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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将先生     韩娱是一种病txt下载     韩娱是一种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72章 给你一个瓦列里娅

    这天下半夜河智苑从睡梦中醒来,想到上半夜对金竟成发酒疯说心声的事情,想到自己竟然主动让金竟成留下来陪她的事情,就不由感到一阵尴尬,下意识叫了一声:“哦莫,我这是疯了吗?”

    尴尬的河智苑也感到了紧张,自己当着金竟成的面如此发酒疯,是不是会让这个男人因此对她产生反感?是不是会影响她以后跟这个男人的相处?如果是这样,那她就太郁闷了啊。

    河智苑难得爱慕一个男人,可不想因为发酒疯的事情让这个男人产生反感,让这个男人跟她疏远。于是在心里默默挣扎了片刻后,拿起手机给金竟成发了一条短信。

    金竟成每天睡觉的时间是有限制的,因为不会在睡觉这种事上浪费时间,通常一天睡七到八个小时,但必须得保持足够的睡眠效率,否则就会影响到他的工作甚至健康了。

    因此,现在金竟成睡觉的时候通常会关掉手机,避免打扰,今夜就是如此,因此金竟成在下半夜没能第一时间看到河智苑发来的短信,直到第二天早晨醒来才看到这条短信,写的是:“竟成,对不起,我喝醉发酒疯了。”

    金竟成微微一笑,回复了短信:“你有跟我发酒疯吗?我怎么不知道?跟我倾诉心声这种事可算不上发酒疯,我很喜欢听你说这些,说明你把我当成可以倾诉的好朋友了,下次如果有机会,我还愿意听。”

    河智苑第一时间收到了这条短信,看完后,尴尬紧张的心情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和喜欢,她知道金竟成是故意这么回复的,为了不让她尴尬,“真是个可爱的男人呢”,河智苑嘀咕了一句,重新进入了睡梦。

    ……

    这天下午,金竟成坐着骑士十五世再次前往韩世茵的五星级酒店,金竟成坐在后座,开车的是杨瑛琪,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一个女保镖,她就是瓦列里娅。

    瓦列里娅,身材高大强壮,身高一米八,棕色头发,穿着无袖紧身衣,曾是俄罗斯克格勃的高级女特工,后加入美国某雇佣兵组织,再后来被杨瑛琪重金聘请到韩国金铁保镖公司做女保镖,是十个女保镖的队长。

    铁虎曾试探过瓦列里娅的身手,给出很高的评价:“此女可以成为杨瑛琪的对手。”不过比杨瑛琪还是差一点。

    此时,金竟成坐在骑士十五世的后座翻看着文件资料,前座的两个女人则笑着聊天。

    杨瑛琪用英语说:“瓦列里娅,没想到你也有要做近身保镖的这一天。”

    杨瑛琪跟瓦列里娅很熟了,两人当初在美国是不打不相识,现在对彼此都很了解,在杨瑛琪看来,瓦列里娅这样的女人来做近身保镖有些大材小用,何况是一个女富家女的近身保镖。

    金竟成这次特意带上瓦列里娅,就是要安排她做韩世茵的近身保镖。

    瓦列里娅用英语回应:“这还不都怪你,当初是你把我弄到这个韩国来的,现在老板命令我去给那个富家女做近身保镖,我若拒绝了可就不称职了。”

    杨瑛琪噗嗤一笑:“怪我?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吧,你在这里拿的薪酬可不少,而且在这里你的安全很有保障,不像以前你在俄罗斯和美国那样,需要谨慎地生存,随时会面临生命危险。”

    瓦列里娅点了点头,却又说:“这样的生活虽然安稳,不过也少了些趣味,不是吗?”

    杨瑛琪笑着点头:“也是。”

    这两个女人都是不安分的主儿,虽然两人都向往安稳的生活,当真生活太安稳了,又会感到不习惯不自在了。

    杨瑛琪说:“这次你追随那个富家女,想必会遇到一点点的刺激。”

    瓦列里娅说:“也只是一点点的刺激罢了。”

    杨瑛琪再次噗嗤一笑,是啊,只是一点点的刺激,此前的黑衣杀手暗杀韩世茵,被杨瑛琪轻易摆平,按照她的说法,“就这么简单”,这样的事情对她和瓦列里娅这样的女人而言,真的只算是一点点的刺激。

    杨瑛琪不得不承认,这次金竟成安排瓦列里娅去给韩世茵做近身保镖确实是大材小用了。

    ……

    骑士十五世开进了五星级酒店的地下车库,金竟成带着杨瑛琪、瓦列里娅乘坐电梯上楼,直接来到韩世茵的社长办公室,进门后发现,办公室里不仅坐着韩世茵,还坐着另外几个人,有张英烨、金东佑、张诗琳,也有韩世茵的父亲韩秉立。

    金竟成先是看了眼韩秉立,韩秉立对他点了点头,金竟成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面对张英烨、金东佑、张诗琳,微笑着问:“你们怎么也来了?”

    金东佑抢先回答:“我们想看看你给世茵安排的女保镖是不是真的很厉害。”

    昨夜聚餐,为了韩世茵的人身安危,出于好朋友的情义,金竟成主动对韩世茵提议,他可以安排一个厉害的女保镖做她的近身保镖,韩世茵惊喜地答应了,一是金竟成展现出了对她的关心爱护,二是她自己身边的保镖太不靠谱了,不仅身手不强,而且还出现了背叛的事情,险些害死了她,三是韩世茵可是亲眼见识过杨瑛琪这个女保镖的强悍身手,希望金竟成也能给她安排一个类似杨瑛琪的女保镖。

    至于韩秉立为何出现在此,原因就昭然若揭了,韩世茵要给自己安排女保镖,自然需要汇报给韩秉立,韩秉立对此很重视,保镖事关韩世茵的人身安危,而且韩秉立也好奇金竟成给韩世茵安排的女保镖有多厉害。

    不用金竟成介绍,张英烨、金东佑、张诗琳、韩秉立、韩世茵齐齐望向了站在金竟成身后的瓦列里娅。

    张英烨心里赞叹:“好一个帅气的外国女人。”夸赞女人不用帅气,张英烨觉得瓦列里娅给人的感觉就是帅气。

    金东佑面色慎重起来,经验丰富的他,从瓦列里娅身上感应到一股锋利的气势。

    张诗琳只是默默感叹:“这个外国女人长得这么高大,竟然还是个美女。”

    韩秉立则皱了皱眉头,想着:“竟然是个外国女人,而且看样子像是俄罗斯女人,世茵身边跟着一个俄罗斯女保镖,这事儿可就有点张扬了。”

第1773章 她说勉强可以试试了

    金竟成让开了身子,指着瓦列里娅介绍说:“她叫瓦列里娅,是一个……身手很好的女保镖。”

    瓦列里娅听不懂韩文,但她知道金竟成此时在介绍她,她的性格比较冷淡,只是对金竟成点了点头,没有要跟张英烨、金东佑、张诗琳、韩秉立、韩世茵这些人打招呼的意思。

    韩世茵直接激动地说:“太好了,她看上去就很厉害啊。”

    张诗琳微笑着点头,她也这么认为,觉得这个身高一米八穿着无袖紧身衣的外国女人看上去就很厉害。

    韩秉立却皱眉问:“她是什么来头?为何会跑到韩国来做保镖?”

    金竟成有点不满韩秉立的态度,却在心里认可韩秉立有询问的权利,毕竟韩秉立是韩世茵的父亲,而近身保镖的事儿关乎到韩世茵的人身安危,何况刚刚发生过保镖背叛的事情。

    张英烨、金东佑、张诗琳、韩世茵都用好奇的目光望着金竟成,等待着金竟成的回答。

    金竟成坦然介绍:“瓦列里娅曾是俄罗斯克格勃的高级女特工,后加入美国某雇佣兵组织,再后来被我重金聘请到我的金铁保镖公司做女保镖。”

    “哦莫!”韩世茵直接惊讶地叫了出来。

    张英烨和金东佑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感叹着:“一个了不得的女保镖啊!”

    就连韩秉立都在心里感到惊讶,嘴上却谨慎地问:“她可信吗?”

    金竟成自信回应:“可信。”

    金竟成很信任铁虎,也信任杨瑛琪,而瓦列里娅是杨瑛琪聘来的,是经过铁虎审查和特训的,金竟成还亲自观察过瓦列里娅,他不觉得他、铁虎、杨瑛琪三个人都信任的瓦列里娅会是一个不可信的人。

    韩秉立点了点头,如果是以前,他不会轻易相信金竟成的这种说法,但现在不同,现在他对金竟成这个年轻人已经有了些好感,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金竟成不会坑害韩世茵。

    不过韩秉立还是说:“我得试探一下他的身手。”

    金竟成点头,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却笑着问:“你要亲自试探?”

    “噗!”端庄的千金小姐张诗琳竟然忍不住一下子笑喷了。

    张英烨和金东佑也都露出了笑脸。韩世茵也想笑却强行忍住了。

    韩秉立“哼”了一声,心想:“这个年轻人在我面前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竟然敢拿我开玩笑了。”这当然是在开玩笑,韩秉立怎么可能亲自试探瓦力利亚的身手,他只是个富豪可不是打手。

    “跟我来。”韩秉立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这间社长办公室。

    韩世茵用歉意的目光望了眼金竟成,对自己父亲如此谨慎地对待金竟成这种行为感到抱歉,金竟成会心一笑,拍了拍韩世茵的肩膀:“没事儿,他是为你的人身安危着想。”

    ……

    韩世茵的这家五星级酒店有一个健身房,不过很少会有客人住酒店还跑到健身房来锻炼,像金钟国那种健身狂魔是罕见的,哪怕有客人喜欢健身,通常也不会跑到酒店的健身房来。

    眼下,金竟成、杨瑛琪、瓦列里娅、张英烨、金东佑、张诗琳、韩秉立、韩世茵都来到了这间健身房,韩秉立身边还跟着四个身着黑色西装身材强壮的男人,这四个都是韩氏家族的保镖。

    韩秉立指着四个黑衣保镖,对金竟成说:“这四个都是我的家族保镖,且是保镖里的精锐,你可以让你的这位瓦列里娅跟他们中的一个交手,如果赢了,我就认可了她的实力。”

    杨瑛琪闻言笑出声来。

    韩秉立望了眼杨瑛琪,心想这很好笑吗?只是他知道杨瑛琪救了他女儿的性命,哪怕他对杨瑛琪此时的笑声有些不满,也不好指责她什么。

    金竟成也微微笑了起来,对杨瑛琪说:“你给瓦力利亚翻译一下吧。”

    杨瑛琪点头,当即用英语对瓦列里娅翻译了起来。

    瓦列里娅听完后,冷着脸走到了四个黑衣精锐保镖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四个黑衣精锐保镖,回头对金竟成说:“老板,我愿意接受这次的挑战。”

    金竟成点头。

    韩秉立听得懂英语,用英语对瓦列里娅说:“你可以选择一个交手。”

    杨瑛琪再次笑出声来,金竟成也再次微微笑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想法,虽然金竟成知道韩秉立的这四个黑衣精锐保镖应该都有着货真价实的身手,可是让他们中的一个来打瓦列里娅?

    瓦列里娅摇了摇头:“不用选了,让他们一起上吧,四个人一起上,勉强可以试试了。”

    呃……

    不仅韩秉立愣住了,张英烨、金东佑、张诗琳、韩世茵都愣住了,张英烨、张诗琳、韩世茵都精通英语,金东佑在英语上虽算不上精通,但还是能听懂瓦列里娅此时说的话。

    金竟成跟金东佑接触久了,已经知道金东佑这个所谓的莽夫其实是个挺聪明的人,有一定的学习能力,虽然金东佑学不好中文,但还是学到了一些英语,也是工作需要,因为金东佑曾经担任过韩国驻联合国维和部队的中队长,担任过韩国海外派兵中队的中队长。

    金竟成和杨瑛琪都没觉得奇怪。

    金竟成只是在心里感叹地想着:“此前杨瑛琪解救韩世茵,对她而言是就这么简单,这次瓦列里娅面对四个韩氏家族的精锐保镖,对她而言是勉强可以试试了,这两个女人可真是奇葩。”

    而金竟成知道,他想要取得更大的成功、攀登更高的高峰,身边是需要有一些奇葩人才的,让他庆幸的是,现在他身边确实已经有了一些奇葩的人才,杨瑛琪和瓦列里娅只是其中两个。

    铁虎就是个奇葩,姚意涵是个奇葩,秋素妍也是个奇葩,facebook的马克当然更是奇葩,等等等等。

    韩秉立回过神来后用询问的目光望了眼金竟成。

    金竟成点了点头,不以为意地说:“既然瓦列里娅这么说,我相信她就可以做到。”

第1774章 你们打不过她

    韩秉立没再犹豫,对着四个黑衣精锐保镖点了点头:“你们一起上吧。”

    “是。”四个黑衣精锐保镖恭声回应,心里却都感到屈辱,他们可都是韩氏家族的精锐保镖,其中两个是特种兵退伍的,现在竟然被一个女人说要一个打四个。

    屈辱感激发出了四个黑衣精锐保镖的斗志,只是瓦列里娅是个漂亮的俄罗斯女人,这点让四个黑衣精锐保镖又都有些好感,不愿真的一上来就四个一起群殴她,如此就算赢了也有点丢脸。

    四个黑衣精锐保镖彼此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相对年轻的保镖率先走上前,对着瓦列里娅挥出了拳头,不料拳头刚挥出,“砰”的一声闷响便响起,瓦列里娅轻易避开了他的拳头,反而一拳将他轰倒在地。

    此时第二个保镖冲了上来,对着瓦列里娅踹出了一脚,瓦列里娅一个侧空翻,避开了他这一脚,随即也踹出了一脚,将这个保镖给踹飞到了数米开外。

    “一起上。”韩秉立惊愕之余有点急眼了,这可是家族里的四个精锐保镖,如果真被瓦列里娅一个女保镖给解决了,那他可就会在张英烨、金东佑、张诗琳、韩世茵、金竟成这几个小辈面前丢脸了。

    剩下的两个保镖再不敢犹豫,一起冲向了瓦列里娅。

    倒地的两个保镖也赶忙爬起,跟着一起冲向了瓦列里娅。

    于是形成了四个黑衣精锐保镖围攻瓦列里娅一个女保镖的场面。

    只见瓦列里娅忽而拳打脚踢,忽而侧空翻,忽而飞踹……

    不一会儿,四个保镖就都倒在了地上,脸上都挂了彩。

    过程中张诗琳和韩世茵的眼睛不断放光,惊奇和赞叹于瓦列里娅的恐怖身手,女人竟然也可以这么能打啊!

    而张英烨和金东佑都看得出来,瓦列里娅这绝对是手下留情了,如果是生死格斗,眼下这四个保镖就不会只是挂彩倒地,多半都已经是死人了。张英烨和金东佑不约而同赞赏起了瓦列里娅,都觉得这种美女保镖打架的样子很迷人,同时也都看出这个女人绝对是个有过丰富实战经验的主儿。

    四个保镖现在是真正感到屈辱了,四个人联手竟然都打不过一个外国女人?

    强烈的屈辱感让四个保镖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想要继续围攻瓦列里娅。

    韩秉立叹了口气:“都停手吧,你们打不过她。”

    “何止打不过她,如果不是她手下留情,只是当成了一次练习,那么你们四个家伙现在估计就爬不起来了。”韩秉立心想,虽然他不擅长格斗,却也见识过一些打架格斗的场景,能看出一点名堂。

    四个黑衣精锐保镖纷纷面露苦涩和尴尬,望向瓦列里娅的目光既有愤怒也有敬畏。

    韩秉立转身对金竟成说:“她确实很厉害。”

    金竟成淡淡一笑。

    韩秉立顿了顿问:“她的聘金很贵吧?多少钱一个月?”

    作为一个商人,韩秉立是比较务实的,既然已经亲眼见证和亲自认可了瓦列里娅的强悍身手,那么接下来就需要谈一下价格了,如此厉害的女保镖,再联系到方才金竟成介绍过的她的身世背景,聘金一定很贵。

    金竟成不以为意地回应:“世茵是我的朋友,瓦列里娅的聘金由我支付,何况这次瓦列里娅只是在世茵这里兼职,她依然是我的保镖。”

    瓦列里娅此次给韩世茵做近身保镖只是兼职,她的本职工作还是金铁保镖公司的女保镖队队长,换而言之,当金竟成需要她的时候随时可以调动她。

    金竟成是个不小气的人,却也不会很大方,不会直接将瓦列里娅送给韩世茵,即便他愿意,瓦列里娅也不会愿意,瓦列里娅到韩国来主要是冲着杨瑛琪的面子。

    韩世茵闻言很感动,她可不介意金竟成只是安排瓦列里娅在她身边兼职,她所在意的是,金竟成主动帮她支付这笔不菲的聘金,是在关心爱护她,是在为她做一件实事。

    韩秉立望了眼韩世茵,见这个女儿被感动得满脸喜色,不禁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韩秉立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了。”

    不过他却从身上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金竟成。

    金竟成问:“这是?”

    韩秉立望了眼杨瑛琪:“给她的谢礼。”

    金竟成会意一笑,杨瑛琪救了韩世茵一命,韩氏家族理所当然应该给她一笔谢礼。

    金竟成也不客气,直接打开信封看了眼,里面是一张五千万韩元的支票,超过了四十万人民币。

    五千万韩元不算少了,但相比于韩世茵的一条命,相对于韩氏家族,就不算很多了。

    金竟成更不会客气了,直接将支票递给了杨瑛琪,用英语说:“这是他给你的谢礼。”

    “我知道。”杨瑛琪一边笑着说一边欣然接住了支票,她以前是不会韩语的,只精通中文和英文,来到韩国后她开始学习韩语,而她的学习能力很强,虽不至于短时间内就精通韩语,日常对话已经能听懂一些了。

    杨瑛琪对金竟成笑着说:“找个时间叫上铁虎师兄,我请你们两个吃大餐。”

    金竟成微笑着点头,杨瑛琪跟在他身边本来就会在他这里拿一笔丰厚的薪酬,眼下韩秉立给的这五千万韩元算是额外收入了,金竟成不介意吃她一顿大餐。

    事情办完了,金竟成还有工作,对几个小伙伴打了招呼:“我先走了。”

    韩秉立却突然把他叫住:“听世茵说,你们要在生物制药产业上合作?”

    金竟成点头:“难道你要反对?”

    韩秉立罕见地露出了微笑:“不,我很支持。”

    金竟成没有感谢,点了点头后便带着杨瑛琪转身离开。

    瓦列里娅留在了这里,因为从现在起她就兼职的韩世茵的近身保镖了。

    韩秉立一直目送着金竟成离开,情不自禁感叹了一声:“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以前张承源就对他有过这种说法,但当时他不以为然,觉得张承源是在夸大吹嘘。

    而现在,他信了!

第1775章 万幸发行

    第二天是3月19日。

    这天中午十二点,一条新闻迅速席卷了韩国各大网站:金竟成突然发行新单曲《万幸》!

    多加媒体在新闻标题或新闻正文中用了“突然”这个词,因为以往金竟成在发行新歌或新专辑前都会宣传造势,而这次的新单曲发行得确实突然,此前没有任何的宣传造势。

    直到中午十二点,包括Halo、MelOn在内的韩国各大音源网站纷纷推出了《万幸》这首歌,韩国媒体大众才知道,金竟成竟然不声不响就突然发行新单曲了。

    很多人开始还不相信,直到付费听到了《万幸》这首歌,才确认这确实金竟成创作和演唱的。

    这是金竟成故意为之,一是这首歌他主要是送给韩佳人的,不想在这样一首歌上刻意去宣传造势;二是金竟成相信,以他如今在韩国的名气和人气,哪怕此前没有任何宣传造势,这首歌也会引起很大关注,何况这是一首很符合韩国人审美的感人情歌。

    “遇见了你,能轻抚你柔软的发梢,遇见了你,可以和你一起对望、一起呼吸,可以紧紧抱着你,在你疲倦的时候,能让你依靠着哭泣,真是太万幸了!认识了你,是你将我带入这般美丽的世界,即使在狂风中,或被打湿的屋檐下,你都不曾抛下我,让我独自面对那艰辛的日子以及艰苦的人生,不再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无论何时都在我的身边支持着我的你是多么令人出乎意料的啊……”

    就是这首歌,从今天中午十二点开始,传进了一百、一千、一万、十万的韩国人耳中。

    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在此前没有任何宣传造势的情况下,《万幸》就冲上了韩国多家音源网站的第一位。

    只是,在金竟成自己旗下的Halo音乐网站,《万幸》反而落在了第二位,因为Halo音乐网站的第一位这几天一直被英文歌霸榜,那就是艾玛-斯通的《Fight-Song》。

    金竟成对Halo音乐网站寄予了厚望,不仅注入了很多资金,也采取了各种措施,效果是显著的,这家创建不是很久的音乐网站,现在就已经成为韩国的一家大型音乐网站,仅次于MelOn音源网站了。

    其中一种措施就是,金竟成凭借他在欧美的人脉权势,将一些欧美音乐变成了独家授权,也就是说,这些欧美音乐在韩国只允许在Halo音乐网站上线,MelOn等其他网站则没有版权。

    因为如此,很多喜爱欧美音乐的韩国听众,不得不去Halo音乐网站注册充值下载收听,久而久之,这些人就会喜爱和习惯了Halo音乐网站。

    艾玛-斯通的《Fight-Song》,在韩国就只有Halo音乐网站才能下载收听。

    这几天,这首歌一直霸占着Halo音乐网站的第一位,而现在,金竟成带着自己的新单曲《万幸》,要在自己的音乐网站Halo,跟自己为艾玛-斯通量身打造的《Fight-Song》打擂了。

    结果显而易见。

    虽然一个小时过后,《万幸》在Halo音乐网站上没能将《Fight-Song》从一位拉下来,但当第二个小时过后,也就是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Halo音乐网站的第一位就变成了《万幸》,《Fight-Song》落到了第二位。

    《Fight-Song》此前能在Halo音乐网站霸榜第一位,一方面是因为这首歌确实很好听,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首歌是金竟成为美国女艺人量身打造的,很有吸引力。

    现在金竟成自己发行韩语新单曲《万幸》了,超过《Fight-Song》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天下午,“金竟成-新单曲”、“万幸”都冲上了NAVER的热搜。

    很多媒体赶忙进行了报道,很多金竟成的粉丝赶忙到各大音源网站支持《万幸》,也有很多路人出于好奇也特意登录各大音源网站,特意下载收听这首歌,于是,很多人都被这首很感人的抒情歌曲给感动了。

    也有一些媒体和大众网友产生了疑问:“为什么金竟成会突然发行新单曲呢?”

