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听到身后传来的陌生声音，方扬楞了一下，转头看去，只见一位微微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一丝拘谨的笑容站在他的身后。
“你是？”方扬疑惑地问道，他确认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在方扬转过头来，看清方扬的面容之后，立刻就露出了更加热情的笑容，上前说道：
“方少你好，我是省教育厅的李鸿源……”
方扬顿时恍然大悟，敢情这位就是郭天宁的表姑夫啊！上次与韩文海通话之后，由于可能关系到方家与韩家之间合作是否稳固，所以方扬前两天还特地打电话询问了一下，韩文海告诉他组织上已经启动了考察程序，李鸿源极有希望提升为教育厅厅长。
也就是说，郭天宁的事情并没有对他造成影响。事实上郭天宁事发之后，教育厅内部并没有太多不利于李鸿源的声音。一来李鸿源为官还算正直，在厅里口碑不错，二来他为郭天宁打招呼的事情，并没有被大肆宣扬开来。
当然，这也是因为方扬既往不咎的原因。如果方扬铁了心要报复到底，即便不能影响李鸿源的晋升，但至少可以把他搞得灰头土脸的。
“原来是李厅长啊！幸会幸会！”方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说道。
“方少，一直想要找个机会跟你当面道个歉，上次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儿给你添麻烦了。”
李鸿源的姿态放得很低，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副厅级高干，而方扬只是一名大学生而有所矜持。
事实上，当李鸿源得知组织上已经开始对自己进行晋升前的干部考察工作时，他是惊喜交加的。也第一时间到他的老领导、省委组织部长钟声家中去拜访。
从钟部长那里，李鸿源才得知自己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过关，主要还是因为方扬放了自己一马。而且钟声还透露了些许方扬那骇人的背景，李鸿源得知之后自然是大呼幸运。
当时那件事情理亏的本来就是他，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就贸然给市局打电话施压，如果换了其他的世家子弟，李鸿源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李鸿源完全没有因为郭天宁被起诉而记恨方扬，反而对他很是感激。
“李厅长，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早就忘记了。”方扬含笑说道。
“是是是！方少大人有大量！”李鸿源附和了一句，接着问道，“方少，冒昧地问一句，你今天来金沙是……”
“哦，陪我朋友来参加一个联谊会。”方扬随口回答道。
他并没有将宁巧倩介绍给李鸿源认识。
李鸿源看了一眼方扬身边娇艳如花的宁巧倩，虽然震撼于宁巧倩的绝世姿容，但还是忙不迭地移开了目光。然后问道：
“方少，请问是鹭岛商会举办的联谊会吗？”
“是的，李厅长也知道今晚这个活动？”方扬问道。
“哈哈，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是应邀前来参加的！”李鸿源笑着说道，“方少，不如我们一起进去吧！”
方扬楞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笑着说道：
“想不到李厅长是鹭岛人啊！您说话的口音可完全没有鹭岛方言的味道啊！”
能来参加联谊会的，除了在榕的鹭岛企业家之外，就只有鹭岛籍的高级官员了，这些人自然是商人们争相巴结的对象。
俗话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东南人说普通话”，其实说的就是以鹭岛市为代表的东南省南部几个城市，外地人听来简直与外语无异。不过李鸿源的普通话倒是字正腔圆，几乎没有口音。
李鸿源笑着说道：
“我在京城求学七年，而且学习的又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口音早就矫正过来了。”
李鸿源是正牌的京城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后又到东南师范大学担任讲师，在成为副教授之后调任教育厅的处长，之后才升任副厅长，可以说一辈子都在教育战线工作。
“走吧方少！电梯来了，咱们一块上去。”李鸿源笑呵呵地说道。
以往类似的邀请李鸿源很少参加，作为一名学者型领导，他有些看不惯商人身上的那种铜臭味。今天刚好没有别的安排，再加上已经基本锁定了厅长宝座，心情大好的他也就破例来参加一次了。
没想到一来就遇到了方扬，对李鸿源来说这就是个意外的惊喜。看样子方扬是真的没有把上次的事情放在心上，李鸿源也暗下决心，要利用晚上联谊的机会，拉近与方扬之间的关系。
三人走进了电梯里，李鸿源抢先一步按下了楼层按钮。
宁巧倩伸手挽着方扬的胳膊，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知道方扬很有本事，而且也听方扬说过，自己的母亲好像是个大家族的大小姐，最近才回归家族。但是没想到在酒店门口遇到的这位李厅长，居然对方扬也如此客气。
甚至客气得有些过头了……
宁巧倩看了一眼身边的方扬，心中也感到一阵自豪。心上人越有本事，她自然越高兴。
电梯轻轻一颤，停在了三楼。
门一打开，电梯口一位三十四五岁来岁、蓄着一道小胡子的男人见到李鸿源，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嘴里说道：
“李厅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李鸿源也含笑与小胡子握了握手，说道：
“冀主任，你好！”
这位是鹭岛市驻榕办副主任冀向北，由于鹭岛是副部级的计划单列市，所以驻榕办的级别也高配到正处级，冀向北三十多岁就到了副处级，也算是年轻有为了。
“李厅长，这两位是……”冀向北谨慎地问道。
李鸿源看了一眼方扬，只见他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心思灵巧的他立刻就知道方扬是不想张扬身份，于是含糊其辞地说道：
“冀主任，这两位是我朋友……”
“哦，欢迎欢迎！欢迎两位！”
冀向北马上就露出了热情的笑容，与方扬和宁巧倩打了个招呼。能在驻外办事处工作的人，无不是八面玲珑，否则根本无法胜任打量的协调沟通工作，所以方扬两人虽然年轻，但是冀向北丝毫没有露出怠慢的神情。
冀向北热情地邀请李鸿源在签到处签了名，然后不着痕迹地将一张购物卡塞进了李鸿源的上衣口袋里。笑着说道：
“李厅长，这次活动准备有些仓促，所以没有置办纪念品，这张卡您留着买点水果吃……”
眼尖的方扬看到了卡上的面额是一千元，什么水果要这么贵啊？不过他对这种事情也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微微一笑就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冀向北招手叫来一位工作人员，吩咐他将李鸿源和方扬、宁巧倩领进宴会大厅。
从这个细节方扬就看出来，李鸿源虽然是副厅级干部，而且很有希望再进一步。但是毕竟教育厅并非权重部门，所以冀向北虽然很热情很客气，实际上并没有太过重视李鸿源。
否则的话他早就亲自领路了，哪里还会叫工作人员代劳？而且刚刚如果是一位实权领导过来，冀向北肯定会给方扬和宁巧倩两人也各准备一份购物卡，甚至连司机的那一份都不会少。
官场上的人情冷暖，方扬见得多了，根本就见怪不怪。进了大厅之后，方扬对李鸿源说道：
“李厅长，我跟我朋友先到处转转，就不打扰您了……”
李鸿源虽然很希望能与方扬多攀谈一番，不过既然方扬已经表明了态度，他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客气地说道：
“好的。方少，一会儿我再给你敬酒。”
“李厅长言重了，该是我敬你才对……”
方扬客气了一句，带着宁巧倩在大厅里转悠了起来。一边走方扬一边问道：
“倩姐，你说的那个什么吴总，到底来了没有啊？”
宁巧倩摇了摇头说道：
“没看到，我听说这次联谊会鹭岛市一位分管招商的副市长也要参加，吴总是商会的秘书长，估计是去高速口迎接了吧！”
这也能看出差别来了，李鸿源是副厅级干部，而且升正厅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他过来参加联谊会居然连酒店门口都没有安排人迎接。而鹭岛市一个正厅级的副市长，商会这帮人就跑到高速口去接，待遇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啊！
这时，一个略显轻浮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宁总！这么巧啊！你也来参加联谊会了。”
方扬与宁巧倩一起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整套纪梵希休闲西服、手指上戴着一只硕大的碧玉扳指的年轻人正端着红酒杯站在他们身后，年轻人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
虽然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不过方扬却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因为这个年轻人望向宁巧倩的眼神中透着一股**。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是依然逃不过方扬的眼睛。
宁巧倩微微一笑说道：
“吴少，听说不少鹭岛的企业家们今晚汇聚一堂，我就不请自来凑凑热闹了，不知道会不会打搅你们呢？”
“宁总说笑了！”吴少哈哈一笑说道，“宁总才是鹭岛最优秀的新生代企业家啊！这么年轻就已经身家千万了。”
说完，吴少的目光落在了方扬的身上，微笑着问道：
“这位是？”
宁巧倩还没开口，方扬就直接说道：
“你好，我是倩倩的男朋友。”
吴少听了之后明显楞了一下，宁巧倩却飞快地看了一眼方扬，满眼的激动与惊喜。
这是方扬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承认自己的身份，宁巧倩突然觉得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
...
第420章 惹了我还想要订单?
吴立群一见那官员，立刻面带笑容地迎了上去。
李鸿源直接被吴立群抛下，脸上不愉的神色稍纵即逝，很快他就调整了情绪，笑着对方扬和宁巧倩说道：
“方少，那是鹭岛市的沈为民副市长，我们一起过去打个招呼吧！”
方扬淡淡地笑了笑，点头说道：
“好啊！”
于是李鸿源带着方扬和宁巧倩也朝着沈为民的方向走去。
吴立群老远就热情地说道：
“沈市长，欢迎欢迎啊！”
沈为民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对吴立群点了点头，转头对他身边的吴卓文说道：
“吴董，令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听说这次他**拿下了一个大订单，不简单哪！”
“沈市长过奖了，立群他还年轻，还需要磨练啊！以后还请沈市长多多关照。”
吴卓文陪笑着说道，不过脸上得意的神色也是难掩，沈副市长当众夸奖他的儿子，他脸上也觉得很有光彩。
“一定一定！”沈为民笑呵呵地说道，还拍了拍吴立群的肩膀以示鼓励。
“沈市长，欢迎来榕城啊！”李鸿源走过来，带着热情的笑容说道。
沈为民一见李鸿源，立刻含笑伸出手去，说道：
“李厅长，正想沾沾你的喜气呢！恭喜恭喜啊！”
官场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组进驻教育厅之后，李鸿源要高升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
两人紧紧地握了握手，李鸿源才笑着说道：
“谢谢沈市长吉言，不过……我还真是不知道何喜之有呢！”
沈为民伸出手来在李鸿源手上拍了拍，意味深长地说道：
“李厅长即日就将履新，怎么还这么低调呢？以后还请对我市的教育工作多多指导啊！”
“干部任用向来服从组织分配，我现在只想把本职工作干好，至于个人的进退问题，还真是考虑不多。”李鸿源回答得滴水不漏。
沈为民哈哈一笑，说道：
“就应该这样！这才是我们执政党干部的思想境界啊！”
虽然沈为民口口声声说请李鸿源指导工作，但是那种隐隐的居高临下的意味还是没有怎么掩饰，态度也不像是对待同级干部那般，反而有种上级表扬下级的感觉。
这与教育厅的政治地位自然是有很大关系的。
一个正厅级的计划单列市副市长，自然比教育厅厅长权柄大多了。
这时，沈卫平看了看李鸿源身旁的方扬和宁巧倩，他觉得宁巧倩看上去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于是开口问道：
“李厅长，这两位是……”
“哦，沈市长，这是我的两个朋友，小方和小宁。”
之前方扬就暗示过李鸿源，所以他也没有透露方扬的身份，只是含糊地介绍了一下。
而一旁的吴卓文见到宁巧倩，有些意外地说道：
“宁总也来了？”
吴卓文这些年主要都是在榕城市发展，对鹭岛的情况并不是很熟悉。当然，宁坤成的鼎鼎大名他肯定是知道的，不过宁巧倩现在的身份是远途户外用品公司的老板，吴卓文自然不会将这样一个小公司老总与宁坤成联系起来。
所以中午的饭局里，吴卓文的态度还是很矜持的，对于宁巧倩提出的双方合作意向也没有任何表示，倒是吴立群被宁巧倩的美貌所吸引，还跟她多聊了几句。
现在看到李鸿源领着宁巧倩两人过来，吴卓文自然会感到一丝意外，他以为是宁巧倩托李鸿源前来当说客，希望搞定订单的事情。
不过对于李鸿源这个副厅长，吴卓文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跟沈为民在他心中的地位自然是天差地别。主要还是因为李鸿源所在的领域与他的生意没有任何联系。
商人都是很现实的。
沈为民听到“宁总”两个字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些东西，但是又抓不住，对这个年轻美貌的老总也产生了一丝兴趣，忍不住问道：
“吴董，你们认识？”
吴卓文连忙说道：
“哦，沈市长，这位是鹭岛市远途户外用品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宁巧倩小姐……”
介绍完宁巧倩之后，吴卓文对她身边的方扬完全不认识，所以一下子就卡壳了。
宁巧倩见状笑盈盈地说道：
“沈市长您好！这是我男朋友方扬！”
沈为民总感觉宁巧倩这个名字非常耳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听过了，他可以肯定自己肯定没有见过宁巧倩，否则对这样美到祸国殃民的美女不可能印象这么模糊的。
那为什么会觉得她有些眼熟呢？
沈为民没有多想，含笑伸出手去主动与宁巧倩握了握手，说道：
“宁总真是年轻有为啊！”
说完，沈为民转脸对吴卓文说道：
“吴董，看到这些年轻的企业家，我就感觉我们真的是已经老了哟！”
吴卓文连忙说道：
“沈市长您可不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呢！”
领导可以感慨自己老了，你要是随声附和的话那就真的是脑抽了，当领导的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老，“老”字往往就意味着政治生命终结，意味着退二线、退休等等，这些都是最让他们无法接受的。
沈为民笑呵呵地摆了摆手。
吴立群刚才被方扬抢白了几句，心中已经非常不爽了，这时见大家打完招呼了，马上就说道：
“沈市长，宁总这么年轻就已经身家千万了，我是很佩服的。不过我更佩服的还是这位方先生。”
“哦？”沈为民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方扬。
他实在想不出来这位貌不惊人、穿着普通的年轻人有什么值得钻石小开吴立群可佩服的。
吴立群笑着说道：
“宁总的公司也是一步步做起来的，能有现在的规模自然是付出了非常艰苦的努力。不过这位方先生还是个在校大学生，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了这么一个又漂亮又有钱的女朋友，所以相比之下，我还是更佩服方先生！”
李鸿源顿时脸色一变。之前他并没有听到吴立群暗讽方扬，只是知道他们似乎谈得不是很愉快。而现在他已经说明了方扬是他朋友，吴立群依然肆无忌惮地当着他的面嘲讽方扬吃软饭，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
吴卓文听了吴立群有些不得体的话，也只是微微笑着，并没有去阻止他。
由此也可见他与这位沈副市长关系那是相当密切。
面对吴立群的冷嘲热讽，方扬依然面色平静，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宁巧倩却忍不住了，她脸一沉说道：
“吴总，不了解情况就对别人的感情妄加评论，这样会让人觉得你很没素质的！”
宁巧倩的话根本没有留一丝情面，大家听了都不禁愣住了，尤其是吴卓文。中午宁巧倩与他们商量合作的时候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想到如今订单还没拿到手呢，突然说话就变得这么冲了。
她难道不想做这单生意了吗？
吴卓文不知道的是，即便是天大的生意，在宁巧倩心中也不如方扬的一根汗毛重要，吴立群两次讥讽方扬，已经让宁巧倩相当反感了。
更何况吴立群还觊觎她的美色。
方扬见状不禁在心中暗笑，虽然现在宁巧倩穿上了职业套装，一副白领精英的模样，但是骨子里和之前那个酒吧里的霸气女调酒师没有任何区别。
“宁总，这话有点过了吧，立群只不过开个小玩笑而已，何必生气呢？”吴卓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方扬一见吴卓文那副样子心中就一阵不爽，冷笑了一声说道：
“吴董，令公子真的只是开开玩笑吗？刚刚他还当着我的面想要和我女朋友约会呢！你们家的家教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这位同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宁总国色天香，我表达一下仰慕也没什么吧？”吴立群说道，“别说她只是你的女朋友了，即使是你老婆，还有可能离婚呢！”
吴立群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心说一个穷学生居然也敢跟自己抢女人，简直不自量力！
“小伙子，年轻人之间交流交流，也未必就是心怀不轨嘛！你不要太敏感了。”沈为民在一旁说道。
方扬冷笑了一声说道：
“沈市长，这位吴公子表达仰慕的方法还真是很特别呢！手里拿着几张小订单，就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商务谈判都要搬到舞池里去了，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葩！”
方扬的语气越来越激烈，一旁的李鸿源却垂下了眼睑，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有出来劝解的意思。他是现场最明白的一个，他清楚吴立群惹上方扬，绝对是倒霉了！
不过吴立群刚刚对他的态度就有些怠慢，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当和事佬，没得得罪了方扬呢！
“你怎么跟沈市长说话呢！”吴立群叫道，“我有心帮你们发展业务，还成了图谋不轨了！真是莫名其妙！”
吴卓文也冷冷地问道：
“宁总，不知道这位朋友的话，能不能代表你的意见？”
宁巧倩毫不犹豫地挽住方扬的手，淡淡地说道：
“方扬的话就是我的话！”
吴卓文怒极反笑，说道：
“呵呵！好啊！看来我们这几张小订单还真是入不了宁总的法眼了。远途也是做户外用品的吧！以后同行之间打交道的机会还挺多的，宁总你好自为之吧！”
这就是**裸的威胁了，在吴卓文看来，以锋锐户外的实力和在业内的地位，想要封杀远途这种小公司，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既然宁巧倩这么不识相，他也不介意联络一下户外用品行业的一些合作伙伴，彻底把远途挤垮。
“威胁我们？”方扬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无比。
“威胁谈不上。”吴卓文眯着眼睛说道，“不过商场如战场，每天都有公司在竞争中倒闭，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说完，吴卓文淡淡地对吴立群说道：
“立群，军方的这个订单你要把好关，不要找一些乱七八糟的公司来代工，一定要精挑细选知道吗？”
吴立群答应了一声，示威一般地看了看方扬。
方扬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军方的订单？
惹了老子你还想要军方的订单？
他环视了一下众人，然后当场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说道：
“韩副主任，有点小事麻烦你一下……帮我给你总后那老战友打个招呼呗，最近有一笔军用帐篷的采购，我朋友刚好是做这个的，这个订单我要了……初步好像定了什么锋锐户外用品公司吧！不过合同还没签，随时可以改的嘛……嗨，对你来说是小事儿，对我朋友可是大事儿，您可得上心啊！这会儿就打电话吧……哎，我等您消息，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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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立竿见影
方扬若无其事地收起了电话。
