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5章 下雨了
江洋，可是他爷爷刘九海的化名之一！
刘三江怎么也想不到，他爷爷居然认识这位“多才多艺”的虞老先生，还是虞老先生的担保人。
还有，这个时间点，1955年！
这一年，发生的事情难免也太多了吧！
虞嘉福在这一年，从南洋回国。
江洋在这一年，给虞嘉福做了担保，然后在大火中牺牲。
刘九海在这一年，打算出去看看，就一去不复返。
“李叔，这位江洋同志牺牲的具体日期是什么时候？”
“1955年4月11日。”
“！！！”
刘三江这时才发现，故事最多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没见过面的爷爷！
……
又过了两天，余海波还是没有回来！
这么多天，也没个消息，刘三江担心余海波在路上出事了，赶紧去电信局给余海波的老家发了一封电报。
第二天就收到了回复电报，上面只有四个字——我哥归队！
言简意赅！
“我哥”表明，这是余海波的妹妹给发来的电报，也是主语。
“归队”的意思是，重回原先所在的队伍！
刘三江结合最近报纸上的消息，得出一个结论，余海波上前线了！
王大龙好像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没在老家过完十五就回来了。
“太好了！就该教训一下这群猴子！”
唐妙生知道余海波没有回商海的原因之后，就问起了王大龙，“人家海波同志，都上前线了！你王大龙，长着大的个子，你怎么没去！”
王大龙好像难言之隐，脸憋得通红，没有言语。
唐妙生见他不做声，“王大龙，你不会是怕死吧？”
被唐爷这么一激，王大龙立马吼了出来。
“我才不怕死！”
唐妙生见王大龙着了道，又加了些火候，“你不怕死，为什么不去，难道人家嫌你是累赘，不愿带你？”
王大龙脸都憋成了猪肝色，才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王大龙在昆仑山当汽车兵时，结识了一位当地的女青年，人家女青年的家里人不愿意，就把王大龙给告了。
唐妙生听完乐了，“王大龙，没想到你胆子还真大，还是个情种！”
王大龙说出来之后，也轻松了许多，“唐爷，你不知道！昆仑山山顶白雪皑皑，融化的雪水汇成小溪，从山上流下来！山脚下大片的绿草地，开着不知名的野花，一位羞涩的姑娘在草地上放着羊，手里的小皮鞭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位俊俏的小伙，从汽车走上下来，看着草地上的姑娘，除了美，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小伙下定决心，走到姑娘面前！两人近距离看了对方一眼之后，就认准了对方，她（他）就是我要等得人！”
听到这些话，刘三江算是重新认识王大龙，难怪有人说，一个再木讷的男人，只要碰到令他心动的女人，也能成为一个情话高手。
“龙哥，你就这样拿下对方了？”
王大龙说：“哪有那么容易！我问了当地的人，了解了一些她们的婚俗，用了半个月的津贴买了一根牦牛腿，搞定了她帐篷外面的那只大黑狗！然后我们就在山脚下没人的草丛里，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后来，因为我俩谈对象时太过忘情，导致她放的羊，丢了好几只。这些羊是别人家的，我想替她赔钱，可那家人死活不要钱，就想让姑娘嫁到他们家去！妈-的！这家人三个光棍，打算共同娶一个媳妇！我感觉丢的羊就是他们自己偷的！自由恋爱！自由婚姻！我就教训了他们一番！”
后来的事情，不用说，刘三江也能猜出来了，犯了错误，“主谋”王大龙直接回了家，“知情不报”的余海波一年后也回了家。
会开汽车的人，在这个年代，可是不多。
王大龙、余海波都没有安排正式的工作，看样当时的事情闹得挺大。
刘三江说：“龙哥，那位姑娘现在什么情况，你不把她娶回来？”
“哎！”王大龙叹了口气，“出了事之后，我们领导在营地附近的服务站给她安排了一份工作。想当年，年轻，觉得什么事情都不是难事！现在想想，我对那个姑娘挺不负责任的！就一个城市户口，就没法解决，更别说结婚的事情！每年我都寄一些钱，让领导当做工资补助发给她，也算一种补偿！但愿她能忘了我吧！”
唐妙生什么人没见过，直接无情拆穿了王大龙，“别在这说好听的了！我看放不下的人是你吧！一厢情愿！……”
王大龙赶紧上前，想要捂住唐妙生的嘴，“唐爷，你再这样说，我不陪你下象棋了！”
唐妙生无聊的时候，就靠下象棋消磨时间，年龄大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开心活着，和王大龙下象棋想怎么赢就怎么赢，虐人让他感觉无比快乐。
“好！大龙！我不说了！”
刘三江看着唐妙生和王大龙，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哄谁，他站起身来，走到院子里，看着西南方向的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
这是要下雨啊！
很快，雨真的来了！
1979年2月17日，万炮齐发，响彻云霄，炮弹如同雨点般倾泻到布满猴子的山林之中！
远在三千里之外的商海，都能感觉到西南边陲炮火声的怒吼！
原本不怎么看报纸的王大龙，也有了先看报纸再吃早饭的习惯。
“谅山打下来了！又是捷报！唐爷，咱们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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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龙的激动，是掩盖不住的。
碰到战事，对一些人来说，可能是不好的事情，但是对于小地方出来的兵，可算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
一个很可能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的机遇。
这样的机遇，被好兄弟余海波碰上了，王大龙当然替他高兴。
“海波要是能够立个3等功，他妹妹的城市户口就能解决了！”
刘三江穿越前是在农村长大的，自然能体会到这种渴望改变命运的艰辛，“龙哥，我陪你喝一杯！”
王大龙大叫一声，“好！咱们为海波干杯！”
……
一个多月后。
商海下着毛毛细雨，一位穿军装的领导找到了王大龙。
“这是余海波同志交给你的信！还有余海波同志留下来的东西。余海波同志作战英勇……”
王大龙耳朵嗡嗡的，接过一封没有邮戳、没有邮票的信封，打开信封，看着信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
——大龙，我要是回不来了，帮我照顾好我妹子，娶了她！
“呵！”
王大龙苦笑一声，然后开始咒骂，“你-他-妈-的余海波！自己的妹子自己不照顾，凭什么让老子给你照顾！老子欠你的？”
“老子昨晚梦里不是告诉你，3等功就行了！你个瓜娃子不识数！1和3都能搞混？……”
众人安静地站在在雨中，听着王大龙的骂声。
可能是雨水飘进了眼里，刘三江感觉眼睛湿润了。
他擦了擦眼睛，没想到眼里的雨水这么多，始终擦不干净。
视线也变得磨糊，居然在院子里看到了余海波忙碌的身影。
这位精瘦的川西汉子，一刻也闲不住！
“海波哥！你休息一会儿吧！”
余海波好像没听见刘三江喊他，还是低头继续干着活。
……
……
第0166章 拜师
王大龙挺坚强的一个人，但好兄弟的生死离别，还是令他久久不能释怀，独自在103房间内，靠着窗户抽着闷烟。
刘三江找商海当地人打听后，去给余海波置办了一些用得着的东西。
“龙哥，明天，你去川西省送送海波哥！”
王大龙看着描金的瓷坛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别抽烟了，回床上睡一觉，明天还要赶路！”刘三江拍了拍王大龙的肩膀，“别忘了海波哥的交代，回来时，把余晓月妹妹也带回来！小城里也安排不了什么好工作！”
王大龙没有说话，好像在权衡这件事情，最后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然后他来到衣橱前，把余海波那件定做的西服拿了出来，用床单把要带回去的东西全部打包好，“三江，我去送送海波！很快就能回来！”
刘三江说：“路上注意安全！”
世事无常，但是生活还得继续！
一位朋友突然离去，每个认识他的人，多少都会有些难舍，好在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七天后，王大龙回来了，带着余海波的妹妹余晓月回来了。
余晓月是一位典型的川妹子，身材娇小，身高不到一米六，和王大龙站在一起，有点格格不入。
王大龙一一做着介绍，“晓月，这是唐爷，这是我和你哥的兄弟刘三江，这是颜婶……”
“唐爷好！刘哥好！颜婶好！……”余晓月问着好。
刘三江看着余晓月，想起了第一次见余海波的时候……
冯曼丽掐了刘三江一把，“别看了，晓月妹妹来商海了，你不讲两句！”
“讲两句！讲两句！”刘三江突然词穷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可能因为他不知道余晓月现在处于什么状态，所以说话有些顾忌，万一哪句话说的不合适，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颜桂英帮着解了围，“晓月，以后咱们都是自家人了！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一声就行！婶子别的本事没有，会少几个菜！只要饿了，找我就行！”
余晓月也是放不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睛的余光不时的瞥向王大龙。
王大龙捂着肚子，装出一副委屈像，“颜婶，我现在就饿了！”
这话一出，气氛就活跃了一些。
有些事情老端着，还怎么正常生活！
伤心时就哭，哭完，该笑就得笑！
“行！看在晓月的面子上，婶去厨房给你俩煮碗面条！”
王大龙笑着，“好了！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吧！我和晓月都没事！”
其他人听了这话，也就自行散去。
刘三江上前拍了拍王大龙肩膀，“今天休息一下，明天正常上班！”
这时，余晓月说话了，“刘哥！我听我哥说，这里你说了算！你也给我安排个工作！我小学毕业，文化水平不高！别看我个子小，我力气很大的！搬货、送货，实在不行，让我扫地、洗碗、擦桌子都行！”
余晓月的话，如同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语速也太快，刘三江就听了一个大概，“晓月，我觉得你跟颜婶学学手艺比较好。”
余晓月有些担心，“刘哥，颜婶是大厨，她能同意吗？”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种观念还是很深入人心。
所以像厨师这样的传统行业，一般都是子承父教，师父带徒弟。
师父肯定不是想认就认的，外人想学，肯定没那么容易。
其实让余晓月跟颜婶学厨师，刘三江早就颜婶商量过了，颜婶的意思最好是看看余晓月的意思。
刘三江知道，拜师学艺这种事情，说归说，还是需要余晓月一个态度。
学做菜，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万一余晓月坚持不下去，不只她会心生不满，颜婶也会有微词。
刘三江可不想弄巧成拙，“晓月，一会儿，你主动跟颜婶说说，颜婶要是答应收你为徒，你就去后厨工作。颜婶要是不答应，我再给你安排其他工作。”
余晓月咬着下嘴唇，认真地点点头，“刘哥，我知道了！”
不一会儿，颜桂英端来两碗面。
一进门，王大龙就把面接来过来。
刘三江将颜桂英请到了沙发前坐下，“颜婶，您坐着别动！”
