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5章 内裤生意
内裤生意
熄灯之后，218宿舍开始了夜话会。
刘三江率先发言，“哥几个，我今晚回来，是想让你们赚点外快。”
一听说是赚钱的事情，夏海洋、李长城、梁爱国都不困了，坐了起来。
李长城口直心快,
“三江，是什么生意？”
刘三江说：“内裤！”
三人惊讶，“内裤？”
刘三江说：“对，内裤！”
“嘿！我当时什么赚钱的买卖！”李长城明显有些失望，“大裤衩子，能有什么生意！”
梁爱国可是刘三江的小弟，见李长城这副语气，很生气的回击,
“李长城,
你个子这么高，怎么就没一点远见！内裤这生意，多好的生意！”
李长城嘴上也不吃亏，“梁爱国，那你倒是说说，这快把钱的裤衩子，怎么赚钱！你拎着几条内裤，卖给谁？”
梁爱国反驳道：“别人赚不赚钱，我不知道！刘哥说赚钱就一定能赚钱！”
夏海洋可是缺钱的主，他和张秀红都是申请的国家人民助学金，除去吃饭钱，每个月要勤工助学才能勉强维持温饱，来商海几个月了，也没给张秀红买一件新衣服，让他着实有些愧疚。
他按奈不住了，“三江，你快说说，怎么个赚钱法？”
刘三江见三人有了兴趣,
便说：“前几年家家都缺棉布，就连尿素袋子都能拿来做衣服，不少人都是挂着空档穿裤子吧？”
李长城很早就接了父亲的班，成了工人，自然没有这份经历。
但是，他有农村的亲戚，这些也是有了解的。
夏海洋、梁爱国下过乡，知道在乡下，好多人整年就一两件衣服倒腾着穿，补丁摞补丁，缝三年补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从自然灾害三年起，这些年，粮食一直很缺，吃饭是头等大事，自然很多农田用来种粮食，相应的种棉花的地就少了。
棉花少了，自然棉纺、棉布就紧缺了。
从而导致，有钱也买不到布料。
可从,
72年起,
和岛国关系正常化之后，从岛国进口了大量尿素等化肥，使得粮食产量剧增。
粮食够吃了，也就有多余的土地种植棉花，所以这两年，棉布也就没那么紧缺了。
但很多地方没有生产衣服的企业，都是靠小裁缝店定做衣服。
刘三江就是从这一点考虑的，他直接从工厂拿原料，成本会降低。不需要自己购买生产设备，也不用租厂房，也不用承担正式职工的福利，只需要计件工资，又降低一些成本。
所以比那些小裁缝店，甚至工厂，还要有价格优势。
“哥几个想想，咱们国家近10亿人，谁不穿内裤，咱们要是把市场下沉到每个公社的集市，就算只有1%的人买内裤，一千万人口，这是多大的生意！”
夏海洋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一条内裤一毛钱的利润，那就是100万！”
…
李长城也听明白了，“内裤穿个一两年，还得换！”
此时，梁爱国却产生了疑问，“刘哥，咱们有这么多内裤？一千万条内裤！”
刘三江说：“这么多肯定没有，但是一天一千条还是能做得出来的！”
穷学生肯定不嫌赚钱少，夏海洋说：“三江，你打算让我们怎么做？”
刘三江说：“哥几个，应该在商海有好多老乡，分散在各个不同的学校，晚上没课的时候，去其他学校联系一下，就说手头有一些内裤，便宜又好看！让他们帮着向其他同学问问，有没有人需要。我估计下个月，会有大量需求。然后再让他们问问老家，有没有摆摊做生意的熟人！”
梁爱国、李长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下个月，会有需求。
夏海洋却心满意足的躺下睡觉了。
下个月，可是六月，商海的六月，可是一个很烦人的月份。
……
某学校两位同学出现了以下对话。
“卧槽！这商海是什么鬼天气！一连七天全是下雨天！”
“到处湿呱呱的！我上周洗的衣服，今天还在滴水！”
商海的梅雨时节来了。
东海龙王就像是住在了商海，早上下，中午下，下午下，晚上还下。
“我就三条内裤，都挂床沿上了！”
“你怎么不挂在公共卫生间洗漱室上的晾衣绳上，那边还有点风！”
“都是水汽，不干衣服，而且这么多内裤颜色都一样，我怕回头把别人的内裤拿回来了！”
“都是装鸟的，换成别人的笼子不是也挺好！”
“衣服可以借着穿，内裤可是最后的底线，底线怎么随随便便给别人！”
“对了，之前不是有人说有便宜的内裤，哪个宿舍来？”
“商海法政经贸学院218宿舍，咱们班的李明给代卖！
“我得去买一条！再不换条内
^0^裤，我的鸟都快泡发了！”
“我也是，都快捂坏了！”
……
梅雨时节第七天，刘三江的内裤生意就开张了。
他还从报纸上得知，今年雨水大，梅雨时节可能比往年更长一些。
七枪牌也得到了一些大学生的认可，晾衣服的区域不再是军绿色的天下，花花绿绿，什么颜色都有，简直是商海外滩的万国旗。
刘三江的某些有远见的校园代理，不光赚了钞票，还意识到了商机。
老家供销社卖的内裤，便宜是便宜，但是掉色严重。这七枪牌内裤质量还是可以的，还有空间大，老二不憋屈，穿起来的确很舒服。
开始把这个生意告诉了家里没有工作的亲人，尤其是商海附近的待业青年。
好多人，开始找刘三江拿货，七枪牌也慢慢打出名号，甚至引来了同行举报。
这些举报当然被街道办给挡了回去，因为内裤这种计件生产模式，增加了很多临时就业岗位，还顺带让缝纫机厂这个月的销售业绩提升了很多。
刘三江还碰到了一位熟人——那位在火车上逃票的宏桃姐。
她用一个大塑料袋子作了一个简易的雨衣，额前的刘海儿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脸上也都是疲倦，嘴唇冻得有点发紫。
这副落魄的样子，刘三江差点没认出她来！
宏桃一见面，就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刘三江，“我听别人说，有位大老板内裤生意做得很大！没想到，别人口中的大老板，居然是大兄弟！你！”
刘三江很不是滋味，想起当年北漂的日子，也经常起早贪黑，每天奔波，但是赚不到什么钱。
他带着宏桃去了公寓的办公室，“姐，你在这喝点热水，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宏桃不想麻烦刘三江，“大兄弟！我不饿……”
说这话，她明显底气不足，语气越来越弱，最后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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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6章 抄袭风波
抄袭风波
“面来咯！”
刘三江双手端着一个扣着盘子的大汤碗，进了公寓办公室。
宏桃赶忙放下水杯，站了起来，“大兄弟！多少钱？我给你钱！”
说着，她便侧着身子，要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鸳鸯图案的手绢。这个手绢包裹得很紧，看起来像是一个小荷包，这里面装着她的所有的钱。可当刘三江把盖在汤碗上的盘子拿开的时候，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愣住了。
她觉得这碗面，可能自己吃不起。
因为这碗面分量很足，以至于从外表看，没有看到白色的面条，上面全是红烧肉，还有三个虎皮鸡蛋。
一碗素面条也就八分钱，可这一碗，肉比面条还多，分明是一大份红烧肉掺了面条，价格怎么也得五元。
刘三江说：“这一碗面八分钱，我让老板多加了点肉汤，你给我一角钱吧，多的算我的跑路费！”
宏桃咬了咬嘴唇，把手绢从侧身拿到了身前，以前拿钱，从来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可这一次，不知怎么得，她很信任刘三江。
手绢打开了，里面有二十多元，有零有整。
“一毛钱，我可自己拿了！”刘三江抽出一张一角面值的钞票，“好了，暖水壶里有热水，姐，你先吃着，我还有点事情，等你吃完了，我再过来！”
看着刘三江离开，宏桃有些泪目，这么多次往返商海，都是找个弄堂口，买一个馒头，讨点热水泡着吃。
可这鬼天气，一直下雨，那个卖馒头的老伯没有出摊。
宏桃端起碗来，开始狼吐虎咽，嘴里还嘟囔着，“这面要是一毛钱，这饭店的老板还不得把内裤都赔掉了！红烧肉就是好吃！”
真是饿坏了，尤其是这种阴冷的天气，让她饭量大增。
直到把面汤都喝完，才算饱了。
昨晚宏桃在火车上没怎么睡觉，此次吃饱喝足，突然困意来袭，眼皮开始发沉，很快进入了梦乡，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还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被子。
醒来第一感觉就是莫名的紧张，然后把手绢摸了出来。
手绢还在，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
“吓死我了！我怎么睡着这么死？”
常年在火车上逃票，即使列车员在车厢另一头的开门准备检票，她都会在第一时间醒来。
可这次，有人给她盖被子，她也没有发觉。
“肯定是这几天太劳累了！”
宏桃自己找个借口，说服了自己。
刚起身准备出门，刘三江端着一盘菜和一碗米饭进来了。
“姐，我看你睡着了，吃完饭就没叫你，给你留了一些！”
宏桃也没客气，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边吃边聊，说了此行的来意，想批发三百条内裤，但是手头没那么多钱，打算先赊着。
…
刘三江赊欠卖货，只会给校园的那些代理，因为这些大学生，每次拿货不多，也不怕他们拿货跑路。
思索再三，刘三江还是同意了。
第二天清晨，宏桃没有跟刘三江打招呼，就带着三百条内裤准备要走。
在门口，正好撞见早起晨练的唐妙生。
“这位女同志，不吃了饭再走？”
宏桃笑着回道：“老先生，我不吃了，我一个老乡正好给商海送物资，我去搭个顺风车。您替我，跟刘老板说声感谢！”
唐妙生看着远去的宏桃，“看样这货款是收不到了！这样也好，做生意太顺了，以后要是碰到大风大浪，心地善良会吃大亏的！”
……
王大龙跟一个批发户闲聊时，得知了一些消息，便来找刘三江了。
“三江，市场上出现和咱们样式一样的内裤了。还是大厂生产的！”
刘三江说：“这个大厂，是不是四枪牌内裤？”
“你怎么知道？”王大龙很惊讶，“那我们怎么办？”
小厂品牌碰瓷大厂，大厂抄袭小厂创意，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刘三江说：“说明咱们的产品已经被市场认可了，这是好事！就怕他们借此搞事情。”
怕什么来什么。
方主任带着五个陌生的面孔，打着伞来到新人裁缝店前。
“刘同志，这几位是咱们市商业局的领导！”
刘三江从方主任的表情可以得知，这事情，肯定有人打好招呼了，以他的级别说不上话。
“各位领导，屋里请！”
为首的一位领导拿出一张处罚通知单，“刘三江同志，你们单位生产的内裤，未经过商海四枪服饰厂的许可，涉嫌仿造他们厂的产品，现在给你做出停业整改的通知！”
刘三江看了看处罚单，“领导，说我们仿造他们厂的产品，有什么证据吗？”
这位领导又从文件包里拿出几张复印件，“这是他们厂的
^0^设计样图，以及开会记录。”
刘三江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还别说吴阿华做得打样设计和大厂的基本一样。
“日期是6月2日，这不是月初的事情，那时候，我们都已经开始卖货了！”
这位领导说：“你们之前卖的货，是这种样式的内裤？有销售记录？还是有销售人员？”
六月初，七枪牌内裤还只是在进行校园推广。
