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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世子的小福妻又甜又飒全文阅读

作者:小小小瓶子     病弱世子的小福妻又甜又飒txt下载     病弱世子的小福妻又甜又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一章 连夺三城

    一道清冷满含杀意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十几个黑衣人忙护到燕广茂身前:“头,你先带主公离开,我们拖住他们。”

    为首黑衣人看了宋璟辰一眼,背着燕广茂施展轻功跃上城主府的屋顶,眨眼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国公爷,小心。”司空邑叮嘱了一句。

    虽然两人是第一次并肩作战,但有些默契是天然形成的,根本无需多言。

    “好。”宋璟辰颔首,身形一纵追了上去。

    其余黑衣人见状想拦下他,一柄大刀挡在他们身前。

    司空邑讥讽一笑:“你们的对手,是我。”

    黑衣人对视一眼,齐齐朝他攻去,司空邑飞身而起避开,落地时已到了队伍后面,黑衣人顿住。

    就见方才还一脸不跟我打就是瞧不起我的男子勾唇一笑,抬起手:“放箭。”

    他有这么多人不用,单枪匹马上去厮杀,以为他傻吗?

    黑衣人:“??”

    ……

    为首黑衣人带着燕广茂离开城主府的范围后,抢了一名士兵的马直奔东城门而去。

    他想得很美,东城门有他们的守军,只要出了城,守军定能拦住宋璟辰,宋璟辰又只有一人,运气不好死在守军的手中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也只是想得美而已,还没靠近城门,远远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轩辕大军打到东城门了,去南城门。”燕广茂虚弱的开口。

    他本就重伤未愈,在马背上这么一颠簸,伤口再度裂开,衣襟都被血染红了。

    此时他的脸上也不复往日的从容,反倒透着一股浓浓的焦虑与阴鸷。

    不仅是因为宋璟辰,更多的是对吴国未来的担忧。

    他用了半辈子的心血,好不容易登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再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活……

    这一切的一切,很有可能都将毁于一旦。

    黑衣人得令调转了马头,也没忘记回头看一眼宋璟辰的位置,不看不打紧,一看才发现原本紧追不舍的少年竟然没有跟上来。

    他眉心一蹙,没时间多想,一挥马鞭加快了马速。

    为了避开城中的大夏士兵和轩辕军,他尽量走巷子。

    眼瞅着出了这条巷子就能看到南城门了,黑衣人刚松下一口气,不想下一瞬,宋璟辰从另一条巷子窜出来,手持长剑迎面朝他们冲了过来。

    宋璟辰这一剑携裹着浑厚的内力,巷子又太小,若不想被他一剑毙命就只有弃马了,黑衣人果断带着燕广茂跳下马背避开。

    轰~他们的马被宋璟辰的剑气所伤直接倒地不起。

    宋璟辰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再度持剑攻去。

    黑衣人带着燕广茂闪身避开,然地方有限,还是被他的剑气所伤,他眼中带上了杀气,施展轻功带着燕广茂迅速后退。

    “主公,我先去把他杀了。”他说罢扶燕广茂靠墙坐下。

    燕广茂也知道不把宋璟辰解决掉是别想轻易离开,倒也没阻拦,叮嘱道:“速战速决,别轻敌。”

    “属下明白。”

    黑衣人说罢抽出腰间弯刀迎上宋璟辰的攻势。

    锵~刀剑相撞,两人皆被对方的内力震的后退了数步。

    黑衣人眼中闪过诧异,他之前虽然没跟宋璟辰交过手,但见他出手的次数不下十次,最近的一次就是宋璟辰和燕广茂那一战。

    不过半月之久,明显能感觉到宋璟辰不论是内力还是速度都比之前强上几分……

    若说之前想杀他只是为了脱身,那现在就完全是被他成长的速度吓到了。

    此人再不除去,迟早会成为主公和少主的劲敌。

    有了这个认识,黑衣人不再保留,运足内力对宋璟辰投去一记杀招。

    他的速度快到只剩下一道残影,不过宋璟辰的五感早在灵液的滋养下非常人可比,黑衣人的动作虽快,但还是被他看得分明。

    宋璟辰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讥笑。

    黑衣人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可他的攻势太快太猛,再想收招已经来不及了。

    扑哧——

    利刃入体。

    黑衣人不可思议的低下头,他的弯刀擦着宋璟辰的腹部过去,只割破了他的盔甲,对方的剑却直接刺穿了他的胸口。

    方才他将所有内力用在这一击,根本没有保护自己……

    哐当,弯刀落地。

    有鲜血从黑衣人口中溢出,他用尽全力扣住宋璟辰的手腕,艰难的回头:“主公,快跑。”

    燕广茂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了,他咬咬牙,转身朝来的方向离开。

    宋璟辰凝眉,一掌打向黑衣人,巨大的力道将他整个人拍飞出去,重重的撞到身后的墙上,又狼狈的跌在地上。

    黑衣人吐出一大口血,他脸上的面具因为冲击力掉下来,露出脸上的月牙印记。

    宋璟辰眸子一冷,上次见到这个印记,还是宋家出事回乡的路上,不过那些人的身手同这人显然不能比。

    而且,他在那之前也遭遇过多次月牙印记黑衣人的暗杀。

    这是不是说明,燕广茂很早就和上官裕有联系了?

    这些念头只在宋璟辰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走到黑衣人身边拔出剑,正要去追燕广茂,不想腿又被黑衣人抱住。

    他脸上露出了不耐。

    黑衣人咬牙开口:“你,你休想……嗬……嗬……”

    宋璟辰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巷子外面是一条主街道,又连着好几条小巷子,被黑衣人这一耽搁,等宋璟辰追出巷子时,燕广茂早已不见了踪影。

    宋璟辰剑眉微拧,燕广茂受了重伤,不可能走远。

    正准备挨个巷子寻去,哒哒哒的马蹄声在右侧响起,他转头看去,就见沈易佳打马朝他这个方向而来,视线往下瞥到被她用长鞭卷住腰肢拖拽在马后的人。

    宋璟辰嘴角抽了抽。

    沈易佳策马在他面前停下,笑眯眯的开口:“美人,你是在找燕广茂吗?”

    宋璟辰:“??”

    “那你找的是这个小人燕广茂呢?”她一拉长鞭将奄奄一息的人甩到右手边:“还是这个坏蛋燕广茂?”说罢又将人甩到左手边。

    宋璟辰:……

    沈易佳眨了眨眼,催促他快选。

    宋璟辰扶额,走上前伸手将人从马背上抱下来,无奈道:“不是让你在营地等我回去吗?你现在怀着身孕,不易骑马。”

    沈易佳撇嘴:“我原本是在营地等你啊,这不是听说大军攻下洛洲了才来的吗?而且娘都说没事。”

    只看姬洛怀着她的时候,从轩辕国一路躲避追杀逃到大夏都没出事就知道有灵液养着的宝宝不会太弱。

    “娘真说了没事?”宋璟辰不信。

    目前除了他,姬洛恐怕是最紧张这丫头肚子的人了,尤其知晓她上次因为上战场差点动胎气,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她。

    沈易佳心虚的从他怀里跳下来。

    宋璟辰惩罚的在她头顶薅了一把:“你是不是趁娘去给伤兵治疗的时候偷偷过来的?”

    “没有没有。”身后再度响起马蹄声,沈易佳回头看去,眼睛一亮:“你看我还带了墨鸢来,真没事。”

    她话音落下,墨鸢也到了近前,明显是听到沈易佳的话,她面无表情道:“主子发现小姐不见了,让奴婢来寻。”

    沈易佳:……我是你小姐,能不能稍微给点面子?

    宋璟辰没忍住轻笑出声,撇了眼正怨毒的盯着他们的燕广茂,接过沈易佳手中的长鞭,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走吧。”

    “不杀了他吗?”沈易佳问。

    “不着急。”

    ……

    洛洲城内的战火蔓延了一天一夜,城楼上的吴国旗帜最终换成了带着大夏国徽的旗帜。

    原本叶将军也把轩辕国的旗帜插在了北城楼上。

    不想刚待了不到一息,就被轩辕策拔下来了,顶着叶将军不解的眼神,楚临硬着头皮将一早准备好的佳字旗插了上去。

    叶将军:“??”

    “这是我送给我闺女的礼物。”轩辕策道。

    叶将军默了默,他这接下去的仗看来都要白打了。

    事实证明他也没有相差,接下去的半个月,宋璟辰带着大军一路往东,接连夺下吴国的三座城池,斩杀吴国六名大将,擒获战俘近二十万。

    明明轩辕国的将士也参与了作战,然都被轩辕策送媳妇送闺女送外孙送出去了。

    起初他们还颇有微词,轩辕策大手一挥,把和宋璟辰平分得来的战利品全部按军功分发了下去,直接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毕竟军功这种东西,报给朝廷后一般大头都归了上头的将领,真正分到普通士兵手里的只有毛毛雨。

    明明冲在最前头洒热血的是他们,虽无人敢置喙,但心里总归不舒服,哪有现在这样用人头换真金白银来得香?

    轩辕策这一手,众人不仅没意见,在战场上杀起敌军反而更加卖力,最危险的冲锋营也成了香饽饽。

    要不是体力不允许,他们恨不得一天一个城池不停歇的打下去。

    当然,轩辕策会这般做也是有原因的,轩辕国的主力军从平阳关一路南下,打下的城池最终都会插上轩辕国的旗帜。

    他根本不担心轩辕国会在上面吃亏,加之这边的城池靠近大夏,最终协商的结果无非就是大夏用一些财富换取所有权。

    总归要属于大夏,那还不如给他女儿。

    有了这名头,日后不管如何,大夏都无人再敢欺辱她,退一万步讲,哪怕再出一个崇安帝,想对宋家下手之前也得掂量掂量。

    ……

    捷报接二连三的送进京城,与此同时,萧祺睿的灵柩也到了长安城外。

第六百一十二章 吊唁

    噩耗刚传进京时,萧将军在朝堂上晕倒被送回府,醒来后他立马带了一队人出城,在半道与扶灵队伍相遇。

    此时他亲自捧着牌位,身后是一具棺椁。

    纸钱漫天纷飞,百姓们站在街道两旁,原本熙熙攘攘的长安城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没有一人说话,只是队伍所过之处,两侧的百姓都会跪下来,而后发出低低的抽泣声。

    此等景象一直蔓延到将军府门口。

    为了陪萧夫人,萧若水这段时日一直住在将军府,连同范明远也不例外。

    “夫人,姑奶奶,姑爷,将军把少爷接回来了。”萧通走进来哽咽着开口。

    萧夫人身体一僵,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站起身,颤声道:“开门,迎少爷回府。”

    “娘,我扶你。”萧若水红着眼开口。

    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外面鸣啰之声渐近,将军府的大门缓缓打开,看到站在门口作妇人打扮,身着丧服的女子,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瑜婉姐姐?”萧若水不可置信的开口。

    元瑜婉病倒了在国公府养病的事她是知道的,只不过太忙一直没时间去看她。

    元瑜婉点头,朝萧夫人福身一礼:“伯母,我来接少将军。”

    萧夫人眼眶一红,走上前扶起她:“傻孩子,你不必如此的。”

    元瑜婉摇了摇头:“一日夫妻百日恩,瑜婉应该来。”

    说罢,她转过头,视线再度放回愈来愈近的队伍上。

    队伍在府门前停下,看到元瑜婉,萧将军欣慰的点了点头。

    对于两人和离之事,萧将军和萧夫人都知道是自己的儿子对不起她,倒未在心里怪过什么。

    如今她能来,萧将军除了欣慰,更多的是觉得可惜,可惜萧家没有那个福气,可惜两人的缘分不够。

    “睿儿!”

    “大哥!”

    萧夫人和萧若水扑到棺椁前撕心裂肺的痛哭了出来。

    两人这一哭,像是打破了什么禁忌,一同跟着出来的下人再也压抑不住,或嘤嘤抽泣,或嚎啕大哭……

    一时之间,萧府满门上下,长街里里外外,全是哭声。

    萧将军捧着牌位的手都在颤抖,他闭了闭眼,哑着声道:“带少爷回家吧。”

    一家之主发了话,丫鬟抹着泪上前拉开萧夫人,萧若水也被范明元拉开了。

    看着从自己面前过去的棺椁,元瑜婉只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掌死死揪住,她身子晃了晃,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滑落。

    “小姐。”幼白心疼得扶住她。

    元瑜婉道:“进去吧。”

    府里早已布置好了灵堂,灵柩刚放下,李公公就带着圣旨来了——追封萧祺睿为安国将军。

    将圣旨递到萧将军手上,李公公忙将人扶起来,看着像是瞬间苍老了不少的人,叹了口气道:“节哀顺变。”

    “多谢李公公,府里在办白事,就不留公公喝茶了。”

    “不打紧。”李公公摆了摆手:“不过陛下特地叮嘱了咱家一定要给安国将军上柱香……”

    萧将军拱手道:“劳陛下记挂。”

    知道府里忙,李公公上完香后也没有多待。

    宫里的人走了没多久,李氏也带着宋璟浩和林邵兄妹来了,紧接着,京城各个府邸也陆续有人前来吊唁。

第六百一十三章 不见了(二合一)

    夜色渐深,热闹了一天的将军府归于寂静,在这寂静之下,仿佛空气中都充斥着悲痛。

    “瑜婉丫头,我让下人收拾个房间出来,你去歇歇吧。”

    “不了。”元瑜婉垂下眸子:“我一会就走。”

    萧夫人顿了一下,想明白什么,叹道:“也好。”

    说罢她示意跪在身后的丫鬟扶她起来,用帕子擦拭掉眼角的泪:“我去看看若水那孩子,你跟睿儿说说话,一会让通伯安排辆马车送你回去。”

    萧若水怀着身孕,跪了一日脸都白了,最后是萧夫人让人把她强制送回房间的,还叫了范明远过去照顾。

    元瑜婉知道萧夫人这是想给她和萧祺睿独处的机会,转过身弯下腰:“多谢伯母。”

    萧夫人将灵堂里的下人全部带走了,只留下元瑜婉主仆。

    “伱去外面等我。”元瑜婉开口。

    幼白吸了吸鼻子:“是。”

    待身后的脚步声远去,元瑜婉将手中的纸钱全部丢进火盆,撑着跪麻的腿站起身,一步步走近棺椁。

    她轻轻伸手拂过棺木,低头看着面前的棺椁,仿佛再与躺在里面的少年对视。

    半晌,她捏紧拳头,颤着声道:“这辈子,你负我两次,我应该怪你的,可你做得太绝了,连这个机会都不留给我。”

    只要还活着,哪怕日后两个人彻底老死不相往来,她都不会这般难受。

    只要还活着……

    元瑜婉轻轻闭上眼:“总归是你欠我的,下辈子……”

    她睁开眼,含笑看着,眼泪骤然滴落而下,砸在棺木上,溅起朵朵水花:“你再好好补偿我吧。”

    说完,她猛的转身,朝外面走了出去,似生怕晚一刻,自己就走不动了。

    她不知道人还有没有下辈子,若是有,她一定会哭,会闹,会让这个人放不下她,舍不得死。

    “小姐。”看她出来,幼白忙上前搀扶。

    元瑜婉忍住想回头的冲动,平静道:“走吧。”

    幼白抿了抿唇,不再开口。

    主仆两个径直朝府外走去,路过一拐角处,恰与萧将军遇上。

    “萧伯父。”元瑜婉福身行礼。

    萧将军愣了下,转头看了眼主仆两个要去的方向,点了点头:“今日辛苦你了。”

    “安排辆马车,你亲自送元丫头回去。”他吩咐一旁的萧通。

    后者忙应是去安排。

    “多谢伯父。”

    萧将军摆手:“赶紧去吧,一会就该宵禁了。”

    “是。”元瑜婉福了福身,带着幼白离开。

    “元丫头。”萧将军突然叫住她。

    元瑜婉顿住步子,转过身来,月光洒在她素白的身影上,略显单薄,萧将军继续道:“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萧府,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元瑜婉微微一愣,再度福了福身。

    府门口此时停了两辆马车,萧通一脸古怪的候在其中一辆旁边,元瑜婉也没多想,刚准备过去,另一辆马车的帘子掀开。

    “阿瑜,我送你回去。”是上官珩。

    元瑜婉这时才认出另一辆马车上赶车的是元宝,也总算明白为何萧通会有那个表情了。

    不管如何,她曾经都是萧府的少夫人,萧祺睿的尸骨如今就躺在里面,看见一个外男大咧咧的来接她,哪怕没有不让她再嫁的想法,也会有点不是滋味。

    恰这时,马蹄声再度响起,一辆马车直接停在她的面前。

    “瑜婉姐姐,伯母叫我们来接你回家。”林淼淼探出个头来。

    赶车的是林邵,宋璟浩骑马跟在一旁。

    元瑜婉心中有暖流趟过,朝上官珩福身一礼道:“多谢瑞王殿下,但男女大防,瑞王殿下还是请回吧。”

    “阿瑜……”上官珩的一张娃娃脸皱成了一团。

    元瑜婉不再看他,对萧通道:“通伯,有人来接我,就不劳烦你跑一趟了。”

    “这……”

    元瑜婉摇了摇头,由着幼白扶着上了宋家的马车。

    但他们的马车在中间,拐进来容易,想出去就得让前面的车先走,上官珩没办法,只得丧气的吩咐元宝离开。

    萧通见状也让车夫给他们让路。

    “走吧,回家。”宋璟浩道。

    他话音刚落下,一个青年一瘸一拐的从府里小跑着出来:“元大姑娘,元大姑娘请稍等……”

    元瑜婉掀开车窗帘子:“萧礼?”

