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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抉望     大唐龙牙txt下载     大唐龙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万民认罪书

    太极宫里,正在举行朝会,在敲定了几项政策后,大臣们等待的退朝声并没有响起,皇帝依然安坐在龙椅上。

    既然皇帝没有宣布退朝,大臣们也只能静静等待。

    太阳升到了天空正中,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李世民睁开眼,问道:“诸卿可还有表奏?”

    房玄龄出班说:“没有了。”

    李世民并没有宣布退朝,而是问房玄龄:“房卿,现在是何时辰了?”

    房玄龄虽然一头雾水,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回禀陛下,已经快午时了。”

    李世民点点头,随后说:“想来诸卿现在腹中甚饥,昨日朕听闻了一种新吃食,打算请诸位爱卿尝尝。”

    大臣们纷纷互相对视,今天这皇帝怎么了?怎么突然弄这么一出?还要赐宴?

    李世民唤过内侍:“安排桌案,让御膳房上餐。”

    很快,桌案就摆好了,在大臣们惊异的目光中,摆上桌的不是大鱼大肉,而是一碗米饭。

    说是米饭也不太对,谁家的米饭饭粒这么小还带着刺的?

    房玄龄忍不住这诡异的气氛,拿起筷子扒拉了一口,碗中怪米刚一入嘴就被他吐了出来!

    这是何物!为何如此苦涩还扎嘴?

    可是皇帝赐食,不吃是为大不敬!各大臣忍着扎嘴的感觉,愁眉苦脸地把那一大碗饭吃了下去。

    李世民见所有人都吃完了,就问:“众爱卿觉得滋味如何?”

    啥滋味?扎嘴!苦涩!贼难吃!

    可是没人敢这么说,众大臣沉默不语,太极宫犹如鬼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忍受不了的杜如晦站起离桌回答道:“恕微臣直言,这饭……这饭实在是难吃!”

    李世民大笑:“难吃?对!是很难吃!比糜子还难吃对不对?可是朕今日早间吃了两大碗!”

    杜如晦懵逼不已,今天这皇帝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李世民从桌上捡起一封信,扔到了阶下:“克明你大声读读看!”

    杜如晦捡起信封,只见上书:“父皇亲启”,落款是“儿承乾”看来这是太子写的信,这信里写了什么?居然让皇帝如此失态?

    杜如晦打开信封,取出信,清了清嗓子,读道:

    “父皇如晤,儿臣跟随师父奔袭截杀反贼罗艺,今已功成。尊师亲率部下五十有九,于仓桥截杀罗艺及其麾下五百精骑,与信同至之锦盒,内含逆贼之首,愿父皇借此贼首,暂息怒火。”

    这是好事啊!反贼罗艺授首,怎么皇帝还会这么反常?

    信只读了一页,大臣们期待地看着杜如晦,等他读接下来的几页。

    杜如晦把第一页信纸放到下面,只是在第二张纸上粗略地看了几眼,就汗如雨下。

    “读啊!接着读!”李世民大吼。

    杜如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里的信都抓不住了:“臣惶恐!”

    众大臣见皇帝如此暴怒,杜如晦如此失态,纷纷跟随跪倒。

    李世民指着魏征说:“魏征!你去读!”

    魏征头大如斗,可是皇帝下令,只能硬着头皮捡起信,同样看了几眼,魏征却泪如雨下……

    魏征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

    “父皇如晤,儿臣于豳州安民县县衙泣书。

    儿臣携逆贼人头,返回长安之时,路遇深山流民劫路。儿臣惊异,尾随流民观之生活。

    狗尾草籽之食,山洞覆草之居,凿冰取水之饮,数百流民,枯瘦如柴者不知凡几,可行者劫路求粮,跛脚老人荒山寻草。

    呜呼!流民之苦,于此何甚!

    儿臣问之:‘何不出山耕作?’

    流民泣答:‘凡出山者,皆被(同披)枷锁,为安民县令所役,不如猪犬’。

    儿臣甚异,伪装流民,翌日进安民县试之。果如其然!

    安民县令崔步云者,贿金得官,恶贼也,凡父皇政令,系数改之,百姓苦不堪言。儿臣标明身份,恶贼不惧,反欲临以钢刀。儿臣甚怒,驱手下捕之。”

    魏征又翻了一页:

    “如此恶贼,不杀不足以平民心,儿臣于此请罪,此恶贼儿臣不愿交付朝廷,将于明日百姓齐聚县衙之时斩首示众!

    擅杀朝廷命臣,大罪矣,儿臣愿担一切罪责,不日回京,朝堂之上向父皇请罪!

    儿,承乾。”

    魏征读完后,太极宫内落针可闻。

    “读完了?”李世民沙哑的声音响起,众大臣这才发现皇帝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李世民拒绝了内侍递过来的手帕,对吏部侍郎崔志海说:“这个崔步云,是你们博陵崔氏的旁支,听他说他受你们崔氏支持不少啊!太子密信说安民县地处商路,富庶得很,若商税收入正常,每年能给国库收入增加五十万贯,五十万贯啊!这些钱他一个人可受用不起,余下的哪去了?”

    崔志海急忙膝行到中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李世民大吼道:“侯君集何在!”

    武将堆里的侯君集立刻站起来,走到中间单膝跪地,他知道皇帝叫他要干什么,于是开口道:“末将在!”

    “你提着崔志海的人头去博陵问问,他们当初凭什么敢列为《氏族志》第一位!崔步云凭什么敢对我大唐太子挥刀相向!崔步云凭什么敢在安民县胡作非为!崔步云吞下的民脂民膏去了哪里!”

    侯君集大声应道:“末将领命!”

    吏部尚书和民部尚书是长孙无忌一人担任,长孙无忌现在不在,可是李世民还是大吼:“朝廷的俸禄不养废物!吏部上下罚禄三年!”

    “魏征!你们这群御史言官不要整天找朝臣和朕的过错!有个屁用!御史出京不是去旅游!多观察观察民生行不行!”

    “房玄龄!给朕起草一份政令!凡是官员迫害百姓者,罪同谋反!诛九族!”

    太极宫之中,只有李世民愤怒的声音在不停回响。

    许久之后,等李世民不再暴怒了,大理寺戴胄才小心地询问皇帝如何处置太子,毕竟太子擅杀朝廷命官,不是一个小罪名。

    李世民无力地支着额头:“该怎样就怎样吧!”

    戴胄道:“太子未经朝廷流程,擅杀大臣,按律……”

    戴胄还没说完,魏征用朝笏指着戴胄大声说:“戴胄你闭嘴!正所谓乱世当用重典,崔步云此等行径,老夫至今思之尚自胆寒!此贼不杀不足以平民心,太子此般作为应该大加赞赏,怎么能判罪呢?”

    魏征出班一般都是弹劾别人,极少是替人求情的。戴胄虽然诧异,可是还是梗着脖子说:“律法创立之初,就是为了规范人们的行为,所有人都应该遵守律法,怎么,魏大夫往日最尊重律法,怎么今日会这么说?”

    魏征说:“所谓法外不外乎人情,太子此番做法可谓情有可原!”

    戴胄皱眉道:“魏征,你为何如此维护太子,莫非现在你就要当太子党吗?”

    魏征怒极,刚要说话,突然大殿外有一宦官用尖锐的嗓子喊道:“红翎急报……”

    魏征戴胄立刻回位,红翎急报是大唐的一种报讯方式,非大事不用,具有最高优先权,哪怕是深夜,边关也要开城门。如果是报给皇帝的,哪怕皇帝在睡觉,也要叫醒。他们两个再争执,也要给红翎急报让路。(咳咳,之前忘了介绍红翎急报,惭愧惭愧……)

    一个宦官腿脚生风地跑进大殿,呈上一份包裹。

    李世民身边的宦官将包裹打开,只见内部是一封信和一件血迹斑斑的儒袍。

    儒袍先不管,宦官把信提交给了皇帝。

    李世民打开信,看完后久久不言。

    房玄龄见状,以为是边关报警,急忙询问:“陛下,可是边关报警?”

    李世民吩咐宦官把信送给房玄龄,房玄龄看了看信,再看看那件血迹斑斑的儒袍,也沉默不语。

    “读读吧,这是朕这两天以来第一次遇到的开心,或者说值得自豪的事。”

    房玄龄走到中间,展开信读道:“草民周涵山率安民县众百姓于安民县县衙顿首,吾皇安康否?草民惶恐,特求边关将军发此急报,唯恐陛下治太子之罪。今随信之万民认罪书,系我等心意,但求陛下怜太子爱民之举,从轻发落。草民周涵山等安民县民众,亦愿替太子承担罪责。草民周涵山,率安民县万民再拜。”

    李世民走到那个传报的宦官前,抖开了那件儒袍,儒袍上只有十几个名字,更多的是血手印,一件儒袍,能按多少手印?儒袍上好多手印都是按重复了的。儒袍一抖开,血腥味很是浓重,可是李世民却如获至宝。

    “魏征,你怎么看?”

    魏征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臣恭贺陛下,太子如此行为,深得民心啊!”

    李世民拖着儒袍走到戴胄面前:“戴卿,朕就应了安民县百姓的要求,用此物替太子求情,不知可否?”

    戴胄接过儒袍,跪倒在地:“此儒袍,系社稷之宝,重于泰山,臣不敢逆万民之意。太子无罪!”

    说完,又把儒袍还给了皇帝:“此物,是我大唐的荣耀!”

    李世民把儒袍折叠起来放入锦盒后哈哈大笑:“退朝!”