这个年代，大学生要是在学校做一些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可能会被学校记处分的。
刘三江自然不会让这些大学生出来作证，正是因为这点，对方才会将材料的日期做到了6月2日。
这时，一位邮递员穿着雨披，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
“刘三江同志的挂号信！”
“领导，您等一下，我先取一下信！”
刘三江拿着刚收到的挂号信，来到了众人面前。
“领导，正好我这也有一份材料，您先看看！”
吴阿华做出打样样品，刘三江就让他画了几张草图，然后给在昌潍地区当书记的祝书记寄过去了。
这封挂号信，就是祝书记让昌潍棉被厂回复的。信上的大致内容就是已经收到样品和图纸，同意合作。当然最重要的事，上面的邮戳日期——6月2日，也就间接说明刘三江生产的七枪牌内裤，要比商海四枪服饰厂早。
要是有知识产权认证，也不至于这么麻烦。
“领导，您要不相信，可以发函去问问这个单位。”
此刻的气氛，就如同此刻的天气，阴雨绵绵。
方主任上前打圆场，“领导，看样两家厂子应该都有相同的创艺，毕竟内裤又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就两片布！误会一场！误会一场！行了，刘三江同志你回去吧，我们还有别的企业去检查！”
刘三江笑着看着这些检察人员离开了，“好的！领导走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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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7章 竞争者出现
竞争者出现
四枪牌内裤是商海的名牌，是国营企业，其他大城市比较认可，他们通过层层分销，从省一级的百货商店、供销社，到市一级的百货商店、供销社，渠道很稳定,
坏处就是自主定价权。
刘三江的七枪牌内裤，属于薄利多销，走农村的集市，一旦有竞争者出现，就会形成恶性竞争，利润可能会进一步摊薄。
好在这个年代，一百三十元的缝纫机对于很多人还是买不起，所以在商海之外的地方，没有很强的竞争者出现。
他的销售渠道与哪些国营的品牌完全错开，加上内裤的市场也足够大，也算是相安无事。
到了六月下旬，刘三江从经常来的几个批发户那里得到消息，商海市黄浦街道、杨浦街道、榆林街道、虹口街道也开始搞了内裤小企业，已经开业三天了。同样也是把布料裁剪好，分给街道上有缝纫机的人家进行计件加工。
王大龙拿过销售账本，很轻松地说道：“三江，咱们前天、昨天的销售量，每天稳定增加一成，看样顾客对咱们的产品还是很认可的！”
听了这话，刘三江心里却轻松不起来。
俗话说，先来的吃肉，后来的喝汤。
不到二十天，商海就出现了就出现了这么多竞争者，在这个年代跟风也是很严重。
现在销售业绩没有下滑，很可能很多批发户还不知道消息，或者还在观望。
刘三江要做的就是要了解一下对方都是什么套路，“大龙,
今天你去火车站，碰见眼熟的批发户，问问他们那些厂子的底价，顺便买几条那些厂子生产的内裤回来！”
等到，晚上的时候，王大龙带着十几个内裤回来了。
刘三江看了他们的牌子，差点吐血，“十七枪牌”、“三七枪牌”、“七七枪牌”，还有个“大七枪牌”！
麻蛋，都是什么玩意！
他的七枪内裤品牌碰瓷四枪牌。这些竞争者居然碰瓷他的品牌，真是一代比一代不要脸。
“十七枪牌的老板叫朱晓云，三七枪牌的老板叫王胜利，七七枪牌的老板叫李红旗，大七枪牌的老板叫许大壮。”
刘三江又把吴阿华叫来了，“吴哥，你看看这些内裤，和咱们的相比怎么样？”
吴阿华拿起来一件一件的查看，最后挑出来三条,
“这三条大七枪牌内裤做工，要比咱们的要好，其他的都不如咱们。料子和咱们的差不多，应该都是商海市这几家棉纺厂生产的。”
刘三江听了这个结果，面色有些凝重，“吴哥，麻烦了！”
吴阿华走后，刘三江和王大龙坐在沙发上抽起了烟，然后商量对策。
“大龙，这三条内裤是杨浦街道的那个厂子生产的？”
“三江，你怎么知道！”
“杨浦街道棉纺厂比较多，有很多老工人，缝纫技能肯定要比常人好！他们的底价是多少？”
…
“三江，他们都是三毛八分钱，比咱们便宜两分钱！”
得知了他们打出的价格都要比自已便宜两分钱，刘三江很早就担心的情况就出现了，本来就是走的低价，还要打价格战。
就这样降下去，都得喝西北风。
刘三江说：“大龙，明天起，老主顾也便宜两分钱，和他们一样价格，市场还是很大的！”
第二天，刘三江按着自己的计划正常营业，不过到晚上盘账的时候，刘三江的营业额直线下降三成。
现在内裤的低端市场还是处于扩张期，就算今天降价了，营业额还是下降了。刘三江很清楚，恶性竞争开始了。
第三天，出乎刘三江预料，质量最好的“大七枪牌”内裤率先降价，又降了两分钱，三毛六分钱！
刘三江的营业额直线跳水，又下降了五成，要不是有一些老主顾支持，可能会更加惨淡。
三毛六分钱跟不跟，让刘三江有些犹豫。
一条内裤原料的成本价是固定的，毕竟棉纺厂卖棉布的价格是市里定的，再加上仓储、转运等费用，总体成本价在三毛一分钱。
刘三江推测，降得这两分钱，是从人工费里抠出来的。这个推测，很快得到了印证，一位来自杨浦街道的人在理发闲聊时，说出来了，加工一条合格内裤，人工费三分钱，好在订单多，还是有人愿意接活。
奶奶的，连散工都开始恶性竞争，原本一小时能赚一元钱，现在只能赚六毛钱了。
刘三江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不跟风降价，其他三家的反应和他一样，都没有降价。
到了第四天下午，一位满脸精明的中年人来找了刘三江，他就是“十七枪牌”的老板朱晓云，让刘三江晚上去厉家菜馆吃晚饭，并且还说“三七枪牌”老板王胜利、“七七枪牌”的老板李红旗答应也会去。
只有“大七枪牌”老板许大壮没有提及，看样这几位想聚在一起，想办法对付这位破坏规矩的许老板。
刘三江自然答应了，正好会
^0^会这几位模仿者。
商海的天，渐渐的黑了，刘三江应邀来到了厉家菜馆，由于不是周末，来饭店吃晚饭的人并不多。
服务员问道：“同志，请问你几位？”
刘三江环视了一下大厅，并没有见到那位满脸精明的中年人。
“有叫朱晓云的同志预定的包间吗？”
服务员说：“你是朱老板的客人，他们在7号包间等你，从大厅过去，从后面数第二个房间。”
刘三江在服务员引导下，来到了7号包间，见他们三人已经到了，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几瓶酒。
这三位年龄相仿，都是四十岁左右，
三人见刘三江进来，都站了起来。
朱晓云笑着欢迎，“来，刘兄弟，快请坐！我们点了六个菜，你看看想吃什么，你再点两个菜。”
说着，就把菜单递到了刘三江面前。
刘三江知道今天的饭局，是为了“大七枪牌”老板许大壮降价的事，又不是特意来吃饭的，看看桌上的菜，他就随意点了两个菜，然后让服务员去报菜了。
等酒菜的时候，朱晓云将其他两人，介绍给刘三江认识。
王胜利坐在朱晓云左手位，长相有些粗犷，不像是商海本地人。
李红旗坐在朱晓云右手位，戴着眼镜，显得比较斯文的，脸很白净，要是留起长发，绝对是一位美女。
按年龄，刘三江坐在了下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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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8章 饭局商讨对策
饭局商讨对策
等酒菜都上齐后，朱晓云挥手让服务员下去了。
“来！先喝酒！”
四人连干三杯之后，朱晓云直接开门见山。
“三位弟弟，我今天请大家来的意思，想必都已经明白，就是为了“大七枪牌”的老板许大壮那个小赤佬！”
直奔主题，毫不啰嗦,
刘三江还是很乐意看到的。
但他并没有先说话，只是想先看看其他两个人的反应。毕竟自己来的时候，他们三位已经早到了，首先确定这顿饭局不是他们联手给自己下的套。
王胜利附和着朱晓云，骂骂咧咧，“个板马，这个许大壮,
从劳动人民手里扣钱，这是典型的剥削,
他的生意做的不厚道！丢咱们商海人的脸！”
李红旗脸上也是愠色，不住的点头，很是赞同两人的说法！
刘三江有些想笑，王胜利的方言明显是汉口那一片的，很明显也是从外地迁到商海的。上一批外来户歧视下一批，真是从古至今留下来糟粕。
一个月前，刘三江还被人叫做外来户，所以，他也就没有做出任何表态，默默夹了一口菜，放入嘴里细嚼慢咽。
朱晓云见刘三江没有任何表示，就把话题引到他身上，对着左右两人说：“咱们三个虽然年长小刘兄弟几岁，但是，这生意是小刘兄弟最早开始的，咱们也都是借了小刘兄弟的光！本来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一起为街道的稳定做点贡献。可现在姓许的，是想把咱们赶出去,
想独自占领市场！你觉得呢？小刘兄弟？”
刘三江知道朱晓云是想让自己表态，但是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在信息传播基本靠街道八卦的年代，谁能知道是真是假。
他们四家刚开业的时候，定价都比自己低两分钱，给人的感觉就是商量好的，还有这些品牌名字，很明显就是冲着刘三江的七枪牌来的，这让他不得不防。
不过也是庆幸，冒出来这位许大壮占据了市场最大的份额，不然今天的饭局就是为刘三江组的。
现在商海内裤的低端市场，也就他们五家。许大壮降价后已经占领了超过五成的份额，刘三江起步早，有一定基础，占领了两成份额，其他三位分了剩下的两成多份额。
商场如战场，这顿饭局,
就像战国时期,
六国联合抗秦。
此时,
市场份额第一开始准备赢家通吃，排名第二的刘三江形势有些微妙，他既要联合其他厂子，又不能让自己成为主谋者，弄不好会引火烧身。
于是乎，刘三江带着谦逊的口吻，说道：“内裤这种产品，又没什么高科技含量，我只是恰巧比几位大哥早开业几天，大家都是想为街坊邻居增加一份额外收入。我以前就是一个小厂子里的小职工，也没有什么经营管理经验，好多东西以后还得向各位大哥请教学习！”
…
刘三江不轻不重，给三位戴了一顶高帽子，三位听他这么说，脸上顿时都浮现出了笑容。
朱晓云连忙举起酒杯，“小刘兄弟，谦虚了，你太谦虚了！来，咱们兄弟碰一个！”
其他的两位也都举起酒杯，跟刘三江碰酒，碰完之后，四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朱晓云砸了咂嘴，然后夹了一口菜，压压酒劲，然后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咱们就商量一下，怎么对付这个姓许的家伙！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王胜利、李红旗互相看了看，都没有讲话，只是摇了摇头。
除了从人工费扣钱，根本没什么好办法，刘三江也是摇了摇头，但看到朱晓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他是有备而来，就想先听听他的意见。
“朱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朱晓云见三人都在等着自己发话，神情不免有些得意，却故做谦虚。
“其实，我这也不算什么太好的办法，只是昨天给街道办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无意在桌子上看到了一份举报个体户违规雇佣工人的回执。”