    萧礼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萧祺睿,一回来就自己去领了二十杖,打完又跑去灵堂外跪了半日,后面晕倒被人送回房间,醒来得知元瑜婉走了,才着急忙慌的追出来。

    他走到马车旁,将怀里抱着的包袱递给元瑜婉:“我家少爷离开京城后,每三日便会给您写一封信,虽然他没说,但属下想,他定是想让您看到的。”

    元瑜婉狠狠一怔,愣愣的接过包袱,明明很轻,到她手里却沉甸甸的。

    萧礼抹了把泪,又拿出一个荷包:“我家少爷走的时候……”他哽咽了一下:“手里紧紧抓着这个荷包,你……”

    说到这,他似说不下去了,等元瑜婉将荷包拿走,深深鞠了一躬:“元大姑娘慢走。”

    ……

    灵堂里,萧将军背着手站在棺椁前,背脊一如既往挺得笔直,可他的背影满是悲伤。

    “以前我总说你榆木脑袋,不知变通,现在看来,还真是一点没说错。”

    他已经从萧礼口中得知了战场上发生的事。

    因为得知自己随时会变成一个对自己同伴下手的杀人机器,就决然赴死,不是榆木脑袋是什么?

    哪怕是杀人机器,那也是他儿子,他可以把他关起来,用铁链绑着,至少还活着不是?

    “不过……”

    萧将军的眼眶一点一点泛红,有滚烫的液体夺眶而出,他走上前用袖子擦拭棺椁上不存在的灰尘,笑道:“臭小子,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儿子。”

    他是个粗人,除了面对萧若水时会难得多包容一些,对萧祺睿这个儿子,始终认为虎父无犬子。

    萧祺睿刚学会走路,他就让他每日举着木剑在烈日下挥上几个时辰,那时候他还没那木剑高。

    萧祺睿第一次学骑马,从马背上摔下来后委屈得直哭,换来的是他更为严厉的训斥。

    太多太多了……

    他甚至秉承着抱孙不抱子的那一套说法,从未抱过他一次。

    幼时的萧祺睿其实很可爱,也像萧若水一样调皮捣蛋,是因为他,才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他长成了自己想看到的模样,可依然没得过自己一句夸奖。

    “好样的,好样的……”

    低沉又压抑的呜咽声从灵堂里传出来。

    走到门口的萧夫人顿住,摆了摆手让身后的人退下,想走进去,最终还是止住了步子,靠在墙上捂嘴痛哭起来。

    ……

    国公府的厢房内,昏黄的烛火摇曳,元瑜婉看着摆在面前桌上的包袱和荷包。

    半晌,才伸手将荷包拿起,荷包很轻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

    “我家少爷走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抓着这个荷包……”

    元瑜婉呼吸一紧,浑身都像是被冻结了,伸手打开荷包,从里面取出一缕用红线绑成同心结的发丝。

    她眸子一颤,捏着荷包的手骤然收紧,再也压抑不住哭出了声。

    新婚之夜,少年小心翼翼的将结发拿走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撕裂了,捂住自己快要喘不上气的胸口,撕心裂肺的哭骂道:“混蛋,萧祺睿你是个混蛋。”

    有些事不能细想,仔细一回忆,才发现他们之间皆是遗憾。

    新婚夜的不欢而散,木屋前的遥遥相望,院子门口每日多出来的猎物……

    简直就是榆木疙瘩,哪有送姑娘家东西只知道送些血淋淋的野味的人?

    就连一句道歉的话都说得磕磕绊绊,她不想听,他便不说了,不是木头是什么?

    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像是蜿蜒的小溪划过脸颊,聚在下巴上,然后一滴一滴落下……

    良久,她抹了泪,拿起放在一旁的包袱,里头放着两个匣子。

    打开其中一个,一支干花,几支钗环,一块平安扣,几颗光滑圆润的石子……

    看着这些,元瑜婉的眼泪再度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然而今夜的眼泪似乎怎么也流不完,擦不尽。

    另一个匣子里放着一沓有些凌乱的信纸,有几张上面甚至还沾着点点血迹,拿起才发现这些信有头无尾,似乎都被截成了两半。

    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颤着手将信纸全部倒出来,一张张拼接好……

    “乾元元年一月十五,路过凉山,遇大雪封路,大军暂作休整,心情烦闷遂独自走走,得见满山雪中红梅,极美。惜阿婉不在,私取红梅一支,制成干花,望阿婉欢喜……”

    “呆子,平日里不是元大姑娘,元大姑娘的唤吗?怎得在信中叫的这般亲密?真以为我看不到,你就可以不顾礼仪,肆意妄为吗?”她深吸口气,将信小心翼翼放到一边,拿起旁的信一封一封看过去。

    每封信大体都在交代大军到了何处,只寥寥数语,却能看出那人在尽量找些趣事,可行军之路本就艰辛枯燥,哪有那么事发生?

    于是就有了那些石子……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少年坐在营帐中拿着石子绞尽脑汁执笔写信的模样,元瑜婉破涕为笑,笑着笑着,更多眼泪涌出来……

    “乾元元年三月初五,大军抵达南陵关,关中百姓贫苦,却还遭战火之乱,心有不忍,惶恐战火蔓延长安,彻夜难眠……立誓必将吴军赶出边境,保大夏太平……”

    ……

    “乾元元年五月二十一,吴军进来攻城愈发频繁,目睹同伴战死,身为主将,力有不逮,深感愧疚……南陵关危矣,若不能平安而归,望阿婉莫要伤感,寻一良人,护汝余生安稳……”

    ……

    “乾元元年六月初六,阿辰与夫人已到南陵关,我军接连两次击退吴军,想必不日便能凯旋归来,见其相处,心有戚戚,盼望早归……”

    一滴泪“啪”地落在信上,打湿了“早归”二字。

    这是最后一封信。

    据传回来的消息,城门在六月初七被毁,黑袍人冲进城中,萧祺睿为救一孩童不慎被其所伤,昏迷三日,醒后发觉自己失控,带兵出城抵抗吴军,战死。

    明明前一日还欣喜的写下了“早归”……

    元瑜婉抬手捂住眼,喉头滑动,只觉嗓子一阵干涉……

    房中的抽泣声直至天明才止住,幼白守在门外,一双眼睛都哭肿了,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

    元瑜婉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边整整齐齐的放着用针线缝好的信,注意到她满脸泪痕,幼白心疼到不行,忙去叫来两个婆子将人抬回床上。

    萧祺睿的灵柩在萧府停了三日,元瑜婉再未出现过,直至出殡那日,她带着幼白回了庄子上。

    李氏不放心,却也知道留不住她,只得让林淼淼跟着一道去陪她一段时日。

    因为萧祺睿和那近二十万将士的死,捷报带来的喜讯都冲淡了不少。

    因着这一切都是自己曾经敬重的兄长带来的,上官翰的脸上一天比一天难看,连带着宫里的气氛也很是压抑,偏偏这时候,原本该身处后宫的太后不见了。

    上官猛的从龙椅上站起来:“你说什么?母后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

    说罢他也不等来禀话的宫女回话,大步流星的朝仁寿宫奔去。

    仁寿宫外跪满了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看见皇帝过来,诚惶诚恐的请安。

    “你们跪在这里作甚,我母后呢?”上官翰目眦欲裂的大吼。

    “陛,陛下,昨夜太后娘娘说乏了,奴婢们伺候她歇下后便退下了,谁,谁知今早进去太后娘娘就不见了,素云姑姑也被人打晕在寝殿内……”

    上官翰瞳孔一缩,怒道:“素云,素云她人呢?”

    她话音刚落,素云踉跄着从殿内跑出来,在上官翰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陛下,是平儿,一定是平儿把太后娘娘带走了。”

    平儿是仁寿宫里的宫女,宋黎还是皇后时就在她身边伺候,因着她做事稳妥,宋黎住进仁寿宫后把她调回了自己身边。

    她记得平儿进来换了香,紧接着她就晕过去了,一定是那香有问题。

第六百一十四章 大结局一(威胁)

    一国太后在戒备森严的后宫说失踪就失踪,甚至没惊动任何人,歹人的目标若是他这个皇帝呢?

    边关还在打仗,此事闹出去,保不准会人心惶惶。

    上官翰再是着急也知晓其中厉害,第一时间让人封锁了皇宫,另外以皇宫进窃贼盗取了宝物为由关闭城门,并命林木带着禁卫军挨家挨户搜查。

    “去查一下那个平儿。”上官翰紧锣密鼓的安排完,又吩咐道:“请范大人进宫。”

    万公公应是离开。

    这些时日萧若水情绪不稳,范明远请假在家照顾他,因万公公催得紧,来的时候连朝服都未换。

    得知太后失踪,他问:“陛下怀疑是贤……是吴国人将太后掳走想以此来威胁阿辰?”

    “没错,吴国连失三城,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办法。”

    而且,那个人认为是母后害死了他母妃,他恨母后,只有他会这么干,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蛰伏十几年,有自己没拔出来的暗哨也正常。

    范明远拧眉:“若真是他,一夜的功夫,太后恐怕早就被人带出城了。”

    上官翰如何会不知?让人搜查也是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罢了。

    他愤愤的一拳砸在墙上:“我不可能不管母后的生死。”哪怕是退兵。

    范明远垂下眸子,已经牺牲了那么多将士,若真到那一步,就算太后被救回来了也会成为大夏的罪人吧。

    想到什么,他道:“陛下,能否让臣查阅一下当年在南宫霞身边伺候过的宫人名册。”

    上官翰一怔,反应过来南宫霞是谁后忙让人去把素云叫来。

    恰这时,一名太监着急忙慌的跑进来:“不好了陛下,太上皇不见了……”

    或许真是应了那句祸害遗千年,上官擎宇被囚禁在一座偏殿里,疯疯癫癫这么久愣是活得好好的。

    上官翰和范明远对视一眼,更加认定了心中那个猜测。

    无他,在那个人心中,宋黎是害死南宫霞的刽子手,上官擎宇便是让她身陷囹圄的恶人。

    另一边,伐吴之战愈演愈烈,大夏与轩辕国的大军合力,再有南蛮和东夷分散了他们的部分兵力,几路大军一路攻进了吴国腹地,接连占领昌平,滨洲,石郡等多个吴国城池。

    十一月中旬,大军在王都城外驻扎,冬季严寒,王都外的护城河河面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

    “通知下去,休整三日后攻城。”

    营帐内,宋璟辰将一支令旗稳稳插入沙盘正中的位置——吴国王都。

    司空邑和轩辕策没反对,其余将领就更不会有意见。

    等众人离开,沈易佳挺着个大肚子从屏风后头出来。

    墨鸢亦步亦趋的跟着,满脸紧张。

    宋璟辰腾地站起走上前扶住她:“不是困了吗,怎么出来了?”

    摸到她的手有点凉,宋璟辰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给她披上,两人的身量不同,斗篷披在沈易佳身上把她脖子以下的部分全部都包了起来。

    如此还不够,宋璟辰又仔仔细细的帮她系上绸带,暖和是暖和,就是有点怪怪的。

    沈易佳抬头看他,一脸认真:“你看我像不像个球?”

    宋璟辰的目光下意识放到她的肚子上,忍住笑意摇头:“不像。”

    沈易佳怀孕已有六个月,可瞧着比旁人八个月的肚子还大,起初因为月份太小没检查出来,后来才发现怀的是双胎。

    一怀怀两,这丫头还整天上蹿下跳,着实把让大家惊得不行。

    偏偏她又倔得很,说什么也不肯先回南陵关。

    也不知是因为萧祺睿的事把她吓到了,还是因为身怀有孕敏感多思的缘故。

    有一回宋璟辰带的队伍遭遇吴军的埋伏,比原计划晚了一日才回来,她担心得一夜未合眼,第二日就瞒着姬洛偷偷溜出去找人,所幸宋璟辰回来得及时才没出事。

    也因着有这一茬,宋璟辰再也未提过让她退居后方这种话。

    否则就沈易佳现在这个状况,宋璟辰毫不怀疑,哪怕他暂时哄着她答应了先回南陵关,或许还在半道上,这丫头就会因为一个噩梦或者旁的原因自己返回前线寻他,如此还不如留在身边来得放心。

    “不像吗?我怎么觉得就是呢?”沈易佳低下头,在原地转了一圈。

    斗篷被她的大肚子高高顶起,头小身子大,活脱脱一个不倒翁本翁。

    宋璟辰眼皮一跳,忙扶她坐下。

    看他紧张成这样,沈易佳翻了个白眼:“我哪有那么弱?”

    一个个都把她当成瓷娃娃了不成?

    宋璟辰想也不想就道:“佳佳最厉害了,一点也不弱,是你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弱。”

    他要不这么说,这丫头准得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

    沈易佳撇嘴,都是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拖累了她。

    这个念头刚闪过,肚皮被什么顶了下,沈易佳整个人僵住。

    “怎么了?”宋璟辰紧张的问。

    沈易佳不太确认的开口:“他,他好像动了。”

    她屏住呼吸,掀开斗篷抚上自己的肚子,可等了半天肚皮也没再动一下,仿若方才感觉到的都是她的错觉。

    看她一脸失望,宋璟辰安耐住也想试试的冲动,揉了揉她的头安慰道:“他们现在还小,动了下没力气了。”

    “果然是小弱鸡。”沈易佳嘴上嫌弃,心里却盼着他们长快点。

    确认宋璟辰今日哪也不去,她放心的回去睡觉了。

    等她睡熟,一只手悄悄伸进了被子,原以为得不到回应,不想手刚抚上肚子,掌心下就鼓起一个小包……

    宋璟辰像被针扎了一下,嗖的将手收回来,愣了半晌颤着手想再试试,想到什么又忍住了,凑过去小声道:“你们娘在睡觉,乖,别吵着她。”

    沈易佳不知道两小只已经背着她偷偷跟亲爹打过招呼了,等她醒来,就见墨鸢安静如鸡的守在一旁。

    “我相公呢?”

    ……

    “……国公爷若是不想伱们大夏太后出事,就带着你下这些人,哪来的回哪去……”

    “你做梦。”一名副将气红了眼,刷的抽出腰间佩剑就朝来使砍去。

    来使吓得连忙避开,慌乱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们怎么不守规矩?”

    “呵~规矩?”副将冷笑:“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规矩。”

    说罢他再度刺出一剑,直接将来使的发冠切了。

    发丝飘飘扬扬落了一地,来使瞳孔一缩,捂住头惊慌失措的看向上首一言不发的少年:“国公爷,你要想清楚了,你当真可以不顾你们太后的死活吗?”

