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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钢枪里的温柔(书坊)     超极品纨绔txt下载     超极品纨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章 打的就是脸

    方扬进球之后,脸上依然云淡风轻,他小跑到球网内将足球捡起来,用怜悯的眼光看了一眼校队守门员,然后直接跑向了中圈,将球狠狠地砸在了发球点上。

    站起身来,方扬指了指足球,然后朝胡天和申屠凡两人勾了勾食指,示意他们赶紧开球。

    方扬挑衅的动作彻底激怒了胡天两人,他们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看向方扬的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方扬却好像没看见,直接转身和韩松曹晓等人一一击掌相庆。

    韩松已经高兴得合不拢嘴了,在比赛之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少输一点,没想到方扬实力如此强劲,在比赛还剩下十分钟不到的时候,居然把比分扳平了,只要加强防守,说不定能将强大的校队逼平呢!

    可是方扬不这么想。

    要踢球咱就要赢,打平算怎么回事儿啊!况且赛前胡天申屠凡对自己冷嘲热讽,比赛时还狠下黒脚,如果这场子不找回来,首先自己心里这一关就过不去了。

    比赛继续进行,不出所料的是,校队开始了疯狂的进攻,骄傲的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被这样一支菜鸟球队逼平的。但是他们的心态已经乱了,越来越急躁,很多时候根本不是机会的球也随随便便就一脚打门,射门的次数是直线上升了,但是威胁反而比他们丢球以前少了许多。

    黄群飞在后场一次成功的抢断之后,将球顺势传给了身侧的韩松,此时方扬还在前场游弋,胡天也不敢怠慢,连忙招呼队友们快速回防。

    方扬看着一路小跑的申屠凡,嘴角露出了一丝冷冽的笑容,他回身撤到了中线附近伸手要求,韩松毫不犹豫地将球传了出来。

    方扬一拿球,胡天和申屠凡立刻如临大敌,不过他们也学乖了,没有猛冲上来,而是分兵把口封堵方扬突破的路线。

    方扬心底暗暗冷笑,要的就是这一刻!

    他将球轻轻往前趟了几步,毫无征兆地突然起脚,一脚势大力沉的抽射!

    不过球飞行的路线有点偏,并没与朝着球门的方向飞去,而是直直地撞向了在右路防守的申屠凡。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足球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申屠凡的小腹处。

    申屠凡顿时觉得仿佛被一颗炮弹击中了一般,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肚子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然后他才感到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胃里翻江倒海的,差点当场就吐了出来。

    刹那间申屠凡的脸就因为疼痛变得苍白了起来,豆大的汗珠一下子就挂在了额头上。

    足球打在申屠凡身上弹出了边线,方扬这方的界外球!

    方扬冷冷一笑,好整以暇地跑到边线捡起球来,准备手抛球。胡天看了一眼捂着肚子的申屠凡,有点怀疑方扬是故意的,但是很快他就把这想法清除出脑海了,如果方扬真能指哪儿打哪儿,那职业队都会抢着要了,怎么可能在这里?而且他都大三了,如果球技那么好,自己是校队队长不可能没有耳闻的,今天应该只是超常发挥吧!

    至于申屠凡被球击中,应该只是一个意外。

    胡天自我安慰地想道。

    但很快胡天的想法就动摇了。两分钟后,刚刚缓过劲来的申屠凡再次倒霉地被球击中,而始作俑者依然是方扬。

    这次犹如上回的重播一般,方扬在中场拿球之后,头都没抬就直接一脚大力的抽射,势大力沉的足球再一次砸中了申屠凡!

    这回申屠凡刚好在中路,方扬射出的足球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申屠凡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如同一段木头一般栽倒在了场地中,当场晕厥了过去。

    敢阴我?老子打的就是脸!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方扬嘴角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

    胡天连忙跑到申屠凡的身前给他掐人中,半晌,申屠凡才悠悠醒转,刚才那个球力量奇大,申屠凡被一球打在脸上,竟然直接闭过了气去。

    胡天看到申屠凡醒来之后依然懵懵懂懂的,而且他那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庞有半边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眼睛也肿得眯成了一条缝,宛如一个猪头,胡天顿时心中火起!

    他腾地站了起来,指着方扬对裁判大声说道:

    “陆老师,他是故意的!申屠刚才伤了他,他这是恶意报复!你应该给他红牌!”

    曹晓一听这话就不干了,他嘲讽道:

    “合着你们犯规就是意外,而我们这边的意外还成了犯规啦?校队的了不起啊?”

    韩松也上前来帮腔道:

    “胡天,你不要恶人先告状啊!我们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申屠凡刚好在射门的线路上,被球击中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哼!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胡天怒目圆睁,“连续两次足球都打在申屠身上,而且连续两次都是方扬的射门,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我看就是故意的!”

    说着说着双方就都开始嚷嚷了起来。

    “够了!”方扬大喊了一声,吵架的双方顿时都停了下来,目光聚集在方扬这个当事人身上。

    方扬却低头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鞋带,然后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胡天面前,淡淡地说道:

    “你不是说我故意的吗?简单!我也让你故意两次好了!这么远的距离,我站在那,你拿球随便踢,只要你能打中我,脑震荡半身不遂植物人我都认了!要是打不中的话,就别在那里满嘴喷粪!”

    “你……”胡天顿时语塞。

    两次方扬射门的位置距离申屠凡至少有二十米,这么远的距离上,胡天自认自己不可能打中方扬,即使命中那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罗纳尔迪尼奥那种次次横梁并且足球还弹回自己面前的逆天球技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掌握的。

    “行了都别吵了!申屠凡下去休息会儿,胡天你们队上个替补!”陆老师终于能插上话了,连忙说道,“都给我消停点啊!比赛还剩下五分钟了!”

    胡天瞪了方扬一眼,悻悻地叫来两个队友将申屠凡扶下场去休息,又指定了一名球员替补上场,比赛继续进行。

    申屠凡坐在场边用恶毒的眼神盯着方扬,他的脸肿得老高,显得面目狰狞。方扬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心里说道:

    这场比赛,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现在,只差一个进球了!

    双方在接下来的比赛中火药味未来越浓,身体接触频繁,陆老师也非常紧张,频频中断比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韩松队实力总体不足,校队则心浮气躁,双方都破门乏术,眼看这场意气之争就要以平局结束了,但是就在最后一分钟……

    异变突起!

    本来都在慢吞吞寻找机会的方扬在拿到一个球之后,突然改变了节奏!

    他从后场抢断之后,先是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踩单车动作直接将7号球员晃倒在地上,然后带球狂奔,途中利用两个简单的变向就过掉了3号球员和刚刚替补上场的5号。

    胡天此时已经机警地回撤到了中圈附近,虎视眈眈地盯着方扬的动作,他清楚自己是最后一道防线了,身后一大片开阔地之后,可就是自家球门了。

    从后场狂奔到了中前场,方扬依然速度不减,带着球直直地朝着胡天就冲了过来,身后十米外跟着三个防守队员,仿佛一串小尾巴似的。

    左边!

    右边!

    胡天心里一直在纠结着,不知道方扬会从哪边突破,他只能死死地盯住球,不被方扬的假动作所迷惑。

    忽然,胡天觉得眼前一花,发现足球已经不见了,紧接着方扬如同一阵风般从他身边掠过,带着球直杀禁区。

    方扬既不是从左边,也不是从右边突破,就在他做踩单车动作的时候,很隐蔽地两腿交叉,用右脚尖抵住球,左脚跟向后一挑,足球就从自己的身后挑了起来,直接越过了自己和胡天的头顶。然后方扬用胸部轻轻将球往前一顶,眼前就已经一片开阔了。

    方扬突破了胡天之后,立刻甩开膀子一路狂奔,直直带着球杀向了禁区。

    校队的守门员一看所有防守都被突破了,果断地弃门而出,在方扬刚刚突入禁区线,守门员也已经杀到眼前了。不得不说校队的守门员还是很有经验的,在单刀的情况下,如果不主动出击,方扬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将球射进门去。

    没等守门员来到身前,方扬就抡圆了右腿,直接一脚大力抽射,守门员条件反射地侧身扑倒,准备以身体来封堵方扬的射门。

    可惜这看似凶猛的一脚,却是个假动作,当脚背快要接触到皮球的时候,方扬忽然变抽射为挑球,将足球轻巧地挑过了守门员的身体,然后自己也快速地跳了起来,从守门员身上直接跃过,连拉人犯规的机会都不给他!

    空门,方扬面前是一个空荡荡的球门,校队所有的队员,包括守门员,都无一例外地被方扬以杂耍般的动作一一过掉了。

    胡天停止了徒劳的回追,他心里已经万念俱灰,这个球进定了,而且进球之后,比赛时间也就到了,他输了,连扳平的机会都没有……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方扬却没有选择射门,他直接高速带着球来到了球门前,将球端端正正地停在了球门线上。

    然后。

    方扬回过头来,朝着呆若木鸡的胡天等人讥讽地一笑,用脚后跟将足球往球门里一磕,接着头也不回地朝着本方半场走去。

    “嘀!嘀!嘀……”

    裁判示意进球有效的同时,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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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千万别放弃治疗

    相比方扬的淡定,韩松等人就显得异常激动了,尤其是曹晓,简直是欣喜若狂,从后场直接狂奔到了对方禁区,将方扬一把抱住,在他耳边大喊:

    “我们赢啦!我们赢啦!我们赢了校队!三哥!你太特么帅气了!”

    韩松等人也兴奋地围了上来,几个人一起拥着方扬朝场外走去。大家的情绪都非常激动,滔滔不绝地谈论着刚才比赛中的情况。谁都没有注意,这时候方扬走路的姿势变得有点怪异,每次左脚点地的时候方扬都会微微地皱起眉头。

    早已等候在场边的苏荷却是最关注方扬的,她一下子就发现了方扬的不对劲,连忙一把拉住方扬的手,紧张地问道:

    “方扬!你的伤怎么样了?”

    刚才按摩以及刺激穴道的效果渐渐消退了,而方扬上场这十几分钟的剧烈运动也一定程度上加重了伤势,但好在比赛已经结束了,这点伤方扬也就不怎么放在眼里了。他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道:

    “别紧张,一点小伤,几天就没事儿了!”

    “哦——”曹晓夸张地拖长了声音说道,“有人紧张的感觉好窝心哦!我也好想要!”

    “哈哈!老三有一套哦,闷声不响地就俘获了苏大校花的芳心,佩服佩服!”韩松自然也能看出来苏荷与方扬关系不一般,因此也跟着起哄道。

    苏荷闹了个大红脸,飞快地松开了方扬的手,一颗心砰砰跳。刚才是关心则乱,苏荷根本没有考虑什么,就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抓住了方扬的手,现在回过神来立刻就羞得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方扬。

    方扬却是脸皮很厚,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们这帮小同志啊!就是见不得纯洁的男女关系!看到两人关系好点,不自觉地就往那方面想,从根子上说,这是你们自己的思想观念出了问题……”

    “切……”大家不约而同地对方扬说一套做一套的两面派行为表示了强烈的鄙视。

    见方扬一本正经的样子,苏荷也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看着开心的方扬和韩松等人,苏荷忽然觉得男生之间的友谊其实也挺简单,平时他们不见得像女生闺蜜那样成天腻在一块,但是一旦有了难处,这些兄弟却会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想到这,苏荷觉得自己理解方扬为什么受伤了也要坚持上场了。

    “哎!一会儿都别走啊!今天晚饭我请!东门大盘鸡,谁也不许缺席!”赢得了比赛也赢得了尊严的曹晓大声说道。

    “嫂子……呃不,苏荷同学也一起去吧!”曹晓贼兮兮地笑道,“没有你在,我们三哥吃饭也不香啊!”

    “好啊!”苏荷的脸微微红了红,低声说道,“方扬有车,一会儿我跟他先去定位子吧!”

    “行行行!按嫂子说的办!”见苏荷答应了,曹晓大喜过望,想了想,又连忙说道,“嗨!瞧我这脑子,忘了你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了,苏荷同学,你别见怪啊!”

    方扬的目光却望向了曹晓身后,悠悠地说道:

    “老四,吃饭的事情等会儿再说,你好像还有彩头没拿吧!”

    上周曹晓和胡天约战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输的一方要为了上次争夺场地的事情郑重道歉的。

    曹晓回头一看,胡天领着校队的队员们正一脸不爽地走了过来。曹晓犹豫地看了一眼方扬,方扬怒了努嘴,说道:

    “去啊!人家来道歉呢!”

    胡天来到了曹晓的面前,脸色颇为难看,含糊地说了一句: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对不起……”

    曹晓还没开口,方扬就淡淡地说道:

    “道歉就要有诚意,你这个态度,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寻仇的呢!”

    胡天冷哼了一声,瞪了方扬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地说道:

    “曹晓!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对不起!”

    韩松见气氛有点僵,出来打圆场说道:

    “行了,大家都是同学,事情过去就算了!”

    胡天却没有理会韩松,而是把目光望向了方扬,说道:

    “方扬同学脚下技术很好啊!我想约个时间,我们再比一场怎么样?”

    方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翻了翻白眼,说道:

    “怎么?想翻本啊?输了就是输了,不是每一次比赛都有人会给你翻本的机会的!我每天都有大把的事情等着忙,哪有时间陪你玩儿啊!”

    “你……”胡天牙齿咬的格格响,双拳握得紧紧的,显然在强忍着自己的怒气。

    他身后的申屠凡却看不下去了,今天他莫名其妙地被球砸中两次,应该是校队除了胡天之外最郁闷的人了,而他最痛恨的,自然就是面前的方扬的。

    但凡是这种心胸狭窄的人,遇事从来不找自己身上的原因。所以他只会记得是方扬用足球将自己打成了猪头,却不会想到这一切明明是他先恶意犯规造成的。

    见到胡天被方扬抢白得没话说了,申屠凡看了看方扬身上被自己撕破的球衣,讥讽地说道:

    “方扬同学,不好意思啊,刚才比赛的时候不小心把你这国际名牌球衣给撕坏了,要不我帮你再买一件吧,就去你熟悉的那个摊主那里怎么样?我的车子就在那边,到东门很快的!”

    说完,申屠凡伸手指了指停在路虎旁边的一辆本田飞度,面带得色地望着方扬。虽然跟个小馒头似的飞度车在路虎旁边停着显得有点寒碜,但是大学生开车的绝对是凤毛麟角,申屠凡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他说话的时候还一边用眼角瞟了瞟苏荷,心想球踢得好有屁用,还不是一个乡下上来的穷**丝?时间长了苏荷自然就能看清楚,跟着你是没前途的!

    韩松等人一听这话,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小丑一般的申屠凡。方扬更是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看了好久,才淡淡地说道:

    “我想还是不劳烦申屠同学了!”

    “不麻烦不麻烦!开车也就一脚油的事情。把你唯一的一件球衣给撕坏了,我总不能不赔吧?”申屠凡的脸上露出假惺惺的笑容,但是他的脸肿得跟猪头似的,这笑容看上去无比恶心。

    方扬用怪异的眼光上下打量申屠凡,没有再理会他。而是一把脱下了那件破破烂烂的球衣,顺手捡起刚才丢在场边的崭新的阿迪达斯换上,然后分开众人,打开路虎车的后车门,将烂球衣随手丢到了车子后座上,对苏荷说道:

    “走吧!咱们先去定位子!”

    方扬一边拉开路虎驾驶座的门,一边扭头看着申屠凡,说道:

    “对了,申屠同学,我劝你还是去学校医务室检查一下吧!这脑袋受伤可大可小,搞不好会留下后遗症,变成白痴或者植物人什么的……”

    坐上车之后,方扬忽然想到了后世很流行的一句话,忍不住又把头探出车窗,对着呆若木鸡的申屠凡说道:

    “千万别放弃治疗啊!”

    说完,方扬一踩油门,路虎车发出一阵嚣张的轰鸣声绝尘而去,留下片片轻烟。

    韩松和曹晓等人面面相觑,半晌,才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哄笑声,勾肩搭背地离开了体育场。

    胡天冷哼了一声,连招呼都没有和申屠凡打,扭头就走。队员们则用怜悯的眼光看了看申屠凡,快步去追赶胡天。

    申屠凡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着孤零零地停在那里的本田飞度,越看越觉得刺眼。

    怎么会这样?他不就是一个穷小子吗?居然开着路虎车来学校……那天书画社里发生冲突之后,申屠凡就专门打听过方扬的情况,虽然那天方扬也开了一辆gtr,但是申屠凡打听到这车每天都停在方扬打工的酒吧,就以为是方扬找酒吧老板借的车,所以也没在意。

    而且今天停在这里的是一辆路虎,申屠凡怎么也不会把这样的百万级别豪车和穷酸落魄的方扬联系在一起啊!想到刚才自己拙劣的表演,申屠凡就一阵面红耳赤,自以为可以在苏荷面前炫耀一番,顺便羞辱一下方扬,想不到自己却成了那个最大的笑柄。

    呆呆地站立了半天,申屠凡闷闷地开着他的本田车离开了体育场,不过他心里对方扬的恨意也是越来越浓了。

    方扬,你等着瞧!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申屠凡一边开车,一边咬牙切齿地想道。

    榕大东门,新疆大盘鸡。

    刚刚取得了胜利的306寝室队加三名305寝室的外援再加上拉拉队长兼拉拉队员苏荷欢聚一堂,为了来之不易的胜利共同举杯欢庆。

    曹晓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三哥,今天真是大快人心!赢得痛快!尤其是赛后申屠凡那小子……”

    说到这曹晓忍不住又大笑了起来,差点被噎着,他连忙喝了一口水之后,接着说道:

    “你刚才开车走了,是没看见他脸上那表情……哈哈,简直太精彩了!”