朱晓云故意停顿一下，夹了一口菜，顺便看看三位的表情。
他看到三位都是一副很迫切的样子，便继续说：“从现在的形势看，如果咱们都跟着姓许的降价，那生意也就没有做的必要了！要我说，既然他不仁，咱们也不义！他不让咱们赚钱，咱们就让他开不成店！那份回执，市里开会给的讨论意见，个体户雇佣人数不得超过七人！超过七人就不是个体经济，会被认定为私营经济。我打听了，处罚最低是注销营业许可，重一点会被送进去踩缝纫机！”
李红旗扶了扶眼镜，“做工都是各家各户在自己家做，怎么才能界定那些属于雇佣的工人，而不是打零工的？”
外表很粗犷的王胜利，眼睛里露出一抹凶光，“要我说，咱们每人拿出五百元，找八个人去举报他！五百元解决掉一个竞争对手，这钱花的很值！”
说完他笑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许大壮去农场劳改的那一天。
刘三江感觉这个外表硬朗的王胜
^0^利，其实内心是十分的阴险。
花钱找人举报，这种事情，有点太损，万一被查出来，自己反而更加危险。
王胜利显然是和朱晓云商量过的，所以他没有反对的意见。
刘三江见李红旗正紧皱着眉头思索，知道他也不是很同意这个办法，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对。
刘三江就想了想，说道：“王大哥想的办法虽然好，但也不是万无一失，咱们花钱找人，万一东窗事发，或者许大壮也花钱找人，也很难保证许大壮的亲人拿同样的办法对咱们下手。”
李红旗听到刘三江的话，眼前顿时豁然开朗，“是啊，小刘兄弟说的对，花钱找人举报这种事情，很容易被反打一杷，别到时因为诬告，许大壮没事，反而咱们进去了。”
王胜利明显不服气，“你又没主意，我说的这个办法，你又不同意，那就等着许大壮把咱们的订单全截了？”
李红旗笑了笑，“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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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9章 斩断现金流
斩断现金流
王胜利见李红旗卖关子，有些不爽，“李老弟，你有主意刚才怎么不说？”
李红旗说：“这不是小刘兄弟，还没到嘛！”
朱晓云赶紧打圆场，“行了！胜利！听听红旗怎么说！”
李红旗说：“既然姓许的是降价来独占市场，那咱们就把市场全部让给他！他降价,
咱们就涨价！”
“涨价！？”王胜利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表情立马变得不屑起来，带点嘲笑的口气说：“李老板，你是喝多了吧？不降价还涨价！你不会是打算让许大壮撑死？”
朱晓云也附和道：“红旗，要是这样的话，那咱们今天还来这商量什么？直接把店关了就是！”
刘三江明白了李红旗的意思，“李老板的意思，让许大壮把产量提起来,
然后咱们再突然降价,
打他个措手不及？”
李红旗喝了口茶，接着道：“对，就是这个意思！我想大家的成本价差不多，都是三毛一分钱。许大壮之所以敢降价，就是想用大量的订单摊薄人工费用。这些家庭的缝纫机要是高频率的使用，肯定会撑不住，维修可是不便宜。加上下周三是棉纺厂的回款日。我托人打听了，许大壮给工人定的发放劳动报酬时间是周四。咱们只要让他下周，没有钱给工人发工资，到时，工人白干一周，还要自己贴钱修缝纫机，自然会有人不满，不满的人多了，街道肯定要有一个说法。”
朱晓云说：“那具体怎么办？”
李红旗说：“咱们从明天开始，批发价统一挂四毛钱一条！到下周三也就五天的时间。到那一天，咱们就以货物积压严重，为了回笼资金,
偿还货款，直接把批发价降到三毛钱，让许大壮的订单和原料全都烂在手里！”
王胜利一听要赔钱，很不情愿，“三毛钱一条，咱们也赔本啊！”
朱晓云心算挺厉害，很快算明了账，“也就赔几天，算下来，还不到500元，这个办法很不错！小刘兄弟，你怎么看？”
刘三江回道：“咱们做的都是正当生意，在生意场上用生意场上的手段，我觉得李哥这个办法挺好的。”
李红旗见众人还是对赔钱有些微词，“大家放心，许大壮的生意倒了，他备的货和材料到时还不得街道办帮着处理！到时,
能卖给谁？还不是咱们哥几个。这样,
二一添作五，咱们哥四个每人一份，平均分了，怎么样！”
听到这话，王胜利脸上都笑出了褶子，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红旗兄弟，你这个办法太好了！来，我敬你一个！”
李红旗也端起酒杯，“咱们一起吧！这个方案缺了谁也玩不转！”
事情解决了，四个人也就放开了。
朱晓云说：“别看这家饭店其貌不扬，这家饭店掌勺的，以前给盛家做菜的！”
李红旗接了话茬，“盛家？就是晚清首富，创办轮船招商局，创建商海交通大学、天锦大学的盛宣怀？”
…
朱晓云说：“对，就是他家，帮助李鸿章，扳倒胡雪岩的盛宣怀！想当年他们家在商海可是风云人物，盛宣怀的小儿子和别人打赌，一晚上就输掉了一百多幢房子。”
轮船招商局，不就是21世纪的央企招商局集团。
胡雪岩被扳倒的故事，刘三江还是了解过得。
原因之一就是胡雪岩每年要囤积生丝，垄断市场，控制价格，从中牟取暴利，生丝的生意，是他的核心产业。盛宣怀提前下手率先布局，大量收购市场中的生丝，然后向胡雪岩旧有的客户低价出售。盛宣怀用低价打乱固有的市场秩序，随后收买商人、洋行，让他们不买胡雪岩的高价生丝。商人、洋行都是逐利的，尽管与胡雪岩有多年的商业交情，但是谁也不会当冤大头，丢下低价产品去买高价。于是，胡雪岩的生丝库存积压，大量滞销，后来就垮台了。
真是任何时候，低价策略都是市场竞争中胜出的不二法门。
这一招，就和刚才李红旗说的计策如出一辙，斩断对方的现金流，没有外援帮助，什么企业也撑不下去。
胡雪岩垮掉，让晚清很多对外战役失败了，听可悲的，让李鸿章这一类人吸足了血，发了横财！不过这样也好，间接推动了历史进程，让早已腐朽的清王朝死而不僵，在合适的时机顺利的死去，不在挣扎。
王胜利是解放后才迁到商海的，这些故事，他当然不会知道，见掺不上话，便把话题引到了饭菜上，“我说这饭菜炒得这么好吃，原来厨师大有来头！”
朱晓云对自己选的这个饭店，很是得意，“那是当然！要不是这个原因，我肯定请你们去商海国际饭店吃一顿！”
王胜利奉承道：“商海国际饭店看起来挺高档，哪有这家饭店做的上海菜地道！”
李红旗说：“我听说小刘兄弟店铺附近，也新开了一家饭店，叫什么钓鱼台大饭店！我几个朋友去吃过，听说口味很不错！小刘兄弟，你去吃过吗？那家饭店怎么样？”
刘三江说：“吃过，
^0^口味不错！主营鲁菜风味的菜系，主厨在商海生活了十多年，所以稍加改良了一些，挺符合商海人的口味！”
李红旗说：“既然小刘兄弟去过，那饭店的饭菜口味就差不了！鲁菜可是源远流长，我提议，咱们这事情成功之后，就去那里庆祝一下，我做东，怎么样？”
朱晓云笑着回道：“好啊！去尝尝！”
王胜利却不同意，“钓鱼台？听名字就不行！我看还是这家，地道的商海菜不吃，跑到小饭店请客，李老板，你是不是怕花钱？要不下一顿，我做东？”
李红旗也不想让，两人开始争吵起来。
刘三江脸上带着笑容，看着两人争吵，心里却对王胜利骂开了，麻蛋！钓鱼台饭店是老子开的！你一个才来商海不到三十年的人，还装起老商海人了！
面对喋喋不休的两人争吵，刘三江还想起了一个寓言故事——兄弟俩外出打猎，看见天空有一群大雁经过，两人立即张弓搭箭。哥哥说：“这群大雁很肥，射下来清炖吃，味道准不错！”弟弟连忙说：“不，射下来一定做红烧雁。红烧雁又香又酥，比清炖雁好吃得多！”于是，兄弟开始争吵是清炖，还是红烧。可再抬起头，看向天空时，哪里还有大雁的影儿！
刘三江有些担心，刚才商量出来的对策，还能实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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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0章 计划很顺利
计划很顺利
刘三江、朱晓云、王胜利、李红旗，四家同时将价格提到了四毛钱。
许大壮听闻之后，一度开始怀疑人生，“这是搞什么，不降价反而涨价，他们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连续三天,
许大壮的售货量足足翻了两翻，海量的订单让他底气更足了，居然又把人工钱降了五厘钱。
由于订单多，工人也就没有出现很大的怨言。
一条内裤的人工钱两分五厘，一小时缝制10条，一天工作二十四小时，一天就能赚6元钱。
商海的工资大多四十左右，这可比正常上班强多了。
有些精明的商海人请假,
从早到晚在家做内裤，连饭都顾不上吃几口，甚至出现了夫妻齐上阵，两班倒的现象。
许大壮赚钱已经赚红了眼，根本不管另外四家为什么会挂着四毛钱的批发价。
6月28日，天空开始放晴。
天气预报的专家预判失败，商海的梅雨季节提前结束了。
这一天清晨，许大壮还在做着美梦，被店里的伙计喊起来了！
“许老板，不好了！快醒醒！他们降价了！”
几日的疯狂，早已让许大壮放飞自我，“小李！你大早上的，吵吵什么！他们四个产品做工不如我，生产成本也比我高，就算他们一起上，我许某人还能怕他们！”
这位姓李的小伙计被老板这么一通埋怨，一时忘了自己来干啥的。
许大壮走到昨天敢买的真皮沙发前，坐了下去，从茶几上的茶叶盒,
捏了一小撮刚买的武夷山大红袍，倒上热水，沏了一杯热茶。
边做这些，还边教育着小伙计，“以后遇到事情，不要慌！有我在，怕什么！什么事说吧！”
小伙计愣了一下，老板真是好定力，看样老板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然后心平气和的说：“老板，他们四家的降价了！”
“呵！”许大壮冷笑一声，然后躺进了真皮沙发的怀抱，“终于想明白了！降降价，还能跟在我后面喝点菜汤！他们是不是也降到三毛六了？”
小伙计说：“不是，他们降到三毛。”
“早这样不就好了！”许大壮笑着摇摇头，由于刚睡醒,
没听清楚具体多少钱，又问了一遍，“小李，刚才你说他们降到三毛几分？”
小伙计又说了说：“降到三毛。”
许大壮以为听错了，“怎么回事！小李，我问你他们降到三毛几分钱！”
小伙计被吼得有些摸不到头脑，“老板，我说了！降到三毛！三毛钱！”
说完，小伙计还伸出三个手指。
这时，许大壮听清楚了，脑海突然翁的一声，心跳慌乱起来，声音也开始颤抖，“多多多多……多少？”
小伙计很轻松的说道：“三毛啊！”
许大壮顿时站了起来，然后眼前一黑，又摔倒在沙发上。
…
“老板，你怎么了！”
许大壮眼圈立马红了，手脚不听使唤，“小小……小李，今天早上卖出去多少货。”
小伙计看老板这副样子，心里也紧张起来，咬咬牙说道：“一件也没卖掉，甚至有几家还要咱们把预付款还给他们。”
许大壮又问，“小李，咱们仓库还有多少货？”
小伙计想了想，“加上今天清晨收回来的，仓库还有40多万条吧！”
许大壮仿佛失去了记忆，“怎么还有多？”
小伙计说：“老板，这不是前天你要求的，趁着市场好，多找些人手！有很多人家买了新缝纫机……”
许大壮脑海里的蜜蜂越来越多，已经听不见小伙计在说什么。
昨晚，他还盘算这个周末，准备托人买一辆红旗轿车，才五万元，也就一个星期就能赚回来！
现在，梦醒了，从窗户看着外面的刚起起来的太阳。
许大壮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念头，然后站起身，故作轻松，“小李，没事，你先去店里盯着！他们降价，咱们也降价！我还能怕他们这几个蹩脚虾！”