    金竟成当然不会公布说这首歌是送给韩佳人的,也不会说发行这首歌顺便可以缓和光州事件给他带来的负面舆论,而是让JJC娱乐公司以官方的名义进行了解说:

    “去年10月,金竟成发行了个人第二张中韩双版正规专辑《秋意恋》,其中的‘婚恋三部曲’《借我一生》、《只有你》、《Nothing-Better》,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也被一些新婚情侣选为婚礼上的祝歌,对此金竟成感到很开心也很荣幸,这次金竟成发行的《万幸》,就是一首类似‘婚恋三部曲’的情歌,算是‘婚恋三部曲’的后续曲,他想用这首歌感谢粉丝,感谢那些喜欢‘婚恋三部曲’的新婚情侣。”

    这个理由已经足够。

    不过还是有媒体和网友提出了质疑:“这首抒情歌表达的情感太真挚了,金竟成创作这首歌的灵感来自哪里呢?莫非他已经谈恋爱了?莫非这首歌是他写给自己的女友的?”

    这种质疑在金竟成的预料之中,《万幸》这首情歌确实太真挚,怎么听都不像是能凭借幻想就可以写出来的歌曲,金竟成当然不会解释,现在还不到他公开自己和韩佳人恋情的时候。

    让金竟成觉得享受的是,就在这天晚上就有媒体报道,说韩国好几对在这天结婚的新婚情侣,临时将《万幸》这首歌定为祝歌,甚至有新郎临时学会了这首歌,在婚礼现场对新娘演唱了这首歌。

    这就是音乐的魅力啊!

    ……

    深夜,一个高挑的大美女,结束了一天忙碌的行程,回到了自己的的公寓。

    她就是韩国顶级女演员全智贤!

    此时,洗完澡的全智贤独自坐在卧室里,以一种消遣的心态,上网翻阅今天的娱乐新闻。

    “金竟成-新单曲”这条热搜引起了全智贤的关注。

    全智贤不是金竟成的粉丝,却还是出于好奇,在Halo音乐网站上付费收听了《万幸》。

    “遇见了你,可以与你一起分享吃着饭,遇见了你,可以紧握住你酥麻的小手,可以紧紧抱着你,就算遇到不顺心,也能安慰你,真是太万幸了!认识了你,是你将我带入这般美丽的世界,即使在狂风中,或被打湿的屋檐下,你都不曾抛下我,让我独自面对那艰辛的日子以及艰苦的人生,不再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无论何时都在我的身边支持着我的你是多么令人出乎意料的啊……”

    一遍听完,全智贤就被这首歌打动了,反复听了几遍后,全智贤赞叹地说:“我太喜欢这首歌了,希望以后我结婚的时候,有人在我的婚礼上唱这首歌作为祝歌。”

第1776章 才女雨声

    两天后,3月21日,星期三。

    就在一个星期前,《林秀晶的一切》的最后一期开播,金竟成作为嘉宾登场,让这期的收听率爆棚,创造了节目开播以来的最高收听率纪录,称霸了当周的所有电台节目,就连林秀晶都有点惊到。

    而就在今天,接替《林秀晶的一切》的一档电台节目要开播了,这就是具惠善主持的《具惠善的雨声》!

    《具惠善的雨声》这个名字是金竟成取的,来源于此前具惠善为他创作和弹奏的钢琴曲《RAIN》!

    这首钢琴曲《RAIN》,就在昨天作为《具惠善的雨声》的节目主题曲发行了。

    《RAIN》的发行没能吸引很大关注,一是因为具惠善的名气人气都有限,二是这只是一首钢琴曲,且是电台节目的主题曲,三是金竟成的《万幸》正在各大音源网站霸榜。

    不过但凡听过《RAIN》这首钢琴曲的人,多半都给出了好评,也有媒体报道说:“具惠善的职业是演员,而此前她创作的《Tango》在《J-Young文艺》上连载,好评不断,此次她又来主持电台节目《具惠善的雨声》,还发行自己创作的钢琴曲,可见她已经在全方面展现她的文艺才华了,这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女艺人。”

    这天下午,具惠善有些紧张地走进《具惠善的雨声》的直播现场,有些紧张地主持起了第一期的《具惠善的雨声》,跟以前林秀晶主持第一期《林秀晶的一切》时一样,这次《具惠善的雨声》的第一期节目,同样没有嘉宾,需要具惠善一个人撑场,主要是让具惠善通过这期节目让听众们开始熟悉她。

    电台节目的PD,还是以前《林秀晶的一切》的PD,有过经验的他,望着具惠善紧张主持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不满,想当初林秀晶主持第一期节目的时候也紧张,何况这次具惠善是顶着很火爆的收听率来接档的,而且林秀晶是个看似内敛实则闷骚的女人,真实性格是有些开朗的,而具惠善是真的很内敛腼腆害羞。

    具惠善先用了半个小时,介绍了一下自己,亲近了一下听众,随即说:“我自己创作的一首钢琴曲《RAIN》,已经作为节目的主题曲发行了,大家听过吗?喜欢吗?”

    节目直播网页上,一些听众进行了回复,有人说听过,有人说喜欢,有人夸赞具惠善的才华……

    具惠善看到网页上的反向,开心一笑:“谢谢大家的喜欢,其实我自己也很喜欢这首钢琴曲的,我创作了多首钢琴曲,这首《RAIN》是我现在最喜欢的一首,现在能得到大家的认可,我感到很开心。”

    具惠善随即说:“待会儿节目中途的休息时间,会播放这首《RAIN》给大家听,而现在我要给大家推荐一首这两天我个人很喜欢的歌曲,那就是金竟成先生刚发行的新歌《万幸》,这是一首很真挚感人的抒情歌,我被这首歌深深感动了,现在我想将这份感动在节目上跟大家一起分享,希望大家也能跟我一样感动。”

    节目随即播放起了金竟成的《万幸》:“遇见了你,能轻抚你柔软的发梢……”

    随着歌曲的播放,节目直播网页上不断出现听众的回复,有人说已经听过这首歌了,有人说很喜欢,有人问具惠善是不是金竟成的粉丝,有人夸赞具惠善就像这首歌一样让人感到温暖……

    这次的节目是可视电台,也就是说,听众不仅可以听到具惠善的声音,还可以在直播王爷看到直播画面。

    于是有人发现,随着《万幸》的播放,坐在直播现场的具惠善,眼眶竟然渐渐湿润了起来,于是有人在网页上留言安慰,有人说具惠善你不要哭啊,有人说看到你哭我都想哭了,有人说我也被这首歌感动哭了……

    歌曲播完,具惠善用面巾纸擦拭着湿润的眼眶,哽咽着说:“抱歉,我哭了,这首歌真是太感人了,难怪这两天就有不少新婚情侣用这首歌作为婚礼上的祝歌呢,在婚礼上听到这首歌一定会更感动吧?”

    又说:“金竟成先生的歌曲总有让人着迷的魔力,无论是动感舞曲还是抒情歌曲,无论是韩语歌还是英文歌,而我最喜欢的就是他的抒情歌了,听多了他的抒情歌曲,让我觉得他简直就是个感动商人贩卖者,总能用抒情歌曲让人感动,赚取听众的眼泪。”

    具惠善随即说:“就在上个周三,金竟成先生在《林秀晶的一切》上,送了一首三行情诗给林秀晶小姐和听众朋友,我很喜欢这首三行情诗,刚才PD告诉我,很多听众也都喜欢这首三行情诗,那好,在这里我就为大家朗诵一遍,让我们一起重温一下这首金竟成先生的诗歌。”

    具惠善用她那治愈的声音柔声朗诵了起来:“螃蟹在剥我的壳,笔记本在写我/漫天的我落在枫叶上雪花上/而你在想我。”

    具惠善说:“关于这首诗的解读,网上已经有很多了,我就不解读了,我只是想让大家给我一起幻想一个场景。大家想一下,在一个下着雪花的的冬天,你一个人坐在屋外的走廊上,你一边吃着螃蟹一边思念着自己喜欢的人,你随即拿出笔记本,在笔记本上写下你对他的思念,而在漫天的枫叶伴随着雪花在小院里飘落,你觉得这些枫叶和雪花就像是落在了你的身上,于是你更思念他了……”

    具惠善感叹地说:“你在思念你喜欢的人,而你知道对方没有在思念你,你爱着他,而他没有爱你,这确实有些伤感啊,不过也很美好不是吗?有这样一个喜欢的人让自己思念着,就是一种美好了不是吗?生活是很累人的,在这里我忠心祝福每一个收听节目的听众朋友,都能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让爱情来温暖生活……”

    如果说此前林秀晶主持《林秀晶的一切》,就像是一个邻家小姐姐在跟大家聊天,那么现在,具惠善主持《具惠善的雨声》,就像是一个温婉内敛的才女跟大家聊着文艺聊着心思……

第1777章 金竟成来探班

    “能够在茫茫人海中相识一个人就是一场缘分,而现在,我能通过这档电台节目给听众朋友们相识,能有这样一个平台跟你们聊天互动,在我看来这也是一场缘分。我不知道这档电台节目能播多久,但我知道它总有结束的一天,所以我现在就已经在珍惜它了,我也会珍惜接下来的每一次节目。好了,今天的《具惠善的雨声》到这里就要结束了,最后让我真心对大家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们今天陪伴我,也希望你们下次还能跟我准时见面。”

    具惠善结束了这期的《具惠善的雨声》,随即深深呼了一口气,第一次主持电台节目,而且顶着超高的收视率,难免会有压力会感到紧张,不过还好,她算是顺利完成了这次的电台直播。

    具惠善从主播台站起,准备去问PD自己今天的表现有哪些缺点,以便于她下次改进,虽然她是一个文艺女青年,却也是个工作态度认真的女人,何况这份电台主持的工作是金竟成给她的,她不想让金竟成失望。

    具惠善眼睛突然一亮:“竟成欧巴?”她发现,此时金竟成竟然就站在PD的背后。

    金竟成微笑着迎上前,将一捧鲜花递到具惠善手里:“我来给你探班的。”

    具惠善顿时面露惊喜之色,金竟成这么忙的人特意来给她探班,既展现出了对她的关心,也让她感到倍有面子,她可是知道,金竟成是SBS电视台的理事。具惠善望向PD等工作人员,发现这些人此时都在用敬畏的目光望着金竟成,连带着,望向她的目光则变得温和可亲,显然是因为金竟成的面子。

    金竟成对PD招呼了一声:“惠善第一次主持电台节目,难免有些不足之处,麻烦各位了,我带来一些饮料和甜点,大家分着吃吧。”

    “金理事真是太客气了。”PD笑着说,以前林秀晶第一次主持节目时,金竟成就曾带了饮料和甜点过来探班,这次具惠善第一次主持节目,金竟成又带了甜点和饮料过来探班,这让PD意识到了什么,心里默默想着:“难怪具惠善会开节目来接档《林秀晶的一切》呢,看来具惠善跟金理事的关系也很亲啊。”

    PD随即对具惠善笑着夸赞:“具惠善小姐今天的表现很好,就跟当初的林秀晶小姐一样,完全看不出来是她第一次主持电台节目,我相信她也会跟林秀晶小姐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电台主持人的。”

    当初PD就特意在金竟成面前如此夸赞过林秀晶,只是当初他这么夸赞多半是冲着金竟成的面子,结果林秀晶真的如他所言成了优秀的电台主持人,这次PD在金竟成面前夸赞具惠善,多半也是冲着金竟成的面子,而他心里希望具惠善也真的能跟林秀晶一样成功,毕竟他是这档电台节目的PD,具惠善成功了,他也就成功了。

    金竟成和PD一起打开了金竟成亲自搬来的两个纸箱,一个纸箱里装满了饮料,另一个纸箱里装满了甜点。

    PD和工作人员分起了饮料和甜点,金竟成拿起一份甜点和一瓶饮料亲手递给了具惠善。

    具惠善感动:“谢谢。”

    金竟成说:“去你办公室吧。”

    金竟成知道,这档电台节目的主持人,有一个小小的专属办公室,此前林秀晶主持节目的时候,有一次金竟成过来看她,就在这间办公室里坐了一会。

    现场人多,有PD有作家有其他工作人员,金竟成可不想在这里跟具惠善交谈,免得引起别人的误会。

    具惠善“嗯”了一声,带着金竟成走进了她的小办公室。

    具惠善赶忙问:“竟成欧巴,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金竟成微笑:“来了十几分钟了,你主持太投入了,没发现我很正常,嗯,今天你的表现很好。”

    具惠善腼腆一笑:“其实我很紧张的,而且也出现过几次失误。”

    金竟成说:“这很正常,第一次你就能有这样的表现,确实很好了。”

    具惠善低下了头,羞涩地说:“没让你失望就好,不然我就很尴尬了。”

    金竟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礼品盒,递向了具惠善:“给你。”

    具惠善下意识问:“这是什么?”

    金竟成微笑:“之前我在电话里说了,如果我觉得你主持的好,就会给你买礼物。”

    具惠善“哦”了一声,她当然不会忘记这件事,事实上,她心里一直在惦记着这件事,只是她本来觉得金竟成应该只是这么说一说而已,像他这么忙的男人,应该不会真的特意给她买礼物,现在的事实则是,他今天不仅特意跑来给她探班,还真的给她买了礼物。

    具惠善随即想到,此前金竟成在电话里说,如果她主持的不好就打屁股,于是下意识瞄了一眼金竟成的手,脑海中情不自禁出现了他用这只手打自己屁股的场景,脸色顿时红了起来。

    金竟成发现了具惠善的脸红:“怎么了?”

    “没……没什么。”具惠善慌忙说,接过了礼物,“我现在可以打开看看吗?”

    金竟成点头:“当然可以。”

    具惠善打开了礼品盒,心脏顿时加速了跳动,神色显得有点慌乱,只见礼品盒里摆放着一个很精致的纯金打造的小奖杯,具惠善一眼就确认,这个纯金小奖杯一定比较贵重。

    很多韩国人都是很吝啬的,哪怕是亲朋好友之间,通常也不会送贵重的礼物,更是很少会给钱,比如,当一个亲朋好友乔迁新家的时候,送礼一般都只送卫生纸。

    而眼下,金竟成突然送了具惠善一个比较贵重的纯金小奖杯,让具惠善既惊喜又慌乱,心里下意识想到:“他干嘛突然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啊,难道……他对我有别样的想法?”

    这显然是具惠善想多了,金竟成送纯净小奖杯给具惠善,并没有别样的想法,一是因为他很有钱,对女人不会吝啬,经常会送贵重的礼物给女人,比如当初刚认识Jessica的时候,他就送了她储值卡,比如当初结识河智苑不久的时候,也送了她储值卡,二是以前他来探班林秀晶时,送给林秀晶的礼物就是一个纯金小奖杯,这次他照搬照套,也送了一个纯金小奖杯给具惠善。

第1778章 申澜妹妹申惠

    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现在的具惠善在金竟成心目中已经有了跟当初林秀晶那般的地位了呢?

    虽然金竟成很有钱,对女人不会吝啬,但也不会随便大方,如果不是他对具惠善有了一定的好感,像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突然送一个纯金小奖杯给具惠善啊!

    具惠善有点慌乱地问:“这……这是金子吗?”

    金竟成坦然回应:“嗯,纯金的。”

    具惠善赶忙说:“这个礼物很贵重,我不能要啊。”

    金竟成却问:“你喜欢金子吗?”

    具惠善脱口而出:“当然喜欢啊,哪有女人不喜欢金子的。”

    “呃……”金竟成反而愣住了。

    金竟成想到以前他送纯金小奖杯给林秀晶的时候,林秀晶傲娇地说干嘛给金子啊,说金子很俗气,说可以将纯金小奖杯改做成十几个甚至二十个金戒指。想到这点,金竟成觉得有趣,闷骚型的林秀晶竟然觉得金子俗气,反而是文艺才女具惠善直接说她喜欢金子。

    金竟成面带笑意:“既然喜欢,那就收着吧,我送出去的礼物,可不喜欢再收回来,而且,这件礼物也可以当成公司给你主持电台节目的奖金了。”

    具惠善没再犹豫:“那好吧。”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纯金小奖杯,尤其是这个纯金小奖杯是金竟成送给她的。

    ……

    第二天上午,第一期《具惠善的雨声》的收听率出来了,比起最后一期《林秀晶的一切》的收听率,一下子下降了一半,不过依然算比较好的了,毕竟最后一期《林秀晶的一切》有金竟成的参与,收听率有些逆天。

    收听率比较好,反响也比较好。

    本来具惠善替代了林秀晶,不少《林秀晶的一切》的忠实听众是有意见的,甚至有人嘲讽说具惠善的名气、人气都比林秀晶差多了,有什么资格替代林秀晶?更有甚者嘲讽说具惠善的相貌也比林秀晶要差多了,显然这是毒唯粉了,在金竟成看来,具惠善的相貌哪怕比不过林秀晶,也逊色不多。

    所幸,具惠善在第一期《具惠善的雨声》里表现不错,让一些之前反对她的听众感到了满意。

    这点在金竟成的预料之中。

    这涉及到心理学的问题,听众熟悉了林秀晶,对林秀晶感到了亲切,这时林秀晶突然被名气人气都比她差很多的具惠善替代,难免会让听众感到不满,然而当具惠善表现挺好后,听众又会开始对她感到熟悉和亲切了。

    再比如,有一档播出已久的综艺节目,突然换了主持人和固定嘉宾,肯定会让一些观众感到不满,可当更换的主持人和固定嘉宾表现挺好后,就会渐渐收拢这些观众的好感了。

    而在金竟成个人看来,具惠善在主持电台节目这块比当初的林秀晶更有潜力,因为具惠善更适合,林秀晶只是像一个邻家小姐姐跟大家聊天,少了些特色,具惠善却能像一个温婉内敛的才女跟大家聊文艺聊心思,这样的才女电台主持人和这样的主持风格,是现在韩国所缺乏的。

    金竟成相信,具惠善以后能通过《具惠善的雨声》收获一批很忠实的粉丝。

    ……

    三天后,时间到了3月25日。

    这天上午,一个一线的美女演员走进了jjc娱乐公司大楼,立刻引起了公司很多工作人员的关注。

    “哦莫,这不是美女演员河智苑吗?”

    “河智苑小姐怎么突然来我们的公司了?”

    “难道她要跟我们公司合作?”

    “应该是吧,河智苑小姐可能是要出演我们公司投资的影视剧了。”

    “咦?我看到她去十楼了?难道她是找我们的金竟成社长的?”

    “……”

    jjc娱乐公司大楼的十楼,分布着金竟成的超豪华社长办公室、申澜的超豪华副社长办公室、公司财务室,以及秋素妍的秘书办公室。

    而现在,河智苑来到jjc娱乐公司大楼后,直接在美女接待员的带领下乘坐电梯前往十楼了。

    河智苑走进了金竟成的社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已经等着几个人,包括了金竟成、申澜、刘珉键、秋素妍、申惠。

    这还是河智苑第一次来到jjc娱乐公司,也是第一次走进金竟成的这套办公室,不由被办公室的豪华给惊艳,高大的落地窗和豪华的书柜、办公桌、办公椅、柜台、沙发、茶几……都让河智苑感觉像是走进了一个财阀的办公室,相比起来,尹社长的办公室就显得太寒酸了。

    “不愧是财阀啊,跟着这样的财阀,真的比跟着尹社长要好太多了。”

    河智苑在心里默默想着,坚定了决心。

    金竟成将一份合约递给河智苑:“这是你的合约,你仔细看看,有什么问题现在还可以提出来。”

    河智苑今天是来签约的,金竟成雷厉风行,果真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将她的合约从尹社长手里抢了来。

    金竟成找张英烨出手,张英烨威胁尹社长,尹社长不敢不从,给jjc娱乐公司签了河智苑的转让合约,为了法律上的安全,jjc娱乐公司只支付了一笔不多的钱。尹社长为此悔恨不已,昨天下午被迫签了转让合约后,回到办公室将办公室里一些物品都给砸了,一些公司职员还受了无妄之灾,被他大骂了一顿。河智苑是他公司里的顶梁柱,河智苑一走,他的公司就相当于倒了一半,何况连违约金都没有。

    河智苑翻看起了手中的合约,很快就看完了,没有问题,合约的重要内容,此前她都已经跟金竟成谈好了,今天来只要签约就可以了。

    于是在刘珉键这个大律师的见证下,金竟成亲自代表jjc娱乐公司跟河智苑签了她的五年合约。

    随即,金竟成指着申惠对河智苑微笑着说:“她是申惠小姐,是我们公司申澜副社长的妹妹,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你的经纪人了。”

    申惠今年正好三十岁,是申澜的亲妹妹,毕业于在韩国大学里排名前五的高丽大学,法律系本科专业,本来立志做检察官,不过现在已经结婚生子的她已经不想去做检察官了,因为她的丈夫就是一名检察官,也因为她见姐姐申澜在娱乐圈很厉害,于是也想跟着姐姐到娱乐圈来工作。

    这次签约河智苑,金竟成让申澜给河智苑安排一个很好的经纪人,申澜趁机提出了妹妹申惠,金竟成在面试了申惠后就聘用了,虽然申惠的相貌和学历都不如申澜,但足以做一个经纪人了,虽然申惠此前没有娱乐圈的经历,但金竟成相信,有申澜这样一个姐姐,申惠一定会做好河智苑的经纪人。

    其实刘珉键对申惠有些兴趣,当然不是有邪恶的心思,他已经在跟申澜谈恋爱了,当然不会对申惠有邪恶的心思,只是因为申惠是法律系毕业的,且有过相关工作经验,适合到金刚钻律师事务所工作。只是刘珉键没有提出来,他可不好意思提这种事,免得申澜误会。

第1779章 云与波,镜与花(上)

    河智苑顿时面露欣喜之色,她对申澜有些了解,知道申澜以前是金竟成的经纪人,现在是jjc娱乐公司的副社长,知道申澜现在在韩国娱乐圈赫赫有名,算是娱乐圈里的一个大佬了。现在申澜的亲妹妹申惠来给河智苑做经纪人,让河智苑感到荣幸,觉得有这样一个经纪人,以后她处理一些事情就会更加方便。

    其实这也是金竟成的想法,金竟成对河智苑格外重视。

    金竟成又微笑着介绍说:“申惠小姐毕业于高丽大学的法律系,有过一些法律工作经验,而且她本来可以考检察官的,为了有时间精力抚养几岁大的孩子,她才放弃了考检察官,现在成为你的经纪人。”

    “真的吗?太好了。”河智苑激动地说,她在娱乐圈打拼多年,知道艺人最怕的就是被官司缠身,被一些负面东西影响,现在她有了申惠这样一个经纪人,在这方面就会从容了。

    ……

    这天下午,jjc娱乐公司官方就发布消息,宣布河智苑已经跟原经纪公司节约,签约到了jjc娱乐公司。

    这一消息引起了很多媒体大众的关注。

    有媒体在新闻里感叹:“jjc娱乐公司本来就是我们韩国歌手资源顶级的公司,现在它签约了河智苑,又成为我们韩国演员资源顶级的公司,在演员资源这块已经可以跟cj集团的媒体和娱乐产业部媲美了。”

    金竟成看到这些新闻后感到满意,之前他刚签下秋瓷炫,现在又签下了河智苑,jjc娱乐公司在演员资源这块确实是越来越强大了,现在已经可以挤入韩国的顶级演员经纪公司行列了。

    ……

    这天晚上,金竟成工作到十点钟才回到豪宅。

    畅快地洗了个澡,金竟成走进自己的书房,坐在了凌空隔间里的书桌边。

    金竟成拿出了手机,查看着一条姚意涵刚刚发来的短信。

    短信写的是:“社长欧巴,4月1日最新一期的《j-young文艺》就要发行,上面有你的一首诗《古代最美的谎言》,一定要看啊。另外,拜托拜托了,你就不能专门为《j-young文艺》写一篇稿子吗?我可是听孔枝泳作家说了,你已经将此前在《林秀晶的一切》上讲的三个故事都改编成了短篇,要发在第一期的《j-young文学》上,你就不能也写一篇短篇发表在我的《j-young文艺》杂志上面吗?拜托拜托了。”

    金竟成露出了笑意。

    姚意涵多次找金竟成约稿,都被金竟成拒绝,金竟成甚至对此产生了反感。

    金竟成虽然在《j-young文艺》上发表过稿子,但只是歌词、诗歌之类,而且不是专门为《j-young文艺》写的稿子,则没有发表过。

    就在今天上午,金竟成将自己写好的《没有手的钢琴王子》、《小院里的哲学家》、《海郎》三篇短篇发给了孔枝泳,到时会发表在第一期《j-young文学》上,这引起了姚意涵的嫉妒和不满。

    金竟成嘀咕了一句:“罢了,这次就专门为《j-young文艺》写一篇短篇吧,意涵这丫头也不容易。”

    正好现在金竟成有创作的**。

    可是写什么呢?金竟成一时间却没有灵感。

    虽然他前世就很喜爱文学,可以剽窃前世的短篇,但这次他不想这么做,他想自己原创!