    宋璟辰眸子一冷,看向出手的副将,后者立马收剑跪下:“末将知错,请将军责罚。”

    “罚你今夜不准吃饭。”宋璟辰道。

    “是。”

    差点把他的头砍下来,饿一顿就完事了?来使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张嘴想说什么。

    宋璟辰摆了摆手:“送客。”

    来使:“国公爷……”

    “你说我们大夏太后在你们手里,可我并未收到长安传来的消息,你认为凭你一句话我就会信吗?”宋璟辰嘲讽一笑:“你年岁瞧着也大了,该惜命才是。”

    话外之音便是,再说一句废话,我就让人把你拉下去砍了。

    来使脸一白,终究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

    等人离开,营帐中陷入死一般寂静,虽然方才他们做出一副不信的表情,可众人心里都明白,这么大的事,吴国人不可能无的放矢。

    太后很有可能真在他们手里。

    至于长安为何没有传消息过来,一来路途遥远,至于二,恐怕是路上被人拦截了。

    有将军想问宋璟辰的意见,司空邑摇了摇头,看了眼上首一脸冷肃的少年,站起身示意众人先退下。

    营帐帘子掀开又合上,宋璟辰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碎裂的瓷片刺破了他的手掌,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相公。”沈易佳进来时恰巧看见这一幕,忙跑过去将他的手掰开,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掌心,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你这是干嘛?”

    她方才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儿了,大致已经清楚发生了何事。

    “我不甘心。”宋璟辰眸子猩红,咬牙道:“死了那么多将士,还有萧大哥……我真的不甘心。”

    可他也清楚,不说阿翰不会答应,他同样不能不顾姑母的死活。

    沈易佳抿了抿唇:“墨鸢,拿药箱过来。”

    ……

    吴国皇宫。

    宋黎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她连鞋也顾不得穿,忙跑到门边,手刚搭上去,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看清站在门外的少年,她一惊:“你……”

    “母后,许久不见。”上官裕一身明黄色龙袍,脸上依然挂着笑,可那笑未达眼底,整个人瞧着也比以前清瘦了许多。

    宋黎已经恢复了平静,冷淡开口:“这里是吴国皇宫?”

    被人掳走的期间,一直有人给她灌药,虽然她中途清醒过几次,但也只知道自己似乎在马车上,并不知道去的方向。

    “母后还是一如既往聪慧。”上官裕弯了弯唇,抬腿走进屋,宋黎步步后退。

    上官裕走到中间的桌案前坐下,跟在他身后的太监将一个食盒放到桌上,正要打开食盒。

    上官裕摆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动手将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碗面。

    “母后,你忘了吗,今日是我的生辰,你说过我每年生辰都会陪我过的。”

    “你究竟想做什么?”宋黎冷声问。

    上官裕好似没听见,从食盒里拿出一个空碗,分了一半面条进去,推到对面,笑道:“母后……”

    砰……半碗面被一只素手推翻在地。

    上官裕怔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常,他执起筷子挑起一根面进嘴里,只尝了一口便蹙眉放下筷子不吃了,似感叹的开口:“还是母后煮的面好吃,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母后在冷宫还特地给我煮了面……”

    “上官裕……不对,你现在应该叫南宫裕了。”宋黎冷冷的打断他:“你不必提醒哀家做的那些蠢事,说罢,你抓哀家来吴国究竟想如何?”

    她握紧拳头:“如果你是想用哀家威胁阿辰退兵,那你的如意算盘就打错了,哀家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上官裕叹了口气:“母后舟车劳顿,想来是累了,来人。”他站起身:“把这里收拾一下,伺候太后娘娘歇下。”

    立马有两个宫女走进来。

    见他转身准备离开,宋黎暗暗松了口气,不想下一瞬上官裕就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夺走她手中的瓷碗碎片。

    抢夺时,碎片不小心将他的手指划破,上官裕拧了拧眉:“这东西太过危险,母后还是莫要碰得好。”

    “你……”宋黎气结,还想说什么,只觉脖颈一痛,眼前一黑再度晕了过去。

    上官裕将人重新放回床上,一个太监走进来:“陛下,许大人回来了。”

    ————

    小剧场:

    佳佳:都是两个小弱鸡拖累了我。

    两小只:我踹(抗议)

    世子:想摸。

    两小只:爹爹好。

    佳佳:摔。

第六百一十五章 大结局二(潜入)

    “你说什么?燕将军还活着?”上官裕看着一身狼狈的许大人问。

    燕广茂出事的消息是一名暗卫拼死带回来的,交代完那名暗卫就断了气,上官裕包括所有人都以为燕广茂已经死了。

    许大人颤声道:“千真万确,臣亲眼所见,燕将军还没死,他还活着。”

    原本他已经离开大夏军的驻扎地,不想又被人劫回去,然后就看见了奄奄一息的燕广茂。

    上官裕眯了眯眼:“他们想用燕将军换大夏太后?”

    吴国上下只知他是燕广茂一手扶持登上皇位的,宋璟辰却对他和燕广茂的关系一清二楚,知道他不会不管义父的死活,就像他清楚宋璟辰不会不顾宋黎。

    “不,不是,他说他可以答应陛下的条件,也可以放了燕将军,但得用将军先换见大夏太后一面的机会,确保大夏太后安全,还……”大冷的冬天,许大人愣是出了一身汗:“还要陛下亲自出面,当着全天下的人的面做出保证,待他退兵后立即放了大夏太后。说,说,若是陛下不同意,他不仅不会退兵,还会让燕将军以及咱们吴国上下给大夏太后陪葬……”

    大概就是我可以退,但你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否则要如何让我相信我退兵后你会遵守约定放了太后?

    其实许大人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明明一开始宋璟辰还不相信大夏太后在他们手里,怎得他离开没多久的功夫就变卦了?

    他哪里知道,他前脚大夏军驻扎地,一筒等人就带着上官翰的密旨到了……

    上官裕眼底有杀气一闪而过,宋黎是他最后的筹码,在大夏军没有退出吴国地界之前,他绝对不可能将其放了。

    宋璟辰这是猜到自己得知义父在他手中后会在原来退兵的要求下多加一条放人。

    与其让他提,不如主动说出来,化被动为主动,还能提些在旁人看来无伤大雅的要求。

    可当真是无伤大雅吗?

    这一步无非就是看谁心更狠……

    良久未听到上首之人开口,许大人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陛下……”

    “让他退兵一百里,三日后,朕自会亲自带着大夏太后到城门口。”

    许大人只得提心吊胆的又跑了一次城外大夏军的驻扎地,带回来的消息是宋璟辰同意了。

    他一天之内来来回回的跑,燕广茂还活着的事很快就传进了大臣耳中。

    朝中大臣分成了两派,其中一方认为这是宋璟辰的阴谋,一国天子出面太过冒险,提议挟持大夏太后迁都。

    另一派则认为燕广茂为吴国付出良多,劳苦功高,不能不救,再者大夏太后一日在手,大夏军就会投鼠忌器,根本无需迁都。

    至于轩辕国,他们与大夏是盟友,大夏这时候退兵,等同于背叛,到时候大夏与轩辕国不交恶都是轻的。

    总之两派人各执一词,一时之间御书房里吵得不可开交。

    将他们打发走,上官裕疲惫的靠回龙椅上。

    “陛下,您不能去。”

    伴随着这道女声,御书房的门再度被推开,一名身姿窈窕的女子走进来。

    上官裕收起疲色:“我心意已决,伱不必再劝。”

    “若那是一条死路呢?”姬云熙凝眉问。

    上官裕顿了下,抬眸与之对视,沉声道:“他是我义父。”

    更何况,有些事,总要做个了结。

    姬云熙捏紧拳头:“若陛下执意如此,那接下去的路,云熙便不能陪陛下走下去了。”

    她转身欲走。

    虽不想承认,但如今情形,她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了。

    况且她还要给她爹娘报仇,不能明知是死局还让自己深陷其中,她得活着,等待下一次出手的机会……

    “多谢。”

    身后传来上官裕的声音。

    姬云熙的步子顿住,回头看向高位上的俊美男子:“若被抓的是云熙,陛下可会像如今这般冒着生命危险前去搭救?”

    上官裕抿唇道:“今夜子时,我派人送你们出城。”

    姬云熙自嘲的勾了勾唇,走回去,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到御案上:“这是之前我父亲养人蛊时顺手制出来的药……”她顿了下,正色道:“不到万不得已,别吃。”

    这次直到姬云熙走出御书房,上官裕都没再开口。

    候在一旁的连山见他一直盯着瓷瓶不语,突而走上前扑通一声跪下:“陛下,燕将军不值得您冒险去救。”

    上官裕的眸子倏地一冷:“连山!”

    连山的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垂下头继续说:“咱们刚来吴国的时候,太……大夏皇帝派了人来见您,可那些人都被燕将军扣下了……那天您让属下去给燕将军送药,正巧被属下撞见……丽嫔娘娘根本不是被太后害死的……”

    上官裕狠狠一怔,冷冷道:“你又怎知对方不是狡辩之言?”

    “属下一开始也是这般认为,可属下还听见燕将军吩咐常先生将人处理干净,说决不能让您知晓。”

    常先生是燕广茂最信任的门客,在他带兵出征的这些时日,将军府的一切事宜都是常先生在打理,包括将宋黎从大夏绑来,也是他一手策划。

    “原本属下觉得陛下在吴国还得仰仗燕将军,担心您会因此同燕将军生了嫌隙,往后在朝堂上举步艰难才一直没说,可事到如今……”连山咬紧牙关:“或许燕将军一直在骗您。”

    上官裕的心口猛的一震,刷的抽出身后宝剑朝连山刺去,剑尖紧贴着连山的咽喉停下,他眼神冰冷,看连山的眼神带上了浓浓的杀气:“你可知挑拨我跟义父的关系是何下场?”

    “属下以项上人头担保,今日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哐当,长剑落地……

    上官裕袖下的拳头紧握,冷声吩咐:“去把常先生带来。”

    不多会,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儒雅男子进了御书房,不过半个时辰,御书房的门再度被打开。

    上官裕冷着脸走出来。

    连山担忧的跟上去:“陛下……”

    “让人把里面收拾一下。”

    连山一顿,没再跟着,转头叫来两个太监,甫一踏入御书房,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口鼻。

    看到躺在血泊中死状凄惨的常先生,连山倒吸了口凉气,常先生是燕将军信任之人,陛下却把他杀了,是不是说明……

    注意到一旁吓得腿软的两个太监,他蹙了蹙眉:“还不快收拾干净。”

    “是是是。”

    从御书房离开,上官裕径直去了关着宋黎的密室。

    砰,密室门被人大力推开,宋黎抬眸看去,对上上官裕猩红的眸子,她愣了下。

    “我母妃,到底是如何死的?”上官裕死死盯着她,问这话的时候,声音甚至带着微颤。

    宋黎一怔,良久才开口:“我说不是我杀的,你信吗?”

    她发现南宫霞时她以失血过多,那碗催生药,救了她腹中的胎儿,却并非让她丧命的罪魁祸首,她是因为自己服下了虎狼之药死的。

    ……

    城外营地,将士们早已得知了太后被抓一事,现今又收到往后退百里的命令,所有人脸上都带上了不甘与愤怒,可宋璟辰已经发话,他们也不敢不从。

    “国公爷保重。”司空邑朝宋璟辰拱了拱手。

    “有劳司空将军了。”

    目送司空邑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离开,宋璟辰转身回了营帐。

    包括从长安送消息来的南风和一筒等人,此时营帐里已经坐满了人。

    见他进来,麻将几人忙站起身:“主子。”

    宋璟辰颔首,走到沈易佳身边坐下,对上沈易佳担忧的眸子,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随即看向一筒几人:“你们准备一下,丑时过后随我进城。”

    几人互视一眼,正要应是,一旁的轩辕策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人是那么好救的?带他们有什么用,让魍魉卫陪你去吧。”

    麻将兄弟:虽然他们的身手的确没有那几个变态厉害,可这么说会不会太打击人了?

    轩辕策可没觉得自己的话伤人,正色道:“再者营地里还需要有人易容成你的模样,还有谁比他们合适?你也无需担心佳佳的安危,这里不是留了五千人吗?只要你那边一失败,本王立马带着佳佳和阿洛离开与大军汇合。”

    一旦救人失败,对方手里就多了一个人质,到时候还谈什么,乖乖退兵就是了。

    沈易佳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这次绝对不会乱来,见宋璟辰不语,她使出杀手锏,嘴一撇道:“你要是不带上魍魉卫,我就会担心,担心就会失眠,失眠对宝宝对我都不好,你忍心吗?”

    她自然知道宋璟辰不带魍魉卫的原因是想他们留下来保护自己,可现在要去做危险的事情的明明是他。

    宋璟辰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同意了,不过他只要了轩辕策带来的五名魍魉卫,幽一和幽二则留了下来。

    丑时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丑时一过,六个隐在夜色中的黑衣人悄借用钩锁无声息的登上了城楼,在城楼上的巡城兵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潜入了王都。

第六百一十六章 救人

    夜沉如水,街上只有巡逻队走过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以及盔甲摩擦发出的声音,宋璟辰带着五个魍魉卫小心避开巡逻,在一处名唤惜花阁的宅子后门停下。

    叩响院门,不多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一条缝,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探出个头,见门外站着六个黑衣人,她脸色一变:“你们……”

    不等她说完,宋璟辰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

    看清令牌的刹那,女子脸上的害怕立马转为恭敬,忙侧身让宋璟辰几人进去。

    之前三国虽然一直维持着和平,可谁也不是傻子,自然会在各国间安插探子,建立了所谓的情报系统。

    如惜花阁,表面是个烟花场所,但王都城所有的情报最终都是由这里通过来往的客商送回大夏的。

    不过因着近来外面不太平的原因,惜花阁如今并无客人,只楼里的姑娘闲来无事聚在大堂自娱自乐。

    见进来六个陌生男子,姑娘们静了一瞬,正欲迎上去,领路的女子摆手让她们退下,径直带着宋璟辰几人去了三楼。

    走到最后面一扇房门前,她福了福身:“您稍等一下。”说罢抬起素手叩响房门:“姑姑,那边来人了。”

    话音方落下,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身材高挑,长相艳丽的女子走出来,女子也不看别人,目光在宋璟辰身上上下扫视片刻,眸子一亮便扑了上去:“辰哥哥,我就猜到你会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就跟带着钩子似的,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宋璟辰嘴角抽了抽,很不厚道的拉了身边一名魍魉卫挡在自己身前。

    女子一惊,再想刹住车已经来不及,整个人直接撞进魍魉卫怀里,额头磕在其面具上痛得他倒吸了口凉气。

    他也不生气,反而撒娇似的在魍魉卫胸前锤了两下:“哎呀讨厌,你磕疼我了~”

    魍魉卫:我是谁?我在哪?

    宋璟辰扶额:“容祁,我今日是为正事而来。”

    “你把奴家骗来这边这么久,好不容易来寻奴家一回,这么严肃作甚?”容祁嗔了他一眼,佯装生气道:“真是不解风情……”

    说到这他顿了下,想到什么抿唇轻笑:“奴家听闻你娶妻了,哎呀,就你这性子,那小姑娘不知得受多少冷待,要不还是让奴家去救她与水火吧。”

    宋璟辰蹙眉,冷冷道:“我娘子很好,无需你操心……还有,好好说话。”

    容祁脸上闪过诧异,还以为宋璟辰这种人不会对哪个女子上心,果真是世事无绝对。

    他收起调笑,清了清嗓子道:“行了,我就跟你开个玩笑,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懂。”

    这一开口,原本被调戏得面红脖子粗的魍魉卫整个人僵住……

    容祁挑了挑眉:“小哥好像很失望我是个男子,不过你若是不介意,男子我也可以……”

    宋璟辰黑脸:“容祁!”

    “好好好,我不说了。”他举手投降。

    极少人知道,一张口就能把人勾得五迷三道的惜花阁东家不仅是个男子,还是在江湖中传过一段时间的采花大盗,惜花。

    只可惜他的名声还未大噪,就遇上了宋璟辰,被他哄着打赌输了,沦为大夏在吴国的探子。

    每每想起此事容祁还后悔不迭,他惜的是女人花,干嘛要想不通的去和宋璟辰比谁认识的花多?