小伙计看到老板恢复了往日的自信，点点头，“老板，我走了！”
许大壮待小伙计走后，赶忙关了门，翻出一个行李箱，开始往里装衣服，然后找了一个公文包，把藏在床下面的三万元钞票，塞了进去。
想要跑路，哪有那么容易。
许大壮刚走出家门，就被棉纺厂保卫科的保安按住了。
许大壮惊呼道：“你们是谁！怎么随便抓人！”
一位体格壮硕的中年人，从他身下拿起了公文包，看着里面鼓鼓囊囊的一摞摞大团结，“卧槽！还真是携巨款要潜逃！”
许大壮见来人只有四个，便又心生一计，“你们放过我！包里的钱，归你们了！”
这话一出，四名保安有点心动了，这么一大包钱，工作十多年也赚不来。
^0^
可就在此时，弄堂里涌进来很多脸上带着黑眼圈的群众。
“许大壮！在这！”
“这狗贼！还没给我们发工资！”
面对这么一群愤怒的群众，四名保安也是无能为力，赶紧反将一军，“许大壮，还想跑路！被我们识破！还想用这些糖衣炮弹……”
这下好了，许大壮又多了一条罪名。
由于这件事情影响很大，很多事情都加快了速度，第二天许大壮有了很多罪名，就被判了无期。
文件包里的三万多元，先是还了批发户的预付款，然后就是棉纺厂的货款，还有一些不足。
这些打零工的群众，大部分因为无故旷工，差点记过处分，工钱是别想了，只剩下还没来得及缝制的内裤棉布片子。白干一周，看着这些棉布片子，也只好含着泪缝制好，留着自己穿！
杨浦街道办还打算将许大壮的存货，在市场上便宜抛售，但是其他街道以许大壮低价倾销，破坏正常企业经营生产的理由，上报到了市里，否决了。
最后还是以去除人工钱的成本价，卖给了刘三江、朱晓云、王胜利、李红旗这四家，每家10万条，作为期间的补偿。
当然许大壮店铺的设备，桌椅板凳，也都当二手货卖了。
刘三江对店里那些国产设备没什么想法，就要了那一个真皮沙发。
这个沙发在百货公司要卖到140元，刘三江只用了40元就买下来了，放在了唐妙生的房间内。
原本约定好的饭局，四人都以没时间的理由，取消了。
这场风波很快就过去了，“大七牌”内裤彻底消失了。
共同“敌人”没了，可市场竞争还在继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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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1章 好牌怎么只用一次
刘三江所占的市场份额从20%增长到了40%，也就成了第一。
榆林街道、虹口街道、杨浦街道都在苏州河以北，许大壮进去后，杨浦街道让朱晓云、王胜利给瓜分了。朱晓云所占的市场份额从15%增长到了30%，王胜利所占的市场份额从5%增长到了20%，分别成了老二、老三。
黄浦街道李红旗所占的市场份额，与之前没有变化，恢复到了10%，还是排行老四，不过现在是份额最低的。
自从许大壮进去后，刘三江也开始反思这个内裤的生意，感觉很快要进入瓶颈了。说到底，农村虽然市场大，但是真没多少钱，买一条撑撑门面，别裤子破了直接漏出腚来，就心满意足了。
比起刚开始火爆市场，已经趋于平稳了，黄金时间已经过去了，以后的销量肯定越来越低，一旦市场饱和，他们三人肯定对自己下手。
与其等敌人抱团开战，不如自己先去找一个帮手。
朱晓云在商海关系比较广，还和王胜利走得很近，这找这两人，无疑是与虎谋皮，思来想去，刘三江来到李红旗店里。
“李哥！在吗？”
“小刘兄弟！稀客啊！”李红旗起身迎接，“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坐坐了？”
刘三江扬了扬手里的饭盒，“上次，李哥，你不是说想去钓鱼台饭店吃饭嘛，我猜你肯定没时间，我这不，去打了四个菜，带过来让你尝尝！”
李红旗接过来饭盒，“还是小刘兄弟够意思，不像他们两个，办完事情，就不再联系！正好我从老家拿来一瓶十年的女儿红！咱们喝几杯！”
几杯下肚后，李红旗说：“我感觉钓鱼台饭店的菜更好吃一些，尤其是这道松鼠鱼，外焦内嫩，酸甜可口！我记得这道菜，是苏南省的菜品，钓鱼台饭店的厨师，还能苏菜？”
刘三江说：“鲁菜远远比较久，像蒸、煮、烤、煎、炒、熬、烹、炸等十几种做菜技法，都进行了归纳和传承，其他菜系也都是用着技法做菜，只要稍加改良，就能有当地的风味。”
李红旗点点头，“小刘兄弟，年龄不大，对吃的还挺有研究的！”
吃饭的时候，颜桂英整天给王大龙上课，作为旁听生的刘三江，也耳濡目染，懂得一些菜系知识。
刘三江见酒差不多喝到位了，便说明了来意，“李哥，你说自从许大壮进去后，朱老板和王老板是不是走的有点近！”
李红旗笑着摇了摇头，“能不近嘛！他们都在河北岸，两个街道还挨着！据说，他们两个街道要合并了，以后肯定会穿同一条裤子。”
刘三江放下酒杯，“李哥，你说他俩会不会联起手来，对付我或者你？”
李红旗夹了一口菜，慢慢咀嚼着，“对付你，我感觉他俩不会！对付我，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刘三江有些不明白，“李哥，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李红旗说：“兄弟！我不瞒你说，我之前调查过你！我还去过钓鱼台饭店吃过饭！”
听到这话，刘三江心里还是很庆幸的，除了这个内裤生意，其他的生意他都用别人的身份办的手续。
刘三江举起酒杯，与李红旗碰了一下杯，“李哥，查到什么？”
李红旗喝了酒，“我要是猜得没错，你是帮唐先生开的店铺吧！”
刘三江故作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哪有不透风的墙！”李红旗很得意的，然后压低声音，“能让归隐三十多年的唐先生重新出山，说实话，你是不是和唐先生有血缘关系？”
听了这个猜测，刘三江想笑，这都哪跟哪！
刘三江拿起酒瓶，给李红旗满上酒，“没关系！就是正好做生意挨着，一来二去的认识了，偶尔一起下下象棋。”
李红旗笑而不语，一副我懂得表情。
刘三江说：“李哥，你就不害怕，他两联手对付你？”
李红旗很无奈，“没办法，我们这个街道好多都是南下干部，他们会缝纫机不多，而且都是当官的，也不愿意干这些零工活。我也就干一天算一天，他们想对付就对付吧！”
刘三江看到李红旗是这副态度，猜到了他的心里想的，老二、老三联合，肯定对付的是第一，李红旗这点市场份额，还不够他俩分的，估计看不上。
但刘三江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冷，“李哥，说实话，他们俩是不是已经找过你了？”
李红旗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然后点了点头，“从许大壮那拉回10万条内裤的那一天晚上，朱晓云就来邀请我，再次去了厉家菜馆，还是那个包间。他俩觉得四个人分，还不如三个人分，就像三国一样，三足鼎立。王胜利还说，‘虽然姓许的没了，不过大家赚的钱并不多，那么好的计划就用一次，实在是太可惜了，不如我们三个再用一次’。”
刘三江心里骂开了——朱晓云、王胜利，这俩傻鸟，真是贪婪，顿时心里感到一阵厌恶，商人逐利并没有错，但是生意不是一个人独占的，市场安稳了大家的生意都好做，只要不干出格的事，大家都还是以和气生财，至于许大壮他是咎由自取。
刚把许大壮扳倒，就想联合起来对付刘三江，真是没有永远的朋友。
“李哥，你没同意？”
李红旗点点头，“我当时没有表态，我担心万一他们俩又去找你联合了，我这点市场，被抢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想了几天，也想明白了，我的市场份额最小，参不参加你们的竞争，都没什么意义！历史上的典故——假途灭虢。不就是说的这个情况。”
确实，无论国家还是企业，实力小的永远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刘三江对这些人的背景根本不了解，他们可能不动手，很可能就是唐妙生存在的原因。
一旦市场竞争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到那时他们就不管对面站着谁，弄死一家是一家。
既然早晚会出现这种事情，刘三江决定早做打算。
“李哥，我打算把我的内裤店铺转让出去。”
“哦……”李红旗显然没想到刘三江，会提前退出，“兄弟，你打算要多少转让费？”
刘三江说：“十万元。”
“什么！十万元！！”
这个价格让李红旗直接目瞪口呆。
……
……
第0112章 中场开香槟
中场开香槟
“这有点多吧！”
刘三江没有掩盖内心的想法，“我既然要退出了，当然要价高一些！”
李红旗沉默了一会儿，“兄弟，你是不是还要把转让的消息，告诉河对岸那两个人？”
刘三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下,
李红旗有了压力，他要是能接下刘三江的盘子，就能与对面的两人叫板，要是被对面接下了，他这点市场份额，也就是附带赠送的。
可是十万元实在太多了,
挤挤牙缝，能凑出来，但是厂子就没了现金流,
一旦操作不好，吃下这么大的市场份额，很容易被撑死。
实在是进退两难。
刘三江也摸清了李红旗的套路，嘴上说听天由命，其实在等刘三江和对面的两家打起来，最好是两败俱伤，到时好坐渔翁之利。
可没想到，刘三江直接准备退出了。
李红旗还是下不了决心，十万元，差不多是三个月的毛利润。
刘三江见他如此犹豫不决，“李哥，我等你一天，明天你要是不买，我就把我转让的事情，告诉河对岸的那两家。”
第三天，在吃早饭的时候，王大龙慌张地从外面赶来，“三江,
朱晓云、王胜利、李红旗都开始降价，直接降到三毛一分钱，他们这是联手对付我们。”
刘三江给唐妙生盛了一碗白粥，“龙哥，先别着急，先吃饭！”
王大龙能不急嘛，这都火烧眉毛了，“三江，这时候还有心思吃饭？”
唐妙生敲敲桌子，“王大龙，让你坐下你就坐下，这里是刘三江说了算！你看，我早晨爱吃的炸油条，都被他剥夺了，我都没敢吱声，你小子还敢咋呼？”
刘三江给自己盛了一碗，“龙哥、海波哥,
自己盛！”
众人开始吃早饭,
王大龙还是耐不住性子，“三江，怎么办，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刘三江说：“批发价还是挂三毛八分钱。”
王大龙说：“那这样，咱们的订单不都让他们都抢走了？”
刘三江无所谓，“抢走就抢走呗！吃完饭，海波哥在店里盯着，龙哥，你跟我出去买点东西。”
生意场上无父子，这个时候，打价格战，他们的意图很是明显，联合起来对刘三江极限施压，，直接给你搞破产。
到时候还想卖十万元，十元钱都没人愿意出。
商人是逐利的，果然当天，上门的批发商直接锐减，市场份额直线下降到10%以下。
刘三江对很多老主顾也通了气，最近这几天是不会降价的，但熬过这段时间，以后要是有好的商机，会优先和他们合作。
这话一说，只剩下几个愿意长期合作的老主顾。
刘三江带着王大龙来到了商海塑料拉链厂，这家企业是商海石油化工总厂下属企业，是国家第一个生产塑料拉链的厂子。
王大龙有些不理解，“三江，吴师傅做西服裤子，也用不了几条拉链，至于开卡车来拉货？骑着摩托车，来一趟就可以了！”
…
刘三江说：“我买了差不多十万条塑料拉链，不开卡车，摩托车可装不下！”
“十万！！”王大龙很不理解，“三江，你买这么多拉链干什么？”
刘三江说道：“大龙，你没觉得最近小偷变多了？”
王大龙说：“太多了！我去坐了一趟公交，裤兜给我划了一个大口子！钱和烟都被偷走了！还一点感觉都没有，下车准备抽根烟时，我才发现！”