第32章 流民安

    周涵山在安民县是最德高望重的一个人,再加上替民上书一事中在皇帝面前露足了脸面,所以新任县令就落到了他的头上,而且李世民还亲手写了“安民”两个字,盖上皇帝大印,作为周涵山当官的贺礼。

    就在县衙门口,传旨的宦官当着众多乡民的面宣读了这个消息。

    周涵山寒窗苦读半生,只谋得一个秀才,平日里靠教书为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当官,甚至能得到皇帝的手书。周涵山颤抖着接过圣旨和御笔手书以后,幸福的昏了过去。

    和周涵山任命圣旨同时到的还有李世民给李承乾的“便宜行事”的旨意。这表明他把安民县的烂摊子交给了儿子处理,其中也包含着考校之意。

    李承乾虽然才九岁,不过冷锋觉得他可以处理好这件事,索性放任不管,整天在县衙书房整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打算编篡成教科书。

    “劝流民出山的事就交给您了,您是安民县德高望重的老人,在流民里肯定能说得上话。”

    李承乾坐在县衙内,跟几个老人家商量办法。

    首恶伏诛,众多主簿、县丞一类从恶就得移交刑部处理了。在新的官员派遣来之前,李承乾只能请县里的一些老人帮忙。

    周涵山揪着胡子说:“劝流民出山容易,可是如何安置就是问题了,此时正月未出,还是天寒地冻的,也没法短时间内建起民居。我怕他们没地方住啊。”

    李承乾敲了敲桌子,三狗子立刻推门而入。

    “传县城内所有客栈的老板来见我,哦,对了,还有远途的商人。”

    三狗子的腿脚很快,不一会儿十几个客栈老板和三十几个商人就进了县衙。

    “流民不易,寒冬仍居于洞穴。孤打算今天起就开始收拢流民,怎奈寒冬建立屋舍太慢,所以就找你们商量些事。”

    安民县上下都对这个太子钦佩得很,老板和商人们纷纷拍着胸脯保证听从太子命令。

    “所有客栈,以每屋一户收拢流民居住,孤寡老人优先,商队自带帐篷的,我希望你们退出客栈,如果有富余的帐篷,也搭建起来,收拢流民中的青壮居住。一应住店钱和帐篷使用费用,都算在孤身上。”

    一个客栈老板急忙摆手说:“我等既是为太子收拢流民出力,怎么敢收钱呢!”

    商人们也一齐表示不敢收钱。

    “你们就收着吧,这些年崔步云暴征暴敛,想来你们也受了不少迫害,在县衙内搜出来的钱财不少,孤没有上交,就是为了慢慢还之于民。你们不要让孤的心意白费。”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客栈老板和商人们立刻喜笑颜开,纷纷领命而去。

    周涵山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骑着驴带着几个曾受迫害的流民入山寻找流民去了。

    李承乾又起草了一份告示,购买粮食、布匹。

    有了金字招牌,干什么都方便,百姓们看到有告示立刻扔掉手里的活计找识字的来读,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后,家里有余粮的就扛着米袋往县城赶,家里没卖的布的,也抱着布和扛粮食的同行。

    县城里的粮商,也扔掉标价的牌子,招呼伙计往县衙拉粮食,衣料行的老板吩咐伙计把厚实的料子挑出来,拉着一马车布料往县衙赶。

    短短两个时辰,县衙门口就堆积了和县衙大门一样高的七八堆粮食和几车布料。

    这个时候不管农民还是商人都是纯朴的,东城粮店的老板跳着脚强调自己的粮食就是五文钱一斗,多了少了都不卖。要知道,平日里他开店都是七文钱一斗卖的。

    李承乾第一次发出自己对百姓的号召,没想到回响竟然这么强烈,他感激地对送粮的人群说:“孤替衣食无着的流民,谢谢大家了!”

    被崔步云吓坏了的流民任凭周涵山怎么劝说都不愿意出山,有性子急的还打算拿木棍揍他,要不是有几个迅队的队员跟着,一定会出事。

    周涵山无奈,只能换一个流民据点劝说。

    安民县周边一共有三个流民据点,前两个据点都没有答应出山。第三个据点是林根生他们,好在他们认识迅队的队员,商量了许久之后,林根生才决定带所有人一齐出山,不求免税,只要有地种就行。

    浩浩荡荡的几百人跟着周涵山去了县城,另外两个据点的流民在鄙视这些人愚蠢之余,还是忍不住派两个老人跟着大队伍去看看。

    识字的人全部被李承乾征召到了县城门口,十几个桌子一字排开,负责记录和发放救济金,不远处的帐篷里厨子们在忙碌地蒸饭炒菜。

    救济金不多,一户两贯而已,领到钱的流民们抱着铜钱仿佛抱着自己的娃娃一般小心。

    蒸的饭也不是白米,而是糜子饭,所谓的炒菜,也不过是搁些猪油猪肉,清炒的大萝卜片儿。

    可是就是这样的饭菜,却让不少的流民当场哭了出来。

    李承乾站在桌子上,用力地大喊:“乡亲们,之前是朝廷对不起你们,现在是冬天,不容易盖房子,孤给孤寡老人、孩子租了客栈,青壮们就委屈些,在帐篷里苦熬一下,等到了春天,就会有工匠为你们盖房子。”

    一个老头颤颤巍巍地趴在地上,凄苦地问:“官老爷,我们不在乎住什么地方,我只想问一句,我们有没有地种?”

    对农民而言,土地才是一切,只要能种地,能有一口饭吃,他们就很满足了。

    李承乾跳下桌子,把老人扶起来,然后说:“当然有,不仅如此,朝廷承诺,六年之内不收赋税。大家请放心!”

    嘴上再怎么说,也不如实际行动,在安排好这些流民的住宿后,李承乾亲自带着每家的青壮去看地。

    看着肥沃的河滩地后,林根生一个猛扑就扑了上去,恨不得能把地揽进怀里。

    确定了县里确实是在收拢流民,分发土地,第二天天没亮,安民县周遭的流民乱糟糟地全涌到了县城门口。

    李承乾早有准备,破例早开城门,就在城门口分发粮食饭菜。等天亮后就继续这一套流程。

    看着吃饱饭后喜笑颜开的流民,李承乾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个大包袱。

第33章 天下楼二号楼开业

    老元,原名元昌,是天下楼边一个酒楼的老板,冷锋提出要收购酒楼时,他答应了,不过提出要继续当这里的掌柜。

    不得不说老元的眼光是独到的,装修了两个月的天下楼二号楼焕然一新,和天下楼一号楼一样,天下楼二号楼也有三层,每层一个牌匾。

    原本老元是打算等东家回京以后再开业的,可是冷锋的回信却告诉他不必等待,按照他的要求开业就是。

    年前开业的天下楼一号楼,一楼的豪雄榜,成了武林人士大露脸面的平台。一楼的包厢,更是富商们最喜欢的地方。

    二楼书香阁,那个千古绝对除了当今圣上对上了,余下没有一个人有思路。可是这仍旧扑灭不了读书人打算跟同窗切磋交流的心。

    天下楼一楼二楼几乎天天人满为患,至于那神秘莫测的天下楼三楼,可不是一般人能登上的!

    天下楼二号楼开业的消息刚刚传出去,就吸引了整个长安城的目光。

    开业的这一天,不少豪商带着贺礼来二号楼捧场,就为了能第一批进去。

    万众瞩目中,老元呵呵笑着揭开了第一层牌匾上的红布。

    “慈善堂”的名字出现在众人眼前。

    “呵呵,天下楼二号楼感谢诸位的捧场,就由我元昌给诸位解释一下慈善堂的宗旨。”

    老元从怀里掏了掏,然后拿出了一张圣旨!

    圣旨一出,所有人慌张着就跪倒在地,奶奶的!这天下楼就是牛!居然有圣旨!

    老元清了清嗓子,念道:“皇帝诏曰:古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朕深以为然,今天下楼建慈善堂,号召富人救济百姓,善莫大焉。然富人之资,亦为民脂民膏,天下楼慈善堂若有贪污,罪同谋反,当诛九族。朕望百姓共监之,钦此。”

    念完圣旨,老元继续说:“作为天下楼二号楼的掌柜,我元昌对天地立誓,若触慈善堂善款一文,天打雷劈!子孙死绝!”

    唐朝人很少发誓,若是发了誓,就表示一定会做到。

    听完圣旨,众人也就站了起来,一个商人问:“这慈善堂就是号召富人捐款,做慈善的吧!”

    老元呵呵笑道:“不仅如此啊,这也是给诸位显富贵,扬善名的机会。慈善堂的帐,将会绝对公开,诸位随时都可以查阅。打个比方,若是我老元捐了一百两用于给流民安家,这一百贯哪怕是拆散成了一文文的铜钱,那么流民在收到这一百贯中的一枚铜钱时,也能知道这是俺老元的善款。”

    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说:“这确实是显名声、积德的机会。不知道现在有什么慈善项目?”

    老元笑道:“豳州安民县流民出山了,可是那混蛋县令贪污的钱还不够流民安家所用,国库吃紧,陛下现在吃饭都只能吃八分饱,所以我们慈善堂打算招收四万贯,送到安民县。”

    “安民县的惨事我们也知晓,贪官害人啊!听说太子殿下就在那里主持大事,一个九岁的孩子为流民焦头烂额确实不好,我老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四万贯算我二百贯!”

    “我也出二百贯!”

    “丢人!二百贯怎么够,我今年挣了不少钱,捐五百贯!”

    ……

    无数的商人纷纷慷慨解囊。

    唐朝商人社会地位低下,可是若是善行无数的商人,就连官员也要高看一眼。对于这样的事,商人们都很愿意参与。

    四万贯,在长安商人们的大嗓门下很快就够了,老元一个一个地认真记下。

    慈善堂揭幕了,可是二楼还没有,老元在催促声里揭露了二楼的牌匾。

    “豪赌坊”三个字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什么呀,原来是赌坊啊!