    容祁现在严重怀疑……不对,是断定以及肯定当年说长安有一国色天姿的美人的风声就是宋璟辰放出来的,否则他千里迢迢跑去长安,美人没有见到,怎得就遇到了这黑心货?还被他哄骗了十年的自由身。

    想到这,容祁幽怨的瞥了宋璟辰一眼,都怪这小子的长相太有欺骗性,让他丝毫没有设防。

    绝不会承认是自己初出江湖太过好骗的原因。

    宋璟辰无视他的目光,绕过他直接进了房间。

    容祁撇了撇嘴,摆手示意领路的女子退下,又死性不改的冲那名魍魉卫抛了个媚眼。

    杀人都不带眨眼的魍魉卫愣是被他吓得嗖地窜上了房梁。

    容祁:???

    他转头看向其他几人,又是嗖嗖嗖几下,剩下的几名魍魉卫也转瞬消失在原地,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容祁怔了下,反应过来后大笑出声,转身跟上宋璟辰:“这几个人你哪找的,还怪好玩。”

    好玩?宋璟辰点了点头:“改日有机会让他们陪你好好玩玩。”

    多年未见,这小子会变得这么好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容祁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小毛头了,他缩了缩脖子,连连摆手:“算了,我还是比较喜欢我们楼里的姑娘们。”

    宋璟辰并未搭茬,朝他伸出手。

    容祁夸张的双手交叉抱肩后退一步,做出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你,你想干嘛?虽然我穿成这样,但我可是纯正的爷们,就……就算你长得好看也不行。”

    宋璟辰的眉头狠狠一拧,对于他这种时不时给自己加戏的行为已经无力吐槽,开门见山道:“东西呢?你既然猜到我会来,应是有准备吧?”

    “真是无趣。”容祁嘀咕了一句,转身从梳妆台上的格子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时间有限,加之皇宫如今戒备森严,我们的人能查到的不多。”

    宋璟辰打开信封,里面放的是吴国皇宫地图,其中还说明了各个宫殿的情况以及标记出了宋黎可能被关之处。

    “上官裕做事向来谨慎,重要人质定是要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安心。”他说着伸手指向皇帝寝宫的位置,那处刚好标记了。

    说起正事,容祁也难得正经了起来:“你是准备潜进去救人?”

    宋璟辰不语,只抬头看他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现在的皇宫可不是那么好闯的。”容祁在他对面坐下,提起茶壶倒了杯茶推到宋璟辰面前:“太后如今于吴国来说就是最大的筹码,他们怎可能给你救人的机会?我是觉得与其在皇宫冒着被围困的风险到处找人,不如等她出来……”

    宋璟辰示意他继续说。

    “三日后上官裕不是会带着太后出城换燕广茂吗?”容祁认真道:“从皇宫到城门口的这段距离,就是救人的最好时机。”

    宋璟辰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

    ……

    “陛下,探子送回消息,城外大军已经在撤退,营地只留了不到一万人。”连山回禀道:“还有天机谷的人,已经顺利送出城了。”

    水榭里的男子幽幽开口:“宋璟辰退得倒是干脆。”

    并未问及天机谷的人。

    连山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将他们……”

    上官裕沉声道:“义父还在他们手里。”

    连山没想到自家主子现在还想着要冒险去救回燕广茂,没忍住开口:“燕将军……”

    “连山。”上官裕望着无边得夜色:“你以为宋璟辰为何不借许大人的口告诉我所谓的真相?哪怕我不信,至少可以在我心中留下一个怀疑的种子。”

    连山不解。

    上官裕举起酒坛仰头猛灌了一口,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因为他知道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曾经犯下的诸多错事已成定局,不会因为他知道真相或者道歉有任何改变,如宋家的变故虽是义父动的手,可他是知情者,甚至还是帮凶,事到如今,他以退无可退。

    更何况两国交战数月,牺牲了数以万计的将士,宋璟辰更不会因为他放了宋黎就放弃攻打吴国。

    这一战,早已不再是私人恩怨那么简单。

    既然终究要打,又何必掺杂那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真相?

    “可我们可以不管燕……”

    “我说了,他是我义父。”

    就算他利用了自己,那仇也得他自己来报。

    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

    不等连山继续劝,上官裕冷冷道:“宋璟辰不会坐以待毙,定会想尽办法救回……太后,皇宫戒备森严不好救人,他极有可能会在我带太后出城的这一块段路动手,你去寻一个身形年龄与太后相仿的妇人……”

    寒风凛冽,连山被冻得缩了缩脖子,忙垂下头应是,想了想开口劝:“夜色已深,陛下要注意身体。”

    “我无事,你去按我说的准备。”

    ……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约定换人质的时间是午时。

    约莫辰时,一支配备齐全的军队从皇宫出来,护在军队中间的是皇帝的龙辇,连山骑马跟在龙辇旁边,龙辇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从不时被风吹起的车帘可以隐约看见坐在马车里的是一个被束缚了手脚,堵了嘴的妇人。

    因为大军围城而不敢出门的百姓见着这个阵仗都不由得在街道两旁驻足观看。

    “马车里坐的就是大夏太后吧?”有人小声询问。

    “除了她还能有谁。”

    其实到了如今地步,他们也不知是该大夏太后害死了他们公主还是埋怨皇帝主动去攻打大夏,要真细想的话两者皆无,只希望战争快点结束。

    上官裕坐在龙辇上,看了眼四周的百姓,淡淡的阖上眸子问:“都安排好了吗?”

    连山压低声音答:“陛下放心,到城门口的一路都有我们的人埋伏在暗处,只要宋国公敢来救人,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不想他话音刚落下,一群手持长剑的黑衣人突而从两旁的屋顶上跃下,转瞬和士兵打斗成一团。

    百姓们吓得尖叫连连,四下乱窜。

    “有刺客,护驾。”连山大喝一声,抽出腰间佩剑挡下一名黑衣人刺向上官裕的一击。

    紧接着,从两旁的屋舍中冲出数以万计的将士,瞬间将整个队伍包括黑衣人团团围住。

    “不好,我们中计了。”有个黑衣人骂了一句。

    另一人一剑砍杀一名士兵,怒道:“先别管那么多,把太后救走要紧。”

    其他黑衣人闻言回过神,目标一致的朝龙辇后面的马车杀去。

    士兵人数虽然多,但黑衣人胜在身手好,尤其其中五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所过之处士兵死伤一片。

    (正文最多还有两张结束。)

第六百一十七章 大结局之尘埃落定(五千字章)

    寒风凌冽,一支穿着吴军盔甲的骑兵速度极快的朝皇宫大门奔来,禁卫军一惊,忙上前将人拦下,厉喝道:“前方何人?”

    “我们是西城营的,特奉陛下密令进宫办差,尔等快让开。”领头的骑兵说着将一块表明身份的铁牌丢过去。

    禁卫军接住铁牌,确实是西城营的人,可陛下不是去救燕将军了吗?

    按时间算现在应当还未出城。

    禁卫军问:“既是陛下密令,可有凭证?”

    禁卫军平日里多在宫里当差,没见过的将士多了去,加之现在城中戒严,倒没有怀疑对方的身份,会这般问也是例行排查,总不能对方说一句是陛下密令他就直接把人放进宫吧。

    那名骑兵张嘴正欲解释,被另一道询问的声音打断。

    “怎么回事?”

    禁卫军冲来人拱了拱手:“回刘统领的话,他们是西城营的,声称得了陛下密令,属下正在排查。”

    刘统领眯了眯眼:“可有凭信?”

    骑兵道:“陛下在城中遭遇了刺客,事情紧急,没来得及给信物。”

    “什么?陛下遇刺了?”刘统领脸色一变,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厉声问:“陛下遇刺,你们为何没有护在陛下身边?”

    骑兵面色不改:“城中早已设下了天罗地网,那些刺客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刘统领不必担心陛下的安危,再者陛下命我等进宫是为旁的要紧之事。”

    能做到禁卫军统领位置的自是上官裕信任之人,对他的安排一清二楚,知道骑兵所言不假。

    他蹙眉问:“何事?”

    骑兵道:“陛下密令,属下不便多言,刘统领还是莫要多问了,若耽误了陛下的要紧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涉及密令,要是换个人就该被吓到了,然刘统领却不是好糊弄的,他冷笑一声:“哼,你不说进宫所为何事,手中又无信物,我有权怀疑尔等进宫的目的不纯,来人,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且慢。”另一名骑兵冲刘统领拱了拱手:“陛下密令,我本不该多言,不过刘统领是陛下信任之人,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丑话说在前头,事后若是陛下追究下来,刘统领可要自己承担后果。”

    刘统领对他的奉承很是受用,脸色好看了些:“你说便是,我这么做也不过职责所在,想来就算陛下知晓这事也不会多加怪罪。”

    骑兵点了点头,弯下腰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开口:“真假太后。”

    若说之前还怀疑对方的说辞,那一听到真假太后四个字,刘统领立时就信了。

    原因无他,未免走漏风声,知道被带出宫的宋黎只是个替身一事的人屈指可数,巧的是刘统领恰巧是知情者之一,对方既能说出真假太后,多半假不了。

    他正了神色:“陛下让你们进宫是?”

    “陛下怀疑宋璟辰进了城,可刺客当中并未发现他的踪迹,担心他猜到带出宫的是假太后,带人潜进皇宫将人救走,遂命我等将太后转移去别的安全之处……”骑兵顿了下:“至于要将人带去何处,陛下的意思是越少人知晓越好,恕属下不能告知。”

    刘统领拧了拧眉,想说就算宋璟辰带人闯宫他也能将人抓住,可想到那人的厉害之处,又担心话太满,人质真在自己手里被救走。

    更何况将人转移还是上官裕吩咐的,若因他的缘故出了问题,他就是有一百个头都不够砍。

    想到这,刘统领朝身后的禁卫军摆手示意他们让路。

    骑兵又道:“我等平日里甚少进宫,为节省时间,还劳烦刘统领带路。”

    刘统领一想是这个理,并未拒绝,径直带人朝皇帝的寝宫方向而去。

    丝毫不知,一开始同他对话的骑兵正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若非情况不允许,骑兵真想看看这人得知方才哄他领路的人就是他们日防夜防的宋璟辰后那表情该是何等的精彩。

    不过他总不能为了这个就去告诉他真相吧?嗐。

    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惜花阁的东家,容祁。未免被人认出,他和宋璟辰都做了简单的伪装。

    那日容祁提议在街上救人,宋璟辰了解上官裕,容祁能想到的上官裕自然也能想到,遂来了个将计就计,等上官裕的队伍快要出城时,由五个魍魉卫带人去佯装救人,拖延时间,自己则和容祁进宫。

    至于他们身上的衣服和令牌,容祁混迹在吴国多年,想要弄到手并不难。

    有刘统领带路,一群人就这般堂而皇之的到了皇帝寝宫旁边的密室外。

    密室四周明里暗地都有大内高手守着,宋璟辰说明了来意,对方虽心有怀疑也因为刘统领在场,并未阻拦他们进密室。

    进了密室,看清里面的布局,宋璟辰愣了下。

    “怎么了?”容祁小声问。

    虽然他也觉得这密室布置得过分豪华了些,但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宋璟辰什么没见过,容祁可不认为他会因这个发愣。

    然而事实上还真是因为这个。

    若非清楚记得这是吴国皇宫,宋璟辰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大夏,在宋黎还是皇后时居住的坤宁宫里。

    他垂下眸子不语,继续往里走,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的宋黎,旁边还守着一名宫女。

    听闻他们的来意,宫女忙退让到一旁。

    宋璟辰走上前不着痕迹的探了下宋黎的鼻息,确定她只是昏睡过去才放下心。

    宫女小心翼翼问:“可要将她弄醒?”

    宋璟辰摇头道:“恐在转移途中出现意外,暂时不必,你去拿件大氅过来给她披上。”

    吩咐完他看了容祁一眼,容祁会意,等宫女从他身边经过时,悄无声息的顺走了她腰间的荷包。

    宫女毫无察觉,小心帮宋黎披好大氅,目送他们带着人离开。

    一行人同来时那般,顺利出了宫,只是令他们没料到的是,他们都把人带出来了,却在宫门外的街道上和赶回来的上官裕碰了个正着,还是面对面那种。

    上官裕打量了宋璟辰一队人一眼,注意到他们身上的盔甲,心中已经将经过猜出了大概,他冷笑:“真是好算计。”

    宋璟辰抿唇道:“你反应也不慢。”比他预想中来的快。

    身后有禁卫军,转回去不可能,事到如今,唯有杀出去一条路。

    他和容祁对视一眼,不给对方结阵的时间,带人策马冲了上去。

    两方人马转瞬交战在一起,对方人多势众,想要突围并非易事。

    加之吴军的目标是宋黎这个人质,大部分人都朝宋璟辰围笼了过去。

    若只他自己还好一点,可他还得分神护着身后的宋黎,应付起来难免束手束脚,很快手臂以及腰腹就被乱刀划出了好几道口子。

    所幸五个魍魉卫带着人及时赶到,才让他得以喘息。

    上官裕带来的人在街道时就看过魍魉卫出手,此刻再见到几人,心里多少有点怵。

    见吴军的气势突而下降,容祁不明所以的回头,然后他就看见五个魍魉卫一剑出去,跟收割麦子似的,吴军大片大片倒下。

    他摸了摸凉飕飕的脖子,我滴个乖乖,他当时调戏人没有身首异处,真该感谢他爹娘把他生得太好看,让这几个人没舍得杀他。

    宋璟辰手起刀落,一剑斩杀一名容祁身后偷袭的士兵,沉声开口:“发什么愣,先冲出去。”

    容祁勾唇一笑:“知道了。”

    说罢他一马当先,和五个魍魉卫成左右之翼,将宋璟辰以及宋黎护在中间,一行人一路披荆斩棘,所到之处,吴国大军无不人仰马翻,横尸遍野,还真让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边的动静太大传出去,刘统领带着人匆忙赶来,看到眼前这幕,就是傻子也明白过来自己方才被骗了。

    想到自己做的蠢事,他又气又怕,咬牙夺过身旁一个士兵手中的弓箭,三两步蹬上围墙,借力一跃上了屋顶,瞄准宋璟辰的方向射出一箭。

    箭矢带着犀利的破空之响,直直朝着宋璟辰身后的宋黎射去。

    此刻他已经顾不上什么人质要活的才有用了,一心只想着人是从他手里被带走的,他得将功补过。

    当然,其中不无恼羞成怒的成分。

    咔!

    一道剑光劈来,生生将刘统领射出的箭矢斩断。

    看清出手之人,刘统领一怔:“陛下?”

    上官裕冷冷道:“不准伤及太后。”

    两人这一对话的功夫,宋璟辰一行人已经冲出了重围,他回头看了上官裕一眼,刘统领那一箭他其实察觉到了,甚至做好了以身挡箭的准备,但他没想到上官裕会出手。

    看到密室时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证实——上官裕知道南宫霞之死的真相了。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四周再度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宋璟辰眸子一沉,方才为了冲出重围大家都已力竭,想再次突围几乎没可能,更别说听声音这次来的人只会更多。

    估摸了一下时辰,他道:“容祁,你带太后先离开。”

    他会把人交给容祁不是没有原因的,作为一个一心想要名震江湖的采花大盗,他的轻功比之身手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用容祁的话来说,逃命的速度就是他的立身之本,成事之基。

    容祁接过宋黎,看了他一眼,嘴欠道:“你要是死了,剩下的一年,我可不会再帮你们宋家做事。”

    “放心,不会让你如愿的。”

    宋璟辰说罢拽住缰绳,一改方向,挡在追上来的上官裕一行人面前,其余人见状也放弃了逃跑的想法。

    容祁撇了撇嘴,抱着宋黎一跃而起,飞至一旁的屋顶借力,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眨眼间,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吴军就将宋璟辰一行人团团围住。

    新一轮的交锋来得又快又猛,或许是这次回头,所有人都没了活着离开的想法,抱着就算死也要多杀几个人的念头,气势反而空前高涨。

    包括五个魍魉卫在内,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陛下,属下去追回大夏太后。”一名黑衣男子拱手请命。

    上官裕点头。

    宋璟辰一剑直直刺穿了一名大内高手的咽喉,注意到想趁机去追容祁的男子,他自马背飞身而起,一剑朝他砍去。

    锵!