刘三江说：“你说把钱放到哪里，最安全！”
王大龙笑着说，“要我说，肯定是放到裤裆里最安全。”
刘三江说：“买这么多拉链，就是为了这个！”
王大龙明白了，“三江，你的意思，给内裤缝个口袋？”
……
价格战打到第三天，朱晓云、王胜利、李红旗，他们三家把刘三江的市场基本上全部瓜分了。
李红旗近水楼台，吃下了将近20%的份额，其余两家也得到了10%。
厉家菜馆的7号包间内，朱晓云、李红旗碰面了，朱晓云还特意买了一瓶香槟。
啵的一声，软木塞被拔出来，瓶口涌出丰富的泡沫，果香味弥散在空气中，很是香甜。
朱晓云满面笑容，首先给李红旗满上香槟，“李老板，这次多亏了你送来的情报！”
“我的情报？”李红旗很纳闷，“朱老板，不是你派人来告诉我，说刘三江想要转让店铺，我们一起降价，把他挤垮！还说已经和王胜利说好了！”
朱晓云一阵慌张，香槟酒都倒满溢出来了。
“哎！”李红旗提醒道，“朱老板，酒满了！”
朱晓云赶紧收起酒瓶，“李老板，刘三江想要转让店铺的消息，不是你派人来告诉我的？”
两人都开始怀疑，这消息难道是刘三江自己放出来的，但是很快被否
^0^定了，他要是这么做，说不通，转让店铺，市场越好才能卖出价钱。
李红旗说道：“朱老板，王胜利怎么没有来？”
朱晓云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李红旗，心里嘀咕着——他没来你还不清楚吗？昨天不是你派人来告诉我，弄完刘三江，下一个就是王胜利，还说以后以苏州河为界，北边是我的，南边是你的。
转念间，朱晓云恢复了笑容，“李老板，王老板汉口老家的亲戚来找他，他去火车站接人去了。”
李红旗虽然不明白具体情况，但也有了疑虑，朱晓云明显在说谎，王胜利这个人一直以商海人自居，会去火车站接亲戚，鬼才相信。
“原来是这样，我说他怎么没来！他不来，咱们喝酒！这瓶香槟不便宜吧！”
“也不贵，一瓶才二十几元！”
“朱老板真是豪气，比茅台还贵两三倍的酒，都拿来请兄弟喝！来，我敬你一个！”
两人在互相演戏中，吃完了这顿表面上十分和气的饭局。
然后两个人勾肩搭背出了饭店，友好道别，各自回家。
这一幕，正好被坐在对面饭店的王胜利抓个正着，“李红旗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朱晓云，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亏我整天跟在你身后，整天哥哥叫着！你们俩居然背着我搞小动作，看我不先弄死你们两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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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3章 三个和尚没水喝
第四天，王胜利单方面降价了。
朱晓云很是不理解，去找了王胜利，却没见到人。
王胜利店里的伙计随口编了一个瞎话，“我们老板去火车站去接老家来的亲戚了！”
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合，去火车站接亲戚，这不是朱晓云昨天告诉李红旗的借口，这分明是撕破脸，直接挑明了——我王胜利，已经和李红旗合伙了。
朱晓云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你们降价，我也降价！
消息很快传到了李红旗这里，一同降价，果然这两个人早就穿一条裤子！联合起来对付我，你们也别想好受！
李红旗也加入了降价的行列。
你降五厘钱，我就降一分钱，批发价很快跌到了三毛以下。
三人抱着整死对方的心态，已经顾不上赚不赚钱。
许大壮的事情还没过去半个月，再次出现这种情况。
做零工的群众也是如此，只要有钱赚，谁还管以后的事情，先把钱赚了再说。
有句名言，人类唯一的历史教训就是忘记历史教训，这句话总结的真好。
降低价格，就越能刺激人们的购买**，但是对于中间商来说，却不是这样的。
三家的批发价格越来越低，手里攥着钞票的批发户们不再进场跟着，而是站在一旁观望。甚至交过预付款的批发商，也以运输车半路抛锚的理由，把原先的订单取消了。
第五天的时候，他们三家的出货量同时出现了下跌，几乎没有批发商上门取货。但他们三人明显都对对方不信任，都以为对方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三个人除了内裤生意，没有其他赚钱的渠道。
刘三江却不同，他还有饭店、理发店，这两个提供现金的店铺。
饭店在徐汇街道以及临近的几个街道，都打出了口碑，又装修了十个包间，天天还是客满。
理发店是商海第一批允许烫发、染发的店铺，而且店里的设备都用的国外一流的，就因为这个原因，天天爆满。
西服店因为受限于人手的原因，订单太多，只能暂时不接新订单了，所以也就成了赚钱最少的店铺。
第六天，刘三江终于出手了，内裤批发价五毛钱。
出现了共同的敌人，让朱晓云、王胜利、李红旗，三人又暂时放弃了彼此的成见，坐在了一起。
还是那家饭店，还是那个包间，三人都红着眼，围坐在桌前。
朱晓云率先开口，“刘三江这是唱的哪一出，现在批发价都挂到了三毛钱，他居然卖五毛钱，他疯了？”
李红旗有气无力的说道：“他疯不疯，我不管，反正我知道某些人一定是疯了，还敢挂出两毛八分钱的超低价！”“可能吧！”
王胜利一直黑着脸，“你没疯！你都敢挂两毛八分五厘！我有什么不敢的！”
李红旗嘴角一咧，“两毛八分五厘不是朱老板挂的？”
朱晓云也正在气头上，“我挂两毛八分五厘，还不是因为你们挂两毛九分！”
好嘛，又是一阵埋怨，三人差点动起手来。
本来三家想联合一起使使劲，让刘三江咽下最后一口气，还没开始商量，就不欢而散了。
刘三江挂的高价，反而引起了批发商们的兴趣，便开始上门询问。
这才得知，刘三江推出了新品，一条带拉链口袋的内裤。
内裤加口袋防小偷，这真是牛逼创意。
裤兜、上衣兜，小偷都敢上手，上刀片。可要是把钱藏在内裤里，借给小偷三个胆子也不敢拿刀片朝那里比划，万一划伤了别人的命根子，被打死都有可能。
刘三江按照新款和旧款一起搭售的方式，一个组合批发价一元一条，单独买的话，旧款四毛钱一条，新款八毛钱一条。
批发商自然选择了新款和旧款搭售的方式，单独购买不划算。
刘三江给那些一直支持他的老主顾打了九折，那些墙头草批发商按照原价购买。
朱晓云、王胜利、李红旗，他们三人见到刘三江的新款产品时，顿时都傻了眼，他们也想跟风生产这种带拉链的内裤，可是他们没有拉链。
随后三家的货物开始滞销，一件也卖不出去了。
朱晓云、李红旗两人，还恬不知耻的上门寻求帮助。
刘三江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两人，“来的这么巧，我先把转让的事情告诉了李老板，第二天李老板没动静，我又告诉了朱老板，第三天朱老板也没动静！结果开始了降价，我这店铺也就不值钱了，这么多货也不能烂在手里，我就找人设计了新款内裤，没想到，我的店铺起死回生了！就在刚才，突然来了一位姓于的老人家，说是把我的店铺买下了！”
朱晓云惊呼：“那人的名字不会叫于庭辉吧！”
刘三江点点头，“好像是叫这名字，朱老板，你认识他？”
李红旗抢先回道：“这位于老先生，要是没猜错，就是四枪牌内裤的创始人！他老人家酷爱射击运动，在比赛中获得了四连冠，为表示庆贺，申请了“四枪牌”的注册商标！”
“还有这回事！”刘三江故作惊讶，“我的“七枪牌”的注册商标，就是碰瓷老先生的厂子，难怪他全程黑着脸！”
朱晓云赶紧说：“小刘兄弟，你的店铺十万元，不，十二万元！我买了！”
李红旗也不甘示弱，“小刘兄弟，你可先问的我，我出十五万元！”
朱晓云对着李红旗吼道：“李老板，小刘兄弟先问的你，你当时又没说买，我出十六万！”
李红旗也不相让，“朱老板，你的意思你说过？我出二十万！”
两人开始斗嘴，耍横。
刘三江真不愿点破，这两人所有的钱估计都被套牢了，手里根本没有流动资金，不然也不会跌下脸，上门求救。
“两位，别吵了，那位于老先生虽然没给好脸色，但是价格给的很高，出价不低于三十万！我已经收了他的定金，明天清点完库存，然后正式签协议。以后我只是他们厂子的下属分厂，只负责生产，其他的事情，我无权过问。”
听到这话，朱晓云、李红旗顿时傻眼了，这次真的完了！
大厂下场，他们这些小厂，可以直接投降了。
……
……
第0114章 面善的余海波
面善的余海波
朱晓云率先反应过来，大厂进场收购小厂，又不是收购他们的厂子，和他们没关系，跟着起什么哄。
他们现在正处在破产的边缘，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库存清仓，卖个好价钱。
“小刘兄弟,
我那还有十几万的货，你按成本价两毛八分钱给收了，帮老哥一把！”
朱晓云已经完全放下面子身段，点头哈腰，就差跪下来磕两个了。
还没等刘三江回话，李红旗也回过味来。等收购完成了,
要想卖给公家，想都不要想,
没准直接反手一个扰乱市场的帽子,
不光不能卖钱，很可能要罚钱。
只见李红旗上前拉住刘三江的手臂，近视镜后面的眼睛，立马飙出几滴泪水，马上要跪下了，“好兄弟！你可得拉哥哥一把！我那有十多万的货，你按两毛六分钱给收了！好不好？”
这演技，这表情管理，要是去演电视剧，起码不用滴眼药水，就能拍戏。
朱晓云那是放下身段，李红旗直接连面子都不要了，一个大男人哭得梨花带雨，要不是刘三江手臂撑着，真要跪下去了。
刘三江很无奈，“李老板，你起来说话！”
朱晓云看不下去了，直接把李红旗掀翻在地,
“怎么哪都有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抢！”
李红旗对刘三江可以弯腰屈膝，可对朱晓云绝不吃一点亏，爬起来就反推了朱晓云一把。
两人的体型差不多，谁没占不到上风。
就在两人推搡的时候，王胜利从门外跑了进来，额头上都是汗水，累得呼呼喘着粗气，直接无视朱晓云、李红旗，径直跑到刘三江身边。
“刘老板，我的货拉到你店铺门口了，两毛三分钱一条！”
这话一喊出，朱晓云、李红旗都停下了手上动作，眼里露出凶光，他俩的身体同时转向了王胜利。
王胜利也察觉了他俩异样的眼神，也做出一个预备架势，防范着两人。
“想联合起来打我一个？我告诉你们俩,
谁先动我，我就往死里打谁。”
狠话一出，局面又变成了三国鼎立。
王胜利就是魏国，朱晓云是吴国，李红旗是蜀国，魏国强大，吴国、蜀国需要联合起来对抗魏国，但是还得提防对面偷家。
三人也安静下来，不在进行口头发狠，而是开始眼神交流。
刘三江看到三人剑拔弩张的形势，这是马上要打起来的节奏，也懒得管。
趁着这段时间，开始在心里默默盘算——这要是此时全部收下他们的库存货，表面上他们会感谢自己，但他们心里肯定认为自己这是落井下石。这要是以后翻过身来，他们三人会把矛头全部指向自己，这样以后可能对自己不利。但是这送上门的肥肉，岂有不收之理？
有了！
刘三江起身，“三位别着急！新老板已经派了一个代表，来查账了，我把他请来，你们跟他谈，怎么样？”
…
朱晓云、李红旗先是对视一下，点点头，“好啊！小刘兄弟，我和李老板都同意！”
王胜利见两人已经同意，自己孤身一人，也没办法，也只好同意了。
“那你们先坐下来，喝口茶水，我去请他来！”
刘三江前脚刚出门，剑拔弩张的三人坐了下来，也开始了密谋，为了共同的利益，他们决定放下成见，最后在合作一次，咬住两毛八分钱的成本价。
刘三江出了办公室，来到了钓鱼台饭店后厨，找到了正在杀鱼的余海波，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并给了两毛钱收购底价，高了宁愿不赚这份钱，让他们自行解决。接着，余海波去换衣服了。