接着，余晓月出场了，扑通一声，在颜桂英身前跪了下去。
这一幕把颜桂英吓了一跳，“晓月，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颜婶想要上前扶起余晓月，却被刘三江、王大龙一左一右扣住肩头，按在沙发上。
“颜婶，我想拜您为师！”
颜桂英看着刘三江，埋怨道：“小刘，我不是说，只要晓月愿意，我这没问题嘛！”
刘三江装作没听见，把头歪向一旁。
余晓月很明事理，知道拜师这种事情，别人说得再好，也就是起到引见的作用，关键的事情还是得她自己，“颜婶，我想跟您学手艺，再苦再累，我也不怕！请您收我为徒！”
颜桂英被两个青年压着，动弹不得，“晓月，我同意了！”
在一旁负责见证的唐妙生，干起了司仪的活。
“拜师仪式开始，徒弟三叩首！”
余晓月向颜桂英行三叩首大礼。
唐妙生说：“礼成！师徒改口！上改口茶！”
冯曼丽从门外走进来，用托盘端来一杯盖碗茶。
余晓月双手端起，恭敬地向颜桂英敬茶，“师父，请喝茶！”
颜桂英看着身旁的刘三江、王大龙，“你俩不放开我，我怎么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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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桂英活动了下肩膀，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唐妙生说：“礼成！徒弟献礼！”
余晓月双手敬上一个红包，颜桂英看着刘三江，好像在问有这个必要吗？
刘三江低语：“颜婶，讨个彩头嘛。”
颜桂英只好接了过来，一摸，厚厚的一沓，就知道是刘三江准备的。
唐妙生说：“礼成！师父赐礼！”
刘三江很贴心地把身后的一把包装好刀具，递给了颜桂英。
颜桂英打开包装看了看，这把菜刀钢铁分明、钢正油润，“民国时期商海的双狮牌菜刀，小刘啊，你这是从哪淘换来的！”
刘三江回道：“前段时间从一家老宅子里收来的，还有好几把，给您留着呢！”
终于走完了流程，颜桂英拉着余晓月起来了。
“晓月，新时代了，咱们就不搞老一套了，以后还是喊我颜婶！”
余晓月很严肃的说：“那怎么行！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才是师父！除非，师父您不想教我了！”
颜桂英也只好接受了师父这个称呼，不过能收一个女徒弟，她还是挺开心的。
这么有意义的事情，当然需要记录下来。
刘三江将相机拿了过来，给师徒二人拍了一张合影。
余晓月认了颜桂英当师父，算是融入了这个大集体，而不是顶着余海波妹妹这个身份。
这也是刘三江想要的结果，余海波是余海波，余晓月是余晓月。
一个人要是一直站在另一个人的阴影里，以后怎么可能正常生活！
第0168章 左右为难
陈云峰说：“小林，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杨小林说：“陈伯伯，我们香江分公司已经成立了，粤东省蛇口工业园的一些项目也在逐步推进。”
陈云峰说：“改天，我得和老苏一起去看看。”
鹏城市一月底撤县设市，国家在三月初批复通过了这一决定，又设立蛇口工业园，开始四通一平。
不过，建设单位都是以国营单位为主，拉的投资也是以香江为主，刘三江这样的小个体户，还是没法分一杯羹。
饭后，大家开始闲聊。
杨小林拉着刘三江去窗户旁抽烟聊天，“三江，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刘三江也不清楚自己要去向何方，只好说：“可能继续待在商海吧！”
杨小林吐着烟圈，看着西面的院子，门口还挂着商海迎宾宾馆的牌子，“商海这座城市，对于新人来讲，条条框框太多。三江，你要不去鹏城帮我吧？我敢保证，你在那里会比在这里，发展的更好！”
刘三江知道杨小林是好意，从李红林李叔那里得知，上年夏天，他准岳父苏尚昆和陈云峰陈伯父，之所以会有时间去岛国度假，根本不是他们主动要求的，而是被要求闲赋在家的无奈。
出去这么多天，单位搞得一团糟，这才又让他们恢复原职。
有过这段经历后，听陈雨霏说，她父亲陈云峰和以前不一样了，每天准时回家，周末在家喝喝茶，看看报。
就像一个马上退休的人，没了工作热情，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他准岳父苏尚昆倒是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比以前更忙了，这让苏家人很担心。
“杨哥，我毕业后，要是找不到工作，我就去投奔你！”
听了这话，杨小林笑着摇摇头，知道刘三江就算是去鹏城，也不会去他的公司给他打下手，“行！随时欢迎！”
周一上午，刘三江打算去码头卸货，刚出门就撞见了苏晴慌张地骑着自行车过来。
“三江，我爸出事了！”
“送医院了吗？”
“还没有！”
刘三江看着苏晴着急的样子，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嘱咐王大龙几句，就骑着摩托车，带着苏晴去了她家。
到了苏家，刘三江看到院子里停的吉普车，“小晴，苏伯伯的司机呢？”
苏晴很生气，“上次我爸的单位取消了他的配车司机待遇，一直拖到现在也没给安排！”
这件事情，估计杨小林知道，刘三江却不知道，看来女婿和准女婿还是有差别的。
苏晴也看出刘三江的表情有些微妙，撅着小嘴，“三江，是我爸不让我告诉你的！”
刘三江看着苏晴这副模样也生不来气，“走吧，先去看看苏伯伯怎么样了。”
进了房内，刘三江看见他的准岳父痛苦的躺在沙发上。
“杨阿姨，苏伯伯怎么了？”
杨艺倩还算沉得住气，只不过语气带着埋怨，“腰痛犯了！我都说过多少遍就是不听！别这么起早贪黑的工作！干这么多，单位连个先进工作者都不愿意给你！”
苏尚昆疼得脸色蜡黄，有气无力的说道：“行啦！杨女士，现在怎么和祥林嫂似的，这么爱唠叨！”
杨艺倩继续埋怨，“你以为我想唠叨！”
苏尚昆只好挣扎着坐了起来，刘三江赶忙上前帮忙。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苏尚昆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缓了一会儿，“小刘，麻烦你了！”
刘三江说：“不麻烦！苏伯伯，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苏尚昆点了点头。
刘三江背起苏尚昆，平稳地将他背到吉普车后排座位上，然后一起去了医院。
杨艺倩托关系，住进了老干部病房。
医生诊断后，说是腰肌劳损，不能久坐久站，最好在医院好好调养一、两个月。
苏尚昆一听说要在医院躺一、两个月，赶忙要起身，“我这是老毛病，医生你给我开几副膏药，我回家贴贴就行，住什么院！”
杨艺倩冷冰冰的说：“老苏，你想好了，你要是瘫了，别指望我会照顾你！我会直接把你送到你们单位，然后带着小晴出国！”
苏尚昆想起了以前在农场第一次腰疼的时候，他自己曾经说的话……瞬间没了气势，乖乖地躺下来了，笑着说道：“杨女士，别说的这么吓人，好不好。”
就在此时一位领导模样的人像是一辆坦克横冲直撞，直接开了进来。
病房的门咣当一声，重重地碰在墙壁上。
“老苏！你怎么还病倒了！”
病房里的人，全部被吓了一跳。
刘三江端详着这位“破门而入”的领导，个头不高不矮，有点啤酒肚，脸色偏黑，头顶只剩下一小绺头发茁壮的坚挺着。这绺头发被这位领导打理的井井有条，一丝不乱，以一当百，顺时针方向盘旋在光明顶上。
苏晴捂着嘴，对刘三江耳语，“我单位的新领导，王利民，王所长！”
苏尚昆趴在床上想要起身，却被杨艺倩给按住了，“腰都断了，还要起来！”
王利民脸上堆着关切的表情，“老苏！别起来！躺着别动！”
苏尚昆笑着，指着病床旁边的椅子，“老王，你快坐！”
王利民刚想伸手拉过椅子，却被杨艺倩抢先一步。
杨艺倩把病房里唯一一把椅子拉到自己身前，坐了下去，然后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削了起来。
王利民的右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呵呵！”干笑两声，用笑声掩饰内心的尴尬，然后抬起右手擦了擦那绺头发，“我不坐了，在单位老是坐着，站站挺好！”
苏尚昆知道自己老婆的性格，只能对刘三江说：“小刘，你去找护士借两把椅子来！”
刘三江还没答应，杨艺倩发话了，“小刘，你现在去一楼的开水房打壶热水，你苏伯伯要喝开水！”
一边是准岳父，一边是准岳母，该听谁的。
就在刘三江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听谁的指令时，苏晴站了出来，替他解了围。
“三江，我早饭还没吃，你陪我去买点早点。”
说完，苏晴拉着刘三江逃离了这间病房。
等二人回来的时候，那位王所长已经离开了。
杨艺倩站起身来，“小晴，小刘，你俩先在这看着他，别让他跑了！我回家拿点换洗的衣服。”
苏尚昆担心杨艺倩会去他们单位闹事，“小晴，陪你妈一起回去！”
第0169章 墙
“苏伯伯，我再给您削个苹果？”
苏尚昆摆摆手，“小刘，别忙了！坐下来，咱爷俩聊会儿天！”
“行！”刘三江把椅子拿到病床前，坐下。
苏尚昆问：“你觉得可乐生产厂这个项目，商海该不该争取？”
争取？难道可乐生产厂这个项目，其他城市想要？
刘三江说：“苏伯伯，仲斌姐夫不是说，这个项目，商海已经十拿九稳了？”
“哎！”苏尚昆叹了一口气，“刚才那位王所长趁我不在单位，开会统一了其他同志的意见，把不赞成商海恢复可口可乐生产报告提交上去了。理由很充分，喝可口可乐是羙国人的生活方式，咱们国家这么多汽水厂，为什么要喝外国的汽水，他认为喝可乐不是必需品，完全没必要花外汇引进这样的厂子。”
打着爱-国的旗号，这位所长还是挺有一套！
难怪会统一了其他同志的意见，谁要敢反对，不用想就知道，如果反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肥宅水不是必需品。
刘三江有点怀疑这种人是怎么当上领导的，但是看到苏尚昆并没有表现出很生气，“苏伯伯，王所长提交的这份报告，能左右上面领导的决定？”
苏尚昆说：“小刘，假设当有人提出地球是方的，让你去做调研，你会给出什么结论？”
刘三江敢要回答，这有什么好调研的，马上被苏尚昆打断了。
“小刘，先不要急着回答，先仔细考虑一下。”
地球是方的，这种违背常识的说法，有点知识的人都会提出反对意见。
刘三江明白这是准岳父给自己传授经验，肯定话里有话。
既然是常识，那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地球是圆的，还是方的。
很明显提出问题的人是知道的。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让下面的人做调研？
结合可口可乐引进这件事情，王所长当然知道开新厂是好事，商海这么多没有工作的青年，多一个企业，就能解决好多工作岗位。
但是，全国每个城市都面临就业难的问题，就凭商海以前有过可口可乐生产厂，就得落户在商海，显然这个理由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那个厂子还是解放前的，民众没有抵触心理，那是睁眼说瞎话。
加上，羙国可口可乐总厂那边也赞成在商海设厂。
出现这种局面，让商海方面在某种程度上更加被动。
所以，王所长以保护本地饮料厂的名义，提交了拒绝引进可口可乐的调研报告。
刘三江瞬间恍然大悟，难怪苏尚昆对王所长这种行为并不生气，还有杨小林说的那句话，对于新人，新成立的鹏城才是最好的舞台。
苏尚昆说：“想明白了？”
刘三江点点头，“明白了！”
“哎！”苏尚昆又叹了一口气，“老王，其实人很好。”
刘三江问：“苏伯伯，那暑假那段时间，您的强制休假和取消配车司机待遇，不会也是王所长的安排吧！”