    他对自己现在的文学能力有信心,何况《j-young文艺》是青春文艺杂志,发表的是青春文学,青春文学对现在的金竟成而言可不算多难的活儿,又不是发表在大型纯文学杂志的正统。

    金竟成拿起书桌上的一本《j-young文艺》杂志翻看了起来,一边翻看着一边寻找创作灵感。

    他其实一直在关注《j-young文艺》这本杂志,每一期杂志都会看一下,有时间就会认真看,没时间也会大致翻看一下,眼下他所翻看的就是上一期的《j-young文艺》杂志。

    这期杂志里的一首散文诗引起了金竟成的关注。

    这首散文诗叫《云与波》,是印度著名诗人泰戈尔的一首代表作,出自《泰戈尔诗集》里的《新月集》。

    《j-young文艺》有一个版块叫“外国文艺”,这个版块专门推荐一些外国的经典文艺作品。

    这期的“外国文艺”,推荐的就是泰戈尔的《云与波》。

    这首散文诗《云与波》,前世金竟成就很喜欢甚至背诵过,他清楚记得,前世高中有一次月考,他在写作文时引用过《云与波》,结果那篇作文写得很好,作文60分满分,他拿到了58分。

    哪怕到现在,金竟成还是能直接背诵出《云与波》这首散文诗。

    眼下他突然在《j-young文艺》上看到《云与波》,有一种亲切感。

    《云与波》的全诗如下:

    妈妈,住在云端的人对我唤道

    “我们从醒的时候游戏到白日终止;我们与黄金色的曙光游戏,我们与银白色的月亮游戏。”

    我问道:“但是,我怎么能够上你那里去呢?”

    他们答道:“你到地球的边上来,举手向天,就可以被接到云端里来了。”

    “我妈妈在家里等我呢,”我说,“我怎么能离开她而来呢?”

    于是他们微笑着浮游而去。

    但是我知道一件比这个更好的游戏,妈妈。

    我做云,你做月亮。

    我用两只手遮盖你,我们的屋顶就是青碧的天空。

    ……

    住在波浪上的人对我唤道:

    “我们从早晨唱歌到晚上;我们前进又前进地旅行,也不知我们所经过的是什么地方。”

    我问道:“但是,我怎么能加入你们队伍里去呢?”

    他们告诉我说:“来到岸旁,站在那里,紧闭你的两眼,你就被带到波浪上来了。”

    我说:“傍晚的时候,我妈妈常要我在家里我怎么能离开她而去呢!”

    于是他们微笑着,跳着舞奔流过去。

    但是我知道一个比这更好的游戏。

    我是波浪,你是陌生的岸。

    我奔流而进,进,进,笑哈哈地撞碎在你的膝上。

    世界上就没有一个人会知道我们俩在什么地方。

    ……

    在这一期的《j-young文艺》的“外国文艺”版块,推荐了泰戈尔的这首散文诗《云与波》,而且姚意涵这个主编还亲自对这首散文诗做出了点评。

第1780章 云与波,镜与花(中)

    《云与波》这首散文诗不难理解,带着一种童真的趣味,却又显得浪漫唯美。

    眼下,金竟成看完了《云与波》这首散文诗后,顿时就找到了创作的灵感。

    他想借鉴泰戈尔这首散文诗《云与波》的风格,来创作一篇青春文艺短篇。

    只是借鉴而已,他会在这篇短篇里融入自己的特色。

    此前他通过三行情诗,展现出了他在诗歌写作创新上的才华,而现在他要通过这次的短篇,展现出他在写作创新上的才华。

    不同的是,此前的三行情诗,是他直接剽窃前世的作品,而这次的这篇短篇,是他自己真正原创的了。

    金竟成沉思了片刻后,便打开了笔记本电脑里的空白文档,开始创作这篇短篇。

    他给它起名叫《镜与花》。

    他的双手十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了起来。

    ……

    《镜与花》

    1、镜子的诉说

    万物在这个世界上都有属于它自己的定位,既然上苍让它来到了人间,必然会给它属于自己的经历和过程。比方说我,虽然我只是一面很普通的镜子,诞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工匠手中,但当我被她带回房间的时候,我就已经清楚,自己这一生都会深深烙下她的印记。

    我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不会弹钢琴,不会写,甚至连行走和说话都不会,我只会借助照在自己身上的光线,帮她照出面容和身体。但我很开心,还很感激,感激上苍让我做这样的一面镜子,也感谢那个生活在陋室里的工匠,是他给了我生命,而且是他将我交到她手里。

    我更要感谢她,谢谢她不厌弃我,让我做一面只属于她的镜子。

    假如给我一次说话的机会,我想,我最先说出的一句话一定是:“她真美”。

    真的,我这么说并非因为我是她的镜子,事实在于她真的很美,那青春的脸颊,那婀娜的身姿,那婉约的笑容,那含蓄的双眉,那俏丽的眼睑,还有那花样年华中隐含的忧郁,都能对我造成极大诱惑。

    她有着与寻常人相反的生活轨迹,别人都是白天工作晚上睡觉,而她通常是白天睡觉晚上不眠。记得有一次她的一个朋友来到房间,反复劝告她不要当作家,现在女作家的生活很辛苦的,但她只是简单地瞄了我一眼,没做回答。就是那一眼,使我更加懂得她对文字爱得有多深。

    每天夕阳的余晖从窗口渐渐散去,夜色渐渐由远及近铺展过来,我就兴奋等待着她从美梦中苏醒,然后站到我面前,一动不动凝视自己惺忪的面容,凝视那些弯曲的发丝,她会做出一个很调皮的表情。我喜欢她的这个表情,也喜欢她刚起床的姿态,感觉有一种纯洁的美。

    接下来,她会慢悠悠走进浴室,而我即将听到哗哗的落水声,同时继续等待,等待她从浴室走出来,再次来到我的面前,散发出那一贯的香皂气味和洗发精香味,使我进一步沉醉。

    2、昙花的诉说

    我是被她深爱着的一朵昙花,安居在她为我准备的精致的白瓷花盆里,每天驻足在她特意找来的肥沃的腐叶土中。她对我格外关心,太阳火辣的时候,她害怕我太热,而雷阵雨突然来临的时候,她总会匆匆跑到我身边,将我捧到安静的书桌上,不让我受到那些风雨的侵凌。

    环顾着满桌书籍,我会情不自禁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跟我一样这么觉得的,我想还有那面摆在书桌一侧的镜子,每次被它照到,我都能隐隐感觉到它内心的想法。尽管如此,我还是自私地以为,我拥有的幸福要比那面镜子多,因为我离她比较近,通常夜深人静,来自不同方向的风在窗外吹拂时,我只要悄悄睁开眼睛,就能清楚地看到她,看到她在灯光下写作的样子,那么宁静,那么生动。

    她还经常对我说悄悄话,当她觉得疲乏,当她忆起往事,我就成了她的知己。

    她会说:“真羡慕你啊,昙花,什么也不用操劳,什么也不用担心,还生得这般绚烂,真是名副其实的月下美人。你看你,枝叶翠绿,多么潇洒;芬芳四溢,多么圣洁。”

    她会说:“其实你也很可怜的,为什么盛开的时间只有三四个小时,为什么那般短促,真希望你纯白如雪的花朵能够持续长久一些。或许,你注定成为夜晚的一只精灵。”

    我多么希望她能够多说几句,可惜她向来是不爱多话的,哪怕是给自己的悄悄话,她都十分拘谨,她是个喜欢缄默的女作家。假如我能开口说话,我想告诉她,每一朵花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这命运也许不如想像中那么完美,但它毕竟独属于自己,生为昙花,我并不需要对那太过短暂的绽放抱怨什么,我宁愿教会自己怎样懂得珍惜,如此,属于我的绽放才会更加**,也更加迷人。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我永远也不会觉得自己可怜,因为有她在我身边。

    3、镜子的诉说

    我总在幻想着我能陪伴她一生,直至我的身上布满裂痕,直至所有光线再不愿眷顾我,我也再不能照出她美丽的面容。我知道,跟我有着同样幻想的,还有那朵产自墨西哥的昙花,一个墨西哥的作家曾经远到而来,将那朵昙花交到她的手中。墨西哥作家对她说:“昙花原产自墨西哥,我将我的思恋埋藏在这朵昙花中,无论相隔多远,都有昙花代我与你为伴。”

    我也知道,她不仅爱着那位墨西哥作家的文字,更爱他这个人。不过,她没有答应他的求婚,原因在于她不希望这么早就将自己远嫁到墨西哥,相比在拉丁美洲的生活,她更愿意在自己熟悉的家乡生存。可是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虽然她不用去墨西哥,也不会将我丢下了,但我总感觉她内心是不快乐的,毕竟一份她所期待的爱就这样消逝。

    随着时间的奔跑,思恋也在她身上越扎越深。

    终于,那一天,当她站到我的面前,告诉我要用另一份爱掐死思恋时,我无比惊愕。

    紧接着闯入她世界的是一个大陆的商人,据说这个商人因为阅读了她的文字才认识她的,他总在她耳边倾诉着她的文字有多美,甚至肆无忌惮地夸赞她有多娇媚,多么令他夜夜难眠。听起来真恶心,她也一定这么认为。可是她没有赶他走,她将他留在了身边,这确实很费解。

    那个满脸胡须的商人吻她时,我亲眼看见她哭了,一滴眼泪悄悄从她眼角滑出,沉重地砸在地上,也沉重地砸在我的心里,疼,很疼,我感到心都快碎了。这时,我突然开始怨恨起来,当然,我所有的怨恨与她无关,一切矛头都指向我自己,我恨自己不能行走,恨自己不能说话,否则,我一定会愤怒地走到那个商人身边,狠狠将他推出门外,或者大声谩骂他,叫他不得安宁。

第1781章 云与波,镜与花(下)

    4、昙花的诉说

    自从那个商人莫名其妙闯入她的世界,我觉得自己的世界忽然变得跟自己的花瓣一样苍白。

    我是那么无力,面对她不慎沉陷到沼泽里的双脚,我竟然只能在一旁傻傻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整个世界真的黑下来了,不断消逝的日子也变得格外沉重。我能猜测到,很快有一幕悲剧将黯然上演,但我怎么也猜测不到,究竟谁会成为悲剧的主人公。会是她吗?不,千万不要,绝不能是她,她若是有什么不测,我的存在也没有必要了,一朵昙花必将永远枯萎。

    我想起了带我来这里的墨西哥作家,此时此刻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他会想着她吗?他还爱着她吗?如果他在这里,一切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棘手,也不会呈现出关于悲剧的预兆来。想着想着,我忽然愚蠢地以为他明天就会坐飞机过来,他现在一定在买飞机票,因为他根本忘不了她,长时间的分离已经扰得他寝食不安,他必须尽快赶来,才能重新找回那个潇潇洒洒风度翩翩的自己。

    难道这些只能沦为妄想吗?难道连一丝一毫可能的希望都没有吗?

    夜又深下来,周围的人又安静得像死去一般。她与往常一样,依然坐在我的面前,书桌上摆放着她所需要的书籍,一支落了漆的笔紧紧握在她手中,被她失重的目光凝视着。这支笔也是墨西哥作家送的,他曾经用它写出了自己的代表作,整整四十万个单词从这支uu小说窜出,而这支笔此刻在她手中竟疲软如一缕空气,无论怎样在稿纸上移动,都写不出一个字来。

    如果可能的话,我多么希望自己是悲剧的主人公。

    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要无比珍惜眼前的时光,我一定要仔仔细细地端详她,从她的唇角到她偶尔显露出来的洁白牙齿,从她右耳上的两个耳洞到她每一根闪亮的发丝,甚至发丝上的精致发卡,我都要深深铭记在眸子里,然后雕刻到心里去,直到枯萎的时刻到来,我被她埋在屋外的土壤中,在被更加浓郁的黑色包裹的世界,我就独自回味着她的样子,还有曾经的时光。

    5、镜子的诉说

    世界瞬息万变,不知不觉间,昨日的幻想成了今日痛苦的根源。

    我还是一面很普通的镜子,依然不会行走,依然不能开口说话,我还是只能静静待在一旁,等待着她的到来。所不同的是,她似乎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她变得格外寡言,也格外忧愁,忧愁也不再是从前的那种忧愁,它们格外黯淡,也格外灰暗,令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那些刻印在脑海里的记忆,暴风雨般在房间内呼啸着。时间还在持续它一如既往的奔跑,没有懈怠的意思,更不会扭转方向将我带去从前,带去那些只属于她一人的日子。或许应该有另一个人出现,她毕竟是个女人,还柔软如水,清纯如雾,她的确需要一双真实而又温暖的手,一双真正爱她的男人的手,对她进行呵护和照顾。但那个人绝对不应该是后来的商人。

    商人的出现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而这个商人趁机闯入她的世界更是错误透底。

    今天她和那个商人吵架了,原因是她无意发现了商人的真面目,原来除了她,他在外面还有好几个女人,其中包括一个有夫之妇。

    他向她承认,走近她全是因为她的美貌,而当初他所说的她的文字,他根本就看不懂,只是通过别人约莫了解了她uu小说的心情和故事。现在真相大白,他不仅没有丝毫愧疚,还狠狠捆了她一巴掌,骂她蠢得像头猪。

    午夜的灯光零散地照在她身上,悄无声息,又带着冷冷的讽刺。她趴在书桌上,一言不发,比窗外的夜空还要死寂,死寂得可怕。而在她额头下的稿纸上,一圈潮湿的泪痕越泛越潮湿,渐渐霸占了整张洁白的稿纸,并还在不断肆无忌惮扩张着。

    刹那间,我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6、昙花的诉说

    我猜到悲剧会来得很快,但没想到竟然来得这样迅疾。

    我想过自己是悲剧的主人公,但竟然没猜到主人公会是那面镜子。

    今天晚上,那个大陆商人又来了,我以为他是为了昨日的那一耳光来道歉的,我以为他道完了歉就会乖乖离去,永远不再回来,毕竟人是有羞耻感的,那个商人应该具有最基本的道德准则。

    但是我的想法又与现实相悖,成了虚假的影子。

    商人是来了,但他不是来道歉的,而是为了侮辱,非常强烈的侮辱。是的,他不仅邪恶地霸占了她一段时间,在分手前,他还要残忍地侮辱她,他要自己无理的从她身上获取更多身体和精神上的享受,他要彻底侮辱她一番,叫她这个习惯夜晚和安宁的女人从此一蹶不振。

    他就这样打着自己邪恶的算盘,没有任何顾虑和犹豫。

    然而,他终究是错了,尽管他以为自己很聪明,除了占便宜,一定不会亏损什么,他终究还是错了,他根本不了解她,也不了解属于她的这个房间,不了解房间里的环境。

    她的确恐惧外面的世界,却并不因此怯弱了内在的性格。

    所以,当他气势汹汹地向她逼近,她义无返顾地走向那面镜子,豁然一下,镜子被她坚硬起来的拳头打破,她俯下身来,拾取一块碎片在自己手中,然后将碎片对准自己的咽喉。我立刻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于是奋力挣扎,还是只能被天生的命运禁锢在书桌上,为什么我偏偏只是一朵昙花啊!

    此时,我听到了那块镜子的碎片在喊叫,它对着那个商人疯狂喊着:“你竟然这样欺负我深深爱着的她,我是绝不会饶恕你的!”

    镜子的碎片猛地从她手上挣脱出去,径直朝商人飞去,扎进了他的脖子里,随着一声倒地的声响,一滩血色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我只是一朵昙花,但我今夜一定要为那面镜子落一次泪。

    今夜我要绽放整个晚上,决不凋谢,当作对镜子的祭奠。

第1782章 小说写作创新

    严格说来,《镜与花》只是从《云与波》这首散文诗中得到了灵感,算不上借鉴。

    《镜与花》这篇金竟成原创的青春文学短篇,只有四千字,却讲述了一个悲情唯美的爱情故事。

    故事剧情是:

    一个中国的年轻美女作家习惯了白天睡觉晚上写作,她对文字爱得深沉。

    美女作家很爱一个墨西哥男作家的,也爱他这个人,墨西哥男作家也爱她,他到中国来看望她并且向她求婚,她拒绝了,她不希望远嫁到墨西哥,习惯了在中国生活,墨西哥男作家回国了。

    后来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国商人出现了,商人说他很喜欢她的文字,不断讨好她,而她明明不爱这个商人还是接受了他,她很寂寞,也想摆脱对墨西哥男作家的思念。

    有一天她发现了商人的真面目,原来商人在外面有好几个女人,包括了一个有夫之妇。她跟商人吵架,商人坦白说,当初他追求她全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他根本看不懂她的文字。商人不仅没有愧疚,反而狠狠扇了她一巴掌,骂她蠢得像头猪。午夜,她一个人趴在书桌上哭。

    商人第二天晚上又跑来了,不是道歉,而是想侮辱她。他已经邪恶地霸占她一段时间,却还不满足,想在这夜强行侵犯她折磨她。只是商人不知道,其实她很坚强。商人将她逼到角落,她用拳头打破镜子,捡起一块碎片对准自己的咽喉,商人不相信她会自杀,继续朝她逼近,她突然用碎片扎进了商人的脖子,商人死了!

    ……

    金竟成在写作中用了创新的写作手法,没有常规化叙述这个故事,而是借用了一面镜子和一盆昙花交错着倾诉的方式,从一个独特的角度将这个故事给呈现出来。

    美女作家的书房里有一面镜子和一盆昙花,镜子是从一个普通工匠手里买回来的,摆放在书桌一侧,昙花是墨西哥男作家从墨西哥特意带到中国送给她的,说:“昙花原产自墨西哥,我将我的思恋埋藏在这朵昙花中,无论相隔多远,都有昙花代我与你为伴。”

    镜子和昙花都深爱着美女作家,镜子觉得她很美,她的脸颊、身姿、笑容、双眉、眼睑以及忧郁,都让镜子感到诱惑,每当夜色降临,她都会醒来照镜子,对镜子做一个很调皮的表情,然后洗澡写作。

    昙花觉得自己比镜子要幸福,因为夜深人静时它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她在台灯下写作的样子,她还经常对着昙花说悄悄话,以至于昙花觉得自己是她的知己,虽然昙花的绽放时间很短暂,但它知道这是属于自己的命运,它不觉得自己可怜,因为有她在它身边。

    满脸胡须的中国商人的到来,让镜子感到恶心,镜子看到商人吻她的时候她哭了。昙花也讨厌商人,觉得这个商人很危险,却只能傻傻看着她陷入一场悲剧。

    昙花宁愿自己成为悲剧的主人公,结果没想到主人公会是镜子,镜子被美女作家用拳头打破,一块镜子的碎片对着商人疯狂叫喊,从她手中挣脱出去,扎进了商人的脖子。昙花感叹:“我只是一朵昙花,但我今夜一定要为那面镜子落一次泪。今夜我要绽放整个晚上,决不凋谢,当作对镜子的祭奠。”

    ……

    《镜与花》这篇短篇确实用到了创新的写作手法,展现出了金竟成在写作创新上的才华,的整体风格是将现实和虚幻结合叙事,有一点幻觉现实主义的感觉。

    2012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作家莫言,他的多半就是幻觉现实主义,代表作《生死疲劳》,他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理由是:通过幻觉现实主义将民间故事、历史与当代社会融合在一起。

    有媒体以为莫言的是魔幻现实主义,这是翻译错误所致,其实是幻觉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产生于拉丁美洲,它作为拉丁美洲特有的文学样式,具有与众不同的鲜明而独特的特征,它将新闻报道般的写实与神奇的幻想结合起来,采用模糊化技巧和神话模式,表现拉丁美洲和历史文化和现实生活,它的创作原则是“变现实为幻想而不失其真实”,代表作品有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镜与花》只是有一点幻觉现实主义的感觉而已,毕竟它只是一篇青春文学,且是短篇。

    ……

    金竟成的写作效率是比较高的,只花费了两个小时就写完了《镜与花》。

    此时金竟成仔细修改了起来。

    修改过程中,金竟成突然发现有一点不对劲。

    他发现,之前他的《没有手的钢琴王子》、《小院里的哲学家》、《海郎》这三篇短篇写的都是中国人的故事,而今晚这篇《镜与花》,他下意识又将女主角设定为一个中国女人,还设定了一个中国商人。这说明了,金竟成直到现在还是会下意识把自己当成一个中国人。

    这一点得改下,既然金竟成现在生活在韩国,《镜与花》是发在韩国的《J-Young文艺》上,还是将主人公改成韩国人比较好,于是他将中国美女作家改为韩国美女作家,墨西哥男作家不变,中国商人改为韩国商人。

    修改完,金竟成看了下手机,已经过了下半夜一点钟。

    金竟成当即将《镜与花》这篇短篇的文档发送到了姚意涵的邮箱,还给姚意涵发了条短信进行了说明。

    不料姚意涵立刻打来电话,惊喜地说:“社长欧巴,你竟然真的专门为《J-Young文艺》写了篇短篇?”