    方扬吃了一口菜,淡淡地说道:

    “别提他了,一个小丑而已!”

    曹晓连声说道:

    “对对对!不提他,倒胃口!三哥,你这人够意思!不像老二,他不上场也就算了,居然连来都不来,还当不当我们是兄弟了?”

    韩松说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云飞他本来就不怎么爱运动,再加上他最近考试很多,都在图书馆温书呢!”

    曹晓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不管怎么说,三哥够意思!没说的,三哥这个月你的伙食我全包了,学校三食堂,怎么样?”

    正在低头吃菜的苏荷闻言,抬起头来好奇地问道:

    “曹晓,你很喜欢吃食堂吗?我听他们说学校食堂的饭菜质量不怎么样啊!”

    曹晓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

    “这怎么说呢!刚上大一那会儿,觉得食堂的饭菜简直就是猪食,难以下咽。可是这一晃三年过去了,我吃着感觉也还行啊!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方扬正在埋头消灭一大块鸡肉,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是因为你越来越像猪了……”

    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就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笑声,就连苏荷也为方扬这神来之笔的一句话笑得花枝乱颤。

    晚上的聚会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方扬和苏荷都要去酒吧上班,尤其是方扬,昨天就已经请假了,今天要是再迟到就不好了。

    所以方扬和苏荷都是匆匆吃了几口之后,就先行离开了。

    两人依旧是开车路虎车来到了酒吧,一进门,方扬就看到周卫强在朝他招手喊道:

    “小方,过来一下!”

    方扬走到周卫强身边,他一把揽住方扬的肩,笑着说道:

    “那几首歌版权的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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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惊喜

    周卫强领着方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笑着说道:

    “海峡音像出版有限公司的秦总对这几首歌非常感兴趣,他也是我老朋友了,他们的意思是想将版权一次性买断,三首歌六万块钱,你看这个价格怎么样?”

    平心而论,方扬在音乐创作圈里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三首完全没有经过市场检验的新歌,对方能给出两万元一首的价格,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当然方扬自己心里非常清楚这几首歌的价值,这在后世是以事实验证了绝对大红大紫的歌,实际价值肯定是不止六万这么少的。

    不过方扬并不指着这行吃饭,他只想尽快将欠款还上,另外再搞笔钱做为事业的启动资金,对卖价也就不想过分计较了。因此方扬爽快地说道:

    “行啊!就卖给他们好了!”

    周卫强好像早就知道方扬会答应一般,他从茶几上拿起一叠纸递给方扬,说道:

    “那行,对方的转让合同已经拟好了,仔细看看,没什么问题就签个字!”

    在周卫强看来这个价格已经不低了,虽然几首歌真的很不错,但毕竟这行也是靠名气吃饭了,方扬一个籍籍无名的词曲作者,对方能出到两万一首,其实已经是给周卫强面子了。

    “不用看了,有强哥亲自把关,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说完,方扬从桌子上拿起一根签字笔,在合同末尾刷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

    周卫强赞赏地看了一眼方扬,将合同收了起来,方扬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周卫强,说道:

    “强哥,您干脆就好人做到底,这件事情就全权委托给您了,最后拿到钱,扣掉我欠酒吧的钱以及您应得的那份,剩下的您帮我存这卡里就行了。”

    周卫强也是个爽快的人,他二话不说就收起了方扬的卡,然后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软中华抛给方扬,说道:

    “小方,你真不考虑在强哥这驻唱?待遇方面还可以再商量嘛!”

    方扬将烟点上,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周卫强一见,立刻笑着说道:

    “行了我明白了。啥也不用说了,你就在我这好好干吧!强哥不会亏待你的!”

    按照方扬以前的想法,还清债务之后就想辞职离开的。但是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只要苏荷在这里上班,周卫强就算赶方扬走,他也是不愿意辞职的,因此方扬点头说道:

    “谢谢强哥理解!那我先去忙啦!”

    周卫强摆了摆手,方扬站起身来,径直走向后场更衣室换衣服去了。

    周末的酒吧总是异常忙碌,苏荷从上班开始几乎就没有时间停下来休息,而方扬也不断地在场子里巡视着,生怕出现什么差错。宁巧倩依然还在请假期间,另一名男调酒师阿类在顶班,缺少了宁巧倩的打情骂俏,方扬感觉在酒吧的时间显得有点乏味。

    好不容易等到了夜里十一点半左右,方扬和苏荷两人一起下班走出了酒吧。

    方扬一边开车,一边主动说道:

    “这车是巧倩姐家里借我的,今天上午在鹭岛耽搁久了,坐大巴回来就赶不上下午的比赛了。”

    苏荷生性恬淡,这种事情一般是不会主动问的。但是方扬觉得两人虽然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可有些事情还是主动说比较好一些。当然,方扬还不会傻到将自己和宁巧倩之间的种种都和盘托出的地步。

    苏荷微微笑道:

    “我好像没问这事儿吧……”

    “问不问是你的事情,说不说那就是我的事情了!”方扬立即接口说道。

    苏荷抿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她心里流过一阵暖流,感觉甜丝丝的。苏荷从小就过着艰难拮据的日子,虽然从初中开始直到大学,天生丽质的她身边从来不缺乏追求者,但是她一直都在忙碌,忙着学习改变命运、忙着打工补贴家用,对于恋爱,苏荷长这么大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

    可是心动的感觉不会等到你准备好恋爱了才如期而至。苏荷与方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从第一次在酒吧听到方扬唱歌开始,苏荷自己都没发觉,这个家境和自己相似的才华横溢的老乡就已经悄悄地走进了自己的心中。

    一段时间以来,苏荷不知不觉地开始享受这种被人呵护关心的感觉,而她自己,也不自觉地开始在方扬不在身边的时候牵肠挂肚起来。

    沉思中,苏荷忽然想到了书画比赛的事情,转脸对方扬说道:

    “对了,周三下午就是书画大赛的入围作品评选了,艺术系的吕主任让我转告你,这个活动你务必要参加,他说你可是最有可能获得金奖的呢!”

    此时车子已经行至女生寝室楼下,方扬将车稳稳地停在了楼门口,然后开玩笑地说道:

    “那你呢?你参加的话,我指定参加!”

    苏荷抿着嘴没有说话,推开车门下了车,俏生生地立在车旁,说道:

    “你要是不参加的话,那我也不参加!”

    方扬闻言顿时心花怒放,望着苏荷哈哈大笑了起来。苏荷的俏脸莫名其妙地红了一下,心里如小鹿乱撞。刚才这番话换个人也许并没什么,但是对苏荷来说已经相当露骨了。方扬不笑还好,他这一笑,苏荷更是大为羞臊,她跺了跺脚,薄嗔含羞道:

    “你笑什么笑?再笑我不理你了!”

    方扬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忍着笑说道:

    “好好好!我不笑了还不行吗?”

    刚说完,方扬想到苏荷刚刚害羞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

    苏荷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她飞快地瞥了方扬一眼,逃也似的飞奔上楼去了,直到楼梯的转角,苏荷确认方扬看不到自己了,她才停下来,用芊芊玉手抚着自己微微喘气的胸脯,脸上火辣辣的,一想到方扬刚才一脸坏笑的表情,苏荷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

    6月1日,星期二,榕城北江滨公园。

    沙滩上三三两两的游人在悠闲地逛着,不远处的空地上一群老人正在跳着广场舞,几个孩子在江边欢快地奔跑着。

    方扬独自一人坐在公园栏杆上,下面就是滔滔江水,凉爽的江风阵阵袭来,让他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周卫强办事效率极高,昨天已经将银行卡还给了方扬。六万元的版权费,按照约定周卫强自己分得了两成,也就是一万二,加上方扬欠酒吧的六千块钱,周卫强一共扣除了一万八。剩下的四万两千块钱一分不少地存进了方扬的卡上。

    这是方扬重生以来第一次资产净值为正数,他先是为自己置办了几身行头,习惯了前世的锦衣玉食,方扬最大的苦恼就是面对衣柜里前任**丝留下来的一堆低端土气没档次的衣服,四万来块钱虽然不够买奢华的世界名牌,而且这钱也不能一下子挥霍掉,方扬还要留着做启动资金呢!但是让自己穿得稍微像样点,稍微有品位一些还是做得到的。

    现在方扬就穿着一身杰克琼斯的休闲服,黑色的军装风紧身衬衣、铅笔灰的直筒牛仔裤再加上一双棕色的休闲皮鞋,一下子将方扬那略带不羁的气质衬托了出来,而这一身行头,总共也花了方扬两千五百多块钱。

    这已经是方扬省之又省的情况下了,毕竟这些钱还要派上大用场呢!要是依着方扬前世的性子,四万二还不够买一根腰带的!

    “我赚钱了赚钱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花,我左手买个诺基亚右手买个摩托罗拉……”方扬正在沉思之时,兜里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这还是昨天方扬拿到钱心情大好,故意设置的恶搞铃声。所以一开始方扬还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手机响,待手机响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慌忙掏出手机看了看,手指一划接听了手机。

    “想什么呢?一个人对着闽江发呆,电话也不接……”刚一接通,手机里就传来了苏荷调侃的声音。

    方扬一听这话,兴奋地回头一看,十米外的台阶上,穿着鹅黄色连衣裙,手里拿着手机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笑颜如花的,不正是苏荷吗?

    “说吧,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啊?”苏荷背着双手一步一步地走到方扬的面前,今天她梳了一个马尾,此时她歪着脑袋,微微仰头望着方扬,在恬静的气质中又多了一分俏皮,显得更加诱人。

    苏荷望着方扬的眼神隐隐有一丝期待。

    方扬笑着指了指沙滩上一群在老师的带领下嬉戏的孩童,说道:

    “今天可是六一儿童节啊!为了你那颗未泯的童心,我特地将你从水深火热的图书馆中解救出来。说吧,怎么感谢我?”

    苏荷的眼里一丝失望的神色稍纵即逝,她很快就笑嘻嘻地回答道:

    “你都多大了呀?还过儿童节呢!”

    方扬对苏荷的神色是看在眼里,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坏坏的笑容,然后忽然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苏荷的面前,大声说道:

    “surprise!苏荷,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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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自我感觉良好的严社长

    方扬抬眼望去,自己身边的过道上站着两个二十出头的男生,其中一位穿着一套合体的范思哲西服,头发用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油光发亮的。他的脸上挂着一丝优雅的微笑,明亮的眼睛直接越过了方扬,直勾勾地盯着方扬身旁的苏荷看。

    另一个人则稍稍落后于范思哲男生,身上同样也是挂满了名牌,他的脸型偏瘦,颧骨高高凸起,嘴唇很薄,天生一副刻薄之相。他穿着的那些价格不菲的名牌组合在一起,却显得很不搭调,就好像名贵的黄金珠宝拿去打造成了马桶一般,让人第一眼脑海里就会冒出三个字:暴发户。

    刚才发出冷笑的就是这位暴发户气质侧漏的男生,见到方扬和苏荷都不约而同地以惊愕的眼光看过来,暴发户心里暗暗高兴:总算在严少面前表现了一把。

    这两位都是东南师范大学的学生,穿着范思哲的男生名叫严晖铭,是东南师大艺术学院的学生会会长,东南师大书画社社长,也是本次大赛金奖的有力争夺者。严晖铭的父亲开了一家拍卖行,在榕城收藏界也是小有名气,而他的叔叔严松山更是仓水区副区长、公安分局局长,正儿八经的副处级领导干部,所以家世良好、长相也还算英俊的严晖铭在东南师大追随者甚众。

    严晖铭身后的这位暴发户打扮的男生,就是众多追随者之一。他叫马志文,是东南师大历史系的大三学生,家里在仓水区的花鸟市场开了一家小古玩店,在生意上马志文的父亲需要仰仗严晖铭家的拍卖行,更重要的是,严晖铭的叔叔严松山更是仓水区领导,他们在仓水区地面上做生意,更是要紧着巴结了。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严晖铭最忠实的跟班之一。

    见严晖铭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马志文便开口说道:

    “教育厅算个屁啊!历年的书画大赛都是省委宣传部牵头主办的,决赛的时候,宣传部的郝部长都会亲自出席的!宣传部长知道吗?那可是省委常委啊!”

    马志文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满面红光,连鼻尖上的青春痘都红得发亮,仿佛省委宣传部就是他家开的一般,能说出这番话来他都感到与有荣焉。

    方扬莫名其妙地看了马志文一眼,心想我和苏荷闲聊呢,哪儿冒出来这么一个奇葩呀!他看到马志文得意的样子,心里不禁一乐,故意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用带着闽北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省委常委是什么官儿啊?有县长大吗?在我们老家县里面,县长最大了!”

    马志文楞了一下,半晌才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看向方扬的眼神更是充满了优越感。原本他看方扬穿着虽然普通,但也勉强算是一表人才,没想到一开口就露怯了,竟然是个土得掉渣的土老帽!

    马志文的公鸭嗓爆出的笑声惹来旁边同学的阵阵侧目,严晖铭有点不满地扫了马志文一眼,他马上就闭上了嘴巴,一脸谄媚地向严晖铭陪了一个笑脸。

    严晖铭看了一眼马志文,心里暗叹:暴发户就是暴发户,始终上不了台面啊!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在严晖铭的脑海里闪现了一下,很快他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苏荷的身上。

    严晖铭先是很“热心”地对方扬说道:

    “这位同学,省委常委是含金量很高的副部级职务,比县长的级别可高多了……呃,另外,县里面的一把手是县委书记,县长只是二把手!”

    看到方扬装出来的一脸茫然的样子,严晖铭淡淡地笑了笑,笑容很优雅,但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意味却是不言而喻。他没有再搭理方扬,而是转向苏荷,含笑说道:

    “苏荷同学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几个月前东南师范大学书画社与榕城大学书画社举办了一次交流活动,严晖铭对犹如出水芙蓉般清纯的苏荷惊为天人,在活动中对苏荷是大献殷勤。之后又多次借各种由头到榕大去,想要接近苏荷,只是苏荷生性恬淡,对严晖铭也完全没有感觉,因此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

    基本上严晖铭这类公子哥都有两个特点,一个是自我感觉良好,另一个就是脸皮超厚。所以严晖铭可谓是屡败屡战。今天在这个活动现场意外遇到苏荷,严晖铭自然是喜出望外,忙不迭地前来搭讪。

    刚刚严晖铭见苏荷与方扬说话时神态亲昵,心里顿时颇为不喜,而且隐隐感受到了一种威胁。然而刚才方扬一开口,严晖铭顿时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苏荷的眼光那么高,这样一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她怎么可能看上呢?因此他不咸不淡地给方扬“科普”了一下省委宣传部长的级别问题之后,就直接把方扬当做空气,将注意力集中到苏荷身上了。

    苏荷秀眉微蹙,她心思何等细腻,一下子就听出了严晖铭和马志文对方扬的讥讽之意,心里有点不高兴。但苏荷性子向来恬淡,不喜与人争斗,因此看到严晖铭和自己打招呼,她还是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淡淡地回答道:

    “严社长你好。”

    苏荷说完便没有下文了,明显是在敷衍,并没有与严晖铭深谈的意思。然而严晖铭却仿佛没察觉一般,依然满脸笑容地自顾自说道:

    “苏荷同学,你要来参加这个活动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呢?我父亲的公司在前面嘉宾席上有预留座位,不如你跟我一起到前面坐吧!”

    “不用了,我在这里坐就挺好的!”苏荷回答道。

    这时,马志文凑了上来,语气夸张地说道:

    “这里座位又小又硬,怎么配得上苏荷同学的气质呢?严总的高山拍卖行是这次比赛的赞助商,预留的可都是嘉宾坐席啊!你还是跟严少去前边坐吧!那里视野开阔,最主要的是,还有机会和评审组的艺术大师们近距离接触呢!”

    严晖铭对马志文这次的表现倒是挺满意的,他赞许地看了一眼马志文,然后继续含笑对苏荷说道:

    “苏荷,小马说得没错,我们前边的座位比这里舒适,而且环境也好了许多,不像这里乌烟瘴气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有!”

    说完,严晖铭斜觑了一眼方扬,话里的嘲讽意味不言自明。

    “二位,苏荷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们还在这唧唧歪歪烦不烦哪?”方扬本来还抱着看戏的心态在看两人一唱一和的表演,但是严晖铭望向苏荷的火热目光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忍不住就出言说道。

    “你谁啊你?这是严少和苏荷同学之间的事情,有你什么事儿啊?”马志文眉毛一挑,张口就说道,语气颇为不善。

    严晖铭向马志文摆了摆手,然后望向方扬,他的脸上依然带着温煦的笑容,但是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一丝狠厉却已经将他的内心显露无疑。严晖铭说道:

    “这位同学,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和我调换个位子?我的座位在嘉宾坐席3排……”

    “我非常介意!”不等严晖铭说完,方扬就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方扬的眼睛平视着前方,眼神依然很平和,但是内心的火气却在一点点升腾起来。这人到底是谁啊?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好像全世界都得围着他转圈似的!

    方扬听马志文称呼他“严少”,一般有此称呼的都是“某二代”,而且还是以官二代居多。但是方扬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榕城有什么姓严的高级干部。前世方扬在榕城工作几年,在纨绔圈儿里也是打响了名号的,不过即便他再交游广阔,也不会跟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家的侄儿有什么交集的。

    这也实在不怪方扬误会,在马志文眼里,严晖铭的叔叔严松山就是了不得的高级官员了,可是在方扬看来,一个副处级根本连屁都算不上,他在京城那些纨绔哥们,啥也不干,到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在部委挂个副处级了。

    “喂!小子!不要给脸不要脸啊!严少跟你换位子,那是看得起你!你知道严少的叔叔是干什么的吗?那可是仓水区的……”

    “小马!”严晖铭略微有点不悦地制止了马志文,虽然他并不介意炫耀自己的家世,但是这话在马志文说出来,怎么听都有点小人得志的粗俗感觉,就连严晖铭自己都觉得听着不舒服。

    马志文知趣地闭上嘴巴之后,严晖铭继续对方扬说道:

    “这位同学,你先别忙着拒绝,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这样吧,只要你同意将这个位子让给我,这一千块钱就是你的了!”