苏尚昆点了点头，“算是吧！那时候，单位出现了较大的争论，王所长也刚上任，必要的时候使用了一些必要的手段。有时候你感觉王所长像是墙头草，毫无主见，随大溜，听风就是雨，什么贬义词都能放在他的身上！但是你仔细想想，顺着他的思维方式，你就知道，他其实是那堵墙，站在两拨人中间的那堵墙，让两拨人能看见对方，但又能阻止两拨人直接发生冲突。”
刘三江觉得这个比喻太贴切了。
墙，真是伟大的发明。
一米的矮墙、篱笆墙，能够确定院子的边界，可以防君子。
三米的院墙、围墙，能够保家护院，可以防小人。
十三米的城墙、宫墙，能够保护一方水土，可以防流寇。
再高的墙就是壁垒，保护一个国家，可以防……
苏尚昆岔开了话题，“小刘，你杨阿姨回来后，你去我书房，把我公文包里的资料学习一下，然后帮我完成后面的调研。你那些生意替代性太强，一旦出现竞争者，就要走下坡了！你也通过调研了解一下咱们国家各个行业与外国之间的差距，以后你想进体制，还是继续经商，对你来说都有好处！”
刘三江真想抱着这位准岳父，在他脸上亲一口。
这段时间，商海但凡有点规模的理发店，全都上了烫发、染发。
西服裁缝店也是如此，有点手艺的裁缝都办理了个体户，西服定制进入低价竞争阶段。
天暖和了，澡堂的人流量急剧下降。
饭店受制于后厨出菜时间和营业时间，也到了瓶颈。
毛蚶批发也是如此，而且与商海隔着长江的启东发现了毛蚶繁殖点，要不是鲁东毛蚶品质突出，这一波，刘三江很可能就要退出商海市场。
幸亏过年期间，搏了一把，不然今年的生意，很可能很惨淡。
“苏伯伯，好的！”
就在这时，陈云峰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
“老苏，我就说你要时常做些保养，这下抛锚了吧！哎！小刘，你也在啊！”
刘三江把椅子让了出来，“陈伯伯，您快坐！”
陈云峰面带笑容，站在苏尚昆面前，不停晃动着身体。
苏尚昆见陈云峰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直接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本来还想来这陪你的！你还不领情，我走了！”
“哎！老陈！你别走啊！”
陈云峰刚走出病房门，杨艺倩就走了进来。
“行了！别喊了！你以为人家老陈和你一样，一天不工作就浑身不自在？”
“杨女士，小晴，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你的宝贝女儿陪着徐玉女士，给老陈办理住院手续了！”
“啊！老陈也住院？”苏尚昆很是惊讶，刚才陈云峰那个嘚瑟样，“老陈，他得了什么病？”
杨艺倩将拿来的换洗衣服放好，“人家老陈，小病大养，没病疗养！怕你在病房孤单，特意来陪你的！”
苏尚昆说：“没病住什么院！老陈也真是的！这不是浪费国家资源嘛！”
杨艺倩嗤之以鼻，呛声道：“住两天院就是浪费国家资源？一位堂堂国际贸易的高材生，蹲在办公室里只能靠喝茶看报纸打发时间，就不是浪费国家资源？”
苏尚昆顿时吃瘪，没话说了。
很快，陈云峰又返回来，躺在了苏尚昆旁边的病床上。
“老苏，医生给我诊断了，没想到，我和你的病一样，都是工作过度，腰肌劳损，咱俩以后就是病友了！”
苏尚昆看着眼前的“病友”，很是无语，“老陈！既然你也住院，就把你的座驾借给小刘，让他开两天！”
陈云峰也不问原因，爽快的答应，“小刘，钥匙在你徐阿姨那里，自己去要，说好了，油费自理！”
……
……
第0170章 芯片差距
这个年代，商海工业总产值总量占据全国八分之一的份额，可想而知，商海的工厂数量有多少。
刘三江拿到统计名单，看着名单上的众多国营工厂，一时犯了愁。
“这么多，先去哪一家厂子？”
他想起了穿越前，芯片、光刻机都是热门话题，心里也就有了计划。
第一站，他决定去看看在21世纪一直被国外卡脖子的“芯片”行业。
商海市的半导体企业有十多家，排第一的商海元件五厂的名字，首先进入了他的眼帘。
“商海元件五厂主要生产硅晶体管、集成电路、硅器件；研制jkg-2光刻机、英特尔8080cpu等产品；曾经为国家第一颗人造卫星提供大量的元器件和技术支持。”
“就它了！”
刘三江开着从陈伯伯那里借来的进口小汽车，很快来到了商海元件五厂的所在地——商海市静安街道威海路674弄475号。
这里是一座新式弄堂，虽然比老式弄堂条件好点，但也强不到哪里去。
要不是门口挂着“商海元件五厂”的牌子，刘三江肯定想不到，这样牛逼企业会挤在弄堂里。
他将车停在路边，拿着介绍信，背上包，走了进去。
这种单位，一般保卫都比较严格。
刘三江出示介绍信后，保安带着他去了经理办公室。
革-委会在上一年已经取消了，现在企业里，最大的领导岗位就是经理。
元件五厂的经理，是一位将近六十岁的老头，看到刘三江这么年轻，心里难免有些轻视。待刘三江介绍完自己后，这位老头拿起电话，“王副经理，调研所来人了，你过来一趟！”
刘三江本来就是来涨见识的，找一个级别低一些的领导了解情况，他也十分乐意。
老头挂了电话，就拿起公文包，“这位年轻的调研员同志，我一会儿还有个会，我让我们公司的技术负责人跟你对接，我就不陪着你了！”
不等刘三江回话，老头叫上司机，就径直离开了。
经理办公室内只剩下刘三江自己一人，“这老头，也真够现实的！”
等了不到五分钟，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这位中年女人，应该就是电话里的王副经理。
“朱经理……”中年女人发现办公座位上没人，转头看到了从沙发上起来的刘三江，“哎！你就是来做调研的同志吧？我叫王瑞芬，是厂里管技术的。”
这位王副经理的表情，可比刚才的老头更像经理。
“王副经理，我叫刘三江，是替我们副所长苏尚昆来做调研的！”
王瑞芬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这次调研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她们单位有些项目能否继续研究下去，所以还是相当重视。
“刘调研员，你想了解我们单位哪一方面？”
刘三江也不啰嗦，直接说明了来意，“王副经理，我这次来，就是了解一下贵单位的现在运行情况以及后续计划，再就是顺便参观一下贵单位先进技术。”
“可以，跟我来！”王瑞芬接待过很多次这种调研，应付得十分自如，直接将刘三江带到了公司的研究室内。
这间研究室，面积也就十几个平方，摆着几张学生桌，上面铺着红色的绒布，摆着一些仪器，感觉最先进的仪器就是门口桌子上的光学显微镜。
刘三江看着这个光学显微镜还是挺亲切的，以前他在863勘探队当技术员的时候，天天与它打交道。
王瑞芬很自豪地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玻璃盒子，展示着一个印着“5g8080”的针脚电子元器件。
“这个就是英特尔8080cpu的仿制品！羙国英特尔公司1974年发布，8位元处理器，主频为2mhz，它集成6000只晶体管，每秒运算29万次。我们在光学显微镜的辅助下，使用‘刨片子’的方式进行了逆向仿制。这一个应该是全球第一个成功的仿制品。”
这个cpu和拇指一样长，核心也就指甲盖大小，上面布满6000只晶体管，使用最原始的方式进行仿制，可想而知难度有多大。
这水平比八级钳工还要恐怖。
刘三江竖起大拇指，“王副经理，你们真是厉害！我听说，你们单位还能生产了jkg-2光刻机。”
不用说，王瑞芬也会带刘三江去参观jkg-2光刻机，毕竟这个产品是她们公司另一位明星产品。
在另一间房间内，刘三江见到了传说中的光刻机。
“这就是jkg-2光刻机，光刻精度能稳定达到5微米。上一年，羙国gca公司推出世界第一台商品化的分步式投影光刻机——dsw4800，光刻精度也才3微米左右，也就是说，我们的产品在全球处于领先水平！”
3微米，到3纳米，也就四十年的时间，1000倍！
刘三江问道：“王副经理，咱们国家芯片能做到多少容量？”
王瑞芬还以为刘三江不懂半导体的知识，随便带他参观下研究室，就能打发掉，“现在能做出接近1k的芯片。”
刘三江又问：“现在国际市场上最先进的芯片，比咱们先进多少？”
王瑞芬也没打算隐瞒，让上面的领导知道真实的差距，也会好点，“现在国外工业级的芯片能达到16k，据说64k也已经生产出样品了！咱们国家，这方面的权威王守武专家，正在攻克4k芯片，估计下半年差不多就能成功！”
刘三江算是听明白了，现在是64k与1k的差距，差距还算正常。
“王副经理，那芯片生产的成品率是多少？”
王瑞芬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好像在权衡该不该说，花费了国家这么多拨款，却没达到满意的成果。
刘三江本来就是想了解一下现在国内与国外真实差距，他只好安抚道：“王副经理，芯片是国家科技发展最重视的产业，有些内容让上面的领导知道，并不是坏事！”
王瑞芬笑了，这话说的也对，也就放下了心理包袱，“1k的芯片成品率不足三成。”
刘三江穿越前，看过一些短视频，了解过芯片行业。
芯片的成品率，如果要是达不到90%，完全是赔钱！
不到30%的成品率，也就是投入1块钱，不光不赚钱，还要倒赔3块钱。
刘三江不死心，要是晶圆是自己的，还能亏得起。
“王副经理，咱们现在使用的晶圆是哪里的？”
“大部分是进口的。”
“那咱们国家，有哪些多晶硅生产企业？”
“多晶硅，已经有两家在做了。”
在做！
卧槽！
肯定又是三年之后的事情！
看来，这个年代的芯片行业，不比2022年好多少！
……
……
第0171章 大飞机
刘三江第二站，选择了参观商海飞机制造厂。
这个企业，正在承接了国家的大飞机项目——云10。
和上一家企业相比，商海飞机制造厂企业规模更大，领导的级别也更高了。
还是一个负责技术的领导接待了他，不过级别低了许多。
汪顺宝，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在商海飞机制造厂的装配车间当工段长。
“刘调研员，这是我们厂正在组装的002号样机，预计今年年底组装完成。”
刘三江看着车间用内存放的飞机零部件，“汪段长，我能近距离参观一下吗？”
汪顺宝摇了摇头，“刘调研员，这个不行！”
果然是大项目，根本不担心经费的问题。
“汪段长，那你给介绍一下吗？”
“当然可以，咱们去会议室！”
汪顺宝带着刘三江去了会议室，然后对着会议室桌子上的云10飞机模型，开始讲解，“云10大飞机是咱们首次自行设计、自行制造的大型喷气客机。飞机最大起飞重量达到110吨，最大设计巡航速度975公里/小时，最大设计航程8000公里。”
“客舱按全旅游、混合、全经济三级布置，可分别载客124人、149人、178人。云10飞机由我们商海飞机研究所设计，商海飞机制造厂制造总装，商海航空电器厂承制起落架，并得到商海市内外300多个单位的协作支援。”
“1976年7月制造出第一架用于静力试验的飞机，于1978年11月全机静力试验一次成功。今年年底制造的第二架，用于飞行试验的飞机，可以使我国民航工业同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缩短15年！”
刘三江可不是来听这些说明书的，穿越前，他作为机械行业的大学本科生，对一些机械设备还是挺了解的。
“汪段长，咱们厂应该没有大型锻造机，是怎么解决大锻件的？”
汪顺宝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还挺懂设备，“我们克服困难，将大锻件分成几部分单独锻造，然后再进行铆合。”
刘三江提出质疑，“不是整体锻造，不会发生结构性变形吗？”
汪顺宝笑着，“这个问题，我们已经多次试验了，基本符合规范！”
符合规范，让刘三江感到无语。
据说，这飞机是参照波音707制造的，又因为国内的好多设备都是五十年代从苏联进口的。
这就导致，云10初期是用的苏联标准，现在又是羙国标准。
刘三江又问了另一个关键问题，“汪段长，云10的发动机现在怎么样了？”
汪顺宝说：“我们的涡扇8发动机已经开始第二轮试车，也通过1000小时长期试车，接着要串装于飞机作工厂验证性试飞。”