    金竟成“嗯”了一声:“你还没睡?”

    姚意涵“嗯”了一声:“过几天要带几个模特参加一场时装秀,几套服装还没有设计好,现在在公司赶工。”

    金竟成暗想这丫头现在确实不容易啊,关心地说:“不要熬夜太久。”

    姚意涵说:“知道啦,再过一个小时我就会睡了,直接在公司办公室里睡。”

    金竟成问:“有被子吗?”

    姚意涵心生感动:“我带被子了。”

    金竟成“哦”了一声:“晚安了。”

    姚意涵笑着说:“晚安,社长欧巴,做个好梦哦。”

第1783章 金竟成番外:月亮屋(上)

    PS:因为身体原因,这本书在写到400万字时断更了一段时间,6月1日要恢复更新了。

    这段时间我写了两篇番外,关于金竟成和韩佳人的,个人觉得这两篇番外有点看头、有点浪漫、有点文艺、有点情怀、有点启迪,跟这本书的主线故事也有点联系,于是想发布在这里,就当是为恢复更新预热一下,这两篇番外分别命题为《金竟成番外:月亮屋》、《韩佳人番外:太阳冰山》,如果对番外没兴趣或不喜欢文艺风格的书友,就不用看接下来六章了,可以跳过去。

    首先是《金竟成番外:月亮屋》,这个番外讲述了金竟成和一个叫梦游的美女摄影师的故事,故事发生在2004年8月金竟成刚从美国纽约回到韩国首尔的时候。

    ————————————

    2004年8月中旬,刚刚从美国纽约回到韩国首尔的金竟成,在车太贤的帮助下,在21年华大楼租了一套顶层带楼顶花园的公寓,这时的他还是一个无名的孤独的男人,而不是几年之后那个美女环绕的大富豪大明星。

    这天夜晚,正在创作《对不起,我爱你》电视剧剧本的金竟成,想到了关于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问题,在他看来,《对不起,我爱你》这部电视剧既是现实主义的也是浪漫主义的,这是一部将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很好地结合起来的电视剧,是一部佳作。

    金竟成突然感到尴尬,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喜欢追逐浪漫主义的男人,而这却是一个非常现实主义的时代。他觉得,对浪漫主义的过分执迷,在当今时代就像是一种尴尬的病症。

    尴尬之中,金竟成走到了楼顶花园,一个人静静站在栏杆边仰望夜空中的月亮,这是一弯残月,当他看到这弯残月,没有纯粹地觉得它多么美丽,而是觉得这样的月亮竟然有些丑陋,就像是一个残缺的圆圈,可他知道残缺的或许只是他的审美,他知道自己此时的审美太现实主义了,而如果他认为这弯残月很美又会太浪漫主义了。这是一种尴尬的矛盾。

    “想不通啊!”被这样的思绪困扰,金竟成尴尬难受,索性什么都不想,可是当他回到书房坐在书桌边什么也不想的时候又觉得尴尬难受。他无法理解这种状态,不是在消磨时间,而是焦灼地望着时间打马而过。

    “看来我还是得想些什么。”于是金竟成胡思乱想起来,一下子想到很多,却等于什么都没想,于是他想:“如果一个人可以随时从这个世界消失又可以随时回来,那该多好!可显然,这种太过浪漫主义的情况是不现实的。”

    第二天,21年华大楼的门卫突然找到金竟成,说有一个包裹寄给他。金竟成感到诧异,他才刚刚搬到21年华大楼,就连养父养母甚至金钟国都不知道他的住址,会有什么人寄包裹给他?

    带着疑惑,金竟成签收了包裹,回到公寓后将包裹打开,被包裹里的东西惊奇了,包裹里有两本摄影集,一本叫《自由月光》,一本叫《月光阴影》。

    金竟成先翻看《自由月光》,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女照片,他顿时被这招照片里的美女给惊艳了,仿佛有一道绚烂的闪电突然来袭,迷惑了他的双眼也怔住了他的身体。她那秀丽的长发、微红的香腮、弯曲的黛眉、剪水的双瞳、挺翘的鼻梁、湿润的朱唇都是那么诱人,娉娉婷婷的身段就像是被翩翩衣袂包裹的撩人的云彩。

    这个美女就是两本摄影集的摄影师,名字有些奇怪,叫梦游,显然这是个笔名。

    一个叫梦游的美女摄影师,出版了两本摄影集分别叫《自由月光》和《月光阴影》,并且将这两本摄影集寄到了21年华大楼金竟成所租住的公寓,落到了金竟成手中,这件事真够奇怪的。

    翻看完《自由月光》这本摄影集后,金竟成发现,这本摄影集里都是梦游在韩国各地旅行时拍的风景照,每组照片还都配上了一篇梦游亲自写的文章,这些文章形式上看像游记,内容分明是,这些没有完整的故事,只是一些梦幻般的散碎片段的拼接,就像是一个女孩在梦游时的呓语似的。

    《自由月光》这本摄影集的最后有一篇《后记》,写着:“三年前我十八岁,却已经是个孤僻的女子,喜欢做自由的月光,喜欢像月光一样在大地上旅行,我觉得,生命就应该是一场旅行,而旅行就像是月光的生命。十八岁那年我跑遍了韩国各地,拍摄了几百组照片并且给每组照片都写了一篇式的游记。三年后的现在,我获得了出版摄影集的机会,于是从中选出了几十组照片和几十篇游记,构成了这本名为《自由月光》的摄影集。”

    金竟成随即翻看起了另一本摄影集《月光阴影》,如果说《自由月光》这本摄影集的格调是自由的,那么《月光阴影》这本摄影集的格调就是阴暗的了。

    《月光阴影》这本摄影集里都是照片,没了文章,而且不再是旅行时的风景照,所有照片都跟一间黑屋子有关,且几乎都是梦游在这间黑屋子里的自拍,这些自拍照都很诡异。

    这是一间光线阴暗、物品杂乱的黑屋子,梦游这个美女在这间黑屋子里,忽而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修女,忽而又打扮成一个女鬼,忽而面色苍白,忽而头发散乱,忽而藏在床底下,忽而躲到柜子里……

    梦游在《自有月光》里的照片,拍于她十八岁那年,而她在《月光阴影》里的自拍照,都是拍于她十九岁到二十一岁这最近的三年期间,两种照片,她的外表仿佛没什么变化,都是那么美丽迷人,但金竟成必须有些感慨地承认,确实有什么变了,比方说她藏在照片里的神情。

    她的神情藏得很好,却还是难逃金竟成敏锐的目光,金竟成觉得,《自由月光》里的那张照片,格调就跟《自由月光》这本摄影集一样,是自由的,她在照片里像是一个做着美梦的女孩,而《月光阴影》里的自拍照,格调就跟《月光阴影》这本摄影集一样,是阴暗的,她在这些自拍照里做的似乎是噩梦,曾经的她显露着小憧憬小快乐,现在则似乎掩藏着大压抑大伤感。

    《月光阴影》这本摄影集的最后也有一篇《后记》,只是这篇后记只写着很简短的一句话:“这是我最近三年的一些自拍照,我已经从三年前那个自由的月光变成现在月光的阴影了。”

    当金竟成看完《月光阴影》这本摄影集,感到云里雾里,觉得梦游这个美女摄影师变得神秘起来,而且是一种黑色的神秘,金竟成忍不住想要揭开这个神秘女子的神秘面纱。

    为什么梦游这个美女摄影师会从三年前那个自由的月光变成现在月光的阴影呢?

    为什么梦游这个美女摄影师会突然将自己出版的两本摄影集寄到金竟成这里呢?

    金竟成忍不住想要去找梦游了,想要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可是,包裹上只有金竟成这个收信人的地址,却没有寄信人的地址。

    金竟成灵机一动,重新翻开《月光阴影》这本摄影集,在其中找到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中没有梦游的身影,是关于一座门面房的,门面房共有两层,二楼墙上挂着个朴素的招牌,招牌上印着三个字:月亮屋。虽然没有明确说明,金竟成还是分辨出来,所谓的月亮屋,多半是一家摄影店,且多半是梦游的摄影店,从外观上看,这家摄影店的装修显得有些梦幻神秘,挺符合她的风格。

    金竟成还有个惊喜的发现,在这张照片中,月亮屋后面露出了另外一家门面,是家摩托车行,本来跟梦游无关,可暴露出的招牌却跟她有了关联,因为照片不大,摩托车行又只是在后面不小心被拍了进来,为了看清它的招牌,金竟成不得不拿一个放大镜凑近照片才大致看清,他从那招牌上看清了三个字“麻浦区”。

    这点发现在金竟成心里种下了一颗冲动的种子,它很容易在心血来潮之下就开花结果了,至于会结出一颗怎样的果子,那就不是金竟成所能预言的,金竟成只是觉得,这颗种子仿佛具有神奇的魔力,让他仅有的一些理性无法抗拒,而符合于他的浪漫主义,

    金竟成没有犹豫,当天下午就从江南区来到汉江北边的麻浦区寻找梦游,他知道这种行为显得有些可笑,可他在心里悄悄对自己说:“就当是一次对浪漫主义的任性和放逐吧!”

    ……

    ……

    正值盛夏时节,顶着燥热的阳光,金竟成来到了麻浦区,寻找梦游的踪迹。

    金竟成不知道梦游具体在哪里,他在网上搜索“麻浦区-月亮屋”,没能搜到任何讯息,这点在他的预料中,因为这才符合她的神秘作风,她不会轻易把相关讯息公布在网上。

    于是金竟成的寻找有些类似于侦探的感觉,所能依据的线索,无非是露出摩托车行的那张照片,因为这张照片,他才知道她的月亮屋开在汉江北边的麻浦区。

    接下来就是实地探访了,不过也有技巧,比方说,根据金竟成对她的揣测,一个能出版两本摄影集的美女摄影师应该不缺钱,换着去想,她的摄影店多半会开在繁华的地段。

    于是,金竟成拿着照片在麻浦区的几处繁华地段寻找,终于在一次询问中,一个在汉江边遇到的行人给金竟成指出了月亮屋的位置。过程中金竟成偶尔会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可也很有趣,尤其是当他来到月亮屋门前,那种把照片里的场景搬到眼前的感觉,那种仿佛一下子触及到神秘的她的感觉,妙不可言。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营造出来的暮色带着种残缺的美感。

    虽然这块区域有些繁华有些喧嚣,月亮屋的具体位置却位于安静的一角,像一朵月亮花(如果有这种花的话)开在毗邻汉江的一条大街的一条商业街里,商业街里又有好几条岔路,一条岔路就在月亮屋旁边,这条岔路很短,站在月亮屋前,目光穿过岔路就能看见后面的那家摩托车行,如果不是这家摩托车行,金竟成就找不到这里来,不过现在它对金竟成已经没有意义了,金竟成只是对摩托车行抱以一眼感激,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月亮屋。

    没亲眼目睹月亮屋之前,月亮屋只能在照片里给金竟成以想象,亲眼目睹月亮屋后,月亮屋的真实面貌还要优于金竟成的想象,感觉很符合梦游这个神秘美女摄影师的性格,闹中取静,尤其是当金竟成走进月亮屋之后,里面的内部环境比想象中的还要神秘梦幻,金竟成是在期待和忐忑交错的心绪下走进月亮屋的,有些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来,却像是熟悉了这里似的。

    月亮屋所在的门面房占了两层楼,金竟成刚走进第一层就仿若走进了一个迷宫,其实是个展厅,空间不小,却显得很空荡,只是四面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摄影作品,都是放大了的,都被一个个精致的相框包装了起来,而在中间区域只摆放着一张洁白的收银台,更像是一张书桌,不像其他一些摄影店,收银台上摆着各种与金钱交易有关的用品,这里的收银台上只散放着一些书籍,几乎都是摄影教材和旅游杂志。

    尽管是盛夏的傍晚时分,却只有很少的阳光能渗透进月亮屋有些封闭的一楼展厅,不过展厅内亮着迷蒙的彩色灯光,仿佛在故意营造神秘梦幻的氛围。

    金竟成走进月亮屋的时候,里面是安静的,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当他在一楼展厅仔细欣赏着那些摄影照片,足足半个小时之后,依然没看见一个人影。

    金竟成想:“梦游这个美女摄影师一定在二楼。”

    一楼展厅深处的墙角有个木制楼梯,可以上达二楼,金竟成来到了楼梯下面,重新提了提勇气,准备上去二楼,刚迈开步子,一阵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了耳中:“是谁?”

    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却给了金竟成深刻的感受,必须承认,这声音是他今生第一次听到,却又觉得仿佛很久以前就听到过似的,说不上多么清亮,却带着一种隐晦的磁性,十分动人,根本没有怀疑,金竟成一下子便可以断定,这绝对是美女摄影师梦游的声音。

    金竟成竟然有点紧张起来,不过还是将目光缓缓升起,在二楼的楼梯口看到了梦游的身影,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一张干净精致的面容,一副亭亭玉立的身段,穿着一套天青色长衫、一条天蓝色牛仔裤、一双女式拖鞋……就跟金竟成第一次在《自由月光》摄影集里看到她时的惊艳感觉一样,仿佛一道绚烂的闪电突然来袭。

    很多女人的真人比照片要丑多了,金竟成此次也做了这种心理准备,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事实证明,虽不能说梦游的真人比照片要漂亮,但绝对更迷人,相貌身段穿着打扮都具有浪漫主义气息,这样的她完全能够跟照片里的她衔接上,仿佛某种潜在的密码被破解,金竟成被她的美丽和独特牢牢锁定。

    可惜,自以为是浪漫男人的金竟成,在这样的时刻一下子变得木讷起来,自以为不算怯弱的他,突然失去了本该拥有的胆量,面对她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结果还是她先开的口:“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金竟成怔了怔说:“请问二楼也是展厅吗?我能上去参观一下吗?”

    “不可以,二楼是我的住所。”梦游冷漠回应。

    金竟成点头:“那么,请问你一楼的摄影作品什么卖价,我很喜欢,想要买一幅。”

    “抱歉,我这家摄影店的摄影作品目前仅供展览暂不贩卖。”

    金竟成“嗯”了一声,若是换做旁的摄影店主人对他说这话,他多半会觉得好笑,开了一家摄影店却不卖自己的摄影作品,这还怎么赚钱啊?这家店亏定了。可这话出自梦游的口中,金竟成却感觉合理,觉得这种神秘的美女摄影师开摄影店,确实不是为了卖摄影作品赚钱的。

    金竟成想多跟梦游说两句,可他发现了她神情中的冷漠,于是金竟成没再多话,不想初次见面就让她厌烦。金竟成就这样走出了月亮屋,结束了跟她第一次的面对面,她也不可能送别。这情况倒是金竟成之前没有想到的,甚至跟他之前的幻想背道而驰。

    而在金竟成走出月亮屋之后,他想的是,首尔是一座非常大的都市,麻浦区其实也是一个很大的行政区域,而对眼下的他而言,麻浦区又真的非常小,小到只有梦游一个人,是她生活的区域,而当金竟成走在月亮屋周围的街道上,感觉这些街道也是她的,空气也是她的,什么都是她的,她却不知道他这次是为她而来,不知道他是谁,即便他跟她说了他是谁,她多半也不知道。

    可问题是,既然她压根就不认识他,他也压根不认识她,她为什么会突然将两本摄影集寄给他呢?

    金竟成更加困惑了,也更加好奇了。

    ……

    ……

    金竟成突然想在麻浦区找一家酒店暂住十天,一来想要揭开梦游的神秘面纱,二来麻浦区距离韩国中央大学比较近,住在这里也方便他到韩国中央大学授课。

    金竟成想在麻浦区的汉江畔、在月亮屋附近找一家酒店暂住十天,他要住在她所住的街道,住在有她的气息的空气里,如同天上只有一个月亮,这世上只有一个她,他要跟她住在同一片天空之下感受同一片月光。

    这是一个浪漫主义的想法,却并非不能在现实里兑现,金竟成立刻就把它给兑现了,而且金竟成还有了一个特别的想法,一个激动的计划,他想要为她写一本长篇。

    当金竟成当晚住进酒店的时候,就已经起好了这部的名字,它就叫做《月亮屋》,这没什么稀奇,无非是搬用了她的摄影店的名字,稀奇的是,金竟成连大致内容和写法都构思好了。

    大致内容就是写一对情侣(男主就是金竟成,女主自然是梦游),这对情侣在首尔麻浦区拥有一座漂亮的房屋,房屋的形状像是弯弯的月亮,房屋的内在充满了月光的韵味,男主是个作家,女主是个摄影师,他们的工作室就在他们的月亮屋里,他们在月亮屋里快乐的工作和幸福的恋爱,偶尔他们会一起出去旅行,至于旅行的地点,他愿意无条件服从她的意愿,她想去哪里,他就跟她去哪里,他们一边旅行还一边创作,他写他的文字,她拍她的照片,他和她一起谈论和研究艺术,一起在艺术的天地里漫游,一起浪漫地享受美好生活……

    至于写法,一半用她的风格,就是类似于她在摄影集《自由月光》里给她的照片所配的那种文章,那些看上去像游记分明是的文章,那些没有完整故事的文章,那些梦幻般的散碎的片段的拼接,那些就像是一个女孩梦游时的呓语,另一半用金竟成自己喜欢的风格,两人的风格融合在一起,综合一下或许就是:他要用一种梦呓般的语言写一个梦幻般的稍微完整的故事。

    为了能有更好的状态进行《月亮屋》这部的创作,金竟成反复翻看着《自有月光》和《月光阴影》这两本摄影集,甚至当他写作累了的时候躺在床上休息也在翻看。

    不可避免的是,作为一部长篇,在写作前哪怕有多么好的构思,有多么缜密的纲要,写作过程中也难免会发生一些跟当初的构思有所出入的变化,何况是构思很突然很草率且随时容易受现实环境影响的的《月亮屋》。

    比方说,在开始的构思里,金竟成准备写男女主人公在韩国各地旅行,因为《自由月光》这本摄影集里,十八岁的梦游就是在韩国各地旅行,可后来金竟成发现,最近三年梦游已经不在韩国旅行了,每次旅行都是去国外,她去过泰国,去过越南,去过希腊,去过法国,甚至去过毛里求斯和澳大利亚……

    只是,三年前梦游在韩国各地旅行的时候会拍风景照,而最近三年她在世界各地旅行反而不摄影了,一张照片都没有拍,因为这三年她只拍她自己在黑屋子里的自拍照,而不再拍旅途中的风景照。

    了解这点后,在《月亮屋》这部长篇里,金竟成幻想着自己跟着她一起在世界各地旅行,他跟她漫步在曼谷的闹市,穿梭在西贡的街头,散步在爱琴海畔,徜徉在塞纳河畔,在毛里求斯海岛上晒日光浴,在澳大利亚海里戏浪潜水……在里,金竟成给出的解释是,她之所以喜欢旅行,并非为了那份热闹,恰恰是为了深刻感受自己那份独特的宁静,在旅行的热闹中宁静着,而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这样也好,无形中让《月亮屋》这部长篇的格调高了不少,让故事的梦幻感更加浓厚,他们这对情侣去的地方越远,浪漫的天空便越大,而当他们回到月亮屋的时候,这房屋就会显得更加温暖。

    在里,当金竟成面对梦游的时候,他仿佛是一个骁勇的骑士,什么鬼影都能被他的利剑斩杀,他可以大声地呼喊她,热情地冲向她,激动地拥抱她,柔情地亲吻她……在里,没有什么能将他的欲念禁锢,刀山火海都能被他的幻想畅快地玩弄。这可真是太浪漫主义了!