    他的攻击被上官裕挡下。

    “你的对手,是我。”上官裕淡淡道。

    宋璟辰蹙了蹙眉,虽然只一击,但他明显感觉到上官裕的功力比之在大夏时又增进了不少。

    当然,他自己也并非止步不前。

    两人交起了手,动静之大,飞沙走石,过了不下百招,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不轻的伤。

    只不过宋璟辰之前就为了护住宋黎伤得不轻,如今又大开大合的和上官裕打,伤势较之又更为严重。

    突而,脚下的大地开始震动。

    咚!

    咚!

    咚!

    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响起,每一声都像是砸在人的心坎上。

    有大军在攻城……

    吴军这下彻底慌乱了。

    上官裕似乎早已料到大夏不会真的退兵,脸上并无意外之色,他看了眼宋璟辰微微颤抖的手,用袖子抹掉嘴角的血迹,冷笑:“若我抓了你当人质,你说上官翰可会为了你退兵,放弃那已经到手的肥肉。”

    “我也很想知道,上官家的人是否都如你,如上官擎宇般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上官裕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挥剑刺去:“我为母报仇,何来忘恩负义一说。”

    “事实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自欺欺人?哦,或许这般想,确实能让你良心上好过些。”宋璟辰面无表情道:“毕竟姑母待你如亲子,为了护你长大不惜背上污名,可你到头来却害她被打入冷宫,害她亲子流放,差点死于苦寒之地,更害死了她的兄长,父亲……现在还想让她成为整个大夏的罪人……”

    “你不仅恩将仇报,还是个懦夫。”

    明知他是在故意乱自己的心智,然上官裕的气息还是不受控制的混乱了。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自己的数条罪状,以及一声声懦夫。

    宋璟辰趁机打出一掌,巨大的力道将他拍飞,重重跌倒在地。

    “陛下!”连山大惊。

    “别过来。”上官裕厉声喝退欲围过来的士兵,用长剑支撑住身体站起来。

    “你说得对,所以,今日就做个了断吧。”他眸子猩红的看着宋璟辰,借着擦拭嘴角血迹的动作,一粒暗红色药丸悄然入口。

    只一瞬,他的眼底弥漫上一股几乎为实质的血气,周身气息开始发生变化。

    宋璟辰本能的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他蹙了蹙眉,握剑的手骤然收紧。

    习武讲究的是徐徐渐进,并非一蹴而就,从来就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像上官裕这种内力徒然暴涨的情况,明显不正常。

    强悍的内力在身体内横冲直撞,上官裕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忍着筋脉随时会迸裂的疼痛,倏地朝宋璟辰攻去。

    速度太快了。

    饶是宋璟辰的五感比之旁人敏锐,也几乎抓不到他的身影。

    勉强过了七八招。

    嘭~

    他被一掌击飞在地,吐出一口血。

    不等他站起来,上官裕的攻势又到了近前,宋璟辰抡剑堪堪挡下,无比霸道的压迫让他整个手臂几乎都麻了。

    上官裕收了剑,更为凌厉的杀招攻来,这次竟直接将宋璟辰的长剑,连同他全身筋脉都震断了。

    下一招,直指他的咽喉……

    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可是,那丫头会哭的吧?还有他们未出生的孩子……

    想到这,宋璟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旁边一滚。

    剑刃刺空,在他的脖颈上划出一条血线。

    居然躲开了?

    上官裕眼中闪过诧异,不过,那又如何?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满身是伤,如浸泡过血池的男子,再度举起长剑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带着锐不可当之势破空而来。

    叮,巨大的力道直接让他的长剑脱手。

    上官裕猛的抬头看去,视线所及是一张苍白的小脸。

    视线往下,女子手中举着一支没有箭矢的弓弩,裙摆上沾满了血迹,注意到女子高高隆起的腹部,上官裕微愣,收回视线,五指成爪朝宋璟辰抓去。

    “裕儿,不要!”

    上官裕顿住。

    “母后求你了,回头吧。”宋黎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

    上官裕红着眼转头与之对视,五指收起握紧成拳,张嘴无声的吐出两个字。

    紧接着,他脸上闪过一抹痛色,一条鲜红的血线从他口中溢出,眸子也跟着暗淡下去。

    “陛下!”连山冲破重重阻碍接住他倒下的身体,慌乱帮他擦掉嘴角的血,可那血像是流不尽似的,怎么擦也擦不完。

    上官裕张了张嘴,更多的血涌出来。

    “陛下您别说话,太医,属下去给您找太医……”

    “没……没用……的……”

    那个药一旦服下,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正因如此,姬云熙离开之时才会说,不到万不得已别吃。

    他拽紧连山的袖子,艰难的开口:“御……御书房……暗……暗格……有……有……降书……”

    说完,他转头看向掩唇痛哭的宋黎。

    母后,对不起。

    他闭上眼,唇角勾起露出一抹笑。

    一如曾经,让见者如沐春风。

    于他而言,死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

    上官裕一死,吴军再也没了反抗的想法,轻易就被司空邑和轩辕策带来的大军控制下来。

    沈易佳丢掉手中的弓弩,踉跄着跑到宋璟辰身边,见他双眼紧闭,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呼吸一紧,颤抖着伸出手,又不知该将手放到何处,手在半空生生止住。

    “相,相公……”她颤着声唤。

第六百一十八章 大结局终(五千字章)

    十一月末,吴国一位老王爷出面,向轩辕国和大夏递交了上官裕留下的降书,给历时近半年的伐吴之战画上了句号。

    此后吴国地界以沧河为界线,以北的城池归轩辕国,以南则隶属大夏。

    十一月底,大军班师回朝。

    姬洛将沈易佳送上马车,看着她瘦了一圈的小脸,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别担心,针法和药方我都跟阿鸢交代清楚了,阿辰不会有事的。”

    宋璟辰此次不仅全身筋脉被震断,还受了极重的内伤,为此陷入昏迷一直未能醒来。

    姬洛检查发现他的伤在缓慢自愈,猜测是他体内残存的灵液在帮他修复,只是伤势太过严重导致他进入了休眠状态。

    现在除了等他自己醒来,她能做的也唯有每日施针调养以及用药,恰好当初他们从天机谷带出来的草药其中一味叫蓝心草的药是药方中所需,沈易佳便决定和大军一同回去。

    原本姬洛是要和他们一道的,不想昨日夜里探子送回消息说发现了天机谷一行人的踪迹,恐姬云熙再用阴毒的法子害人,几人商量后决定由墨鸢护送沈易佳和宋璟辰回京,姬洛则亲自走一趟去解决姬云熙,也算是清理门户。

    “我知道。”沈易佳看了眼躺在马车中的宋璟辰,咧开嘴笑道:“娘,我和相公在长安等你。”

    “好,娘会尽量赶在你生产前到长安。”姬洛帮她紧了紧大氅:“行了,快进马车里吧,外面冷,仔细着凉了。”

    沈易佳颔首,想到什么抬眸看向站在姬洛身后的轩辕策,抿唇道:“我把娘交给你了,这次可一定要护她周全,爹~”

    最后一个字她说得极其小声,几乎被周围的风声掩盖,然轩辕策还是听见了,他心口一震,像个傻子似的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大军离开许久才回过神来。

    “我……佳佳方才叫我爹了?”虽是询问,但激动之色溢于言表,一个大男人,直接红了眼眶。

    他等这一声爹,等太久了。

    姬洛难得没有泼他冷水,看着大军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这些时日发生了太多事。”

    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哪个会先来,总该珍惜当下。

    ……

    次年二月末,大军抵达长安城外,上官翰带着文武百官亲自到城门口迎接凯旋归来的大军。

    说来上官擎宇同宋黎一起被掳走,上官裕待他可不会像对宋黎那般仁慈,尤其得知真相后,他无法改变自己的出生,又不能怨对生他一场的南宫霞,便将满腔怒火发泄在上官擎宇这个罪魁祸首身上,总之等司空邑带人闯进吴国皇宫寻到他时,他全身体无完肤,早以断气多时。

    虽说他罪大恶极,但毕竟是一国太上皇,事关皇室颜面,最后宋黎决定还是不将其尸首带回去丢人现眼了。

    上官擎宇也因此成为了大夏皇陵中唯一一任只有衣冠冢的皇帝,后人多以他为戒,就怕跟他一样遭了报应死后连香火都享受不到,当然,这是后话。

    宋璟辰重伤昏迷至今未醒,沈易佳自然不会去凑宫里的热闹,进城后便与大军分开,同来迎接他们的宋璟浩几人一起回了国公府。

    李氏早已带着一干奴仆在府门口翘首以盼,一眼看见由宋璟欢和林淼淼一左一右扶下马车的沈易佳,她的眼眶突的就红了。

    “娘,我和相公回来了。”沈易佳笑着开口。

    明明挺着个大肚子,可她脸上却没多少肉,眉眼间尽是疲态。

    李氏自己怀过双胎,最是清楚其中艰辛,一想到沈易佳挺着这么个大肚子舟车劳顿近三个月,就心疼得鼻子直泛酸。

    她侧过身抹了下眼角,笑着走上前牵起沈易佳的手:“好,回来了就好。”

    战场上发生的事,她多少从送回来的捷报中了解了一些,知道宋璟辰现今还在昏迷,不过眼下却顾不上去担心他的情况。

    关心了沈易佳几句,猜到她累了,忙吩咐婢女先带她回房洗漱,自己转头去了厨房。

    知道他们今日能到,府里的厨娘天不亮就忙开了,可看沈易佳清减成这样,李氏还是觉得不够,想着亲自下厨做几道她爱吃的菜。

    从头到尾被无视的宋璟欢挠了挠头:“娘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呀?”

    她是十二月底离家的,现今是乾元二年,整整一年零两个月,她变化很大。

    个子高了不少,五官也长开了,整日征战,风沙磨砺的,让原本白皙的肌肤变成了浅浅的小麦色,瞧着更像假小子了。

    怕她心里有落差,林淼淼忙轻声解释:“怎会?伯母每日都记挂着你,给你做的衣裙都快放不下了。”

    当然,大哥大嫂也有啦。

    宋璟浩没好气道:“就是,早知道你要去这么久我当初就不该给你打掩护。”

    娘每次想起这丫头都要训他一顿,天知道这一年多他是怎么过来的。

    林邵也认真点头。

    免得宋璟欢自责,几人默契的没提李氏担心她担心得大病一场的事。

    “我就开个玩笑,你们这么认真干嘛,这些时日最辛苦的就是大嫂,娘关心她也是应该的,我还能吃这种干醋不成?”宋璟欢翻了个白眼,想到什么,看向宋璟浩:“你知道我在边关遇见了谁吗?”

    宋璟浩一点都不好奇,但这么久没见,没有扫她的兴,配合问:“谁?”

    “刘金宝啊,二哥可还记得他?”

    地雷是她和刘金宝一起做出来的,这是大功一件,故而刘金宝此次也进了京,只不过他跟着大军一道进宫了。

    ……

    却说另一边,沈易佳从浴房出来,远远就见杨叔领着一群人出了院子。

    沈易佳蹙眉,问守在门口的丫鬟:“他们是谁?”

    “回夫人的话,是太医院的太医,奉陛下之命来给国公爷诊治。”

    沈易佳恍然,没再多问,径直回了房。

    其实经过三个月的养伤,宋璟辰的外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连墨鸢都检查不出问题,这些个太医就更不必说。

    沈易佳现在就希望快点把肚子里的货卸下来,直接用灵液。

    想到这个她还有点纳闷,原本他们可以早半个月到长安,路上遇到大雪耽搁了不少时间。

    加上姬洛跟她说双胎可能会早产,她都已经做好在半道上生孩子的准备,结果她的肚子到现在还没动静。

    眼看就要足月,再不出来她都要怀疑自己怀的是哪吒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肚子先是被踹了一脚,鼓起一个包,然后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小家伙在她肚子里跳舞。

    沈易佳痛得倒吸了口凉气,嘟囔道:“踢什么踢,我说错了吗?你们不出来,我拿什么救你们爹?”

    两小只瞬间安静了。

    沈易佳撇嘴,看向躺在床上面色红润的宋璟辰,伸出一只手在他脸上戳了戳:“你再不醒来,我便带他们改嫁,哼,不仅让他们喊旁人爹,跟旁人姓,还由着别人睡你媳妇,打你的孩子……到时候你就孤苦伶仃一个人……”

    李氏进来时,见她对着宋璟辰在那絮絮叨叨着什么,心下又是一阵酸涩,连带着对还在昏迷的亲儿子都生出了些许埋怨。

    让自己身怀六甲的妻子整日担心受怕,这算什么事。

    她叹了口气,强扯出一抹笑开口:“佳佳,饿坏了吧,先吃饭,吃完好好歇会。”

    李氏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身后的丫鬟将膳食摆上。

    满满一大桌子,全是她爱吃的,沈易佳看得咋舌:“娘,这么多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欢姐儿也还没吃,叫她一块过来吧。”

    现在不是饭点,家里其他人定是已经吃过了,她便没问。

    “欢姐儿那也有,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不用全吃完,娘不知道你的口味变没变,你就挑自己喜欢的吃……”

    沈易佳:……

    知道她是个闲不住的,趁她用膳的功夫,李氏便坐在一旁挑一些她感兴趣的事说。

    “秋夫人吃了墨鸢的药,这一年身体好多了,方才还让人递了拜帖,说是你今日刚回来,先好好休息,明儿再来看你。”

    “还有若水那丫头,去年十二月中生了个大胖小子……”

    提起萧若水,不免就让人想起萧祺睿和元瑜婉。

    沈易佳咽下嘴里的食物,抿唇问:“瑜婉姐姐怎么样,还住在庄子里吗?”

    李氏摇了摇头:“那孩子等若水生完就离开了,说出去散心,具体也没说要去哪,只每个月会让人往家里寄一封信报平安,我让人查过带信回来的商队,若没猜错,她应是往南边去了。”

    南边啊,南陵关,或者说萧祺睿埋骨的方向不就在南边吗?

    沈易佳心里突然就闷闷的很不是滋味。

    李氏也有点后悔提这个,忙岔开话题:“之前淼淼和林邵说你寻到了亲生母亲,她怎的没同你一块儿回来?”

    沈易佳将姬云熙的事说了,末了道:“我半个月前收到了我娘寄来的信,她这两日应该就到了。”

    骑马赶路本就比大军的速度快,更别说大军还在路上耽搁了近半个月时间。

    值得一提的是,姬洛和轩辕策是在吴国东边的一个小村子寻到的姬云熙,他们赶到的时候,村里十几户人家无一活口。

    具体的姬洛并未在信中说,只道姬云熙想行逆天改命之事。

    所幸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姬云熙也落了个应有的下场,否则以她那疯狂劲,一次不成功不得继续害人?

    李氏点头:“那成,刚好你这也快生了,有亲家母在我更放心。”见沈易佳吃饱了,她忙让丫鬟将东西撤下去,站起身道:“你在屋里歇会,我这就去让人收拾一个院子出来给亲家母住……”

    “多谢娘。”

    李氏前脚离开,墨鸢后脚端了一碗药进来。

    “加了蓝心草?”沈易佳问。

    “嗯。”

    沈易佳莫名有点紧张,搓了搓手:“我来吧。”

    ……

    次日一大早,姬洛和轩辕策便到了长安。

    姬洛想亲自照顾沈易佳生产,直接住进了国公府。

    轩辕策在场,李氏也不好意思略过他不管,便客气的提了一嘴,原以为她一个大男人会不好意思,不想李氏话音刚落,他便满口应下,生怕李氏反悔似的,把在场的人都整无语了。

    幸好现在宋璟浩也长大了,有他招待着也不算失了礼数。

    除此之外,不仅秋夫人来了,萧若水和范明远也带着儿子登了门。

    秋夫人是单纯看望沈易佳,范明远也是单纯想看望宋璟辰,只有萧若水是来抱怨自己儿子范睿的,什么吃得多,脾气大,一看不见她就哭闹云云……

    只不过抱怨中多少有点炫耀的意思,一大下午的时间,话题来来回回总离不开她怀里抱着的大胖小子,听得沈易佳羡慕得不行,越发希望肚子里的宝宝快点出来。

    入夜,长安突而下起了暴雨。

    或许是沈易佳白日里的想法太过强烈被两小只听到了,约莫子时,她的肚子有了动静。

    她不知道别人生孩子怎样,她自己是发作得又快又猛,只眨眼的功夫,就明显感觉到羊水破了。

    姬洛再三叮嘱过她羊水破了不能乱动,沈易佳只能养声唤人进来,偏偏雨声太大把她的声音盖住了。

    也是不巧,沈易佳心疼墨鸢昨日守了一夜让她去休息了,换了李氏身边的碧桃守在门外。

    否则以墨鸢的耳力,房中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听到,哪会像现在这般?