刘三江听到这个结果还是挺欣慰的，“汪段长，咱们的发动机叶片是国产的？”
汪顺宝说：“那当然了！这个驾飞机，我们的目标要是零部件达到国产化95%以上！”
刘三江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那国产叶片的成品率是多少？”
汪顺宝立马开始支支吾吾，东扯西扯，讲了很多原因，最后勉强说出来一个数字，“百分之二吧！”
刘三江笑了笑，关键的配件成品率这么低，还谈什么国产化！
“汪段长，我从报纸上看到，国外有报道，由于能源危机引起油价上涨，还有国际民航组织将于1985年开始对超过噪音和烟雾标准的飞机实行限制，其中波音707飞机就属淘汰机种，而且羙国波音公司也将707型号停产。那咱们这个云10，生产出来就面临淘汰！那，还要继续拨款的意义是什么？”
刘三江故意说得这话，就是想看看飞机厂的内部工人会有什么想法。
如果他们的想法是，飞机虽然落后，但是能研发出来发动机或者大飞机的运行平台。就算淘汰，这样的研究也是值得的。
汪顺宝表情有些凝重，“这都研究了快十年了！花费了这么多人力，这么多物力！领导肯定会同意继续研究下去的！蘑菇蛋都能搞得出，卫星都能上天，一个飞机也不是难事！”
刘三江听到这话，觉得没有必要继续调研了。
他给这位汪段长留了联系方式，表示哪一天云10能商飞，去告诉他一声，然后离开了。
一架大飞机，几百万个零部件，不是勒勒裤腰带就能生产出来的。
即使生产出来，还要带着百十号人飞上云霄，这可不是儿戏！
安全、耗油量、维护，这些问题都要解决。
一叶知秋，看过高精的半导体企业和飞机制造企业，这调研也就这样。
穿越前，他也曾幻想着，要是国家在那个时候再坚持一下，没准就能成功了。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有些项目需要技术积累，需要人才积累，更需要有市场支撑！
举全国之力，可以办成很多事情，但有些事情真的急不得！
刘三江开着车，直接去了医院，把车钥匙上交。
“苏伯伯，陈伯伯，这调研工作，我还是不去了。”
准岳父苏尚昆说道：“是不是对咱们国家的工业，有些底气不足了？”
刘三江点了点头，“全面落后！技术、设备、管理、观念！”
陈云峰插话道：“一天看出这么多问题！小刘，不错嘛！”
苏尚昆说：“小刘，你今天去了什么企业？”
刘三江把今天所见所闻，慢慢叙述了一遍。
陈云峰听完表示，“我就说有些项目不能上！73年李强院长，预测布雷顿森林体系即将瓦解，利用黄金买卖与期货交易，进行了史诗般的黄金大抄底，当年的外汇36亿美元，几乎翻了一倍，接着大肆采购国外设备，花个精光。上年选派的52人留羙，一个人手里才50美元！”
苏尚昆说：“老陈，你少抱怨几句，没准就恢复工作了！”
陈云峰躺在病床上，“以前看我买的进口小汽车眼红，就让我回家呆着！我自己的钱，管得这么宽！现在要给老领导换进口小汽车，我就随口说了一句，又让我回家呆着！哎！我就是钱不够，要是有钱，我整一条外国的汽车生产线！生产出来，加十万卖给他们！”
苏尚昆说：“现在市里正在与外国的汽车制造商谈判，老陈，要不，你去给他们帮一把！”
陈云峰说：“我才不去，躺着多舒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倒腾飞机，没戏！
倒腾小汽车，应该没问题！
……
……
第0172章 可惜，不是
这个年代，能生产轿车的地方，只有春城、商海。
商海汽车制造厂就是其中一家，这家车企生产的商海牌轿车，弹簧座椅，乘坐极为舒适，不过是油老虎，要不是油价便宜，还真不是一般企业能考虑的。
两家企业每年产的轿车数量有限，市场缺口很大。
最近国家发了文件，允许各单位设立岗位，解决部分返城青年的就业问题。
有了文件，国营企业自然要执行，设置了一个下属单位，用来安置返城青年。
商海汽车制造厂职工的子女，也有很多返城回来没找到工作的。
都是现实的人，任人唯亲，也就顺理成章。
这种事情，刘三江想让胡校长给介绍个关系，打定主意，他便找个理由想要离开。
苏尚昆却没同意，“小刘，国内的行情了解了，让你陈伯伯给你讲讲国外的。”
陈云峰闲来无事，也挺喜欢刘三江的，“行！我就给小刘讲讲国外的经济形势！古巴危机之后，南美洲就成了羙国的后花园。许多国家开始实行贸易自由化，大肆吸引外资进行投资建设。哎，小刘，你应该知道外汇币和本国货币之间兑换的有关知识吧？”
刘三江知道陈伯父想要看看，他对经济学常识的理解程度，“这个和粮票应该差不多！鲁东省想要把粮食卖到商海市，但是商海市的粮票在鲁东省不能使用，需要换成全国粮票，再换成鲁东省的粮票。同理商海人在鲁东省做生意，也需要用商海粮票换一些全国粮票，再用全国粮票换成鲁东省粮票，做完生意后，他要回商海，那鲁东省粮票在手里没用，就再通过全国粮票，再换成商海粮票。也有特殊情况，商海商人在全国都有，所以商海粮票在一定程度上和全国粮票通用。”
陈云峰点点头，“不错！南美这些国家借了很多外债，用来投资建设，但是他们没把钱花在经济效益比较好、比较快的生产性支出，大多投资在像修路、架桥这种周期长、变现能力差的大型公用事业上，甚至还用来进口大量高档汽车这种贬值资产。外资疯狂涌入，那么很多大宗商品就开始涨价，造成通货膨胀。通货膨胀之后，要是经济的增长抵消不掉涨价的影响，那么经济就要开始衰退，接下来就要进入滞涨期，厂子破产，工人失业，工人没钱买牛奶，农场主为了少赔钱，宁愿把牛奶倒掉也不愿做赔钱的买卖。货币也是一种商品，市场上发行的羙元太多了，肯定不值钱，那么羙国为了防止他们国家经济衰退，就要让市场上多出来的羙元，回流回他们国家。市场上的钱变少了，那么物价就下来了。就像做生意，等待物价下来的时候，低买高卖，羙国再进行疯狂抄底，收割其他国家的优良资产。”
刘三江想起了那句话，经济滞胀，现金为王，难怪很多有钱人，每隔一段时间，就把很多豪宅统统出售，套取现金。
“陈伯伯，那接下来要爆发经济危机？”
陈云峰摇了摇头，“不一定！能活着谁会愿意去死！这些多出来的羙元会寻找下一个能赚钱的地方。还有，地球上还有一个超级大国，就算找不到，羙国现在还是不敢让羙元回流的，会让它暂时去另一个地方！”
1978年全球各国的gdp排名，第一是羙国，第二是岛国，第三是苏联，第四是联邦德国，第五是法兰西，能承担这么大体量资本的国家，毫无疑问，也只能是这几个国家之一。
刘三江合理推测，“岛国？”
“对！就是岛国！”
陈云峰真是对刘三江越来越喜欢了，这么快就能上道。
苏尚昆有些不赞成这种说法，“老陈，现在岛国已经达到羙国gdp的45%，羙国不担心会被岛国超越？”
陈云峰说：“命根子在人家手里攥着，还能翻了天？”
苏尚昆笑了，“忘了这茬了！”
陈云峰说：“小刘，我建议你毕业后，先去岛国发展几年再说。”
苏尚昆又不乐意了，“哎！老陈！咱们国家马上迎来高速发展，要我说，还不如在国内。”
陈云峰解释道：“老苏，国内的经济再过几年是不错，但是之前中断的十年，不光让技术人才出现断层，还让很多人背上了思想包袱，偏激、执拗、妄自菲薄，这些都会产生一些波折。大环境不好，想做出来点成绩太难！还不如跟着资本流动，去经济最热的地方淘点金！”
刘三江对出国镀金多少有点抗拒，再加上苏菲、杨小林都准备回国发展了，他对出国没有想法，不过陈云峰也是为了他好，只好说道：“陈伯父，后年我才毕业，现在考虑出国还是太早。”
陈云峰说：“小刘，你好好考虑一下，去岛国发展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苏尚昆大女儿在岛国待了这么多年，可不想大女儿马上要回来了，小女儿又去岛国待着，“小刘，没别的事情，你去忙吧！”
准岳父发话了，刘三江当然听着，跟两位长辈道别后就离开了。
刘三江前脚刚走，苏尚昆便埋怨道：“老陈！你是故意的吧！当年小菲，就是听你的意见送到岛国的，现在又想让小晴去岛国，你怎么不让雨霏去！”
陈云峰拿起床头柜上的报纸，“我们家雨霏学艺术的，小鬼-子的艺术全是从咱们国家传过去的，你让她去技术扶贫？”
斗嘴，苏尚昆也不甘示弱，“可口可乐商海的厂子已经被否了，你怎么不让你女婿小赵去岛国闯几年？”
陈云峰放下手里的报纸，“老苏，眼睛放长远一点！可口可乐刚开始需要在市场上打开局面，需要破阵的急先锋。赵仲斌性格太稳重，不适合这个角色，十年后，可口可乐在国内一旦有了稳定的市场份额，他应该是大中华区总裁的不二人选。”
苏尚昆不相信这话，“老陈，你可真够厉害的！人家羙国可口可乐公司老总都得听你的安排！”
“不相信，拉倒！”陈云峰又拿起报纸，“小刘要是我女婿，我肯定会支持他去岛国！哎！不像某人，耽误孩子的前程！”
“切！”苏尚昆用着很不屑的语气，“可惜！不是！”
……
……
第0173章 工作大半辈子，没混上吉普车
刘三江离开医院，回公寓换了自行车，然后就去了胡立人家。
正好碰到要出门的胡立人，刘三江掏出香烟，“校长，这么巧，出门呢？”
胡立人正好准备要去医院接老伴下班，“你谁啊！”
刘三江打开学一天都没去学校，就连开学仪式也没参加，“我敬爱的胡校长，我是您的学生啊！”
胡立人没有好气的接过香烟，刘三江赶忙划了一根火柴给胡校长点上烟。
“你这小兔崽子，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比大一差远了！”
大一都是公共课，有些基础，拿高分很容易。到了，大二专业课多了，就凭考试周的突击，再拿高分就不容易了。
刘三江说道：“校长，我所有科目都在八十分以上，总成绩也在班里也是第五，这成绩可以了！”
胡立人吐着烟圈，知道刘三江心思不在学习上，“走吧！边走边聊！”
刘三江抢过胡立人的车钥匙，讨好道：“校长，我去帮您把自行车推过来！”
胡立人看着刘三江的殷情的样子，喃喃自语，“这小子又是打什么主意！”
刘三江从车棚推来了自行车，诚恳的说道：“胡校长，我听说商海汽车制造厂正在与外商谈判，我想去长长见识！”
学生想要长见识，胡立人作为师长当然会答应。
“行啊！这个周末，我带你去！”
“校长，时间不等人！我听说人家外商都来半个多月了，万一到了周末，人家都走了，我还怎么长见识！”
“你小子事还挺多！你以为我是多大的领导！你想见谁，我就随时能带你去见谁！我不得托关系，问问人家汽车厂的领导，让不让你去？”
“校长！您在我心里是最大的领导！你想去哪，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是人都喜欢听好话，胡立人在其他单位没什么熟人，但是商海汽车制造厂熟人挺多的，他大学舍友就在厂子里当总设计师。
“行！明天一早，在医院门口等着我！”
“谢谢，校长！”
“先别谢我！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你必须考到全班第一！”
这学期只剩下大学英语一门公共基础课，其他全是专业课，拿第一真是没啥希望。
刘三江只好打着哈哈，“校长，我尽量！”
“尽量？”胡立人把烟屁股扔到地上踩灭，然后跨上自行车，“那明天早上，你别来了！”
刘三江赶紧跟上，“校长！我们班其他同学，学习这么刻苦，我要是自学就能考第一，会让他们压力巨大的！”
胡立人被这个理由逗乐了，“刘三江啊！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也就大一凑巧得了第一，你现在就是天天去学习，也拿不到第一了！”
刘三江知道是激将法，也不上当，“校长，你说得对！再怎么学习，文化课成绩是提不上去了，所以我这不就遵循您的意思，多去企业长长见识！”
胡立人不说话了，加紧蹬了两下。
刘三江也跟着紧蹬两下，“校长，等等我！”
下班高峰期已经过去了，马路上的自行车不是很多。
一老一少，各自骑着一辆老式的大梁自行车，相互追逐。
刘三江控制着车速，超过胡校长后，然后再放点水，最后让胡校长以半个身位的优势，赢下了这场自行车赛。
胡立人得意地推着自行车去了车棚，“年轻人，你行不行？”
刘三江装着很累的样子，大口喘着气，“校长，我太累了，我就不上楼了！您自己上楼吧！”
胡立人走进医院大楼内，也大口喘着气，自语道：“真是不服老不行，以前骑着自行车，围着商海跑一圈都不觉得累，现在就几个路口都累得不行！”