    说完,他从西服的内衣兜里掏出钱包,数了十张百元大钞递给方扬。

    严晖铭表面上虽然依旧彬彬有礼,但其实心里面也存在炫耀的心思,他觉得一千块钱对方扬这样的乡巴佬来说绝对是个不能拒绝的价格,刚好可以让苏荷看看方扬和自己的差距,另外也让苏荷知道自己很在乎她,仅仅是为了换个座位都不惜一掷千金。

    方扬眼睛一眯,刚想说话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人从看台中间的过道台阶上拾级而上,方扬的眼中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他实在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居然会遇到她。

    严晖铭也第一时间见到了来人,原本矜持的脸忽然间就绽放了开来,露出了殷勤的笑容,抛下方扬大步迎了上去,热情地说道:

    “郭小姐!你好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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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前倨后恭

    郭小姐穿着一身合体的月白色职业套装,发髻高高地挽起,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全身上下散发出都市白领丽人的风采。她见到热情地与自己打招呼的严晖铭,眼里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问道:

    “请问你是……”

    她对眼前这个殷勤的年轻人完全没有印象。

    严晖铭笑容不减,身体还微微躬了下,说道:

    “郭小姐,我是严晖铭啊!我父亲是高山拍卖行的严高山,昨晚的宴会上咱们见过面的。”

    郭小姐的眼里露出了一丝恍然的神色,不过这也只是出于礼貌,昨天的晚宴人那么多,她实在是不记得这个什么严晖铭了。不过高山拍卖行还是有点印象,那个严高山昨天好像还来敬了好几次酒,言辞之间颇为客气。

    “哦……你好!”郭小姐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因为她看到这个严晖铭刚才是和方扬在说话,如果他们是朋友的话,自己太过冷淡就不免失礼了。

    严晖铭见状大喜,微微弯腰热情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郭小姐的手,还左右摇晃了几下,显得极为隆重。

    在严晖铭看来,眼前这个郭小姐无疑是个值得大为巴结的对象。虽然她的职位也许并不显赫,但却实实在在是冷总身边的亲信,高山拍卖行想要进军鹭岛市场,乾坤文化这根粗腿是必须要紧紧抱住的。

    严晖铭心里激动地想道:父亲正发愁如何与乾坤文化搞好关系呢,想不到自己就巧遇了乾坤集团的总裁秘书,这简直就是瞌睡时天上掉下个枕头来,自己必须好好把握机会,与郭小姐好好亲近亲近!

    谁知郭小姐甫一接触,就轻轻一挣将手收了回来,还没等严晖铭开口套近乎,她就越过了严晖铭,直直地朝着方扬走了过去。

    在严晖铭和马志文惊异的目光中,郭小姐径直走到依然还坐在位子上的方扬面前,微微点头恭敬地说道:

    “方先生您好!”

    方扬此时才慢慢站起身来,微笑着回应:

    “晓雯你好啊!真是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郭小姐就是冷俊飞的秘书晓雯,方扬在冷俊飞办公室里的神奇表现她是清楚的,能让冷俊飞都失态的人,据晓雯所知方扬还是第一个,因此在打招呼的时候,晓雯不自禁地就使用了敬语。

    “我们集团下属的乾坤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是这次大赛的主赞助商,冷总应邀来出席这次活动。”晓雯解释道。

    在一旁的严晖铭此刻嘴巴张得大大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郭小姐可是乾坤集团的总裁秘书,在一般的公司老总面前她都是不假辞色的,现在居然对方扬如此恭敬,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从刚才方扬的表现来看,他明明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学生啊!

    想到这,严晖铭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方扬。此时方扬面带微笑,在晓雯面前神态自若,而且他身上竟然隐隐有一种大家世子的俨然气度,这种气度在严晖铭有限的几次和省委主要领导的公子吃饭时曾经感受到过。

    严晖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这还是刚才那个土得掉渣的方扬吗?

    方扬知道,冷俊飞作为乾坤集团的总裁,轻易是不会出席这种层次的活动的,即便是乾坤文化公司,说不定也只会派一个副总甚至一个部门经理过来参加一下。冷俊飞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的,不过晓雯没有主动说,方扬也不便细问。

    方扬顺着晓雯的目光望向了第一排的贵宾席,只见穿着一身得体的深蓝色西服的冷俊飞正站在位子上,朝自己微笑点头,方扬连忙也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对于这位经历丰富的传奇总裁,方扬是比较尊重的,而且那天在鹭岛两人的相处也是相当愉快。

    晓雯接着说道:

    “方先生,冷总吩咐,请您随我到第二排我们公司预留的座位就坐,他想同您聊聊天,另外待会儿他想介绍几位书画界的朋友给您认识。”

    严晖铭一听这话,更是大跌眼镜,原来郭小姐只是替冷总传话而已,真正和方扬关系密切的竟然是冷总!严晖铭心里不禁生起了一丝惶恐之意,自己之前可是明明白白地将方扬给得罪了的,如果他真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这事情恐怕有点麻烦了。别的不说,就自家拍卖行要进军鹭岛市场的事情,只要方扬给冷俊飞歪歪嘴巴,这事儿八成就得黄了!

    方扬可不知道严晖铭心中的纠结,他一听晓雯的话,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来,转脸对苏荷说道:

    “今儿什么日子啊?总有人想让咱们换位子……”

    一听这话,严晖铭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他生怕方扬将刚才自己跋扈的事迹当着郭小姐的面给抖搂出来。而晓雯完全没有听明白,也一脸不解地看着方扬。

    方扬看了晓雯一眼,说道:

    “不好意思啊晓雯,我刚刚开了个玩笑。麻烦你转告冷总,我谢谢他的好意。但是今天是我们学校集体的活动,我也不方便扔下同学自己一个人跑了。麻烦你跟冷总说一声,活动结束后我过去拜访他!”

    晓雯闻言点了点头,深深的望了方扬身边的苏荷一眼,才礼貌地说道:

    “好的方先生!那我先过去了!”

    方扬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咯噔一声:冷俊飞和晓雯该不会看到苏荷和自己亲昵的样子了吧?冷俊飞肯定是知道自己是宁坤成“准女婿”的,他要是回去与宁坤成一说,会不会坏了倩姐的事啊?

    心里虽然担心,但方扬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他一直目送着晓雯一步步走下台阶。

    晓雯一走,严晖铭就忙不迭地凑了上来,方扬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含笑问道:

    “严社长还有事儿?莫非是还想买我这个‘黄金宝座’?”

    严晖铭连忙摆了摆手,有点紧张地问道:

    “不敢不敢!这位同学,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叫方扬。”方扬淡淡地回答了一句,然后静静地看着严晖铭。

    严晖铭脸上带着一丝巴结的神色,恭谨地说道:

    “方同学,刚才是我鲁莽了,多有得罪啊!小马!还不过来给方同学道歉?你刚才说话什么态度啊!”

    马志文急忙凑上前来,冲方扬鞠了一躬,说道:

    “方哥!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得罪,请原谅!”

    他看得很清楚,连严少都要小心地陪着笑脸的郭小姐,在方扬面前都那么恭敬,这两相比较,两人的实力高下立判。所以马志文的话虽然粗俗,但还算是发自内心,相比严晖铭假模假式的样子,他给人的感觉反而要更真诚一些。

    没等方扬说话,严晖铭又陪笑道:

    “方同学,不知道你放不方便留个联系方式?等今天的活动结束后,我想请你吃个饭,表示一下我们道歉的诚意。”

    “道歉就不必了,活动马上就开始了,严社长还是先回您的嘉宾席上去吧。”方扬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

    “好的好的!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严晖铭连忙说道,又朝苏荷礼貌地点了点头,带着马志文患得患失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方扬表现得越淡定,在严晖铭看来就越神秘,他认为这才是大人物应该有的态度。

    坐在位子上,严晖铭越想越不放心,干脆起身来到了演播厅外,拨通了一个电话:

    “申屠,跟你打听个人。应该是你们学校的,姓方,好像和苏荷关系比较近……”

    申屠凡此时正陪着叔叔申屠良,并没有看到刚刚那一幕。他一听严晖铭的话,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方扬那张令他无比憎恶的面孔,自己还没消肿的脸颊又隐隐作痛起来。申屠凡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是说方扬吧!”

    “对对对!他是说自己叫方扬!申屠,你跟他熟悉吗?这人是不是很有来头啊?”严晖铭小心地问道。

    “有个毛来头!”申屠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一个闽北小县城出来的穷小子……”

    申屠凡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嘚吧嘚吧地说起了方扬的一些“事迹”,当然,大都是方扬重生之前,前任的一些“挫事”,而自己两次在方扬面前吃瘪的事情他自然不会自曝家丑。

    挂上电话之后,严晖铭也有点迷糊,申屠凡刚刚说的与他自己对方扬的第一印象倒是非常符合,不过刚刚乾坤集团的郭小姐对方扬的态度,严晖铭也是亲眼所见,就连高不可攀的冷总,都对方扬和颜悦色,难道他仅仅只是机缘巧合认识了冷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倒是不难对付。

    严晖铭在门口站了足足三分钟,又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曾所啊!我是晖铭啊!对对对!严副区长的侄儿……有件事情我想麻烦您一下,我想请您帮忙查个人,叫方扬……对,他是榕大的学生,你们所应该有他的户籍档案……好的,真是太感谢了!我等您消息啊曾所,改天请您吃饭……诶!再见!”

    这边严晖铭在忙着探方扬的底,方扬却是不知,他和苏荷小声地聊着天,说到有趣处,两人不时地相视而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到了活动开始的时间,演播厅通往隔壁休息室的门打开了,一群人鱼贯而出。

    方扬见到当先而行的两个人时,眼皮子不禁跳了一下,今天还真是巧了,居然一下子见到两个前世与自己关系极为密切的人!而此时方扬也大致猜出了冷俊飞亲自来榕城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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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前世故人

    当先而行的是一位白发老者,虽然年事已高,但却龙行虎步,看上去精神头颇为健旺。不过场内众人的眼光大多聚集在稍稍落后老者半步的一位气度俨然的中年男人身上,他穿着藏青色的西服,梳着大背头,虽然表情和蔼,但却又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度,一看就是久居高位之人。

    对政治时事稍有了解的人赫然发现,这位中年男人竟然是东南省委书记方鸿达。谁也不曾想到堂堂省委书记竟然会出席这样一个学生书画大赛,同时大家也对那位老者充满了好奇,究竟是什么人才当得起一省书记以礼相待呢?

    贵宾席前有一个小台阶,方鸿达伸手虚扶了一下老者。老者回头笑呵呵的摆了摆手,稳健地踏上了台阶,他的笑容淳朴至极,隐隐有孩童般的天真烂漫。

    在大家都在猜测老人的身份时,方扬心里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他想不到这次大赛居然请来了这位老人,东南省委宣传部想来还没这么大的能量,这件事,应该是方鸿达一力促成的。这也难怪安保级别突然提升,新闻媒体也蜂拥而至,原来都是方鸿达的原因。

    望着鹤发童颜的老者,方扬百感交集。

    他就是方扬前世最重要的老师之一,全国书画界的泰山北斗人物白岩大师。方扬十五岁开始追随大师学习书画和文物鉴赏,直到飞机失事方扬重生之前,这段师生之情都还在延续着,这是方扬追随时间最长的一位老师。而白岩大师对方扬也是极为推崇,在前世,方扬是大家公认的白岩大师的衣钵传人、关门弟子。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师生之情,有点类似祖孙亲情了。

    而一出场就成为众人焦点的东南省委书记方鸿达就是方老爷子的三子,也是方扬重生之前的三伯父。白岩大师与方家颇有渊源,在战争年代就与方老爷子相交莫逆。这也是方鸿达以一省巡抚之尊依然对大师执晚辈礼的缘故。

    如今两世为人,眼前的伯父和老师在这一世都与自己形同陌路了。方扬想到往昔在白岩大师膝下承欢的情景,眼角不自禁地就湿润了。

    “方扬!方扬!”苏荷的声音将方扬从回忆中惊醒了过来,方扬连忙抹了抹眼角,转头望向苏荷。

    苏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方扬,问道:

    “你怎么了?叫你好几声了都没反应。”

    “哦没事,刚走神了。怎么啦?”方扬掩饰道。

    “活动马上开始了,评审专家都入场了,很快就会宣布初审结果啦!好紧张哦!”苏荷无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看得方扬一阵心驰神往。

    “傻丫头!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别说初审了,那些专家们要敢不给你评个金奖,我当场就跟他们急!”方扬宠溺地在苏荷的头上轻轻拍了拍,说道。

    苏荷的脸红了红,像做贼似的紧张地四下望了望,生怕同学们看到。不过这时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台前,倒是没人注意方扬的小动作,苏荷这才薄嗔还羞地斜了方扬一眼,不过也没说话,因为她对方扬的话也是深以为然,在她心目中,方扬的作品绝对是超一流水准的。

    现场灯光暗了下来,聚光灯打到了舞台上,省台一档谈话节目的主持人白雪款款走出来,对着一号摄像机笑容满面地说道:

    “各位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一年一度的榕城大专院校书画大赛!首先请允许我介绍莅临本次大赛的专家和领导。首先让我们隆重欢迎华夏书法家协会荣誉会长、华夏收藏家协会常务理事、我国著名的书画艺术家白岩大师!”

    轰的一声,现场掌声雷动的同时,不少人也面露惊讶地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刚才那个老人竟然是白岩大师!”

    “难怪连方书记都要礼让他啊!”

    “这次大赛真是大手笔啊,连白岩大师都请到现场了!”

    白岩大师名气虽然极大,但是向来淡泊名利,平日里深居简出,写字作画打太极,修身养性,因此现场众人虽然都知道白岩大师的大名,但是绝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

    白岩大师面露微笑,站起身来朝身后的观众微微躬身致意。

    白雪接下来又一一介绍了东南省委书记方鸿达、东南省委宣传部长郝学勤、东南书法家协会会长何平、东南书画院常务副院长刘光亚等专家和领导。

    “本次大赛专家评审组一直推举白岩大师担任评审组组长,在直播开始之前,专家评审组已经进行了紧张的遴选工作,现在,初选结果已经出来了。现在,让我们欢迎专家评审组副组长、东南书法家协会会长何平先生宣布评选结果!”

    白岩大师德高望重,由他担任评审组组长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不过他毕竟年事已高,宣读初选结果这样的工作还是由何平代劳了。

    何平大约五十来岁的年纪,身材却依然保持得不错,人比较清瘦,看上去颇有文人的风骨。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信步走到台前。

    “经过评审组的筛选,一共有五十篇作品入围,分别是……”何平没有废话,直接就开始宣读初选的结果。

    苏荷紧张地抓住了方扬的手,方扬感觉到苏荷的手心微微有点冒汗,笑着伸出右手轻轻地拍了拍苏荷的手背。

    直到听到何平念到“仕女图,作者:榕城大学方扬”的时候,苏荷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对她挂名的那幅字是否入选倒是没有太在意,只要方扬的作品能入围苏荷就很高兴了。

    同样紧张地听着何平宣读结果的,还有在前排就坐的榕大艺术系主任吕秋实,他脸上神色平静,心里却一直在默默地记着榕大和东南师大的入围作品数量,历届的书画大赛,基本上都是榕城大学与东南师范大学两所高校的对台戏,同为211重点院校,榕城大学作为综合性大学,在全国的排名要略高于东南师大,但是文科以及艺术类却是东南师大的传统强项,所以在往年的比赛中,两所学校互有胜负,基本算是打成平手。

    可是在过去的两年中,东南师大无论是入围作品数量还是获奖作品数量,都压了榕大一头,特别是近两年,大赛金奖得主都花落东南师大,这也让吕秋实今年卯足了劲儿想要扳回一城。所以他对这个初选的结果那是十分上心的。

    何平不紧不慢地念了将近十分钟,才将长长的名单宣读完毕。

    苏荷十分开心,因为不仅方扬的仕女图入围了,那幅挂了自己名字,同样也是出自方扬之手的书法作品也通过了初选。

    看到苏荷兴奋的笑容,方扬忍不住刮了刮她可爱的鼻子,笑道:

    “丫头,我说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只是入围而已!咱的目标可是金奖啊!”

    苏荷轻哼了一声,撅着嘴嘟囔道:

    “别总把我当小孩子……”

    方扬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与苏荷的心情截然相反,吕秋实则相当郁闷,刚才宣布的结果中,榕城大学一共有五幅作品入围,除了苏荷与方扬的作品之外,申屠凡以及另外两名书画社成员的作品也成功入围,这个成绩相比往年应该算是正常发挥了。可是东南师范大学却是超水平发挥,今年一共有六幅作品入围,隐隐又压了榕大一头,吕秋实自然开心不起来。

    坐在吕秋实身边的东南师大艺术学院院长胡立中也一直在关注着两个学校的作品入围情况,这边结果一宣读完,胡立中立刻哈哈一笑,说道:

    “老吕,看来今年又是我们险胜啦!”

    吕秋实冷哼了一声,黑着脸说道:

    “只是初选而已,最终成绩如何现在还不好说呢!”