    正急得不知该怎么办之际,身边罩下一道黑影……

    沈易佳愣住:“相,相公?”

    “嗯。”宋璟辰安抚道:“别怕,我这就去叫稳婆来。”

    如果不是他的手在发颤,沈易佳真要以为他如表面那般平静了。

    “等等,你先把我抱去产房,就在隔壁屋。”

    产房李氏早早就准备好了,姬洛一来又往里添了不少东西,她不用岂不是白费了两位老母亲的心。

    话音刚落,一双有力的胳膊绕过她的后背和膝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时隔三月,再次感受到这个熟悉的怀抱,沈易佳的心莫名就安定了,前所未有的委屈也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她眼眶一红,头埋进宋璟辰的怀里无声落泪,转瞬就将他的前襟打湿了一大片。

    宋璟辰的心像是被巨石反反复复碾压而过,一开口除了“对不起”,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以后得好好补偿我。”沈易佳小声嘟囔。

    “好。”

    ……

    门外,碧桃正靠在檐下昏昏欲睡,听见开门声,她猛的回头,一眼看见宋璟辰,惊得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再看被他抱在怀里的沈易佳,几乎瞬间便猜到发生了何事,不等宋璟辰吩咐,拔腿冲进了雨幕。

    李氏和姬洛连带着轩辕策很快赶过来了。

    当然,一同来的还有稳婆。

    宋璟辰醒来的事几人已经从碧桃口中得知,此刻见他守在床边,不是想象中的关心问候,痛哭流涕,而是被两个老母亲毫不犹豫的轰了出去。

    宋璟辰:???

    自觉守在门外的轩辕策凉凉的睨了他一眼,想责怪他几句没有尽到为人夫的责任,转而想到自己连阿洛怀孕都是多年后才得知,话到嘴边生生卡住。

    宋璟辰正一脸紧张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并未发现他的异样。

    寅时初,一道嘹亮的啼哭声自产房中传出。

    约莫一炷香后,又一声响起。

    倾盆大雨像是专门来迎接这两个小生命般,在两个孩子出生后的顷刻间停了。

    产房门打开,一名医女笑着走出来,正要报喜,身边一阵风拂过,檐下哪里还有宋璟辰的影子?

    想进去又不能进去的轩辕策没好气的开口:“看我作甚?说啊,我闺女怎么样了?”

    医女回过神,忙福身行礼:“恭喜亲家老爷,夫人喜得龙凤胎,母子平安。”

    ……

    产房中,沈易佳笑盈盈的看着向她一步步走来的宋璟辰:“相公,我厉不厉害,一次性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娘说女儿是姐姐。”

    至于是哪个娘说的,不重要。

    旁人生完孩子早没力气说话了,只有她跟个没事人一样,尤其她那一脸邀功的表情。

    宋璟辰看得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伸手帮她将额间的碎发拂开,低下头亲了亲:“嗯,佳佳最厉害了。”

    夫妻两个说话间,李氏和姬洛一人抱着一个颜色不一样的襁褓从内间出来,想着给夫妻两个独处的时间,两人默契的将襁褓一左一右放到沈易佳身边后带着人离开。

    沈易佳喜滋滋的扭头去看,脸上闪过不可置信,又转去看另一个……

    嗯,这个额头有花钿,是她生的不错!

    确定了这一点,生孩子都没哭的人在看到孩子的那刻再也忍不住,嘴一撇大哭出声。

    宋璟辰一惊,忙将两小只抱起放到一旁,俯下身揽住她:“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沈易佳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一抽一抽的哽咽道:“他们怎么丑得像个猴子似的?”

    说好男娃像美人相公,女娃像她的呢?

    再不济继承他们一半的颜值也好啊。

    一出生就被亲娘嫌弃的龙凤胎:……

    听到动静回来的姬洛和李氏:……

    宋璟辰苦笑不得,撇了眼睡得正香的姐弟俩,心中涌上岁月静好之感。

    (正文完!!)

    ------题外话------

    接下去会写一篇养娃番外,然后是平行世界,想看的可以继续关注,明天开始更!

第六百一十九章 番外之养娃日常

    长安城近日发生了两件喜事。

    喜事一,国公夫人诞下龙凤双胎。

    至于二,自然是昏迷数月的国公爷醒了。

    又因为两件喜事同时传出来,百姓们无一不说这两个孩子生来就带福气,明明见都没见过,愣是把两个小家伙说成了观音坐下的金童玉女。

    最为离谱的是连姐弟俩一生下来就会喊爹娘,会念诗诵词这种话都不知被哪个说书先生编出来了。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姐弟俩从出生到现在都没离开过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沈易佳差点信了。

    宋璟辰进屋时,就见她盘腿坐在床上,认真的数着自己的小金库。

    一会蹙眉,一会咧嘴笑,一会又摇头叹气,那小表情别提有多丰富。

    宋璟辰好笑的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我炖了鲫鱼豆腐汤。”

    沈易佳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一沓银票,苦大仇深的接过碗。

    鲫鱼炖得很烂,鱼刺早就挑出来了,她完全不用担心鱼刺卡喉这种问题。

    盯着手里的碗半晌,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她深吸一口气,牙一咬,眼一闭,仰头咕噜咕噜一口干了。

    喝个汤都让她喝出了壮士断腕的气势。

    “咦?”沈易佳咂巴了下嘴,不确定的问:“你放盐了?”

    为了两个小家伙的口粮,李氏早早请了十个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的奶娘进府,就等他们自己挑一个喜欢的口味留下。

    不成想姐弟两个挑剔得很,十个奶娘愣是一个没看上,说什么都只肯喝自己亲娘的奶。

    无奈沈易佳只能自己喂了。喂就喂吧,她身体好,也不是什么大事。

    让她不能忍受的是,喂奶得忌口不说,还得天天不是猪蹄汤就是鲫鱼豆腐汤的往肚子里灌。

    不放盐的那种!

    第一次喝的时候沈易佳差点没吐出来。

    宋璟辰心疼得揉了揉她的头:“我查阅过药膳典籍,加少许盐不碍事。”

    沈易佳嘟囔:“其实吃习惯了,不加盐也没事。”

    虽然两个小家伙确实把她丑哭了,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生的,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口腹之欲给他们带来不好的影响。

    再说,丑点就丑点吧,就像她喝补汤一样,习惯就好。

    这般安慰自己的时候,沈易佳没忍住瞟了眼躺在一旁小床上的两个红猴子,心里的小人再次泪崩。

    不哭,不哭,都是自己生的!

    呜呜呜~嗷~

    宋璟辰根本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内心已经天人交战了几百个回合。

    “真的无碍,我何时骗过你?”不想她再为这个纠结下去,他将碗放到一旁,拿起她面前摆的一根金条岔开话题问:“怎的把这些东西全部拿出来了?”

    这些银钱有当初沈易佳从沈家带出来的,也有王氏留下的铺子这几年的收益,剩下的则是他们离开轩辕国后,轩辕策让人整理好送来大夏的。

    这么一看,沈易佳也算得上一个小富婆了。

    她又瞄了两个小家伙一眼,压低声音道:“珉儿和檀儿长这样,我有点担心他们长大后没人要,想着多给他们备点彩礼和嫁妆,到时候总会有人看在钱的份上把他们收了吧?”

    姐弟两个的名字是由宋璟辰取好,再由全家人投票决定的。

    姐姐叫宋檀,弟弟叫宋珉。

    沈易佳叹了口气,继续说:“这点钱还是不太够,相公,我们得好好赚钱了。”

    她说得认真,一副任重道远的模样,看得宋璟辰一时哑然。

    出生第一天被亲娘嫌弃,第五天亲娘就在为他们的未来做打算,真不知该说姐弟两个惨还是该说沈易佳操碎了一颗老母亲的心。

    半晌,宋璟辰斟酌着开口:“娘不是说了,他们还小,再过几天就长开了吗?你看,他们是不是比刚出生的时候好看多了?”

    在新生儿里面,姐弟两个其实已经算得上颜值天花板了,可无奈同沈易佳想象中白白胖胖软软糯糯的样子区别太大,才让她心里有了落差。

    沈易佳抿唇不语,明显不信。

    不过她很快就被打脸了。

    刚出生的孩子本就长得快,或许也跟沈易佳的灵体有关,说龙凤胎一天一个样也不为过,等出月子的时候,姐弟俩已经变得白白肉肉的,甚至隐约能看到夫妻两个的影子了。

    沈易佳喜得恨不能天天一手拎一个拎到萧若水面前嘚瑟去。

    小金库保住了,也不用担心宋檀和宋珉的未来,简直是双喜临门好叭。

    同时,随着姐弟俩越来越大,性子也慢慢凸显了出来,然后沈易佳就发现,两个人安静得不像话。

    比如每次和萧若水的儿子待在一块,院子里往往只能听到范睿一个人咿咿呀呀的声音,再去看龙凤胎,姐弟俩要么在睡觉,要么睁着大眼睛咕噜噜转,根本不和范睿“交流”。

    除去饿了拉了的时候会嗷一嗓子,其余时候想让他们开口简直比登天还难。

    真正让人见识到了什么叫惜字如金。

    有了之前越长越好看的经历,沈易佳这次淡定了,想着等他们长大一点就好。

    这一等等到轩辕国传来消息——周太后病重,临终前想看看自己的重外孙和重外孙女。

    彼时的龙凤胎已经三岁。

    值得一提的是,轩辕策在龙凤胎一周岁的时候便回轩辕国了,姬洛也在他走后没几天离开了长安。

    用她的话来说,她一身医术,总不能荒废在长安这个安乐窝里。

    万事讲究因果报应,姬云熙和司云以天机谷人的身份害死了那么多人,她这个前任谷主有约束不当的责任,她要去消这份业障。

    同她一道离开的,还有对香道颇有研究又对医术感兴趣的林邵。

    也就是这一次周太后病重的事传出来,她才带着林邵回来,确切的说,她比信件还早一天到达长安。

    国公府,此时的沈易佳吭哧吭哧的将两个用稻草做成的鸟窝挂到树上,为了逼真,她还特地做了几个“鸟蛋”放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笑眯眯的走到宋檀和宋珉面前,温柔哄道:“檀儿,珉儿,娘带伱们掏鸟窝好不好啊?你们爹小时候可喜欢玩这个了,你们一定也想玩吧。”

    看着亲娘笑颜如花的脸,宋檀一脸无奈的看向宋珉:鸟窝是假的,鸟蛋也是假的,爹小时候才不会喜欢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娘又想哄我们!

    还记得半年前,娘带他们去灵隐寺看团子和糯米一家人。到了放生池旁,跟他们说爹小时候最喜欢下河抓鱼……

    一家人去郊游,说爹最喜欢抓蟋蟀……

    还有太多太多了。

    嗐,也怪他们那时候太年轻,才会信了亲娘的鬼话,把她说的事都做了个遍。

    不过现在他们都是三岁的大孩子了,用这招已经骗不到他们啦。

    宋珉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娘,爹今日上值前特意跟我们说了,你今日身体不舒服,让我们看着你,不准你上蹿下跳的,你又不听话。”

    沈易佳难得有点脸热,她不舒服都是因为谁?再说以她的体质睡一觉就没事了好叭。

    她挠了挠头:“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们爹就喜欢大惊小怪的。”

    宋珉抿唇看向宋檀:你想掏鸟窝吗?

    宋檀连连摇头:不想,我还有好多大字没写完呢。

    收到亲姐抗拒的信号,宋珉再次叹气,使出杀手锏:“娘,如果你不听话,我们就把你偷偷把爹珍藏的墨宝拿去换银子的事告诉他。”

    沈易佳:她是被一个三岁的小不点威胁了吗?是的吧?

    宋檀连连点头:“还有爹平日里随手画的画,你每次都说帮他好好收起来,其实都拿出去卖掉了。”

    还是以府里小厮的名义拿出去的。

    沈易佳:……

    龙凤胎:所以娘,如果你不想我们去跟爹告状的话,就要乖乖的哦。

    看着两个小不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沈易佳心里的小人暴跳而起,要不是对着那两张分别像缩小版的自己和美人相公下不去手,她真想将他们轮起来,duang——duang——duang的摔进地里,抠都抠不出来的那种。

    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姐弟两个瞳孔地震,对视一眼,齐齐绕过她往前面跑,边跑还边喊:“爹爹,你快管管你娘子。”

    沈易佳这才发现宋璟辰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站在院门口含笑看着他们。

    想到被龙凤胎威胁一事,她嘴一撇,拔腿也奔了过去:“呜呜呜,相公,你快管管他们,他们欺负我。”

    姐弟两个只觉身边一阵风拂过,定睛一看,他们娘已经挂在他们爹身上了。

    宋檀,宋珉:爹说得不错,娘果然还没长大,他们都已经很久不要人抱了。

    宋璟辰其实回来有一会儿了,自然把母子三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还是配合的问:“他们又惹你生气了?”

    沈易佳连连点头:“他们一点都不好玩。”

    要他们陪玩还得斗智斗勇,偏偏眼瞅着就要斗不过了。

    想到什么,她眼睛一亮:“要不然我们再生两个……”

    “咳咳咳~”

    一道突兀的咳嗽声响起,夫妻两个同时转头,看清来人,沈易佳惊喜的开口:“娘,瑜婉姐姐,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来人分别是李氏,姬洛和多年未见的元瑜婉,咳嗽声则是李氏发出来提醒他们的。

    “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这般不着调。”姬洛笑骂了一句。

    佳佳能一直保持这个性子,至少说明自己不在的这两年里,阿辰一直待她如初,这般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易佳撇嘴,麻溜的从尴尬到浑身僵硬的宋璟辰怀里跳下来。

    “你还没跟我说你和瑜婉姐姐怎么会在一起呢。”

    “此事说来话长……”

    沈易佳还以为她下一句是“你听我慢慢说”呢,不想姬洛直接来了个急转弯。

    “你先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宝贝外孙和外孙女。”

    说完她直接朝龙凤胎去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沈易佳。

    沈易佳:……明明以前只有我才是你的宝贝的!所以爱是会转移的嘛?

    她委屈的看向宋璟辰,相公你放心,我对你的爱永远不变。

    宋璟辰掩唇轻咳一声:“我还有点公务未完成,你们先聊。”

    沈易佳:别以为我没看到你耳朵红了。

    元瑜婉轻笑出声:“你呀,一点没变。”

    沈易佳笑嘻嘻的走上前挽起她的手:“胡说,我明明变好看了。”

    嗯,脸皮也更厚了。

    李氏被她逗笑:“你们姐妹两个好好说说体己话,娘去让厨房晚上多做几个好菜。”

    “谢谢娘。”

    “麻烦伯母了。”

    龙凤胎也不知被姬洛带去哪了,沈易佳将元瑜婉带去花厅,挥退来上茶的丫鬟:“你是和我娘一起回的长安吗?”

    她对这个真的太好奇了。

    元瑜婉含笑点头:“路上偶遇林邵和伯母,便同行了。”

第六百二十章 番外之放下

    其实姬洛和元瑜婉早在一年前就遇上并一起同行了。

    姬洛从沈易佳口中听说过元瑜婉的事,误以为她不想让长安的人知道自己所在。

    毕竟是人家的事,出于尊重便从未在送回长安的信中提及过,元瑜婉则以为她会说……

    阴差阳错的,沈易佳愣是一点消息没收到。

    天下之大,这都能遇上。

    沈易佳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缘分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这次回来便不走了吧?”