这让在一旁的颜桂英有些担心，“三江，海波这么好说话的人，你把这活交给他，能行吗？”
刘三江也很无奈，眼下信任的人，只有余海波，是他们三人没怎么见过，只能试一把了。
余海波换了一身西服，在刘三江带领下走了进去。
朱晓云、王胜利、李红旗赶紧起身迎接，神态格外恭敬，在体制内的领导一般都喜欢面子上的事，他们打算给足面子，再说些好话，好把积压的货物卖个好价。
“各位老板，这位是海经理，有什么事情，你们跟他谈吧！”
说完，刘三江就出去了，顺便把门带上了。
朱晓云、王胜利、李红旗，三人见此人面相温和，脸上还带着腼腆的笑容，顿时觉得这人肯定很好说话，三人互相对视，眼神里尽是欣喜，居然派了一个好好先生来接洽，这下要是卖一个好价，很有可能死回生！
就像刚才商量的，到时他们三人再次联手，把这次亏得钱再赚回来！
余海波有些紧张，加上不习惯穿西服，走路姿势有点别扭，一一与朱晓云、王胜利、李红旗握手，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李红旗嗅了嗅鼻子，“怎么一股鱼腥味？”
朱晓云也附和道：“哎！真是鱼腥味！”
^0^
余海波不好意思搓搓手，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红着脸说道：“不好意思，早上帮别人杀鱼，没洗干净手。”
王胜利说道：“鱼腥味，多打几遍肥皂就能洗掉。”
余海波还是笑着说道：“肥皂这么贵，打多了浪费！”
三人再次互相对视一笑，此人还干着杀鱼的零活，加上心疼肥皂钱，岂不是给点好处费……
三人此刻心里乐开了花，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们脸上的恭敬表情，也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容光焕发，就像是刚打了肾上腺素，自信又回来了。
“海经理！我有个亲戚在市供销社，改天我找他要一箱肥皂，给你送过去！”
“海经理！你家里要是缺钱，可以跟我说，几百元，我家里还是有的！”
“海经理！中午，我请你去商海最好的饭店吃一顿，怎么样？”
…
余海波听到眼前这三位商人的嘴脸，他想起了老家的一些土财主，见到比自己富的人就上赶着巴结，看到穷人就直呼穷鬼。
“你们让我来干什么来？”
“海经理，我们手里有一批质量很不错的内裤，你看……”
“我时间比较忙，我就长话短说！我们厂资金有限，两毛一条，想卖赶紧卖！”
三人惊呼，“两毛！！我们这样亏得太多了！”
然后三人换了一副嘴脸，纷纷上前诉苦，怎么怎么困难，货物积压的太多了，快要没钱给工人发工资了。
余海波才不吃他们的这一套，刚才还说借钱给他，显然没到最艰难的时刻，直接丢下一句话，“我现在手里只有二百元，两毛一条，收1000条，下午会有一部分回款，一毛五分钱一条，想卖就把货拉来，不想卖自己留着！”
三人直接瘫坐在地，两毛一条是割肉的价格，一毛五分钱可是把骨头都敲碎了，这下卖还是不卖，都已经没有翻身的指望了。
杀价真黑啊！
余海波站起身来，看着眼前威风不在的三人，他娘的，真是纸老虎，这么不经打！
“别在这傻坐着了，下午五点后，这笔钱就要上交！过了这个时间，你们那些内裤就留着自己穿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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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5章 急流勇退
急流勇退
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余海波外表憨厚，但是说起狠话来也毫不含糊。
简直是扮猪吃老虎！
刚才还在内心嘲笑人家穷，这会只剩下唉声叹气的份了。
半个月前许大壮的惨样，家里值钱的都拿去顶账了，老婆直接带着孩子跑了，仿佛就在昨天,
他们可不想这样。
一毛五分钱可真是打骨折价，也就够原材料费用，但是不同意还能怎么办，万一下面的工人闹事，他们的结果可能比许大壮更惨。
这一顿折腾，朱晓云、王胜利、李红旗，他们三人把从开业到现在,
赚的钱全部吐了出来。
除了王胜利的1000条内裤，按照两毛钱的收购价，其他均按照一毛五分钱，一条内裤近乎一倍的利润，总计四十多万条内裤，让刘三江直接转手就赚了六万元！
晚上，几人在唐妙生的房间内喝起了酒。
王大龙拿着出货记录笑得合不拢嘴，“三江，你真是厉害，按兵不动，出奇制胜，一下把三家都给干倒了！”
刘三江也不贪功，“还是海波哥厉害，直接杀价到一毛五分钱，他们还上赶着卖货，连他们最后的殊死一搏都给解决了！”
余海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没这么厉害！这些都是跟我们那一片的土财主学的！解放前，我听家里长辈说，他们为了低价收粮，就故意把粮仓建得小小的,
还说早来卖的价格会高一点，来得越晚收粮价越低。”
王大龙有些不明白，“要是老百姓都不卖粮，那他们不就完了！”
刘三江接过话茬，“土财主肯定掌握着老百姓不得不花钱买的东西，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
余海波点点头，“川西的这些土财主控制着盐巴，还有烟-土，不卖粮哪有钱去买这些东西。”
民国的时候，川西的那些军阀不就是靠着这些发家致富的。
一直没说话的唐妙生开口了，“刘三江，你这店铺还转让吗？”
王大龙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抢先回答，“唐爷，还卖什么！他们三家都嗝屁了，这下商海就咱们一家，再也没有竞争对手了！你说是不是，三江？”
刘三江却高兴不起来，这一次通过主动避让，开发出新产品,
才避免了三家的合力围剿，要不然，现在庆祝的是他们。
全国市场这么大，加上现在的政策还是反复无常。
“唐爷，您帮忙再联系一下于老先生，继续洽谈转让的事情。”
这话一出，王大龙不干了，“三江，你说什么呢！咱们好不容易把市场全拿下来了，怎么也得接着干！就算是卖，也等过几个月再说！”
过几个月，刘三江何尝不想，但是这产品并没有很高的技术含量，其他小厂也能仿造，还没法去维权，大厂就不一样了，有仿造的领导出面也就一句话的事。
…
这个年代，生意做得稍微有点规模，就需要协调关系。原材料需要批条，运输需要批条，万一哪一环节出了问题，这生意就无法顺畅地进行。
国家现在还不承认私营经济，很容易违规。
再说刘三江这种碰瓷方式办得小作坊，最后的命运就是这样，要不扩大生产成长为大厂，要不就是被大厂收购，成为大厂的一部分。
一没人，二没技术，三没设备，没法扩大再生产，只能走被大厂收购的这一条路。等大厂上门，还不如主动点，省得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面对王大龙的质疑，刘三江耐心地解释，“拿下市场容易，但是守住市场不容易！咱们赚了最容易赚的钱，市场也快饱和了，该退就退！”
唐妙生听了这话，很是满意，“好！刘三江既然你这份胸襟，我就替你再跑一趟，明天我去给找找熟人。”
王大龙见唐妙生赞成转出去，也就没了脾气，只是觉得可惜，一天就是大几千的利润，让谁不心疼。
在唐妙生出面帮助下，转让的事宜很是顺利。
由于新推出的拉链内裤，市场反应很好，四十万的转让价格，这一次拥有“四枪牌”商标国营商海针织九厂没有犹豫。
六月最后一天，刘三江与国营商海针织九厂正式签订了转让协议，这样“七枪牌”商标在市场上也就消失了。
签约结束后，在商海针织九厂曹经理的带领下，唐妙生和刘三江参观了他们厂荣誉室。计划经济时代统购统销，商海纺织企业可真是一棵摇钱树，他们既要做外销又要做内销，竞争对手基本没有。
这座工厂有1000多名的正式员工，主要生产棉毛衫裤、内衣等服饰，商标有鹅牌、菊花牌、熊猫牌、电力牌、灯塔牌和四枪牌。
曹经理很自豪的拿起一块棉布，“这是我们开发了一款新产品，是42支双股的闪色棉布，一根白线一根彩线纺出来的布，特别牢固，穿10年都不会坏！”
十年不会坏的衣服，不同的年代，追求就是不一样。
缺衣少布的年代，穿不
^0^坏的衣服就是最好产品。
随着经济发展，市场需求变成以舒适、颜色多样为卖点。
尤其是内衣，当然纯棉的舒服，价格也适中，但纯棉的缺点也很明显，容易起球，缩水，不耐酸碱，这些缺点，注定全棉服饰不能长时间使用。
曹经理侃侃而谈，又介绍了这些年厂子拿到的荣誉，介绍完，问道：“刘同志，作为年轻的一代，你感觉我们厂子怎么样？”
刘三江笑着点点头，“贵厂不愧是商海有名的企业，拿了这么多大奖！不过，我有些疑惑，你们能生产很多种类的产品，为什么每一类贴不同的品牌？”
曹经理笑着回道：“我们厂生产的产品，由不同的销售公司进行销售。负责外销的外贸公司主要贴鹅牌、菊花牌，南洋的华侨比较认可这两个牌子；内销则由批发站分配品牌，薄型内衣一般是电力牌，厚一点的棉毛衫裤则是灯塔牌，四枪牌虽然是商标申请的很早，但这几年几乎没怎么用。”
同一家企业生产的东西，贴不同品牌商标，这不是贴牌小企业才干得事情，哪有大厂会这么做的。
刘三江刚想发问，被唐妙生抢先了，“曹经理，事情也谈完了，贵厂我们也参观了，我们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那，我们先走了！”
曹经理还打算让两人吃了午饭再走，刘三江赶紧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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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6章 要期末考试了
曹经理派厂子里的汽车，把唐妙生、刘三江送了回去，当然还给他们带了几套厂里生产的衣服。
在距离公寓两个路口的时候，唐妙生说要下车走走，就提前下车了。
“刘三江，你刚才想问那个曹经理什么？”
刘三江说：“唐爷，我是想问,
他们厂子产品质量要是好的话，为什么不集中优势，打响其中一个品牌商标，形成品牌价值。这样，知道顾客只看到这个商标，不就从心里认可这个产品的质量。”
唐妙生边走边说：“国营企业，商标混着用很正常,
就像街道上那辆燕京130小货车，全国20多个厂子都生产，都挂着一样的商标。四枪牌是于庭辉设计的，不想让其他企业使用，这家企业又不是于庭辉说了算，公私合营那会儿，公方经理当然也不愿意这个商标，一来二去，就被雪藏了！”
刘三江有点明白了，于庭辉不愿意让其他企业贴自己创建的商标，可能担心其他厂子会产生质量问题，会让品牌受损。
还好，再过几年国家允许私营企业出现，到那时，市场上的四枪牌产品会多起来吧！
刘三江的店铺虽然转出去了，但这些做零工的街坊邻居还是比较信任他。
针织九厂将一部分订单给了他，让他发放给徐汇街道以及附近几个街道的想要接单的散工，一条内裤提成5厘钱，一天的工资也就10元钱。
本来不想接，但最近也没有要忙的事情,
也就接了下来。
在这个年代，商海88%的住房是“直管房”，是由房管局直接来管理的，“单位自管房”只占12%。政府建设新村，单位出资将房子买下分给职工后，就划拨给房管局管理；单位自己出资建设住房，分给职工后也划拨给房管局管理。
房子一般都是单位分配的，没有公开买卖的途径，除了以前的老房子可以私下买卖，新建的房子都是共有产权，只能排队等待分房，不能买卖。
但是为了方便市民生活、上班，可以私下进行换房，这个政府是承认的。
私下换房，主要靠自发进行或者由专门的换房协调员来完成。