    “哈哈!那就总决选见分晓啦!”胡立中今年是信心十足,今年东南师大相对优秀的几个作品都成功入围了,尤其是严晖铭的水墨山水,胡立中是相当看好的,认为是极有希望获得金奖的。

    “谢谢何会长!”白雪盈盈地走上场,接过何平手中的话筒说道,“下面我们有请评审组的各位专家上场,对入围的五十件作品进行讨论合议,先选出四十件获得优秀奖的作品!”

    以白岩大师为首的专家评审组,在礼仪小姐的引领下鱼贯走上了舞台。舞台上已经摆放好了一张长条形的会议桌,入围的作品早有工作人员送上来,在会议桌上依次摆放整齐。白岩大师一马当先在居中的位置坐了下来,其他专家则按照名签依次坐下。几台摄像机从不同的角度对准了评审组的专家们,整个评选的过程是通过省电视台全程直播的。

    所谓的选取优秀奖的作品,只是一种相对委婉的说法罢了,其实就是先淘汰四十幅作品,剩下的十幅才是真正角逐金银铜奖的。按照惯例,大赛将会评选出金奖一名,银奖两名,铜奖七名。

    专家们遴选的速度很快,因为在初审的时候,这些作品已经过了一遍,在座的都是行业翘楚,眼光那是相当毒辣,谁上谁下心里其实早就有一杆秤了,因此仅仅十几分钟过后,专家组就统一了意见。

    “好的,感谢评审组专家们的辛勤工作,经过紧张的评选,本次大赛优秀奖的结果已经出炉了,下面我们有请东南省书画院常务副院长刘光亚先生宣布获得优秀奖的作品!”主持人白雪接过写有白岩大师亲笔签名的专家组评审结果,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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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重大决定

    “白老,各位专家,方扬同学这幅仕女图,无论从间架结构还是笔法运用上,几乎都找不出任何毛病,更难得的是整幅作品自然清新,画中人物裙裾飘飘古意盎然,虽然采用了国画的技法勾勒,但却给人一种写实作品一般极强的逼真感,的确非常难得!”刘光亚一上来就对方扬的作品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这番话出乎了现场所有人的预料。

    就连白岩大师也寿眉微微一扬,意外地望向了刘光亚。要知道刚刚刘光亚是最反对给予方扬金奖的人,这会儿怎么还反口夸起他来了。

    大家都安静地望着刘光亚,知道他后面必然会有“但是”,果然,刘光亚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之后,话锋马上一转,说道:

    “但是,大家不觉得太完美了吗?这幅画作笔法老到,意境优美,如果不看落款,我想诸位多半都会认为是名家力作。各位专家,大家想想这样一幅作品,有可能出自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大学生之手吗?尤其是落款的几个字,字字古朴厚重,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大巧若拙的感觉,没有几十年的浸淫是绝对写不出来这样的字的!”

    刘光亚此言一出,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专家们都窃窃私语了起来。何平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不快:

    “刘院长,那你的意思是方扬作弊啰?”

    刘光亚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据我所知,本次大赛是自由提交作品的,也就是说缺乏一个监督的环节,理论上说这幅画有可能出自任何人之手……对了,何会长向来以画仕女图闻名,这方面你应该最有发言权了。”

    这就是诛心之言了,刘光亚竟然隐隐暗指这幅画有可能是何平代笔的。联想到何平刚才对这幅作品的高度评价,不少刚刚与何平站在同一立场的专家也露出了犹疑的神色。

    何平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正是由于他擅长画侍女,所以才更加清楚方扬这幅画作的优秀。他大力推荐方扬没有丝毫的私心,完全是出于对作品的喜爱。想不到刘光亚竟然无端怀疑,暗指何平收受好处为方扬代笔,这对最看重风骨名节的文人来说无疑是极大的侮辱。

    当下何平拍案而起,对刘光亚怒目相向,大声说道:

    “我何平为人如何在座各位都非常清楚,给人代笔这种下作的事情我还做不出来!刘院长,你说这话可要负责任,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刘光亚面对暴怒的何平依然脸色如常,他已经铁了心要将严晖铭送上金奖的宝座,刚好力挺方扬的何平又擅长画仕女图,说不得只好往这方面硬扯了,即使得罪了何平也在所不惜了,反正两人分属不同的系统,平日里交往也不多。于是刘光亚又不阴不阳地说了句:

    “何会长,我可没说你代笔啊!是你自己要对号入座!”

    “你……”何平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是一个潜心学问的标准文人,论口才的话,和负责书画院日常工作、常年对外应酬交往的刘光亚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一不小心就被刘光亚给绕进去了。

    “好啦!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说出去没得让人笑话。”一直没有出声的白岩大师见两人闹得不可开交,终于开口了,“这事情也很简单,我看啊就让这两个小娃娃在现场各创作一幅作品,我们大家再评一次好了!”

    其实白岩大师慧眼如炬,自然能从方扬作品中看出蛛丝马迹来的,尤其是落款,方扬掩饰得再好也无法逃过白岩大师的眼睛,他清楚这的确是一个年轻人的作品。只不过白岩大师心里也对方扬很感兴趣,起了爱才之心,所以想让他现场创作,再亲眼考校一下。

    白岩大师一发话,在场的专家们顿时就都安静了下来,老人家声威卓著,他的话在专家们的眼中不亚于金科玉律。何平自然没什么意见,刘光亚也不敢提出异议,况且现在连自己都越来越相信刚才的话了,认为方扬真的很有可能是请人代笔的,因为那幅仕女图的水准实在是太高了。

    不过负责现场协调的副导演却面露难色,毕竟比赛的流程是早就安排好的,各部门之间还提前演练过。这临时改变程序,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就无法向台领导交代了,毕竟今天省委方书记都亲临现场了,如果出错的话,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但是白岩大师接下来的一句话,立刻让副导演将心中的顾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白岩大师说:“现场比试还是得有个彩头啊!这样吧,这个提议是我说的,彩头也由我来出,最后胜出的那个娃娃,我就收他做个记名弟子吧!”

    白岩大师此言一出,副导演立刻不假思索地兴奋说道:

    “好的好的!我马上去协调!”

    说完就兴冲冲地跑出会议室去了。副导演从业多年,白岩大师的话刚说完,他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巨大的噱头,运作好了无论对电视台的收视率还是对书画大赛的品牌都是一个极大的刺激,白岩大师多少年都没收徒了,今天居然要在直播现场收徒了,即便只是记名弟子,那也不得了啊!因此他一跑出会议室,立刻就直接找到台长来汇报此事。

    宣传部郝部长是省台的正管领导,方鸿达书记更是堂堂省委一哥,两人同时出席今天的活动,省台台长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在现场盯着,生怕出现什么差错,所以副导演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他。

    一听完副导演的汇报,台长眼睛顿时亮了,连珠炮般地说道:

    “太好了!你马上通知各部门负责人到这里来开个短会……嗯,这个会你就不参加了,现场的一些准备工作你现在就着手去做,务必要确保零差错!”

    于是,白岩大师轻飘飘的一句话,省台的工作人员们就都屁颠屁颠地忙活了起来,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流程调整,但是涉及到灯光、道具、主持、摄像等等诸多工作要协调。

    这边布置完工作,省台台长也没有闲着,他大步走到贵宾席,凑在宣传部郝部长身边耳语了几句,小声地将向领导汇报这个临时的变动。郝部长一听也大为重视,亲自起身向省委书记方鸿达汇报。

    方鸿达一听完,就笑着说道:

    “这很好嘛!白老德高望重,他的意见你们要尊重。老郝,能亲眼见证白老收徒的盛举,看来我们今天都没白来啊!”

    “是的书记!我非常赞成你的意见!这对大专院校书画大赛的品牌建设也是一个极大的促进呢!”郝部长笑着附和道。

    台下的学生观众们却是不知道这些变化,只是对这么长时间还不宣布结果感到有点奇怪,刚才说好闭门会议是十分钟的,可现在都过去将近二十分钟了,活动还没有重新开始。倒是在现场跟大家互动的主持人换了一个,原先的主持人白雪却是被叫去开会部署现场比试的事情了。

    终于,在大家开始窃窃私语做各种猜测的时候,主持人白雪笑语盈盈地走上了舞台,而各单位也迅速就位,直播继续进行。白雪说道:

    “各位观众久等了!专家评审组刚刚结束了闭门会议,耗时这么长,说明最后这十件作品都非常的优秀,连专家都难以取舍啊!”

    台下顿时发出了一阵会心的笑声,白雪也适时地顿了顿,接着说道:

    “就在几分钟前,评审组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到底是什么决定呢?请允许我先卖一个关子,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东南省委宣传部郝学勤部长为我们宣布本次书画大赛的部分获奖作品,同时,郝部长也将会为大家揭晓评审组作出的这个决定!”

    掌声顿时如雷鸣般响起,郝部长面带微笑信步走上台去。刚刚白雪主持的时候特地强调了“部分”这两个字,也让大家心里多了许多猜测。

    吕秋实轻轻皱了皱眉,心里想道:按照往届惯例,专家闭门会之后就直接揭晓金银铜奖的结果了呀!这次怎么还是“部分”奖项?而且评审组还做出了在“重大决定”?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大家的期待中,郝学勤部长打开手中的信封,对着话筒说道:

    “下面我先宣布获得本次书画大赛铜奖的同学,他们分别是:东南师范大学郑晓笍同学、榕城大学申屠凡同学……”

    获得铜奖的一共七个人,这一宣布完毕,场下立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吕秋实感到一阵惊喜,榕大一共三人入围了十强,现在只有申屠凡获得了铜奖,就说明方扬和苏荷都已经进入前三甲了,这可不容易啊,要知道去年榕大总共就获得了一个银奖,其他层次颗粒无收。

    今年不但有一个铜奖,而且还至少能收获两个银奖,说不定还是一金一银,吕秋实此刻非常庆幸那天自己亲临书画社,否则方扬的作品说不定直接就被申屠良给否了,连参赛的机会都没有。

    而东南师大艺术学院的胡立忠院长则黑着脸,很是郁闷,三甲中有两个都是榕大的,胡立中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了。不过他心里还有一丝安慰的是,本方硕果仅存的严晖铭是他最看好的,一旦他能获得金奖的话,东南师大今年就还是压了榕大一头,哪怕他们获得两个银奖也是徒劳。金奖与银奖的分量那是完全不同的。

    郝部长宣布完铜奖之后,直接就张开了另外一张纸,扫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下面我宣布,来自榕城大学的苏荷同学凭借书法作品《点绛唇》获得本次大赛银奖!”

    说完之后郝部长顿了顿,见台下观众尤其是指导老师们都伸长了脖子在等着他宣布其他结果,不禁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纸说道:

    “大家不用看我了,这张纸上就只写了这么一行字。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什么金奖得主以及另外一名银奖获得者没有当场宣布呢?这就涉及到专家组刚刚作出的那个重大决定了!”

    说完,郝部长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然后才开口说道:

    “最后剩下的两幅作品,都非常的出色,各有各的优点,以至于专家评审组的老师们都难以取舍。所以,专家们决定临时加赛一场,让两位同学现场即兴创作,再由评审老师根据他们现场的表现来决定金银奖的归属!”

    郝部长此言一出,台下顿时议论纷纷,大家都想不到今年的比赛竟然会如此激烈,以至于要加赛来分胜负。

    东南师大艺术学院的胡立忠院长则深深地望了身边的吕秋实一眼,他想不到榕大今年还真是有料,本来以为严晖铭拿金奖是十拿九稳的,想不到榕大居然也有这么实力强劲的学生,能让专家都难以取舍,那说明他的水平至少是和严晖铭相当的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郝部长的讲话中并没有说“重大决定”几个字,大家都想当然地以为加赛就是专家组的重大决定。

    郝部长也不点破,只是等场下的议论声渐渐低下去的时候,才笑眯眯地说道:

    “刚刚电视台的同志告诉我,专家组在作出这个决定的同时,白岩大师也宣布,稍后加赛中获胜的同学将会被他收录为记名弟子!”

    这才是真正的“专家组重大决定”!

    郝部长的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观众席中引爆,只听“轰”的一声,全场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发出了惊讶的感叹,紧接着就听见场内到处都是“嗡嗡嗡”的议论声。

    这个消息太惊人了!

    白岩大师七十岁之后就没有再收徒了,即便是记名弟子都没有收过。他在燕京大学带的那些研究生都只是他的学生,而不是弟子。

    能成为白岩大师的弟子,那就等于是登上了一条成为艺术家的通天大道啊!

    不但是学生,就连那些指导老师、学校领导们都艳羡不已。吕秋实更是如此,他有幸得到过白岩大师的指点,终身受益匪浅,此刻他都恨不得自己取代方扬去比赛了!

    方扬乍一听这消息也被震惊了,只要赢了那个什么加赛,就能重新成为老师的弟子?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前世与老师的师生缘还没尽,今生命运之神又将我们爷俩推到一起,再叙师生之谊了!”方扬在心里想。

    他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加赛的胜负问题,因为这个对方扬来说,完全不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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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即兴创作

    专家评审组的老师们再次走上台,他们在重新布置好的场地中依次入座后,主持人白雪拿着话筒走到舞台中央,笑着说道:

    “大家一定对即将上台的两位同学充满了好奇,同时也无比的羡慕嫉妒恨吧!”

    白雪的话引来了观众一阵笑声,大家都深以为然,这两个人的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

    白雪接着说道:

    “让我来揭晓答案吧!即将进行加赛的两位同学,分别是……来自榕城大学的方扬同学和来自东南师范大学的严晖铭同学!让我们大家用最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两位同学上台!”

    观众们一边鼓掌一边四下张望着,想看看这两个幸运儿到底是谁。

    严晖铭从第五排的嘉宾坐席上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本来就整齐无比的范思哲西服,面露优雅的微笑,信步朝台上走去,不少来自东南师大的女生顿时发出了阵阵尖叫声,俨然严晖铭是个大明星一般。

    严晖铭心中其实非常讶异,他对自己的作品是高度自信的,而且昨晚父亲还亲自带着他拜访了今天的评审专家之一的刘光亚,话虽然说得很隐晦,但是刘光亚肯定是听明白了的,而且他也收下了那方鸡血石印章,按理说这个金奖应该是手拿把攥的事情了,怎么会到了最后搞出个临场加赛来呢?而且对手还是方扬……

    不过严晖铭也只是有点惊讶,他依然信心十足,而且比赛获胜还能拜入白岩大师门下成为他的记名弟子,这可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啊!所以此刻严晖铭对这个加赛异常重视。

    相比严晖铭来说,方扬只能算是籍籍无名,绝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甚至等方扬站起身来的时候,旁边的同学才恍然惊呼:

    “啊!原来他就是方扬啊!”

    “我记得他!就是那天在书画社把苏荷带走的男生!”

    “真是他呢!想不到他的书画水平也这么高!奇怪,怎么他没加入我们书画社呢?”

    苏荷在方扬走下台阶的时候,向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方扬则向她抱以淡淡的微笑。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台去,分别站在主持人白雪的两侧。白雪笑着说道:

    “站在两位帅哥中间,我突然好紧张哦……不过我想这两位也许比我还要紧张,因为马上进行的加赛将会决定谁能成为白岩大师的记名弟子!比赛开始之前,请和大家分享一下你们此刻的心情吧!”

    说完,她先把话筒递给了严晖铭。

    严晖铭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是东南师大艺术学院的严晖铭,能够得到评审老师的肯定我感到非常荣幸,一会儿的加赛我会全力以赴,用实力证明我才是白岩大师弟子的最佳人选!”

    说完,严晖铭目光灼灼地望着方扬。

    白雪接过话筒,笑道:

    “比赛还没开始呢,就已经火药味十足了哦!方扬同学,不知道你有什么回应呢?”

    方扬淡淡地瞥了一眼严晖铭,说道:

    “是吗?我还以为比赛结束了呢!刚才这位同学已经发表获奖感言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比赛见真章吧!”

    方扬的话让现场观众发出一阵哄笑,除了来自东南师大的百十名学生外,其他不认识严晖铭的人都觉得他说话嚣张了些,方扬的话说出了他们心中所想。

    严晖铭牙关咬了咬,努力在直播现场保持自己的“风度”,可是心中的恨意却是通过眼神明白无误地传递了出来。

    舞台正中并排摆放着两张书案,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墨也已经研好,上好的宣纸整齐地铺在书案上。方扬和严晖铭两人都来到了书案后,面对着观众。

    一侧评委席上居中而坐的白岩大师说道:

    “两个娃娃可以开始了!比赛题材不限、表现方式不限,只要是书画作品即可!”

    说完,白岩大师就放下了话筒,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上两人,不过他的目光更多的是在方扬的身上打转。白岩大师对方扬非常感兴趣,从那幅仕女图中,白岩大师看出了很多东西,尤其是落款的短短几个字,白岩大师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严晖铭只是略略沉吟,便操起了毛笔蘸足了墨,信心十足地落下了笔去。他最擅长的是山水画,加赛他依然选择了山水,可谓驾轻就熟。

    方扬却迟迟没有动作,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微微闭上了眼睛。这也是前世白岩大师反复教导他的,落笔之前要先将心境调整好,一旦开始创作,那就是一气呵成。

    在嘈杂的演播大厅中,上千人的众目睽睽之下,方扬旁若无人地闭着眼睛,整个心神都沉浸到了自己的内心世界中,他感到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前世在白岩大师处学书画时的情景,前世方扬没事就喜欢往白岩大师的四合院钻,那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远离尘世的喧嚣,悠然自得。此时此刻面对自己前世最尊敬的老师,方扬不自禁地就回想起当初的一幕幕,一股孺慕之情油然而生。

    白岩大师眼里精光闪烁,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神色,对方扬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厚了。现在的人练习书画,大都重技而轻心,走的是急功近利的捷径,而方扬却能在这样重大的比赛中不急不慌,先调整自己的心境,这确实很了不起,尤其是他还这么年轻,这就更加难能可贵了。

    方扬足足峙立了三分钟,观众们看着台上奋笔疾书的严晖铭和安静肃立的方扬,心里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这一静一动之间造成了很大的视觉反差。

    就在这时,方扬猛地睁开了眼睛,此刻他的情绪已经酝酿到了最饱满的程度,心境也如古井不波。偌大的舞台上仿佛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以及脑海中那一幕记忆犹新的画面。

    方扬伸手取毛笔、蘸墨、落笔一气呵成,没有丝毫迟滞,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充满了美感。

    勾、皴、点、染,各种技法方扬信手拈来,完全不需要经过思考。此刻方扬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反而是将这种情绪融入到了画作当中。一会儿工夫,一个毫无尘世气息的小院落就已经跃然纸上了。

    通过摄像机镜头特写,大家都能看到方扬此刻专注的神情,他已经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眼里只有面前这张宣纸,心里也只有老师午后小憩的那幅温馨画面。

    好!小娃娃真是不错!白岩大师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句。他虽然看不到方扬画上的内容,但是内行看门道,方扬一出手,仅仅是气度就已经高过严晖铭一大截了,俨然有大家风范。“得意而忘形”是国画的至高境界,观方扬的状态,他至少已经初窥门径了。

    后发而先至!