    元瑜婉愣了下,见沈易佳脸上挂上担忧,她噗呲笑出声,莞尔道:“不走了,这三年我带着幼白走了许多地方,以前没见过的景色都看完了。”

    沈易佳松了口气,虽说现在天下太平,可哪里都不缺坏人,瑜婉姐姐和幼白不过两个弱女子,若遇上真是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她没问元瑜婉这几年都去了哪,也没问她是否放下了,既然她能回来,至少说明她已经迈过了那道坎,这便足够了。

    她认识的瑜婉姐姐,从来就不是个会沉溺过去之人。

    两人又说了会话,萧若水也登门了。

    说起来,萧若水去岁又得了一个闺女,如今也算是儿女双全。

    见只她一个人,沈易佳好奇问:“睿儿和小滢滢没带来吗?”

    “那两个混世魔王太闹腾,我给送去我娘那了。”自从萧祺睿走后,萧夫人的身体就一直不大好,萧若水怕她有个好歹,隔三差五以孩子太闹腾为由丢给她带。

    不过闹腾也是真闹腾,一会没看住就能把家拆了,跟宋檀和宋珉对比说是两个极端也不为过。

    沈易佳也就听她抱怨的时候会觉得姐弟两个乖乖巧巧的也不错。

    三人许久未凑在一起,一直聊到前头来叫开饭了还觉意犹未尽。

    看着从进门到现在一直说不停连口水都未喝的萧若水,沈易佳和元瑜婉相视一笑。

    用过晚膳,萧若水和范明远还得去接孩子没多留。

    舟车劳顿一路,元瑜婉也有点累,遂提出告辞。

    沈易佳劝道:“这么晚了你回庄子上也不安全,要不今日就在这里住吧,你之前住的院子还给你留着……”

    元瑜婉弯了弯唇角:“不回庄子上,我让幼白提前回老宅打扫了,准备回老宅住。”

    沈易佳一顿,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知道她是真的迈过去了。

    真好!

    送走元瑜婉,又将姐弟俩哄睡着,一家人坐在花厅聊天,姬洛这才说了自己听到的消息。

    沈易佳眨了眨眼:“周太后?”

    当初轩辕策没有缠着姬洛而是回了轩辕国便是因为周太后的身体每况愈下的原因。

    没想到不过两年时间她就要不行了。

    说恨沈易佳其实从未恨过轩辕家的人,说讨厌现在好像也不至于。

    毕竟没有轩辕国,大夏指不定现在还在和吴国打仗,更或许被灭国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尤其这两年,轩辕国那边每逢节日都会给龙凤胎送来各种礼物,出于礼貌,李氏也会准备回礼让来送礼的人带回去。

    虽未见面,但跟轩辕家的人的往来反而更密切了。

    加之她身上再如何也流着轩辕家的血,去见一面也是应该的。

    人嘛,不能一直记着往日恩怨,总要往前看的。

    姬洛点头:“我想着那边应该会派人来接伱们,可路途遥远,你们还带着两个孩子,我不太放心,想着同你们一道,路上也有个照应。”

    这边刚说完周太后的事,翌日一大早国公府的门就被敲响了,此次来的是楚风。

    轩辕策没来,看来周太后确实快不行了,否则姬洛会担心两个孩子还小,他自然也一样,若非实在走不开,不可能不亲自来。

    不过他虽然没来,却派来了两个魍魉卫。

第六百二十一章 番外之催婚

    虽说只是带龙凤胎去见周太后最后一面,但路途遥远,来回少不得得大半年。

    收拾好行李,宋璟辰和沈易佳带着姐弟两个进宫跟宋黎辞行顺便向上官翰告了假,第二日一大早,一家人便出发了。

    宋璟欢和林淼淼一人牵着一个小不点将他们送到门口,李氏,宋璟浩,铁蛋和林邵也跟在后面。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满的不舍。

    沈易佳看着面前的几人,笑着打趣道:“等我们回来,你们几个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时间过得真快,她刚穿来的时候这几个家伙还是半大孩子,如今却都到了说亲的年纪。

    “大,大嫂……”林淼淼的小脸瞬间爆红,偷偷瞄了眼旁边的铁蛋,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沈易佳被她的反应逗笑,颇为恨铁不成钢的看向铁蛋:“铁蛋,不是我说你,作为男子,你可得主动点,我听娘说,最近好些夫人都在打听淼淼的亲事呢。”

    这几年铁蛋一直在帮沈易佳管理铺子,不仅让铺子的生意蒸蒸日上,还在各地开了好些分铺,就是宋璟辰也夸过他在做生意这方面很有头脑。

    或许正因为他把心思都放在经商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林淼淼心悦与他,他对人家也不是无意,偏偏这么久两人愣是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

    其实不仅是林淼淼,明里暗里打听铁蛋和林邵亲事的人也不在少数。

    毕竟三人一直养在国公府,外人都当他们是李氏收的义子义女,以国公府现在的地位,一般人家不敢肖想浩哥儿和欢姐儿这两个正儿八经的国公府少爷小姐,便想着搭上养子养女也不错。

    当然,对于这种存着私心,并非真心求娶的人家李氏自然不会点头。

    可铁蛋不知其中内情啊,一听有人打听林淼淼的亲事便急了,忙道:“我都听姐的。”

    沈易佳翻了个白眼:“听我的有什么用?你得先让林邵和淼淼点头。”

    “大嫂……”

    林淼淼被沈易佳羞跑了。

    沈易佳无辜摊手,提醒道:“还不快去追。”

    铁蛋一愣,反应过来忙追了上去。

    全然忽视了未来大舅哥林邵的死亡凝视。

    成功说走了一对,沈易佳心满意足的转向一脸看好戏的宋璟欢:“欢姐儿,你跟金宝……”

    宋璟欢脸上的笑一僵:“大嫂你别胡说,我对他一点想法没有。”

    “是吗?我怎么听说前阵子刘金宝不过是帮一个姑娘捡了块帕子,就被你狠狠训了一顿……”说到这沈易佳顿了下:“我还以为你对他有意,吃醋了呢。”

    刘金宝研制黑火药有功,上官翰认为他是个可造之材,便将他安排进了工部的兵器制造所。

    虽说起初只是从学徒做起,但因为是圣上钦点,加上他确实在这上面有天赋,前段时间已经被升为了少监。

    “怎么可能?”宋璟欢解释道:“我那不是怕他被骗吗,你想啊,他在长安这么些年都没人搭理他,刚升职那些莺莺燕燕就凑上去,一看就不怀好心啊。”

    她说得认真,见沈易佳还想说什么,一拍额头道:“哎呀,我突然想起还约了人打马球,再不去就迟到了。”

    “檀儿,珉儿,记得想姑姑哦。”

    说罢,宋璟欢撒丫子跑了。

    沈易佳默,转头去看宋璟浩。

    宋璟浩浑身一震:“大嫂,我下半年还得下场科考,先生说过现在当以学业为重,娶妻之事不急……嗯,你和大哥一路顺风,我先回去温书了。”

    看着他步步生风的背影,沈易佳憋着笑看向林邵。

    林邵拱手一揖:“姬伯母教的针灸之术我还不是很熟,我再去练练。”

    沈易佳:她什么都没说呢,一个个的,刚刚还一脸不舍,结果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委屈得看向李氏。

    李氏眼皮子一跳:“时辰不早了,你们赶紧上车吧,早去早回。”

    沈易佳:……

    直到马车走出去老远,她才不太确定的问:“我们是被赶走的吗?”

    宋璟辰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没有。”

    另一辆马车里,宋檀和宋珉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姬洛,一脸凝重道:“外祖母,如果有一天娘给我们两个催婚,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从两个三岁大的小屁孩口中说出催婚二字,姬洛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哑然失笑。

第六百二十二章 番外之刘金宝vs宋璟欢

    沈易佳的催婚到底是给宋璟欢敲响了警钟,回想自己这几年似乎的确和刘金宝走得太近了点。

    她懊恼的一拍额头,连大嫂都误会了,看来以后得离那小子远点。

    反正现在他在长安混熟了,没她罩着也没人敢欺负他。

    念头刚落,一个丫鬟走进来:“小姐,二公子派了人来说刘公子来了,让您过去呢。”

    宋璟欢下意识就要往外走,想到什么又重新靠回软榻上,摆手道:“不去不去,我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去见一个外男像什么样。”

    丫鬟见鬼似的看着她,明明小姐说得没错,可姑娘家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宋璟欢翻了个白眼:“看我作甚,去回话啊。”

    丫鬟讪笑:“是。”

    “等等。”

    丫鬟不解的看向她。

    宋璟欢撇嘴:“顺便打听一下他今日来府上有何事……对了,不准让别人知道是我吩咐的。”

    这别扭样,丫鬟看得更为古怪,不过也不敢多问。

    约莫过了一刻钟,她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小,小姐,刘公子今日好像是来辞行的。”

    宋璟欢一顿:“辞行?”

    “是啊,奴婢过去的时候刚好看见二少爷送刘公子出去,还听见二公子说什么一路顺风,多保重之类的……”

    ……

    国公府门口,一名小厮牵着两匹马等在那,见刘金宝出来,忙迎上去:“少爷。”

    刘金宝颔首,接过小厮递过来的马缰,朝宋璟浩拱了拱手:“景浩兄回吧。”

    宋璟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生老病死,一切天定,你也别太难过了。”

    刘金宝强扯出一抹笑:“我知道。”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国公府大门的方向,并未看到自己想见的那抹身影,心下不禁怅然。

    此次一别,下次来长安就不知是何光景了。

    “少爷,天色不早,我们该走了。”小厮开口提醒。

    刘金宝收回视线,一个翻身上马。

    “璟浩兄,告辞。”

    宋璟浩拱手回礼:“保重。”

    主仆两前脚离开,宋璟欢后脚便赶到了,见只宋璟浩一人站在门口,她问:“二哥,刘金宝呢?”

    宋璟浩看了她一眼:“刘老太爷病重,他赶回清平镇见他最后一面。”

    宋璟欢张了张嘴。

    宋璟浩叹气:“他走的是官道,你走小路的话,能在十里坡跟他见上一面。”

    他们两个是龙凤胎,从娘胎时就在一起了,毫不夸张的说,彼此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连大嫂都能看出欢姐儿对刘金宝不一般,宋璟浩又怎可能看不出来。

    好在刘金宝除去出身差了点,品性方面是没问题的。

    再者,以现在国公府的地位,姑爷也好,娶进门的姑娘也罢,出身如何根本不重要。

    宋璟欢还想犟一句谁要去送他了,话未出口,小厮已经很有眼力见的牵来了她的马。

    宋璟欢鼓了鼓腮帮子:“朋友一场,我不去送他反而显得我小气。”

    宋璟浩难得见她这副别扭样,没忍住轻笑出声。

    “二哥!”宋璟欢瞪了他一眼。

    “好了,快去吧,再不去就赶不上了。”

    宋璟浩怎么也没想到,他好心让欢姐儿去送送刘金宝,结果那丫头倒好,直接跟着去清平镇了。

    看着客商替欢姐儿转交的字条,宋璟浩额头突突直跳,当年给那丫头打掩护让她远赴战场后被李氏念叨的画面在脑海浮现。

    他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进书房迅速收拾好自己平常要看的书就往外走,恰好来与寻他的铁蛋在院门口遇上。

    “浩哥儿,你去哪?”铁蛋拦下他。

    “你来得正好,你在城南不是有处小宅子吗,钥匙给我,我去那住一段时间。”

    铁蛋从腰间取下钥匙给他,好奇问:“好端端的怎么要去那里住?”

    城南有两家铺子,忙到太晚回不来的时候铁蛋便会睡在那里,所以不用收拾直接就能住人。

    宋璟浩面不红气不喘道:“马上要科考了,那里安静,适合我看书。”

    以他的头脑,哪里就需要这般了,再说府里也没人会打扰他,铁蛋根本不信,还想问,宋璟浩道:“我不跟你说了啊,我书桌上有一张字条,你帮我拿了转交给我娘。”

    说罢不等铁蛋再开口,带着小厮匆匆离开,活像身后被鬼追了似的。

    “我还想问你晚上去不去游湖呢。”铁蛋嘀咕了一句,认命的去了他的书房。

    宋璟欢完全不知道自己把自己的二哥坑得有家都不敢回了,彼时正马不停蹄的陪着刘金宝赶路呢。

    ……

    一个半月后,一行三人抵达清平镇。

第六百二十三章 番外之刘金宝vs宋璟欢(二)

    为了赶时间,一路上风餐露宿,三人又累又饿。

    路过一个飘香四溢的馄饨摊,注意到宋璟欢的视线在上面多停留了几息,刘金宝忙道:“饿死了,我们先去吃碗馄饨再回去。”

    说罢他牵马在馄饨摊子前站定:“老板,来三碗馄饨。”

    “哎,客官您先坐,馄饨马上就好。”

    一路上紧赶慢赶,到家门口反而不急了?

    宋璟欢只当他是近乡情怯,并未多想。

    最主要啃了一个多月的饼子,她确实馋了。

    时辰尚早,摊子上没有别的客人,老板很快就帮他们煮好了三碗热腾腾的馄饨。

    宋璟欢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夸道:“这馄饨不错。”

    看她吃得开心,没什么胃口的刘金宝被勾得食指大动。

    小厮见状也不再客气。

    三人风卷残云,配上他们风尘仆仆的形象,活脱脱像似逃荒来的。

    原本因为有客光而顾心花怒放的摊主看得不禁担心起来。

    这三人不会没银子付钱吧?

    “老板,来两碗馄饨。”

    好在这时又来了客人,将他发散的思维及时打断了。

    “哎,马上就好。”

    两人熟门熟路的在一张空桌前坐下,趁着等的功夫,旁若无人的八卦起镇上近来发生的事。

    什么谁家的媳妇生了大胖小子,谁家的混小子又不学好,偷看寡妇洗澡……

    起初宋璟欢也只当下饭菜听听,谁知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刘家身上。

    “怼了,刘家的事你听说了没?”

    就这一会的功夫,这个开场白宋璟欢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

    听到这次是以刘家开头,她下意识看向刘金宝,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怎么会没听说,嗐,这刘家也真是惨,老太爷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结果刘大爷先没了,刘家小少爷又在几年前被赶走了一直没回来,这刘家以后啊,还姓不姓刘都说不定。”

    “可不是嘛,要我说,刘老太爷都一大把年纪了,有儿有孙的,当年就不该纳妾?能把自己老子娘都气死的女人,能是个好的吗?”

    ……

    接下去两人还说了什么宋璟欢已经没去在意了,她担忧的看向刘金宝,才发现他捏着汤匙的手都在隐隐发飙。

    他们刚刚说什么?刘大爷没了?不是说祖父病危吗?他爹又怎么了?

    “你别急,也许他们说的是另一个刘家呢?”这话其实宋璟欢自己都不信,可她还是硬着头皮安慰道:“我们先回你家看看。”

    刘金宝眨了眨干涉的眼睛:“好。”

    有了这个插曲,谁也没了吃东西的胃口,匆匆付钱离开。

    两刻钟后,三人站在刘宅门口。

    看着面前丧幡高挂的府门,刘金宝的身子晃了晃,想也不想便冲了进去。

    宋璟欢将马缰递给小厮,忙跟上去。

    不出意外的,两人被府门口的家丁拦下了。

    “哎,你们谁啊,这是你们能进的地方吗,赶紧离开。”

    刘金宝回家何时没被人这么拦过,他打量了眼面前的两个家丁,眉头狠狠蹙起。

    都是他没见过的。

第六百二十四章 番外之刘金宝vs宋璟欢(三)

    “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这可是你们府上的小少爷。“宋璟欢上前一步。

    看着挡在面前的身影,刘金宝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家丁一愣,互视一眼后放声大笑。

    笑够了,高个子家丁指着刘金宝道:“她说这人是我们府上的小少爷。”

    “笑话。”另一人同样满脸嘲讽,拿眼斜着二人:“你们冒充前也不打听清楚,我们刘府有大爷,二爷,可没什么小少爷。”

    高个子纠正:“大爷已经没了,哪有什么大爷。”

    “啊,对对对,现在咱们府上只有二爷。”

    家丁口中的二爷应该就是刘金宝提过的那个一出生就得刘老太爷万千宠爱的小二叔,宋嘉月生的儿子。

    大爷自然是刘金宝的爹。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种话,刘金宝一把揪住高个子家丁的衣领:“你再说一遍,我爹他怎么了?”