就在这时，冯曼丽从楼上下来，“胡校长，您这是再跟谁说话呢？”
胡立人被吓了一跳，“是小冯啊！刘三江在门口等你，快去吧！”
冯曼丽一听刘三江来接她下班，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心里按奈不住高兴，“胡校长，再见！”
胡立人看着离开的冯曼丽，笑着摇了摇头，“哎！可惜了！刘三江要是不认识苏尚昆的小女儿，小冯倒是不错的选择！”
冯曼丽跑出医院一楼大厅，见看到了门口的刘三江，“三江！等我一会儿，我去推自行车！”
刘三江拍怕自行车后座，“曼丽姐，你别骑自行车了，明天我还来医院，我带着你回去！”
冯曼丽笑着上了自行车，“三江，你最近不忙了？”
“明天，胡校长要带我去汽车制造厂参观。”刘三江见冯曼丽坐好了，就蹬着自行车出发了，“曼丽姐，‘你好’用德语怎么说？”
冯曼丽说：“早上好就说‘古藤摩尔根’，晚上好就说‘古藤阿本特’，晚安就说‘古特拉希特’！熟人之间打招呼也可以说‘哈喽’，”
“古藤摩尔根！古藤摩尔根！……”刘三江练习了几遍，“曼丽姐，你这德语学得不错！”
“哼！”冯曼丽很得意的把辫子甩到身后，“那是！”
……
早上，刘三江开着进口小汽车，冯曼丽坐在副驾驶上，来到了医院。
“曼丽姐，你先上去吧，我在这等等胡校长！”
等了十多分钟，胡立人出现了，“好小子，昨天骑自行车比不过我，今天开着烧油的汽车来了！”
钱竹君从自行车后座上下来，胡立人去车棚存放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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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gehtso。”钱竹君顺嘴回道，然后惊讶道：“小刘，你还会德语？”
刘三江不好意思的说：“昨天刚跟曼丽姐学的，就会这一句！”
“曼丽，再跟着我学一年，去德国留学，语言绝对没问题！”钱竹君看到了路边漂亮的小汽车，“小刘，这是你开来的？”
刘三江点点头，“别人借给我的！”
钱竹君见老伴放自行车回来了，指着小汽车说：“老胡，你看看，人家小刘都开上进口轿车了！你这工作大半辈子！你连国产吉普车都没混上！真丢人！”
胡立人也不气恼，“等我攒攒钱，我也给你买一辆！”
“哼！”钱竹君冷哼一声，“就你那点工资，买两个轮子的都费劲，还想买四个轮子的！”
说完，钱竹君就就进了医院大楼，胡立人只好把气撒到刘三江身上，“你小子开什么车来！”
“校长，我可是专门为您借来的车”刘三江打开副驾驶车门，“现在轿车太贵，过几年价格便宜了，我送您一辆！”
胡立人坐进车里，听了这话很是欣慰，“刘三江，你有这份心就行了！”
刘三江说：“那怎么行！别的领导都有专车，您也得有！”
胡立人开着玩笑，“得了吧！收你一辆车，让别人举报了，到时再把我送到号子里，你去给我送饭？”
刘三江说：“校长，再过几年，您也退休了，谁还闲着没事盯着你！”
……
……
第0175章 手工打造的汽车
翁建新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小刘，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有些计划需要做得大一些才能进行下去！我们也没办法！”
刘三江还是不愿意放弃，“翁总，您说得也有道理，计划需要有前瞻性，但现在国内的工业技术与国外差距这么大，而且科技更新这么快，咱们可能引进没几年，这套流水线就需要进行升级了，到时还没满负荷运行，就要再进行改造，那么前期的努力不就浪费了？”
胡立人觉得刘三江说得有道理，“老翁，小刘比较有商业头脑，这个建议，我感觉不错！你想想，上年咱们市粮食还凭票供应，今年好多粮店都不需要粮票就能直接购买，说明商海市场上不缺粮食。既然不缺粮食，粮票就没有意义，但是每个月还在给群众发粮票，这就形成了浪费。同理，论证阶段，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没几年，先进技术成落后技术了！”
翁建新点点头，“好吧！我会把小刘的建议跟其他同志沟通一下。”
这时，一位技术员推门进来，“翁总设计，外商来了！蒋主任让您去车间！”
“好，知道了！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去！”翁建新让技术员先走了，“咱们去会会外商！”
进了生产车间，一阵阵当当当的铁锤敲击声，紧锣密鼓地传了出来。
俗话说，大厂冻，小厂烧，路边铺子全靠敲。
刘三江没想到商海汽车生产厂，竟然用这么原始的方式生产汽车。
车门子、车顶棚、发动机盖、叶子板，这些汽车车体配件，都是人工打造的！
人家劳斯莱斯手工打造也就是个噱头，没想到商海牌轿车却真是手工打造。
外商参观团很是庞大，翁建新作为工厂代表，给他们讲解。
这种场面，刘三江也就充当跟班。
不过，他在人群中发现了熟人——藤原顺子。
藤原顺子也发现了刘三江，故意装作系鞋带，慢慢来到了队伍最后面。
刘三江轻声打着招呼，“顺子女士，您好！”
藤原顺子带着礼貌的笑容，“刘同学，你这是翘课了？”
刘三江不想给这位女外-交官留下不好的印象，“我跟着我们学校的校长，来这里长长见识！顺子女士，您也是来谈合作的？”
藤原顺子说：“我是陪同我们国家的大野社长参观贵国的工厂。”
刘三江借着开玩笑的语气，问道：“顺子女士，丰田汽车的这位领导是不是已经下定决心，在商海投资了？”
藤原顺子停下脚步，盯着刘三江看着，“刘同学，你不会是这家企业派来打探情报的吧！”
作为一位从21世纪来的青年，丰田车具体什么时间进入中国的，他可能不是很清楚，但绝对不是现在！
刘三江故意把声音压得更低，“顺子女士，这位大野社长根本没有兴趣与商海汽车制造厂进行合作，他只想单纯的进入中国市场！”
藤原顺子听了这话，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心里却在惊叹：他是怎么知道的，还说得这么笃定，真被他猜对了。
“你这样认为，我也没话说！”
刘三江知道从藤原顺子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毕竟人家走南闯北，去过的国家比刘三江认识的国家都多。
“顺子女士，走在最前面的那三位，是哪一个公司的？”
藤原顺子歪头看了看，“德国大众公司三位外商代表。”
刘三江笑着摇了摇头，难怪走在了最前头，原来是大众的代表！
藤原顺子问：“刘同学，你笑什么？”
刘三江收起笑容，“我没有笑啊！”
藤原顺子起了好奇心，“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告诉我，你刚才笑的原因。”
刘三江知道岛国车企已经被淘汰了，自然不担心泄密，当然他一个旁观的小兵，即使说了，谁会相信。
“成交！”
藤原顺子说：“奔驰公司对你们国家仿制他们的s200汽车很不满，所以，不会转让轿车技术。”
刘三江说：“我感觉最后的合作商很可能是大众。”
藤原顺子一直认为羙国通用才是这次谈判的最有可能中标的企业，这段时间，两方来往太频繁了，没想到刘三江会认为是德国大众。
“刘同学，你要是知道，他们公司最近的流动资金出了点问题，你还会这样认为吗？”
刘三江心里惊呼，又听到一个内幕消息，但还是不能改变的他看法，说：“中国总是选择态度最好的！你看，除了那三位，其他人只是来参观的！”
翁建新再给其他外商讲解的时候，用余光发现刘三江正在和岛国翻译聊得有说有笑，很是投机，心里难免有些疑问：老胡的这个学生，到底什么来头，和外商的关系似乎很不一般！
这一趟讲接下来，突然前面德国大众的一位代表，呜哩哇啦的说了一通。
刘三江感觉这位德国佬说得不是什么好听的，“顺子女士，这位德国商人说什么呢？”
藤原顺子说：“他的意思，就是嫌弃车间里怎么还有小便的气味，太不注意卫生环境了！”
这个年代，条件差，都是在生产车间角落，用木板搭一个简易旱厕，味道当然不好！
经过这一出，那三位德国大众代表也失去了参观的兴趣。
翁建新见状，只好带着这些人去了会议室。
藤原顺子也趁机返回了队伍之中。
刘三江闪到一旁，继续更在队伍最后面。
刚出生产车间，刘三江又碰到了熟人。
“杨姐！你怎么在这？”
曾经在沂州市档案馆工作的杨云茹，也返回到老家燕京，现在已经是国家计划-委员会的科级干部，这次就是下来历练的。
刘三江在商海生活一年多，样子多少有些变化。
杨云茹想了一会儿才认出他，“刘三江？你现在工作了？”
刘三江只好把来着的理由，又说了一遍，还得知杨云茹已经高升。
“杨姐，苏伯父一家知道你来商海吗？”
“我昨天才来商海，现在工作忙，我打算周末再去姑父家！”杨云茹见外商已经开始往办公室的方向移动了，也赶紧结束了对话，“刘三江，有空再聊，我先进去了！”
不等刘三江回话，杨云茹就跑着跟上了外商队伍。
这种洽谈会，胡立人、刘三江肯定没资格旁听，只好去翁建新的办公室待着。
第0176章 欺负老实人
两人进入房间后，胡立人立马把门关上了。
“刘三江，刚才，你和那位日本女人聊的什么？”
刘三江拿起茶几旁的暖水瓶，给胡校长的茶杯里添了一些热水，“没聊什么，就是简单寒暄了几句！”
胡立人表情很严肃，“刘三江，你老实交代，你不会是对面的商业间谍吧？”
商业间谍？
刘三江笑了，但是看到胡校长的表情，不像是在闹着玩，也就收起笑脸，“校长，你看我像吗？”
胡立人扶了扶黑眼眶，吐出一个字，“像！”
连校长都怀疑刘三江了，更别说其他人了，没办法，只能将他和藤原顺子的对话内容，全部告诉了胡校长。
胡校长没想到刘三江几句闲聊，竟然能得到这么多内幕信息。
这一通解释，非但没有洗脱嫌疑，反而让胡校长更怀疑刘三江与那位岛国女人之间的关系。
“那个岛国女人能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你，就因为你小子长得好看？还是因为你小子长着三条腿？她告诉你这些，肯定带着某些目的！”
刘三江感觉心累，“校长，您怎么不相信我？”
正所谓商场如战场，万一对方故意散播一些假消息，对谈判十分不利。
胡立人面色凝重，走到刘三江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刘三江，我希望你能说实话，你还年轻，知错能改，还是好同志！”
刘三江终于明白有些事情越描越黑，解释的越多，外人看来就是不打自招，索性不解释了，“校长，快喝点热茶，再不喝就凉了！”
胡立人指着办公室最里面的沙发，“刘三江，你坐那里，等外商走了我再追究你的问题！”
好嘛，直接画地为牢！
刘三江走到沙发前，背对着门口躺了上去，装作睡着了。
今天早上天不亮，就去码头卸货，还真有点困。
躺着没几分钟，真睡着了。
半个小时后，翁建新黑着脸，从会议室回来了，一进办公室就开始抱怨，“这些外国佬！没有合作意向就不要来嘛！这不是白白浪费咱们国家的招待费！”
“老翁，喝点茶降降火！”胡立人递过去一杯茶水，想起了刘三江套到的消息说的话，于是就验证一下，“老翁，你说的不会是岛国丰田？”。
翁建新端起茶杯，怒气冲冲地说道：“对！就是岛国的丰田，还有羙国通用！”
胡立人听到这个答案，瞥了一眼沙发上的刘三江，还真被这个臭小子猜中了。
“老翁，又不是只有他们两家车企，不是还有其他企业嘛！”
提到其他企业，翁建新更生气了，“其他企业也好不了那里去，他们好像提前商量好的，都只愿提供一些小型轿车或者快要停产的落后车型！”
胡立人继续验证刘三江说的话，“那联邦德国大众代表团，是什么态度？”
说到大众，翁建新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德国大众还算有诚意，表示愿意提供他们正在研发的新车型，进行友好合作！不过，他们对有些地方还是有点顾虑，需要回总部汇报给董事会后，再进行下一步洽谈！”
“那位岛国女人提供的信息居然都是真的！”胡立人喃喃自语！
翁建新被胡校长突兀的一句话，搞蒙了，“老胡，什么岛国女人！”
眼下已经顾不上岛国女人背后会有什么目的，胡立人直接将刘三江刚才说的话，全部向翁建新复述了一遍。