    方扬虽然迟动笔,但是却率先完成了画作。他开始挥毫之后就一气呵成,完全没有迟滞,而严晖铭却是越到后期越谨慎,生怕一不小心一个失误造成满盘皆输。所以在最后的阶段,严晖铭有时候甚至会停下来思考半天再接着落笔。

    而方扬则是酣畅淋漓地一挥而就,完成之后方扬连看都没看,就将笔一甩,颇有魏晋名士之风。

    严晖铭眼睛的余光见到方扬已经完成了,心里也暗暗着急,但手底下却是更谨慎了,额头上隐隐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五分钟后,严晖铭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放下笔来,恭敬地垂手而立道:

    “各位老师,我完成了!”

    白岩大师长身而起,虽然他对方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大师还是先走到了严晖铭的书案前。

    大概好吃的总想留到最后吧!很多人的心思都是如此。

    其他专家们则跟在白岩大师身后,一起来到了严晖铭的画作前。大部分的评审都打定主意一会儿只听不说了,因为这虽然名义上是一场加赛,其实就是白岩大师选徒,这个问题上,让白老自行定夺是最好的了,自己不知好歹地乱发言的话,没得惹人厌烦。

    严晖铭依然画的是山水,滔滔闽江上,一叶轻舟随波逐流,岸边是牵着牛的牧童,远处鼓岭上的洋人别墅若隐若现,这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榕城的城市风貌,严晖铭画得非常不错,构图很讲究,线条优美简捷,用墨干湿浓淡变化恰到好处。

    心里一直很忐忑的刘光亚一见严晖铭的画作,顿时放心了一大半,这幅山水比他之前的参赛作品还要好,几乎找不到瑕疵,意境也很优美,的确是一幅上好的佳作。

    果然,白岩大师仔细地看了两三分钟,眼里露出赞赏的神色说道:

    “不错!不错!笔法苍劲有力,用墨淡浓适中,意境优美,留白处给人无尽的想象空间!难得的是,这幅画生动再现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榕城人民的生活场景,的确是一幅佳作!”

    严晖铭闻言大喜过望,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依然谦逊地说道:

    “大师谬赞了!小子愧不敢当!”

    白岩大师哈哈一笑,举步朝方扬所在的书案行去,其他专家们自然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大家都没有发现,白岩大师的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眼里也隐隐流露出了一丝期待。

    “这是……”白岩大师第一眼见到方扬的画,竟然浑身一震,失声说道。

    ;

第五十章 关门弟子

    方扬画的是一个外观破败的四合院内,一位耄耋老人安详地坐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手边是一壶清茶,壶嘴还冒着袅袅的水汽,院内几块小小的菜地里种着金黄的油菜花,几只蜜蜂穿梭在花丛中辛勤地劳作着。老人单手拿着一本线装的《春秋》看得入神,右手食指微微弯曲,似在摇椅扶手上悠闲地敲击着。

    好一幅秋日午后小憩图!

    在场专家们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倒不是这画有多么的惊世骇俗——他们还来不及去细细品味这幅画作,而是因为画中的老人,那眉宇间的神韵赫然就是今天的专家评审组组长白岩大师,这也难怪以白岩大师的养气功夫都会忍不住有些许失态。

    跟那些专家相比,白岩大师心中的震惊更盛,因为画中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而非凭空想象的,甚至连那扇柴门上的缺口、那只挂在墙上的破竹篓以及蜷缩在墙角打盹的大黄狗都与现实中白岩大师家里一模一样!

    方扬早就预料到了白岩大师的反应,他微微一笑,主动说道:

    “老师,学生对您仰慕已久,您的《岁月随笔》我是多次拜读,对您丫丫电子书那桃源般悠闲的生活是心向往之啊!平日里对老师的画作我也是反复揣摩学习,今日得见老师,学生心情激荡之下,忍不住就作了这幅《秋日小憩图》,还请老师多多指教!”

    方扬一口一个“老师”叫得极为顺溜,而旁人听起来居然也并没有什么违和感,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听完方扬的话,白岩大师顿时释然了,《岁月随笔》是白岩大师的散文集,里面有多篇文章描写了自己在京郊小院的悠闲时光,而在白岩大师公开出版的画作中,不少是以这个院子为素材的,想到方扬竟然凭此就画出了如此传神的画作,白岩大师也不禁为之动容,可以想像方扬对自己画作的研究必然是极为深入的。

    白岩大师欣慰地点了点头,继续将目光放在了画作上,他看得非常认真,还不时地伸出右手虚空划着,脸上的神色渐渐激动了起来。半晌,白岩大师开口说道:

    “好!好!好啊!”

    一张嘴就连夸了三个好字,现场所有人都震惊了,观众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大屏幕,有一台摄像机专门对准了画作,将画面实时传送到大屏幕上。

    白岩大师接着说道:

    “小伙子,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明白以书法入画的要义,见笔不见形,将所有的形都转化为书法的线,浑然忘物、浑然忘我!小伙子,你一定是先学的书法吧!”

    方扬微微笑道:

    “老师慧眼如炬,学生年少时的确是先修习书法,待书法有所小成之后才开始学习国画!”

    白岩大师含笑抚须道:

    “这是正确的路子!只有娴熟掌握了书法用笔的各种变化及笔力、笔势、笔墨的韵味,画者的情绪才能通过多变的笔墨痛快淋漓地表现出来。可惜现在很多人急功近利舍本逐末,却是落了下乘!”

    说完这话,白岩大师哈哈一笑,问道:

    “方扬,你可愿意拜入我的门下,成为我的弟子?”

    白岩大师此言一出,一直在密切关注这边情况的严晖铭顿时面如死灰,自己竟然败了?败在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人手下?这不可能!白岩大师刚才明明对我的画作给予了高度评价的呀!

    严晖铭的手紧紧地握着拳,身子微微颤抖。好在他还残存着一丝理智,知道这里是在直播现场,而且台上台下都有好多领导在,所以尚能控制情绪,没有当场失态。

    方扬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口中说道:

    “老师在上,请受弟子三拜!”

    说完,干脆利落地磕了三个响头。白岩大师在一旁并不阻拦,笑吟吟地受了方扬的大礼。在他们老一辈人的眼中,拜师是件大事,而且极为讲究尊师重道,拜师的时候行跪拜礼那是理所当然的。

    现场的摄像机将这个画面忠实地记录了下来,通过直播系统传送了出去。省台是卫星电视,一时间全国的观众都见证了方扬拜师的一刻。

    方扬磕完头之后,白岩大师上前来亲自将他扶起,笑着说道:

    “好孩子!快起来。我一生无为,也就书画和收藏方面稍微能拿得出手一点,只要你愿意学,我就尽心的教你!我一把老骨头了,收完你这个弟子后,也就不准备再收徒了!”

    专家们相顾骇然,敢情白岩大师是将方扬收做关门弟子了呀!这时大家才想起来,白岩大师刚刚问的是方扬是否愿意成为他的“弟子”,而不是“记名弟子”。

    两字之差,区别却是相当大的。

    记名弟子只是有个师徒名分,而正式的弟子却是要真正传道授业的。尤其是白岩大师话里的意思是将方扬收做关门弟子,一般而言师傅对于最小的弟子都会特别偏爱,甚至继承他的衣钵也是有可能的。

    专家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方扬,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管以前怎么样,但从今天开始却是谁都不可以小觑了,白岩大师的关门弟子,哪怕他什么都不会,就空有这么一个名号,只怕也能在书画界占得一席之地了。更何况方扬的书画功底非常之好,在场的都是行家,哪能看不出来呢?

    就这场加赛的作品,严晖铭的那幅山水与方扬这件作品相比,高下立判,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的。

    “是!老师,我一定尽快到京城去,当面聆听您的教诲!”方扬恭敬地回答道。

    “白老,恭喜恭喜!”

    “恭喜白老觅得佳徒!”

    “小伙子,能拜入白老的门下可是你的福分啊!一定要跟着白老好好学!”

    评审组的专家们纷纷上来祝贺,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专家们对方扬也是和颜悦色地大加勉励。白岩大师老怀甚慰,也一一拱手致谢。

    先前一力反对将金奖授予方扬的刘光亚,此刻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也无法可施,白岩大师的权威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书画院副院长可以撼动的。而与神态截然相反的则是何平,他红光满面的,不时用眼角瞥一眼刘光亚,颇有扬眉吐气之感。

    接着就是颁奖了,入围的同学全部都被请到了台上,东南省书画家协会的何平会长为优秀奖的获得者颁发了奖章和证书,给铜奖获得者颁奖的则是东南省委常委、宣传部长郝学勤。

    省委书记方鸿达也亲自上台,为获得银奖的苏荷与严晖铭两人颁奖。

    最后,则是本次比赛最大的黑马,收获也是最大的方扬,他获得金奖可谓是实至名归,在现场的创作不但折服了观众,折服了专家评审,连白岩大师都为之惊叹,并且当场收为关门弟子,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白岩大师亲自上台,为他这位刚刚手下的关门弟子颁发了金奖的奖杯、证书。顿时,闪光灯一片闪烁,方扬面带微笑,手拿奖杯证书与老师合影留念。

    此刻已经无人关注一脸失落的严晖铭,他彻底沦为了舞台的背景。

    “方扬,会后有个招待晚宴,你陪我一起出席吧!”整个大赛直播结束后,白岩大师对方扬说道,“对了,那个获得银奖的《仕女图》里的小姑娘,要不要一起叫上啊?”

    白岩大师似笑非笑地望着方扬,搞得方扬很尴尬。方扬参赛的那幅《仕女图》,其实画的就是苏荷。他知道以老师的眼光,绝对能看出来挂名苏荷的那幅《点绛唇》和《仕女图》都是出自自己之手,不过此刻人多眼杂,而且大师自己也没有点破,方扬也就不想过多解释了,于是说道:

    “不用了老师,我跟她说一声,叫她自己先回学校。”

    ……

    入夜,榕城市香格里拉酒店三楼一号宴会厅,东南省委宣传部举办的招待晚宴正在进行。

    两百多平方米的巨大宴会厅正中,是一张直径十五米的超大圆桌,三十多人围坐着,每人身后都有一名服务员专门进行一对一的服务。当然,这样规模的宴会都是采用分餐制的,所有的菜都是即味的,否则的话夹菜都是一个大麻烦啊!

    宣传部这次宴请了大赛组委会有关负责同志、评审组的专家学者、省电视台的领导同志、部分高校的领导同志以及大赛的主要赞助商代表。

    白岩大师居中而坐,在他的左首坐着东南省委书记方鸿达,右首则是省委宣传部的郝学勤部长。方扬资历最浅,也没有任何职务在身,说不得只能敬佩末座了,刚好坐在白岩大师的正对面。

    “方扬,好样的!感谢你为榕大拿回了一个金奖!我代表学校敬你一杯!”领导们刚开始敬酒,吕秋实就跑了过来,拍着方扬的肩膀兴奋地说道。

    方扬举起红酒杯和吕秋实轻轻碰了一下,说道:

    “谢谢吕主任!”

    “方扬!”吕秋实刚想再说点什么,不远处又有人叫方扬了,也是今天评审组的专家之一,端着酒杯亲自过来敬酒了。

    方扬只好地对吕秋实说道:

    “不好意思啊吕主任!”

    “没关系,我们回学校再聊!”吕秋实也知道方扬今天绝对会是宴会的焦点人物之一,因此也不以为意,洒脱地笑了笑就走到旁边去向别人敬酒去了。

    果然,一会儿工夫,就不断地有人找方扬敬酒。方扬前世对这样的场合倒也不陌生,因此自然也是游刃有余,举止大方、说话得体再加上白岩大师关门弟子的身份,让这些专家官员们都对方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方扬好不容易才突出重围,走到了白岩大师身边。大师笑着说道:

    “小方扬!我们刚刚说到你呢!你就过来了。”

    方扬苦笑道:

    “学生实在是不甚酒力了,还是到您身边安全些!”

    白岩大师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方扬说得倒也没错,整个宴会厅中,就他这一块区域相对清静一些。方鸿达官威赫赫,一般的干部轻易也不敢过来劝酒,而白老爷子年事已高,所以对这两位,大家都只是礼节性地敬了一次酒,之后就鲜有人敢来了。

    方扬端着酒杯来到白岩大师身边的方鸿达面前,说道:

    “方……书记,我来敬您一杯酒。”

    前世一直都是叫他三伯父,所以方扬一时还不习惯这样的称呼。

    方鸿达面色和蔼,端起酒杯和方扬轻轻碰了一下,不过只是在唇边浅尝辄止,而方扬倒也爽快,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两人喝过酒后,方鸿达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小方,你老家哪儿的?”

    方扬楞了一下,然后马上回答道:

    “方书记,我是闽北南浦县人。”

    “哦……”方鸿达眼里流露出一丝失望与疑惑相互交错的复杂表情。

    “鸿达,有什么问题吗?”白岩大师看了看方鸿达,问道。

    “哦!没什么,白老!”方鸿达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我是看小方跟我一位故人很像,所以才随口问问的。不过我那个故人从未到过南浦,所以我想应该是我认错了!”

    说完,方鸿达又转脸对方扬说道:

    “小方啊,你也别叫我什么方书记了,白老与我父亲是至交好友,你是他的弟子,按说应该和我平辈论交的,但是这传出去未免惊世骇俗,我看啊我们就各交各的,以后你就喊我方伯伯好了!白老您看呢?”

    白岩大师含笑点头:“甚好!”

    方扬立刻乖巧地叫了一声:“方伯伯好!”

    这声伯伯方扬叫得到也顺溜,毕竟前世方鸿达本来就是他的三伯父。

    “好!小本家,你这声伯伯叫得也不亏,我女儿都比你大呢!”方鸿达笑着拍了拍方扬的肩膀说道,“你在榕城上学,以后有时间啊就多到家里坐坐,陪你伯母说说话聊聊天,我家那两个孩子,都是不着家的主啊!”

    一想到三伯家的堂姐方乔和堂弟方旭,方扬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这俩确实都挺能折腾的,没少让方鸿达操心。嘴里却乖巧地应道:“好的,方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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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求字 下

    将印章取出来在书案上放好,方扬又一路小跑到洗手间去打了一盆热水端到书房中,白岩大师每次创作都是郑重其事,要净手焚香的。这个习惯方扬是清楚的,省委招待所里檀香一时半会儿不好找,但是热水还是要给老师准备的。

    白岩大师见方扬端了水来,露出一丝微笑道:

    “小方扬,你对我老头子的习惯还真是了解啊!”

    方扬只是嘿嘿一笑,没有答话。但是心里却涌起了无尽的孺慕之情,前世白岩大师也经常亲昵地称他“小方扬”,对他关怀备至。

    白岩大师认真地洗净双手,方扬又适时地递上了毛巾,服务保障工作做得非常到位。

    一切准备停当,白岩大师拿起笔,一边不紧不慢地在砚台上蘸墨,一边闭目沉思着。半晌,白岩大师睁开眼睛,年逾古稀的他此刻好像忽然浑身充满了活力,右手执笔稳稳地落下,整个人渊渟岳峙。

    大师落笔的一瞬间,方扬感到他身上的气势突然就收敛了,整个人仿佛与手中的笔融为一体,给人一种非常和谐安详的感觉。

    方扬肃然起敬,前世他追随大师多年,始终无法达到白岩大师这样收发随心,返璞归真的境界。

    与方扬在电视台比赛时一样,白岩大师一旦落笔,那就一定是一气呵成,就连他蘸墨时的动作都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韵律,与整个创作过程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很快,大师笔走龙蛇,如银钩铁画般力透纸背的是个大字“难得糊涂”就出现在了洁净的宣纸上。方扬定睛望去,先生用的是行书,颇有颜鲁公之风,字字磊磊峻厚,稚拙古朴,见肉见骨,让人感到端庄正直之气扑面而来,不由得肃然起敬。

    待大师将落款写完,方扬立刻走上前去,先是拿起“白岩山人”那方印章,吃足了印泥之后在落款的尾部稳稳当当地印了上去,方扬双手按住印章,用力往下压了两下,将印章盖实;紧接着就是“怡然自得”了,这方印章的位置又有讲究,得是在整幅字中上部两字之间的留白处。

    不少书法大家创作时,用印这个环节都是由弟子代劳的,方扬在前世没少为白岩大师打过下手,所以干过这个活计也不用开口请示,做起来是轻车熟路。

    白岩大师赞许地看了方扬一眼,这个今天新收的小弟子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却很对他的脾气,做事情很有眼力见,都不需要他开口便能领会他的心意,仿佛相处了很多年一般,白岩大师感到非常的满意。

    严教授若获至宝一般地在书案前徘徊着,他巴不得现在就将这幅字好好收藏起来,但是墨迹还没干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破坏了这珍贵的作品。见严教授那急切的样子,与平时严肃的样子大相径庭,方扬看了心里也暗暗好笑,他开口说道:

    “严教授,您先陪老师到客厅休息会儿说说话吧!待会儿墨干了之后,我会帮您收好的!”