整个宴会厅仿佛都为之一静。实际上宴会厅各处聊天说话的声音依然还在，但是在这几个人当中就是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吴立群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装得还真像！以前我一直不知道打肿脸充胖子是什么意思，今天方同学用实际行动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哈哈哈……”
锋锐户外跟军方一直以来都有非常良好的关系，即便如此，为了拿下这二十万顶军用帐篷的订单，吴立群整整泡在京城一个多月，华夏军队总后勤部那边就跑了无数趟，还动用了不少以前的老关系，这才艰难地谈妥了合同。
现在方扬装模作样的打一个电话，就能把之前的合同完全推翻，甚至直接给远途这样一个小不点儿公司？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吴立群觉得用白痴两个字来形容方扬已经不足以衬托他的愚蠢了……
吴卓文也哑然失笑，对宁巧倩说道：
“宁总，想不到你的男朋友居然玩这么幼稚的把戏。原本看在你们远途是鹭岛的公司，我还想即使军方这个订单我们无法合作，其他项目还是有合作机会的，现在看来，真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吴卓文也想不通，这种明显很快就会被拆穿的、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把戏，方扬怎么就会当着鹭岛市领导的面使出来。
如果不是他脑子坏掉了，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个小伙子实在是太不成熟了……
沈为民也忍不住说道：
“小伙子，可能吴董刚刚的话让你觉得有些难堪，不过这种意气之争真的是没有意义，做生意还是要和气生财嘛！”
所有人都觉得方扬就像是一个上窜下跳的小丑，刚刚那个电话就是一次拙劣的表演。即便是最相信方扬的宁巧倩，也只是以为方扬是气不过吴卓文父子的盛气凌人，所以故意打的这个电话。
连宁巧倩都不敢相信，方扬的一个电话就能让锋锐户外煮熟的鸭子飞掉，甚至直接飞到自己的远途户外公司。
这简直颠覆了商业的常识嘛！
唯有李鸿源却并不这么简单的看待这个问题。他对方扬的巨大能量是有切身感受的，郭天宁的事情差点让他升迁梦想破灭，这简直是切肤之痛，印象也是最深的。
所以他对方扬的任何举动都不会简单地认为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事实上在李鸿源看来，方扬根本不用打肿脸，就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胖子”。
面对吴立群的嘲讽、吴卓文的轻蔑以及沈为民隐晦的批评，方扬依然一脸平静，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他们讽刺的是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一般。
这时，方扬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马上就接听了电话：
“大舅……搞定啦？太好了，谢谢你啊！下次回京我陪你好好喝两杯……好嘞，再见！”
将电话收起来，方扬转脸对宁巧倩说道：
“倩倩，你准备定一张明天飞京城的机票吧！签合同的时候我就不陪你了。”
宁巧倩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方扬，很快她就判断方扬估计还是在斗气，说的肯定做不得准的。但是宁巧倩依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挽紧了方扬的胳膊，将身体往他身上贴得更紧了。
方扬连招呼也不打，就带着宁巧倩转身朝宴会厅外面走去。
这样的联谊会，不参加也罢。
直到两人转身离开，吴立群才反应过来，讥诮地对李鸿源说道：
“李厅长，您这个朋友还真有意思，都被人拆穿了，还坚持演戏演全套……”
李鸿源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搭理吴立群的话，而是对沈为民说道：
“沈市长，我也失陪一下。”
说完，李鸿源朝着方扬大步追了上去。
吴立群要作死，李鸿源才会管他呢！这种赚了几个钱就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富二代，不吃点亏是不会长记性的。
吴卓文哈哈一笑，对沈为民说道：
“不好意思啊，沈市长，让您看笑话了！刚刚那两个人不是我们联谊会邀请的，估计是李厅长带进来的吧……”
沈为民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说道：
“是那两个年轻人不知轻重，吴董何必道歉呢！”
“是是是！”吴卓文陪笑道，“沈市长，联谊会马上开始了，您里面请吧！今晚有一项议程就是请您给大家作指示，您……”
吴卓文说了一半，吴立群的手机就震响了起来。吴卓文有些不满地看了吴立群一眼。
吴立群掏出手机来一看，连忙对吴卓文说道：
“爸，是胡处长……”
胡处长是总后负责这次军用帐篷采购的人员，吴立群在京城主要就是和他进行接触，当然，也通过一些其他层面的关系打了一些招呼，否则还不可能那么顺利。
吴卓文一听连忙说道：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接啊！”
胡处长可是他们锋锐户外的财神爷，怠慢不得的。说完吴立群之后，吴卓文又小声地跟沈为民解释了一番。两人关系的确很不错，沈为民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停下脚步来等吴立群接电话。
“胡处长，您好您好！”
吴立群一接电话，就热情地打招呼。语气神态都与刚才和方扬说话的时候截然不同，脸上也带着一丝恭谨的笑容，仿佛胡处长就在眼前似的。
“小吴，你们搞什么！”胡处长的语气相当不善，“军用帐篷的项目合同都还没签，你们就给我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
“胡处长，这……这话从何说起啊？”吴立群有些瞠目结舌。
这个项目锋锐户外非常重视，一直都有得力人手在跟进，没听说出什么纰漏啊！
“行了，这个项目我们另有合作公司了！你们不用来京城签合同了……”胡处长恼火地说道，“对了，你们公司借给我们处的那台车，明天我会叫人送到你们公司驻京办，就这样吧！”
说完，胡处长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胡处长说的那台车，是一辆奔驰越野车。这次吴立群到京城去跑合同的事情，就以借用的名义将这辆全新的奔驰越野给了胡处长。虽然说是借给他们处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车就是送给胡处长的。
现在胡处长直接把车都还了，说明这个事情根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立群，到底什么情况，怎么魂不守舍的？”吴卓文皱眉问道。
“爸……胡处长说……说帐篷的合同取消，他们另选了一家合作公司……”吴立群沮丧地说道。
做了那么多工作，最后马上签合同的时候功亏一篑，实在是太难以接受了。
“怎么会这样？”吴卓文一听也急了，“他有没有说什么原因？”
“没有啊！”吴立群哭丧着脸说道，“就说我们捅了什么篓子，可是我根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爸……要不……您给胡处长再打个电话问问？”
吴卓文想了想，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来给胡处长又拨了过去。吴卓文在这一行干了十几年，跟胡处长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大家关系都很好，想必他的电话胡处长还是会接听的。
果然，胡处长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胡处长，我老吴啊……我要给你道个歉啊，立群办事不周，给你添麻烦了……啊？这……怎么会这样……好，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胡处长……”
挂了电话后，吴卓文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吴立群在一旁焦急万分，却又不敢多嘴去问。还是沈为民关切地问道：
“吴董，查明原因了吗？为什么军方会突然变卦？”
吴卓文看了看方扬和宁巧倩离开的方向，干涩地说道：
“胡处长说是他们总后的政委亲自打电话下的指示，他还说……说我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说到这的时候，吴卓文依然一脸的不可置信。刚刚方扬当着他的面打电话，转眼京城那边总后的胡处长就取消了合同。
怎么会这么巧？
难道那个方扬并不是在装腔作势？吴卓文之前并没有把方扬和宁巧倩放在眼里，可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李鸿源虽然只是简单介绍说两人是他的朋友，但刚刚李鸿源望向方扬的目光，甚至隐隐还有敬畏之意……
一想到这，吴卓文突然觉得身上出了一阵冷汗。
吴立群失声叫道：
“爸！你该不会怀疑是刚才那个小子搞的鬼吧？怎么可能啊！一个穷学生而已！他要是有那么大的能量，宁巧倩还用巴巴的过来求我们？”
“闭嘴！你懂个屁啊！”
吴卓文瞪了吴立群一眼，大声呵斥道。甚至连沈为民就在一旁都没有太顾及。
一下子丢掉了二十万顶军用帐篷的订单，已经让吴卓文有点失去方寸了。
这时，沈为民身边一个秘书模样的干部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好像思想斗争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上前对沈为民附耳说了几句。
沈为民听了之后脸色大变，猛地转头问道：
“你……你刚刚怎么不早说？”
“市长，我……我也不敢确认啊……”秘书弱弱地说道。
“你啊！”
沈为民指了指秘书，直接丢下吴卓文父子，大步朝着方扬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吴卓文父子俩面面相觑，两人对视了一眼，也快步跟了上去。
...
...
第422章 吓坏了
方扬与宁巧倩一边走一边说话。
“倩姐，你不是带助理来了么？你打个电话让她定两张去京城的机票吧！记得把你们公司的资料都带齐了，我一会儿给你一个联系电话，你到了京城之后直接联系这个人，他自然会帮你搞定合同的事情。”方扬微笑着说道。
宁巧倩听了忍不住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方扬，惊讶地问道：
“小扬子，你是认真的？”
方扬笑容不减地说道：
“倩姐，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说过瞎话？不就是一个军方订单吗？你早一点找我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吗？何苦还要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去求那什么吴卓文！”
“小扬子，你……你是说那帐篷的订单，真的已经被你拿下了？”宁巧倩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方扬含笑点了点头。
“你打了一个电话，就搞定了这么大的事情？”宁巧倩始终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方扬耸了耸肩反问道：
“不然咧？你老公这么有本事的人，区区一张订单还不是手到擒来？”
宁巧倩完全被震惊了，她甚至忘记了方扬嘴上占便宜的事情，迷糊地说道：
“小扬子，你掐我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方扬不禁笑出了声来，故意问道：
“倩姐，你到底需不需要这个订单啊？不需要的话，我现在打个电话就说咱对这种小生意不感兴趣，让他们另请高明好了！”
宁巧倩眼睛一瞪，恶狠狠地说道：
“你敢！我当然需要了！我简直太需要了！小扬子，你真是姐姐的福将！”
说完，宁巧倩竟然直接在方扬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方少，宁总！”李鸿源追了上来，在身后叫道。
方扬和宁巧倩回过身去，方扬微笑着问道：
“李厅，您怎么也出来了？”
李鸿源走得有点急，微胖的身躯似乎有些不堪劳顿，微微喘着气说道：
“方少，别急着走啊！一起到里面坐一会儿呗！”
方扬微笑摇头说道：
“谢谢李厅的好意了。不过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想我们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先回去好了。倩倩还要准备去京城签合同的事情呢！”
他果然是在玩真的！李鸿源心里说道。他也不禁为吴卓文和吴立群父子俩默哀了。李鸿源知道，方扬一旦记恨上这两人了，那就不单单是抢这一个订单的事情了。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方扬愿意，锋锐户外用品公司哪怕名声在外，也经不起几下折腾，说不定很快就会变得步履维艰、难以为继。
说到底，商人始终是商人，怎么跟官老爷斗？
“这样啊！那我也不挽留你们了！”李鸿源笑着说道，“说实话，这种联谊会我也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沈市长都到场了，我也只能留下来应酬一下了。”
李鸿源和方扬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朝电梯口走去。看这样子，李鸿源是打算亲自送两人出去。不过方扬也没有拒绝他的善意，也态度和蔼地同她说着话。
来到电梯口，方扬按了向下的按钮，一会儿工夫电梯就到了。
方扬和宁巧倩正准备迈步走进去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为民追了上来。
“宁小姐，请留步！”沈为民有些气喘吁吁。
刚刚他的秘书告诉他，那个远途户外的宁总好像是乾坤集团的大小姐，也就是宁坤成的独生女儿。
秘书也是在一次活动上远远地看到过一次，并不是非常确认。直到方扬他们离开之后，吴卓文公司诡异地丢失了订单，他才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老板。
沈为民一听秘书的话，立刻就意识到了，宁巧倩绝对是宁坤成的女儿。难怪他刚刚始终觉得宁巧倩有点眼熟，经过秘书提醒一下，沈为民才想明白：可不就是眼熟吗？宁巧倩眉眼间与宁坤成极为相似，如果两人站在一起，绝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父女关系。
宁坤成在鹭岛市黑白两道都声名赫赫，这些年来他渐渐地转行做起了正当生意，乾坤集团也是整个鹭岛市最大的民营企业。
作为分管招商的副市长，沈为民与宁坤成自然有过诸多接触。同样是商人，但是宁坤成的能量绝对不是吴卓文之辈可以同日而语的。即便是身为正厅级干部的沈为民，对宁坤成也有着一定程度的忌讳。
原因很简单，宁坤成在黑白两道都拥有巨大的影响力，他已经不是单纯的民营企业家那么简单了。
想到自己刚刚矜持怠慢的态度，沈为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大步追了上来。
“沈市长，不知还有何指教啊？”方扬淡淡地问道。
他对沈为民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尤其是他倚老卖老的态度，让方扬很是腻歪。一个外市的正厅级官员，方扬也没怎么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宁巧倩的公司在鹭岛，方扬甚至都不愿意搭理他。
沈为民这才注意到方扬，他刚刚全部心神都想着宁巧倩的事情。
方扬一开口，沈为民这才想到，眼前这个小伙子绝对也是不简单的人，一个电话就可以将锋锐户外到口的肥肉给夺走了，背景肯定也是深不可测。
不过这才是合理的，如果方扬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怎么可能配得上宁巧倩这样的天之骄女呢？
“方先生，怎么刚来就要走呢！还是一起进去坐一坐吧！”
沈为民的态度跟刚才相比已经软化了许多，方扬的那一手真的把他给镇住了。
“不用了沈市长，我跟倩倩要准备赴京签合同的资料，就先失陪了。”方扬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沈为民连忙又对宁巧倩说道：
“宁小姐，刚才是我眼拙，没有认出你是宁董的女儿。哈哈，我跟令尊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这次在榕城碰面，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不如一起进去吃过饭再走吧！”
榕城距离鹭岛区区几百公里，动车只要两个小时，沈为民居然能说出“他乡遇故知”这样的理由，而且脸皮子都不红一下，方扬也不禁感慨，官员的厚黑之道果然深不可测啊……
宁巧倩知道方扬不想留下来与这些人虚以委蛇，于是干脆地说道：
“多谢沈市长的好意了，不过我们真的有事比较急，您知道军方的那个合同比较重要，所以……我们要连夜准备一些资料，明天一早就准备赴京了。不好意思啊……”
宁巧倩经过两个月的锻炼，比起在酒吧的时候已经成熟多了。这番应对也还算是得体，毕竟沈为民是鹭岛市的父母官，她的远途户外，甚至整个乾坤集团的大本营都在鹭岛，如非必要，也不想得罪沈为民。
沈为民追出来，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善意，稍微弥补一下刚刚的怠慢。说到底宁巧倩也只是一个晚辈而已，因此见她这样说，沈为民也就不再坚持了。
他脸上露出和蔼的微笑说道：
“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们了，记得给你父亲带个好！”
宁巧倩和方扬的话都已经透露了，吴卓文他们丢掉的订单，真的就是被方扬一个电话抢走了。对于有这样大能量的人，沈为民自然是想要交好的。
如果是普通订单倒也罢了，军方的订单岂是那么简单的？锋锐户外做了这么多年，军方这边的关系依然没有完全顺畅，相比之下，方扬的手段简直就是通天了。
更何况宁巧倩还是宁坤成的女儿。就这一个身份，已经值得他沈大市长折节下交了。
“一定！多谢沈市长关心了。”宁巧倩微笑着说道。
然后与方扬一起迈步走进了电梯。
“宁总，宁总……”
电梯门缓缓合上的时候，传来了吴卓文焦急的声音。宁巧倩脸色一冷，丝毫不为所动。吴卓文父子匆匆赶来的时候，就只来得及透过电梯门的隙缝见到宁巧倩冰冷的脸。
“这……这……”
吴卓文见宁巧倩和方扬就这么走了，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当他看到沈为民的时候，眼睛突然一亮。
沈为民刚才不顾一切地追出来，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吴卓文连忙问道：
“沈市长，这位宁总好像很不简单啊，您……”
沈为民叹了一口气，说道：
“吴董，这次的事情你们做得有点欠考虑了。军方的订单你们就别想了，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尽量跟他们修复关系吧！”
吴立群毕竟年轻，从刚才方扬出现就憋了一股子气，这时听了沈为民的话，感到很是不以为然，忍不住嘟囔道：
“不就是一家市值不到两千万的小公司吗？敢抢我们的生意，玩不死他们！”
吴立群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偏偏沈为民就听到了，他顿时脸色一黑，冷哼了一声说道：
“小吴，既然如此，你不妨就试试看，不过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沈为民开始时对吴立群的好印象已经荡然无存了，由始至终都是这小子惹出的事情，这是妥妥的“坑爹”的节奏啊！
看来他们是在榕城呆的时间太久了，连“鹭岛王”的虎须都敢碰一碰了。
吴卓文狠狠地瞪了吴立群一眼，上前问道：
“沈市长，立群不懂事，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这个事情，还望沈市长指点迷津啊！”
沈为民毕竟是跟吴卓文多年的老关系了，闻言也没有过分拿捏，直接说道：
“吴董啊！小宁的父亲名叫宁坤成……”
此言一出，吴卓文和吴立群顿时呆若木鸡。吴立群更是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是土生土长的路到人，小的时候就是听着宁坤成在道上的事迹长大的，坤爷在这一代孩子心目中，无疑就是冷酷、凶悍、血腥的代名词。
想到自己竟然打起了宁坤成女儿的坏主意，而且居然还拿什么订单去威胁她，吴立群的脸都吓得煞白了。
吴卓文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本来还真是生起了在商场上打压远途户外的想法，可是现在，他是连想都不敢想了。
沈为民看了看吴卓文父子，没有再搭理他们，而是客气地对李鸿源说道：
“李厅长，咱们好久不见了，今天可要好好喝两杯！走吧，一起进去。”
李鸿源笑呵呵地说道：
“沈市长先请！”
吴卓文也醒过神来了，李鸿源就是刚刚带方扬两人进来的人，相比宁巧倩，方扬更是让他们觉得深不可测。
吴卓文连忙也上前客气地与李鸿源打招呼。一个不怎么受人重视的教育厅副厅长，因为方扬的原图突然之间成了香饽饽。
一行人簇拥着沈为民和李鸿源往宴会厅走去，留下吴立群一个人有些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
...