    老元看着民众的反应呵呵笑着说:“我们天下楼开的赌坊可不是市井赌坊可以比拟的。看清楚,这可是‘豪’赌坊。”

    一个看到“赌坊”二字手痒不已的商人问:“不知这豪赌坊可与之前的书香阁一类有什么特殊规矩吗?”

    老元笑道:“还是您问到点子上了!哈哈,我们豪赌坊和其它赌坊不一样,我们不作东,只提供赌局、作公正。我们的赌局也不是骰子一类的无趣东西。在这里容在下卖个关子,哈哈,如果哪位打算试一试,我老元做主,今日开业,赌坊不收费。不过从明日起,租用赌具可就要掏五贯钱了,哈哈。”

    几个往日很喜欢赌的商人摸了摸袖子里的银子,对视一眼,就打算试一试。

    老元只是让这些人再等等,然后揭开了第三层的牌匾:“拍卖行”。

    咦?大唐的“行”很多,布行、粮行、伢行……这个拍卖行还是首次听闻诶!

    老元拱拱手:“诸位,我们这拍卖行就是一个竞价购物的卖场。当然了,卖的可不是针头线脑一类的东西。我只能说,拍卖行内进行拍卖的,至少是很难买到的东西,甚至有钱买不到的东西也会拍卖。在这里我要为大家致歉,拍卖行里我就是个管维护的,真正的支配权在我们楼主手里。诸位也听说了,我们楼主千里奔驰,截杀反贼,现在和太子在安民县处理流民安家的事。这拍卖行至少也要等我们楼主回来再开门……”

    在长安人的眼里,天下楼楼主是一个极为神秘的人物。从不见他出现在人前,只招待一些朝堂的大人物。

    昔日红拂借豪雄榜闹上天下楼,大家都觉得可以一窥天下楼楼主的真面目。可谁想到天下楼楼主在三楼“发功”,就惊退了红拂。

    天下楼楼主也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长安没有哪家开业能够得到好多国公的捧场,天下楼一号楼开业时得到了。整个大唐也没有哪家开业能够得到皇帝的关注,天下楼二号楼得到了。

    天下楼楼主越是神秘,长安人的好奇心就越严重。很多好事的都打算去豳州安民县试试看能不能看到天下楼楼主,可是敢于尝试的终究还是没有。

    在遥远的豳州安民县,冷锋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好不容易搜肠刮肚回忆起来的“摩擦力”的知识,才刚写在纸上,就一片狼藉……

第34章 裴寂手痒了

    天下楼出品,自然非同凡响。这是长安百姓的共识,没道理这样一个赌场不能引起裴寂的注意。

    而一个迷恋于赌博,沉醉于酒精之中的人,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这几天以来,冷锋把数学书编写到了一元一次方程,物理编写了力的部分应用。至于化学……很难啊!唐朝没有硫酸盐酸,所以就连最基本的氢气生成实验都做不了。

    而且书就算写出来了,也没法印,问过李承乾了,唐朝根本没有“活字印刷”这一项技术。冷锋敲了半天脑袋才想起来活字印刷好像是宋朝才出现的,四大发明都不熟悉,冷锋不由得对自己的“文盲”脸红不已。

    李承乾知道了师父的想法,特意叫来几个木匠,雕刻出了一块模板。

    印刷出来的东西冷锋看着直皱眉,字是白的,底是黑的,这难看的东西就是印刷?而且一页纸就要浪费一块木板,工匠雕刻三四天才能雕刻出两页,这太慢了!

    忍无可忍的冷锋立刻给在长安研究“爆炸艺术”的李泰写了一封信,把活字印刷的构思告诉给了他。跟他说清楚了,这件事是李泰今年一年的作业,要是弄不好,哼哼……

    李泰看着字迹狰狞的“哼哼”俩字儿,冷汗一瞬间就冒了出来。

    上次建火窑的事办砸了,师父罚他一个月不许吃肉,偏偏年节就在禁令期间。看着哥哥们吃肉,自己只能啃青菜,那滋味儿……

    为了保住自己吃肉的资格,李泰带着师父的信冒冒失失地就钻进了朝堂。

    朝堂之上,几个武将正在为由谁挂帅出征东突厥的事吵得不可开交,性子急些的程咬金李绩都快要大打出手了。

    武将吵架,文臣们都挤到了一边,就连魏征也只能暂避锋芒,这些壮汉哪一个不是五大三粗的,要是挨了一下子,躺个三五年都是轻的。

    李世民看着下面嘈杂的场面一点儿也不愤怒,这和他统帅的出身有关。朝堂之上,就是论事的,吵吵闹闹才是正经样子,一个个闷声闷气或者阿谀拍马的,才容易出事。

    就在程咬金和李绩喊得嗓子累了,叫嚣着出大殿一战的时候,李泰不待宦官禀报,就钻了进来。

    “父皇!父皇!救命呀!救命呀!”

    李世民很喜欢这个小儿子,也不追究他擅闯朝堂的罪名,笑着问:“青雀,怎么了?谁还能威胁到你不成?跟父皇说说,父皇派大将军讨伐他!”

    程咬金立刻跳出来:“魏王放心,俺老程一定狠狠地揍他一顿!”

    李泰没有一丝礼节地窜到李世民身边,抱着李世民的胳膊说:“是我师父。”

    “额……”李世民无语,程咬金也灰溜溜地回了队伍,话说上次比武时挨的那一下可酸爽了。

    “你师父威胁你,你就得受着,谁叫你是他徒弟呢!”

    李泰举起信说:“师父让我想办法弄一台什么‘印书机’,还说这是我未来一年作业的总和。我怕弄不好师父会罚我一年不能吃肉。”

    李泰童稚的声音引得朝臣一起发笑。

    李世民也乐不可支,随手拿过信,只看了几眼,就啪地一声拍在龙案上:“出兵突厥的统帅人选之事明日再议,来人!给朕传将作监大匠!”

    李世民挥了挥手:“退朝!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王珪,孔颖达,萧禹留下。”

    朝臣们很诧异皇帝的反应,摸不着头脑地退朝了。房玄龄深知李世民是一个沉稳的人,如果不是大事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等宦官给他们搬来桌案,落座以后,李世民才吩咐李泰把信给几个人送过去。

    互相传递看完以后,魏征抚须说:“此事大有可为!以前的书都是手抄的,近两年才有雕版印刷,阴版难刻,阳版更是艰难。而活字印刷就简单了,排字就行了,就算泥活字不成,木活字也足够快捷、便宜了!”

    孔颖达拍着手说:“教化天下啊!老夫有生之年要是能看到那一幕,足以含笑九泉了!”

    王珪端茶碗的手都在颤抖:“所谓文景之治,不过是百姓家有余粮,边关无贼寇进犯而已。若是我大唐能够开启民智,教化天下,这……这是盛世啊!”

    李世民对房玄龄说:“无忌不在,民部尚书空乏着,玄龄你就兼任吧!印书机研发所需一应钱粮,不得短缺!”

    房玄龄躬身应是。

    “王珪,你们几人都是学问大家,你们研究研究启蒙读物都印刷哪些。内库已经拨出银两,修建一所书院,不为教民,而是为了培养出一批能够为师的人。诸位,我们的路还很长啊。”

    ……

    在大唐谁的生活最享受?当然是李渊!虽然不能再行使帝王权力,但是金钱美女山珍海味一样不缺。

    天下楼豪赌坊开业,经过李世民同意后给李渊送来了一副硬纸制的扑克牌和一张记载着玩法的白纸。李渊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副牌,有趣啊!比掷骰子强多了。

    这里的扑克牌可就不是“A234,JQK”一类的牌了,而是“奴隶”、“平民”、“富商”、“村长”、“主簿”、“县丞”、“县令”、“刺史”等,以此类推,扑克里最大的两张大小王变成了“皇帝”和“皇后”。

    李渊最满意的是这副牌里有“太上皇”,而且是至尊牌。不管什么牌或者组合都没有这张牌大,而且这张牌还可以当作任何一张牌用。这样的安排让他暗爽不已。

    此刻,裴寂、李渊、李道宗正在玩“斗敌国”(斗地主)。

    就剩底牌的时候,李渊狂笑着拿走了最后三张牌。

    “哼哼……看朕杀你们个片甲不留!”李渊扔出了一把牌,赫然是从平民到亲王的一条龙。

    “管不上!”李道宗只看牌就知道要不起。

    “管不上!”裴寂苦涩无比,他的牌里官员都没几个。

    李渊笑道:“一条龙已经是翻一倍了,朕在给你们翻一倍!二郎观音婢!帝后!”

    “要不起!”裴寂和李道宗一起有气无力地说。

    不过看太上皇手里还有四张牌,刚刚从平民到帝后都有了,看来不会出现四张牌,也就是“天灾”牌了。

    李渊抛出一张牌,那牌赫然是“太上皇”!

    “朕总想怎么搭配才能多翻几番,结果都一个样,朕的‘太上皇’要当‘亲王’用,四个亲王,天灾!”李渊扔掉了手里的三张亲王,哈哈大笑:“你们一张牌都没出,被朕杀的‘丢盔弃甲’,再翻一番!”

    李道宗和裴寂一起苦着脸递上了十八锭银子。

    李渊收了银子,摆了摆手:“不玩了,不玩了,你们俩今天的运气太差,没意思,还是等二郎处理完政务我和二郎一起玩。”

    说完,李渊又对裴寂说:“这天下楼二号楼豪赌坊的牌很有意思,听说他们还有很多新式赌具,你出宫以后去看看,让他们多送两套过来。”

    “臣遵旨。”

    出了皇宫,裴寂深深叹了一口气,原本想赢太上皇一些银子的,没想到反而赔了不少。

    想到豪赌坊的新奇玩法,裴寂就手痒,真想进去赌几局啊?