    严教授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对!对!对!白老您辛苦了,先到客厅坐会儿吧!”

    白岩大师含笑点了点头,一马当先走出了书房,严教授也快步跟了上去。方扬则在书房里一直等到这幅字上的墨自然阴干之后,小心地将作品卷起,又在柜子里找了一个专门用来放置字画的纸筒将作品放好,然后拿在手上走出了书房。

    严教授一见方扬出来,连忙站起身来,眼睛盯着方扬手里的纸筒。方扬笑了笑将纸筒递给了严教授。

    白岩大师见状,笑着说道:

    “小严啊!小方扬还在榕城大学念书,你这个老教授可要多关照他啊!”

    严教授也六七十岁的人了,不过白岩大师无论是年龄还是威望都在他之上,被称为“小严”他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合适,他恭敬地回答道:

    “白老,方扬在学业上也是很优秀的,近期比较热门的杜岛问题上,方扬的研究也非常深入,很有见地啊!”

    “哦,是吗?”白岩大师一听也非常感兴趣。

    于是严教授将那日方扬在课堂上的表现以及后来他布置给方扬及柳馨瑶论文题目准备参加博鳌国际法论坛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白岩大师感到非常欣慰,他收下方扬这个弟子也是一时兴起,其实对方扬的了解远不如方扬对他的了解,严教授这番话倒是给白岩大师展示了方扬的某些方面,让他对这个弟子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之后,见时间不早了,严教授便起身告辞。方扬将严教授送到门口,自己又折返了白岩大师的房间。

    白岩大师站在书房门口,看了眼还没有收拾的笔墨纸砚,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方扬,你还有事儿吧?”

    方扬笑嘻嘻地虚扶着白岩大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才开口说道:

    “老师,还真有两件事儿。这第一嘛,就是关于苏荷的那幅《点绛唇》……”

    方扬知道白岩大师肯定看出来那幅字是出自自己之手,果然,白岩大师一听这话兴趣就上来了,微微直起了身来望着方扬。

    方扬接着说道:“那幅字是我写的,这事儿吧说起来有点复杂……”

    接着,方扬便将那日申屠良以行政命令摊牌任务直到后来自己帮助苏荷完成作品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同时也讲了苏荷凄苦的身世和自强不息的事迹。听完方扬的讲述之后,白岩大师沉思了起来,半晌才开口说道:

    “这事儿倒也不怪你,要说啊还是现在一些人的观念出了问题,把比赛成绩看得太重了,反而有违举办书画大赛的初衷啊!”

    方扬深有同感:“是啊老师!听说有的学校许下了重奖,这次大赛获得金奖的话直接保送研究生呢!”

    “哼!简直是荒唐!不说这事儿了!”白岩大师冷哼了一声,挥了挥手,似笑非笑地说道,“对了小方扬,你刚刚说有两件事对吧?那这第二件是不是看我这把老骨头状态还行,想让我再活动活动啊?”

    被白岩大师看穿了心事的方扬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白岩大师站起身来,一边朝书房走去,一边说道:

    “收下你这个弟子,我还没给见面礼呢!你的要求老师必须满足,说吧,想要什么字?”

    方扬连忙追了上去,嘴里说道:

    “老师,不是我想求字,是我的一个长辈……”

    于是,方扬将宁坤成求字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坦诚地向白岩大师和盘托出,尤其是宁坤成对亡妻的无尽思念以及阿姨对白岩大师作品的执着研究方扬更是添油加醋地进行了一番渲染,好像是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听完方扬的话,白岩大师也不禁赞叹了一声:

    “你的这位长辈还真是有情有义啊!成,这个忙我帮了!”

    见老师答应得这么爽快,方扬反倒是有点犹豫了,他说道:

    “老师,在落款写上赠与往生之人……会不会不太吉利啊?”

    白岩大师哑然失笑道:“小方扬啊小方扬!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反倒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迂腐啊?这位女士喜欢我的作品,虽然我们素未平生,但却也可以称得上是神交知己了,我为她写幅字怕什么?别废话了,笔墨伺候!”

    “得嘞!”白岩大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扬再推辞就显得虚伪了,于是干脆地答应了一声,就在书房里忙活开了。

    ……

    香格里拉酒店大堂会客区,方扬好整以暇地品着茶。从白岩大师住所告辞出来后,他就直接打车来到了冷俊飞下榻的香格里拉酒店酒店,这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方扬本想第二天再说的,后来想了想还是连夜将这幅字送了过来,也免去了冷俊飞一夜辗转反侧之苦。

    接到方扬电话的冷俊飞几乎是小跑着出了电梯,径直朝会客区快步走来。方扬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冷总,幸不辱命!”方扬将手中装着白岩大师书法作品的纸筒递了过去,笑着说道。

    冷俊飞接过纸筒,激动地说道:

    “真是太感谢你了,方扬!对了……白岩大师不会对你有什么看法吧?”

    方扬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

    “没事!我把宁董的事跟老师说了一下,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而且落款写的是‘程素素小友惠存,白岩山人庚寅年四月廿日于榕城’,你就放心跟宁董交差吧!”

    程素素就是宁巧倩母亲的姓名,白岩大师在落款处这么写,相当于就是将这幅作品赠送给程素素本人的。一般这种写明送给某某人的作品,其市场价值打一定的折扣。宁坤成当然不会在乎这个,他求字是为了告慰亡妻,所以白岩大师这么落款,却是宁坤成最希望看到的。

    冷俊飞大喜过望,连声称谢,并且说道:

    “走,方扬!我请你宵夜去!”

    方扬连忙摆了摆手,说道:

    “冷总好意我还是心领了,今儿晚上喝了不少酒,我得赶紧找个地方醒醒酒去!冷总,既然任务完成了,那我就先告辞了,代我向宁董问个好!”

    其实方扬是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刚好可以到酒吧去接苏荷下班,今天两人一起去参加的活动,最后结束的时候却扔下了她,自己跑去参加晚宴了,方扬心里多少有些感到愧疚。

    方扬迈步就朝酒店外走去,冷俊飞连忙追上来一把拉住他,说道:

    “哎!方扬,你别急着走啊!宁董专门吩咐我为白岩大师准备了一点润笔费,你帮我带给大师吧!”

    说完,冷俊飞将手伸进衣兜去掏那张早就准备好的现金支票。方扬一把按住他的手,忙不迭地说道:

    “别!冷总,你可千万别害我啊!老师若是知道我收了你的钱,那还不得把我皮给扒咯?而且指定得让我将字给要回来!老师是看在宁董对阿姨有情有义一往情深的份上才出手帮忙的懂吗?付钱给他那是一种侮辱!”

    说完,方扬松开手,逃也似地离开了酒店,此时他的心早已飞到烈焰酒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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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被省委书记惦记上了

    灵山路一号省委大院。晚十点半。

    庄严肃穆的办公大楼此刻静悄悄的,只有少数几个办公室还亮着灯。

    这些办公室内加班赶材料的秘书科员们无不轻手轻脚的,讲话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因为在五楼最东头的那间大办公室现在也亮着灯。

    这是省委书记方鸿达的办公室。此时办公室内烟雾缭绕,空气显得很浑浊,即便开着窗也无济于事。方鸿达烟瘾并不大,但是在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就会不知不觉地一根接着一根。

    外间坐着省委办公厅副主任、方鸿达的专职秘书关卫平。他面带忧色,方鸿达参加完宣传部晚宴回来就一头钻进了办公室,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关卫平跟着方鸿达已经三年了,三年前方鸿达从中办空降到东南省任书记,当时的关卫平还是秘书一处一名普通的副处级秘书。被方鸿达相中担任他的专职秘书,对关卫平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没有任何背景的他自然对方鸿达死心塌地。方鸿达对他也是不吝提拔,刚到任不久关卫平就被任命为秘书一处的处长。当然,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整个秘书一处都是为省委书记服务的,书记大秘在一处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而处长才干了两年不到,方鸿达就再一次将关卫平提拔到了办公厅副主任的位置上,依然分管秘书一处,顺利解决了副厅的问题。这就让关卫平有种感恩涕零肝脑涂地的感觉了,对方鸿达的知遇之恩关卫平时刻都铭记在心,工作上也越发的小心谨慎。

    在关卫平的印象中,方鸿达即便是到任之初举步维艰之时,也很少露出为难之意。关卫平非常清楚方书记身后的庞大背景,方家在整个华夏都是数一数二的政治世家,方老爷子在国家领导人的位置上呆了三十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即便前几年老爷子交卸了一线的职务赴任闲职,可是他的影响力也是无人敢于小觑的。

    因此方鸿达在东南省虽然开局艰难,但依然很快掌控了局面。尤其是近一年来,方书记在东南省的威望可以说是一时无两。所以关卫平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方鸿达如今天这样满腹心事了。

    关卫平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近期的大项工作,他确定并没有什么事情值得方书记大伤脑筋的。

    难道是上面……

    关卫平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很快就被他自己强行制止了。那个层面的事情岂是自己可以无端揣测的?

    关卫平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了身来,先在里间大办公室门口侧耳听了听,确认方鸿达没有在打电话,于是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室内的烟雾让关卫平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他走到方鸿达的办公桌前拿起茶杯,为他将已经冰冷的茶水倒掉,换上新的茶叶,重新泡了一杯茶,然后轻轻地放到办公桌上。

    关卫平静静地做完这些事情,又看了一眼方鸿达,本想出言规劝一下书记少抽点烟,但欲言又止。

    就当关卫平想要退出办公室的时候,方鸿达深深吐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烟蒂重重地掐到烟灰缸中,抬头叫住了关卫平:

    “卫平!”

    关卫平连忙停下脚步,回身走到办公桌前,恭敬地望着方鸿达,等待他的指示。

    “你去查一下方扬的档案……就是下午白老新收的那个弟子。呃……这个事儿也不是很着急,你这两天抽时间了解一下就好了,另外注意不要张扬,从侧面打听一下就好。”方鸿达沉声说道。

    “好的,书记!”关卫平一个字都没有多问,很干脆地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方鸿达的办公室。

    关卫平离开后,方鸿达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对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发呆。看似平静的他内心却波涛汹涌,其实方扬下午上台比赛的那一刻,方鸿达就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后来在晚宴上近距离接触,方鸿达看清了方扬的容貌之后就更加肯定了,如果不是有血缘关系,两个人是不可能如此相像的。

    方扬和年轻时的韩凌飞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般。

    韩凌飞是另一个大家族韩家的二代长子,现任京城警备区政委,大军区副职,中将军衔。

    韩老爷子与方老爷子当年分属两个阵营,建国后都前后走上了国家领导人的岗位,但是两人的政治理念依然存在分歧,这也导致方家与韩家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二代里面几个优秀的子弟们相互之间也在暗暗较劲。

    最近听说韩老爷子身子骨不行了,家中已经入驻了特护团队,随时准备抢救。按照常理分析估计老爷子也就剩下这几个月的日子了。而韩家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最近布局动作不断,而这些动作,有的却是实实在在地触动到了方家的利益。

    方鸿达见到方扬第一个反应就是感觉方扬一定是韩凌飞的血亲,甚至极有可能是他的儿子。

    这就很值得方鸿达重视了。

    如果说方扬是韩凌飞的儿子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私生子。虽然在这个圈子里养情人已经成为了公开的秘密,有个私生子也算不上特别荒唐,可是韩凌飞不同,他一直在军队发展,而军方对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向来比较敏感,操作得好的话,甚至可以让韩凌飞的仕途到此为止。

    所以,如果方扬是韩凌飞私生子的事情坐实了的话,对韩凌飞本人乃至整个韩家还是会有一定影响的,至少韩家要保韩凌飞的话,就必须在其他一些方面做出妥协,那这样方家的压力就会一定程度上得到减轻。

    可是方鸿达还是犹豫了很久,原因很简单,方扬如今是白岩大师新收的关门弟子,而白岩大师却是方老爷子的挚友,如果被老爷子知道方鸿达利用老友的弟子来攻击政治对手的话,定然会大发雷霆。方鸿达虽然贵为一省书记,但是面对父亲的时候,心里依然会忍不住一阵发憷。

    可是方鸿达最后依然还是决定调查方扬。

    政治世家出来的人大都心性坚韧,方鸿达内心里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将这样一个打击对手的大好机会白白放过的。

    方鸿达又习惯性地掏出一根内供熊猫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极为拗口的话:

    “希望最终的结果不是我希望的结果吧!”

    ……

    方大少此刻正在赶往酒吧的路上,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前世的三伯父给惦记上了。方鸿达在宴会上提的一嘴,本来方扬还有往心里去的,但是后来被冷俊飞一打断,心里就一直想着向老师求字的事情,早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来到酒吧时还不到下班时间,最近请假太多方扬见了老板周卫强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老周倒是很够意思,丝毫没有不快,笑呵呵地拉着方扬聊了会儿,就让苏荷提前下班了。

    在回学校的路上,性子向来恬静寡言的苏荷显得活跃多了。以往大多数时候都是方扬在说,而苏荷这微笑着静静倾听,今晚则变成了苏荷不停地说,而方扬则变成了听众。

    这都是因为下午的比赛,苏荷自己获得个银奖她到没什么太大的兴奋,反而是方扬得到了金奖,而且还在最后一轮加赛中精彩发挥,成功击败严晖铭,成为了白岩大师的关门弟子。这让苏荷无比欣喜。

    白岩大师在全国书画界那是什么地位?绝对的泰山北斗级人物啊!方扬居然就成为他的弟子了?苏荷始终有一种不真实感。

    “方扬,待会儿到楼下,你等我一会儿哦,我上楼去把你的奖金拿给你!那么多钱放在我那里还真有点不放心。”苏荷歪着脑袋微微仰望着方扬,青春的马尾辫轻轻颤抖着,显得俏皮而可爱。

    这次比赛的奖金还挺高,乾坤集团财大气粗,向来出手大方,金奖的奖金是税后一万元,银奖则是五千元,铜奖三千元。方扬要参加晚宴,所以领取了奖金之后就直接交给了苏荷。

    “这还拿来拿去干啥?你自己留着花就是了!”方扬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可不行!”苏荷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方扬,“我怎么能随便拿你的钱呢?那我成什么人了?”

    方扬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严肃的苏荷,亲昵地伸手在她的马尾上轻轻拍了一下,苦笑着说道:

    “行行行!给我就给我!小丫头,再不走宿舍可就关门了哦!难道你还想爬一次铁门?”

    苏荷闻言吐了吐舌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得意地哼了一声,快步走到了方扬的前边去。

    到了宿舍楼下,方扬一根烟刚抽完,就见到苏荷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走了出来,方扬连忙把烟一扔,快步迎了上去。

    “给!拿好了啊!”苏荷笑吟吟地将袋子递给了方扬,又不厌其烦地说道,“明天记得去银行存起来,这么多现金放着不安全。”

    说完,苏荷转身就朝宿舍楼里走去。

    “等等!”方扬掂了掂袋子就觉得分量不对,他赶紧打开一看,果然如此,除了一扎还没拆封的一万元外,另外还有一叠钱,少说也有四五千。

    方扬把那叠钱举在手中,似笑非笑地望着苏荷,问道: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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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发财大计

    苏荷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地平静地反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儿?这是你的比赛奖金啊!”

    “你别跟我装糊涂!”方扬走到苏荷面前,说道,“金奖的一万元还在袋子里呢,我是问这些钱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银奖的五千元奖金。”苏荷凝视着方扬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方扬,那幅字本来就是你写的,拿那些荣誉我已经心里很惭愧了,这奖金的钱我说什么也不能拿。”

    “苏荷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啊!”方扬一听这话就急了,“咱俩之间要分得这么清楚吗?”

    苏荷见方扬有点生气了,她的心里就没来由地一虚,偷偷地瞄了一眼方扬的脸色,但很快她又坚定地说道:

    “方扬,那是两码事!我做人有我自己的原则,本来那幅字署我的名字去参赛,就已经是胡闹了,这又是证书又是奖杯的,听说学校还给加学分,我本来就受之有愧了,如果这奖金我还心安理得地收着的话,那我成啥了呀?”

    方扬望着苏荷,她的眼神很坚定,同时也很真诚,方扬心里忽然一阵感动。苏荷每天辛辛苦苦地在酒吧打工,一个月下来也就两千来块钱,而且她家庭的情况方扬也清楚,应该说是非常需要用钱的。可是面对赛事主办方发给她的五千元奖金,她却能不为所动,坚持自己的本心,的确是难能可贵!

    这样的好女孩,可千万不能错过!

    想着想着,方扬的眼神不知不觉变得灼热了起来,苏荷也有所察觉,脸莫名其妙地红了一下,匆匆地说了句:

    “你把钱收好,我先回宿舍了!”

    说完苏荷便逃也似的跑上了楼。

    方扬望着苏荷受惊的背影,不禁哑然失笑。他和苏荷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双方关系其实已经算是水到渠成了,只不过双方都还没有挑明罢了。当然,苏荷是个害羞的女孩,所以到目前为止,两人之间最亲昵的动作也仅限于牵手,偶尔方扬有些摸摸发梢刮刮鼻子之类的小动作,苏荷也不会生气。

    但是苏荷依然会时不时地羞不可抑,真是个单纯而又可爱的女孩子!