第424章 诚意十足
宁巧倩冷冷地看了吴卓文一眼，说道：
“如果吴董今天约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谈军用帐篷订单的事情，我觉得我们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中午宁巧倩为了从吴卓文手中分包一小部分订单，专门设宴款待他们父子，甚至晚上又跑到在榕鹭岛企业家联谊会去，可谓诚意十足，可是吴卓文父子俩却是那样傲慢的态度，甚至吴立群还对宁巧倩起了觊觎之心。
如今吴卓文被方扬当场打脸，已经到手的订单转瞬间被名不见经传的远途户外抢去了。
现在他居然巴巴地赶过来，聊这个订单合作的事情。
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宁巧倩忍不住看了方扬一眼，傍晚的时候方扬分析吴卓文绝对不可能再打这张订单的主意了，现在看来，小扬子也不是算无遗漏嘛！
人家吴卓文还真就奔着这张订单来了……
方扬自然明白宁巧倩的心思，他微微一笑说道：
“倩倩，不如让吴董把话说完吧！”
方扬清楚，吴卓文此刻抛出这个话题，绝对不可能是对这份订单还不死心。二十万顶军用帐篷利润虽然可观，但是还远远不到让锋锐户外舍弃不下的程度。
而且如果吴卓文真的只有这样的格局，锋锐户外也不可能做成一线国产品牌。
果然，吴卓文立刻感激地看了方扬一眼，继续说道：
“多谢方少。宁小姐，贵公司的资料我认真研究过，军方的需求我们也非常清楚……”
说到这的时候吴卓文忍不住苦涩地顿了顿。军方的需求他自然了解，无论是帐篷的规格、用料的要求、交货的时间他都非常清楚，因为这个订单本来就是他们谈下来的嘛！
至于远途户外的资料，还是吴卓文在联谊会的间隙临时恶补的，那边联谊会一结束，就立刻带着吴立群赶了过来。
面对宁坤成的女儿，以及一个电话就可以搬动总后政委亲自下指示的世家大少爷，吴卓文丝毫不敢有任何怠慢。
他接着说道：
“根据我们分析，以贵公司的最大产能，也只能在交货时限之前完成十万顶。剩下的十万顶贵公司要么就是外包给其他有资质的公司，要么就是马上扩大生产规模……”
宁巧倩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这些情况她自己也清楚，傍晚的时候也跟方扬进行过探讨，具体怎么决定现在还没有最终定数，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宁巧倩绝对不会愿意将订单再分包给锋锐户外的。
虽然吴卓文姿态放得很低，奈何宁巧倩已经对他们印象极差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宁巧倩冷淡的态度，吴卓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宁小姐，剩下这十万顶帐篷，我们公司可以代劳，每一顶帐篷我们只收取成本价800元……”
宁巧倩听到这里的时候，终于有些动容了。
军方的这个采购订单，宁巧倩早就研究得滚瓜烂熟了。每一顶班用帐篷军方的采购价格是1200元，根据军方的需求，宁巧倩公司的专业人员也很快地估算出了成本价，当时他们的结论是850元左右一顶。
吴卓文的锋锐户外公司规模远远超过了远途，在成本控制上自然要强一些，包括原材料的采购以及劳动力成本等等，都会比远途户外要少一些，这样算起来，吴卓文提出的800元代工价格，真的已经是纯成本价，没有一丝水分了。
要知道，以锋锐户外的强势，他们本来预计外包给其他公司的采购价都达到了1000元一顶，也就是说，他们给那些下游公司预留了150元左右的利润空间，而他们什么都不干，净赚200元。
就是这样，还有那么多公司抢着要做。
可是现在情况完全倒转过来了，最终是宁巧倩的远途户外拿到了这份订单，而锋锐户外这个巨无霸反而成了远途的下游企业。
吴卓文主动提出按成本价800元接下十万顶帐篷的订单，等于为宁巧倩白白干活，一分钱不赚。而宁巧倩的公司却可以坐收4000万的利润。
这个诚意不可谓不足了。
见宁巧倩似乎有些松动了，吴卓文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抛出了一个更加令人心动的提议：
“宁小姐，除此之外，我们公司还可以为贵公司提供另外十万顶帐篷的所有原材料，价格自然是按照我们进货价，而且可以等贵公司收到军方的货款之后再进行结算。”
如果说吴卓文前面说的只是让宁巧倩有些意动的话，那么这一个提议就是让她怦然心动了。
军方的订单只要保质保量完成的话，利润空间是相当可观的。但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军方的预付款控制相当严格，绝大部分的款项都要等交货之后，确认质量没有问题才会支付。
这样一来就带来一个很大的问题，所有前期投入的成本都需要企业垫付。对锋锐户外这样的大企业来说，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他们的资金也相当充裕。而宁巧倩的远途公司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即便只是十万顶帐篷，光原材料采购这一块就需要占用高达六七千万的资金。
要知道整个远途户外的市值也才将近两千万，所以即便是通过银行抵押贷款也搞不到那么多钱，唯有从乾坤集团拆借才有可能解决资金问题。
而宁巧倩心高气傲，如非万不得已，肯定是不愿意向父亲求助的。
吴卓文主动抛出的橄榄枝，不但解决了宁巧倩的后顾之忧，而且他们的原材料进货价格相对远途户外来说还会便宜不少，无形中又省下了一大笔钱。
如果按照这个方式合作的话，宁巧倩的远途公司根本就不用考虑任何问题，只要开足马力生产，保质保量完成任务就可以了。
吴卓文说完，热切地望着方扬和宁巧倩，等待他们的答复。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虽然已经展现出了巨大的诚意，但是他知道，以乾坤集团的实力，一次性拿出几个亿的资金注入远途户外，那简直就跟玩儿似的，根本没有任何压力。
更何况还有一位神通广大的方少，估计他歪歪嘴巴都能从银行贷来这笔钱。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些条件能否打动对面的两人。如果他们不接受的话，估计今晚自己真的要睡不着了……
没等宁巧倩开口，方扬就微笑着说道：
“吴董，你提出的条件让人无法拒绝。我替倩倩做主答应了！”
吴卓文一听大喜过望，连声说道：
“谢谢！谢谢！谢谢方少！谢谢宁小姐！”
这一幕多多少少有些诡异，明明是吴卓文送钱给宁巧倩赚，但是他却激动地连声称谢，好像占了大便宜似的。而方扬与宁巧倩也安之若素，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般。
既然方扬已经表态同意了，宁巧倩自然不会拆他的台，也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吴董，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吴卓文激动地端起酒杯说道：
“方少、宁小姐，我敬两位一杯，预祝我们双方合作愉快！”
两人答应了吴卓文的条件，那就意味着今天的过节已经揭过去了，吴卓文感觉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不见了。
方扬和宁巧倩对视了一眼，同时端起酒杯和吴卓文示意了一下，三人一起喝了一杯酒。席间气氛顿时融洽了起来。
吴卓文笑着说道：
“宁小姐，我们两家公司是同行，今后还要多多合作啊！相信以宁小姐的才华，远途公司肯定很快就会创立自己品牌的。我们公司虽然技术实力一般，但也拥有好几项户外用品专利的，我可以将这些专利免费授权给贵公司使用。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可以看到远途的品牌在国内外声名鹊起！”
如果不了解情况的人听了，绝对会以为吴卓文疯了。所谓同行相轻，一般的公司拥有技术专利，肯定都捂得死死的，绝对不会透露给竞争对手的。而吴卓文却主动将专利免费授权给远途，而且还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宁巧倩闻言微微笑了笑，说道：
“那就多谢吴董了，我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宁小姐，我敬你！”
吴卓文连忙端起了酒杯，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此时吴卓文感觉万分庆幸的是，他当机立断将吴立群发配到了彩云省的分公司去。原因很简单，吴立群因为宁巧倩的缘故已经把方扬得罪死了，吴卓文知道这种世家公子在女人的问题上一向都是零容忍的，因为这是最丢面子的事情。
吴卓文这一手，等于给足了方扬的面子。他认为这也是方扬到现在都还和颜悦色，甚至还帮自己说了几句话的最大原因。
双方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一顿宵夜吃得自然很是舒心。吃完饭之后，吴卓文马上客气地告辞了，甚至都不敢让方扬两人送到楼梯口。
回到顶楼的总统套房，宁巧倩看着方扬，笑嘻嘻地说道：
“小扬子，没想到还真让你给说准了，吴卓文就是送钱来了……”
方扬一把搂住宁巧倩的娇躯，笑着说道：
“本人绰号小诸葛，向来算无遗漏……”
宁巧倩一把打掉方扬的咸猪手，娇嗔地说道：
“怎么又不老实了？今天还没够啊……”
“跟倩姐在一起，我永远都要不够的……倩姐，你明天就要去京城了，不如……”
“不如怎样？”宁巧倩媚眼如丝地望着方扬问道。
方扬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直接将宁巧倩拦腰抱起，在她的惊呼中将她丢到了卧室的大床上，然后重重地压了上去。
在方扬激烈的热吻中，宁巧倩的激情也渐渐被点燃了，她主动地引导着方扬，随着一阵温暖充实的感觉传来，宁巧倩和方扬同时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
一曲鸾凤和鸣又一次在卧室中响起……
...
...