翁建新顿时惊呆了，“老胡，你怎么不早点说！让我们冷脸贴这些外国佬的冷屁股！”
胡立人也很后悔，“我哪知道这臭小子和那位岛国女人几句闲聊，就能达到这么有用的消息！”
“那位岛国女人是外-交人员！趁着人家没走，赶紧让小刘再去问问！”翁建新催促着胡立人，让他把刘三江叫起来。
胡立人刚让刘三江待在一边，不要掺和谈判的事情，现在又要让他去叫醒刘三江，胡立人有些下不来台。
“老翁，这不好吧，让刘三江去问一个女人，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咱们使用美男计！”
翁建新笑了，打趣道：“美男计要是好用，为了能尽快引进轿车生产线，让你的学生牺牲一下，未尝不可！”
胡立人听了这话，觉得还是不妥，牺牲下皮囊，倒无所谓，万一真被别人当成商业间谍，那刘三江以后就别在商场上混了。
“老翁，要去你自己去！刘三江不能去！”
翁建新也就开句玩笑，“你们师徒俩在这睡大觉吧！我自己去！”
说着，翁建新放下茶杯，快步走出办公室，他要把这些信息赶紧告诉其他同志。
既然知道潜在的合作对象，还知道了他们的面临的问题，有些谈判就不用再互相试探底线，可以直接开牌。
蒋主任听了翁建新汇报的内容，没有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是直接向他的上级领导饶副部长请示。
“饶副部长，你认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种事情，谈好还行，万一消息有误，后果很严重。
饶副部长自然也不想违反流程，只好把问题推给了计划委员会的特派专员。
“小杨科长，你有什么看法！”
杨云茹本来就讨厌这种来回试探的洽谈会，有话不好好说，非要东扯西扯。
“我们和这些外商洽谈不是一两天了，从他们的态度可以看出，德国大众是最有诚意的！我建议，翁工程师提供的这些消息，先进行核实。同时，与这些外商谈判，分优先级，像德国大众的代表，咱们适当的增加一些实质内容，像丰田、通用已经明确不会转让技术的，是不是可以直接结束谈判。”
饶副部长点点头，“年轻人就是有魄力，我赞成小杨科长的说法！时间不等人，想要促成谈判，咱们拿出诚意，对方也要拿出诚意才行！不然谈来谈去，各说各的，也达不成有效的合作意向！”
蒋主任说：“饶副部长说的对，只是区别对待的话，会不会引起其他车企不必要的误会？”
杨云茹眼看这些领导，又要把话传一遍，“各位领导，我有个主意。就说负责接待的轿车，有一辆没油，回去加油了。就让德国大众的代表暂时留在厂区，其他外商先回招待宾馆。”
蒋主任还是有些担心，“让其他外商先走，德国人会同意吗？”
饶副部长笑着说：“德国人总是自称绅士，这种乐于助人的事情，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翁建新也跟着笑了起来，心里嘀咕着，好嘛，这不就是欺负老实人！
……
……
第0177章 做人不要太狡猾
计划进行的很成功，其他车企代表团都察觉出异常，甚至还自我感觉良好，中方对他们比较重视，偏偏把德国佬留了下了。
德国大众三位代表虽然心里有怨言，但是也没表现出来。
当蒋主任再次邀请他们进入会议室时，他们才恍然大悟。
这一次，刘三江作为旁听，坐在了旁听座上。
众人坐定，德国大众三位代表，为首的领队惊呼道：“你们也太狡猾了！”
此话一出，中方人员也是吃了一惊。
没想到德国的领队，还有一位中国通！
饶副部长哈哈大笑，然后学着对方的口吻，“纳德布什先生，你也很狡猾！明明中文说得这么好，还要专门请一个中文翻译陪同着！”
这位叫纳德布什的德国人也是哈哈大笑，“饶副部长，彼此彼此！”
气氛也融洽，洽谈再次展开。
饶副部长这次没有拐弯抹角，上来直接就说：“我们的要求是：引进技术，利用外资，建成年产15万辆的轿车合营企业，主要是出口创外汇。”
纳德布什先是看了一眼翻译，然后点头，“没问题！这些都没问题！我也说一下我们的要求。我们最近一直想在亚洲寻找合作伙伴，之前第一家我们找到了伊郎，马上就要进行实质性谈判时，他们国家出了事情，被迫取消了。哎！真是可惜！我们也不隐瞒，现在我们正在和韩国人在谈！”
这位纳德布什先生就像是一位优秀的演讲家，说话的同时，双手不停的做出一些辅助动作，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他想要表达的内容，也很委婉的表达了出来，一是不希望谈了合作的过程中，不要受到国家政策的消极影响；二是他们现在已经有一个正在谈的合作对象，现在属于骑驴找马，所以不要狮子大张嘴。
饶副部长什么场面没见过，“纳德布什先生，韩国才10万平方公里，太小了，无法满足你们的！”
纳德布什知道自己碰上了厉害的人物，“对，这是他们的缺点，但是他们轿车工业有一定的基础，韩国人做事情非常勤劳！”
饶副部长提出了反对意见，“纳德布什先生，你说韩国轿车工业有基础，这个我不否认！但是比勤劳能干，我敢打包票，这个地球上没有人比得过中国人！”
纳德布什感觉说错话了。
是啊，地球上哪一个国家，会比中国还要勤劳。
四大文明古国，古埃及，古巴比伦、古印度，这三个都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里，只有中国，唯一传承至今的古老文明。
“是的！你们是最勤劳的，这个我也承认！但是工业基础这块落后，饶副部长，你应该不会不承认吧？”
饶副部长说：“正因为我们工业基础落后，所以我们迫切想要找一个有先进工业的合作伙伴！”
纳德布什爽朗地笑着，“是的！所以我们来了！”
饶副部长说：“纳德布什先生，我们需要具有现代技术水平的中级轿车，这个车适用范围要宽一些，既能作为公务用车、商务用车，还可用作出租车。”
纳德布什想了想，“饶副部长，我认为我们的三塔纳牌轿车很适合！我们公司在羙国加利福尼亚州有一个汽车厂，该厂坐落在三塔纳山谷下，该山谷以盛产名贵葡萄而饮誉世界，并且该山谷经常刮起一股类似“科罗拉多”旋风，所以当地人就把这种旋风叫做‘三塔纳’。这款车宽大、实用，我们命名为三塔纳牌轿车！”
刘三江忍不住吐槽，“还不如叫桑塔纳！”
突来的一句，让谈判双方的目光都集中到刘三江身上。
刘三江只好装成不是他说的话，低头在记录本上写写画画。
纳德布什还是先看了一眼翻译，然后给与这个翻译肯定，“很好！这个名字很棒！我们这款车要是以后能在中国发布，就叫桑塔纳！”
刘三江想起了可口可乐的原名——蝌蝌啃蜡，还是一位商海的学者给翻译成现在的名字，越想越气，人家还赚了350英镑，他却啥也没得到。
洽谈在结束前，纳德布什向饶副部长，发出去他们大众公司在沃尔夫斯堡总公司的邀请。
饶副部长也同意德国人的邀请。
就在准备送三位代表和一位翻译离开时，刘三江总感觉谈判过程有些不对劲，当再次发现纳德布什先生与翻译眼神交流的时候，刘三江确定问题出在哪里了。
“杨姐，你有没有感觉这位纳德布什先生总是时不时的看翻译。”
刚结束了一场洽谈会，杨云茹有些劳累，“习惯吧！说话的时候，让翻译听着，要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可以及时告知。”
杨云茹说完这话，又突然改口，“对啊！纳德布什先生的中文比翻译还要好，根本用不着翻译！”
刘三江说：“要不请示下领导？”
杨云茹直言道：“再请示，人都跑了！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跑了过去，就在德国人要上车的时候，赶上了。
杨云茹直接来到饶副部长身后，“领导，翻译才是他们的领队！”
饶副部长听了，脸上先是一惊，然后紧走两步，拉住了正要往车里钻的翻译，笑着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纳德布什说：
“纳德布什先生，我正好要回市里，咱们一起走，路上好聊聊，麻烦翻译先生坐我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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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车还是挺宽敞的！”饶副部长直接坐了进去，怕他们反悔，赶紧向司机吩咐，“小王同志，咱们回城吧！”
司机也很看眼神，很快体会到领导的意思，松了刹车，一脚油门加速出了厂区。
现在只剩下这位年龄很大的翻译，杵在院子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杨云茹做了请的手势，“施密特先生，请吧！”
这位老翻译对外人知道他的名字，很是惊讶，“这位女士，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的！”杨云茹说：“施密特先生，您可是坐头等舱来的，那位纳德布什先生却坐着商务舱，显然您在公司比他的职位要高！”
施密特像是被抓住的俘虏，垂头丧气，“本来我要求他们升舱的！但是另外一位是我们公司的财务总监，他以公司的财务管理制度，决绝了我的要求！哎！好吧，你们想怎么处置我？”
杨云茹说：“施密特先生，我和他带您逛逛整个商海好不好？”
“当然可以！不过……”施密特捂着肚子，“能先找个吃饭的地方垫垫肚子吗？”
杨云茹大方的说道：“施密特先生，您放心，在商海，我们不会让您饿肚子的！”
这时，刘三江开车过来！
“波罗乃兹！”施密特惊呼，“这车再不升级，就该淘汰了！”
“古藤摩尔根！施密特先生！”刘三江打着招呼。
施密特对刘三江还是挺有印象的，“小伙子，你德语说得不错！”
刘三江说，“我就会这一句！”
杨云茹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施密特先生，咱们得快点了，晚了，就找不到座位了！”
……
……
第0177章 做人太狡猾
计划进行的很成功，其他车企代表都没有察觉出异常，甚至还自我感觉良好，认为商海汽车厂对他们比较重视，偏偏只把德国人留了下来。
德国大众三位代表虽然心里有怨言，但是也没表现出来。
当蒋主任再次邀请他们进入会议室时，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故意安排的。
这一次，刘三江作为旁听，允许坐在了旁听座上。
众人坐定后，大众车企的领队惊呼道：“你们也太狡猾了！”
此话一出，中方人员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领队，还是一位懂中文！
饶副部长哈哈大笑，然后学着对方的口吻，“纳德布什先生，你也很狡猾嘛！明明中文说得这么好，还要专门请一个中文翻译陪着！”
这位叫纳德布什的领队也是哈哈大笑，“饶副部长，彼此彼此！”
互相开着玩笑，气氛也变得融洽多了。
饶副部长这次没有拐弯抹角，上来直接就说：“我们的要求是，引进技术，利用外资，建成年产15万辆的轿车合营企业，主要用来出口。”
纳德布什先是看了一眼翻译，然后点头，“没问题！这些都没问题！我也说一下我们的要求。我们最近一直想在亚洲寻找合作伙伴，之前第一家我们找到了咿郎，马上就要进行实质性谈判时，他们出了事情，被迫取消了。哎！真是可惜！我们也不隐瞒，我们现在正在和东韩人在谈！”
这位纳德布什先生就像是一位优秀的演讲家，说话的同时，双手不停的做出一些手势动作，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他想要表达的内容，很委婉的表达了出来，一是不希望谈了合作的过程中，不要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二是他们现在已经有一个正在谈的合作对象，现在属于‘骑驴找马’，所以不要狮子大张嘴，漫天要价。
饶副部长什么场面没见过，这自然是小场面，“纳德布什先生，东韩才10万平方公里，太小了，无法满-足你们的！”
一下就找到了东韩最大的问题！
纳德布什知道自己碰上了厉害的人物，“对，这是他们的缺点，但是他们轿车工业有一定的基础，东韩人做事情非常勤劳！”