    ……

    回到自己的寝室,方扬随手将装钱的袋子塞进了枕头底下,然后和衣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望着上铺的床板发呆。

    此时将近午夜十二点,宿舍里几个兄弟都已经入睡了,不时能听到微微的鼾声,显得房间里更加的宁静。

    方扬却无心睡眠,重生到这个世界已经有段时间了,现在已经度过了当初比较窘困的阶段,手里头也存下了一些钱。方扬粗略算了算,上次音乐版权卖了四万二,给苏荷买了部手机再加上自己置办了些衣服之类的大概花了一万,剩下三万二。加上今天的一万五,现在方扬手头有四万七的现金可供使用。

    还是太少了!

    方扬这段时间有空就在思考如何快速地变得富有起来,利用前世所学种种,以及三年先知先觉的优势,方扬的确想出了不少赚钱的路子,但是这些无一例外都需要一笔不小的启动资金,四万多块钱无异于杯水车薪。

    要是手头有五十万就好了!方扬心里说道。

    方扬还真是看准了一个能短期内赚钱的好机会,回报率保守估计都是百分之百,可惜需要的资金稍微多了些,最少要有五六十万元。

    方扬这次想到的是房地产。当然,他并不是多数人想的那样买房子等升值,虽然从2010年开始,榕城的房价迎来了一波很大的行情,三年内均价涨幅都超过了一万元,但是方扬显然等不了那么久,他需要的是能快速回笼资金的项目,以便以最快的速度积累原始资本。

    只要有了一定的资本,有大把赚钱的买卖等着他呢!

    其实方扬是想买旧房。方扬印象中城区中心地段好几个老旧的住宅区,都是在2010年下半年这段时间被政府以旧城改造之名征地拆迁。这些地段大都是居民自建的住房,政府为了防止少数人获知拆迁信息后突击加盖,所以征地的消息都是严密封锁的。

    而一旦发出征地公告,政府就会严格监督,防止违章搭建,同时冻结房屋交易,并且在很短时间内就会完成征地拆迁。

    这时榕城的房产均价大概在六七千的样子,而这些旧房大都是上世纪**十年代所建,售价会更低一些,但是由于这些房子路段都相当好,所以征地时的货币补偿却极高,远远超过了房子的出售均价。

    在方扬的印象中,洪光路旧城改造项目中,货币补偿的标准达到了一万三千元每平方米。因为政府严密封锁了消息,所以那些事先毫不知情的以四五千元的单价售出房子的居民,见到买家仅仅两三个月后就赚了一倍多的利润,都追悔莫及。

    方扬前世在榕城呆了三年多,对这个城市的变迁了如指掌。他至少知道四五处类似这样的项目,都是政府突击公告拆迁的。所以如果方扬能在第一次成功买到即将拆迁的旧房,那么他完全可以放弃回迁新房,从而拿到最大化的货币补偿,然后继续投资类似的房产,这样一来他的资产将在短时间内滚雪球般的扩大。

    可惜洪光路旧城区在一个月后就将征地拆迁,除非方扬现在能拿出五六十万来全款购买一套小面积住宅,才有可能赶在公告出来之前完成房屋过户。

    然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四万七在短短几天能变成五六十万,饶是方扬胸中丘壑万千,也是无法做到的。

    方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看着一个最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却因为钱的问题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它溜走。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前世方扬锦衣玉食,从来不知道缺钱的感觉。重生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的道理。想要是在前世,拿五六十万出来还不是跟玩儿似的?当然以前世方扬的身份,却也不屑于去赚这样的钱。

    虽然没想出个头绪来,但是方扬的睡意却早已烟消云散。

    百无聊赖之下,方扬掏出了iphone4s手机,点开腾讯新闻客户端漫无目的地浏览了起来。

    在本地新闻的栏目中,榕城大专院校书画大赛的消息被放在了醒目的位置,想来是因为白岩大师亲临现场并且还当场收徒的缘故。

    这篇通讯写得相当不错,尤其是加赛阶段的紧张气氛被渲染得淋漓尽致,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再配上经过剪辑的加赛阶段视频,这条噱头十足的新闻着实吸引了不少网友点击。而网友评论中,相当一部分人对赛前就发表了“获奖感言”的严晖铭大加嘲讽。

    “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颁奖的时候这货往台上一杵,活生生的一个巨大的杯具啊,哈哈……”

    “主持人太不合格了,应该在赛后对他进行一个即时采访,问问他此刻的感受。”

    看了这些留言,方扬也忍不住会心一笑,对这个自我感觉超级良好的严社长,方大少那是半分好感都欠奉。

    方扬的眼睛扫过手机屏幕,下方是“相关报道”栏目,上面绝大多数都是与白岩大师有关的新闻。而当方扬看到其中一条新闻时,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兴奋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方扬背靠着墙壁,双手抱着膝盖沉思了起来。被他扔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上还能看到那条前几个月新闻的标题:

    “华夏寿山石协会第八次年会在京举行,白岩大师出席并发言。”

    就是这条普通的新闻,让方扬一下子想起了前世的一件小事。

    大概在2011年,方扬从部队回京办事时,去看望自己白岩大师。

    大师不但是著名的书法家、画家,同时也是一位收藏大家。

    在两人闲聊时白岩大师讲到了一件轶事,榕城的一位收藏爱好者在花鸟市场的一家小店内花四千块钱买下的一块品相普通的寿山石,在加工的时候由于雕刻师傅失手割掉了其中一角,才发现它其貌不扬的外表里面,居然是极为罕见的“橘皮红”,结果这位收藏爱好者转手就赚了二十万元。

    白岩大师说起这件事情,当然不是因为这位爱好者小赚了一笔——他这样的艺术大家,对待金钱的态度向来是云淡风轻的。

    他之所以聊起来,一是因为方扬刚从榕城回来,而这件事情刚好发生在榕城,二是那块橘皮红寿山石几经辗转,被白岩大师的一个弟子得到,作为礼物孝敬给了他。大师对这块极品寿山石也是爱不释手,还亲自出手雕刻了那方“怡然自得”的篆刻印章。

    而这方印章,今晚大师给严教授以及宁巧倩的母亲程素素写字的时候都曾经使用过,所以方扬一见到新闻中“寿山石”的字样,立刻就想起了这件事情。方扬也曾在白岩大师家中见过这块寿山石原始状态的照片,与印章完成后的样子对比差异极大,当时方扬对造物的神奇也不禁啧啧称奇。

    当然,那时只是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却让方扬看到了赚钱的曙光。

    算算时间,那块寿山石应该还躺在花鸟市场那家小店里明珠蒙尘,方扬把这当做了自己重生以来改变命运的第一个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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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顺利到手

    方扬凑上前去,假装很感兴趣地仔细看了看木匣里的寿山石,然后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哎呀!这块石头可不简单啊!”

    方扬的话顿时把店老板和年轻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店老板有点恼怒,刚才他跟这年轻人侃了半天,已经成功将他说蒙了,如果五百块钱买下来,他还是很有赚头的,店老板的眼光很毒辣,这石头虽然外表其貌不扬,但的确是正宗的寿山石。如果遇到合适的顾客,卖个五千来块钱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价格都快谈成了,方扬却出来搅局,店主能不恼怒吗?

    而年轻人却仿佛在黑夜里见到了一丝曙光,立刻把充满期待的眼神投向了方扬。

    方扬笑着说道:

    “这石头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据我的经验,这里头极有可能是极品的‘橘皮红’呢!这样吧,我就赌赌运气,兄弟,这块石头我出八千块!你卖给我吧!”

    其实寿山石可不像翡翠那般“石包玉”,寿山石的价值几何,基本上看外观就能清清楚楚,所以寿山石基本上不存在“赌石”一说,方扬故意这么说,也是很有深意的。

    “你真的出八千?”年轻人语气有点兴奋,虽然自己的心理价位之前是一万元,但是前边几家店根本就不收,而这家店的店主愿意收,价格却压到了五百块这么低,现在忽然有人愿意出八千块钱,他自然而然就一阵兴奋。

    这就是人的心理预期在作怪。

    其实方扬非常清楚,根据石头的外观来判断,这块石头实际价值在三千元到四千元之间,当然,如果这个无良老板收购去了,可能还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但是方扬直接就出了八千元,一来是为了让老板疑心更深,认为自己是做了局来骗他入彀;二来也因为年轻人刚才说是为了母亲治病,方扬买下这块石头本来就大赚一笔了,所以也不介意多付一些钱。

    店老板一见方扬夸张的语气和神情,反而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在这一行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早已养成了凡事多打一个问号的习惯,实在是这行里的骗子太多了,骗术也是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

    店主狐疑地望向方扬和那个年轻人。

    要的就是你怀疑!方扬在心里偷笑。他故意朝年轻人打了一个眼色,动作虽然很隐蔽,却刚好能被店老板看到,然后说道:

    “当然了!只要你愿意,我马上付现金给你!”

    说完拍了拍自己的包,表示钱带得很充足。

    店老板一看方扬的样子,心中的疑窦似乎得到了印证,他也不禁出了一身汗,他想道:妈的!差点阴沟里翻了船!这两个小屁孩,居然把双簧演到老子面前了!我说前面那小子进店以后东看看西瞧瞧,也不买东西呢,敢情在这等着!

    自以为洞悉方扬阴谋的店老板冷笑了一声:

    “哦?那我可不好挡人财路啊!小伙子,那这块‘橘皮红’我就忍痛割爱了!”

    他故意将“橘皮红”三个字说得很重,讽刺的意味非常浓。

    随随便便就能找到极品橘皮红,你当老子是傻蛋啊!店老板在心里骂道。

    年轻人则充满期待地望着方扬,今天到处碰壁,这石头能卖八千元他已经很满足了。

    见老板中计,方扬心里大爽,脸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露出一丝不着痕迹的失望之意。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方扬说道:

    “那行!八千块钱我要了!”

    说完,二话不说,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信封,将那整叠的金奖奖金一万元拿出来,当面拆开封条,点了两千块装回信封,把剩下的钱递给年轻人,说道:

    “你点点,看数目对不对!”

    年轻人仔细地点了两遍,确认无误之后感激地说道:

    “八千块没错!谢谢你啊大哥!”

    方扬微笑着点了点头,拿着买到的木匣和年轻人一前一后出了奇石居,再也没有理会抄着双手、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在看戏的店老板一眼。

    店老板则跟着走出门来,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还以为两人是演戏演全套呢!他狠狠地啐了一口,说道:

    “呸!真特么晦气,刚开门就遇到两个演双簧的小骗子!”

    说完,他就嘟囔着转身进了屋。

    殊不知,方扬在他面前说的都是实话,但是干这一行的一般都多长了好几个心眼,凡事儿都爱绕着弯儿去思考,所以越是实话在他这里就越显得假。

    深谙这些江湖老鸟心理的方扬,顺利地买到了事关自己重生后第一桶金的寿山石。

    方扬抱着木匣,觉得沉甸甸的,前世几十万多他来说和几块钱区别也不大,但是在重生之后,这可就是他重新崛起的本钱了。

    方扬径直出了花鸟市场,在旁边的五金店里买了一部电动手砂轮机以及其他一些辅助工具,又花去了一千多块钱。

    几分钟后,方扬左手拎着一大包工具,右手腋下夹着那个装着寿山石的木匣子出了五金店。他直接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榕城火车站附近。

    火车站附近总是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旅馆,方扬在主干道旁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开了一个标间,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住了进去。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人员流动性大,每天进入榕城的外来务工人员很多,不容易引人注意。虽然那块寿山石很不起眼,但是方扬却是知道它的实际价值的,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另外这里在主干道的旁边,白天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方扬处理石头时的些许噪音也不容易引起注意。

    方扬在房间里稍微歇了一会儿,就站起身来将房门反锁,然后把床上的床单被褥一股脑地掀掉,又拿出几张事先准备好的旧报纸在床上摊开铺好,接着在报纸上垫上几本刚刚向五金店老板要来的旧杂志。

    做完这些后,方扬又从卫生间端来一盆水,然后就将木匣打开,小心地将寿山石搬出来放在了床上的杂志上。

    方扬轻轻摩挲着寿山石粗糙的外表,自言自语道:

    “伙计!可别掉链子哦!”

    方扬用水小心地擦拭着寿山石,这块寿山石外表泛青,上面点缀着斑斑点点的灰白色花纹,整体呈橄榄形,中间大两头小,大约五六斤重的样子。根据前世见到的照片,方扬很快就找到了当时被误割后露出内部“橘皮红”的部位。他用手指大致量了一下,并且用铅笔将切割的范围标注了出来,然后调整了一下杂志的位置将寿山石垫稳。

    方扬将切割机换上新的钢质切割片,插上电之后方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绪,然后打开了电源开关。

    切割机顿时高速转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方扬手里握着切割机,看准了位置后稳稳地割了下去。

    切割片和石头一接触,顿时火花四溅,方扬很小心地控制着手上的力道,切割机准确地沿着事先划定的线慢慢地深入石头内部。

    “嗤”的一声,切割机传来空转的声音,寿山石的一角应声落到了报纸上,方扬连忙关闭切割机电源,将寿山石抱下来放进盆中,拿清水在切面小心地擦拭起来。

    将表面的石头粉末洗去之后,方扬定睛望去,只见切口处露出了一抹动人心魄的橘红,那颜色极为纯净,方扬拿出手电照了进去,只见切口晶莹剔透,呈现出一种妖艳的美丽。

    方扬忍着内心的激动,将寿山石捧在手上,顺着切口往里看,这抹橘红一直朝着内部延伸,而且有越来越浓的趋势。

    绝对是极品的‘橘皮红’!

    和前世在白岩大师家里见到的照片一模一样!

    买旧房的钱有着落了!

    方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历史还在朝着既定的方向坚定地前进着,没有因为他在这个世界的突兀出现而出现大的偏差。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方扬谨慎地将切下来的石粉和那块角料,以及旧报纸旧杂志都一股脑地装进大塑料袋里,准备带走扔掉。接着方扬又将切割机以及手电等工具一一收好,把床铺恢复原状。

    然后才掏出手机找出严峻教授的电话拨打了出去。

    这也是方扬早就想好了的。

    严教授不但是个法学泰斗,而且也是圈内小有名气的收藏家,由于家住榕城,严教授在寿山石上的造诣更是了得,不但鉴赏水平一流,甚至雕工也不错,家里更是收藏了不少名家珍品。

    严教授在榕城收藏界有不少朋友,方扬找他是希望能通过他尽快将这块寿山石变现。

    电话拨通后,方扬很客气地说道:

    “严教授,我是方扬。有件事情想麻烦您一下!我朋友手头有块寿山石,他自己有点拿不准,想请您帮忙掌掌眼。”

    严教授接到方扬的电话,本以为他是请教学术上的问题,一听方扬说寿山石的事,感到有点意外,不过他对方扬的印象一直都非常不错,而且现在方扬还是白岩大师的关门弟子,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很爽快地答应道:

    “行啊!晚上刚好几个藏友会到我家小聚,你晚上八点左右带上东西过来吧!”

    “太好了!谢谢您严教授!”方扬连忙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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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特殊的见面礼

    挂上电话之后,方扬将寿山石小心地放回了木匣,坐在床上沉思了起来,心想自己第一次上严教授家做客,而且还是有求于人,空手上门肯定于礼不合,但是严教授这样德高望重的学界泰斗,一般都有道德洁癖,如果贸然地带着烟酒茶之类的礼物上门,说不定还会惹得他不高兴。

    方扬忽然想到了昨晚严教授向白岩大师求字的事情,心里顿时有了定计,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装着寿山石的木匣方扬随身带着,这块石头对这个阶段的他太重要了,不可有丝毫闪失。

    方扬先是找了一家小面馆,要了一大碗牛肉刀削面将肚子填的饱饱的,然后才步行走向了火车站西边的“榕艺文化用品城”。在文化用品城中逛了一大圈,方扬精挑细选买好笔墨纸砚等一应用具,再次回到了那家小旅馆。

    ……

    晚上七点五十。

    方扬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出现在了榕大教职工小区——怡园。严教授所住的专家楼在怡园小区的中心位置,正对着小区中心花园。

    按响门铃后,很快房门就打开了,一位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打开了房门,她看到方扬,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方扬连忙说道:

    “师母您好!我是严教授的学生,约好了晚上过来拜访他的!”

    前世严教授也是方扬的私人老师之一,所以师母对方扬也是非常熟悉的,但是在这个世界中,她与方扬还属于第一次见面。

    “是方扬来了吧!快进来!”客厅里传来了严教授爽朗的声音。师母闻言慈祥地笑了笑,亲自为方扬拿来了一双拖鞋,方扬连声说不敢当,换好鞋子之后,拎着塑料袋来到了客厅中。

    严教授的客厅足有六七十平方米,转角沙发前,是一个巨大的实木根雕茶几,严教授坐在正当中,亲手在泡功夫茶,有三人分坐两旁,几人相谈甚欢。

    见方扬进来,严教授热情地招呼道:

    “来来来,方扬,这边坐!”

    “谢谢老师!”方扬客气地道谢之后,又跟在座的其他三人点头打了招呼,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严教授笑着说道:“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的学生方扬!他在国际法方面的研究比较深入,很有一些独到的见解啊!当然,他还有一个身份我一说大家就明白了,在昨天的榕城大专院校书画大赛上,方扬获得了金奖!”

    一直坐在严教授左首的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一听这话,不禁露出了非常意外的神色,他深深地望了方扬一眼,说道:

    “哦?小伙子!原来你就是白老新收的关门弟子啊!我说怎么一听你的名字就觉得耳熟呢!”

    严教授指着老人对方扬说道:

    “方扬,这位是榕城寿山石研究会的名誉会长,著名的雕刻大家柳全书大师!”