第425章 师傅,刹一脚
这一晚，方扬没有回去。
许是知道了此次一别，又将再次两地相思，方扬和宁巧倩两人都特别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时光。
他们珍惜的方式自然就是无度的索求，漫漫长夜用来睡眠岂不是太浪费了？
记不清是第几次攀上了极乐的高峰，整个卧室里都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当两人精疲力尽地相拥而眠时，外面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早上六点多，体内精准的生物钟将方扬唤醒。此时他才睡了两个小时左右。他小心地起床洗漱，尽量避免吵醒同样疲惫不堪的宁巧倩。
一下床方扬就感觉到自己脚步有些虚浮，他不禁苦笑了起来。昨晚真的是太疯狂了，他印象中自己前世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疯狂的经历，算上白天的几次，昨天方扬跟宁巧倩至少做了十几次……
冯影定的是上午十点飞京城的鹭航班机。所以七点半的时候方扬就狠了狠心将宁巧倩叫醒，看到掀开被子后那慵懒娇弱的**，方扬强忍着“晨练”的冲动，催促着宁巧倩去洗漱吃饭。
八点整，在一楼自助餐厅匆匆吃过早餐后，方扬亲自驾车送宁巧倩和冯影两人去机场。一个小时之后，三人抵达了榕城永乐国际机场。
在出港厅，方扬将一个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了宁巧倩，说道：
“倩姐，你们到京城之后就联系这个电话，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他会带你们到总后去找胡处长，合同细节你自己再看一看，今天就可以签合同了！”
宁巧倩将纸条小心就装进衣兜，笑着对方扬说道：
“知道了。小扬子，你回去吧！到了京城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方扬微笑着说道：
“不着急，我送你们到安检口，看着你们进去我再走。”
宁巧倩忍不住笑道：
“哟！小正太，开始舍不得姐姐了？快回去吧！我这次快的话两三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我还飞榕城，好好陪你几天……”
看到宁巧倩那充满诱惑的红唇，方扬心中忍不住感到一阵火热，他自然知道宁巧倩所谓的“好好陪陪”是什么意思。
至少也有昨天那种标准吧！
宁巧倩看着有些失神的方扬，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道：
“小扬子，你该不会真舍不得姐姐了吧！”
方扬晃了晃脑袋，嘴硬地说道：
“哪有啊！我还不是怕你丢三落四，万一带了啥不能过安检的东西，我好给你带回去啊！我要是不在，你直接就得丢机场，多可惜啊……”
“去去去！”宁巧倩不屑地说道，“我还会不了解你？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
她终归还是女孩子，这话说了一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然后闭上了嘴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行行行，我先回去，倩姐，你们一路小心啊！”方扬觉得自己败给这个口无遮拦的丫头了，连忙摆手说道。
宁巧倩挥了挥手说道：
“去吧去吧！”
方扬迈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着宁巧倩笑嘻嘻地说道：
“倩姐，爱人即将远行，咱就不来个吻别啥的？”
宁巧倩似笑非笑地看着方扬，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俏生生地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一言不发。
方扬上前两步来到了宁巧倩的身前，一股熟悉的幽香顿时钻入鼻孔，虽然两人早已有过数次肌肤之亲，但是方扬仍然忍不住心神一荡，伸出手来搂住了宁巧倩的细腰。
宁巧倩水灵灵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诱人的樱唇微微张开，方扬再也忍不住了，低头吻了上去。
就在两人的嘴唇刚刚接触的时候，身侧传来了一个声音：
“宁总，登机牌换好了……啊！对不起……”
方扬和宁巧倩两人触电般地分开了，一旁换号登机牌风风火火地走过来的冯影红着脸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她刚刚低着头走路，却是没想到宁巧倩和方扬两人在机场大厅就腻乎上了，结果一开口就把一对小恋人给吓到了。
宁巧倩脸上带着一丝红晕，嗔怪地瞥了一眼方扬，很快表情就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服，对冯影说道：
“小影，我们走吧！”
说完，宁巧倩就转身朝安检的通道走去。
“哦……”
冯影红着脸应了一句，也不敢再看方扬，直接低着头快步跟了上去。
方扬郁闷地匝巴了一下嘴，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上面似乎还留存着宁巧倩身上的香味，望着两人走向安检口的背影，方扬也不禁笑了起来，目送着两人经过安检，然后才转身离开了机场出港厅。
方扬驾车往市区走。今天上午的课肯定也赶不上了，不过宁巧倩难得来一趟，逃课什么的也是无所谓的。
车子还没有驶出机场高速，方扬的手机就震响了起来。
虽然铃声与平时并无二致，但是方扬却有一种声音很急促的错觉，他心中生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拿起手机一看，是母亲韩雪华打过来的，方扬连忙按下了蓝牙耳机上的接听键：
“妈！”
“扬扬，你马上来一趟京城吧！你外公他……可能不行了！”韩雪华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与悲伤。
方扬觉得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韩老爷子终于还是没有撑过去。方扬的印象中，前世韩老爷子就是在今年的十月份与世长辞的，现在算起来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虽然方扬与韩老爷子并没有任何接触，但是对于这位德高望重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方扬绝对是非常敬佩的，更何况韩老爷子还是自己这一世的外公，血脉中那种与生俱来的亲情，是任何东西都割裂不了的。
“我知道了，妈，我现在就去机场……”方扬喃喃地说道。
挂了电话之后，方扬稳定了一下心绪，他知道自己必须第一时间赶到京城，韩家的环境方扬是心知肚明的，他是母亲重要的精神支柱。
现在车子还行进在机场高速上，方扬算了一下时间，宁巧倩与冯影搭乘的班机还有四十分钟起飞，方扬不再犹豫，直接掏出手机拨打了鹭航的电话，预定了一张这个航班的机票。
然后一边开车一边打了好几个电话，包括公司那边的工作要交代一下，还有学校里要请假，跟苏荷和柳馨瑶也得打声招呼。
一通电话打下来，方扬已经开到了高速出口处。
迅速付费出了高速，方扬直接在出口处调了个头，在高速工作人员怪异的目光中，取了一张卡再次开进了机场高速，朝着永乐国际机场的方向风驰电掣。
“这人真奇怪，到高速公路上花钱兜风……”
“现在的有钱人，很多都有怪癖的。”
“土豪的世界我们不懂啊……”
在高速工作人员的议论声中，方扬的车子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方扬以最快的速度开到了机场，将车子停在了过夜停车场，然后一路小跑着冲向了机场出港厅。
此时还有十分钟飞机就起飞了，正常的登机肯定已经结束，说不定机舱门都已经关闭了。
一名鹭航的工作人员早就等在了出港厅门口，看到方扬之后直接将一张登机牌递给了方扬，然后带着他快步走向安检通道。
……
ng9076次航班上，宁巧倩和冯影坐在一起，机长刚刚做了广播，提醒乘客们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宁巧倩拿着军方订单需求在认真地看着。冯影则有些忐忑不安地坐在她身旁，刚刚自己突兀地打断了宁总的“吻别”，虽然宁巧倩看上去并没有生气，但是她依然有些惴惴不安。
“小影。”宁巧倩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冯影正在胡思乱想中，被宁巧倩吓了一跳，连忙应道：
“啊！宁总……”
宁巧倩转头看了看冯影，说道：
“趁飞机还没有起飞，你先打电话定一家酒店吧！距离总后稍微近一点的。”
“哦……好的！”
冯影连忙拿出手机上网查起了酒店信息。
几分钟后，飞机轻轻一颤，被推出了停机位，巨大的机身慢慢地调转方向，然后开始沿着滑行道向前行驶。
宁巧倩收起了手上的资料，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昨晚她的睡眠很少，而且被方扬折腾得够呛，今天起来全身好像都快散架了一般，此刻也是疲惫不堪。她准备利用飞行的两个多小时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今天的合同非常重要，她必须保证自己有最佳的状态。
就在宁巧倩闭目养神的时候，她突然感到飞机似乎停了下来，不禁睁开了眼睛。
果然，飞机才向前滑行了一小段，就停在了滑行道上。
“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不走了？”
“不会是又流控吧！我到京城可是有急事的！”
“流控也不会停在半路上啊，到底怎么了？”
乘客们议论纷纷。宁巧倩也露出了迷惑的神色，她坐过很多次飞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乘务长走到机舱里跟大家解释道：
“请大家稍安勿躁，有点小事情可能会耽搁两分钟，但是飞机很快就会按计划起飞的。”
谜底很快就解开了，一辆舷梯车从远处飞快地开了过来。一位空姐走过来打开了机舱门。舷梯缓缓升起，对准了舱门。
一位年轻的小伙子跳下舷梯车，三步并作两步地登上了机舱，空姐站在舱门口微笑着迎接他。
舱门这一侧的乘客们通过飞机的舷窗看到了这一幕，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的。
这人是谁啊？居然这么牛！
连开始滑行的飞机都停下来等他，这是要逆天吗？
什么时候飞机变得跟出租车一样招手即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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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6章 紧急赴京
在乘客们小声的议论中，飞机舱门再次关闭，然后开始通过滑行道前往跑道等待起飞。
整个过程大概耽搁了十分钟左右，不过大家并没有太多的怨言。一是因为时间耽误并不久，二来嘛，能让飞机停下来等的牛人，绝大部分人都是不愿意去招惹的。
方扬是从头等舱的舱门登机的，而宁巧倩的座位刚好在舱门的另一侧，因此并没有看到方扬登机的那一幕。虽然听到旁边乘客的议论，但是飞机已经再次滑行了，宁巧倩也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继续闭目养神。
航班上座率不算太高，头等舱也有空位，所以方扬一上机就被安排在了头等舱就坐。由于飞机马上就要起飞，所以方扬上了飞机之后就坐下来，绑好安全带，也没有时间去经济舱找宁巧倩。
飞机在跑道头稍等了一会儿，就获得了起飞许可。
加速、抬机头……巨大的波音飞机直冲云霄。
上升的过程中机舱里非常安静，直到飞机姿态逐渐改平，进入了巡航高度。安全带指示灯在“叮”的一声响之后灭了，乘客们也纷纷解开了安全带，聊天的聊天，上厕所的上厕所；而空中乘务员也推出了餐车开始为大家服务。
机舱里变得热闹了起来。
宁巧倩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着眼睛，机舱里的聊天声以及飞机引擎沉闷的轰鸣声反而成了最好的催眠曲，她渐渐感到一阵困意袭来。
“宁总，宁总……”
宁巧倩还没有进入梦乡，就被身边的冯影推醒了，冯影的声音似乎都有点变了形。
宁巧倩秀眉微蹙地睁开了眼睛，转过头去问道：
“怎么了小影？”
冯影嘴巴张得大大的，伸手指了指前方过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宁巧倩皱着眉头转头望去，也顿时呆住了，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她见到方扬正面带微笑地站在自己身旁的过道上，宁巧倩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在做梦，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疼得她嘶地吸了一口凉气。
“小扬子，你……”宁巧倩伸手指着方扬说不出话来。
那副样子与冯影的表情如出一辙。
方扬含笑对冯影说道：
“冯助理，不介意的话我想跟你换个位子可以吗？”
冯影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同时站起身来从宁巧倩身前挤过去。
方扬微笑着说道：
“谢谢，我的位子在头等舱1排b座，你直接过去就好了，我已经跟空姐说过了。”
“好的。”
冯影脸微微红了一下，低着头与方扬错身而过，朝着头等舱的方向走了过去。
自从撞见这个姑爷和宁总接吻，冯影在方扬面前总是很容易就脸红了。
这时，不少乘客已经认出来方扬就是刚刚那个让飞机停下来等他的牛人，很多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方扬，并且小声地议论着。
方扬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宁巧倩说道：
“倩姐，你不让我进去吗？”
宁巧倩依然沉浸在惊讶当中，闻言深深地看了方扬一眼，腿往过道方向微微侧了侧，让开了空间。
方扬挤进去，一屁股在冯影原来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刚坐下，方扬就感到自己的耳朵被宁巧倩揪住了，他忍不住低声叫了起来。宁巧倩凑到方扬的耳边，问道：
“小扬子，你这是吓死人不偿命啊！老实交代，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飞机上的？”
方扬伸手拉开宁巧倩的手，笑着说道：
“我回去的路上突然觉得十分舍不得离开你，于是就地调头又赶了回来啊！”
“刚刚飞机停下来，就是为了等你？”
宁巧倩意识到之前乘客们议论的那个牛人，八成就是身边的小情郎，她突然觉得原本熟悉的方扬变得让她都有些看不透了。
李鸿源这样的副厅级高干对方扬都毕恭毕敬，一个电话就将板上钉钉的大订单直接从锋锐户外手中生生地夺了过来，今天更离谱，居然让已经开动的飞机停在滑行道上等他。
虽然宁巧倩对方扬的家世背景已经知道了一些，但是她依然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方扬。方扬的背景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深厚得多。
不过飞机这个事情倒是宁巧倩误会了，这跟方扬的背景没有半毛钱关系。
方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
“这个……我不是鹭航的终身vip吗？他们对我有一些些小优待……我不是故意要耍特权的，这次临时决定要赴京，时间赶得有点急……”
“小扬子，你这么急着去京城，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宁巧倩问了一句，接着又露出凶巴巴的表情说道，“正经问你话呢！不许口花花啊！”
方扬收敛了笑容，声音低沉地说道：
“我送完你们就接到京城打来的电话，我外公可能……快不行了，家里人让我赶到京城去，可能是见他最后一面吧……”
“啊……”宁巧倩想不到是这样的原因，她说道，“小扬子，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你心情要放开一点……”
说完，宁巧倩抓住了方扬的手，两人十指紧扣。
方扬叹气说道：
“倩姐，我没事……我是担心我妈会受不了打击……”
韩雪华离家二十多年，本来对韩老爷子就心怀愧疚，这次虽然克服了主观客观的种种困难，毅然回京去照顾老人，但是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韩老爷子从来都没有清醒过来，如果老人就这么去了，韩雪华一定会悲痛欲绝的。
宁巧倩轻轻地握了握方扬的手，说道：
“那你多陪陪阿姨，慢慢的她心情就会好了，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嗯！”方扬点了点头。
宁巧倩将头靠在方扬的肩膀上，两人安静地坐在座椅上，体会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方扬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说道：
“对了倩姐，你们到京城之后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暂时不要联系我给你的那个电话……”
“怎么了？”宁巧倩直起身子问道，“情况有变化吗？”
“那倒不是。”方扬连忙说道，“我估计他这两天会比较忙，到京城之后看情况吧，你们等我电话！”
方扬给宁巧倩的是韩凌飞秘书的联系方式。本来已经安排好了，宁巧倩和冯影到了京城之后，由韩凌飞的秘书领着他们到总后去，把合同一签就完事儿了。
但是现在韩老爷子病情突然恶化，韩凌飞等韩家小辈肯定要在301守着，他的秘书在这种时候必然要陪在一起，一旦老爷子西去，虽然老爷子的丧事肯定是中央成立的治丧委员会操办，但是韩凌飞的日程安排什么的一定会被打乱，他的秘书肯定也分身乏术。
所以宁巧倩的事情暂时只能往后推了。
“哦，我知道了。”宁巧倩顺从地说道，“你先忙你的事情吧！合同的事不着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宁巧倩对方扬是越来越依赖了，对于他的安排也从来没有异议。这与方扬刚重生时，在酒吧工作的那段日子相比，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飞机准时在京城国际机场平稳降落。
在上飞机之前，方扬就将自己的航班号发给了韩雪华。所以一出机场出港厅，方扬就看到一辆挂着军牌的奥迪车停在正门口，一位挂着中校军衔的军人站在车旁边。
方扬连忙快走了几步，对中校说道：
“裴大哥，你怎么亲自来了？”
前来接机的正是韩凌飞的秘书裴成峰，方扬给宁巧倩留的也正是裴成峰的电话。
裴成峰见到方扬，立刻微笑着说道：
“小方，首长担心交通管制，就让我带着他的车过来接你了！”
这时宁巧倩和冯影也走了过来，方扬连忙介绍道：
“裴大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宁巧倩，这是她的助理冯影。我电话里跟你说过的，我们刚好今天同机过来了。”
裴成峰惊讶于宁巧倩的年轻和漂亮，稍微愣了愣神，然后主动伸出手去，含笑说道：
“宁总，你好！”
宁巧倩连忙放下行李，与裴成峰握了握手说道：
“裴主任，这次的事情要麻烦你了！”
“小方的事就是我的事，宁总无须客气的。”裴成峰笑着说道。
方扬知道机场不是聊天的好地方，而且这次韩雪华的电话打得这么急，他不知道韩老爷子的身体到底恶化到什么程度了，所以也不敢久留。
因此方扬带着一丝歉意对宁巧倩说道：
“倩姐，你们辛苦一下打辆车吧！我们……”
宁巧倩非常理解地说道：
“方扬，你的事情要紧，赶紧走吧！别耽误了！”
这时裴成峰突然开口问道：
“宁总，请问你们酒店定在哪儿呢？”
冯影在一旁回答道：
“裴主任，我们就近在总后大院附近找了一家七天连锁酒店。”
因为时间比较仓促，所以宁巧倩也没有要求非要五星级酒店什么的，一切从方便的原则出发，所以冯影就在总后大院的旁边定了这家商务宾馆。
裴成峰想了想说道：
“小方、宁总，从这里到总后大院会经过**，不如一起上车吧！到了301之后我们下车，我让司机送你们过去。”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宁巧倩犹豫了一下。
“倩姐，就这么办吧！上车！”方扬断然说道。
宁巧倩也知道方扬时间比较紧，于是也没有再推辞，对裴成峰道了一声谢，就跟方扬、冯影一起上了那辆奥迪军车。
车子启动朝着301的方向疾驰而去。
...
...