    而在现实里,每次金竟成面对梦游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个呆子,每次凝望她的时候,她都是他想要亲近的天使,可一旦他想要走近,他就下意识产生了防备,原因有两点,一是金竟成心里已经装着另一个名叫韩佳人的女人,他已经决定对韩佳人展开追求了,二是金竟成觉得梦游这样的女人是不适合他的,这样的女人就像是一件艺术品,观望时会觉得美好,可如果占有就会不美好了。这是什么?这可真是太现实主义。

    ……

    ……

    不可否认,金竟成决定在麻浦区暂住十天的时候,带着一股强烈的冲动以及对梦游怀有的浪漫主义想法。

    金竟成决定写长篇《月亮屋》的时候,也带着带着一股强烈的冲动以及对梦游怀有的浪漫主义想法。

    然而,当金竟成写着写着,发现自己迷上了《月亮屋》的写作,于是,本来计划中这部长篇十万字已经是极限,可写着写着他发现想写的东西越来越多,于是将计划中的十万字改成了二十万字。

    金竟成只会在麻浦区酒店里住十天,十天是不可能认真写完一部二十万字的长篇的,所以金竟成的打算是,在这十天里快速草写出《月亮屋》的十万字初稿,以后再添加修改。

    金竟成要用一种梦呓般的语言写一个梦幻般的稍微完整的故事,也就意味着,《月亮屋》里难免需要一些细节段落,所幸金竟成暂住在麻浦区酒店的十天里,找到了一些细节段落。

    这些细节段落都是金竟成在现实里偷偷获取到的,住在麻浦区酒店的十天里,金竟成不断地不厌其烦地偷偷关注着梦游的生活,偷偷观察着她在生活里的一举一动,包括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细节,这些生活里的小细节一旦被金竟成抓住并且启发出了灵感,那么在金竟成的里,就会演变成美丽的梦幻或者梦幻的浪漫。

    可以举几个例子。

    现实细节一:有一天夜晚,月光明亮,金竟成躲在汉江畔的一棵大树后面,看见梦游独自一人坐在江畔的草地上,幽暗的身影被月光照亮,而夜风不断扑打在她的身上。她就那样一个人静静默默地坐着,坐了足足两个小时,两个小时的光阴里,她呈现出的都是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金竟成所能发现的,只是她黯淡的神色和眉宇间的愁绪,金竟成所能清楚看见的,就是当她在两个小时后准备起身离开时,或许是因为腿抽筋,她一下子摔倒在了草地上,不过很快她便顽强地站了起来,消失在金竟成的视野之中。

    这个现实细节,金竟成写进里就变成了:在一个月光明亮的夜晚,他和她一起坐在汉江江畔,他们一起被月光照亮,如果从高空或者远处来望,他们就像是两只小小的停歇的萤火虫。他们一起张望着江面上的光影和倒影,一起沐浴着凉爽的夜风。她先是静静地依偎在他的肩头,他默默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温度,渐渐,他忍不住转过头,看着她在月光中晶莹的耳垂,配以面前的江水,感觉就像是两颗美丽的珍珠,他伸出两只手,捏着她珍珠般的耳垂,随即他便忍不住吻了她的嘴唇,吻得那么热切,她的回应也是那么热切。如此过了两个小时,当他们站起身,她因为腿抽筋要摔倒的时候,他及时护住了她,将她紧紧搂抱在怀里,此时恰好一个路人从旁边路过,月光下如此浪漫的一幕让这个路人很是羡慕和嫉妒。

    现实细节二:同样是一个夜晚,只是这个夜晚没有月光,月亮被一层黑色流云给遮蔽住了,整个夜空显得阴沉而压抑。不过麻浦区的汉江江畔依然是灯火辉煌、车流窜动,无非是少了些行人罢了。她就走在一条江畔的街道上,一个人行走的身影显得寂寞而空洞,而金竟成就走在她的背后不远处,轻轻的脚步声很难引起她的注意,因为她的存在,金竟成的心才没感到寂寞和空洞。此夜的风很大,将她的长发吹凌乱了,而一些匆匆飞驰的车辆不时将一些灰尘溅落到她的衣衫上,其中有一辆轿车险些撞上了她,她自己无所谓,司机却吓了一跳,下车后见她是个美女,心思一转,想要搭讪,被她的冷漠给果断规避。她继续走着,一个人走,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走着走着,天空就下起雨来,但她还是在雨中走着,当她回到月亮屋的时候,浑身已经湿透。

    这个现实细节,金竟成写进里就变成了:在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他和她一起走在大街上,也不牵手,也不对视,甚至不说话,只是沉陷在彼此的沉默里,但他们都感到了温暖,因为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忽而走在灿烂的霓虹灯下,忽而走在高楼投射的阴影里,不在意这个这座城市有多么繁华和躁动,只在乎两个人的世界多么安宁和祥和,只在乎彼此的脚步声在不断尖啸的汽车喇叭声中还能融为一体。当她的黑色长发被风吹乱,当她自己都没觉察,他先一步察觉,轻轻伸出手柔柔地帮她拢整齐。当她的衣衫落了灰尘,他必会及时发现,帮她掸掉。不可能有车子会撞上她,因为他一直让她走在马路里边,也一直悄悄守护着她的安全,即便有危险,也会降临在他身上。他们就这样走过一条条街道,散着步散着心,当天空落下了雨水,他果断将自己的衬衫脱下,帮她挡雨,然后一起穿过雨帘,回到他们的月亮屋。

    现实细节三:还是一个夜晚,夜空中有半弯月亮,不算明亮,却也能洒下一些清澈的月光。一个头发梳得油亮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月亮屋门口,站在不远处角落里的金竟成,从这个中年男人的叫喊声中,得知了他的身份是梦游的父亲。她父亲一连叫喊了多次,才将她从紧锁的月亮屋里叫了出来。她却没怎么搭理父亲,只是厌恶地呵斥了两句,便独自一人跑开,一边跑着还一边哽咽,反而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她父亲转身离开,金竟成则赶忙偷偷追了上去,看见她跑进了一家酒吧,金竟成也跟了进去。她在酒吧里郁闷地喝着红酒,喝了很多,喝得醉意朦胧后,有几个混混青年找她搭讪,她冷漠以对,青年便强行动手,她无奈之下冲出了酒吧,回到了月亮屋。不料这条街道突然停电,月亮屋漆黑一片。透过门玻璃,金竟成看见她蜷缩在一楼展厅的墙角,蜷缩在阴沉的黑暗之中,像一团黑色的阴影。

    这个现实细节,金竟成写进里就变成了:在一个月光不明显的夜晚,她因为父亲受了委屈,他得知后迅速回到她身边,想方设法平息着她的心情,阻止她哽咽流泪,那样他会比她更难过。她要喝酒,他就陪她喝,但不会带她去酒吧那种乱七八糟的场所,不会让她受到下三滥的混混青年的亵渎。他知道她喜欢喝红酒,所以他不惜跑几百米路去超市给她买红酒,然后又跑回来。喝着喝着,月亮屋停电了,他知道她怕黑,便点燃了蜡烛,一下子点亮几十根,围在他们的周围,圈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形,他们就坐在这颗心里面,一边继续喝酒一边继续聊天,让烛光绚烂她的脸,让烛影摇落她的愁。

    在现实里,她喜欢吃烤玉米,在里他便经常给她买烤玉米,尽可能去她最喜欢吃的那家店买;

    在现实里,她喜欢看电影,在里他便经常陪她看电影,还在散场后回月亮屋的路上陪她唱她喜欢的情歌;

    在现实里,她体弱多病却一个人拖着身子孤单地去药房买药,在里他绝不让她如此委屈,把她的身体看得比他的生命还重要,非但会帮她买药,还会专门为她备置药箱,甚至为她学习一些相关的医疗护理知识……

    够了,够了,就不描述更多了,因为有很多细节段落在现实和里被金竟成用现实和浪漫互换的方式给写作着,以至于有时候金竟成都分不清究竟哪个是现实哪个是了。

    这些细节段落带给金竟成一个很大的疑惑,那便是,他是不是爱上了她?他并不忌讳给出肯定的回答,可理智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他不觉得这是一种爱,那样未免太浪漫主义了,可能也与他的性格经历有关,不愿轻易说爱,相对而言,他更愿意将其理解为喜欢,喜欢跟爱是不同的,虽然这说法不被很多人认同,甚至被理解为荒谬,可在金竟成看来确实如此,喜欢就是喜欢而已,不是太过神圣却是刻骨铭心,让他魂牵梦萦。

    ……

    ……

    别看金竟成在里写了这么多细节,主要在于金竟成对她很关注,而且金竟成很擅长挖掘她生活中的小细节,并且擅长运用艺术加工的手法写成情节。

    其实跟正常人相比,梦游生活的细节真的很少,她很少出门,通常都是把自己关在月亮屋,有时吃饭都是叫外卖,即便出门通常也是在晚上,她像是一只不喜欢白天的夜猫子。

    金竟成想要多多见到梦游,最佳的方式就是去她的月亮屋,但也得有分寸,不能太过火,过火难免会引起她的厌烦,那就适得其反了。

    住在麻浦区的十天,金竟成平均每天去两次梦游的月亮屋,一次是在中午,因为她通常在中午起床开门,一次是在夜晚,因为她是一个夜猫子。

    每次去月亮屋,金竟成都是在一楼参观梦游的摄影作品,参观的时候不会惊扰她,参观完临走前才会提出购买她的摄影作品,一方面是因为金竟成真的很喜欢这些摄影作品,另一方面是为了能跟她搭讪,结果都是失望,她给他的都是冷漠,作品说不卖就不卖,但金竟成在心里悄悄乐着,哪怕她冷漠以对,能跟她说上话就挺好的。

    金竟成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打动她的芳心,如同他知道就是,现实就是现实,《月亮屋》这个故事只会发生在里,而不会搬入现实。金竟成只是觉得,他这么坚持下去,最终肯定能得到她亲手卖给他的一幅摄影作品,这应该算是他的一个小小的梦想了。

    果然,她终究还是让金竟成实现了梦想,且超出了金竟成的预期,金竟成终究还是得到了她的一幅摄影作品,且是她赠送给他的。或许是因为她被他的执着所打动,又或许只是因为她一时的兴起,那天她突然对金竟成说:“我送你一幅作品吧。”金竟成愣愣说不出话来,心里激动得像是窜出了火焰,这时他已经在麻浦区住了九天,九天多次来月亮屋才得到她的馈赠,也不算突然了。

    她从墙上取下一幅摄影作品递给了金竟成,这是一张关于黑屋子的自拍照,如果谈及人情关怀,这张照片金竟成并不喜欢,甚至让他心疼,照片中,她头发散落地蜷缩在一个柜子里,柜子门打开着,柜子外面便是黑压压的黑房间。可如果单从摄影艺术的角度看,这张照片水准挺高,至少符合金竟成的审美口味。

    因为这张照片是她自己所拍,而她自己又在照片之中,显然,这张自拍照里的她不会完整,有些残缺,反而更符合这张照片的意境。究竟是什么意境呢?原先金竟成不知道,可这时候金竟成已经在麻浦区住了九天,偷偷观察了她九天,已经发现了她的很多秘密,已经能比较深入地理解这种意境了。

    金竟成拿着这幅摄影作品走出月亮屋的时候,心情像是冰火两重天,冰是为她感到心疼,火自然是因为激动,金竟成很想立刻跑回到酒店客房,将这幅摄影作品正挂在书桌前,以便于他在写《月亮屋》的时候抬头便可看到,但金竟成没有这么做,他确实立刻跑了起来,却不是跑向酒店,而是一口气跑到了几里外的一条商业街,找到了在某个角落现场作画卖画的流浪画家。

    金竟成将摄影作品递给了画家,让画家照着这幅摄影作品画一幅画,首先,将照片里的人与物都画出来,然后再添加一样东西。

    画家问:“你要添加什么?这张照片已经很完美了。”他这话多半是出于艺术角度说的。

    金竟成说:“给我画一个月亮。”

    画家傻眼了:“月亮?”

    金竟成点头:“是的,一个大大的亮亮的月亮。”

    画家问:“画在哪里?”

    金竟成说:“就画在黑屋子的正上方,将黑屋子照亮,更要将柜子里的女孩给照亮。”

    画家半晌无言,估计认为这是画蛇添足,不过对眼下的他而言,艺术这只蚂蚁撼动不了商业的大象,为了赚钱糊口,别说多画一个月亮,哪怕在屋子里画十个太阳,他也照画不误。

    画家画得很快,二十分钟后金竟成便付了五万韩元离开,左手上拿的是梦游给他的摄影作品,右手上拿的则是画家画的一幅画作,左手托着一个黑屋子,黑屋子里有一个黑暗的她,右手托着一个灿亮的屋子,屋子里有一个灿亮的她。

    黑屋子这张摄影作品金竟成取名就叫《黑屋子》,而金竟成任性地将画家画的这幅画作取名为《月亮屋》!

第1784章 金竟成番外:月亮屋(中)

    关于那个流浪画家,金竟成第一次见到他是因为梦游的缘故,那时他才在麻浦区住了两天。

    那是一个雨夜,月亮屋的大门原本紧闭着,一楼展厅漆黑一片,唯有二楼的窗口泄露出昏黄的光线。金竟成没有打伞,就那么孤零零站在昏黄的光线中,却不是从月亮屋的窗口泄露的,而是路灯洒落的,此时金竟成任由雨水洒落在自己身上,站在一盏路灯下,路灯是月亮屋门口的路灯,金竟成抬头怔怔凝望着二楼的窗口,渴望把她的身影从光线中给望出来,奈何等了一个小时,就是不见窗口有人影闪动,而金竟成的脖子却酸了麻了。

    正当金竟成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二楼的灯光灭了,金竟成以为她要睡了,结果很快就听到一阵湍急的脚步声,脚步声从二楼迅速传到了一楼,她的身影很快从月亮屋大门里冲了出来,而金竟成闪躲的速度更快,在她冲出来之前已经闪到了墙角,不被她所见。

    通过她的神情举止,金竟成立刻便揣测她急着要见谁,因为这时金竟成还没见过她父亲,便不会往她父亲身上想,即便见过了也不会这么想,因为她此时的仓促之中散发出一种喜悦的情绪,尽管不多,尽管更多的是她惯有的冷漠,可还是被金竟成发现了,对她父亲,她不会露出这种情绪,那么她究竟要急着见谁呢?

    金竟成悄悄跟着她来到一家豪华会所,一看门面就知道是富贵之人才会来的地方,金竟成不差钱,悄悄跟了进去,上到二楼后,发现她走进了一间VIP包厢,金竟成无法跟踪了,且不说那包厢是封闭的,包厢门口还守卫着两个保镖似的人物。金竟成疑惑就更重了,她要见的显然是一个身份不简单的人。

    金竟成在VIP包厢附近找了个座位坐下,点了一壶好茶一盘零食,一边慢悠悠吃着喝着一边等待着,等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她便从VIP包厢里走了出来,随她一起走出的还有一个男人,长得高大英俊,打扮得时尚前卫,尽管这个男人对金竟成很陌生,可金竟成对他不陌生,看过他演的电影和电视剧,是韩国一个当红的青年男演员。金竟成纳闷起来,暗想梦游怎么会认识这样的男明星?

    观察之中,那男明星对梦游似乎有些排斥,故意要躲避她似的,神情显得小翼,而两个保镖分别站在左右二侧,不断注意着周围的状况,估计是害怕被记者拍到。

    金竟成一边防备着两个保镖,一边继续观察梦游和男明星的动静,隐隐发现,她拿出手机想要跟男明星照张合照,却遭到了对方的拒绝。金竟成立刻就断定,这种照相绝不是粉丝找偶像照相,而是暗藏着另外的意思。拒绝她的男明星仿佛在畏惧着什么,而遭到拒绝的她显得有些愤怒,不过被她按捺住。观察之中,她最终给男明星拍了一张照片,而不是她渴望的合照。随即男明星便匆匆坐车走了,徒留下她一个人站在会所门口,茫然若失。

    如果不是金竟成已经有些了解她的性格,关于这一幕,他多半会揣测为她想要追求男明星,甚至揣测为她爱慕虚荣。后来,当金竟成了解到真相后,就不禁对她心生怜惜了。

    关于她和男明星这次见面的过程,后来金竟成通过一张她写的便签了解了一番,那便签上是这样写的:

    “终于又联系到他了,过了多久啊!我为何还要找他呢?难道还放不下曾经的那份爱?不,这男人不值得我爱,我这女人也注定没爱,或只为了怀念吧,又或是自找没趣自甘堕落。我约他见面,他本想推辞,被我纠缠下才无奈答应,弄得像上战场。在会所包厢,我们面对面坐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还是我先打破尴尬,问他过得还好吗,这话多余,他如今已是明星,实现了梦想,快活都来不及,怎会过得不好。我多么希望他也能问我过得好吗,那样我就会大声说不好。结果他没问,只是东拉西扯,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题,每当我想把话题引到往事,他故意回避。我终于明白,他已是他,我已是我,不是恍然大悟,是早已如此。这可能是我们这辈子最后的见面,却尴尬如斯,心情悲痛。分别时我提出跟他合照,却遭拒绝,他仿佛在怕,我知道他怕什么,怕我把照片曝光,把我们过去的那段恋情曝光,这样就会对他的明星生涯造成影响。好吧,既然他如此看我,我又何必再怀念?一段该死的感情,到头来只残剩一张他的照片,真是莫大的讽刺!”

    便签上的语句其实没这么通顺,估计是当时她写的时候心情太糟,有些字迹模糊,还是被金竟成给整理了出来。如果单单只是这一张便签,金竟成还不足以了解事情的真相,可当金竟成联系到其他一些她写的便签后,便将来龙去脉给大致摸清楚了。

    原来,在她十七岁的时候,那男明星的家就住在她家附近,不同的是,她家是豪华公寓,男明星的家却只是破旧老屋,那时她上高二,男明星则是个二十岁的打工青年,在电影院里的咖啡馆做侍应生。那时她经常逃课独自去看电影,原本她就跟他比较熟,在他几次暧昧地搭讪下,放纵的她便爱上了外表迷人的他,进行了早恋,而且一恋就陷入了痴狂。

    只是,这种痴狂是她一个人的,男明星虽然也迷恋她的外表,却没有涉及到真爱,而是别有目的。他的目的就是看中了她的钱,想用她的钱圆自己的明星梦,每次看到那些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演员在一张张电影海报里光鲜亮丽着,他就羡慕不已,他不想一辈子都只在电影院咖啡馆里做一个低贱的侍应生,他知道她有笔存款,那是她母亲在她小时候特意为她存的,为了保障她的将来。

    她被他迷惑了,愿拿出母亲给她存的一笔钱跟他一起读表演专业,结果她父亲发现了她的恋情,将她的钱给强行没收。男友得知后,立刻便跟她分手,并在几天后他就成了一个富婆养着的小白脸,那富婆长得很丑却很有钱,梦游所在的公寓楼就是富婆名下的产业。

    再后来,男侍应生在那富婆的扶持下读了表演专业,梦游则在高二读完时就辍学了。

    金竟成不知道,她的辍学究竟跟她在这次恋情中受到的打击有没有关系,也不知道她那么喜欢独自出门旅行以及她将她十八岁时的旅行摄影集命名为《自由月光》,是不是也跟这有关系,有没有关系对金竟成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她和那个男侍应生的事,金竟成仿佛深入理解了她在《自由月光》的《后记》中写到的一句话:“生命就应该是一场旅行,而旅行就像是月光的生命。”

    关于便签的事,后文会叙述到,这里姑且不提。

    那晚梦游离开豪华会所后,没有立刻回到月亮屋,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向了几里外的一条商业街,此时夜空正在下雨,她却没有打伞,她去会所时是打着伞的,现在那把伞多半在她的包里,不知道她是忘了还是故意要淋雨,悄悄跟在她身后的金竟成也没有打伞。

    当时,金竟成走在她的后面,她的前面走着一对陌生的情侣,那对情侣一起打着伞,一边走着一边不断说笑着,甜蜜的样子像是搅拌的蜜糖,仿佛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是情侣似的。金竟成所疑惑的是,他们的内核里是不是真的爱到了符合这种表象的程度?这时候金竟成该关注的是自己,当他这样一个孤独的男人走在这样一个潮湿的雨夜,落在这样一对情侣的后面,甚至还淋着雨的时候,他无疑很想要一个女人陪伴在身边,想要一把伞为他们遮风挡雨。于是问题来了,这时候,一个女人和一把伞究竟哪个对他更加重要?毕竟他知道熊掌与鱼翅不可兼得的道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能奢望前面那对情侣那样的场景发生在自己身上,至少眼下是不能的,眼下只能是奢望,看上去却比身边那些在雨中疾驰而过的轿车的玻璃窗还要模糊。

    毋庸置疑,金竟成所想的女人就是梦游,他所奢望的就是跟她一起在这样的雨夜中打伞,可惜奢望只是奢望,幸亏他还有,还能在里把奢望给写出来。

    金竟成是这样做的,而且后来还写过好几个类似的雨夜,几个类似的细节,比方说前文那个他用衬衫帮她挡雨一起穿过雨帘的细节,就是其中之一。

    那晚梦游来到了商业街,走到了一个幽暗的角落,幽暗是浓密的夜色、高楼的阴影、附近的霓虹混合所造成,幽暗之中其实亮着一盏小灯,悬挂在一根木杆上,小灯之下摆着一个画架和一张木椅,木椅后面同样有一个木杆,木杆上插着一把撑开的伞,木椅上则坐着个打扮算比较精致的画家,然而因为其流浪的身份和卑微的命运,便会给人以邋遢的感觉,至少某些高傲着经过的路人是这般认为的。

    她掏出了手机,将之前照的照片亮在了画家面前,说:“我要你把他画下来。”

    画家疑惑:“就对着这张照片画?”

    她摇了摇头:“把我给画进去。”

    画家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问:“他是你男朋友吧?你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吧?”

