与魂在拉扯中开始融合。
这种飘飘然的感觉也不知持续了多久。
方长缓缓睁眼，感知着力量在体内澎湃汹涌。
“鉴定。”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31（9999/1000w）
境界：金丹
职业：霸体LV33、傀儡师LV32、阵法师LV18、符文师LV16、炼器师LV11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赋予傀儡灵性
根骨：80
福缘：3
业力：1↓
寿元：31/488
生命值：23692/23692（正常）
体力值：11846/11846（正常）
属性：力量8.2、体质8.1、敏捷7.8、精神7.1
法力：21001/21002
丹元：2/15
功法：五转逆元功（五转）（灵阶下品）——大师
波旬观想法（道阶下品）——精通
地煞镇狱真身（道阶中品）——入门
灵术：心魔小术（灵阶下品）——宗师
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宗师
精神分化术（法阶上品）——宗师
……
装备：灵元甲（上品灵器）、追风翅（下品灵器）、
阵营：灵剑门、青牛坊市
称号：无
————
“一颗金丹吞入腹，今天开始做老祖！”
方长先是低笑，而后大笑。
突破金丹之后。
他的精气神都得到了蜕变合一。
从此肉体不再是他的弱点，即便被斩下了头颅，只要及时接回来，一样能无伤复活。
打爆了心脏，也能重新长回来。
至于断手断胳膊就更不用说了，能量足够，想换啥换啥。
想要杀他，要么彻底打爆他的身体，连渣都不剩，要么灭了他的神魂，让肉身陷入死寂。
除此之外，他想死都难。
这便是金丹境，老祖辈修士。
之前李虎能够杀死影魔这个金丹真人，也是因为天魔之眼先灭其神，再由李虎捏碎了他的肉身，这才死得不能再死。
随着方长的笑声，旁边传来一声嘤咛。
方长低头看去，只见东东正蜷缩在一旁。
乌黑长发如瀑般垂下，眼角还有干涸的泪痕，此刻眼睫毛颤动着，似是马上就要醒来。
方长不由看得食指大动。
童子身都没了。
那么一次和百次又有什么区别。
东东一睁眼就看到方长目光炙热地盯着她。
“别看。”
东东就要害羞地扯过衣服。
方长却是手一扯，直接把人拉了过来。
这才是生活啊。
难怪金丹境堕落的多，一想到还有几百年好活，他还努力修行个什么劲。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还害什么羞啊。”
东东只觉有股热流在心底骚动着，她羞涩地抓住方长的手，却没有丧失理智。
“你怎么样了？突破了吗？”
闻言，方长心中的冲动稍稍抑制，眼中流露出几分怜惜。
“突破了，很顺利。”
“辛苦你了。”
“丹成几品？”东东再问道。
方长叹了一口气，在东东紧张的眼神中故作低落说道：
“哎，发挥略有些差劲，才二品而已。”
“二品？”
“啊啊啊！！是二品诶！”
东东抓住方长不住晃动，大声欢呼。
“二品超厉害的好不！”
“我外公才四品金丹呢。”
方长就这么懵逼地被兴奋的东东左右开弓，一对凶器打得他脸色发烫。
太过分了！
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方长一把将东东按在床上，就要以正夫纲。
突然，他冥冥中有感，面色不由一变。
“凸(艹皿艹)！”
方长抓起裤子，就直接撞破了头上屋顶。
只见天上乌云罩顶，电闪雷鸣，随着方长冲了上来，一道足有胳膊粗的雷电就当头砸了下来。
金丹雷劫！
第一六一章 业力深重 （打赏加更4/10）
方长终究是没哭出来。
因为当他觉得自己要凉了的时候，外界又送来一股冰凉的气息，是东东身上的阴元。
东东的玄阴体质不愧为顶级鼎炉，能够贴心帮助他突破金丹的每一步。
随着金丹上最后一点暗澹的部位被补全。
一颗金灿灿，圆坨坨的金丹就已经出现在他丹田之中。
不过这颗金丹仍旧只有其形，没有其实。
因为金丹修士最为重要的依仗——金丹神通还未刻录在金丹之上。
这就是金丹突破的第三步，也就是神。
神为精神、灵魂、意志，与肉体相对，代表无。
这也是突破过程中最为玄妙的一步。
方长只觉自己的灵识好似被什么牵引，触摸到了一个不可识，不可知的地方。
那里虚无一片，渺小又辽阔。
他在上升，又在下降。
空间，时间都在此地变得错乱。
他恶心得想吐。
直到一缕光芒的出现。
那光有些熟悉，正是他自己的灵性之光，是他看来，御傀灵体最为奇妙的能力。
在灵性之光出现的瞬间，他的意志极速下坠，进入了一个柔软又坚硬的物体之中。
他变成了一颗球！
不对，这是我的金丹。
方长蓦然恍然。
他此刻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金丹吞没了他的灵识。
金丹外壳上随着他的灵识化作笔锋，开始笔走龙蛇，一道道空冥，玄妙的气息被覆盖上去。