第428章 一语退敌
韩凌飞其实心中非常清楚，韩美姿之所以不断地用言语刺激韩雪华和方扬，无非还是为了自己的那点利益。
虽然韩雪华和方扬上次已经明确表示放弃家族企业的股份和分红，但是老太太却在家族会议上发话了，韩雪华是她的女儿，方扬是她的外孙，该他们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所以韩美姿等人其实说白了就是想把韩雪华和方扬逼走，如果他们脱离了韩家，那一切就回归从前了，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股份和分红了。
对于家族内部一小撮人的自私自利，韩凌飞一直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包括韩美姿掌管家族企业的时候贪墨了不少钱，韩凌飞都一清二楚，不是他不敢管，而是他不想去计较。
可是这次韩中则韩美姿父女俩做得有些过了，韩老爷子就剩一口气吊着了，韩美姿等人居然还不放过挤兑韩雪华和方扬母子俩的机会，甚至利用老爷子行将辞世的悲痛事实去打击韩雪华和方扬。
这简直连禽兽都不如了！
韩美姿见方扬的怒气渐渐上来，她虽然脸上一副愤愤的表情，但心中是暗暗窃喜的。她巴不得方扬在医院里跟她大吵大闹起来，无论怎么说方扬都是韩美姿的晚辈，只要吵起架来，方扬在韩家族人眼中肯定就坐实了他是个没教养的乡下孩子的结论，以后韩家母子俩在家族里就更难立足了。
她没想到一直都冷眼旁观的韩凌飞在此时会突然发怒。
韩凌飞作为家族二代大哥的威势其实还是很足的，尤其是最近又晋升了大军区正职领导，身上的官威也越来越浓了，往那一坐自然而然都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更何况发起火来？
韩美姿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生生地闭上了嘴巴。
韩凌飞冷冽的目光扫过韩美姿，说道：
“老爷子现在都这么个情况了，你们还有心事吵架？要吵架的全部滚出去吵！不要在这里烦人！”
他这话看似把方扬也包含进去了，但却是盯着韩美姿的眼睛说的，大家都看出来了韩凌飞对方扬实际上是非常维护的，一些韩家族人在心中对方扬也重新进行了定位。
方扬冷冷地瞥了一眼韩美姿，对韩凌飞说道：
“大舅，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方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走廊。这里的气氛实在太压抑了，尤其是韩美姿、韩中则等人，方扬见到他们就忍不住心头火起。他也知道今天这种情况，不能跟他们发生冲突，干脆就眼不见心不烦。
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的院，方扬对地形很熟悉。他轻车熟路地绕过回廊，来到了一处露台上，掏出一根烟点上。
望着楼下院子里散步的人们，方扬皱着眉头在想心事。平心而论韩凌飞对他们母子俩真的是非常不错，但是韩家整体的环境让方扬非常不舒服。如果不是方扬尽心尽力地去斡旋，韩家现在的政治空间早就会被挤压了，更别说是与方家合作了。
包括韩凌飞的晋升、韩文海的调动提升，以及韩家其他的一些人事变动，说起来都跟方扬有直接关系。可是韩美姿等人非但不说感激，反而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断地挤兑自己母子。
方扬知道，老爷子去世之后，如果母亲继续留在韩家，即便有韩凌飞的维护，也一定会受气的。他已经暗暗决定，等这边的事情一了，就把母亲接回榕城去住。
“方扬……真的是你啊！”
方扬身后响起了一个惊喜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在自己受伤时照顾了自己一个多月的小护士秦晓岚。上次方扬在榕城为白血病儿童募捐的时候，秦晓岚还跟着楚小白等人一起去了榕城，不过从那以后，两人也很久没见面了。
“晓岚姐，好久不见了！”方扬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
“好啊！你居然偷偷躲在这里抽烟！被我逮住了吧！”秦晓岚笑着说道，语气与方扬住院的时候一模一样。
方扬立刻就想起了自己住院那段时间，跟秦晓岚“斗智斗勇”的经历，也不禁感到一丝温馨。
秦晓岚见方扬脸色有点不太好，关切地问道：
“方扬，你怎么了？”
刚问完话，秦晓岚立刻就想到了方扬是韩老爷子外孙的事情。韩老爷子上午病危，南楼的工作人员自然都在紧张地忙碌着，所以对情况也是相当了解。
她这才明白方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里。
秦晓岚柔声说道：
“方扬，首长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这话秦晓岚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她本身就是医务工作者，而且就在这个楼层服务，对韩老爷子的病情自然非常清楚，她知道这次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所以这话也就是为了安慰方扬而已。
方扬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谢谢你，晓岚姐，我没事！”
其实方扬主要是对韩美姿等人的行径很生气。不过秦晓岚并不了解情况，她误会了，方扬也不想过多解释。
“嗯嗯！方扬，要调整好心态，首长也不希望你们过度悲伤的……”秦晓岚轻声说道。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你就是方扬？”
方扬回过头去，只见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站在露台入口处，白白净净的脸上带着一股阴柔，他露出一丝鄙视的神色。
“周少有何指教啊？”方扬淡淡地问道。
虽然这一世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方扬前世对此人还算比较了解的。他是韩美姿与周希甫的独生子周俊宁，也就是韩美姿嘴里那个品学兼优的小宁。
论起来，周俊宁算是方扬的表哥，不过方扬自然不会承认有这么一门亲戚的。
周俊宁刚才在病房外就一直冷眼旁观，韩美姿与方扬发生口角的时候他就在离两人不远处。在米国的时候他就听说老爷子的亲外孙流落民间二十多年，这次回归了家族，据说才华横溢，连白岩大师都亲自收他为徒，周俊宁当时就心里很不舒服。
今天见方扬跟韩美姿争吵，周俊宁对方扬的厌恶更深了。方扬离开走廊，他就跟了上来，没想到却看到方扬跟秦晓岚站在外面说话。
周俊宁撇了撇嘴说道：
“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有心思跟护士打情骂俏！大姥爷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了，你这个正牌外孙心还真是宽呢！”
方扬还没说话，秦晓岚就急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打情骂俏了，说话注意点！”
周俊宁却肆无忌惮地盯着秦晓岚的胸牌看了几眼，淡淡地说道：
“你叫秦晓岚是吧？我会向医院投诉你的！你这样的态度怎么能为首长服务呢？我看你连这身军装都不配穿！”
“你……”
秦晓岚眼里泛起了委屈的泪光。她知道能进入南楼的一个个都是身份显赫，不是她一个小护士能惹得起的。
但是她没想到同样是韩家的人，方扬总是笑呵呵的平易近人得很，而这个周俊宁却一副冷酷刻薄的嘴脸。
刚才周俊宁针对方扬的时候，秦晓岚几乎没有考虑后果就立刻站出来为方扬说话了，结果却是惹火烧身。
她知道如果周俊宁去投诉的话，自己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不用想都知道，上面的领导会帮谁。
之前秦晓岚有一位师姐，军医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就是因为在工作中不小心得罪了一位部长公子，结果当年就被安排转业了。
秦晓岚突然感到一阵无助，她也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上军校并且分到301这样的医院工作，对她而言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今天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有可能失去这一切。
不过秦晓岚却没有后悔，也许时光倒流，她依然会勇敢地站出来驳斥周俊宁的，因为身后的这个男人是方扬……
这时，露台上响起了一阵突兀的掌声。
方扬一边鼓掌，一边说道：
“周少好大的威风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301的政治部主任呢！连301的干部工作都能指手画脚！”
周俊宁冷冷地盯着方扬，说道：
“我不想跟你逞口舌之利，我这人比较喜欢用事实说话。我说这个小护士不适合穿军装，那她就走定了！希望到时候她会跟你分享她的转业命令！”
方扬嘴角微微一翘，盯着周俊宁的眼睛说道：
“周少，我在米国有个老朋友名叫毕威廉，跟你一样也是哈佛商学院的精英，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方扬的语气很平淡，不带一丝杀伐的味道。但是刚刚还像一只骄傲的公鸡一般的周俊宁突然就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慌的神色，他避开方扬的目光说道：
“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知所谓！”
说完，周俊宁也顾不上威胁秦晓岚，直接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露台，甚至在出门的时候还差点被绊倒，显得非常的狼狈。
方扬微笑着对秦晓岚说道：
“晓岚姐，你不用担心，他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秦晓岚也看出了一点不对劲，好奇地问道：
“方扬，他怎么突然会这么害怕你？刚刚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呢！”
方扬望着周俊宁离开的方向，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是因为他心里有鬼……”
...
...
第429章 周俊宁的秘密
方扬与秦晓岚在露台上聊了几句之后，心情好了许多。
秦晓岚还在值班，也不能陪方扬多聊，所以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又匆匆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去。方扬也迈步走回了老爷子病房前。
周俊宁与韩美姿站在一起，看到方扬过来的时候，他目光躲闪，不敢与方扬对视，白净阴柔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丝惊慌的神色。韩美姿见周俊宁有些魂不守舍，关心地问道：
“小宁，你不舒服吗？要不先回家休息吧！”
方扬听到消息立刻从榕城搭最近的一班飞机赶过来，韩美姿还要冷嘲热讽，而她自己的儿子稍微有点脸色不好，就立刻让他回家休息，说一套做一套的嘴脸暴露无遗。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周俊宁此刻心乱如麻，随口掩饰道。
他搞不懂为什么方扬会知道毕威廉的事情，难道自己在米国的事情都被方扬发现了吗？那他到底知道多少了呢？
周俊宁不敢想象，如果方扬把这件事情爆出来，自己会是什么结果。
但愿方扬只是拿这件事情威胁自己，让自己不要动秦晓岚。对于秦晓岚是否转业，周俊宁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见到秦晓岚与方扬关系不错，又出言顶撞自己，就想随手处理了她，还可以顺便打击方扬。
没想到方扬突然抛出了毕威廉的名字，周俊宁此刻哪里还有心思想秦晓岚的问题？
方扬远远地瞥了周俊宁一眼，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韩美姿的这个儿子，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就凭他这个娘娘腔，还想威胁我？
方扬相信，现在国内没有一个人会知道毕威廉，他之所以毫不犹豫地把这个事情当做打击周俊宁的武器，自然是因为前世的记忆了。
在前世，这个事情大约半年后就会爆出来。而周俊宁也因为这件事身败名裂，甚至都不敢回国来。
而现在，大约连韩美姿都不知道，她引以为傲的宝贝儿子是一名“同志”，他在哈佛上学期间，唯一的收获就是找到了一个名叫毕威廉的壮汉当男友。
在这个年龄不是距离，性别也不是问题的时代，如果周俊宁是个普通人的话，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这种事情放在韩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无异于惊天大丑闻了。
更何况周俊宁还不是什么“贞洁烈女”，毕威廉的私生活更是混乱不堪，两人倒是一拍即合。周俊宁在哈佛大学附近购买了一套高档公寓，两人在此过起了双宿双飞的幸福生活。不但如此，两人还经常邀请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在公寓里搞一些尺度比较开放的party，三人游戏、四人游戏甚至多人游戏，对周俊宁来说属于家常便饭了。
前世这件事情的爆发，就是因为国外流传进来的一段视频。当时一个世家少爷随手将这段视频转发到了“红岩俱乐部”的论坛上。在这个纨绔少爷、世家小姐们的聚合地里，很快就有人认出来这段视频的主角、一人对付三条壮汉的柔弱男子赫然就是韩家的周俊宁公子。
这个消息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以极快的速度在圈子里传播了开来。韩家得知消息的时候，周俊宁的丑闻已经闹得圈子里人尽皆知了，连封锁消息都来不及。
周俊宁由一个韩美姿经常挂在嘴边吹嘘的哈佛高材生，直接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柄。
韩中则被气得吐血，韩美姿更是直接飞到米国去把周俊宁拎了回来。不过周俊宁爆出了这种丑闻，在国内根本呆不下去了。无奈之下，最后还是把他送回了米国，但是家族里排了两个得力保镖，专门到米国对周俊宁严加看管，严禁他再接触那个乱七八糟的圈子。
周俊宁以为在米国天高皇帝远，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的这些“小秘密”，没想到方扬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便宜表弟，直接说出了毕威廉的名字，这简直让周俊宁魂飞魄散，成了惊弓之鸟。
方扬决定再添一把火，他迈步走到了韩美姿和周俊宁面前，在韩美姿警惕的目光中，方扬微笑地问道：
“俊宁表哥，听说你在哈佛上学，我一个准备投资移民的朋友看中了曼宁街区公园道公寓里的一套房子，就在你们学校附近。不知你能不能提供一些参考意见呢？这里的房子投资价值怎么样？”
周俊宁立刻脸色大变。他没想到方扬不仅知道了毕威廉这个人，而且连他在曼宁街区的房子也一清二楚。这就意味着他在米国的那些事情，方扬可能早就全盘掌握了。
如果方扬是早有准备，有心去调查他的话，那这个人简直太恐怖了！
在周俊宁的心目中，方扬已经犹如一个魔鬼一般。
他再也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他清楚如果方扬将他在米国的那些事情爆料出来，等待自己的绝对是身败名裂，而且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讲灰飞烟灭。
周俊宁一瞬间就已经冷汗直冒了。
“我……对投资的事情不是很懂……你去问别人吧！”周俊宁微微低头避开了方扬的目光，心虚地说道。
“俊宁表哥，你是哈佛商学院的精英，怎么会不懂投资呢？太谦虚了吧！”
方扬的笑容很灿烂，叫得也很亲热。但是在周俊宁眼中，方扬不笑还好一点，一笑起来就更像是面目狰狞的魔鬼了。
韩美姿冷着脸说道：
“小宁懂不懂投资关你什么事啊？没听见小宁的话吗？他不想告诉你啊！一个乡下大学生竟然还想着去米国投资，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虽然韩美姿对方扬突然态度和蔼地称呼周俊宁表哥有点意外，但是很快对方扬的不爽就占据了上风，她根本没有多想，就出言揶揄方扬。
“妈，别说了……”周俊宁生怕韩美姿惹怒了方扬，连忙开口劝阻道。
然后他又对方扬说道：
“方扬，我回去考虑一下，过两天给你投资建议吧！”
韩美姿睁大了眼睛望着周俊宁，自己这个儿子她是最了解不过的了，一向心高气傲，没想到他还真的会对方扬假以辞色，而且还一本正经地承诺会给出投资建议。
韩美姿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劲儿，但是又想不出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方扬深深地看了韩美姿和周俊宁母子一眼，饱含深意地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周俊宁见方扬离开，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此刻他心乱如麻，根本已经乱了方寸，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目前的这种局面。
韩凌飞见方扬与韩美姿母子俩说话，也感到十分意外。不过看他们并没有言语上的冲突，韩凌飞也就没有去管。直到方扬走到他身边坐下来，韩凌飞才问道：
“方扬，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要不要我在总政大院里给你安排一个房间？”
“谢谢大舅了，过几天再说吧，这两天我就陪我妈守在医院好了。”方扬说道。
韩凌飞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韩老爷子的情况这么糟糕，别说方扬了，就连韩凌飞自己也已经做好了在医院里熬通宵的准备。甚至家里的老太太那边，韩凌飞都提前打了招呼，随时从老宅里把她接过来。
这时，韩雪华从旁边休息室里走了出来，眼眶还是红红的。
方扬见到母亲，连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嘴里叫道：
“妈！”
“扬扬，你来了……”韩雪华一脸的疲惫。
方扬连忙将韩雪华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关心地问道：
“妈，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昨晚没睡好……”韩雪华说道，“扬扬，不用担心我。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方扬伸出右手给韩雪华看了看，笑着说道：
“早没事儿了！”
韩雪华点了点头，也没有像往常一般唠叨叮嘱。这种反常的表现让方扬觉得有些意外，他又看了看韩雪华，忍不住问道：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在韩家受气了？”
“没有，你别瞎想了！妈能有什么事瞒着你？”韩雪华说道。
不过她凄苦的表情方扬却是看在眼里。虽然韩雪华没有说，方扬也猜到了一个大概，韩美姿刚才就针对自己说了很多刻薄的话，难保在自己回来之前不会针对韩雪华也来这么一出。
对于这个不要脸的泼妇，方扬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不过韩雪华不想说，方扬也就不再多问。他想了想说道：
“妈，我看你在京城并不快乐……我想等外公百年之后，把你接回榕城去住……当然，如果你喜欢南浦老家的环境的话，我就在老家给你盖一栋大别墅，到时候你想种菜就种点菜自己吃，又干净又环保……反正以后谁也不能给你气受，咱们不依靠韩家，以后您儿子养您！”
韩雪华的眼泪立刻簌簌地往下掉，方扬窝心的话让她一下子变得不能自已。的确在韩家的这段日子里韩雪华忍受了很多委屈，虽然大哥韩凌飞对她非常维护，但是韩家却不是韩凌飞一个人的，韩家也不是每个人都像韩凌飞一样的。