饶副部长提出了反对意见，“纳德布什先生，你说东韩轿车工业有基础，这个我不否认！但是比起勤劳能干，我敢打包票，这个地球上没有人比得过中华人！”
纳德布什感觉说错话了。
是啊，地球上哪一个国家，会比这个名族勤劳。
“是的！你们是最勤劳的，这个我也承认！但是工业基础这块落后，饶副部长，你应该不会不承认吧？”
饶副部长说：“正因为我们工业基础落后，所以我们迫切想要找一个有先进工业的合作伙伴！”
纳德布什爽朗地笑着，“是的！所以我们带着诚意来了！”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饶副部长说：“纳德布什先生，我们需要具有现代技术水平的中级轿车，这个车适用范围要宽一些，既能作为公-务用车、商务用车，还可用作出租车。”
纳德布什想了想，“饶副部长，我认为我们的santana牌轿车很适合！我们公司在羙国甲利福尼亚州有一个汽车厂，该厂坐落在santana山谷下，该山谷以盛产名贵葡萄而饮誉世界，并且该山谷经常刮起一股类似“科罗拉多”旋风，所以当地人就把这种旋风叫做‘santana’。我们这款车宽大、实用，就是寓意着我们这款车如同santana旋风一样，风靡全球！”
刘三江忍不住吐槽，“还不如叫桑-塔纳！”
突来的一句，让谈判双方的目光都集中到刘三江身上。
刘三江只好装成不是他说的话，低头在记录本上写写画画。
纳德布什还是先看了一眼翻译，然后给与这个译词十足的肯定，“这个名字很棒！我们这款车要是以后能在商海发布，就叫桑-塔纳牌轿车！”
刘三江想起了可口可乐的原名——蝌蝌啃蜡，还是一位商海的学者给翻译成现在的名字。不过越想越气，人家凭翻译赚了350英镑，他却啥也没得到。
在洽谈结束前，纳德布什向饶副部长发出邀请，“你们可以，去我们大众公司总公司参观一下。”
饶副部长同意德国人的邀请，表示会尽快安排。
就在准备送三位代表离开时，刘三江总感觉谈判过程有些不对劲，当再次发现纳德布什先生与翻译有眼神交流的时候，她确定问题出在哪里。
“杨姐，你有没有感觉这位纳德布什先生，总是时不时的在看翻译的脸色。”
刚结束了一场洽谈会，杨云茹有些疲倦，“可能是习惯吧！一般在外国说话的时候，都会看看翻译人员的会有什么提醒。”
杨云茹刚说完这话，意识到了不对，“对啊！纳德布什先生的中文比这位翻译还要好，根本用不着看别人的脸色！”
刘三江说：“要不，请示下领导？”
杨云茹直言道：“再请示，人都跑了！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跑了过去，就在德国人要上车的时候，赶上了送行的人群。
杨云茹直接来到饶副部长身后，“领导，好像翻译才是他们的真正领队！”
饶副部长听了，脸上先是一惊，然后紧走两步，拉住了正要往车里钻的翻译，笑着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纳德布什说：“纳德布什先生，我正好要回市里，咱们坐一辆车，路上也好好聊聊天，麻烦这位翻译先生坐我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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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车还是挺宽敞的！”饶副部长直接坐了进去，怕他们反悔，赶紧向司机发出指令，“小王同志，咱们回城吧！”
司机很快体会到领导的意思，松了刹车，一脚油门加速出了厂区。
厂区院子里，现在只剩下这位年龄很大的翻译，杵在院子里不知所措。
杨云茹说：“施密特先生，您好！”
这位老翻译对于外人说出他的真是名字，很是惊讶，“这位女士，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施密特先生，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的！”杨云茹说：“您可是坐头等舱来的，那位纳德布什先生却是坐着商务舱，显然您在公司比他的职位要高！”
施密特被识破了身份，垂头丧气，“本来我要求他们升舱的！但是另外一位是我们公司的财务总监，他以公司的财务管理制度，拒绝了我的要求！哎！好吧，你们想怎么处置我？”
杨云茹说：“施密特先生，我和我的同事想带您逛逛整个商海，您同意吗？”
“当然可以！不过……”施密特捂着肚子，“能先找个吃饭的地方垫垫肚子吗？我饿了！”
杨云茹大方的说道：“施密特先生，您放心，我们不会让您饿肚子的！”
这时，刘三江开着车过来了！
他打开车窗，打着招呼，“古藤摩尔根！施密特先生！”
施密特对刘三江还是挺有印象的，“小伙子，你德语说得不错！”
刘三江说，“我就会这一句！”
杨云茹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施密特先生，咱们得快点了，晚了，可就找不到座位了！”
……
……
第0178章 狮口夺食
杨云茹拉开后排座位的车门，让施密特坐了进去，接着绕过车尾，坐到了副驾驶室座位。
“施密特先生，我做一下介绍，我叫杨云茹，是商海计划委员会的办事员！他叫刘三江，现在是一位正在创业的大学生。”
“大学生创业？”施密特对于自主创业的校园学生一直都有好感，“真是没想到，华国也有这么年轻的创业学生！你们介绍了，我也介绍下我自己，我是大众公司的董事。”
董事可是公司的老板，难怪另外两位德国人都对他如此尊重。
显然施密特的意见，可能直接决定这场合作能否顺利进行。
刘三江控制着油门踏板，让车速保持在三十迈左右，“施密特先生，您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饮食？”
施密特靠在后排座位的后背上，思绪偏向了远方。
“我有一个老朋友，他在四、五十年代时，在商海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他告诉我，商海的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十分好吃！”说这话的时候，施密特忍不住咽着口水，“要不，你们带我去吃红烧肉？”
看来施密特应该喜爱吃偏油腻的东西，刘三江说：“我一位老乡开了一家饭店，到她那里尝一尝？”
“好啊！”
到了钓鱼台饭店，刘三江点了一份红烧肉、一份红烧肘子，为了解腻，他还拿来一打老家的黄岛啤酒。
施密特也不客气，直接开动，大口吃肉，大口喝啤酒，“刘先生，你老乡的手艺真是太棒了！我敢说整个欧洲没有哪家餐厅能够相提并论！我要多吃点，回国就吃不到了！”
刘三江开着玩笑，“既然施密特先生这么喜欢，您干脆留在商海，别回德国了！”
施密特吃美了，知道刘三江话里有话，也毫不遮掩的说：“我不回去，怎么说服那些老家伙！放心，我可舍不得这些美食，我还会回来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表示一下，说不过去了。
刘三江举起啤酒杯，“施密特先生，我敬您一杯！期待您的好消息！”
施密特也举起酒杯，“替我反应一下，年产15万辆，我们投资压力会很大，还有80%出口，会影响到我们其他工厂的营收，销售压力会很大，所以这两方面，最好都能降低一些！”
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杨云茹，这时接过话茬。
“施密特先生，这个您放心，我会将您的意见汇报给我们领导的，肯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施密特对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并不是很满意。
刘三江说：“施密特先生，饶副部长近期会去贵厂参观，这些具体的事情，可以等到那个时候再明确。现在经济发展这么迅速，没准三年后，我做生意赚了大钱，多出来的产能，我就可以帮着解决了！”
施密特明白谈判过程就是拉锯战，但是这种大规模的投资，如果投资收益不能达到预期，很可能将整个企业拖垮。
“这句话说的很对！经济发展这么迅速，对于我们公司是好事情，也是坏事情！现在各个国家的车企都要进入汽车制造这个赛道，市场虽然巨大，但是赛道却很拥挤，稍不留神，会冲出赛道！”
俗话讲，船大难掉头。
大公司就像是一艘远洋巨轮，看着体量巨大，但是一旦航线发生错误，在想掉头就很难了。
刘三江说：“施密特先生，您就放心吧！我们明白，投资就是为了盈利！我们引进轿车生产线也是同样如此，亏欠的买卖，谁都不愿意去做！我们也是优先保证自己盈利，才能有资金迎接下一轮的技术升级！”
施密特也是直言不讳，“我看到过关于你们国家国产轿车的资料，生产一辆轿车的成本居然高达20万元，却只能卖5万元。不赚钱还要倒贴钱，这让我们很担心。我们的投资利润要保持在18%至20%之间，低于这个利润回报率，我们可能接受不了！”
盈利18-20%，这算是招标前，提前告诉了标底价格。
不过，这利润回报率可是相当的高，股神巴菲特回报率才就20%，也就是说大众车企的这些股东，人均巴菲特。
一个汽车生产厂需要几亿的资金，一个百分点就是几百万，普通工人一整年的收入也就500元左右。
刘三江说：“施密特先生，您应该很看好华国市场吧？”
施密特点点头，“是的！我非常看好！要不然，我也不会来到这里考察！”
刘三江说：“施密特先生，如果世界上突然出现一个投资回报率很高的项目，是不是会有很多资金盲目跟投？”
这个问题，是一个商人都会知道。
施密特点点头，“有钱赚，当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刘三江说：“我们国家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市场巨大，如果贵公司年底发布的财报回报率在20%，下一年你们会出现很多竞争对手，就像是非洲大草原上的鬣狗，专门喜欢从狮子口中夺食。您也不想刚开拓的市场，马上被一些鬣狗抢去吧？”
施密特双手一摊，“狮子的精力总是有限的，鬣狗都是成群出现的，我们也没有能力阻止其他投资者。”
刘三江说：“施密特先生，我们可以在狮子和鬣狗之间建一座墙，增加它们争抢市场的成本。世界这么大，只要投资回报率不是太突出，我想这些鬣狗是不会铤而走险，狮口夺食的。”
施密特觉得有些道理，“刘先生，你打算怎么建这座墙？”
刘三江见对方已经上道，也不卖关子了，“施密特先生，贵公司每年应该都已一定比例的研发资金吧？”
施密特明白了，“刘先生，你是想让我们公司把研发资金留在商海？”
刘三江说：“不光留，还要多留一些，提高我们国家的工业能力，也就间接提高了他们进入这个市场的门槛！要是一个人，一年吃饱，一年挨饿，那么他的身体早晚会出问题的！同样，贵公司也需要长期稳定收益。”
施密特拿起啤酒杯，“刘先生，说的不错！我觉得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很出色的商人！我们一起干杯！”
饭桌上的话可能没有法律效力，但是刘三江这番言论，让施密特更加坚定在华办厂的决心。
尤其是现在，世界上的车企数不胜数，就像刚才做过的波罗乃茨汽车，刚发布的时候，还是一线的高档汽车，可近几年，没有资金和技术支持升级，已经慢慢沦为三流的低端车，只能靠低价，维持微薄的利润。
一家企业，要是开始紧衣缩食，用不了几年，它就可能在市场上消失了。
……
……
第0179章 价值千金的古琴
酒足饭饱，三人来到刘三江的办公室，喝点茶休息一下。
施密特进入办公室后，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齐特尔琴，走到桌前，“刘先生，你这里怎么还有奥地利的传统乐器？”
齐特尔琴尺寸比较宽，琴弦又多，比较占地方，前几天冯曼丽就把它搬到刘三江的房间，放在办公桌上。
刘三江正沏茶，头也没回，“施密特先生，那是我朋友的东西，是她父亲留给她的。”