第35章 裴寂手更痒了

    天下楼一号楼一层二层向来都是人满为患的,天下楼二号楼开业后也是如此。

    一层虽为慈善堂,可是登记的地方只有一个小屋子,余下的大片地方也被改造成了如一号楼一层那样的包厢,稍稍缓解了一号楼一层的压力。

    裴寂是酒场老手了,怎么能忍受得了天下楼美酒的诱惑?于是隐藏了身份,称自己是姓刘的商人,经常到天下楼喝酒。

    他一到天下楼二号楼,老元就殷勤地迎了上来:“稀客稀客,刘掌柜的往日都是去一号楼,今日怎么有雅兴来我二号楼啊?”

    裴寂搓了搓手:“这不是手痒嘛!打算见识见识二号楼的豪赌坊。老元你可要给我介绍个有意思的玩法。”

    老元立刻拉着裴寂的手:“当然,当然,您今天第一次来,肯定直接带你进去,不敢让您排队,赌具也不跟您收费了,我老元掏了。”

    裴寂一听这话也很高兴,尾随着老元上了楼。

    豪赌坊也分左右,一边安静得很,另一边则热火朝天,不时有骂娘的声音。

    “刘掌柜,我们二楼分为文赌和武赌两种方式,文赌区域不可喧闹,武赌区则没有这个限制。当然了,两处的赌法也是不一样的。武赌都是些纯粹的赌具,比如骰子、扑克牌、麻将等,拼的是运气文赌就不一样了,文赌都是些文雅的赌法,比如下棋、成语接龙等,拼的是肚子里的墨水。您看,您要去哪一边呢?”

    裴寂早年不学无术,只是识字而已,并没有什么文采,得到国公的地位靠的更多的是投机取巧。

    可是世间总有一些人投机取巧也能取得大成就,裴寂就是其中之一,他担任晋阳行宫监管的时候,就赌李渊能够成功,私自把晋阳行宫的宫女送给李渊,最后还规劝李渊起兵。(ಡωಡ)(原谅我,实在是想笑……)

    李渊即位以后,他发达了,直接成了宰相,爵封魏国公,直到李世民上位,他才落马了。

    裴寂当然不会选择文赌,武赌那种氛围才是他喜欢的。于是就迈步走向武赌一边。

    事实证明裴寂的运气真的不错,他不选择文赌是对的。因为来天下楼文赌的都是一些学问大家,书法大家,都是些道德高士。所以这些人在举行几场文赌之后,就私下里立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赢者须把一半赢来的钱送给慈善堂。

    武赌这边特别热闹,好多富商撸着袖子红着眼在赌,天下楼的取暖很好,好多人都脱了外袍。

    偌大的桌子边,一个穿着露臂衣装的荷官手里拿着长长的薄木板,在牌海中分出三张一份的牌,分给有座位的几个有名的富商。

    老元指着荷官说:“刘掌柜你看,这样的分牌方式,就可以杜绝出千的可能了,他们玩的是一种叫‘诈金花’的玩法,在这样的牌局里,没有帝后,四张一样的扑克牌也是有颜色区分的……”

    裴寂点点头,作为赌场老手,荷官的安排他觉得很厚道,“诈金花”的玩法他也觉得很新奇。

    一个富商嚣张地亮出手里的牌:“三个平民,哼哼,平民虽弱,架不住人多啊!”

    其它五个商人立时连亮牌的心都没有了,把面前压着的银子推了出去。荷官用手里一个铲子模样的东西把银子全都推到了赢钱的商人那里。

    “来来来,诸位,借个光,今日我老元一个熟人来试试手,麻烦让个位置让我朋友试一试如何?”

    在二号楼,有谁敢不给老元面子?

    于是靠老元最近的一个富商立刻站了起来。

    裴寂很有气度地坐下,等着发牌。

    依旧是每人三张牌,裴寂这时一点气度都没有了,如同看美女一样贪婪地看着手里的牌。

    “太上皇”“亲王”“王爷”的字样让他老躯一震,“太上皇”比任何牌都大,而且能代替任何一张牌的特性当它成了扑克牌里最最珍贵的牌。

    老元附在他耳边:“您可以把太上皇当成国公用,这样就是一条龙,还是最大的龙!”

    裴寂立刻掏出一块金子放在了面前,引来周围人的惊呼。

    在这里的虽然都是商人,玩的都很大,可是出现金子的场景还是很少的。

    看来这家伙牌很不错啊!

    余下的五个商人中的四个立刻弃牌,把面前的银子推了出去。

    最后一个商人跟自己的手下招了招手,他的手下立刻把一盒金子送上。

    “在下江南道刘江,家境虽然算不得什么,区区几块金子还赌得起。我再加一块!”

    说完,他在桌子上加了一块金子。

    裴寂面不改色,又拍出一块金子,刘江继续跟。

    直到裴寂放上第五块金子,刘江才变了脸色,拍出两块金子:“我双倍,阁下和我亮牌吧!”

    裴寂的牌一露面就引来一阵惊呼!刘江的牌也不小,两个亲王一个侯爵,可是还是比不上裴寂的大。

    裴寂拱拱手:“见笑,见笑。”

    刘江也拱拱手,面不改色地就把面前的金银全都推了出去。

    金银被包成一个包袱,裴寂大笑着拎起来,非常高兴。

    老元拉起裴寂,对在场的人拱了拱手:“我这朋友运气颇好,就玩这一局,见谅,见谅!”

    裴寂虽然很想接着玩,可是里面还有更多玩法的桌子,心里就像小猫挠似的,抱着包袱就去了下一桌。

    整整两个时辰,裴寂才结束了自己的“试水”,期间虽然也输了几场,可是综合起来还是赢得多,一个大包袱,里面都是金银,这些就是他两个时辰的收获。

    老元帮着裴寂把大包袱抬到楼下的马车里,裴寂很大方,拿出两块金子给老元,说是请老元喝茶。

    老元满脸笑容地收下了,拱拱手:“刘掌柜鸿运当头,咱也就沾沾光,哈哈,欢迎下次再来。”

    裴寂大笑说:“当然,下次赢钱,我就在一楼设宴款待你老元。”

    说完,裴寂拍拍车厢,马夫就赶着车回府。

    裴寂手里攥着金银,尽早在皇宫输钱的不快不翼而飞,真爽啊!下次……下次一定还要来!

    看着大笑而归的裴寂,老元眼里透出两点寒光,天下楼的钱财,你以为这么好拿的?

    转身回楼,今天这么多老顾客帮着演戏,作为天下楼二号楼的掌柜,他怎么也得设宴招待一下啊。

第36章 万民相送,千夫所指

    冷锋看了一遍老元的信,既然裴寂已经上钩,慈善堂的善款已到安民县,就该动身回长安了。

    昨夜下了一场小雪,今天虽然是晴天,可是下雪不冷化雪冷,阳光明媚的日子反冷的冻脸。

    往常这样的日子,林根生都是抓紧寻找干柴,生火驱寒的。现在不用了,虽然自己住的帐篷里还是挺冷的,可是一想到老人孩子都在温暖的客栈里,他的心就暖烘烘的。

    走出帐篷,寒冷的天气并不能让他打哆嗦,反而精神一震,扛起斧头就走。

    周涵山现在是安民县县令,风光无比,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准备找几个人去适合流民安家的地方丈量土地。看到林根生,就喊住了他。

    “大冷的天,不在帐篷里缩着,出来干什么?”

    林根生笑着说:“俺这天天缩着容易长肉,这不,打算叫几个人上山砍些干柴,给客栈送去。收留我们,客栈可是要亏本的,送些干柴过去,心里也能过意的去。”

    周涵山拍了拍林根生的肩膀:“算你有心,改天再去吧,去叫几个人,跟我去丈量一下你们安家的地。”

    “好嘞!”听到是去量盖房子的地,林根生立刻回帐篷叫人。

    起的早的不止他们俩,李承乾带着迅队的队员已经晨练完毕,正跑着步返回,每个人的身上都蒸汽缭绕的。

    “太子殿下。”周涵山打算跪地行礼被李承乾拉住了。

    “周县令,用于流民安家的善款已到,孤也就不多留了,打算一会儿就走。”

    周涵山急了:“太子殿下为何不多留些时日?”

    李承乾笑着说:“您也是读书人,也应该知道书的宝贵,孤回长安就是为了让书普及天下!这可是大功德的事啊!”

    周涵山如何不知书的宝贵,他蹉跎大半生,家里不过十几本书,还是他自己手抄的,每天都要看一眼,生怕受潮或者被老鼠咬了。

    “既然这样,太子殿下不如明日再走吧,今晚咱也跟胡子一样弄个什么篝火晚会,热闹热闹。”

    李承乾笑而应允。

    冷锋很开心,虽然他宝贵无比的作战服破了一个口子,可是他依然很开心。

    开心地把猴子臭揍一顿以后,冷锋才继续写书。

    没想到啊,豳州的战事结束后,这家伙就悄悄地摸了回来,趁冷锋沉迷写书的时候给冷锋来了一刀。

    虽然只是划开了冷锋的衣服,没有伤到他,可是事实证明了猴子确实有很大的进步,要知道之前猴子可是连近冷锋的身都很困难的。

    “豳州如何了?”

    猴子喘够了气才说:“反叛军队大恶者全部伏诛,二少主平安无事,即将回京。有两个蠢才还是沾了血,现在正在往长安跑。李三牛曾受了伤,不过幸好老大你让二少主带了灵药,要不然李三牛就完蛋了。”

    “跟随大军行动,你应该了解了统帅军营的构造,说说,有没有信心刺杀主帅?”