这个曾经是儿时最温暖的港湾，如今却让韩雪华觉得有些陌生。
对于方扬的提议，她也是怦然心动。
方扬正与韩雪华说话的时候，韩凌飞的秘书裴成峰走到了韩凌飞面前，附耳与他说了几句话。韩凌飞闻言立刻郑重地站起身来，大步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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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首长的礼遇
韩凌飞并没有与其他人打招呼，韩中则等人见了韩凌飞的举动都忍不住楞了一下。
但是下一刻立刻就知道答案了。
因为他们看到核心会议巨头之一崔长安同志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韩中则等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也站起身来也迎了上去，只不过他们已经落后韩凌飞好长一段距离了。
韩中则对韩凌飞不禁心生一丝怨恨，明明知道崔长安过来，却不与他们打招呼就自己出去迎接。
同时，这些韩家族人心中也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韩系干部中级别最高、同为核心会议巨头之一的田晋国同志在医院发出病危通知书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过来探望病情，而崔长安则是来到医院的第二位核心会议领导同志。
一般来说，韩老爷子这样级别的老革命病逝，事后的新闻通稿里都会这么表述：某某某同志病重期间和逝世后，某某、某某和某某某等同志，前往医院看望或通过各种形式对某某某同志的逝世表示沉痛哀悼并向其亲属表示深切慰问。
但是一般在该同志病重期间，尤其是逝世前到医院探望的，一般都是关系比较密切的领导同志。绝大部分挂名的都是第二种情况，也就是逝世后通过各种形式表示哀悼和慰问的。而且这其中很多只是通过工作人员给治丧委员会报备，准备一个花圈而已。
比如田晋国同志，就是第一时间来医院探望的中央领导同志。因为他曾经是韩老爷子的老部下，而且整个政治生涯中，与韩家的关系也极为密切。
但是崔长安同志的情况却大不相同。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派系烙印，而且也并非韩家的政治盟友。虽然在最近的几次博弈中，崔长安对韩家有过一定的支持，韩家大部分族人都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是在他们看来，这还不足以成为崔长安在这个时间节点上过来探望的理由。
因为崔长安的出现，并非单纯的探望这么简单。
外界很有可能把他的这个动作，解读为崔长安力挺韩家的信号。
尽管有诸多的不合理，但是崔长安就是来了，而且非常正式，并非以私人身份前来，因为他的随从人员中还有国家电视台的摄影记者，这些都要成为新闻素材和历史资料的。
“首长！”韩凌飞上前打了招呼。
崔长安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对韩凌飞说道：
“凌飞同志，我来看望一下老首长。”
“谢谢首长关心！”韩凌飞说道。
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便直接朝韩老爷子的病房走去。韩家其他族人自动地分开一条路，崔长安朝他们微微点头致意。当目光掠过方扬身上的时候，多停留了两秒钟。
方扬从崔长安的目光里看到了友善与鼓励。
重症监护病房的进出有严格的规定，崔长安并没有进入到病房内部。而是由韩凌飞陪着走进了外面的隔间。至于其他的韩家族人、包括方扬在内都没有进去，而是留在了病房门口。
崔长安隔着玻璃看着韩老爷子，默默地站了大约一两分钟，整个房间和病房外都鸦雀无声，只有一名摄影记者忠实地记录着。
崔长安对韩凌飞说道：
“凌飞同志，韩老是我党、我军的宝贵财富，中央已经指示**，一定要尽全力挽救韩老的生命。这段时间，你们家属也辛苦了！”
韩凌飞回答道：
“首长，我代表所有家属感谢中央和首长的关心。父亲一直教育我们要做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于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我们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大家都会坦然面对的。”
崔长安点了点头，转身走出病房，从一名随行工作人员手中拿过一个文件袋递给韩凌飞，说道：
“凌飞同志，这是中办准备的韩老生平初稿，请你转交惠月英同志审阅一下。”
惠月英就是韩家的老太太，同样也是一位无产阶级革命家。对于韩老的生平鉴定，肯定是需要征求家属意见的，这也是惯例了。对韩老这种级别的老首长，每一个用词都是要非常谨慎的。
曾经就发生过家属对逝世的领导同志的生平不满意，认为对其历史定位有失偏颇而不同意发出来的事情，甚至有的家属还会要求加上特定的修饰词。
总之，这是一项非常繁琐和复杂的工作。
韩凌飞慎重地接过文件袋。然后陪着崔长安往外面走去。按照正常的流程，崔长安的这次探望就结束了。
崔长安与门口的韩家族人们一一握手，在经过方扬身边的时候，崔长安突然停了下来。
他并没有如刚才一般跟方扬握手，而是伸出手来拍了拍方扬的肩膀问道：
“小方，你的手掌恢复情况怎么样？”
方扬微笑着活动了一下手指，说道：
“谢谢首长关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崔长安点了点头说道：
“嗯，那就好！后续你一定要遵照医嘱进行治疗，千万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你这只右手可是相当金贵的呀！”
韩中则、韩美姿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又妒又恨。
崔长安从到医院开始，除了韩凌飞就没有跟其他人说过话，包括韩老爷子的胞弟韩中则，他都只是简单地握一握手而已。
没想到到了方扬这边，他不但跟方扬说话了，而且言语之中对方扬手掌的伤势还非常关心。
这说明方扬在崔长安心目中的地位绝对比韩中则都要高啊！
这个乡巴佬难道是走狗屎运了吗？
本来就看方扬不惯的韩美姿此时见到崔长安和颜悦色地与方扬说话，更是如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
而周俊宁眼中则露出了深深的忌惮。
“我知道了，首长！”方扬回答道。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崔长安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继续说道：
“小方，我知道你这几天肯定抽不出时间。但是我希望在你离京之前能邀请你到家里去做客。你伯母和姗姗、居毅都经常念叨这事儿呢！”
方扬立刻回答道：
“好的崔伯伯，过几天我一定登门拜访！”
既然崔长安将自己的爱人称作方扬的伯母，方扬也就自然而然地称呼他为“崔伯伯”了。
崔长安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去。
细心的人就会发现，这是崔长安今天第一次露出笑容。毕竟他今天是来探病的，而且韩老爷子病危，所以表情一直都很凝重。唯有面对方扬的时候微微笑了一下，当然，此时摄像机已经停止了工作。
不过，即便是拍了进去，最终画面送审的时候，中宣部也会要求将崔长安微笑的画面删除的。这是最基本的政治常识。
崔长安身边的一位工作人员立刻就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方扬，说道：
“方扬同志，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到时候你跟我联系就可以了。”
方扬道了一声谢接过名片，那名工作人员立刻快步追向了崔长安。
韩中则等人看向方扬的目光更加复杂了。
崔长安不仅对方扬特别关心，甚至还邀请他到家里去做客。在场的人当中，即便是韩凌飞也得不到这样的礼遇吧！方扬一个乡下小子凭什么得到这一切？
韩美姿发现每一次见到方扬，他都表现出让人惊讶的一面。尤其是今天，崔长安对方扬的另眼相看让韩美姿感觉到了危机。一直以来韩美姿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是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跟方扬相比无论是学历还是才干，都甩他一条街。
可是今天这么一比较，情况似乎不是如此。
崔长安是什么人物？即便一百个哈佛商学院的所谓精英站在他面前，估计他也不可能像对方扬那样和蔼吧！更何况是到他家里做客了。
韩美姿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之前她对韩雪华和方扬母子只是单纯的厌恶和鄙视，现在竟然有了一丝忌惮。
崔长安离开之后，病房门口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出了偶尔进出的医护人员之外，基本上没有人走动，甚至也很少有人说话，都在各自想着心事。方扬也只是陪着韩雪华静静地坐着，偶尔会小声地安慰几句。
直到傍晚的时候，工作人员送来了晚餐，大家才一起进入到休息室里吃饭。
韩家核心的族人都放下工作守在医院，没有人离开。
大家都预感到了韩老爷子离去的时间已经近了。
然而，就在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值班医生发现韩老爷子的身体指标竟然渐渐向好，而且是比前段时间病情稳定的时候还要好，甚至还有了一丝苏醒的趋势。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韩家人一个个都精神一振，纷纷走向重症监护病房外的隔间，关注着老爷子的情况。
看到大家表情渐渐放轻松下来，脸上也有了一些笑容。方扬却有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在前世，韩老爷子逝世的具体日期方扬自然记不住了，但是他清楚地记得，老爷子也是如同现在这般，在医院里昏迷了很久，就在他离世前的几个小时里，身体却出现了好转，而且还清醒了过来。
甚至老爷子醒过来之后依然思路清晰，交代了很多事情。
就在大家都以为老爷子这次又渡过难关的时候，他的病情却再次急转直下，短短几个小时内，就因为器官衰竭而与世长辞。
今天的状况跟方扬前世的记忆如出一辙。
难道老爷子走的时间就在今晚了吗？
...
...
第432章 星耀印堂
“起来说话……”
韩老爷子见到韩雪华，似乎精神头足了不少，说话也能连贯了，而且声音明显大了许多。
韩雪华听话地从地上站起来，坐在了床边，依然紧紧拉着老爷子的手。
韩老爷子望着韩雪华朦胧的泪眼，脸上露出了一丝慈祥的微笑，说道：
“晓华……把……口罩摘了，让爸爸好好看看你……”
“这……”韩雪华犹豫地看向了顾琳。
在重症监护病房里一切都要非常小心，戴口罩的目的就是防止病毒通过飞沫传播给病人。现在老爷子的身体如此虚弱，尽管他原来在家中都是一言九鼎，但韩雪华也不敢自作主张。
顾琳已经猜到了老爷子身体突然好转的可能原因，她叹了一口气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做任何防护措施，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韩雪华立刻将口罩摘了下来。
老爷子望着韩雪华饱经风霜的脸，微微颤抖着抚上了韩雪华的脸颊，说道：
“晓华，爸爸知道，你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当年是我错了，我不该干涉你的感情生活……你不要怪爸爸……”
韩雪华的眼泪簌簌地往下低落，抽泣着说道：
“爸……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是我不懂事惹您生气了……我……这二十多年，我每一天都想您和妈妈……我每天都看新闻，如果能在电视里看到您，我就会高兴一整天……”
韩雪华的情感如同开了闸的大坝一般宣泄了出来。
在南浦的这些年，尤其是方扬的父亲病故之后，韩雪华一个人将孩子拉扯大，其中历经了太多太多的艰辛。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有一种无边的孤独，感觉自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一般……
直到今天，她亲耳听见父亲的话，父女两捐弃前嫌，才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家的温暖。
“傻孩子……”韩老爷子轻轻抚摸着韩雪华的脸，慈爱地说道。
现在的老爷子就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早已没有了韩雪华儿时见到的那种铮铮铁骨的行伍之风。
顾琳上前来低声说道：
“晓华，爸爸刚刚苏醒过来，不能说太多话……”
韩老爷子微微摆了摆手，把目光投向了方扬，微笑着问道：
“晓华，没猜错的话……这就是你的孩子吧？”
韩雪华连忙点了点头，然后对方扬说道：
“扬扬，快过来叫姥爷！”
方扬也摘下了口罩，走到病床前，叫道：
“姥爷您好，我是方扬。”
韩老爷子的目光在方扬的脸上转了一圈，和蔼地说道：
“你好……孩子，这些年你跟你母亲在一起，吃了很多苦。这都是姥爷造成的，希望……你不要怪我……”
方扬连忙说道：
“姥爷，我们从来没有怪过您，倒是我妈这些年一直都很内疚，觉得二十多年不能在身边服侍你们，是她的失职……”
“回来了就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韩老爷子说道，“孩子，过来让姥爷好好看看你……”
方扬闻言走到另一侧的床边蹲下身子，抓住了老爷子的手。韩老爷子用慈爱的目光仔细打量着方扬，半晌才说道：
“跟你妈妈小时候一模一样……”
韩雪华此刻情绪也平复了不少，闻言笑着点头说道：
“爸爸，别人都说扬扬比较像我呢！”
方扬很想反驳，但是却不敢开口。自己都二十多岁了，怎么可能会像年轻时的韩雪华呢？那不成娘娘腔了？
他的眼前顿时浮现了周俊宁那白净的脸，连忙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杂念抛了出去。
韩老爷子依然带着微笑看着方扬，这个到了二十多岁才与他见面的外孙，第一次接触就让他非常喜欢，也许是血脉传承的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切吧！
这时，韩老爷子望着方扬的额头，脸色突然变了，眼睛定定地盯着方扬额头看，嘴里喃喃地说道：
“星耀印堂……星耀印堂……”
顾琳一直注意着老爷子的状态，突然发现仪器显示老爷子的心率有些时常，顿时紧张了起来，连忙走到了床前。
韩老爷子似乎知道顾琳的想法，他微微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事实上他的呼吸也慢慢平稳了下来，而仪器上显示的数据也逐渐恢复了正常。顾琳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韩老爷子望着方扬问道：
“孩子，你额头上的印记是一直都有的吗？”
印记？方扬被韩老爷子的话弄得一头雾水。韩老爷子又伸手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位置，说道：
“就是这里……那个红印……”
方扬顿时明白了过来，他的额头上确实有个类似胎记的星形痕迹，但是平时并不明显，甚至根本看不出来。只有当他情绪激动或者剧烈运动之类的，那个痕迹才会渐渐显露出来，但也只是淡淡的红色。
知道韩老爷子问什么之后，方扬连忙说道：
“姥爷，这个痕迹我出生的时候就有了呀！不过平时是看不出来的，今天是见到姥爷我心情比较激动，所以一下子就显露出来了。”
韩雪华自然知道方扬的这个情况，也点了点头说道：
“爸，扬扬从小就这样。一发脾气额头上就有一小块红印。”
韩老爷子喃喃地说道：
“果然如此……”
韩雪华紧张地问道：
“爸爸，怎么了？”
“没什么……”韩老爷子又微微侧头看向方扬，亲切地说道，“扬扬，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等方扬回答，韩雪华就笑着说道：
“爸爸，扬扬的女朋友是他大学同学，长得可漂亮了……下次让他带来给您瞧一瞧……”
韩老爷子却看着方扬，颇有深意地问道：
“就一个？”
方扬顿时大窘，老爷子莫非是神仙不成？在床上昏迷了好几个月，醒来就知道自己第一次见面的外孙不止一个女朋友？
韩老爷子没有等方扬回答，见他脸上的表情就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容。
韩雪华觉得老爷子的问题有些怪怪的，但是她此刻还沉浸在父女相逢的喜悦当中，也并没有往心里去。
老爷子表面非常平静，但是内心却是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但这一次他也不禁产生了一丝动摇。
事情还要从几十年前说起。
抗倭战争中，韩老爷子在一次突围中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腿上又受了伤，后面还有追兵。就在单枪匹马的韩老爷子准备与追兵同归于尽的时候，一位游方道士救了他。
道士背着韩老爷子躲开了敌人的搜捕，并且把他带到了一座废弃的山神庙中养伤。
这个道士似乎颇有些手段，当时背着老爷子爬山如履平地。养伤期间都是靠道士采的草药来敷伤口，吃的也是游方道士去猎取来的。每次道士都是空着双手没带任何工具出去，但是回来的时候基本上都能收获不少猎物。
老爷子的伤很快就痊愈了，他要去追赶大部队。两人在山神庙门口告别的时候，道士突然说要为老爷子算一卦。
当时老爷子可是坚定的布尔什维克，自然不会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但道士是他的救命恩人，就这么拒绝他似乎不太好，于是老爷子就由着道士给他看手相、面相，心想反正不管他说什么着自己都不相信就是了。
结果道士说老爷子将来会成为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下半生地位显赫，创建了豪门大族云云。
好话人人爱听，老爷子虽然不相信算卦之说，但还是地谢过了道士的吉言。但是道士又接着说，在老爷子百年之后，家族存在家道中落的危险，不过老爷子命中有贵人，韩家应该能有惊无险。
当时才二十来岁的韩老爷子，自然不会把道士的话当回事，他还笑嘻嘻地开玩笑问道士自己命中的贵人到底是谁。
道士说这位贵人会是他的家族晚辈，同时还给了老爷子四句话：
惊才绝艳
命犯桃花
星耀印堂
龙腾九霄
最后道士还不由分说将一块玉佩塞进了老爷子手里，说是送给那位有缘人，然后就很快地离开了。
军队有纪律，是不能随便收受老百姓东西的。但是等老爷子追出去的时候，道士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他只好将这块玉佩带在了身上。
这玉佩等于是老百姓的馈赠，并不是缴获的战利品，因此老爷子事后也没有交公，而是贴身戴着，心想下次遇到道士的时候一定要交还给他。
结果后来老爷子南征北战，转战大江南北，就再也没有遇到过这位道士了。直到赶跑了倭国鬼子，又打赢了内战。老爷子正如道士所言，在一场场战斗中屡立奇功，职务越做越高，建国后更是进入了军队高级领导干部序列。
而那块玉佩就戴在老爷子身上几十年了。
本来老爷子对道士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每次看到玉佩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那个救过自己性命的奇人。
但是刚才方扬在抓住老爷子的手的时候，他突然感到怀中的玉佩似乎有点发热。紧接着他就见到方扬额头上的星形印痕，猛然间就想起了那道士的话语，所以才会突然心情激荡，抓着方扬问了那些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老爷子越看越觉得方扬就像是那个道士说的家族晚辈。虽然隔着几十年都能算出来，这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经过了漫长的岁月，老爷子也知道很多事情并不能武断地以封建迷信来概括。
你没见过的，不代表不存在。
韩老爷子想了想，艰难地伸手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玉佩，看着方扬微笑说道：
“扬扬，拿着……这是姥爷送你的见面礼……”
...
...