刘三江利用工作时间，把这些想换房的信息收集起来，地段、面积、朝向、方位、以及附近情况,
免费帮助市民协调换房。
当然好事不能白做,
他的也有自己的想法,
好事做多了，在市民中肯定会有了一定口碑，这也就带来了商机。
换房后，新主人多少会装修一下，比如更换门窗、粉刷墙皮、添置家具，刘三江可以接下这些小活。换了新房，怎么不庆祝一下，刘三江还开着一家饭店。
由于经常走街串巷，刘三江对商海这一片的地界熟悉起来。他发现好多花园洋房，都处于无主的状态，被暂时分配给文化教育机构、科研单位、或者国营企业使用。
…
刘三江从唐妙生口中得知，那些豪宅的主人，全家老小基本上都跑到国外去了，他们走的时候肯定把房契、地契都带走了。这两年，来源合法的住房，基本上都归还给个人了。来历不明的房产，肯定要等到下一代再来讨要这些房子。到时很多记录就死无对证了，只要它拿出房契、地契，谁还会反对。
唐妙生还故意提及了刘三江的爷爷，哪天认识他的人都没了，他就可以领着一帮孩子回来争夺房产了。
想想也是，爷爷外面还有一个四姨太，万一哪天刘三江真多出几个兄弟姐妹，他也不会感到奇怪。
说道爷爷，刘三江心里想起了老家的大奶奶，现在也算安稳了，改天回老家把她老人家接到商海来。这个月中旬，学校不就放暑假了吗？
“暑假！”
“卧槽！期末考试！”
刘三江这才意识到，下周就要开始期末考试了！
一个学期也没正经上过课，还好之前每周去上两次晚自习，给李红梅辅导功课，也算间接学习了。
吃晚饭的时候，刘三江把店里的事情跟王大龙交代了一下，这段时间店里有什么事情，就请教唐爷，他要回学校准备考试了。
王大龙看着刘三江骑着自行车出了门，嘀咕着，“三江，这大学上的，怎么和前几年的高中一样，一边劳动，一边上学。”
夏天的白天就是长，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太阳还在地平线上挂着。
落日余晖撒着这座袖珍大学校园内，这都快一个学期了，77级的大学生终于开始干一些与学习无关的事情了。
刘三江看见李长征正在和一位长腿女生在一棵香樟树下聊天，不知聊的什么话题，女生被逗得前仰后合，从李长征那张贱兮兮的笑脸上，就能知道两人交往肯定有一段日子了。
“这李长征可以啊！这才多长时间，就把老乡拿下了！这女生，叫什么琴来？”
突然有人在身后接话，“李玉琴！”
刘三江回头一看，是班主任李红梅。
“刘三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
^0^
了，居然能在学校碰见您老人家！”
“李老师！这不是要期末考试了，我得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成绩，不拖咱们班的后腿！”
说到学习，李红梅就对刘三江有些嫉妒，一个从开学没上几天课的人，好多知识一看就会，还能讲得头头是道，她一度怀疑刘三江在学校外面偷偷学习。
“那走吧！正好我还有几道题，想请教一下！”
刘三江谄媚地帮着李红梅拿着水杯和书本，“李老师，期末考试的试卷是任课老师出题，还是学校组织出题？”
“任课老师出题！不过刻蜡纸需要我们这些班主任完成。”李红梅皱着眉头，左手揉捏着右手手腕，抱怨着，“你不知道，刻蜡纸真累人，一不小心，铁笔就把蜡纸刮破了，又得重写！”
试题已经出来了！
刘三江说：“李老师，可以用圆珠笔刻蜡纸，比铁笔要好用些？实在不行，我帮你刻也行！”
李红梅突然反应过来，“难怪今天这么殷勤，刘三江，你是想偷看考试题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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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7章 暑假开始
刘三江见意图败露，赶紧把水杯、书本还给李红梅，背着包就逃了。
“李老师，我先回宿舍一趟，等会自习室见！”
回宿舍放下包，刘三江提了一壶热水，拿着一个水杯,
来到了自习室。
马上期末考试了，他还以为同学们会抓紧复习，可走进教室时，好多人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还不时的慷慨陈词，“这位同学写的太好了,
简直是当代鲁迅！”
“我太有体会了！我们家邻居就和王晓华一样，被儿女出卖,
落下一身疾病！”
刘三江信步走到他的专属位置，“李同学，他们在讨论什么呢？”
李老师变成了李同学，这是刘三江与李红梅的约定，在教室内以同学相称，出了教室还是师生关系。
李红梅嘴角撇着，明显很不开心，“一位复旦大学文学院的新生写了一篇小说，咱们班有人借来了小说的手抄稿，这不同学们看了，普遍评价很真实，说这就是现实写实！”
十几年这样的生活，一代人的青春就这样荒唐的度过了，喧嚣之后，世界只剩下冷漠。
再回首时，亲情疏远了，家人之间有了隔阂，曾经的热血少年也只剩下满腔的彷徨、郁闷、内疚。
刘三江曾经听李红梅讲过她的经历，因为机缘巧合被推倒人前,
上了大学，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因为得到了时代红-利，却要承受其他人的非议。
“李同学，教室是学习的地方，与学习无关的东西就不要多考虑了！热水还要吗？我给你倒点！”
“还有！对了，这道题怎么做？”李红梅拿过书本翻开，指着一道题，还顺手拉起刘三江的左手。
“这道题，考试会考吗？”
“不会！”
“考试不考，就不用学了！”
“哼！会考！”
“那我告诉你怎么做。”
……
晚上十点半，刘三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宿舍。他路上骂骂咧咧，奶奶的，还是学习最累，尤其是临近期末考试！
好在任课老师教学任务繁重，出的试题都是从教材的课后习题照着抄的，这一周，只要把课后习题全部做一遍，拿一个不错的分数还是相当容易的。
推开宿舍门，这次没有人热情欢迎,
让刘三江有些不适应。
梁爱国坐在床沿上，捧着一本连环画看得津津有味，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都快考试了还在看课外书。
夏海洋伏在桌子上，绞尽脑汁写些什么，像是检讨书之类的，不然他的表情怎么会如此便秘。
李长城头探出窗外，脖子伸得和鸵鸟的脖子一样长，夜色也不能掩盖他脸上的贱笑，想必还是那位长腿美女。
刘三江把下午带回来的包，往桌子上一放，“哥几个！别忙活了！快过来，挑挑衣服！”
“三江，你没回去？”夏海洋先反应过来，边说边打开了包。
…
梁爱国把漫画书扔在床上，“刘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刘三江说：“先挑衣服！”
包内都是从针织九厂送的夏装，薄款的纯棉半袖衬衫，大部分是男装，有几件女装。
夏海洋把女装都挑出来，“这些女士的衣服都归我了！”
李长城本来想着自己穿的衣服码数大，根本不用抢，可听到有女士衬衫，赶紧把头收了回来，“老夏，给我留两件！”
夏海洋不乐意，“你和李玉琴关系确认了吗？就要送人家衣服！”
李长城也不含糊，“你和张秀红都老夫老妻了，更不用送东西，你俩身材差不多，让她穿你的就是！”
梁爱国趁着两人的争吵，挑了三件合身的衬衫，谢过刘三江之后，又回去看漫画书了。
李长城抢了一件颜色最好看的女式衬衫，“三江，我还正愁着给小琴买件什么礼物，你给我解决了大麻烦！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哥哥帮忙，你直说！”
刘三江还真有事情，“长城，你们那里是不是有叫什么君子兰的兰花！给我整两盆吗？”
李长城心思还是在手里的衬衫上，“有！不过，养兰花比较费事，我家就有几棵，长得歪七扭八的，你要不嫌弃放暑假回来，我给带来两盆！”
刘三江说：“好！只要是君子兰就行，品质无所谓！”
李长城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还在幻想着李玉琴穿上这件衣服的样子。
刘三江也看到了夏海洋写的内容，一些下乡插队时的经历，“海洋，你写这个干什么？”
夏海洋嘿嘿笑着，“我听说复旦大学的卢新华同学，写得那一篇小说挺受欢迎，听说稿费都有七、八十元，我在想我文笔也不比他差，插队的经历我也有，随便投投稿，赚点生活费！”
“海洋，人家插队受没受苦，我不知道，但是你在下乡的时候，认识了张秀红，分明一直在谈对象，人家写出了那份苦难，才引起群众的共
^0^
鸣！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刘三江直言不讳。
夏海洋这次恍然大悟，“我说我怎么写来写去，不对味！下乡这些年，整天和秀红待在一起，天天吃苦菜花，也没觉得苦！”
想明白之后，夏海洋将半天憋出来一页信纸撕掉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内。
所有课程陆续结课，任课老师也没有划重点。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就像刘三江预测的那样，考试题目都是出自教材的课后习题，难度也不大。
考完最后一科，李红梅在教室开了一个简短的班会，“现在马上进入炎热的夏季，想必大家都想去河里、水库游泳，为了让同学们度过一个平安、欢乐的假期，我们一定要注意安全，防止溺水！……”
这时有人开始起哄，“小李老师！行啦！我们可不是小孩子，你就别说了！”
李红梅知道大伙还要去火车站买票，“好了！长话短说，注意安全，平平安安过假期，散会！”
考完试放假，感觉一身轻松。
“刘三江，你暑假怎么安排的？”
“李老师，我想先回老家呆上几天，你呢？”
“下周就是高考了，我得去外地监考，然后需要回城培训！”
“李老师，假期还工作，真是辛苦！……”
就在此时，有位同学喊着，“刘三江，学校门口有人找！”
“好！谢谢，我知道了！”刘三江应答着，然后向李红梅道别，“李老师，下学期见！”
李红梅欲言又止，本来想邀请刘三江去她家做客，想想还是算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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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8章 同行者有点多
放假了，心也开始放飞。
“小晴，怎么不等我去接她，她自己就来了！”刘三江来到校门口，却发现来人竟然不是苏晴，而是冯曼丽。
“曼丽姐！？怎么是你？”
“哼！”冯曼丽翻了个白眼，“只许苏晴来找你,
我就不能来？”
“能来！能来！”刘三江赶紧赔笑，“曼丽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冯曼丽说：“我们学校给我们布置了暑假作业，给街坊邻居量量血压，检查检查身体，普及一些医学常识。”
刘三江好像明白了，猜测道：“我知道了,
你是想让我帮你复印一些宣传材料,
是不是？”
“不是！”冯曼丽直接说了来意，“你什么时候回老家，我想和你一起回去，给公社的乡亲们检查一下身体，顺便完成我的暑假作业！”
刘三江有些为难，“这……”
冯曼丽显然猜到了刘三江的顾忌，“还没结婚就这么样！我去完成暑假作业，完成后，我就自己回商海，不会打扰你的！”
“曼丽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刘三江看校门口开始有学生涌出来，也就不再推脱，“好！曼丽姐，下午我去买明天的火车票，咱们明天下午出发，明天你到我那吃中午饭。”