    她冷漠以对。

    画家有些尴尬,没再多问,认真地画了起来

    在这个下着雨的幽夜,在这条繁华的商业街边,一支粗糙的画笔被一个流浪画家紧紧抓在手中,而她就站在他的面前,风吹着她的衣衫,哧哧沙沙,雨打着她的面容,细细碎碎,这些微不足道的声响,一如画家那微不足道的模样,被旁边尖啸而过的车流给吞没。不过还是有几个行人忍不住驻足观望一眼,却不是观望画家,而是在观望在雨水中显得格外美丽动人的她。金竟成则一直在不远处怔怔凝望着,望的无疑也是她。

    画家画得很慢很认真,以至于半个小时过去了,一幅画都没能完成,过程中还多次询问她是否需要打伞,他愿意将自己那把插在木杆上的伞给她打,其实他真正想的是,她能够跟他一起打,毕竟没有伞的话,他的画布就会被淋湿了。他在心里做着小预谋,以为可以得逞,结果不言而喻,她回应他的是冷漠。

    金竟成心里不由有点讥讽那画家,想着如果这位画家每个生意都这般对待,多半就要穷得睡大街了。也有点高兴,连这种在街头见惯了美女的画家都能迷惑,再次让金竟成肯定了她的魅力。

    又过了十多分钟,画家总算将这幅画给画好了,有些得意地递给了她,还问她画得怎么样。结果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将画卷了起来,对画家而言无疑很扫兴。不过她的魅力太大,画家倒也没生气,反而笑着说:“难得遇到一个大美女找我画画,我不收你的钱了,也算是让你淋了这么长时间雨的补偿。”

    她淡然说:“该多少钱就是多少。”

    画家仿佛没明白她的意思,依然笑着说:“本来我帮人画一幅画要五万韩元,前提是只有一个人物,因为人物比较难画,而你这幅画多了一个人,按规矩就要多加三万韩元,就是八万韩元,不过如果你执意要给,给一万韩元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结果她给了八万韩元就快速离开了。

    她朝着汉江的方向走去,金竟成继续跟在她的身后,突然想到,如果方才那个画家的那点小心思小行为也算可笑的话,那么他可就要比画家可笑多了。如此想着的时候,金竟成会心一笑,却没觉得自己的心思和行为有什么不对,可能是真的被她给迷惑了吧。

    她最终将那幅画扔进了汉江里,过程中甚至都没有再展开看一眼,扔掉后也没有再看一眼,反而是金竟成,看见了那幅画砸落在汉江里的轨迹,将江面上的一些光影给硬生生砸碎了,一些月光的碎片在涟漪里摇摇欲坠,也只是刹那间罢了,刹那过后,一切恢复平静。

    ……

    ……

    梦游仿佛是个孤独患者,在金竟成的观察中,她的生活里通常只有她一个人,但再孤独的人也难免会跟几个人产生联系,何况是她这样的年轻女子。那个男明星,便是其中之一,不过金竟成只发现他们见过一次,一次后就再没见面了。而另一个跟她有联系的人,金竟成在住在麻浦区的十天里,发现这个人跟她见了好几次,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她的父亲,一个习惯将头发梳得油亮的中年男人。

    尽管这个中年男人是她父亲,每次他们父女两人见面,她都会冷漠以对,甚至厌恶的呵斥,然后便是逃离和委屈。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外人可能会觉得她的这种行为是不敬不孝,一旦了解了真相,多半就会对她父亲产生憎恶,比方说金竟成。

    金竟成第一次发现她和她父亲见面的过程,已经在上文中叙述过,需要补充的是,金竟成第一眼看见她父亲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反感,或许是因为那头梳得油亮的头发,或许是因为她父亲让她感到了委屈和悲伤,又或许只是出于一种冥冥中的直觉。

    另外一次她和她父亲的见面,对金竟成产生了比较大的影响。

    那是一个夜晚(或许因为她是夜猫子,关于她生活中的很多细节,金竟成都是在夜晚发现的),那时金竟成已经在麻浦区住了五天,那晚她在一家电影院看电影,金竟成也悄悄地跟着她一起,就坐在她斜后排的座位。

    看完电影,金竟成悄悄跟着她走向月亮屋,她父亲正站在月亮屋门口等她,一脸自责的表情。每次她父亲见她都会带着这样的表情,原本金竟成还会觉得有点可怜,可后来当他了解真相后便怀疑那表情是装出来的。

    一如既往,这次见面她对她父亲进行了厌恶的呵斥,且显得格外强烈,这次见面的当晚,她写了一张便签:“他又来跟我装可怜,说对不起,无非想让我帮他多弄些钱,脸皮真厚,我真是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我父亲……”

    当时她被父亲给气着了,气恼的她径直跑向月亮屋,用钥匙开了大门便冲了进去,随手从里面将大门给锁死。她父亲尴尬地走了,而金竟成则小心翼翼走上前,走到了月亮屋门口,发现门上插着一把钥匙,她钥匙忘记拔了。金竟成一下子激动起来,显然是动了什么心思,不过没有立刻把激动的心思付诸行动,而是犹豫了一下,觉得这心思有些龌龊。短暂的犹豫过后,金竟成还是难以遏制心中的渴望,悄悄将钥匙拔下,并一鼓作气跑进附近一家配钥匙的店铺,将钥匙拷贝了一份,随后又一鼓作气跑回月亮屋,将原先的钥匙重新插在了门锁里,整个过程都悄无声息,不被她所察觉,金竟成却感到惊心动魄。

    ……

    ……

    关于钥匙的事情,下文再来叙述,现在要说的是第三个跟她有联系的男人,可能是因为她生活的真相实在糟糕,可能是因为金竟成已经喜欢上了她,以至于跟她联系的男人都被金竟成所厌恶,男明星如此,她父亲如此,而这第三个男人更是如此。

    金竟成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已经在麻浦区住了四天,那晚他跟踪她去了一家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这家酒店距离月亮屋有些远,她是坐出租车去的,一辆出租车载着她跑在前面,金竟成坐着另一辆出租车跟在后面,不断催促司机跟紧,若非金竟成的长相还算老实,估计司机会把他当成图谋不轨的歹徒了。金竟成不是歹徒,但他确实有些图谋不轨,图的却不是什么大谋。

    梦游来到了豪华五星级酒店门口,尴尬地等待着什么人,直觉告诉金竟成,这件事一定有猫腻,心里隐隐怀疑着什么,果然,金竟成看见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有一辆豪华奔驰轿车停在了她身边,轿车门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那是个穿着条纹西装戴着银边眼镜的中年男人,年龄跟她父亲差不多大。金竟成看见这中年富豪直接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紧紧搂住,金竟成甚至看见她的身体都被挤压得有些扭曲了,看见了她神情中的厌恶,但她还是任由中年富豪搂着,将她搂进了酒店。

    金竟成一个人默默站在酒店门口,像个呆子一样,用傻子一般的目光怔怔凝望着酒店,那高大的楼层和辉煌的灯火,此时给他带来的却是阴影和压抑,一种说不出的忧伤在浑身上下漫溢。金竟成感觉自己遭到了背叛,虽然他没有走进酒店,没有看见中年富豪和她在房间里做的事情,没有听见那种刺耳的吟叫声,但一些隐匿的情节却已经以一种几乎癫狂的姿态在金竟成的脑海中狂舞了起来。

    金竟成很想告诉自己,她对他的背叛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很想告诉自己,眼下他正处在现实而不是梦幻般的里,他很想告诉自己,这时候必须分清楚现实和的区别,让现实主义只是现实主义,让浪漫主义还是浪漫主义,然而金竟成还是不得不感到尴尬。

    时间在不知不觉地流逝,夜间的风在有声有色的放荡,而金竟成不知所措,只是觉得今夜他站在阴影里的身体仿佛正在变成一匹饿狼,阴寒之中却又觉得浑身的皮毛正在不断燃烧出凶猛的火焰,一种比烈火还要炽热的冲动差点让他忍不住冲进酒店,然而他终究还是忍住了,终究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那点浪漫主义的情怀在现实主义里显得可笑,梦游终究不是他的女人,只是他很好奇的一个对象,他真正爱上的女人是韩佳人,如果今晚被中年富豪搂进酒店的不是梦游而是韩佳人,那金竟成就会大闹一场了,那个中年富豪的下场会很惨。

    默默站在酒店门口发呆,直到下半夜金竟成才在沉默中转身走开,一个人走在夜路上,前方不再有梦游的身影,一个人的孤独也就真的是孤独了。这时候金竟成听见了夜风的声音,那声音有些类似于恐怖片里的厉鬼在咆哮,但金竟成没有害怕,他只是想着,能听到风的声音不稀奇,如果能听到夜色被风吹动的声音,那便稀奇了。他果然听到了,听出了夜色的摇晃,感觉自己的头顶像是坐落着一座摇摇欲坠的月亮屋。他甚至进一步听出了一群饿狼的出没,就在这夜风吹动的夜色之中,他听出了狼群沉默中压抑的野心,那是种比厉鬼还要可怕的咆哮,带着种仿佛能够吞噬黑夜的疯狂。他,便是其中的一匹狼啊,却迷惑于究竟该为此庆幸还是悲伤。

    一阵幻象在脑海中翻腾过后,金竟成不知不觉走到了月亮屋的大门外,望着眼前的月亮屋,想着此时她还跟那个中年富豪在酒店里,金竟成不禁犹豫着,接下来他究竟是该继续关注和观察她,当今夜的事没发生过,还是索性以饿狼的姿态奔赴苍茫的旷野,冲出她的世界之外?

    结果已经明显了,金竟成终究还是放不下她,还是继续住在麻浦区,继续着对她的关注和观察,继续生活在现实和的矛盾之中,像是梦游似的,游荡在她背后的暗地里,紧随着她的影踪。

    ……

    ……

    前文说了,金竟成住在麻浦区第五天晚上的时候,因为梦游和她父亲的一次见面,因为她当时气恼之下的一次遗忘,让金竟成意外获得了月亮屋的钥匙,金竟成是带着激动的心思和渴望得到这把钥匙的,得到钥匙之后,他便将这份心思和渴望给付诸行动了。

    两天后,也就是金竟成住在麻浦区的第七天,金竟成中午去了一趟月亮屋,发现梦游背着行囊出门了,金竟成下意识以为她可能是出去旅行了。按理说,这时候金竟成应该感到苦闷,因为如果她真的去旅行了,他接下来几天就可能见不到她了,也就意味着他这次的麻浦区之旅可能要中断了。

    然而金竟成却显得有些热切,像是一个盗贼盯了一个富家很久,终于等到了机会可以进去盗窃了。当然,金竟成不是想要盗窃,只是想要进入她的月亮屋,进一步走进她的私生活。金竟成自以为这种心思真的不大,可还是承认有点龌龊。顾不得了,他已经迷失在她的月光里,她的月光已经投落在他的心湖,荡出层层潋滟的波光。

    这夜,金竟成在略微犹豫过后便下定了决心,犹豫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多,可能跟昨晚他发现她和中年富豪的关系有关,这个发现让金竟成越发渴望更加走近她,否则就会有种被她遗弃的感觉。

    摸着夜色,金竟成悄悄地行走,像个黑夜的幽灵飘荡在汉江江畔的街道,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身前没有她的身影,却有了另外一个明确的目标,那便是月亮屋。这是她的月亮屋,而不是他里写的月亮屋,不过就在今夜,他感觉她的月亮屋也是他的月亮屋,因为就在今夜,现实中的月亮屋正在朝着里的月亮屋靠拢。

    金竟成来到了月亮屋,确认了梦游不在月亮屋后,便拿出钥匙轻轻打开大门走了进去,反手将大门给关上。

    金竟成走在一楼空荡的展厅里,屋子很黑,此时看不见四周墙壁上的摄影作品,他却觉得一点也不陌生,关于那些摄影作品,具体到每一张是什么样子在什么位置,他都已经铭记在了心上。但今夜他不是为了那些照片来的,不是为了像往常一样只能在一楼欣赏照片,伪装成纯粹的顾客。

    金竟成先是在一楼展厅坐了一会儿,就坐在洁白色收银台后面,坐的是她平日里坐的那张椅子,他趴在收银台上,想着之前有一次他到月亮屋来的时候,看见她就是这样趴在收银台上想着心思。此时他也在想着心思,想的是她。片刻后,当金竟成的心跳平静下来,他便起身走到展厅深处的墙角,来到了木制楼梯下。

    抬头望着黑暗尽头的二楼,金竟成仿佛在暗黑之中看到了她的影子,看见她长发披肩、面容精致、亭亭玉立,穿着天青色长衫、天蓝色牛仔裤、女式拖鞋,听见她用动人磁性的声音问他“是谁?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金竟成一下子惊慌起来,好半晌都憋不出一句话,直到半晌后,暗黑归于浓稠,她的影子消失,金竟成才恍然发现这不是眼前的现实,而是他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她时的场景再现,再现于他自己脑海中的幻觉之中,那时他问她能不能上二楼参观,被她一口回绝,并说二楼是她的住所,现在他终于可以上去了。

    金竟成来到他渴望已久的神秘的二楼,眼前出现了一个偌大的空间,他没有张扬地去开灯,只是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亮了空间。这是一间工作室,跟一楼展厅类似,这里的墙壁上也挂满了照片,只是多半没有用精致的相框包装,而是随意散乱地黏贴着。工作室里还摆放着处理照片的电脑桌、洗印照片的设备、拍照用的内景布置等等,以至于让金竟成突然感到她像是一个专业摄影师了。

    工作室里包含了一间房间,房门没锁,金竟成推开后走了进去,顿时闻到了一股类似于薰衣草的香味,这香味金竟成已经不陌生,这是她喜欢的一种香水味道,她身上经常散发出这种香味。除了这种香味,房间的空气里还漫溢着其他一些美妙的味道,都很迷人,至少对金竟成而言是这样的。哪怕金竟成只是一个无意间的过客,也会迷恋这些味道,因为这些通常是女人才有的味道,且在金竟成的经历中,有这些味道的女人多半都有些美貌。

    毋庸置疑,这间房间就是梦游的卧室了,在古代称之为闺房或者香闺,金竟成很坦然地选择了“香闺”这个词用来形容这间卧室,实在是太合适了。她的香闺不算大,只有十几平米的样子,里面却摆放着不少东西,除了一张舒适的床,还有衣柜、书柜、梳妆柜、床头柜,另外有一张精巧的书桌。

    借着手机的光芒,金竟成率先走向了书桌,因为他发现书桌上搁着不少小相框,走近后,从这些相框里,他看到了她的婴儿、童年、少女等各个时期,还看到了两张她小时候的合照,跟她合照的分别是两个漂亮的女人,一个有三十来岁,一个只比她稍大一点,两个女人都跟她长得有些像,金竟成立刻便揣测到,前者应该是她的母亲,后者应该是她的姐姐。

    后来金竟成了解到的真相,证明了他这次的揣测是对的,这些照片,一下子帮他揭开了她的不少神秘,弥补了不少他对她了解的不足之处。

    仔细打量了一番书桌上的照片,金竟成快速将它们都给铭记在了心里,随即又走到梳妆柜前坐了下来。对于一个女人的卧室,金竟成最感兴趣的通常有两样东西,一样就是梳妆柜,另一样则是衣柜,尽管女人的这两样东西通常都差不多。梦游的也不例外,梳妆柜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当金竟成打开抽屉,抽屉里亦是如此。金竟成另外在抽屉里发现了几叠韩元,心想如果自己真是一个单纯的盗贼,此刻一定会觉得很美妙,不过现在他的感觉可比一个盗贼一下子偷了很多钱还要美妙得多。

    观赏完梳妆柜,金竟成没去打开她的衣柜观赏一番,衣柜里难免有她的贴身衣物,那样的话,金竟成可就真的有些龌龊了,那样可不好,他只是要享受一种独特美妙的意境,一种平日感受不到的难得的浪漫主义。

    转过身,金竟成重新审视整个香闺,这才恍然发现很凌乱,连床上的被褥都是凌乱的,这些凌乱并没有丝毫削弱她在他心目中的美好印象,反而让他更加喜爱她独特的个性。

    金竟成当即帮她整理起了被褥,又帮她整理书柜,突然想到这么做不对,她回来后就会发现,于是他赶忙将书柜和被褥重新弄乱,随即走到外面的工作室,想要打开她的电脑,奈何电脑是锁上的,金竟成没有密码。这样也好,说不定电脑里有什么裸兆等私密的东西,虽然金竟成有些想看,可看了难免就会愧疚。

    金竟成触摸和把玩了一番她的摄影设备,埋怨自己不是个摄影师,不会使用这些设备,不然他就能更加深入地了解她的工作(估计她自己不认为是工作)。

    把玩设备的时候,金竟成发现,工作室深处的角落里竟然还有一个小房间,走近后发现是浴室,金竟成犹豫了一下便走进浴室,洗了一个澡,用的是她的洗发精和沐浴液,过程中他感觉自己仿佛走入了自己的,仿佛真的是跟她一起生活在里的月亮屋了。真好,这种现实和交接的感觉,真是很难遇到也很珍贵。

    洗完澡,金竟成重新走进她的香闺,坐在了书桌边,书柜就坐落在旁边,书柜不大却堆满了书,奇怪的是,摄影教材和旅游杂志很少,大部分都是书籍,有经典的有流行的,有古代的有当代的,有韩国的有国外的……真好,金竟成感叹,原来她如此喜欢,这一刻他对《月亮屋》的写作越发坚定了起来,只是希望到时她能够喜欢上他的《月亮屋》。

    金竟成随手抽出一本翻阅了起来,翻着翻着突然翻出了一张便签,所谓的便签,是一页从日记本上撕下的日记,为了安慰自己,金竟成才认为它是便签,偷看女人日记这种事有些尴尬,哪怕只是掩耳盗铃,也得骗骗自己,反正这事只跟自己有关,骗过自己便够了。事实上,这页日记确实像是便签,从样子上看,无非是稍微大了一些,从内容上看,也没有正常的日记格式,而是随意记下的文字。

    “就在今天,他跟我分手,多么果决,不留余地,多么残忍,仅仅因为我的钱被父亲没收。是啊,他为钱,不为爱……”

    显然,这张便签里所写的“他”是指那个男侍应生,这张便签写在她十七岁的时候,看完这张便签,金竟成在怜惜之余,立刻便意识到这是一页日记,而且这样的便签绝对不止一张,她一定经常在日记本里随意写下这样的文字,然后将写下的日记给撕下夹在书籍之中。金竟成的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那样的画面。更重要的是,他意识到,这些便签将会强有力地帮他揭开她的神秘面纱,曝光她的生活轨迹和心灵轨迹,让他深入了解,很多他之前所困惑和好奇的事情,多半都会得到答案了。

    金竟成赶忙翻阅其他的书籍,又接连找到了一些便签。

    “父亲的公司破产了,怎么就突然破产了?不,世间真正突然的事本不多,突然中往往含有必然,他是否明白……”

    “屋子很黑很乱,我也很黑很乱,乱的不仅是心还有灵魂,如果人真有灵魂,我的灵魂此时一定像月光的阴影……”

    “那个猥琐的男人又来纠缠姐姐,父亲又在逼迫姐姐,死性不改。姐姐想吃药自杀,被我及时发现,未遂。我想我应该帮她了,反正我已堕落……”

    “两年苦难,终于熬过,可未来还有苦难纠缠,他让我每半个月陪他一次,恶心的男人,恶心的身体,何时才会腐烂……”

    金竟成不断地翻阅着书籍,不断地寻找着便签,找到后便不断阅读……

    坐在书桌边,金竟成面对着一扇小小的窗户,窗外有月光浮游,窗内他的心不断地跳动,那些便签就像是一把把铁锤,不断地敲在他的心头。月光很美,便签很美,字迹很美,然而字迹中承载的她的往事和情感,实在是很让人感伤。如金竟成所料,他正在快速深入她过去的生活和心灵,快速揭开她的神秘,只是这种感觉并非像金竟成此前想象中那般美好,相反,每一次深入每一次揭示都像是有一阵阴风来袭,让金竟成不寒而栗,然而他还是忍不住沉陷了进去,直到天要放亮的前一刻我才匆匆离开。

    这一夜,他将她香闺里的所有书籍几乎都翻遍了,有些书籍还是崭新的,估计连梦游自己都没有翻过。

    这一夜,金竟成一共找到了近百张便签,这些便签几乎囊括了她从十七岁到现在的所有的生活轨迹和心灵轨迹,虽然一些字迹是模糊的,还是被金竟成辨认出个大概。

    其实金竟成早就料到,她的现实多半是悲痛的,从她在《月光阴影》摄影集里关于黑屋子的照片中便可窥探出来,当金竟成真的了解了真相,觉得自己之前的预计还是太弱了,觉得一个如此年轻漂亮的女孩却遭遇了那般阴暗丑陋的经历,真是一种残酷的悖谬。

第1785章 金竟成番外:月亮屋(下)

    关于梦游的悲痛人生,一个中心原因就是钱(为什么钱这种本该美好的事物,却成了很多美好事物的破坏者?),其实金竟成早就想到了这点。

    他前世看过一句话:“旅行的长度由钱包决定,旅行的宽度由目光决定,旅行的深度由心灵决定。”

    在《月亮屋》里,他和她旅行享乐,可以忽略钱的问题,而如他所愿地放大浪漫,可在现实里就不得不涉及了,或许这也是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最纠结的一个差别吧。如果说以前她在韩国各地旅行还算不了什么,后来她在世界各地旅行,没足够的钱怎么可能?而她的月亮屋摄影店明显不是为了盈利,她连摄影作品都不卖,月亮屋存在的价值主要是承载她的梦想。那么,她的钱究竟是从哪里来?

    刚开始的时候,当金竟成想到这点,他以为是她的家境殷实,是父母援助,可后来当他发现她和她父亲那般糟糕的关系后,便否决了这个推测,再后来金竟成发现了她和那个中年富豪在酒店开房的事,才有了比较确切的怀疑,却不完全确定,而当金竟成阅读了她那近百张便签后,这怀疑很自然地明确起来,尽管他不希望如此。

    事情得从梦游的母亲说起,多年前她母亲嫁给了她父亲,那时她父亲还很贫寒,而她母亲已经是一个有名的摄影师。她母亲舍弃了自己大好的艺术前程,任劳任怨地用自己的存款和人脉扶持着丈夫创业,几年过后她父亲便开了一家从事摄影器材买卖的公司,而她母亲则因为劳累过度患了重症离开人间,那年她才十二岁,她的姐姐十四岁。她父亲很快又结婚了,后妈对她和她姐姐就像对待两个外人,非但如此,她还发现父亲在外面还跟好几个女人纠缠不清。

    五年后,十七岁的她性格怪谲生活放纵,显然跟这经历难脱干系,而这时她又遭遇了那男侍应生的抛弃。

    十八岁时,她不断告诉自己,生命就应该是一场旅行,而旅行就像是月光的生命。于是她不断放任自己,在韩国各地旅行,她在这一年的状态就像是自由的月光,她要尽情地追逐自由,自由地释放自己,也自由地带着梦想前行,而她的梦想就是当年她母亲的梦想,做一个摄影艺术家,当年她母亲为了父亲舍弃了梦想,她想要将它重新捡起来,所以她在这年拍摄的旅行风景照集结出版后被她命名为《自由月光》。

    奈何现实的残酷不愿把她轻易放过,一年后,在她十九岁时,她父亲经营不善加上混乱的私生活的恶劣影响,公司破产了,这时,一个早就对她姐姐图谋不轨的中年富豪趁机行事,跟她父亲进行了一场龌龊的谈判,只要她父亲愿意让他抱养她姐姐,他愿意出钱出力帮她父亲重组公司。她父亲动心了,已经过惯了浮华生活,实在忍受不了多年前的贫寒,何况几个纠缠不清的女人都不易打发,如果没了公司没了钱,她们或许会把他给整残了。

    中年富豪不断纠缠她姐姐,她父亲也开始逼迫她姐姐,她姐姐自然不会轻易屈从,她姐姐不是个性格软弱的女人,何况那时她姐姐已经谈了一个深爱的恋人。

    纠缠了三个月后,她姐姐无奈之下跟男友私奔了,私奔了两个月后就落魄地回来了,因为那男友的父母发出警告,说这个儿子再不回来就一辈子别回来了,男友不愿在外面吃苦,也害怕被父母抛弃,选择了回来。

    回来后,那中年富豪还是对她姐姐纠缠,她父亲还是对她姐姐逼迫,如此又过了两个月,某一夜,她姐姐忍不住服了大量安眠药试图自杀,幸好在那天半夜,梦游因为辗转难眠想要跟姐姐同眠(在便签里,她还有另一个解释,说是有种不祥的预感),跑进姐姐卧室后及时发现了状况,及时将姐姐送进医院才解救。关于这事,梦游写在了便签里,并且表示应该帮助姐姐,她说她反正已经堕落,何妨再堕落得深些,牺牲自己一个,保全姐姐的幸福,值得。

    根据金竟成对梦游的便签的梳理,就是从她父亲开始逼迫她姐姐开始,梦游经常把自己关在一间物品凌乱、光线阴暗的黑屋子里,总是拍内容阴暗的关于黑屋子的照片,她在黑屋子里忽而装扮成一个修女,忽而又装扮成一个女鬼,忽而面色苍白,忽而头发散乱,忽而藏在床底下,忽而躲到柜子里……

    而现在,金竟成终于揭开了这层神秘的黑色面纱,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将这些有关黑屋子的自拍照集结出版后命名为《月光阴影》了,正如她所写的一张便签:“屋子很黑很乱,我也很黑很乱,乱的不仅是心还有灵魂,如果人真有灵魂,我的灵魂此时一定像月光的阴影……”

    姐姐自杀未遂后,梦游便主动找到中年富豪,提出愿意接受他的抱养,同时提了个条件,抱养的期限为两年,富豪答应了。她跟她姐姐本就长得有些相像,何况按照大众的审美标准,她比姐姐还要漂亮点。她父亲知道这事后没有阻拦的意思。她姐姐知道这事后,则满怀愧疚地劝说过,结果没成功。

    关于这事,她在一张便签里是这么写的:“我这么做,不为父亲,他不值,而是为了姐姐也为了母亲,父亲的公司大半是母亲当年的心血,母亲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它破产,或许可能也为了自己,反正我这样的女人难免需要一个有钱男人来养……”

    于是梦游在十九岁到二十一岁期间被中年富豪抱养了两年,这两年她不再是自由的月光,而是成了月光的阴影,她的生活就像是一个深沉的黑夜,她就沉陷在这黑夜里面,沉陷成了一道月光,却不是自由的,她将其定义为一种梦游,所以她给自己取了笔名“梦游”,或许是因为她想把这两年当成一场噩梦吧。

    金竟成不由想到自己,如果说梦游在这两年像是梦游的月光,那么他呢?他暂住在麻浦区的这些天,他对她的跟踪和观察,并因此造成的现实和,他在她背地里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一种梦游呢?他又何尝不是一道梦游的月光呢?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深入洞悉了她这道月光,她呢?她知道他也是一道月光吗?