第433章 将星陨落
“啊？这……这怎么行呢？”方扬下意识地推辞道。
韩雪华知道这块玉佩跟随了父亲好几十年，小时候哪怕最受宠的孩子都不让随便乱动，显然是极其珍贵的。此时见韩老爷子将这块玉佩拿出来送给方扬，也连忙摆手说道：
“爸！这玉佩太贵重了，扬扬不能要。”
韩老爷子瞪了一下眼睛，虽然身体瘦弱不堪，但依稀仍有当年横刀立马的大将风范，不容分说道：
“晓华，这没你说话的份！姥爷给外孙送点见面礼，有什么不能要的？扬扬，快拿着……”
方扬无奈地看了看韩雪华，知道自己不收下的话，韩老爷子肯定要生气了，于是也就不再矫情，伸手接过了那块玉佩，嘴里说道：
“谢谢姥爷！”
韩老爷子欣慰地笑了笑。
方扬刚拿过玉佩，就感到入手一片温热，似乎心绪一下子就平和了许多。他不禁大感惊异，忍不住打量了一下手中的玉佩。
这块玉佩大约半个巴掌大小，雕刻着两条栩栩如生的飞龙，两条龙的龙首之间，则雕刻着一个圆球。这是典型的二龙戏珠造型，在民间这种造型并不少见，但是这块玉佩上的二龙戏珠却给方扬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两条龙仿佛是活的一般，甚至能感觉到那种傲视天下的气势，而玉佩被老爷子佩戴了几十年，早已裹上一层厚厚的包浆，看上去大气、厚重，却又不乏灵动的气息。
一看就不是凡物。
韩老爷子见到方扬的表情，微笑着说道：
“扬扬，你把这个玉佩贴身佩戴吧！姥爷这么多年也没有照顾到你，这块玉佩……就给你留个纪念了，希望你以后看到玉佩的时候……能想起我这个姥爷……”
韩雪华心中觉得一阵不祥，她连忙说道：
“爸爸，别说这些了，你现在已经苏醒了，很快身体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让扬扬天天过来陪你……”
韩老爷子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情，看上去神态萎靡了不少，但他还是强撑着对方扬说道：
“扬扬，姥爷知道你……是个很有能力的孩子，记住，你是我韩长征的外孙，将来只要无愧于心，无须去看他人的脸色，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的，将来说不定韩家还要仰仗你呢……”
虽然老爷子说话有些有气无力，但是方扬却仍然能感到那种斩钉截铁的力量，心中也是一番激荡，他正色说道：
“是，姥爷，我会谨记您的教诲！”
韩老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把脸转向了顾琳，说道：
“让大家都进来吧……我知道……我时间不多了……”
“爸……”
顾琳和韩雪华同时叫了一声。顾琳早就通过监测仪器看出来，韩老爷子的生命指标又开始缓慢下降了，她心中清楚，现在已经正式进入倒计时阶段了。
而刚刚还沉浸在父亲清醒过来的喜悦当中的韩雪华，闻言也是大吃一惊，但是当她见到顾琳凝重的表情时，心中也明白，原来父亲清醒过来只是一个短暂的假象，诀别的时刻很快就要到了。
韩雪华不禁悲从中来，她强忍着泪水紧紧握住韩老爷子的手，似乎想将自己的力量传导给老爷子，将他留在人间。
不过这一切自然都是徒劳而已。
“去啊……”韩老爷子又催促了一声。
方扬见到老爷子的脸上已经开始呈现出一种死灰色，而这种死灰色还有渐渐蔓延的趋势，他明显感到，生机正在逐渐消退，老爷子的身体机能在飞速地萎缩。
方扬连忙提醒道：
“大舅妈……”
顾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
老爷子的革命伴侣、方扬的姥姥惠月英同志也已经被接到医院来了。
顾琳出去之后，就招呼韩凌飞、韩中则等韩家核心族人一起，在惠月英的带领下一起进入了房间。这回连消毒工作都没有做，因为顾琳明白，现在做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惠月英脸上表情相当平静，她带领着韩中则以及孩子们一进入病房，就把目光投向了病床上的韩老爷子。这时方扬才从老太太的眼中读出了一丝不舍与柔情。
韩老爷子躺在床上，无力地抬了抬手，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都来啦……”
惠月英在韩老爷子床前坐下来，平静地说道：
“老韩，我带孩子们来送你了……骏飞陪首长在国外出访，现在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韩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嘴唇蠕动说道：
“出访就出访……赶回来干什么……”
身为人子，在父亲弥留之际往家里赶，那自然是人之常情，不过惠月英知道韩老爷子的脾气，在这种时候也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问道：
“老韩，孩子们都在这里了，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吗？”
韩老爷子的目光从在场的韩家族人脸上一一扫过，在韩雪华和方扬脸上停留的时间略长一些，然后才虚弱地说道：
“我韩长征戎马一生，也算是杀人无数，从尸山血海中蹚过来的……不知道有多少战友都没有能亲眼看到全国胜利的那天，而我不但看到了……而且还活了这么多年，亲手将韩家打造成华夏七大家族之一……早就没什么遗憾了……
我死了以后，不想住在八宝山，那帮老家伙们……会跟我抢酒喝……你们……把我的骨灰……送回陇南老家……我有二十多年没回家了，好想回去看看……”
韩凌飞强忍着泪水，不住地点头。
韩老爷子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
“我们韩家……从来不主动招惹别人……但是如果有人要打韩家的主意……无论是谁，你们都要狠狠地还击！凌飞，你是家里的大哥……韩家……我就交给你了……如果韩家在你手上没落了……等你下来见我的那天……我一定大耳瓜子抽你！”
老爷子这话说得霸气无比，哪怕他现在只剩下一口气在了，方扬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硬气势。可以想象在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一个极为强势的人物。
韩凌飞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
“爸，你放心，韩家只会越来越好……”
韩老爷子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落在了韩雪华身上，说道：
“我这辈子做事从来没后悔过……唯有一件事让我后悔了二十多年……那就是把晓华赶出了家门……好在上天待我不薄，在我临死的时候还能见到晓华……还有扬扬……晓华，你……既然回来了，就安心留在韩家……无论我在不在……韩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韩雪华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她悲伤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点头。
韩老爷子又对方扬说道：
“扬扬，记住我刚才对你说的话……你虽然不姓韩……但却是我韩长征的外孙……以后……希望你能把韩家……当做自己的家一样……”
“我会的，姥爷！”方扬坚定地说道。
韩中则和韩美姿等人则嫉妒地看着方扬，老爷子对韩凌飞、韩雪华甚至方扬都单独进行了交代，唯有自己的亲弟弟韩中则却没有这样的待遇。
尤其是老爷子对方扬说的话，韩中则和韩美姿都下意识地认为这是老爷子担心方扬在韩家受欺负，在临终的时候给方扬的一个护身符。
他们都没有想到，韩老爷子却是有把韩家托付给方扬的意思……
韩老爷子感到，将来不是方扬仰仗韩家，而是韩家仰仗方扬。
这种可能性还很大。
越临近死亡，韩老爷子对当年那个游方道士的话愈发深信不疑……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韩老爷子显得更加疲惫了，他连连喘气，方扬在一旁看了，都担心他一口气上不来就此西去。
但是韩老爷子休息了片刻，就疲惫地说道：
“好了……月英和郑律师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爸……”
韩凌飞看出来韩老爷子已经油尽灯枯，这个时候他自然想要留在老爷子身边为他送终，没想到老爷子却让他们都离开病房。
惠月英看了看大家，说道：
“都出去吧……按老韩说的办！”
韩凌飞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韩老爷子，然后率先离开了病房。韩家族人们也都跟在韩凌飞身后走了出去。韩雪华在顾琳的劝说下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大家很快就聚集到了重症监护病房外的隔间，透着玻璃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病房里的韩老爷子。
病房里面只留下了惠月英以及唯一一个不是韩家人的郑律师。大家知道老爷子可能有最后的事情要交代。
只见韩老爷子断断续续地说着话，而郑律师则飞快地在一张纸上记录。自始至终惠月英都紧紧地握着韩老爷子的手，脸上神色平静安然。
老爷子终于说完了，郑律师将纸上记录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又给惠月英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从包里拿出印泥，老爷子艰难地在那张纸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在做完这一切后，韩老爷子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张大嘴巴呼吸着最后的空气，手也微微地垂了下来。
于此同时，各个监测仪器几乎同一时间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顾琳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就冲进了病房里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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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举国同悲
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最后一刻来临的时候，韩雪华还是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趴在玻璃隔断前，亲眼见到显示老爷子心跳的监测仪上的图像变成了一条毫无生气的直线。
南楼的医护人员脚步匆匆地进入病房里，医生为老爷子做最后的检查，确认死亡之后，记录下了老爷子逝世的时间。
这些都是要作为历史资料存档的。
韩雪华木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她甚至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也许在老爷子弥留之际，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吧……
二十多年来，韩雪华就像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独自一人将方扬拉扯长大。今天是她最幸福的一天，因为父亲韩长征苏醒了过来，并且她也得到了父亲的谅解；而今天，也是她有生以来最悲伤的一天，因为她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从今以后，就再也没有爸爸了……
方扬上前去紧紧地搂住母亲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妈……姥爷走了，没有一丝遗憾地走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
韩雪华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方扬看着忙成一团的病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韩老爷子逝世的消息，很快就连夜上报到了中央。
国家电视台晚上十点的《晚间新闻》中播出了这条消息，播音员用沉痛的声音播报道：
“华夏执政党的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战士，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中央顾问委员会原副主任，华夏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原副委员长，华夏军委原常委、秘书长韩长征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2010年10月4日20时18分在京城逝世，享年89岁……”
米联社、法新社、共同社等国际知名通讯社也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播报了这条消息。
不少国外媒体对韩长征同志给予了高度评价，称他“是一位极富创造性的军事家，在华夏执政党夺取和巩固政权的进程中发挥了重要的关键性作用”。
第二天，一号首长带领在京的所有核心会议巨头看望了韩长征同志的遗孀惠月英同志，对韩长征同志的逝世表示了哀悼，向惠月英同志及其他家属表达了深切的慰问。
这是中央对韩老爷子的极高礼遇。
韩骏飞在第二天上午赶回了京城，终归是没有见到老爷子最后一面。
新华社播发了韩老爷子的生平，对韩老爷子革命的一生、战斗的一生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接下来的几天里，方扬与所有韩家人一起，都是在忙乱中度过的。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韩凌飞正式执掌了韩家，他居中坐镇，将韩老爷子的后事安排得有条不紊。
方扬更多的是在陪伴母亲韩雪华。
韩老爷子的病逝，对韩雪华是一次极大的打击，方扬担心母亲的身体会垮掉，所以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本来已经渐渐淡出公众视线的韩老爷子，因为其离世再次成为了新闻的焦点。他的生前好友纷纷撰写纪念文章，回忆与老爷子交往的点点滴滴；各大媒体也将老爷子的生平事迹反复播送。
在老爷子的家乡陇南和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人们自发地组织了集体悼念活动。可以说，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离世，引起了举国同悲……
10月12日，刚刚过完“头七”，老爷子的告别仪式正式举行。
这一天的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庄严肃穆、哀乐低回，在“沉痛悼念韩长征同志”的黑底白字的横幅下，悬挂着韩长征同志的遗像。韩长征同志安卧在鲜花翠柏丛中，遗体上覆盖着鲜红的华夏执政党党旗。
上午9时许，在一号首长的带领下，在京的核心会议巨头、核心会议成员以及其他领导同志缓步来到韩长征同志遗体前肃立默哀，向其遗体三鞠躬，作最后送别，并与惠月英等亲属一一握手，表示深切慰问。
华夏执政党中央办公厅、华夏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华夏全国政协办公厅、华夏********办公厅，中央和国家有关部委的负责同志，韩长征同志的生前友好及家乡的代表也前往送别。
告别仪式后，韩长征同志遗体在革命公墓火化。
根据韩长征同志的遗愿，遗体火化后直接送往他的家乡陇南安葬。
惠月英亲自抱着老爷子的骨灰盒，在顾琳和韩雪华的搀扶下缓步走了出来。在她们前面几步，就是手捧遗像的长子韩凌飞。
韩中则、韩骏飞、韩铭等韩家族人紧紧跟在后面。
一行人鱼贯登上一辆考斯特车，一辆挂着纠察牌照的军用指挥车在前面开路，考斯特紧随其后，还有不少前往送别的车辆跟在后面。
长长的车队打着双闪灯直接开到了西郊军用机场。
在简短的仪式之后，十六名三军仪仗队的仪仗兵护送着老爷子的骨灰登上了一架军用运输机。韩凌飞、韩骏飞、韩雪华等韩家核心族人也同机飞往陇南。
到了陇南之后自然又是一系列的仪式，最后在当地驻军的护送下，老爷子的骨灰被送到了家乡金水县革命烈士陵园。
在陵园最正中的位置，苍松翠柏掩映中，就是韩老爷子的长眠之地。
新修的坟墓、新刻的石碑、新立的铜像……
一切都是在短短八天的时间内完成的。
惠月英抱着骨灰盒，喃喃地说道：
“老韩，我带你回家来了，以后你就在这好好享福吧……等我不行了，也过来这边陪你……”
韩骏飞上前来接过骨灰盒，缓缓跟随捧着遗像的韩凌飞，两人一起将老爷子的骨灰安放到了墓穴中。
礼炮声响起。
老爷子墓穴的石门被慢慢关闭。
“敬礼！”
随着陇南省军区司令员的一声令下，在场所有军人、武警以及公安干警整齐划一地行举手礼，其他人则微微低头，向韩老爷子表示哀悼。
韩雪华看到石门关闭，将自己与父亲永远隔绝开了，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在绵绵的细雨中，韩雪华如黄莺泣血一般啼哭着，让闻者忍不住潸然泪下。
方扬虽然也十分悲恸，但是见到韩雪华哭出来之后，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老爷子去世八天了，韩雪华几乎不吃不喝，每天的进食量少得可怜，而且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包括在今天的告别仪式上，中央领导人前来慰问的时候，韩雪华始终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方扬非常担心这样下去，韩雪华的身体会迅速垮掉。而现在，老爷子入土为安的时候，韩雪华终于还是哭出来了！
方扬轻轻地拍打着母亲的后背，低声安慰着。
骨灰安放仪式结束后，惠月英婉拒了地方上领导的挽留，带领韩家族人乘机返回了京城。
韩家老宅。
惠月英居中而坐，在她身后就悬挂着韩老爷子的遗像，香烟袅袅。
这是老爷子后事办完之后的第一次家族会议，很少过问家族事务的惠月英亲自主持会议，而老爷子去世那晚，最后时刻与惠月英一起留在病房的郑律师也参加了这个会议。
韩家族人们都嗅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韩中则、韩凌飞、韩骏飞等人分两侧而坐，基本上所有的核心族人都参加了这次会议。
因为老爷子的逝世，在外地工作的族人们也都纷纷赶回来吊唁，因此这次家族会议是人到得最齐全的一次。
韩雪华就坐在韩骏飞的旁边。方扬也得以参加会议，不过并没有他的座位，他只是站在母亲韩雪华的身后。
对于方扬也能参加会议，韩中则一方的族人们颇有微词。尤其是韩美姿更是感觉非常不爽。因为她的儿子周俊宁就没有资格出席此次会议。
在韩美姿心目中，方扬就是一个乡下长大的野孩子，她儿子周俊宁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但是今天这个乡巴佬都有资格进入老宅，而周俊宁却被拒之门外了。
她心中自然又是一阵愤愤不平，觉得老太太偏心眼。不过在这个场合中，她倒是没有胆子提出异议，只是望向方扬的目光充满了不善。
惠月英扫视了一下全场，淡淡地说道：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主要就是宣布老韩的遗嘱。”
所有人闻言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这可是关系到切身利益的事情。可以说整个韩氏家族都是韩老爷子一个人的，在他去世后的利益在分配，老爷子是完全可以一言而决的。
其实早在两年前，老爷子就已经立下了遗嘱，当时提供法律服务的正是这位郑律师。
在场的韩家族人对遗嘱的内容也基本上都清楚。
但是大家依然非常关注。
原因就是老爷子去世的那晚，专门将惠月英与郑律师留了下来，很明显，就是对遗嘱的内容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调整。
韩美姿又妒又恨地看着对面的韩雪华。
她知道，老爷子清醒过来，她将韩雪华逼离韩家的企图注定就无法实现了。所有人都亲耳听到老爷子与韩雪华达成了谅解，并且亲口说让韩雪华留在韩家。
她甚至也猜到了，老爷子之所以会在临终前修改遗嘱，多半也是为了韩雪华。
但是此时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没有任何办法。
惠月英看了一眼郑律师，郑律师立刻点了点头，拿出一张纸来说道：
“韩老爷子在10月4日晚对遗嘱内容进行了变更，受韩老爷子的委托，下面我宣布一下变更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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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前面只是开胃菜