    方扬连忙起身见礼,下午奇石居的奸商才打着柳全书的名号推销他的劣质寿山石雕刻呢,想不到晚上就见到真人了。柳全书也笑吟吟地向方扬点头致意。

    “这位是寰宇集团董事长崔建国,我们是多年的藏友了!”严教授指着另一位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脸上天生就带着一丝笑纹的中年男人说道。

    方扬也起身向崔建国点头致意。寰宇集团方扬知道,在前世这个集团算是榕城市数一数二的民营企业了,也一直是榕城市乃至东南省的利税大户,方鸿达曾带他出席一些宴会,前世方扬和这崔建国也见过几次,难怪刚才进门的时候方扬觉得他有点面熟。

    崔建国则笑嘻嘻地说道:

    “小兄弟,我对白岩大师可是仰慕已久啊!可惜这次他来去匆匆,缘铿一面啊!下次有机会,你一定要帮我引荐引荐哦!”

    方扬不置可否地微微笑了笑,既不失礼节,也不轻易许下承诺。

    崔建国一直想求一幅白岩大师的字画,但是在京城他却没有什么门路,所以见到方扬忍不住就半开玩笑地说了这话。当然崔建国也只是这么一说而已,他也没指望第一次见面方扬就能给他拍胸脯保证。

    “这位是老柳的高足,文山阁的赵兴闽赵老板,生意也做得很大,现如今文山阁分店都已经开到京城潘家园去了!”严教授当然知道方扬的想法,为避免方扬和崔建国两人尴尬,他很快地为方扬介绍最后一位客人。

    赵兴闽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瘦瘦高高的,看上去很是精明强干,听了严教授的话,赵兴闽连忙笑着回答道:

    “严老您过奖了!”

    严教授笑着摆了摆手,转头对方扬说道:

    “方扬啊!你电话里说有块寿山石要鉴定一下,今晚算你走运,老柳可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建国在寿山石上的造诣也非常高!你拿出来让这些个专家帮你掌掌眼吧!”

    崔建国连忙谦虚道:

    “在严老面前,我就是一个小学生,岂敢称专家呀!”

    方扬微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却先从塑料袋中拿出一个长条形的纸盒,对严教授说道:

    “老师,学生初次上门,这幅字是学生的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哦?”严教授再次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和柳全书对视了一眼,半开玩笑地说道,“那打开看看吧!字不好的话我可不要哦!”

    方扬点了点头,恭敬地双手将纸盒呈上,严教授打开纸盒,里面是一张卷起来的宣纸,用一根红丝带系着。严教授解开丝带,将纸在茶几上慢慢展开,柳全书和崔建国也都好奇地凑了过来。

    严教授的目光落在纸面上的时候,忽然眼神一凝,眼里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色,柳全书和崔建国两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尤其是柳全书,满脸激动的神色,而手指则在不停地虚划着。

    站得稍远的赵兴闽见三位如此表现,好奇心大增,也凑上前去看了一眼,只见宣纸大约一尺见方,上书上四个大字“桃李飘香”,乍一看这字,赵兴闽顿时感到一股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这四个字仿佛有生命一般,一眼望去,好像四个跳动的音符,散发出强烈的灵性。

    半晌,严教授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宣纸上移开,叹了一口说道:

    “方扬,你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严教授昨晚才从白岩大师那里求得了一幅字,今天一整天时间他几乎都窝在书房中,看着那副珍贵的手书爱不释手,所以一见到方扬带来的这幅字,严教授一眼就认出来这和昨晚白老那幅字无论从字形还是神韵上都是一致的。

    柳全书也点头说道:

    “是啊!白岩大师的真迹,近年来是越来越少了,小伙子,这幅字价值连城啊!”

    崔建国则望着那幅字,眼里露出了热切之色,几次欲言又止,他是想向方扬求购这幅字,但是碍于方扬已经说了是送给严教授的礼物,他自然不好开口,但是心里却被撩拨得直痒痒。

    方扬见状,笑着说道:

    “老师,柳大师,崔总,你们都误会了,这幅字并非老师的真迹,而是学生临摹的习作。”

    一语激起千层浪。

    严教授等人一听方扬这话,全都露出了不信的神色,刚才他们已经认真地研究过这幅字了,间架结构和运笔风格绝对和白岩大师是一致的,最重要的是,这幅字整体透出的那种厚重气息和浓郁的灵性,几乎就是白岩大师的专利,迄今为止还没有听说有人可以将这种灵性模仿出来的。

    多少名家大师都办不到,更何况方扬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虽然他就是白岩大师的亲传弟子,但要知道他是昨天才拜入大师门下啊!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能将白岩大师的字模仿得以假乱真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方扬在书法上的悟性还真称得上是天才,前世就连白岩大师都赞不绝口,说方扬是他众多弟子里面,对自己书法精髓理解最透彻的一个,没有之一。

    但是在严教授等人看来,一定是方扬向白岩大师求了这幅字,想要转送给严教授,但是又怕教授不收,所以才谎称是自己临摹的。

    严教授心里却有一点不解,方扬明明知道昨晚自己已经求到了一副白岩真迹,虽然这样的珍品有多少严教授都不会嫌多,但是方扬在这种情况下再送一幅来却是与常理不符的。

    柳全书说得比较委婉,他说道:

    “小方啊!尊师重道这是非常好的品格,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是这幅字实在是太珍贵了,以我对老严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收下的!”

    严教授赞同地点了点头。两人虽然都绝口未提临摹的事情,但是话里的意思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方扬。

    方扬也早已料到了众人会是这反应,所以他笑了笑,对严教授说道:

    “老师,学生想借您的书房用一下!”

    严教授虽然不知道方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他在前头领路,带着众人走进了书房中。

    严教授的书房非常大,比一般人家里的卧室都要大。因为他的藏书极其丰富,除了靠窗的一面,另外三面墙都布置了高至天花板的大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类书籍。教授的书桌上摆放的一本《武装冲突法》,上面也是密密麻麻的读书笔记。

    教授书房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方扬面对众人咨询的目光,笑了笑径直走过去开始磨墨。

    一会儿工夫,严教授那方古朴的端砚中就装满了新磨的墨汁,方扬将刚才那副字摆放在桌面上,用镇纸压平,然后选择了一杆狼毫,在砚台上吸足了墨汁之后,方扬二话不说提笔就朝那幅字落了下去……

    “方扬!”大家不约而同地惊呼了一声,但却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扬的毛笔落在了纸面上!崔建国脸上露出了极为心痛的表情,心想这孩子逞能,毁了一幅价值连城的书法珍品啊!

    那宣纸上仅仅只有“桃李飘香”四个大字,没有落款也没有印章,但是白岩大师的作品风格实在是太强烈了,所以即便这样,严教授几人依然笃定地认为这就是白岩大师真迹。这时方扬书写的则正是落款部分。

    方扬洋洋洒洒行云流水般地写下了“严峻老师斧正学生方扬敬上庚寅年四月廿一日”三列小字,然后将笔一抛,笑吟吟地望着众人。

    严教授等人一脸心痛地望向桌面,一看这几行字,顿时惊呆了……

    ;

第五十八章 启动资金

    方扬的几行小字和“桃李飘香”四个大字风格如出一辙,而且落款写上之后,整幅字显得更加的协调,仿佛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方扬写下这几行字,而且现在纸上的墨迹未干,严教授等人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字是方扬写的。崔建国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狠狠地掐了掐自己肥硕的大腿,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无声。

    半晌,严教授才喃喃说道:

    “方扬,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扬谦虚地说道:

    “严教授谬赞了,我从小就喜欢老师的作品,十几年来一直在临摹,只可惜总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你这还叫画虎不成反类犬?多少书法名家听到你这话都会羞愧而死的!”崔建国大声说道,脸上的肥肉因为激动还在不停地颤抖。

    而柳全书则露出了如痴如醉的神色,在一旁不停地说道:

    “天才……天才啊!难怪白老一眼就相中你做他的弟子了!白老还真是慧眼如炬啊!”

    严教授忍不住又凑近去仔细观赏那副字,越看心里越喜欢,他小心地将墨迹轻轻吹干,然后吩咐夫人明天一早就去找一家最好的装裱店,要将这幅字裱装起来。

    昨天才得了一副白岩大师的真迹,今天方扬又送了一副质量如此之高的临摹作品,严教授此刻真是满心欢喜。

    柳全书和崔建国两人都以羡慕的眼光望着严教授,这幅字虽然不是白岩大师的真迹,但是临摹得连神韵都一模一样的这幅作品,在他们的收藏生涯中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一样是极其的珍贵。

    一行人回到客厅。激动的心情得到一定平复的柳全书笑着对严教授说道:

    “老严啊!你这个学生今天可是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啊!”

    “是啊!是啊!”心情大好的严教授也笑呵呵地说道,“方扬,你不是还带了块寿山石吗?快拿出来大家一起研究一下!”

    “说不定又是一个惊喜哦!”崔建国也在一旁笑着说道。

    “是!老师!”方扬恭敬地答道,然后将木匣取出,摆放在茶几上,打开了木匣的盖子,然后微微后退了两步。

    柳全书掏出老花镜戴上,并且还细心地戴上了一双白色的鉴赏手套,这些家伙什儿柳全书一般都是随身带着的。

    那块隐藏了极品“橘皮红”的寿山石正静静地躺在木匣内,而被方扬割开的那个切口正好朝下,所以大家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块其貌不扬的石头。

    柳全书一看木匣内的寿山石,顿时愣了一下,有了前面方扬的惊喜,柳全书对这块寿山石也是充满了期待的,结果第一眼就大失所望。不过有了先前的教训,柳全书并未贸然开口,而是拿起放大镜仔细研究了起来。

    当柳全书小心地拿起那块寿山石的时候,在场众人立刻就发现了下方那个突兀的切面,柳全书“咦”了一声,将切面翻转过来,极品“橘皮红”那抹动人心魄的颜色顿时展现在了大家面前。

    不约而同的,除了方扬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那抹橘红色仿佛一个巨大的磁铁将众人的目光牢牢地吸引住了,柳全书更是浑身一震,愈发的小心谨慎,他将寿山石切面朝上小心地放置到木匣中,然后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切口处的情况,又反复掏出强光电筒朝里面照射,脸上露出疑惑和震惊的表情。

    在柳全书研究寿山石的几十年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特的伴生寿山石,外表看去明明就是一块质地普通的虾背青,想不到切开后居然别有洞天,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地质演变才会形成如此奇特的状态呢?

    柳全书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发现在整个寿山石研究中都会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柳全书的神色越发的激动起来,将寿山石研究作为终身职业的他,每次有新的发现都会兴奋不已。

    半晌,柳全书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放大镜,抬头对方扬说道:

    “小方!请问你这块石头的出处是……当然,如果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很多藏家的藏品来历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所以柳全书也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方扬想了想,笑着说道:

    “柳大师,这块石头是我一个朋友的,他大概是两年前从寿山村一个村民家中收购来的。据村民说这块寿山石在他们家里传了有四代人了,当然,真实性就无法考证了。我朋友前段时间在处理石头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一个角,才露出了里面的颜色。他有点拿不准,所以委托我找专家帮忙鉴定一下。”

    虽然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但是方扬还是比较谨慎,将这块寿山石的拥有者安在了莫须有的朋友身上。

    柳全书听了方扬的话,陷入了沉思中,半晌,他才开口说道:

    “这样的形态,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应该说,在寿山石研究史上,也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伴生状态。”

    一旁的严教授也是寿山石方面的专家,他频频点头对柳全书的话非常赞同。

    柳全书接着说道: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虾背青的外壳内部是品质极高的‘橘皮红’,市场价值极高。当然,最主要的是它具有非常高的研究价值,这个是多少‘橘皮红’都无法取代的!”

    方扬很赞同柳全书的观点。在前世,白岩大师的弟子收到这块寿山石的时候,“橘皮红”已经被那位收藏爱好者完全剥离了出来,白岩大师也是通过照片才知道这块寿山石的原本形态。

    看了之白岩大师也是一阵扼腕叹息,称如果保留其原始形态的话,将会具有极其珍贵的研究价值。但是已经被剥离出来了,白岩大师也无力回天,最后就雕刻了一方印章,当然就市场价值而言也是非常珍贵的。

    这时,柳全书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望着方扬,试探着问道:

    “小方,你朋友有没有说这块寿山石想要怎么处理?”

    方扬微微一笑,说道:

    “我朋友已经全权委托给我了,他说如果价格合适的话,可以考虑出售!”

    柳全书顿时大喜过望,而崔建国更是跃跃欲试,就连严教授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倒是赵兴闽知道自己的老师有意购买,所以虽然眼神也比较热切,但却已经打消了竞争的心思。柳全书瞥了严教授一眼,说道:

    “老严,你已经得到一幅字了,这寿山石你可不能和我抢啊!”

    严教授心里的想法被柳全书看穿了,老脸一红,说道:

    “那就要看你出什么价格了!你要是欺负我学生不懂行情,我可少不了要拆你的台!”

    这时崔建国忽然插话道:

    “小方,这块寿山石我也非常感兴趣,我出五十万,不知道你能不能替你朋友做主卖给我?”

    其实在座众人都知道方扬这个朋友八成是子虚乌有的,但是谁也不会傻到去拆穿他。

    柳全书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他不满地对崔建国说道:

    “崔总,不带你这样的啊!这块寿山石对我的研究非常有帮助,你一个财大气粗的老板好意思跟我抢吗?”

    “柳老,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人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好女色,唯独对这收藏感兴趣,你说我见了这千百年难得一遇的石头,能忍住不出手吗?”都是多年的老友,彼此非常了解,所以崔建国也不生气,只是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慢着!”柳全书诚挚地望着方扬说道,“小方,我出五十五万,请你务必出售给我,这块寿山石对我意义非常重大,能够填补我研究的空白!”

    崔建国依然一脸笑容,相对于他的亿万身家,遇到喜欢的东西,多花十万二十万的他是完全不在乎的。因此,柳全书的话音刚落,崔建国马上就张口想要继续加价,他知道柳全书虽然贵为寿山石雕刻大师,但是论财力还不及自己的九牛一毛。崔建国也是真心喜欢这块寿山石,否则也不至于和多年的老友抬杠。

    “不好意思崔总,非常感谢你的美意,但是我决定将我朋友这块寿山石出售给柳大师!价格……就是五十万吧!”方扬还没等崔建国开口,就直接说道。

    方扬并不是不爱钱,只是他更敬重柳全书这样一心做学问的长者,崔建国仅仅是因为喜欢而收藏它,而柳全书则是为了研究。就凭这一点,方扬就决定将寿山石出售给柳全书了,哪怕因此少赚十万二十万,他也觉得有意义,这笔钱只是他发展的启动资金而已。因此方扬只要了柳全书五十万元,也就是开始的时候崔建国开的价格。

    柳全书闻言大喜过望,激动得下巴的胡子都在微微颤抖,他小心地将装寿山石的木匣盖好,对方扬说道:

    “谢谢你!方扬!你给我一个账号,在老严家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出去给你转账。”

    上次出售音乐版权的时候,方扬刚刚办了一张银行卡,于是他拿笔将账号写在便签纸上递给柳全书,然后微笑着说道:

    “柳老,我还能信不过你吗?东西先拿走,等您有空了再转账好了!”

    严教授也帮腔道:

    “老柳,东西先拿回去吧,我替你做担保!”

    “也行,我一到家就给你转账!”柳全书拿到这块寿山石,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去,再也无心逗留,拿起木匣和大家打了声招呼,然后与赵兴闽一起,师徒二人匆匆离开了严家。

    柳全书走后,未能如愿的崔建国也一脸哀怨地离开了严教授家,临走时还一个劲儿地嘱咐方扬,以后有好东西要记得给他老崔留着,方扬并无意在这行发展,但还是笑着点头答应。

    方扬和严教授聊了一会儿国际法方面的问题,一看已经九点半了,为了不耽误老人休息,便也起身告辞,出门时严教授和师母一起将方扬送到了门口,热情地叫他以后有空多上家里来做客。

    榕大教职工小区就在榕大南门附近,因此方扬直接选择了步行回宿舍,走到半路的时候,他的手机就来了短信提醒,方扬打开一看,柳全书已经将购买寿山石的款项打到了自己的账户上。

    五十五万。

    虽然方扬说五十万出售给柳全书,但是对方扬充满感激的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报价打了五十五万元给方扬。柳全书知道,如果不是方扬仁义,五十五万也是不可能拿下这块石头的,那时崔建国已经铁了心要竞争这块寿山石,以他的财力,再加几十万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而柳全书哪有实力跟财大气粗的崔建国竞价呢?

    看着账户里的数字,方扬心情激动,第一桶金终于到手了,有了这笔钱,以后就是天高海阔任翱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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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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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859/ 第一时间欣赏超极品纨绔最新章节! 作者:钢枪里的温柔(书坊)所写的《超极品纨绔》为转载作品,超极品纨绔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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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极品纨绔介绍:
他叫方扬,重生之前,他是华夏顶级世家方家的纨绔子弟。中央音乐学院首席钢琴师、书画界泰斗、围棋九段、华夏武术协会会长、英国皇室御用礼仪师、中央警卫局首席教官等都是他的私人教师。
他曾亲自驾驶私人飞机带着世家的天之骄女、极品空姐、绝色嫩模、当红影星遨游蓝天。他曾放着遛鸟逗狗泡妞的惬意生活不过,只身加入华夏人民空军,短短两年就成为空军最不守纪律但却技术最好的王牌飞行员。
但如今,他却成了一无所有的屌丝,好不容易坐一次民航班机居然还遇到了劫机,好在他以前开过战斗机。这一切,都要从那场该死的军机飞行事故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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