    还是继续说她,她本以为抱养只是两年,本以为那中年富豪带给她的苦难只是两年,可两年后那中年富豪对她提出了要求,以她父亲的公司作为威胁,要求她继续被他抱养,不过可以每半个月跟他睡一次,于是她才会在便签里写到:“两年苦难,终于熬过,可未来还有苦难纠缠,他让我每半个月陪他一次,恶心的男人,恶心的身体,何时才会腐烂……”省略号里还有些文字,最后一句是这样的:“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从他那里要钱。”

    金竟成不得不承认,像她这样的女人确实需要一个有钱男人来养,确实会习惯于从有钱男人那里要钱,哪怕对这点金竟成感到郁闷,也无法干预她的现实生活,她的放纵也好堕落也罢,对金竟成而言都是月光,金竟成只想看见不愿触摸,只想守望不愿抓去。

    有必要说明的是,其实哪怕她经常在世界各地旅行,开销不小,可那中年富豪给她的钱很多,她自己所用的只占据了一小部分,大部分的钱都被她父亲给要去。她父亲时不时就让她在富豪那里弄钱,久而久之,她和父亲的关系自然就越来越糟。了解了这点,关于她对她父亲的态度便合理了。

    虽然她还会继续接受中年富豪的抱养,但她认为自己的处境算是改观了不少,过去两年她经常需要陪那中年富豪,现在每半个月陪一次即可。非但如此,那中年富豪还一次性给了一大笔钱给她,让她得以实现自己的两个梦想,一是出版自己的摄影集《自由月光》和《月光阴影》,二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独特的摄影店,不为赚钱,只是为了有一个让自己觉得舒适的环境,以便于不断朝着成为摄影艺术家的梦想前进。这家摄影店就是月亮屋,没有月亮屋,金竟成这次就不会来到麻浦区了,冥冥之中真有机缘。

    金竟成疑惑的是,关于梦游的悲痛人生,如果说中心原因是钱,那么归根结底究竟是因为什么呢?可惜金竟成只能提出这个问题,关于答案却是迷糊的,或许他宁愿答案是迷糊的。

    ……

    ……

    金竟成对梦游的跟踪和观察,其实没有那么顺利,就跟长期在大海上航行的轮船一样,难免遭遇风浪,有的还带有危险,金竟成住在麻浦区的十天当中,他就遭遇了两次风浪,先从第一次说起。

    那是金竟成住在麻浦区的第八天,而就在前一天晚上,金竟成趁着梦游出去旅行悄悄溜进了她的月亮屋,看到了近百张她写下的便签。

    第八天这天晚上,金竟成以为梦游还在外面旅行,他再次忍不住想要潜入她的月亮屋。

    金竟成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再次潜入了月亮屋,跟昨夜一样,他先在她的浴室里洗了个澡,然后便坐在她香闺里的书桌边,翻找和阅读着她的便签,这本来是一个很平静的夜晚,从窗口泄露的月光平静如水,唯有当金竟成翻动书籍的时候,会显得像是一叶不安分的小舟。

    就在午夜零点时,金竟成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立刻便产生了警觉,一方面是他很敏感,另一方面则是这家月亮屋平日这时很少有人经过,何况金竟成已经辨别出来,那脚步声分明是朝着月亮屋的大门逼近。

    金竟成快速收拾了一下书桌,准备从窗口逃离,可窗口距离下面很高,跳下去有点危险,于是金竟成冲出了书房,躲在了工作室最深处的暗角,也就是浴室附近的角落。

    哒哒哒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像是一匹漫游的小马,很快金竟成就听清楚了,同时辨认出来这是梦游的脚步声。她竟然回来了,而且是在午夜时分!对此金竟成倒没过多纳闷,他知道意外这种东西是世上最频繁的存在之一,何况眼下这种处境也由不得他想太多。

    梦游上到二楼,走进工作室,又走进香闺……金竟成在墙角里屏住呼吸,心跳却忍不住在加速,不过有些庆幸,庆幸她没有将工作室的灯给打亮,否则他就会曝光了。

    片刻后,她从香闺走出,手中拿着衣物,朝着金竟成走近……金竟成蜷缩起了身体,心里想着千万别看见,结果还好,她真没有看见,而是直接走进了浴室。

    这时候金竟成不禁在心里询问自己:“我究竟在怕什么呢?”怕被她发现?怕由此产生的后果?不,金竟成真正怕的是他的存在会突然把她吓到。想到这点,金竟成又不禁伤感起来,想着自己在里都跟她那样了,在现实里被她看一眼都会将她给吓到,这可真是一场无奈的悖谬。

    她在浴室里洗澡,现在金竟成可以趁机走了,可他突然不想走了,他也没有生出想要偷看她洗澡的龌龊想法,只是想要在角落里多听一听她洗澡的声音,认为这种感觉会很生活,会让他的在他的心里多一些真实可信的助力。尽管他这么做有危险,还是执拗地做了。

    结果却发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在浴室里待的时间完全超过了金竟成的预期,他本打算在感应到她要出来时就快速离开,可他关注了足足一个小时,她都没有走出浴室,以至于他都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晕倒在浴室了,就跟一些电视剧里的场景一样。

    事实自然不是这般,事实很简单,只是因为她在反复地洗澡,洗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这时候金竟成突然憎恶自己的聪明了,因为他已经揣测到,她这么做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她在今夜回来之前一定见过那个中年富豪,身子一定被对方给睡过,她一定觉得很脏。

    金竟成还进行了联想,就在四天前,也就是金竟成住在麻浦区第四天的时候,梦游去陪了中年富豪一晚,按理说,中年富豪让她半个月陪他一次,近期内梦游不需要再去陪中年富豪,可就在三天前,也就是金竟成住在麻浦区第五天的时候,梦游父亲来找过梦游,这次梦游对父亲进行了格外强烈的厌恶和呵斥,当晚她还写了一张便签:“他又来跟我装可怜,说对不起,无非想让我帮他多弄些钱,脸皮真厚,我真是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我父亲……”

    于是金竟成进一步揣测到,昨天梦游背着行囊离开,并不是一个人出去旅行,多半是陪中年富豪一起游玩,多半为了父亲问中年富豪要了一大笔钱……

    揣测到这些后,金竟成再也待不下去,惊慌失措地离开了今夜的月亮屋。

    这就是第一次风浪,有惊无险,另外还第二次风浪。

    这是金竟成住在麻浦区的第十天,也是最后一天,巧合的是,恰好在这天,梦游姐姐要结婚了,就是跟那个被她姐姐深爱的恋人结婚,如果没有这个恋人的存在,估计当初她姐姐就会被中年富豪给抱养,那么梦游后来的命运轨迹也就会不同了。

    傍晚时分,金竟成在月亮屋门口的角落里看着梦游从月亮屋走出来,今日的她并没有做过多打扮,还是往常的穿衣风格,而且她还带着她宝贵的照相机。

    梦游坐上一辆出租车,金竟成也坐上一辆出租车,跟着她来到了她姐姐结婚的酒店,看着她走进去,他也跟了进去,确切地说,是溜了进去,不过还是要有技巧,在经过门口收礼台的时候,金竟成对负责收礼的人说自己是女方的朋友,然后掏了十万韩元礼金。收礼人员让金竟成留名,金竟成说不用了,然后便走进了婚宴大厅。

    关于这场婚宴,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男女双方在《婚礼进行曲》中入场,然后证婚人发言,然后互换戒指,然后在嘉宾的吆喝下拥抱接吻……不过这场婚宴显得有些奢华,可惜金竟成没有因此得到享受,反而感到心酸,因为他想到举办这场婚礼的钱,梦游一定出了不少,更因为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姐姐,没准现在结婚的人会是梦游。

    让金竟成愤怒的则是,那个中年富豪竟然也有脸来到了这场婚宴现场,非但如此,还跟梦游父亲坐在了一起,就坐在举行婚礼仪式的舞台下面。当金竟成看见那中年富豪望着梦游姐姐的目光时,不由怀疑这家伙还没对梦游姐姐死心,而梦游姐姐则不断回避着中年富豪的目光。

    梦游却没有心酸,也没有愤怒,她也回避着中年富豪的目光,在举行婚庆仪式时,她显得很乐观,拿着相机尽情拍照。但金竟成还是注意到了,她姐姐是心酸了的,因为她姐姐好几次看她的时候,眼角都泛着浅浅的泪光。金竟成想,她姐姐一定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说出来又能怎样呢?

    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金竟成有点兴奋,关于《月亮屋》的创作,这两天他感觉陷入了瓶颈,或许是因为现实中他和她的素材还是少了,以至于这两天写出来的内容都有些贫乏吃力,跟前面的东西有着重复,所以金竟成这两天一直在绞尽脑汁考虑,该用什么方式让这本重新生动起来,而现在他突然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他跟梦游在里结婚了。

    虽然这很俗套,却很让金竟成喜欢,是啊,他和她在里也算经历很多了,是到了该结婚的时候,可结婚并不代表结尾,金竟成只是想以结婚为契机,让后面的内容焕发出新的生机。

    金竟成重新关注着婚宴现场的梦游,她已经在跟一些亲戚朋友喝酒了,他想她今夜肯定不会喝少,他在这里守着也只能是干望着,索性先行离开,回酒店写去。

    想到做到,金竟成当即便离开了婚宴现场,回到了酒店客房,对着写作用的电脑,在《月亮屋》里展开了他和她结婚的情节,写作进行得超乎寻常的顺利,她姐姐结婚的场景就是活生生的范本,无非是将她姐姐换成了她,而新郎官变成了金竟成。金竟成写得兴奋激动,写得忘乎所以,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和她,只有他们的这场豪华浪漫的婚礼,以至于原本不算短的一段内容,才耗费了两个小时就被他写完了。

    金竟成伸了伸腰,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夜晚八点多钟,这时候他想到了梦游,重新想到现实里的她,金竟成不由担忧起来,担忧她今晚喝了太多酒,也担忧出现在酒店的那个中年富豪。

    金竟成立刻就忍不住要去找她了,为此他还给了自己一个理由,认为今夜也算是他和她的新婚之夜了,既然如此,作为新郎的他,怎么能不陪伴在她的身边呢?

    金竟成匆匆跑到了月亮屋,发现月亮屋的灯是关着的,显得死寂,也就是说她还没有回来。金竟成又匆匆坐车来到了举办婚宴的酒店,刚到酒店宴会厅门口,就看到了梦游从大门里走了出来,只是明显醉酒了,连走路都走不稳了,正被她那穿着婚纱的姐姐搀扶着。她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阻止了她姐姐的护送,独自走开,走到了路边坐上一辆出租车。

    金竟成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跟了上去,跟到了月亮屋,她走进了大门,连门都忘记关了。金竟成有些怜惜,心想你一个年轻美女晚上连门都不关,就不怕饿狼来袭?这么想的时候,金竟成又觉得自己是一匹饿狼,便生出了一点羞愧,也只是一点点罢了。

    金竟成悄悄溜进了月亮屋,认为自己今夜不是之前的“盗贼”,而是她的守护者,更是她今夜的新郎(尽管只是《月亮屋》里的幻想)。

    在月亮屋她夜晚很少点灯,加上今夜醉酒厉害,不容易发现金竟成的存在,金竟成也就变得大胆了一点。带着徒然变大的胆量,他关注着她今夜在月亮屋的一举一动,在暗地里,在黑暗的掩护下,金竟成像一个跟着她的幽灵,看着她走进香闺躺了一会儿,又看着她走出香闺到浴室里洗了个澡,然后又回到了香闺……如此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她已经醉倒在了床上,眼看就要入梦了,金竟成则开始犹豫着今夜是不是一整晚都留在这里。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强烈的脚步声,金竟成顿时惊愕,匆匆躲在了工作室深处的墙角,之前他进来的时候,大门没有关死,想着这样好方便他随时离开,现在他有些后悔了,主要是因为,他一下子就想到来人可能是谁了,不是她父亲就是那个中年富豪,而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果不其然,来人是中年富豪,中年富豪大摇大摆走上了二楼,并直接朝着她的香闺走去,脚步铿锵有力,却显得颤颤巍巍,一股强烈的酒气扑鼻而来,显然也醉酒了。

    金竟成立刻警觉,意识到今夜可能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了,很快他就听见香闺里传出她和中年富豪的争吵声,然后便传出她的尖叫声,再然后还夹带着中年富豪扇她耳光的刺耳声响……

    金竟成听清了她说的一句话:“你不可以来这里,我也不会跟你在这里做那事。”金竟成能够理解,她一定将这月亮屋当成了她最后的净土,不允许中年富豪的闯入,更不允许中年富豪在这里将她的身子侵犯。

    眼看着中年富豪一边扇着她的耳光一边叫骂,眼看着她就要强行被富豪给侵犯,金竟成终于忍不住了,终于不愿再做潜伏在暗地里的月光了,一股强烈的冲动像是积蓄很久的火山喷发而出,金竟成冲进了香闺,先是一把将中年富豪给抓了起来,然后几个拳头重重砸了过去,中年富豪拼命叫喊了起来,好像在召唤着什么人,动静不小,声响传到了窗外的楼下,不一会儿,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冲进了香闺,金竟成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将两个保镖揍趴在了地上。

    金竟成还拿着一个酒瓶,狠狠地砸在了中年富豪的头上,中年富豪的脑袋开了花,更形象的形容则是,像是一个小水缸一下子不断朝外漫溢着水流,无非是这些水流是红的,红得触目惊心,红得惊心动魄……

    在梦游困惑和惊讶的注视下,金竟成抓着她的手,带她一起跑出了月亮屋。

    两人牵着手一起跑在夜幕下的汉江江畔,就像是两道梦游的月光。

    ……

    ……

    这个故事有个不错的结尾,因为金竟成的出现,梦游得以摆脱了自己的噩梦。

    金竟成将梦游安置保护起来,并且让私人律师刘珉键搜集中年富豪的罪证,最终以X侵等几项罪名将中年富豪告上了法庭,判处了中年富豪五年徒刑,主要是因为刘珉键这个律师很厉害,换做平庸的律师就做不到了。

    中年富豪被判刑后,金竟成出了一笔钱将梦游送去美国纽约,让梦游就读于纽约的一家摄影学院。

    而金竟成也从梦游口中得知,原来在他之前,是那个男明星租住在21年华大楼的顶层公寓,梦游好不容易打探到他的住址,于是想将自己出版的《自由月光》和《月光阴影》两本摄影集寄给男明星,结果不料,男明星已经在几天前搬走了,金竟成搬了进来,两本摄影集寄到了金竟成手中,于是便有了这个月亮屋的故事。

    说是巧合,或许就是一种缘分吧。

    当金竟成安排梦游去美国纽约读摄影学院的时候,此时的金竟成已经是一个有些名气的明星了,另外,金竟成也已经在麻浦区开了第一家夜天堂夜店,值得一提的是,这家夜天堂夜店距离梦游之前的月亮屋摄影店很近。

    这天晚上,金竟成亲自送梦游到了机场,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绯闻,金竟成没有下车。

    梦游下车前对金竟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谢谢你,等我完成了纽约的三年学业,我会回来找你的。”

    金竟成则送了一本书给梦游,是他已经写完的二十万字的长篇《月亮屋》。

    《月亮屋》暂时只印刷了两本,金竟成自己留了一本,还有一本送给了梦游,至于以后要不要将这本《月亮屋》给出版发行,金竟成是犹豫的。

    金竟成坐在车里目送着梦游独自下车,目送着梦游背着行囊走开,走向飞机,走向太平洋那头的美国纽约,走向她成为摄影艺术家的梦想,而在美国纽约,金竟成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一切……

    金竟成随即回到了21年华大楼的顶层公寓。

    这是一个深沉的夜晚,因为太过安静了才会显得深沉。

    金竟成独自一人默默站在书房的窗口,想着已经坐上飞往纽约的飞机的梦游,想着此前自己住在麻浦区的那十天,感觉自己就像是经历了一场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交织的梦境,他像是做了一次十天的浪子。

    有月光从窗玻璃中渗透了进来,金竟成想的是,这月光多像是在梦游啊,如果说月亮是现实的,那么月光就是浪漫的,可月光也是现实的,那么,梦游的月光总是浪漫的吧?

    那么,月亮屋呢?月亮屋究竟是现实的还是浪漫的?

    金竟成继而陷入了一种迷惑,岁月乱炖后残留的叫往事,大脑烹饪后呈现的叫幻想,二者经常混淆,让他感到不伦不类的尴尬,一旦理智弱化,就会迷惑于究竟哪个才是真实,若说往事是曾经现实中发生过的事,为何在回忆里会显得那般虚浮?若说幻想只是虚浮的想象,为何进行这种想象时会有种深入骨髓的感觉?

    就在这时,突然有什么在窗外瑟瑟作响了起来,原来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大雨急促地敲打着书房的窗户,哒哒哒哒的声音像是跑着无数匹放纵的野马,可惜有雨来敲打,却没人出现在窗外。金竟成怔怔地凝望着窗口,望着迅速消退的月光,望着不断飞溅的雨水,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一些模糊了的往事给黏固了起来……

    就在这时,已经被金竟成安排到纽约读MBA的女友韩佳人发来了短信:“竟成,你睡了吗?”

    金竟成回复:“没有。”

    韩佳人再次发来短信:“你之前说有一个女孩被你安排到纽约来学摄影,她来了吗?”

    金竟成回复:“她已经去了。”

    韩佳人问:“我需要见见她吗?”

    金竟成回复:“不用见了,你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韩佳人问:“为什么?”