    猴子摇了摇头:“大唐的统帅肯定不行,咱们大唐军营交替守夜巡逻,一丝不苟,几乎没有空子可钻。就算侥幸进去了,能不能出来还是个问题。”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我希望我教的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去干超出能力的事儿。下去吧,去跟着承乾,我还有事要办。”

    猴子躬身退下了。

    得知太子要走的消息,安民县立时轰动了,无数的流民蜂蛹着进了县衙,哀求太子殿下多留几日。几头过年时幸免于难的肥猪步了它们同伴的后尘,被屠户一刀捅进了脖子。

    傍晚,安民县县衙前的大街两侧,摆满了桌子,桌子上酒肉尽有,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取食。

    巨大的篝火边李承乾在猴子的陪同下与几个乡老围着圈子跳舞。

    没人敢灌太子喝酒,不过温热的水却也喝了不少。

    直到疯狂了半夜,李承乾才晃荡着一肚子水回到县衙睡觉。

    第二天天没亮,当李承乾陪同师父出门时,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从县衙门口到县城门口,道路的两把都是人,每个人都举着火把,构建出了一条明亮的路。

    周涵山带着几个老人,就等在县衙门口。

    不管李承乾的阻拦,周涵山坚持跪倒在地,三拜九叩之后,周涵山泪流满面地说:“太子殿下怎可不告而别?没有送太子最后一程,乡亲们实在是过意不去,吾等为太子照路,恭送太子!”

    说完,周涵山就举着火把站到了县衙门侧。

    李承乾流着泪说:“诸位乡亲的心意李承乾收到了,待有时间,李承乾一定还会回这里的!”

    一辆辆马车轱辘辘地驶过大街,太子马车过去后,道路边的百姓就会对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跪倒在地。

    明亮的火把一直延伸到官道,当李承乾的马车消失在山脚,最后的林根生才招呼伙伴回去。

    “听说边军在招兵,要打突厥,等把家里安顿好了,俺就打算去参军!”

    “算俺一个!”

    “算俺一个!”

    再上路时走的就是官路了,等到接近长安城时,冷锋遇到了侯君集。

    这个人向来都是心狠手辣的,博陵崔氏当代家主和涉及到安民县赃款的崔家人都被他装进囚车拉来了长安。

    看囚车里崔氏家主满脸冻疮,嘴唇枯裂,就知道他这一路并不好受。

    冷锋没有让李承乾表明身份,而是低调地跟着侯君集进了长安城。

    安民县的事儿早就在大唐传开了,所以囚车刚一入长安城,就招来了铺天盖地的烂馒头、脏水。有几个家境好的,就连刚买的鸡蛋都扔了出去。

    人间败类啊!安民县治下民不聊生,都是这些人造成的。

    五姓七望地位超绝,名望颇重,结果出现了这样的丑闻。就因为这事儿,气的几个崔家老祖当场昏厥,险些救不回来。

    崔氏家主早已经麻木了,这一路上,天寒地冻的,就算侯君集再狠也不可能让他在驿站外边冻着。

    可是,一个个往日低眉顺眼恨不得舔大将军鞋子的驿站站长跳着脚异口同声地一口咬定没房间了,就算是柴房也没有落脚地方。给囚犯送饭的时候,送的都是馊了的饭菜。

    押解囚犯的军卒怕他冻死了,才扔给他一床破被子,就这,那个军卒还被同伴狠狠地骂了一顿。

    一路的折磨,让崔氏家主生志全无,只想着快点被皇帝处死。他好恨,恨自己利用崔家在朝堂的影响力,大肆在基层安插崔家人,恨自己忍不住金钱的诱惑允许崔步云胡作非为。

    不过一个旁支族人罢了,事发后大不了让吏部侍郎崔志海联合朝堂各部分的崔家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完了。

    这就是他当初的想法。

    他不知道,五姓七望在朝堂、氏族中的影响力太大了,大到让李世民都坐立不安。

    《氏族志》的编篡,更是让皇家颜面尽无,李世民一直苦于没有借口打压五姓七望,遇到安民县的事儿,不借题发挥狠狠地在五姓七望脸上抽一巴掌的,就不是李世民。

    囚车就停在刑部大牢前,今天刑部尚书借口身体不适,连朝都没上,刑部小吏苦笑着连连作揖:“没有上官的命令,在下实在是不敢让他进大牢啊。”

    崔氏家主在囚车里忍受刑部众人的指指点点一上午后,皇帝的旨意才下发了:斩立决!

    没有收押,没有秋后问斩。

    当脑袋迎来大刀问候的那一刻,崔氏家主才轻松地笑了。

    这样也好,不必再忍受千夫所指,天下唾骂了……

    大唐的将作监是骄傲的,当冷锋询问李泰印书机搞得怎么样以后,跟随在李泰身后的一个家伙就掏出了一叠图纸,然后指着上面的构图比划着讲解印书机的模样。

    “看不懂,看不懂……”冷锋看着上面的图画直摇头。

    “哼哼,您不是工匠,自然看不懂,术业有专攻嘛……”

    李承乾不屑地说:“这破图也就工匠看得懂,若是我师父画的这图,就是找个乞丐来也能看懂。”

    说完也不管那人不可置信的神色,拽着李泰说:“来,四弟,大哥教你一种神奇的构图方法,这个方法的名字就叫三维构图……”

    有了李承乾的加入,冷锋就不需要在印书机的事情上费心了,今天肖淑雯破天荒地主动要求要给他弹琴,这才是需要费心的事儿。

    自从察觉到肖淑雯是皇后的眼线后,冷锋每隔几天都会炖一只鸽子。确定流传出去的信息都是关于李承乾和李泰的以后,冷锋也就失去了炖鸽子的兴趣。

    唐朝的娱乐方式相当匮乏,从后世带来的手机,虽然是世界顶级公司为客户量身定制的高级货,可是一直用也很容易损坏,为了不时之需,冷锋就把它和枪支弹药放在了一起,轻易不用。

    未知材料的作战服,来到唐朝时只是腿上有一个洞,缝补好了以后几乎看不出来破损。结果在安民县被猴子划了一刀,看着那个口子冷锋就心疼。为了留下念想,冷锋不得不脱了下来。

    大唐顶级裁缝按冷锋的要求做了一身衣服,穿起来虽然不如作战服有弹性、透气,不过好在不会限制身手。最大的优点是外边套上外袍以后,很像唐朝的服饰,不再像作战服套上外袍那样不伦不类。

    冷锋原本只是及肩的头发已经过肩了,这时候如果摇着一把折扇,绝对是一位浊世佳公子的样子。

    天下楼一号楼三楼不再是以前那样穷酸,冷锋舒服地躺在羊绒地毯上,等待跪坐在不远处的肖淑雯弹琴。

    肖淑雯的琴技出神入化,冷锋听着她舒缓的琴声可以感觉到母亲的温暖,听着她热血的琴声可以回忆起自己曾经的使命,听着她杀气腾腾的琴声可以回忆起自己枪林弹雨的杀手历程。

    这是冷锋除了看自己穿越带来的物品外唯一可以追忆往昔的办法了,他唯恐自己陷入大唐,忘记自己的过去。所以除了不在天下楼的时间以外,至少也要两天听一次肖淑雯的琴声。

    冷锋闭上眼,低声说:“今天还要有杀气的曲子。”

    几下试音过后,肖淑雯的琴声就响了起来。

    刀尖舔血啊!世界顶级杀手间,比拼的不是任务完成率,也不是手里的人命,而是比身上伤疤的多少。

    正如冷锋对迅队的要求:身上沾血是耻辱,受了伤就是不可原谅!

    曾经有一个跟冷锋师父关系很好的老外跟他俩一起泡温泉。那家伙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当然,那家伙在国外的杀手界也是顶级杀手之一,曾几度被人称为“杀手之王”。

    冷锋的身上有三处伤疤,第一道伤疤是他小时候出车祸时,破碎的挡风玻璃划在他肩膀上留下的,当时如果不是他母亲,他就不可能仅仅只是昏迷过去。

    第二道是在西南边境一次战斗中,被人一匕首扎在左胸留下的,根据冷锋判断,当时刀尖离他的心脏不到一公分,如果不是冷锋的军刺快了那么一瞬,他就死在丛林里了。

    第三道伤疤就是他大腿上的了,也是导致他莫名其妙来到大唐的元凶。对方数人中有一个顶级狙击手,那一枪穿透了胳膊粗的小树之后依旧打在了他的身上。否则,这一枪就不仅是打中大动脉了,而是直接贯穿他的腿骨,让他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也不可能还能带着伤战斗直到力竭昏迷。

    同样的,这一次如果不是他穿越以后遇到了孙思邈,单单失血过多就能让他丧命。

    车祸的那一次,冷锋还是懵懂的,丛林的那一次,冷锋杀死对手后恐惧了许久。

    能活着,谁会想死?哪怕如冷锋这样久经生死,当睁眼后看到的不是牛头马面而是邋里邋遢的老道之时,也在庆幸自己活了过来。

    琴声已经停了许久,冷锋还在胡思乱想之中。等他发现琴声停了,才在软榻上拿下一个枕头,躺好之后说:“还是当初那个曲子吧。”

    温柔的曲子响起,冷锋带着满身心的温暖睡着了。

    ……

    阎立本看着李承乾画的图纸,惊为天人!