    关系再不亲近,那也是他亲爹。

    高个子家丁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羞恼的想挣脱钳制,然而别看刘金宝瞧着瘦瘦弱弱的,手劲可不小,家丁挣脱了几次都没挣脱出来,反而憋红了一张脸。

    恰这时,一道厉喝从府里传出来:“吵吵嚷嚷的,都不想干了是吧?”

    只见一个穿着孝服的中年男子领着一群护卫走出来。

    另一个家丁忙解释:“刘管事,这两个人在这捣乱,我和严三正要赶他们离开呢。”

    刘金宝站在台阶下,严三把他整个人都挡住了,刘管事只得看向宋璟欢。

    因为赶路,她一身狼狈,刘管事便以为是来讨钱的,毕竟刘家做为清平镇上数一数二的富户,这种事并不少见。

    放在平时,他早就吩咐家丁把人轰走了,可今日他心情不错,难得大发善心的从腰间荷包里抠出一块碎银子。

    “府上今儿在办丧事,我没时间跟你们计较,拿着银子赶紧滚。”说罢直接将银子丢在宋璟欢脚下。

    宋璟欢瞥了眼面前施舍姿态做足的中年男子,这人当初她和大嫂来刘府卖鸡时见过一次,刘府的管家。

    只不过相比五年前,刘管事瞧着发福了不少。

    加上那会她还是个小丫头,对方没认出来她来也正常。

    她不说话,只转头去看刘金宝。

    刘管事却以为她嫌少,正要骂句“不识好歹的玩意”,再吩咐护卫赶人。

    “刘叔。”刘金宝松开严三站出来。

    这熟悉的称呼,刘管事咽下到嘴的话,循声看去。

    第一眼,有点眼熟。

    再看一眼,他瞳孔猛的一缩。

    “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说不出话。

    其实刘金宝这几年变化也大,个子拔高了一大截,五官也更为立挺了,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变化再大也不至于认不出来。

    宋璟欢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按理说府里主子出事,看到多年未归的小主子在这个时候回来,不说激动的涕泪横流,至少也应该高兴吧?

    可刘管事认出刘金宝后分明是不可置信和害怕,哪有半分喜悦?

    宋璟欢蹙眉,据她所知,刘金宝之所以会回来,是因为收到刘家的信……看刘管事这反应,莫非他不知道有人给刘金宝传了消息?

    视线往刘管事带来的人身上一扫,宋璟欢眼尖的发现站在刘管事身后的一名穿着丧服的随从看着刘金宝的目光中闪过激动之色,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眸子又暗了下去。

    思索间,一道怒吼将她思绪拉回。

    “你胡说,我爹平日里根本不饮酒,好端端的怎会失足落水?退一万步说,就算落水,府里的下人都是死的吗?”

    刘管事道:“大爷平日里是不饮酒,可出事前一日,大爷和老太爷不知因为何事大吵了一架,把本就病重的老太爷气晕过去了,老奴等人便猜测大爷许是因这事心里难受喝了两杯,结果……”

    因为吵架心情不好,把下人都赶走了,本身就不胜酒力的人借酒消愁,喝晕了不小心失足落水,又是大晚上的,等下人发现时已经没气了。

    这一切似乎都很合理,然刘金宝根本不信他的说辞,推开他要进去。

    一脸悲痛欲绝的刘管事被他推的踉跄了一步,脸一沉,厉声道:“拦住他。”

    他带来的护卫立马站成一排挡住刘金宝的去路。

    刘金宝气红了眼:“你个狗奴才,我回自己家还要你同意不成?”

    刘管事也不装了,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冷笑道:“叫你一声少爷是给你面子,你真以为自己还是我们刘府的小少爷吗?”

    要是现在还看不出问题,那刘金宝就真是傻了,他冷冷的看着刘管事:“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刘管事瞥了眼刘金宝身上的穿着,不屑道:“早在半个月前,你的名字就被老太爷从族谱上除去了,你现在跟我们刘家,可没半点关系。”

    刘金宝指尖一紧:“不可能,祖父不可能这么对我。”

    哪怕有了小二叔这个老来子,可祖父以前对他的疼爱做不得假,他不信祖父会把自己赶出家门。

    “不可能?”刘管事冷呵一声:“从你偷了府上的钱财离家出走那日开始,老太爷就说过当没有你这个孙子,不然你以为为何刘家从未派人去找过你?至于大爷和大奶奶,他们对你什么态度你也知道,从你出生起何时带过你一日?自然不会在意你的死活。”

    刘大爷和大奶奶就是一对奇葩,生儿子完全就是为了完成刘老太爷给的传宗接代的任务。

    故而刘金宝一出生就被他们丢给了奶娘照顾,后面刘老太爷要把他接到自己身边,两人更是乐得轻松。

    他们心里眼里只有彼此,再然后是银子,银子后面则是老太爷。

    因为银子在老太爷手里,讨好了他才能拿到钱,有钱才能过两个人的快活日子。

    刘金宝这个儿子?讨好刘老太爷的工具罢了,要不然也不会再刘金宝失宠后不去安慰他,反而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这些府里的下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想到什么,刘管事继续道:“还有你这几年寄回来的信,老太爷可看都没看就让老奴拿去烧了……”

    刘金宝脸一白,心中坚信的东西这一刻粉碎。

    是啊,他这几年并非没跟家里联系过,当初赌气离家出走,可经历过残酷的战争,见惯了生死后他心中那点不平早就烟消云散了,更何论他会跑去战场本就是想证明自己不是个只会吃喝玩乐,一事无成的小纨绔。

    故而在得到封赏的第一时间,他不仅给家里报了平安,还将得到的封赏都寄回了刘家。

    分到他手上的赏赐虽没多少,不过重在是皇帝亲赐,自是不能用真金白银去衡量的。

    但令他失望了,他并未收到任何回信不说,此后往刘家寄的信也无一例外。

    他还以为是因为一个兵器制造所学徒的身份并非官身,祖父看不上,便想着再努努力,等到真正可以衣锦还乡那天……

    不成想不是祖父瞧不上,是不要他了。

    刘金宝不知道的是,他写的信也好,送回来的赏赐也罢,东西到刘管事手中就被私自扣下了,根本没有送到刘家人手中。

    刘管事看着刘金宝长大,对他什么性子最了解不过,只要刘老太爷不给他抬价下开口叫他回来,为着一口气,他哪怕饿死在外面也不会回家。

    就算哪一天刘金宝真回来了,刘家也早已变了天,他改变不了什么。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刘金宝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跑回来。

    他没怀疑是自己身边的人背叛了自己,只当刘金宝在外面吃尽了苦头实在熬不住了。

    见刘金宝没有怀疑,刘管事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也不是老奴故意针对你,老太爷发过话,不准你再踏入刘府半步,老太爷现在身子本就不好,老奴可不敢让你进去触他霉头,万一把他气出个好歹……”

    他似说不下去了,摇了摇头,取下腰间荷包:“老奴毕竟伺候过你一场,这点钱你收下,省着点花怎么都能撑过一段时日,你也别在这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了。”

    亲爹没了,从小把自己当眼珠子疼的祖父也不要自己了,一天之内接连受打击,刘金宝现在根本就想不到别的。

    可宋璟欢不一样,她从看到刘管事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再结合方才刘管事说的话以及刘府现在的情况,基本已经将前因后果猜透了。

    她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在已经栓好马过来的小厮耳边耳语了几句,等小厮离开,她用胳膊肘碰了碰还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的刘金宝:“你还想不想见你祖父?”

    (原本想的是这段写完写平行世界,大概就是小佳佳以轩辕国郡主的身份跨国追夫,改变这辈子一切遗憾,但是我看现在好像没什么人看了,所以犹豫要不要写,不过不管写不写,新书都会在这个月发出来的,会先开预收,大家到时候可以收藏一下,想看平行世界的吱一声,会是个超级超级甜的甜饼。)

第六百二十五章 番外之刘金宝vs宋璟欢(四)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互的,亲爹死了刘金宝固然难受,可远远没有刘老太爷把他逐出了家门这一打击来得大。

    不同于生下他后就做甩手掌柜的爹娘,那可是从小将他捧在手心里疼的至亲。

    虽然在小二叔出生后就变了,但感情还在呀。

    此刻听宋璟欢这么问,他下意识就想点头,又怕真会如刘管事所言,祖父看到自己不开心加重病情。

    宋璟欢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撇嘴道:“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不蠢死得了?”

    刘金宝抬头看她,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看着就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奶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宋璟欢心口一睹,不忍心继续拿话刺他,嫌弃的撇了眼一脸精明的刘管事:“先不说这个人是不是奴大欺主……”想到她现在还没有证据,刘金宝又对这人的话深信不疑,转口道:“咱们大老远跑一趟,总不白跑吧?这很有可能是你见你祖父的最后一面。”

    刘金宝眸子暗了下去:“祖父他……”不想见我。

    宋璟欢:以前还觉得这人挺机灵?怎么一遇到刘老太爷的事脑瓜子就不转了?

    她抓了抓头发:“他不想见你,你可以偷偷见他一面,你怕他病情加重,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再说,你父亲没了,你做为儿子不说守灵,总得上柱香吧?还有你娘,你不去看看她?”

    刘金宝一愣,对啊,祖父不想看见他,他可以在窗外偷偷看一眼。

    刘管事拿着荷包的手还举在半空呢,一听宋璟欢开口就暗叫不好,此刻见刘金宝一脸意动,张了张嘴想说“老太爷吩咐过不准你踏进刘府半步”。

    话未出口,宋璟欢一把抢过荷包在手里颠了颠,瞧着也有二三十两的样子,不过一个镇上富户的管事,随手就能拿出这么多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老爷呢。

    “主仆一场,你能拿这么些钱帮扶,想来也是个念旧情的,让他进去给他老子上柱香,再偷偷看一眼老太爷应该不会不同意吧?”宋璟欢学着方才家丁看他们的模样拿眼斜他:“反正老太爷现在也病着,我们悄悄进去,只要你不说,他也不能知道刘金宝回去过,自然不会气得病情加重。”

    他直接把刘管事的借口都堵死了。

    刘管事眯了眯眼:“欺上瞒下的事,我可不敢做。”

    他也不自称老奴了。

    宋璟欢冷嗤:“是不敢?还是你已经把自己当刘府的主子?怕我们进去发现什么?”

    刘管事似被踩中痛脚,声音徒然拔高:“胡说八道。”看出宋璟欢不好忽悠,一拂袖对刘金宝道:“老太爷是什么脾气你也知道,若你还记着他一点好,就赶紧离开,别闹得大家都难看。”

    刘金宝已经被宋璟欢说动,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我进去看一眼就离开。”

    说着就要往里面走。

    刘管事自然不会同意,威胁道:“好话我已经说尽,若你们继续纠缠不休,就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上衙门告你们一个强闯民宅。”

    衙门里的人这几年从他这拿走了那么多好处,只要他去告,保准一告一个准,还能让刘金宝永远出不来。

    想到这,他反而不担心了,刘金宝回来了也好,直接摁死,省得夜长梦多。

    他对严三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马去了。

    宋璟欢看在眼里,也不阻拦。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寸步不让的护卫,刘金宝又有一瞬犹豫。

    倒不是怕见官,而是这些人不让他进,他硬闯的话肯定会闹出动静,被祖父知道……

    人就是这样,越在乎,就会越小心翼翼。

    宋璟欢不给他墨迹的时间,直接一鞭子朝刘管事抽过去。

    鞭子是她看嫂子使得好,也让人做了一根,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用呢。

    真是便宜这老东西了。

    她突然出手,刘金宝愣了一下,那些个护卫也根本来不及反应,鞭子结结实实抽在刘管事的肩上,鞭稍还在他的下巴处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红痕。

    “啊!”刘管事痛呼出声,被随从扶了一把才没倒在地上。

    护卫们反应过来,纷纷朝宋璟欢围过去。

    一个小丫头,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同样的,宋璟欢也没将他们当回事,又一鞭子出去,直接卷着刘管事的脖子把人拖到自己面前。

    “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勒死他。”她将长鞭拉紧。

    一直听这老东西装腔作势,她早就忍不住了。

    刘管事被勒得面红脖子粗,直烦白眼,护卫们见状也不敢上前了。

    不过宋璟欢暂时还不想弄死他,把人唬住便松了几分力道:“叫你的人让开,不然我就先弄死你,再打进去,反正你死了也是白死。”

    什么叫死了也是白死?

    刘管事刚得了喘息的机会,听到这话又气得不轻,恨恨道:“杀了我,你们就别想走出清平镇。”

    宋璟欢会怕他?

    这时,一男子忍不住开口:“小少爷,刘管事也是为了你好,你还是带着你的同伴赶紧离开吧。”

    宋璟欢看过去,是那个看到刘金宝的第一眼激动得差点哭出来的随从。

    他看似在给刘管事帮腔,但眼中流露出的担忧却做不得假。

    给刘金宝送信的八成就是这人。

    不过这个现在不重要。

    刘管事见她不开口也没下一步动作,以为她怕了,还在一个劲的放狠话。

    宋璟欢听得不耐烦,拨出腰间匕首直接扎进他的腹部。

    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哀嚎。

    等他嚎够了,宋璟欢凉凉的开口:“再敢废话,就把你的舌头割了。”

    刀子扎在自己身上,血流得哗哗的,刘管事知道她是来真的,不敢再放狠话,哆嗦着叫人让路。

    随从想劝刘金宝趁着衙门的人没来赶紧离开。

    可刘金宝又不是真傻,都到这份上,哪还能看出不对劲,也不理会随从,大跨步进了府。

    有刘管事在手,护卫也只敢远远坠在后头。

    到了二门处,一队人拦住他们的路。

    “夫人,就是他们,挟持了刘管事,还要硬闯进府。”一名丫鬟指着宋璟欢和刘金宝道。

    被她叫做夫人的妇人正是宋嘉月。

    宋嘉月因生了儿子很得刘老太爷看重,后又以不想儿子是庶子被人轻看为由磨得刘老太爷把她扶正,现在已经是刘家的老夫人。

    不过因为她年纪比大爷还小,大家实在叫不出老夫人,就直接叫夫人了。

    宋嘉月的视线在宋璟欢脸上一扫而过,最后停在刘金宝脸上,许是下人禀告过,她倒没有半天才认出他。

    “刘金宝,你这是做什么?”她一脸厌恶。

    看在刘老太爷的面子上,刘金宝拱手道:“祖父病重,我……”

    “什么祖父,这里哪有你的祖父,你早就跟我们刘家没关系了。”宋嘉月尖声打断他:“赶紧把人放了滚出刘家,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刘金宝以前被刘老太爷宠坏了,没少欺负人,不过那都是欺负学院的同窗,或者下人不如他意的时候会责骂几句,对于刘老太爷的那些小妾,只要不到他跟前作,他根本不理会,所以要说结仇其实还真没有。

    可宋嘉月从见到他开始就不喜欢他。

    原因很简单,她曾经也是老宋家宠爱的女儿,但和刘金宝根本没得比,甚至在老宋家有难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把她给一个老头当小妾,再看刘金宝这么幸福,一开始是嫉妒,后来则是为了给自己儿子铺路。

    现在见他回来,生怕他是来跟自己儿子抢夺家产的,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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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世子的小福妻又甜又飒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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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易佳身怀灵液,暗戳戳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宋璟辰醒后劝其离开另行婚嫁,沈易佳看一眼他那张俊脸,摇头:“放心,我会养你的。”
回乡途中,不仅有土匪拦路,还有死士刺杀。
沈易佳拍着小胸脯对美相公保证:“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可是总有自以为是的人在耳边念叨,为人妻子就要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是不是还要主动为相公纳妾啊?
沈易佳表示不服,她一个精神病院出来的为什么要会这些。
为了养家,上山打猎,斗场虐渣,再收几个小弟,沈易佳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
多年之后,重回京城。
世人皆以为宋璟辰看不上如此暴力的女子,定会休妻另娶。
众贵女摩拳擦掌只等沈易佳离开好取而代之。
她们等啊等啊,却看见那嫡仙般的公子捧起沈易佳刚打完人的手一脸关心的问:“疼吗?”
(1v1甜宠,宠夫狂魔暴力女主vs柠檬精腹黑男主)病弱世子的小福妻又甜又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病弱世子的小福妻又甜又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病弱世子的小福妻又甜又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