施密特抬起手抚摸着琴弦，细细查看，样式质朴，用材考究，明显是古董级的乐器，“刘先生，这个乐器可不便宜，能值10万马克，你要好好保管啊！”
卧槽！10万马克！
刘三江听到这个价格，差点失手把热水倒到脚上。
这玩意竟然这么贵，10万马克，虽然不知道现在的汇率是多少，但是以2022年的汇率，应该比1：1要高。
就算按照1：1兑换，一架进口钢琴也不过才几万元，这玩意直接10万，显然值钱多了。
“那我得让我朋友好好保管起来！”
施密特说：“那位告诉我商海红烧肉的老朋友，就是一个音乐家，他对这种乐器十分擅长。”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四、五十年代来过商海，也是音乐家，刘三江冒出来一个合理的猜想。
不会……
“施密特先生，您下一次来商海，能让您这位老朋友一起来吗？”
“来不了了！”施密特笑着摇了摇头，“他前些年演出时，不慎摔了一跤，现在只能躺在病床上！”
躺在病床上，真是不凑巧。
施密特看着这架琴，打算为躺在病床上的老朋友送上一份特别的礼物，“刘先生，你能问问你的朋友，能不能把这架琴，卖给我？”
东西不是刘三江自己的，他当然不会善做主张，“施密特，我朋友晚上才会回来，到时我给您问问，明天我给您答复。”
施密特喝了几杯茶后，刘三江送他回了招待宾馆，杨云茹也要把吃饭时得到信息上报给领导，也一起在下了车。
刘三江又去了一趟商海汽车制造厂，将胡校长接了回来。
晚上的时候，刘三江抱着这架价值千金的齐特尔琴，来到了109室。
“曼丽姐，吃饭呢？”
冯曼丽看到刘三江手里抱着琴，有些不高兴，“刘三江，先放你那不行吗？”
刘三江小心翼翼地把琴放在冯曼丽的床上，“曼丽姐，今天来了一个德国人，想要买你这架琴！”
冯曼丽吃了一口米饭，“刘三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琴是我父亲留下来的，怎么能卖！”
刘三江点点头，“我也这样认为，留着当念想的东西，怎么能卖！”
冯曼丽继续吃着饭，随口问道：“那人出多少钱？”
刘三江说：“10万马克。”
“10万！”冯曼丽直接站了起来，“那个德国人在你房间？”
“没有，已经走了！”
“刘三江，你怎么让他走了！赶紧把他叫回来！”
“曼丽姐，你不是要留着……”
“抛妻弃子，留着干嘛！还占地方！”
……
第二天一早，冯曼丽叫抱着琴，敲开了刘三江的房门。
刘三江刚起床，脸还没洗，打着哈欠，开了房门，“曼丽姐，这么早！”
冯曼丽卖琴心切，“早什么早，赶紧带我去找那个德国人！”
刘三江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曼丽姐，这才不到七点，太早去，让人觉得不礼貌！”
冯曼丽没办法，只能回房间又等了一个小时。
快八点的时候，刘三江开车带着冯曼丽来到了昨天来过的那个招待宾馆。
刘三江停好车，自己走了进去，向前台的工作人员问道：“同志，我找一下318房间的施密特先生！”
前台工作人员查了查登记表，“这位同志，318房间的施密特先生，今天早上七点钟就退房了！”
卧槽！10万马克走了！
原来饶副部长跟上面的领导汇报后，当晚就得到了回复，领导让他尽快进行出国考察。
择日不如撞日，正好早上有一驾国际航班途径商海，所以施密特先生也一起回国了。
冯曼丽得知这个消息，气哼哼地跺着小脚，“哼！我就说要早来！你偏不听！这下人跑了吧！”
刘三江哪里知道这么巧，“曼丽姐，他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他下次来，再卖给他，不是一样！”
冯曼丽把琴推到刘三江怀里，然后转头回到了车里。
……
医院的老干部病房。
护士正在使用红外治疗仪，给苏尚昆的腰部做理疗。
苏尚昆在医院待了不到一周，感觉实在待不下去了。
“护士同志，我这腰已经不疼了，能不让跟医生说一声，让我出院？”
护士笑着，“领导，现在病房紧张，你要是出院了，再想回来，可就没床位了！”
苏尚昆听了这话，更不乐意继续占着病床，“护士同志，做完理疗，你让医生过来一下，我当面跟他说！”
另一张病床上的陈云峰，躺在床上看着报纸，“老苏，别折腾了，我可是办理了两个月住院手续，你就是把病床让出去，只要我不走，谁也住不进来！”
苏尚昆只好苦口婆心的说：“老陈，单位还有这么多工作需要做，医院病床这么紧张，咱俩都是小毛病，回家养两天不就得了！”
陈云峰继续看着报纸，没有搭理苏尚昆，而是向护士问道：“护士同志，隔壁老干部病房好像住了大半年了吧？住这谁啊？”
护士说：“回领导，是大院的王副主任，住了快五个月了。”
陈云峰放下报纸，冷笑一声，“呵呵！就是那位一天要喝两瓶茅台，过年把自己喝到胃吐血的王四斤？”
护士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青年，当然不敢在背后议论领导，只能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陈云峰说：“老苏，有什么感觉？喝茅台都能主小半年！我这工作累出腰肌劳损，就不能住两个月？我还是和你一间病房，其他人应该都是单间吧？”
苏尚昆把脸转向另一侧，不说话了。
护士一看情形不对劲，“领导，这灯就这样照着，你有事，直接喊我，我就在对面的护士站！”
这时，刘三江进来了，看到两位长辈都背对着对方，谁也不说话，觉得很好笑。
“苏伯父、陈伯父，你们好点了吗？”
苏尚昆招呼着，“小刘，来了？”
刘三江说：“嗯，我买了点新鲜的水果，还炖了一只老母鸡……”
陈云峰听到有好吃的，赶紧下床接过刘三江手里的砂锅，“还是小刘懂事！我这两天吃病号饭，都吃够了！”
苏尚昆不乐意了，“老陈！那是小刘给我带来的！你凑什么热闹？”
陈云峰撇撇嘴，“给你带的？写名字了吗？”
两位长辈斗嘴的时候，刘三江的目光落在了病床旁的红外治疗仪上。
差点忘了，潘叔来商海了，怎么没来找他……
第0180章 人家有女朋友
因为教育猴子的缘故，为了稳定煤矿生产，原本元宵节后准备成立的大屯煤矿驻商海办，一直推迟到了四月初。
前几天，潘天雷才刚到商海，从女儿潘晓雯那里得知，刘三江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担心会影响他的工作，也就没有来找他。
刘三江本来想把车还给陈云峰，可陈云峰一时半会也不打算出院，车还回去，也是在家里放着，索性在用几天。
刘三江来到护士站，想要打听下院里的红外治疗仪是否对普通病人开放。
护士很委婉的告诉他，这些仪器全部是从岛国进口的，价格比较贵，单独一台红外治疗仪就需要10万元，由于数量有限，现在暂时不会对普通病房开放。
红外治疗仪说白了，就是一个可以调节波长的偏正光的灯泡。
竟然要10万元，医疗器械真是暴利！
刘三江只好返回病房，将病房里那台红外治疗仪的铭牌内容抄了下来。
既然整机这么贵，他就有了买配件自己组装的想法。
刘三江跑了一整天，才找到了波长600nm-1200nm的红外灯泡，价格也不便宜，一个灯泡要300元，他一下买了两个。
灯泡有了，刘三江又从电机市场花了200元，买了一套稳压器。
这个年代，电压极不稳定，总是忽高忽低，万一因为电压过高将灯泡烧了，得不偿失。
最后，花10元钱买了一个好看的台灯，将台灯的普通灯泡换成红外灯泡，稳压器串联接入，就做好了一个简易的“红外治疗仪”。
一共花了810元，一台14寸彩色电视机的价钱！
不过，比起10万元，也算是很便宜了。
刘三江为潘叔准备好礼物，接下来就是找个时间把礼物送出去。
苏晴这周去外地社会实践，下周才能回来。
女朋友周末不在，于是，刘三江打算周末去看望一下潘叔，正好也利用周末的时间，带着潘叔一家逛逛商海。
周五下午，刘三江开着车，打算去同济大学接上潘晓雯，然后去找潘叔。
在路过淮海路附近的公交站台的时候，刘三江看到商海元器件厂的王瑞芬，在站台上焦急着等公交车。
下班晚高峰的公交车，要不就五分钟来三辆，要不半小时一辆也没有。
王瑞芬望眼欲穿，看着公交车来的方向，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刘三江把车停在路边，返身走到公交站台，“王副经理，您这是打算去哪？”
王瑞芬回头一看，喊她的人是几天前去过她们厂的刘三江，王瑞芬本来就对这个小青年很有好感，看到他还开着这么好的车，顿时笑盈盈的回道：“是小刘调研员！我去复旦大学接我女儿，这不是天气暖和了，要换季了，我去帮她把棉被拿回家换洗一下！你这是要去哪？”
“巧了，王副经理，我正好要去同济大学，咱们正好同一个方向，我开车送送你！”
有顺风车，还能省下坐公交车的钱，王瑞芬当然愿意，但她还是客气的问道：“小刘调研员，不耽误你的事情吧？”
刘三江说：“不耽误！我也是去学校接我表妹回家过周末！”
王瑞芬答应着，“那好！小刘调研员，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王副经理，您直接喊我小刘，别喊我调研员了！”
“那好！小刘，你也别喊我王副经理，直接喊我王阿姨！”
“行！王阿姨，咱们走吧！”
王瑞芬虽然是商海元器件厂的副经理，但平常也是骑着自己的自行车上下班。她现在坐在舒适的小轿车里，看着旁边挤成罐头的公交车，心里难免会产生一种渴望的念头——什么时候他们家也可以买一辆小汽车，开着上下班。
“小刘，这辆车大约花多少钱才能买一辆？”
“王阿姨，能拿到指标的话，七、八万元就能买一辆。”
七、八万元！
王瑞芬感慨万分，她和她丈夫都是国营工厂的副经理，工资加起来也就二百多元，不吃不喝，也得三十年才能买得起车，想想就可怕，人生有几个三十年！
“哎，三十年……”
刘三江见王瑞芬叹气，便宽慰道：“王阿姨，再过个十年、八年，工资就高了，汽车也便宜了，到时人人都能买得起车！”
王瑞芬靠着真皮沙发的座位后背，浅笑着，“但愿吧！”
小汽车很快来到复旦大学hd路校门口。
王瑞芬指着校门口公交车牌下的女学生，“那个扎着红色头绳的，就是我女儿！”
刘三江顺着王瑞芬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位穿着花格子衬衫的女生。
身高一米六左右，两条麻花辫子垂在胸前，眉清目秀。她脚下放着一大团行李，应该是用床单包着的棉被。
这个年代，棉花产量不多，很多都被棉纺织厂收走了，很多民众的棉被，用得都是从军大衣拆下来的旧棉花。
旧棉花保暖性一般，蓬松度也不好，一床被子至少有十多斤重。
“王阿姨，等我调转车头！”
“小刘，不用了，你靠边停车！我在这下车就行！”
刘三江感觉王瑞芬母女二人，带着这么重的棉被挤公交有些吃力。
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王阿姨，您带着行李坐公交不方便，我去同济大学就接我表妹一个人，车空着也是空着，我送您回去吧？”
王瑞芬也明白，带着这么大尺寸的行李坐公交，售票员都有可能让多买一个人的票，“小刘，那麻烦了！”
“王阿姨，您太客气了，我也是顺路！”
刘三江在路边停好车，跟着王瑞芬来到马路对面。
王瑞芬走进了一些，“夏瑾！”
夏瑾没想到，她母亲会从身后走过来，“妈！你怎么从那边来了！”
“你妈，我这次是搭小刘的顺风车来的！”王瑞芬把刘三江让到身前，“小刘，这是我女儿，夏瑾！”
刘三江笑着打着招呼，“夏瑾同学，你好！我叫刘三江！”
夏瑾也礼貌性的笑了笑，“刘三江同学，你好！”
王瑞芬吃力的拿起棉被，刘三江怎么说也是个大小伙子，这种力气活当然要抢着帮忙。
“王阿姨，我来吧！”
王瑞芬看着刘三江毫不费力的拎起被子往停车的位置走去，顿时露出姨母般笑容。
夏瑾从背后，双手揽着她母亲的肩头，然后把脑袋趴在母亲的肩膀上，“妈，这小伙子长得不错啊！”
王瑞芬歪头瞥了女儿一眼，然后又把目光重新挪到刘三江身上，“不错吧！要不，你们互相了解下？”
夏瑾松开了手，“行啦！王女士，您别操心了！人家有女朋友！”
“小刘有女朋友？夏瑾，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女朋友是我们学校传媒专业的，还是我们学校的校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