    太厉害了!只是三张图,就能够很清晰地表现出自己研制出的印书机的构造。图上每一条线都是根据实物的数据转换大小后画上去的,有这三张图,随便找一个木匠也能做出印书机。

    这是学问,学问从来都不是可以标价的。阎立本憋红了脸,才提出要拜李承乾为师。

    李承乾不敢想象师父得知自己有了一个这么大个儿的徒孙会是什么表情,估计父皇也不会设立一个“太子少徒”的职位。

    李承乾憋着笑拒绝了阎立本的请求,对他说等天下书院开学,可以报名去学习。

    得知了这个强大的消息的阎立本急匆匆地就回家了,当天,他就深夜扣阙上表要求“告老”。

    李世民披衣而起,在偏殿召见阎立本。看到时年二十六岁的阎立本的告老文书后哭笑不得。

    “闫卿,你正值大好年华,怎么能告老呢?我大唐将作监在你哥哥闫立德和你的治理下很好呀!”

    阎立本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陛下,臣告老的原因就是不想虚度年华,臣已经二十六了,孩子都已经开始识字了,等再过几年,臣未必还能学得会新知识。陛下打算开天下书院,既然是天下书院,那么臣作为将作监少监也有资格入学!”

    “你要去上学?”李世民瞪大了眼睛。

    “没错,臣自觉人生在世,少时应当学习,中年应该继续学习,老年就应该教导弟子,将一生的学问传承下去。大哥是个比我有才能的人,将作监有他就够了,臣请陛下应允!”

    李世民点了点头:“你的求学之心朕知道了,也理解,可是这官职可不是轻易与人的,自然也不是轻易地去掉的。你就带职入学吧,你重拟一张告病的折子,朕允你养病。”

    阎立本长叩不起……

    冷锋只有在听完肖淑雯的琴声以后才会不设防地睡着。

    夜深了,冷锋却没有继续睡,深度的睡眠有六个小时足矣,他听琴时是下午,此时还没到午夜。

    享受是最大的原罪,冷锋已经习惯醒来后有肖淑雯递来的湿毛巾,可是他不习惯一个赤裸着的肖淑雯递来的毛巾。

    “有什么事说清楚啊,脱衣服耍流氓算怎么回事……”

    冷锋偏过头,不去看肖淑雯的身体。

    “奴家有事求公子,可是身无长物,只能以身相报。”

    “穿上衣服,有求于人也没有你这么干的!你要是穿上衣服我才能决定帮不帮你。”

    等到肖淑雯穿上了衣服,冷锋才转过头。

    “奴家本姓刘,肖姓是家母的姓氏,皇后娘娘还是秦王妃时,费尽心机才把奴家从教坊司救了出来。余下姐妹们有的不堪折磨自尽了,家母姨娘们被充作奴隶,被发卖到了大唐各处,怕是凶多吉少啊。奴家虽保住了完璧之身,可是嗓子已经彻底变哑……”

    冷锋听着肖淑雯用沙哑的声音讲述这样的事,也皱了皱眉,大唐律法规定,罪不及妻女,除了诛九族的大罪。把女子变成奴隶妓女已经是罪之极致,哪怕在贞洁大于天的唐朝这已经是比死还可怕的事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们进了教坊司也要遭受迫害呢?

    刘……刘姓……迫害……刘……

    “刘文静?”冷锋诧异地看着肖淑雯,或者说是刘淑雯。

    “正是家父……”刘淑雯哽咽着说。

    “如果是要替你父亲报仇,这事儿不用你说,我已经在办了。正月魏征曾经请求过我,我答应了他,一定会让裴寂不得好死的。”

    刘淑雯哽咽着说:“奴家希望公子能够为我父正名,报仇事小,家父一生清明才是最重要的。背负着逆贼的污点,哪怕裴寂伏诛,家父在九泉之下也会不得安宁。”

第37章 肖淑雯?刘淑雯!

    大唐的将作监是骄傲的,当冷锋询问李泰印书机搞得怎么样以后,跟随在李泰身后的一个家伙就掏出了一叠图纸,然后指着上面的构图比划着讲解印书机的模样。

    “看不懂,看不懂……”冷锋看着上面的图画直摇头。

    “哼哼,您不是工匠,自然看不懂,术业有专攻嘛……”

    李承乾不屑地说:“这破图也就工匠看得懂,若是我师父画的这图,就是找个乞丐来也能看懂。”

    说完也不管那人不可置信的神色,拽着李泰说:“来,四弟,大哥教你一种神奇的构图方法,这个方法的名字就叫三维构图……”

    有了李承乾的加入,冷锋就不需要在印书机的事情上费心了,今天肖淑雯破天荒地主动要求要给他弹琴,这才是需要费心的事儿。

    自从察觉到肖淑雯是皇后的眼线后,冷锋每隔几天都会炖一只鸽子。确定流传出去的信息都是关于李承乾和李泰的以后,冷锋也就失去了炖鸽子的兴趣。

    唐朝的娱乐方式相当匮乏,从后世带来的手机,虽然是世界顶级公司为客户量身定制的高级货,可是一直用也很容易损坏,为了不时之需,冷锋就把它和枪支弹药放在了一起,轻易不用。

    未知材料的作战服,来到唐朝时只是腿上有一个洞,缝补好了以后几乎看不出来破损。结果在安民县被猴子划了一刀,看着那个口子冷锋就心疼。为了留下念想,冷锋不得不脱了下来。

    大唐顶级裁缝按冷锋的要求做了一身衣服,穿起来虽然不如作战服有弹性、透气,不过好在不会限制身手。最大的优点是外边套上外袍以后,很像唐朝的服饰,不再像作战服套上外袍那样不伦不类。

    冷锋原本只是及肩的头发已经过肩了,这时候如果摇着一把折扇,绝对是一位浊世佳公子的样子。

    天下楼一号楼三楼不再是以前那样穷酸,冷锋舒服地躺在羊绒地毯上,等待跪坐在不远处的肖淑雯弹琴。

    肖淑雯的琴技出神入化,冷锋听着她舒缓的琴声可以感觉到母亲的温暖,听着她热血的琴声可以回忆起自己曾经的使命,听着她杀气腾腾的琴声可以回忆起自己枪林弹雨的杀手历程。

    这是冷锋除了看自己穿越带来的物品外唯一可以追忆往昔的办法了,他唯恐自己陷入大唐,忘记自己的过去。所以除了不在天下楼的时间以外,至少也要两天听一次肖淑雯的琴声。

    冷锋闭上眼,低声说:“今天还要有杀气的曲子。”

    几下试音过后,肖淑雯的琴声就响了起来。

    刀尖舔血啊!世界顶级杀手间,比拼的不是任务完成率,也不是手里的人命,而是比身上伤疤的多少。

    正如冷锋对迅队的要求:身上沾血是耻辱,受了伤就是不可原谅!

    曾经有一个跟冷锋师父关系很好的老外跟他俩一起泡温泉。那家伙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当然,那家伙在国外的杀手界也是顶级杀手之一,曾几度被人称为“杀手之王”。

    冷锋的身上有三处伤疤,第一道伤疤是他小时候出车祸时,破碎的挡风玻璃划在他肩膀上留下的,当时如果不是他母亲,他就不可能仅仅只是昏迷过去。

    第二道是在西南边境一次战斗中,被人一匕首扎在左胸留下的,根据冷锋判断,当时刀尖离他的心脏不到一公分,如果不是冷锋的军刺快了那么一瞬,他就死在丛林里了。

    第三道伤疤就是他大腿上的了,也是导致他莫名其妙来到大唐的元凶。对方数人中有一个顶级狙击手,那一枪穿透了胳膊粗的小树之后依旧打在了他的身上。否则,这一枪就不仅是打中大动脉了,而是直接贯穿他的腿骨,让他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也不可能还能带着伤战斗直到力竭昏迷。

    同样的,这一次如果不是他穿越以后遇到了孙思邈,单单失血过多就能让他丧命。

    车祸的那一次,冷锋还是懵懂的,丛林的那一次,冷锋杀死对手后恐惧了许久。

    能活着,谁会想死?哪怕如冷锋这样久经生死,当睁眼后看到的不是牛头马面而是邋里邋遢的老道之时,也在庆幸自己活了过来。

    琴声已经停了许久,冷锋还在胡思乱想之中。等他发现琴声停了,才在软榻上拿下一个枕头,躺好之后说:“还是当初那个曲子吧。”

    温柔的曲子响起,冷锋带着满身心的温暖睡着了。

    ……

    阎立本看着李承乾画的图纸,惊为天人!

    太厉害了!只是三张图,就能够很清晰地表现出自己研制出的印书机的构造。图上每一条线都是根据实物的数据转换大小后画上去的,有这三张图,随便找一个木匠也能做出印书机。

    这是学问,学问从来都不是可以标价的。阎立本憋红了脸,才提出要拜李承乾为师。

    李承乾不敢想象师父得知自己有了一个这么大个儿的徒孙会是什么表情,估计父皇也不会设立一个“太子少徒”的职位。

    李承乾憋着笑拒绝了阎立本的请求,对他说等天下书院开学,可以报名去学习。

    得知了这个强大的消息的阎立本急匆匆地就回家了,当天,他就深夜扣阙上表要求“告老”。

    李世民披衣而起,在偏殿召见阎立本。看到时年二十六岁的阎立本的告老文书后哭笑不得。

    “闫卿,你正值大好年华,怎么能告老呢?我大唐将作监在你哥哥闫立德和你的治理下很好呀!”

    阎立本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陛下,臣告老的原因就是不想虚度年华,臣已经二十六了,孩子都已经开始识字了,等再过几年,臣未必还能学得会新知识。陛下打算开天下书院,既然是天下书院,那么臣作为将作监少监也有资格入学!”

    “你要去上学?”李世民瞪大了眼睛。

    “没错,臣自觉人生在世,少时应当学习,中年应该继续学习,老年就应该教导弟子,将一生的学问传承下去。大哥是个比我有才能的人,将作监有他就够了,臣请陛下应允!”