    金竟成想了想,回复说:“因为你是我的女神,而她是一个梦游的女孩。”

第1786章 韩佳人番外:太阳冰山(上)

    PS:《韩佳人番外:太阳冰山》,这个番外讲述了一个名叫林斌的农民工迷恋女明星韩佳人的故事,故事发生在2004年,就是在这一年金竟成跟韩佳人产生恋情,并且送韩佳人去美国纽约念MBA了。

    ————————————

    如果不是那场不得不用火爆来形容的演唱会,如果不是那个比太阳还要遥不可及的女人,如果不是那仿若施舍似的一瞥和握手,林斌兴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这些日子以来,林斌一直萎靡不振、废寝忘食,甭管干什么都显得神神叨叨,一副六神无主的表情,导致的直接后果是,林斌大舅和二舅好不容易为他讨来的工作丢了,弄得林斌大舅和二舅也跟着茶饭不思,愁眉苦脸,好不难受。

    事情还得从一个月前的一项重要决策说起。

    首尔是韩国的首都,也是一个繁华大都市,这里聚集着超过千万的人口,而韩国的总人口也不过才五千万。

    虽说首尔是个繁华富裕之都,这里有不少人生活富裕,聚集着韩国一半以上的富豪,但也难免有很多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据最新一次人口普查,首尔的人口已经超过一千万,而在一千万人中,单单农民工就超过了百万,可谓惊人的数字。

    没办法,如今的社会,几乎每座城市都在拼命谋求发展,追求经济效益的最大化,若想发展,上层人才是肯定少不了的,可底层农民工也必不可少。走在这些城市的大街小巷,到处都能看见各式各样的建筑工地,上层人才到了工地自然是胜任工程师、建筑师等光荣职位,至于农民工,无疑是出卖血汗的。

    首尔市有一个叫做“黎明开发区”的新开发区,为了将黎明开发区给快速弄红火起来,市政府加大力度对此进行建设,一时间这个开发区内到处都兴起着建筑工地,自然而然,也就需要更多农民工了。

    不知哪位大权在握的市政府领导,因为视察了一番黎明开发区农民工的生活,突然作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要为首尔市百万农民工举办一场大型演唱会。在该领导看来,没有农民工的付出,就没有首尔的今天,没有农民工的继续付出,就没有首尔的明天,所以应该好好关心农民工的精神文化生活问题。这一匪夷所思的想法,若是诞生在普通人的脑海,那也只能是想法而已,不可能跟现实产生多大瓜葛,可从高层领导口中说出就完全不一样了,所谓决定,顺理成章地成为重要决策。

    当然,在韩国这个国度,甭管多大的领导,一项重要决策的提出多多少少会引来些反对的声音,即便这些声音明面上不张扬,暗地里却跌宕得风生水起。原本按那位高层领导的想法,这次演唱会对所有农民工应该免费开放,即门票免费发放,不收取一分钱。然而因为反对的声音,那位高层领导不得不在经费等方面产生顾虑和犹豫,最终定下的方案是,门票照发,不过每张还是得收一半钱,另一半由市政府补贴。毕竟举办一场大型演唱会需要邀请演唱会制作组过来,还得邀请些像样的歌星,人家演唱会制作组和歌星可不会因为一个市的发展和一个领导的决策轻易作出利益上的牺牲。真正意义上的公益演唱会,并不是那么容易撮合的。

    半价出售演唱会门票给农民工,某种层面上讲当然算得上照顾,可即便是半价,对农民工而言也是惊人的数目。首尔市的农民工们听到这个消息,不少人都反对,拒绝观看所谓的演唱会。在他们看来,与其花那么多钱看场不明不白的演唱会,还不如将时间花在侃黄段子、打牌上过瘾,况且不少农民工压根就不知道演唱会究竟是什么玩意儿。面对这种情况,那些农民工的主管们不得不作出解释,说演唱会多么好看,甚至说演唱会上有很多女明星,这些女明星一个个长得跟天仙似的,饶是如此,仍然没什么人愿意买账。

    主管们见状,一个个急了,不由得抱怨起那个作出决策的领导,你说你不好好做领导,为啥非要弄什么演唱会,还让一群农民工去看,这不是存心折腾人嘛。抱怨归抱怨,这些主管们几乎都是活成精的人物,深知若是这些话传出,自己多半会吃不了兜着走,所谓抱怨,也就只能在内心偷偷宣泄宣泄了。宣泄完了,该做的开导工作还得做,毕竟上面已经下了任务,说市里那座能容纳五万人的体育场到时必须坐满农民工。每个主管也收到上面布下来的任务,有着明确的数额,那是必须完成的。

    吴主管是黎明开发区一家建筑工地的负责人,所负责的正是农民工这块,林斌、林斌大舅、林斌二舅,三人就在他的工地打工。林斌刚到这家建筑工地时,见到吴主管就跟见了大神一样,在那时的林斌看来,吴主管便是最大的人物,吴主管的话那便是圣旨。事实上,林斌如此认为的时候,工地上其他农民工,比方说林斌的大舅和二舅,私下里都称呼吴主管为吴混蛋,因为吴主管管事霸道,经常欺压农民工。后来,当林斌发现,在这家建筑工地,比吴主管有钱有势的大有人在,也就跟着大舅二舅他们一样在私下喊他吴混蛋了。

    吴主管这次收到的数额是十个人,他手下共有四十多个农民工,也就是说,平均每四个人中就得有一个买演唱会门票,这无疑是不小的难题。难题归难题,可对吴主管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真正的麻烦,比起农民工三五成群地用些惊悚的方式讨要工资,这种麻烦显然还太羸弱了点。这不,在吴主管的强势施压下,不到一天时间,就搞定了七个人选。通观这七个人,不难发现,他们都属于性格比较懦弱的那类,也是平日被吴主管欺压怕了的人。七个,距离十个人的指标还差三个,吴主管琢磨片刻,很快将目光锁定在林斌、林斌大舅、林斌二舅三人身上,倒不是因为三人性格懦弱,实在是因为吴主管早就摸清三人的底细。在其看来,这种时候往往越是家庭贫困的人越容易被唬住,因为他们为了生活的压力势必会作出必要的妥协。林斌三人就属于家庭最贫困的那类农民。

    来工地打工这么久,林斌大舅还是第一次单独被吴主管点名面见,弄得他有些兴奋,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好事,没想到结果却是让自己买门票。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啊!”林斌大舅手中攥着吴主管硬塞过来的三张门票,内心不断嘀咕着,面色尴尬地走进宿舍棚,将吴主管的话一字不留地转达给林斌和林斌二舅。

    林斌二舅一听就不乐意,说:“工地四十多号人,凭啥非让我们三个买那鬼门票。”

    林斌大舅忍不住悄声将吴主管咒骂得体无完肤,说:“没办法,人家吴混蛋鬼着呢,他知道我们不敢拒绝,拒绝了家里的老老小小日子就没法过了。”

    林斌二舅越发不乐意了,跳起来一把从林斌大舅手中抢过三张门票,故意大声嚷嚷:“凭啥,究竟是凭啥嘛,我就不信我们拒绝了,他吴混蛋还真能把我们给开除。”嚷嚷完就要将门票撕烂。

    林斌大舅猛地一惊,毫不犹豫地将门票夺回,顺势给了林斌二舅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还犯倔哩,这工作可是我们一家老小的命根子,没了它,我们都喝西北风去吧。”点燃一根烟,林斌大舅吐了几口烟圈,接着说:“当初要不是吴混蛋点头,咱们小斌能进工地吗?罢了,罢了,就当我们少干一个月的活儿好了。”

    林斌二舅虽然义愤填膺,听了林斌大舅的话,还是不得不忍气吞声,破旧的宿舍棚内一时塞满沉重的死寂。

    这种死寂是被林斌一声兴奋的尖叫打破的:“我去,我要去。”林斌猛地从大舅手中夺过三张门票,目光像炽热的火焰和剧烈的闪电,死死凝注在门票上,整个人瞬间仿佛成了一尊雕塑,让一旁的大舅和二舅摸不着头脑。

    林斌大舅和二舅从未见过林斌如此狂热的神情,忙不迭询问缘由,可林斌就是不说,目光依然死死凝注在门票上。林斌大舅唯有无奈地叹息一声,说:“去吧,都去吧,这三张门票我们是甩不掉了。”

    “什么狗屁门票,根本就是医院的账单。”林斌二舅说,在他看来,医院的账单就跟这门票一样贵得吓死人。

    林斌大舅嗯了一声,说:“账单就账单呗,罢了,反正咱们八辈子都没看过什么演唱会,这回就当长长见识,至少能亲眼看看明星的真人也好。”

    ……

    ……

    林斌之所以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姿态,热切渴望着要去看演唱会,缘由其实很简单,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确切的讲,是个女明星,她就是韩佳人。就在那制作的十分精致的门票上,林斌看见了韩佳人的倩影。这次演唱会共请了十组明星参加,十组明星各显风骚的靓照被电脑拼接在一起,打印到了门票上,而位于最中间占据版面最大的就是韩佳人,在林斌眼里,自打韩佳人的身影从门票上闪现出来的那一刹那,全世界似乎都停顿下来,韩佳人就像无比圣洁的女神,刷的一下用自己的光芒将周围通通照得明亮非常,一片刺目的光华中,林斌所能看见的,除了韩佳人,再难容纳其他东西了。

    林斌第一次见到韩佳人时,是在去年,当时他刚到一家技工学校学习,当然,林斌所见到的不可能是韩佳人的真人,只是一张刚出来的电视剧海报,这部电视剧叫《黄手帕》,是韩佳人参演的第一部电视剧,海报中,韩佳人那清纯美丽的面容,如同翩然下凡的仙女,要多惊艳就有多惊艳,一下子就将林斌给诱惑到了。

    林斌高中辍学后,跟着父母在村里务农了两年,两年里除了下地薅秧耕田便是养鸡喂猪了。起初林斌父母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林斌年纪尚小,直到后来,当林斌父母看见村里跟林斌同样大的孩子,一个个要么到外地读了大学,要么到城市谋到了好工作,便渐渐产生不平的念头。这种不平自然是为了林斌,在他们看来,论身体论才智,林斌不一定输给那些孩子,林斌决不能就这么缩在村里做一辈子农民。让他们生出这种不平的,还有个特殊的缘由,那就是林斌平日除了务农,闲着没事时总会躲在房里看书,看的什么书,大字不识的他们无法知晓,但他们深信爱看书的孩子将来定会有出息。

    抱着这样的念头,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林斌父母特意买了香烟和烧酒,走进村长的院门,村长姓朴,虽说没多少文化,可在这方圆数十里的贫困土地上,算得上是有见识的人了,这主要源于,朴村长到很多繁华的地方考察过,村里人平日遇到什么大事小事总爱向他拜访请教。在朴村长滔滔不绝的诉说下,林斌父母第一次知道,现如今对农村孩子而言,大学文凭竟那么重要,知道归知道,想让林斌继续考大学多半是不可能的,毕竟林斌连高中都没读完。面对这种境况,二人不由灰心不已,同时自责起来,当初若非家里条件实在不好,林斌又怎么会中途辍学呢?然而随着朴村长的继续诉说,二人也渐渐找到了一丝希望,莫大的黑暗中,倏然窜射出些若隐若现的曙光,曙光的焦点通通逼向一个对他们而言陌生的名称上,那就是技工学校。

    根据朴村长的解释,所谓技工学校,就是专门为培养林斌这种人而设立的。从朴村长家里出来后,林斌父母便开始迫不及待地筹划起来。漫无边际的黑色夜幕下,两口子躲在被褥里,嘀嘀咕咕了一整宿,最终作出一致的决定,务必要让林斌进技工学校。第二天一大早,两口子将几个穷亲戚走访了个遍。父母怪异的举动,开始并未引起林斌的好奇,他依然像往常一样,将该做的农活做完,用空闲的时间看书。直到一个月后的晚上,吃饭时,林斌看到神情激动的父母将一叠皱巴巴的钱捧到他面前,才恍然大悟,眼眶不由得红润起来。

    然而,老天跟林斌开了个不小的玩笑,让他走进一家骗子技工学校,也许用玩笑来敷衍不确切,毕竟这已然成为当今社会严重的隐疾了。如今这样的骗子学校实在太多,无论打着艺术学校的幌子,还是打着技工学校的幌子,又或者打着培养空姐模特等乱七八糟的幌子。它们无不用五花八门的广告,不惜一切的将学生骗来。它们通常都故意显得十分慷慨无私,只要你愿意交钱,甭管是岁数几何身体是否健全,都可以报名。学生在被它们骗进去以前,它们会用无比圆滑的方式将自己装扮得仿若天堂一般,可一旦等你被骗进去以后,尤其是交了学费后,一夜之间天堂就会垮塌,地狱接踵而至,让你不得不相信,原来从天堂到地狱竟然如此之近,近的让你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眼光,怀疑自己是不是愚蠢至极。只是,通常到了这种时候,即便你有再大的怀疑,也只能忍气吞声,权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林斌走进的技工学校,就是其中典型的代表,进去之前,大到在类似技校中绝对一流,毕业后可以颁发国家认证的本科学历,堪比大学,且就业率达百分之百,小到国家名师授课,宿舍环境优雅,篮球场、足球场等等一应俱全,简直吹嘘得天花乱坠。等林斌来到学校并交了学费,才发现一切都是骗人的把戏,学校的环境简直连他在县城读的那所破高中都不如,所谓学历证书和工作保证,也就成了唬人的西北风了。可惜,发现归发现,眼下的林斌已经无路可退,这种时候如果他退学,学校绝不会返还一分钱学费。想着父母好不容易借来的钱通通丢入了火坑,林斌就心痛不已。

    林斌十分郁闷,当然,郁闷的绝不仅只有他一个,可以说,几乎所有被骗进来的学生都遭遇到了类似的困境。这年该技工学校一共招收了三百多个学生,绝大多数人家境都不富裕,根本没有供他们重新选择学校的能力。那段时间,林斌所过的日子实在邋遢。白天,学校不知从哪找来的骗子教师,在破旧的教室里胡乱敷衍着课本上的内容,起初还有人听,毕竟不能破罐子破摔,可没过几天,学生发现这些东西听了对自己反而有害,于是通通心灰意冷,上课时谈恋爱的谈恋爱、打扑克的打扑克、睡觉的睡觉、发呆的发呆。晚上,男生寝室里到处都游走着闲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在愤恨咒骂学校的同时,要么齐齐抒发着对人生的种种感慨,这些感慨通常都带着伤感的味道,要么肆无忌惮地谈论学校里的女生,这些谈论通常到了第二天就会在现实中得到践行。

    开学不到一个月,这些学生什么技艺都没学到,可一大半都谈起了恋爱,无论上学放学,学校里到处都能看到男生女生勾肩搭背的背影,甚至光天化日之下拥抱亲吻这种事儿都成了习以为常的举动。望着眼前的一切,林斌在极不适应的同时,不禁感慨,在他看来,被学校骗进来的学生无论男女,都巴不得将自己立刻推销出去,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排解生活的郁闷和压抑,减轻身心的寂寞和痛楚。只是可惜,由于家庭背景、生活经历和个人性格等原因,当林斌发现寝室里的几个室友都找到另一半的时候,自己依然无人问津,也没有对哪个女生产生格外的关心,相反竟养出点孤僻的性格。

    也正是在那段时间,《黄手帕》这部电视剧热播,林斌从寝室室友的口中获悉了这部电视剧的相关讯息,并很快在该室友买回的一张海报中看到了心目中的女神韩佳人。如果只是一张海报,自然不会令林斌如此痴迷,那张海报贴到墙上的第二天,该室友又买来《黄手帕》的光碟。沾了室友的光,林斌开始目睹韩佳人在电视剧的风采,每看一集电视剧,他对韩佳人的痴迷便情不自禁深入一层,直到整个人都陷进去,达到难以自拔的程度。最具有现实说服力的体现莫过于,脑海被韩佳人的倩影塞满后,林斌不惜将本就十分可怜的饭钱通通挪出,不为别的,只为买本韩佳人的写真集,天知道那时候的林斌是多么渴望能见到韩佳人的真人一面啊!

    不到一学期,学校新招收的学生就走了近一半,这一半人,敢回老家的没几个,男的几乎都出去打工去了,女的也出去打工去了,有些姿色不错的女生,为了尽快赚钱享乐,纷纷进入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这个学期的尾巴上,林斌也擅自离开学校,在他想来,大好的青春时光不能就这么耗在一无是处的学校里。林斌自然不敢回家,倘若让父母知道被骗的事,估计一辈子的泪水都能被他们一夜给哭干了。

    离开那一刻,林斌暗忖,这个学期以来,自己除了痴迷韩佳人以外,几乎没做一件正儿八经的事,也幸亏他把痴迷韩佳人当成一件正儿八经的事看待,不然这个学期对他来讲就是一片惨重的空白。

    ……

    ……

    林斌离开学校后,没像其他一些男同学四处漂泊找工作,而是直接到首尔市找到了大舅二舅。林斌大舅和二舅都在首尔市的黎明开发区打工,若非林斌退学实在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找他们,因为林斌知道大舅和二舅都不容易,做的都是很苦很累的活儿。按照林斌之前的想法,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去麻烦大舅和二舅的,他深知,两位舅舅打工的日子并不好过,但眼下的他,可不就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了么!

    林斌大舅和二舅得知林斌的情况后,无不愤怒非常,恨不得抄着铁锹去骗子技校讨个公道,幸亏二人被同宿舍的工友拦下,工友劝诫着说:“就算人家骗子技校有千般不是,也轮不到咱们农民工管,咱们管得了吗?管不了。你们若这么去讨公道,到头来保准别人没什么事,你们这辈子多半就毁掉了。”

    林斌见状,慌忙跟着劝说,以林斌对那骗子技校的了解,它之所以能如此明目张胆的行骗,背后实在有所倚仗,白道邪道都有门道。经过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林斌大舅和二舅的火气渐渐降下。能不降吗?眼前的现实是残酷的现实。认识到这点,二人又反过来安慰林斌,说:“你不要难过,过去的就过去了,那些学费就当买饲料喂猪了,只要人没什么闪失,就能用大把光阴将骗去的学费十倍百倍的挣回来。”

    第二天,林斌大舅和二舅找到了吴主管,哀求吴主管给林斌安排个活儿。精明惯了的吴主管,不可能轻易答应他们,顺水推舟的提出条件,说是安排活儿可以,不过今年拖欠他们的工资得到年底再支付。林斌大舅和二舅一听,内心十分不愿,不过念及林斌,也就只好无奈答应,在他们想来,工资晚点发没关系,只要年底能领到钱回家过春节就成,林斌工作的事才是迫在眉睫的。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吴主管虽说给林斌安排活儿,可他安排的却是最累最危险的那类,诸如搬运水泥和钢板材料、上脚手架。林斌大舅和二舅得知后,也唯有在内心将吴混蛋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源于对林斌的疼爱,尽管吴主管给林斌安排的是累活儿危险活儿,林斌大舅和二舅却没让林斌去做这些。林斌的很多工作都由他们帮忙着完成,至于让林斌做的,都是他们呕心沥血抢到的轻活,当然,所谓轻活,也只是相对而言。

    林斌爱看书,这种习惯,林斌大舅和二舅也知道,在他们心中,爱看书绝对算得上一种良好的习惯,爱看书的孩子将来可能是有前途的,爱看书的农民的孩子,可能有一天会摆脱农民这个不为城里人所看得起的身份。而且他们始终觉得,无论林斌有没有读大学,都是家里最有学问的人。林斌缺少的是机遇,另外就是贵人相助了,他们认为,只要哪一天林斌遇到生命中的贵人,抓住机遇,一定可以展翅高飞、飞黄腾达。

    正值深秋,深秋的阳光显得柔媚而安详,纤细明亮的光线密密麻麻团聚在一起,穿透斑驳的云层投落到建筑工地上,倒影显得斑驳而迷离。整个建筑工地跟往常一样,正风风火火地忙碌着,各式各样的嘈杂声,将安静撕裂得生疼,同时也让罅隙里的安静显得那么珍贵和美丽。可惜,大汗淋漓的农民工们没有谁能体会到这种安静的价值,他们所能感受的,无疑都是表面的嘈杂所带来的烦闷和劳累。

    也许林斌算得上其中唯一的例外,只是这例外未免有点不伦不类,虽说他对此时的阳光和安静有着独特的思考,可这些思考与幸福没有丝毫关联。林斌只是觉得建筑工地就像个巨大的工厂,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农民工,不知不觉中似乎都丧失了人的某些属性,无不跟机器一样重复做着自己丝毫没有兴趣的活儿,付出的无数血汗累积出来的成果却由别人来享受。一旦建筑完工,他们所能做的只是纷纷丢下疲倦落魄的背影,转身离去,除了带走微薄的血汗钱,用以养家活口,其他的什么也带不走,而丢下的除了血汗还有大把本该美好的光阴。

    如此想完,林斌也只能无奈地发出一声叹息,毕竟眼下的他跟工地上满地飞舞的灰尘并没多大区别,都渺小的天可怜见。整了整肮脏的工作服,林斌拿起铁锹,在工地上铲着水泥,恰在这时,大舅的叫喊声从远处传来:“小斌,快到门口去,雁儿那丫头来看你了。”

    雁儿,这个久违的名字,就这么突然地重新闯入林斌的脑海。林斌闻言,不由得想起那个长相清秀水灵的女孩。女孩喜欢扎一条马尾辫涂着花露水,在村里的田野上肆意奔跑,边跑还边唱着一首首清亮动人的歌。那时候,林斌高中辍学在田里劳作,每当听到清风中撩人心弦的歌声,都会忍不住驻足,目光从开垦的土壤上挪开,放眼辽阔的田野,觅寻那个已经习以为常的美丽身影。很多次,当林斌还没有寻到,那身影便如同大雁般飞窜到他的背后,他便能闻到充满浪漫气息的花露水香味了。这香味显得那样突兀,却又充满感性魅力,同他身上的汗味混淆一起,再加上周围各式各样的野花香、蔬菜香,甚至土壤隐隐暗存的香,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那时候,林斌最大的遗憾是,这样的滋味并非每日都能品尝,因为雁儿还在读书,直到后来,当雁儿完成高中学业,因为家庭条件没能读大学,林斌品尝这种滋味的机会才多一些。

    从记忆中折回现实,林斌已经站在了建筑工地的大门外。繁华热闹的大街上车流攒动,那些钢铁做成的花式各异的盒子,像一头头汹涌奔逐的野兽。旁边的人行道上,一个个陌生的人影无不神色匆匆地奔走着,显得那样紧张和焦急,生怕生活慢下来似的。事实上,眼下的林斌压根就没有关注到这些,他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通通集中在一个焦点,这焦点正是雁儿。林斌看见雁儿时,雁儿其实早已经看到从工地里走出的他,目光交汇的刹那间,在深秋潜伏的冷风中,林斌生出分外温暖的感觉,仿佛突然又回到了从前,回到在农村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林斌不禁疑惑,为什么常常是雁儿先看到自己?雁儿站在人行道上,人流车流中显得那样另类,她娇小的身体裹在厚厚的翠青色大衣内,守望的表情显得那样执着。

    “你怎么来了?”林斌走过去,略显诧异地问道。

    “我来看你呗。”雁儿温和一笑,目光紧紧凝注着林斌。

    林斌不知所以地哦了一声,随即将雁儿带到民工宿舍。雁儿怔怔抬着头,打量了一眼破旧不堪的宿舍,以及简陋非常的几件生活用具,便将目光重新凝注在林斌身上,那目光仿佛凝固了似的,僵硬却让人动容。

    “欧巴,你变了。”雁儿沉默半晌忍不住说。

    林斌问:“我哪里变了?”

    雁儿说:“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变了,以前的你虽做着农活,可显得清秀和硬朗,可现在……我觉得你现在一定很累。”说完,雁儿的眼眶竟红润起来,眼角几点零碎的泪珠在溜进宿舍的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晶莹的光亮。

    雁儿这次出来,是特意找林斌的,因为她太想念林斌了,之前她专门去了技校找他,可惜到了后才发现林斌早已不在那里。林斌被技校骗的事,被他大舅和二舅瞒了下来,甚至林斌在工地打工的事也被瞒下。林斌大舅和二舅并未将消息带给林斌父母,也没给家乡的人透露一点风声,其中自然有林斌的意愿,同时他们也是害怕林斌父母得知消息后会悲伤难过,以他们脆弱的神经,一旦伤心过度,有个三长两短,就实在有点悲剧了。雁儿经过一番辛苦的打听,才探寻到林斌打工的消息,于是顾不得别的,忙不迭地跑到首尔来找她的林斌欧巴了。

    交谈的过程中,林斌时不时从雁儿的眼角看到泪光,正是那些泪光,让林斌脑海中那个非常高贵的身影重新窜出。连林斌自己都难以置信,竟然会从雁儿抹泪的动作中看出韩佳人的影子。多看了几眼,林斌才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原来雁儿跟韩佳人竟还真有些相像,尤其是隐隐流泪的样子。林斌曾经在电视上看到韩佳人展现类似的动作,让林斌刻骨铭心、难以忘却。当然,实事求是的说,韩佳人目前只算个偶像派明星,表演方面不算成熟,多半倚仗的是出色的美貌和出尘的气质,所以电视中流泪的样子难免有些虚假。相对而言,雁儿此时的眼泪无疑要真实得多。饶是如此,这个发现还是勾出了潜藏在林斌内心深处的想法,也是他目前最大的愿望,那就是能见到韩佳人的真人一面,亲眼看看思慕已久的韩佳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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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娱是一种病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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