冯曼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欣然离开。
就在刘三江转身回学校宿舍的时候，陈雨霏又冒出来了。
“刘三江，你什么时候回家？”
“雨霏姐,
你不会也想跟着我回家吧？”
“刘三江，长本事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去你老家？”陈雨霏歪着头，“哎！等等，你这话的意思，除了苏晴，还有其他人？”
刘三江说：“是冯曼丽，说是完成暑假作业……”
“她！”陈雨霏有一丝惊讶，然后摆摆手，“多一人也没事，我借了一辆车，你不用买火车票了！明早上七点去我家找我，准时出发！”
好嘛，火车票都省了！
刘三江只好把这个事情通知了冯曼丽，然后准备去复旦大学接苏晴。
走到半路的时候，刘三江想起了潘晓雯，“怎么把她给忘了！”
后排座位坐三位女生,
应该问题不大。
打定主意,
刘三江骑着摩托车先来到同济大学，找到了潘晓雯,
告诉她，简单收拾下行李，在宿舍等着，晚饭前来接她，然后去了同济大学。
苏晴在老地方，满心欢喜地等着刘三江。一看见他来了。
“三江，我姐来电报了！想让我们去岛国过暑假，你要不要一起去？”
“什么时候去？”
“我爸想明天就去，正好这几天工作不忙，顺便去考查一下岛国的企业。”
去岛国，这一来一回大半个月，好多事情就耽误了。
刘三江想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小晴，我还是不去了，我还得回老家看看大奶奶她老人家。”
…
不像2022年，随便打个电话就能联络感情。
苏晴有些失落，但也没什么办法。
……
早上七点，刘三江去接了陈雨霏。
陈雨霏借来了一辆不知名的高档轿车，外观很是时髦。
轿车的标志是一个圆圈，里面一个“十”字，竖着的一划很粗，横着的一划很窄，字母标识“fso
polonez”。
刘三江认识polo，难道这款车是polo的爷爷辈？
“雨霏姐，这是什么车？”
“波罗乃兹！”
“啥？拨了-***？”刘三江意识到发音有些猥琐，只好赶紧把话题岔开，“雨霏姐，苏伯父一家今天要去出发岛国旅游，小晴不和咱们一起了！”
陈雨霏拉开副驾驶车门，“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爸妈也去！不然，哪会把车借给我！小晴不去，这副驾驶的位置就归我了！”
原来这车是陈雨霏父母的，也难怪，这种进口车，没点门路根本到不了国内。
刘三江进了驾驶室，踩住刹车点火启动，好车就是好车，一脚油门就能感觉出来。
冯曼丽、潘晓雯，两人背着大包小包在路边等着。
陈雨霏皱着眉头，指着潘晓雯，“刘三江，冯曼丽旁边的那个小女生是谁？”
刘三江说：“雨霏姐，忘了跟你说，这是我一个老乡，叫潘晓雯，开学报到时，在火车上认识的。”
“火车上认识的？”陈雨霏笑着摇了摇头，“复旦大学有位姓卢的同学，写了一篇很不错的小说，角好像也是坐火车时认识的，你俩不会？”
“雨霏姐，说什么呢！老家的一个邻家小妹！”刘三江刹停了车，下车去把行李装到后备箱里。
陈雨霏打开车门热情招呼着，“曼丽，没想到你也跟着刘三江回老家！”
冯曼丽还以为是苏晴在车里，没想到是陈雨霏，“学校布置了暑
^0^
假作业，要求我们进行社会实践，我认识的人又不多，只能去我插队的公社，再麻烦一下人家。”
陈雨霏点点头，“我也是！学校让收集一些民间表演素材，我听说刘三江老家那边民歌挺有特点的，我就让刘三江帮忙了。”
两位个头差不多的女生表面很和气，但是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站一旁的潘晓雯有点怕陈雨霏，低声向刘三江问：“三江哥，这位就是苏晴姐姐？”
刘三江介绍，“晓雯，这位大姐叫陈雨霏，别看她挺凶的，属于刀子嘴豆腐心，很好相处的！”
“你才大姐！”当女人一多起来，年龄就成了禁忌话题，陈雨霏呵斥完刘三江，然后来到潘晓雯身前，拉起她的手，笑着说：“你叫潘晓雯，对吧！以后叫我雨霏就行，我就比刘三江大几个月，他整天喊我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大她好几岁！”
“雨霏姐！好！”潘晓雯乖巧的打着招呼，“你看起来，比三江哥年轻多了。”
“还是晓雯说话好听！”陈雨霏很是受用，然后对着刘三江哼了一声！哼！
意思很明显，以后学着点！
刘三江装作没听见，继续把行李塞进了车的后备箱内，把一些零食单独放到后排座位上，收拾妥当，关上后备箱，“好了！咱们出发吧！争取在天黑前赶回家！”
从商海到老家走国道，六百多公里，能开60km/h，加上休息时间，差不多需要十二个小时才能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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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9章 提神好方法
十二个小时后，他们才到彭城！
果然，理论计算总是与现实有点差距。
此时，副驾驶上的陈雨霏已经累得不想说话，更别提连续开车的刘三江。
冯曼丽一上车就开始睡觉，这会儿正精神着。
潘晓雯上午还行，下午就撑不住了,
这会儿也睡着了。
2022年连续开十几个小时，累了可以进服务区，找个捏脚师傅给放松一下。
就这个年代，只能拿着两年前的全国交通地图，大致找找道路方向
路上的机动车虽然不多，但是路况很差，过了新鲜期，疲劳感就来了。
陈雨霏上下眼皮在打架，有气无力的说道：“刘三江,
还有多远？”
“再有一个小时就差不多到了！”刘三江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短针马上指到到数字“8”，“雨霏姐，你要不去后排休息会儿？让曼丽姐上前面来？”
刘三江需要一个人陪着他说说话，好让他不至于分神。
陈雨霏不是很情愿，但还是换了座位。
刘三江停下车，“你们在车上等一会儿，我下车活动活动！”
陈雨霏也趁机和冯曼丽调换了座位，知道它不怎么喜欢和别人聊天，便嘱咐一句，“曼丽，看着刘三江点，他要是走神，你就提醒他一下！我在后面眯一会儿！”
冯曼丽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夜幕已经降临，所谓的国道就是宽一点的泥土路，没有路灯,
仅凭两盏卤素车灯，照出的两束光柱，和两个大号干电池手电筒的亮度差不了多少。
刘三江点了一支烟，顺便去道路旁边的灌木丛里放了水，猛吸几口烟，把烟屁股踩灭，就回到了车上，刚拿起水杯，想要喝口水，刚想起步走人。
冯曼丽便开口搭话，“刘三江，你小便时间有点长，前列腺是不是有问题？”
噗！
刘三江把刚喝进去的半口水全喷了出来，还好及时转头把水喷到了车窗外，不然全喷到前挡风玻璃上。
此刻整个世界安静了，只剩下路旁杨树上的蝉在鸣叫。
刘三江左脚踩着离合，汽车处于半联动状态，整个车身抖动地厉害，他还以为是自己在抖动。
这种硬核话题,
让闭着眼的陈雨霏只能继续装睡,
心里默默替刘三江感到尴尬。
刘三江撕了一些卫生纸，擦了擦车上的水渍，“曼丽姐！我刚才吸了一根烟，没用多长时间！”
冯曼丽一本正经的说：“紧张什么！我现在也算半个医务工作者，不用讳疾忌医，要是有问题可以咨询我！”
刘三江表情很委屈，“曼丽姐！我真没有！”
“行了！跟你开个玩笑！”冯曼丽露出了笑脸，“现在不困了吧？”
提神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吧？
刘三江只好苦笑着点点头，“不困了！咱们出发了！”
…
陈雨霏心里却产生疑问，这冯曼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连这种玩笑都能驾驭，难道是上了医科类大学的缘故？
汽车启动，继续前行。
冯曼丽知道自己的专业比较枯燥，便说道：“刘三江，我给你唱首歌吧？”
刘三江说：“好啊！”
主动给别人唱歌听，陈雨霏听到这话，这还是她认识的冯曼丽？还记得小时候，弄堂里的大一点孩子，都追着冯曼丽的身后，喊着，“小戏子!小戏子!给资-本家唱曲的小戏子！”那时候，冯曼丽兄妹俩吃不饱，个子小，经常挨欺负。后来长大了一些，有了些力气，谁在身亲背后喊她“唱曲的小戏子”，她就打谁。整天不是追着别人打，就是别人追着她打。
冯曼丽慢慢也就成了弄堂里不受待见的小朋友之一。
当然，另一个不受待见的小朋友，就是拥有“资-本家后代”称呼的陈雨霏。
陈雨霏不受街上其他小孩的待见，只能待在家自己玩。
某一天父亲带来同龄的王东城，两个人就开始玩过家家，陈雨霏当妈妈，王东城当爸爸，弄一堆玩偶当孩子。
有人陪着玩得自然有趣了许多，陈雨霏每天也过得很开心。
突然有一天，王东城带来了同龄的冯曼丽。
陈雨霏很是高兴，这样她的“小家”又多了一位家庭成员，她指着地上的玩偶，对冯曼丽说：“我当妈妈，王东城当爸爸，你当小妈，它们是孩子！”
五岁的冯曼丽转头就走，丢下一句“幼稚！我才不要！”
王东城也鹦鹉学舌，也丢了一句，“幼稚！我才不要！”
那一天，陈雨霏哭了好久，一个坏女人把她“孩子”的父亲拐走了！
五岁的天空就这样塌了！
幼小心灵受了创伤，这也间接导致陈雨霏有些人格分裂。
后来，陈雨霏的父母翻了身，她不受待见的标签也被摘掉了，反而成了弄
^0^
堂里最讨喜的孩子，朋友也多了起来。
冯曼丽也就成了唯一最不受待见的，因为女孩子发育快一些，同龄男孩子都不是她的对手，也就没人敢惹她。
可能失去的才是做好的，最早的好朋友成了人家的跟屁虫。
这么多年过去了，陈雨霏一直不能释怀，对冯曼丽多少有些放不下的莫名情绪，可能是嫉妒，可能是怨恨，反正很别扭。
陈雨霏睁开一只眼，偷瞄着侧身坐着的冯曼丽，她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没有看到一丝不悦。
冯曼丽清清嗓子，开始唱歌——
“人人都说沂蒙山好
沂蒙山上好风光
青山绿水多好看
风吹草低见牛羊
高梁红来稻花香
沂蒙果子堆满仓
人人都说沂蒙山好
沂蒙山上好风光
人人都说沂蒙山好
沂蒙山上好风光
沂蒙山上好风光”
歌声婉转悦耳，这首民歌小调唱得朴实无华，非常亲切，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温暖。
刘三江大为赞赏，“曼丽姐，你还会唱我老家的民歌！”
冯曼丽欣然接受，“唱得不错吧！我怎么也在你老家待过三年。”
刘三江提议，“再来一首？”
冯曼丽却伸出手来，“一首十元，先给钱再唱！”
“太贵了！我不听了！”
“不听？”冯曼丽嘟着小嘴，“我还偏唱！”
“你自己唱得，我可不给钱！”
“你听就得给钱！要不，你用手把耳朵堵上！”
“我堵上了！”
“你就堵了一个耳朵，还有一个呢！”
“我都是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往外冒，我把听的那个耳朵堵上了，不就听不到了！”
……
陈雨霏把眼睛闭上了，听着二人的玩笑插科打诨，心里不是个滋味。
冯曼丽现在怎么这样了？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听说大学能改变一个人，但这才四个月，改变得也太快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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