    李世民点了点头:“你的求学之心朕知道了,也理解,可是这官职可不是轻易与人的,自然也不是轻易地去掉的。你就带职入学吧,你重拟一张告病的折子,朕允你养病。”

    阎立本长叩不起……

    冷锋只有在听完肖淑雯的琴声以后才会不设防地睡着。

    夜深了,冷锋却没有继续睡,深度的睡眠有六个小时足矣,他听琴时是下午,此时还没到午夜。

    享受是最大的原罪,冷锋已经习惯醒来后有肖淑雯递来的湿毛巾,可是他不习惯一个光着的肖淑雯递来的毛巾。

    肖淑雯递上毛巾后就跪倒在地。

    “有什么事说清楚啊,脱衣服耍流氓算怎么回事……”

    冷锋偏过头,不去看不该看到的东西。

    “奴家有事求公子,可是身无长物,只能以身相报。”

    “穿上衣服,有求于人也没有你这么干的!你要是穿上衣服我才能决定帮不帮你。”

    等到肖淑雯穿上了衣服,冷锋才转过头。

    “奴家本姓刘,肖姓是家母的姓氏,皇后娘娘还是秦王妃时,费尽心机才把奴家从教坊司救了出来。余下姐妹们有的不堪折磨自尽了,家母姨娘们被充作奴隶,被发卖到了大唐各处,怕是凶多吉少啊。奴家虽保住了完璧之身,可是嗓子已经彻底变哑……”

    冷锋听着肖淑雯用沙哑的声音讲述这样的事,也皱了皱眉,大唐律法规定,罪不及妻女,除了诛九族的大罪。把女子变成奴隶妓女已经是罪之极致,哪怕在贞洁大于天的唐朝这已经是比死还可怕的事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们进了教坊司也要遭受迫害呢?

    刘……刘姓……迫害……刘……

    “刘文静?”冷锋诧异地看着肖淑雯,或者说是刘淑雯。

    “正是家父……”刘淑雯哽咽着说。

    “如果是要替你父亲报仇,这事儿不用你说,我已经在办了。正月魏征曾经请求过我,我答应了他,一定会让裴寂不得好死的。”

    刘淑雯哽咽着说:“奴家希望公子能够为我父正名,报仇事小,家父一生清明才是最重要的。背负着逆贼的污点,哪怕裴寂伏诛,家父在九泉之下也会不得安宁。”

第38章 他算个什么东西啊他!

    “你要知道,搞死裴寂很容易,替你父亲正名可就得有皇帝的支持,这相当于让皇帝打太上皇的脸面啊。我大唐以孝义立国,子不言父过,皇帝一开口,对与错不论,首先就会被天下人指责。”

    “可是那就该让我父亲承受一世骂名吗!”

    刘淑雯这句话语调很高,本就沙哑的嗓子都破音了。

    冷锋看着刘淑雯:“既然你坚持的话,我可以帮你,不求你的回报,就当是我听你琴声的报酬吧!”

    刘淑雯震惊地看着冷锋,她没想到冷锋会一口答应,在教坊司看尽了男人的丑态,她以为即便成功,也免不了付出自己的身体。

    “别这么看我,挟恩图报这种事我从来不干,更何况是对女人。”

    冷锋打开窗户,呼吸了一下空气,对刘淑雯说:“你写信给皇后,告诉她太上皇的生辰也邀请裴寂吧。”

    冷锋走到楼梯口又回头笑着说:“鸽子肉滋味不错……”

    ……

    “哼哼,屁胡,屁胡也是胡啊,来来来,给钱给钱。”

    裴寂一身的大汗,赤着臂膀在豪赌坊牌桌上大开杀戒。

    老元觉得诈金花输给裴寂的钱太多,不合算,就有意引导裴寂喜欢上了麻将。

    三个商人演员打牌打得痛苦无比,一个商人硬是拆了自己七小对的牌给裴寂点了炮。

    裴寂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畅快,因为他“高明”的赌技,在豪赌坊混了个“赌王”的外号。这比“魏国公”的爵位都让他舒心。

    今天打麻将他又赢了钱,招呼着三个陪他打了一天麻将的“赌友”和老元就要下一楼喝酒,号称不醉不归,豪迈得一塌糊涂

    酒桌之上,每个人都喝了不少,这时候老元一脸神秘地拿出了一个酒壶:“猜猜看,这是什么?”

    裴寂立刻说:“不就是酒壶嘛!”

    老元又说:“猜猜里面是什么?”

    三个“赌友”异口同声地说:“当然是酒啦!”

    老元又问:“那你们猜猜看,这里面是什么酒?”

    这回换成四个人一起摇头了。

    老元对着天下楼一号楼的方向拱拱手:“这可是我们楼主赏赐下来的酒,不多,就一口。”

    “可是你们别小看这一口!”老元见裴寂一脸的不屑一顾,就低声说:“这可是楼主的秘藏,长成人形的好几种药材泡出来的。”

    “长成人形?那不成精了!”裴寂险些惊呼出声,此等药材浸泡的酒,那还了得?延年益寿都得是最起码的!

    老元一脸骄傲地说:“我老元是谁!天下楼二号楼的掌柜!接手天下楼二号楼以来兢兢业业的,出现过一个对二号楼不满意的客人吗?刘掌柜,你说说。”

    裴寂的目光一直钉在酒壶上,好像要用目光钻透酒壶喝到酒:“你老元干的当然好,我们来这里就感受到了四个字:‘宾至如归’!”

    老元一拍大腿:“对嘛!所以这酒当然有咱的一口嘛!一号楼老李那家伙要拿自己一年的分红换我都没给他!”

    裴寂擦了擦口水:“老元你拿出来难道就是跟我们穷显摆的?”

    老元打开了酒壶,迷人的酒香立刻飘散出来:“当然不是,有咱一口喝怎么也不能落了兄弟们,这一口大概一杯,咱们分了吧……”

    眼见着裴寂一脸迷醉地喝下了酒,老元和三个“赌友”才悄悄倒了杯里的药酒。

    这酒是浸泡过药材不错,可是浸泡过的不是狗屁的人形药材,而是一种会让人说胡话的药草。

    这种药草孙思邈尝过,就像毒品一般会给人极大的满足感,还会让人控制不住说话的欲望。事后还偏偏记不住,当初冷锋足足被老道捉住叨叨叨地折磨了一个时辰。

    直到净街鼓响起,天下楼二号楼关门谢客,老元和裴寂才一样脚步虚浮地出了天下楼二号楼,裴寂仍在拍着老元的肩膀夸老元是个好兄弟,够义气,有好东西都不忘分享给兄弟……

    老元给了马夫一把铜钱:“我与你主人谈话甚欢,你这厮拿着钱自己去耍一会儿,我俩要再聊聊。”

    马夫何曾见过这么多赏钱,立刻美滋滋地走了。

    冷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马车边,给老元打了个眼色。

    老元心领神会,对裴寂说:“听说您可是太上皇的故交,咱对太上皇他老人家很好奇啊,不知是怎样的一个英雄豪杰。”

    裴寂哈哈大笑:“英雄豪杰?就他?他算个什么东西啊他!当年要不是他二儿子让我劝他起兵,他娘的他能当上皇帝?我呸!”

    老元又说:“那怎么说太上皇对你也是极好的吧。”随后附在裴寂耳边说:“听说他连刘文静都替你干掉了,说说,怎么回事。”

    裴寂哼了一声说:“他凭什么不对我好!没有我就他这个窝囊废能当皇帝?既然他当了皇帝就得为我撑腰!刘文静那个混蛋,总说我是幸进,这就是嫉妒我地位比他高,只要我在朝堂上发言,他总要反对。喝酒喝多了还说要杀我,呵呵,杀我?我是皇帝的大恩人谁敢杀我!怪也怪刘文静倒霉,他家里闹鬼,他就请巫师作法驱邪夜间披发衔刀,怪异的很。正好他那个小妾是个爱财鬼,就被我收买了举报刘文静谋反。哈哈哈,李世民力保刘文静又如何,他偏偏忘了他爹听我的。我跟李渊那蠢才嘀咕几句,他就一心砍了刘文静……哈哈哈哈。”

    老元立刻换上义愤填膺的语气大声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太上皇呢!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忠臣,为了维护皇权才虐杀刘文静遗孤,折磨他的妻女,没想到你只是泄愤!”

    裴寂大声说:“你小点声!喊得我耳朵疼,我虐杀刘文静那个逃出生天的孩子怎么了!我买通教坊司折磨他妻女又怎么了!我是李渊的恩人!是魏国公!宰相!我……”

    裴寂终于不胜酒力睡了过去。

    老元见冷锋点头,就原地跳了两下:“我竟没想到认识你这等败类,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

    冷锋立刻换了一个声音喊:“掌柜的,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来人呀。”

    戏罢……

第39章 留声木!

    裴寂在老妻的呼唤声中醒了过来,昨夜喝了太多酒,他只记得觥筹交盏的最后一幕,娘的,还好昨天赢了不少钱!要不然天下楼的酒是能这么喝的?

    裴夫人伺候裴寂醒了酒后,把一张明黄色的请柬交给了他。

    是李渊大寿的请柬,落款是太上皇,李渊本人。裴寂翻来覆去才发现自己没看错。

    奇了怪了!自从李世民即位,他就彻底被赶出了政坛,空留着魏国公的爵位,好多大型场合都不再有他的份,怎么太上皇大寿却邀请了他了呢!

    不过落款是太上皇……看来李渊那家伙在宫里更没意思了,想让我入宫跟他在大寿之期赌一把!哼!我现在可是“赌王”,就算你是太上皇也不是我的对手!

    想到这里,裴寂又发了愁……李渊每年大寿他都会早早准备,到时送一份重礼,每次都能力压群雄。今年仓促间得到消息,还来不及准备啊。

    粗粗数了一下自己的钱财,尽管他最近在豪赌坊赢了不少,可他赢得多,花的也多,早年间大手大脚惯了,习惯了江南丝绸的衣服,习惯了天下楼的美食、美酒,习惯了春风阁的头牌姑娘。这几样哪一个不是大价钱?