本来前面两条都跟韩雪华母子有关，而且内容也已经令韩家族人们震惊不已了，但是第三条宣布出来的时候，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心情了，包括韩凌飞和韩雪华在内，都无意识地张大了嘴巴，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三条遗嘱是关于韩老爷子身后一些财产分配的。
“韩长征先生私人名下的财产进行如下分配：韩中则先生继承位于津门市海天路房产一套，韩凌飞先生继承位于京城市人民路房产一套，韩骏飞先生继承……”
老爷子名下的房子不少，甚至还有一些店面之类的投资。主要是老爷子生前在不少地方和单位任职过，这些房产有的是福利分房，有的是单位房改房买断的，还有一些是老爷子将自己的红利、稿费等收入交给理财专家投资的。
再加上老爷子还有不少的存款、有价证券等等，基本上韩家核心的几个族人都得到了一部分遗产，唯独没有韩雪华和方扬。
不过韩家最值钱的就是韩氏集团了，韩雪华和方扬已经将最大的好处拿到手了，老爷子的私人财产没有分配给他们，韩中则等人也认为是理所当然。
韩美姿心里也微微平衡了一点。
但是他们明显低估了韩老爷子对韩雪华和方扬的偏爱。郑律师的最后一句话，让所有人一下子呆若木鸡：
“方扬先生继承位于建国路细条胡同的房产一套及韩长征先生手稿353份、字画286幅、藏书2338册……”
此言一出，整个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大家粗重的呼吸清晰可闻。
这回没等韩中则等人说话，韩凌飞就第一个开口问道：
“妈……这……这不会是搞错了吧？”
方扬也迅速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
“姥姥，这个我绝对不能接受！太贵重了……”
韩雪华同样急切地说道：
“妈，扬扬还是个孩子，爸爸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房产、藏书交给他呢？我看这一条还是收回吧！”
关系最密切的三个当事人第一时间出来说话，韩家族人们也纷纷小声地议论着，对老爷子的这个决定感到极其不可思议。
那些手稿、字画和藏书的珍贵性自然就不必说了，这都是老爷子几十年来的珍藏，价值无法估量。
大家更加惊讶的是房产。
建国路细条胡同房产一套。
听起来似乎很平淡无奇的一句话，而且前面韩凌飞等不少人也都分到了大小不等的房产，方扬分到一套房产也无可厚非。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韩凌飞等人继承的房子跟细条胡同的房产根本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因为现在大家所在的地方，就在这套房产的范围内。
是的，韩老爷子把整个韩家老宅留给了方扬！
这个地方位于京城极中心的位置，经过几十年的变迁，早就由当初的那个四合院扩张到了非常广阔的范围，周边十几个院子都已经被买下来，并且经过了改建。
与其说这是一套房子，还不如说这是一个建筑群。
这样一个巨大的建筑群，又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其价值甚至不比方扬的那百分之五的股份要低。
而且整个韩家都是从这套老宅里开始发展起来的，这套宅子对韩家来说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老爷子居然把这样一套房子留给了方扬？
要知道惠月英还在世啊！她还居住在这套房子里呢！难道老爷子一点都没有考虑过老太太的吗？
这时就连一贯支持方扬的韩凌飞也都不禁有些怀疑，韩中则刚刚说的老爷子临终前头脑有些不清醒，是不是真有这方面可能了。
但凡是一个清醒的人，都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嘛！
惠月英这回倒是没有制止大家的质疑，而是古井不波地坐在上首静静地听着，直到议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她才开口说道：
“大家不用怀疑，这就是老韩自己的真实意愿。至于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我没有问。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是有自己理由的。虽然我也对老韩的这个决定感到有些意外，但是既然他下了决心，我就会无条件支持他！”
说到这，惠月英顿了顿，望着方扬说道：
“扬扬，老韩对你的期望很大，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
方扬点了点头说道：
“姥姥，我一定会把姥爷的话牢牢记在心里的……但是这房子真的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啊！”
“妈，扬扬说得对，这套房子我们不能要！”韩雪华也站起身说道。
这时，韩中则眼珠子转了转，起身说道：
“嫂子，既然晓华和方扬自己都这么说了，我看这房子的事情，是不是先搁置一下？毕竟韩家老宅意义特殊，不能大哥一去世，这韩家老宅马上就改姓方了吧！这要传出去岂不是让外人笑话？”
韩中则这是拿话想架住方扬，而且还一直揪着方扬是外姓人这一点不放。再加上方扬刚刚也亲口拒绝了这套房子，他现在说这些目的就是不给方扬反悔的机会。
韩美姿见父亲发话了，立刻出言支持道：
“婶婶，我爸也是为了家族考虑，毕竟老宅对所有韩家人来说意义太重大了，不能这么轻易地给出去啊！”
韩中则见惠月英没有吭气，以为她心里松动了一下，于是继续说道：
“大嫂，要不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尊重大哥的决定，那些手稿、书画什么的依然由方扬继承，但是这套房子，为了韩家未来考虑，我觉得还是不适合给方扬。我愿意拿出自己名下百分之二的韩氏集团股份跟方扬换，只要韩家老宅依然姓韩，我个人吃点亏没什么的。”
方扬听了不禁在心中一阵冷笑。
韩中则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不但趁机在韩家族人面前塑造了一个一心为家族考虑，识大体、顾大局的形象，而且还把主意打到了韩家老宅上。
看上去韩中则真是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他本身就只有百分之五的股份，现在拿出百分之二来，方扬就拥有百分之七的股份，他就只剩下百分之三了，等于说在韩氏集团里，方扬的话语权都要比他韩中则来的大了。
但是实际上这并没有什么意义，方扬虽然股份跟他一样，但是韩雪华还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啊！如果有什么事情，韩雪华自然是无条件地支持方扬的。
也就是说，韩中则无论拿不拿出这百分之二的股份，对方扬的地位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他也无法避免在集团排名下降的情况。
而且百分之二的股份就想要把韩家老宅换到手，也不怕想瞎了他的心！
光就市场价值来说，百分之二的韩氏集团股份，大约价值四五亿华夏币，而韩家老宅光是地皮价值都有四五亿了，更何况这些保护得很好的明清建筑，同样也是价值连城。
韩中则刚一说完，方扬立刻就立刻说道：
“韩司长到底是在为韩家考虑呢，还是说你自己想要这套老宅子啊？”
方扬早就看透了韩中则的嘴脸，自然打死他都不愿意叫他“二姥爷”的。而方扬故意称呼韩中则退休前的职务，也是故意的。
韩中则因为个人作风问题，仕途早早地止步于正厅级，如今就是他的儿子韩铭政治地位都要高于他了，这是韩中则的一个大疮疤，在韩家从来没有人敢当面叫他“韩司长”的。
果然，方扬的话刚说完，韩中则的脸立刻黑得像锅底似的，冷哼了一声说道：
“宅子落在我的名下，也远比落在一个外姓人手中要来得强！韩家老宅不姓韩了，那不成笑柄了吗？”
方扬立刻针锋相对道：
“有的人披着人皮却从来不干人事，同样的，有的人享受着韩家的福利，却在干着吃里扒外的事情，我看还不如我这个外姓人呢！”
虽然对父亲将老宅子留给方扬感到有些不解，但是韩凌飞对方扬的这几句话却是深有同感。韩家现在有些族人基本上就是坐享其成的米虫，要论对韩家的贡献，很少有人能比得过方扬的。
而这番话听在韩中则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意味了。见到方扬那饱含深意的目光，韩中则没来由地一阵心虚，仿佛自己内心都被方扬看透了一般。
他的气势竟然因为方扬的一句话而弱了不少，楞了一下之后才开口说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刚刚是你自己亲口拒绝了这老宅子的，现在又对我的提议冷嘲热讽，难道你是想反悔不成？”
方扬嘴角一扯，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不再搭理韩中则，而是望向了郑律师，问道：
“郑律师，根据我姥爷的遗嘱，这栋老宅子现在已经属于我了是吗？”
郑律师谨慎地说道：
“严格来说还不算，因为还没有完成过户。不过因为有韩先生的遗嘱，过户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那就是说，我有权对这栋宅子进行任何处置了？”方扬意味深长地问道。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这样的，不过需要等到过户以后。”郑律师飞快地回答道。
“你想干什么？”
韩中则突然感到一阵不妙，大声质问道。
方扬根本没有兴趣再搭理韩中则，直接对惠月英说道：
“姥姥，我已经想好怎么处理这栋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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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出人意料的决定
方扬此言一出，众人关注的目光立刻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这可是价值十几二十亿的房产啊！方扬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且一直都在穷困的乡村长大，突然面对这样的巨额财富，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呢？
韩中则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心想前面你都说出拒绝的话了，难道拉出来的屎还想坐回去不成？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方扬决定收下这栋老宅子，一定要第一个跳出来出言反对。
韩雪华有些担心地看着儿子。老爷子的这条遗嘱一下子将方扬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一个处理不好，很有可能给人留下话柄的。
惠月英对方扬微笑说道：
“扬扬你说吧！老韩已经把房子留给你了，怎么处理都是你的权力。”
惠月英对自己这个外孙印象还不错，再加上韩老爷子这么信任他，所以惠月英也相信方扬绝对不会做出不利于韩家的事情的。
虽然惠月英不理解为什么老爷子一定要把宅子留给方扬，但是这并不影响她无条件支持方扬。至于她自己，对于这些身外之物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而且无论谁得到了这栋宅子，只要他是韩家人，难道还敢不让她住不成？
方扬虽然也不太明白老爷子的用意，但是大致猜到老爷子是想用这种办法将他牢牢地绑在韩家的战车上，让他以后死心塌地地为韩家出力。
但是这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方扬不理解老爷子对自己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外孙为什么如此有信心？难道他就能保证自己今后一定会一飞冲天，成为韩家腾飞的中流砥柱？
不管韩老爷子是怎么想的，但是方扬知道，至少目前这栋宅子他还不能要。
因为母亲和大舅的关系，为韩家的发展出力倒是没问题，但是韩家上上下下至少有几百族人，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这韩家老宅呢！即便是有老爷子的亲口遗嘱，方扬也不可能收下这既有极大象征意义又代表着巨额财富的老宅子的。
更何况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领导韩家，现在不想，将来更不想。
而赚钱对方扬来说，实在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十几二十亿的财富虽然不少，但也仅仅只能让方扬微微心动而已。
考虑到这些利害关系，方扬已经定下了决心，他看了看众人，淡笑着说道：
“谢谢姥姥。我的决定就是将这栋老宅子的继承权送给大舅……”
方扬话音未落，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刚才韩中则提出用百分之二的韩氏集团股份换取老宅子，不少韩家族人都以为方扬是嫌少——当然事实上百分之二的韩氏集团股份的确也比不上这一栋老宅子价值高。
但是即便如此，也依然有人认为方扬贪心不足。
没想到的是，方扬刚刚对韩中则的提议嗤之以鼻，立马就将这栋宅子转手就送给了韩凌飞，是分文不取地直接送了出去。
再也没有人敢质疑方扬贪心不足了。
相反，很多人都在扪心自问，如果换成自己的话，能不能这么潇洒地将价值将近二十亿的房产直接送出去？
即便韩家人非富即贵，但是绝大部分人的答案都是：自己也不可能做到。
一时间，除了韩中则、韩美姿等死对头之外，大部分韩家族人对方扬的观感改变了许多。开始还有不少人见方扬凭空得到了百分之五的股份有些眼红，感觉方扬就如同一个暴发户一般。
但是现在，他们都感觉，这个在乡下长大的孩子是个有着大魄力的人，他的格局比在场许多人都要大得多。
不说别的，就凭方扬二十多岁的年纪就能视钱财如粪土这一点，就值得大家钦佩。
韩凌飞一听这话，一下子就站起了身来。
不过他还没开口说话，就被方扬摆手阻止了。方扬说道：
“大舅，你先不忙着拒绝，听我把话说完好吗？而且我还是有要求的。”
韩凌飞闻言，只得苦笑着又坐了下去。对于这个外甥，韩凌飞感觉自己一直就没有看透过。今天方扬的表现，更是让他觉得方扬的风格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这小子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方扬清了清嗓子，小声议论着的韩家族人们顿时都停了下来，目光齐齐地望向了方扬。
方扬说道：
“大舅，姥爷去世了，你现在是韩家的当家人，韩家老宅对于韩家来说意义非凡，这栋宅子划归你的名下那是名正言顺……”
韩家族人们闻言都不禁暗暗点头，就连韩中则等人也无法反驳方扬的话。老爷子临终前亲**代由韩凌飞执掌韩家，这是许多人都亲耳听到的。
况且，就算是老爷子没有交代，韩凌飞也一定是无可争议地成为韩家家主的。他的行政级别最高，又是老爷子的长子。即便韩中则辈分高，但是论威望，韩凌飞自然是甩了他几条街。
方扬接着说道：
“这是其一，第二就是我年纪小，而且又不在京城长住，这么大一栋宅子留给我也没用，而且还可能疏于照顾，如果让老宅子因为失修而造成损坏的话，我可负不起这责任。而且姥姥现在还住在老宅子里，这栋宅子由大舅掌管，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大家听了之后也都觉得方扬说得很有道理，同时也感到方扬还是很识大体顾大局的，对方扬的好感也是大增。
方扬微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至于第三点嘛！虽然姥爷将这栋老宅子留给我了，但是我知道房屋过户还是要交税费的，估值一二十个亿的房子，这笔费用可不是小数字，我一穷二白的也交不起这钱，把继承权让出去，就让大舅来烦恼好了……”
韩家族人们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知道方扬这是故意在调侃。如果一天前方扬这么说，不了解他的人估计还有可能当真，但是现在方扬已经坐拥韩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了，可以说是韩家三代里面最富有的一个了，过户费用即便上千万元，对方扬来说也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韩凌飞听到方扬这么说，知道自己可能无法推辞了，于是说道：
“方扬，老宅子划到我的名下可以。但这是老爷子留给你的资产，我不能白要你的……但我一时也筹措不出那么多现金来，这样吧，我也用集团股份跟你置换吧！我把我名下百分之五的集团股份转给你……”
韩凌飞主动提出转给方扬百分之五的股份，这基本上是等值交换的，比起韩中则说的百分之二靠谱多了。
韩家族人们听了，都眼热地看着方扬，如果这个提议通过的话，方扬等于拥有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再加上韩雪华手中的百分之十，那就是实打实的韩氏集团第一大股东啊……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方扬想都没想就拒绝道：
“大舅，我说了这老宅子是送给你的，怎么还能收你的股份呢！再说了，我送你宅子也是有条件的呢！”
方扬其实就是打定主意要把老宅子送给韩凌飞的。
韩家其他族人如何方扬不管，至少韩凌飞对自己母子俩都是非常好的，也是一心维护自己的。
方扬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虽然老宅子价值将近二十亿，但是且不说方扬并不太把这二十亿放在眼里，就因为老宅子在韩家人心目中的地位，这二十亿注定也只是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镜花水月罢了。
方扬就算拿到宅子，也不可能卖了换钱的——那还不得被韩家人生撕了？
为了注定无法兑现的二十亿，成为众矢之的，方扬才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呢！
而将宅子送给韩凌飞就是一举多得的事情了。首先自然能赢得韩凌飞更大的好感，也能在韩家族人心目中树立起一个非常正面的形象。
其次这也等于是帮了韩凌飞。韩凌飞初掌韩家大权，韩家老宅划归他名下，对于韩凌飞的威望也是很大的帮助。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自然就是为了自己母亲韩雪华着想了。
不管韩家其他人怎么样，至少像惠月英、韩凌飞亲人对韩雪华还是很不错的，方扬知道血缘关系是不可能割裂的，为了自己母亲在韩家的日子过得舒心一些，适当的收买人心的动作还是有必要的。
“你快说！”
听到方扬要提要求，韩凌飞毫不犹豫地说道。
“大舅，我虽然不姓韩，但是最起码的孝道还是知道的……”
说到这的时候，方扬似笑非笑地瞥了韩中则一眼，看到对方心虚地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方扬才继续说道：
“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老宅划归您的名下之后，要给我留一个院子。这个院子给姥姥和我妈居住。如果这个要求能满足我的话，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方扬不用问都知道，老爷子刚刚去世，韩雪华肯定希望能多陪陪母亲。
果然，韩雪华听到方扬的话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激动的神色，甚至眼中噙满了泪水。
有一个这么懂事的儿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韩雪华知道方扬就是担心自己在韩家受委屈。相信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即便是韩中则和韩美姿也没有任何理由对韩雪华留在韩家、住在韩家老宅说三道四了。
这里本来就是方扬的房子，只不过他发扬风格让出来给韩凌飞了而已。住自己儿子的房子，谁敢说闲话？
老太太惠月英古井无波的脸上也不禁泛起了一丝笑容，这个外孙能想着老人，的确也是非常懂事。
韩凌飞有些感动地站起身来看着方扬，半晌才开口说道：
“方扬，谢谢你……”
方扬微微一笑，问道：
“郑律师，我这么做在法律上没有问题吧？”
郑律师连忙回答道：
“方先生，只要您出具一份授权书，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没问题！”方扬毫不犹豫地说道，“一会儿我就给你！”
韩家老宅里安静了一下，接着就有人自发地鼓起掌来，很快掌声越来越大。这是韩家人发自内心地为方扬在鼓掌。
韩中则父女俩以及其他几个死忠们面露尴尬，鼓掌也不甘心，不鼓掌又显得很没风度，一时之间竟然变得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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