似乎有人在借他之手在自己的金丹上刻录出什么来。
不过方长越看越不对劲，因为那道道气息覆盖之下，隐隐勾勒出了一个字。
一个用小篆文字书写的傀字！
随着傀字书写完毕，冥冥中的信息映入脑海，此为二品金丹神通——心傀。
一种高超的精神幻术，可以无声无息间侵蚀别人的心灵精神，将其化作自己的傀儡而不自知。
一旦将其化作傀儡，还能精神附体，就好似分身一样。
这算什么，心魔小术加傀儡师的强强联合？
二品金丹神通，也不知道有多强威力。
方长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而随着金丹神通的刻录完成，精气神三者合一，方长终于有了一种圆满的感觉。
他张嘴一吐，一颗金灿灿、圆坨坨的金丹就自口中吐出，生于室内，好似一颗太阳。
他的眉心一动，金丹就倏忽一动，钻入识海，也便是泥丸宫，上丹田之中。
只见原本灰蒙蒙一片，只有灵识之光微弱光芒的识海骤然间光明大作。
金丹化作了一颗太阳，驱散了所有黑暗。
方长精神一明，有种今日方知我是我的觉悟感，他的灵魂彷佛得到升华，快要脱离肉身出窍而去。
但他的肉身却传来一股股拉力，死死拉住了他那躁动的魂。
丹田处，新的法力气旋正在诞生，一滴滴新鲜出炉的丹元自气旋中诞生。
他的身与魂在拉扯中开始融合。
这种飘飘然的感觉也不知持续了多久。
方长缓缓睁眼，感知着力量在体内澎湃汹涌。
“鉴定。”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31（9999/1000w）
境界：金丹
职业：霸体LV33、傀儡师LV32、阵法师LV18、符文师LV16、炼器师LV11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赋予傀儡灵性
根骨：80
福缘：3
业力：1↓
寿元：31/488
生命值：23692/23692（正常）
体力值：11846/11846（正常）
属性：力量8.2、体质8.1、敏捷7.8、精神7.1
法力：21001/21002
丹元：2/15
功法：五转逆元功（五转）（灵阶下品）——大师
波旬观想法（道阶下品）——精通
地煞镇狱真身（道阶中品）——入门
灵术：心魔小术（灵阶下品）——宗师
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宗师
精神分化术（法阶上品）——宗师
……
装备：灵元甲（上品灵器）、追风翅（下品灵器）、
阵营：灵剑门、青牛坊市
称号：无
“一颗金丹吞入腹，今天开始做老祖！”
方长先是低笑，而后大笑。
突破金丹之后。
他的精气神都得到了蜕变合一。
从此肉体不再是他的弱点，即便被斩下了头颅，只要及时接回来，一样能无伤复活。
打爆了心脏，也能重新长回来。
至于断手断胳膊就更不用说了，能量足够，想换啥换啥。
想要杀他，要么彻底打爆他的身体，连渣都不剩，要么灭了他的神魂，让肉身陷入死寂。
除此之外，他想死都难。
这便是金丹境，老祖辈修士。
之前李虎能够杀死影魔这个金丹真人，也是因为天魔之眼先灭其神，再由李虎捏碎了他的肉身，这才死得不能再死。
随着方长的笑声，旁边传来一声嘤咛。
方长低头看去，只见东东正蜷缩在一旁。
乌黑长发如瀑般垂下，眼角还有干涸的泪痕，此刻眼睫毛颤动着，似是马上就要醒来。
方长不由看得食指大动。
童子身都没了。
那么一次和百次又有什么区别。
东东一睁眼就看到方长目光炙热地盯着她。
“别看。”
东东就要害羞地扯过衣服。
方长却是手一扯，直接把人拉了过来。
这才是生活啊。
难怪金丹境堕落的多，一想到还有几百年好活，他还努力修行个什么劲。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还害什么羞啊。”
东东只觉有股热流在心底骚动着，她羞涩地抓住方长的手，却没有丧失理智。
“你怎么样了？突破了吗？”
闻言，方长心中的冲动稍稍抑制，眼中流露出几分怜惜。
“突破了，很顺利。”
“辛苦你了。”
“丹成几品？”东东再问道。
方长叹了一口气，在东东紧张的眼神中故作低落说道：
“哎，发挥略有些差劲，才二品而已。”
“二品？”
“啊啊啊！！是二品诶！”
东东抓住方长不住晃动，大声欢呼。
“二品超厉害的好不！”
“我外公才四品金丹呢。”
方长就这么懵逼地被兴奋的东东左右开弓，一对凶器打得他脸色发烫。
太过分了！
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方长一把将东东按在床上，就要以正夫纲。
突然，他冥冥中有感，面色不由一变。
“凸(艹皿艹)！”
方长抓起裤子，就直接撞破了头上屋顶。
只见天上乌云罩顶，电闪雷鸣，随着方长冲了上来，一道足有胳膊粗的雷电就当头砸了下来。
金丹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