    所以他手里的钱也不多,苦思之下,还是决定去豪赌坊再赌一天,争取多赢点钱。

    刚刚出门,裴寂就遇到了法雅和尚。

    法雅和尚和他一样,曾经深受李渊李建成赏识,甚至可以随意出入宫廷。可是李世民即位后,法雅和裴寂一样,被一撸到底,连衣食都成问题了。裴寂还好些,能时常去李渊那里打秋风,可是法雅就不同,早年间他攀附权贵,风头无二,现在李世民当权,没人敢理他。就连寺庙也以他为耻,拒不收留。

    “魏国公为何如此行色匆匆?”法雅拦在车前问道。

    “法雅大师,你不去吃斋念佛,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法雅义正辞严道:“皇帝得位不正,魏国公你也被迫害不浅,为何不奋起反抗,驱逐这个暴君,恢复太上皇的大权呢!”

    裴寂听了这话大惊!太放肆了!李世民就算得位不正,可你能对付得了吗!别的不说,单单安民县一事,大唐上下对皇帝太子赞誉不绝。一个深得民心的皇帝,哪怕手无寸铁,他的江山也是铁打的!更别说军方上上下下全是皇帝的死忠!五姓七望在大唐地位超绝,不也是被皇帝抽了一脸血嘛!

    裴寂面无表情地说:“法雅大师,你我是旧识,这话我就当没听说过,以后不要来煽动我了,我能安安稳稳地挂着魏国公的名头到死已经很不错了!”

    ……

    “说完,裴寂拍拍车厢,就驶离了府邸。”

    李世民合上百骑司的密报,把密报扔到魏征等人上的请诛法雅的奏折边,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法雅呀法雅,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长安妖言惑众蓄意谋反吗?朕留着你的性命就是打算看看还有那些大臣心怀不忿!

    裴寂呀裴寂,你到底只是个投机取巧的小人,不知道为臣之道,你看看魏征他们!法雅去游说他们反对朕,他们不仅把法雅扫地出门,还第一时间上表言事。这是什么?这就是表明立场!像你这样的墙头草,不论哪个皇帝都不会容忍!

    不知不觉间,李世民把心里想的话喊了出来。

    皇后轻轻搂住他的脖子:“你是不是想除掉裴寂?”

    李世民叹息道:“此人为晋阳旧人,没有他的劝说父皇不可能起兵,本来怎么也该有他一碗富贵饭吃,可是武德年间他胡作非为,还诬陷刘文静谋反!当时我在宫里抱着父皇的腿为刘文静说情,父皇却只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一脚把我踹开,观音婢,你说这样的人,我能容忍吗?”

    皇后递上了一张纸条:“淑雯说冷公子答应了她对付裴寂,让我邀请裴寂参加父皇的大寿,所以我就把扣下的那张请柬又发出去了。二郎,冷公子还说鸽子肉滋味不错……”

    李世民笑道:“你让淑雯每天告诉你承乾他们的学业进程,这样的事儿怎么可能瞒得了冷公子。既然冷公子打算对付裴寂了,那我就不管了,父皇最近和我的关系不错,我不想因为裴寂的事儿再出隔阂。”

    ……

    豪赌坊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裴寂今天的运气很背,不仅没赢钱,反而输了不少。输赢寻常事,裴寂只能感慨自己今天运道不好,不仅出门遇到了那个疯和尚,还输了钱。

    等他打算下楼回家的时候,老元迎了上来:“看来刘掌柜今天手气不怎么好啊!”

    裴寂叹息说:“今天点儿背,打麻将到手能胡的牌都会给别人点炮,唉!今天带的钱输光了,就不请你老元喝酒了。”

    老元呵呵笑着说:“往日都是刘掌柜请我,今天换我请刘掌柜一回,正好我老元有事相求。”

    “哦?你老元还能有求于我?看来今天得好好喝你一顿!”裴寂大笑着跟老元去了一楼。

    酒过三巡,老元推出了一盒金条:“实不相瞒,在下想跟刘掌柜求一物。”

    裴寂大惊,问道:“是何物,竟值这么多金子!”

    老元压低声音说:“实不相瞒,在下想买刘掌柜马车车辕中间长半尺的一块儿木头!”

    拿一盒金子买一块儿木头?若不是老元疯了,那就是那木头值这个价!

    裴寂想了很久,才说:“老元,你是长安少有的精明人,你不会买一块儿没用的木头,告诉我,那木头为何值这个价?”

    老元憋红了脸,才叹了一口气:“刘掌柜,我也就不跟你扯谎了,你那块儿木头,可是一种名为‘留声木’的奇珍!万年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啊!”

    “留声木?那是什么东西?”裴寂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东西。

    “那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的传说,留声木,天地奇珍也,未遇放音木之前,与一般树木无二。但是会记录下三天内的声音,若是将之与放音木共放,则会定下这三天来的声音,并且发出这三天的声音。”

    裴寂听明白了,又问:“既然如此,没有放音木的话,那留声木不就是废物嘛!你老元要它有什么用?”

    老元笑道:“我当然不会要一个废物,可是,我家祖上留下了那放音木,还制成了盒子。只要能找到留声木,就能再现奇迹!”

    裴寂对这样的奇闻异事很是好奇,就拉着老元的手说:“老元,咱俩试一试!试一试!”

第40章 没石一箭

    老元小心翼翼地锯下半尺长的木头,摩挲一阵儿后激动地说:“果然是留声木!果然是留声木啊!”

    裴寂靠在一边不管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块儿木头和别的木头有什么区别,他想再看看时,老元却用锦缎把木头包上了。

    “刘掌柜,走!咱俩去三楼,三楼没人。”老元雀跃着拉着裴寂上了三楼。

    三楼的拍卖行还没有开启过,裴寂一进去就被拍卖行的豪奢吓了一跳!羊绒地毯铺遍地板,一百多个座椅都是檀木的,整个三楼都弥漫着檀木的香气。

    “见笑了,我家楼主说了,拍卖行装扮的必须奢华,我怎敢怠慢,西域的羊绒地毯,南洋的檀木座椅,可是我拜托西域商人和南洋商人才搞到手的。”

    “不过……”老元在一个精致的檀木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看上去古朴得很的盒子:“跟这一比,都是渣渣!”

    裴寂催促道:“快些试试!快些试试!”

    老元颤抖着双手把绸缎解开,朝圣般地把留声木放进了盒子。等了一下后,盒子里顿时发出了车轱辘压地的声音,还有街市上行人说话的声音,竟与真的声音别无二致!

    这是什么样的宝物啊!要是送给太上皇,太上皇狂喜之下,会不会替我说说好话,让皇帝恢复我的官位……

    老元立刻把留声木取了出来,用绸缎包好,叹息道:“可惜先祖说这声音只能放一次,要是放够了三天,留声木就会失去功效。不然一定要多放一会儿!”

    说完,老元拉着裴寂的手说:“刘掌柜,这留声木是您的,我老元只能求您割爱了,您看,一盒金子不够的话,我再加半盒!”

    裴寂低下了头:“不行,不能卖啊!”

    老元又说:“那就加一盒!两盒金子!刘掌柜,您就行行好,这已经是我老元全部的家财了!”

    裴寂回想起武德年间自己风光时的样子,两盒金子又算什么!

    裴寂知道,李渊在李世民那里还是能说上话的,要不然自己也不可能每次求见李渊都不会受到阻拦。如果是这样……

    “地位”“权势”四个字就像一根毫毛一下一下地搔在裴寂心里的最痒处。

    “老元……”裴寂抬起头,对老元说:“这留声木我是不会卖的,反倒我希望你把放音木给我。你先别急眼,听我说……”

    “其实我不姓刘,我是魏国公裴寂,曾经的宰相。你把这旷世奇物交给我,我会在太上皇寿宴上进献给太上皇!只要我恢复地位,怎么也不会忘了你老元的大恩,到时候一定会报答你。老元,你寄人篱下固然风光,可是做商人,那是辱没祖宗的事啊!你老元就不想站立在朝堂上,光宗耀祖吗?”

    老元结巴道:“当……当……当官?”

    裴寂大笑道:“对,就是当官!”

    老元立刻点头:“可以!不过这留声木你得给我拿几天!我打算用它告祭先祖!”

    裴寂拍了拍老元的肩膀:“好!等太上皇大寿那天,我就来取!你放心,我裴寂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若是骗你,必遭天打雷劈!”

    ……

    “天打雷劈这话就是扯淡,历史上好多恶贯满盈之辈吃得好,睡得好,也不见老天爷拿雷劈他啊!”

    冷锋喝掉了一杯葡萄酒,老元立刻殷勤地满上:“能追随楼主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朝堂上的官员想当天下楼的掌柜还当不上呢!”

    冷锋笑着说:“这事你办的不错,年前你这二楼没开业,所以也就没有奖励,不过今年你好好干,年底二号楼盈利的一成就是你的奖金!”

    老元立刻推辞道:“不可不可呀,老元我每年五万贯的薪水已经够多了,怎么敢要更多!”

    “收着吧!去年老李他们每人都有十万贯的奖金。长安居之不易,你也不能总是带着家眷住在小窝棚里,给自己买个宅子多好!”

    老元笑着点头。

    第二天,冷锋背着弓箭骑马到城外百骑司的秘密演武场练习射箭。

    百骑司副统领张文,现在是冷锋的教练。冷锋毕竟是玩惯了狙击枪的人,而且知道抛物线的计算方法,所以哪怕是大风天,冷锋也能精准地射中靶子。就连张文都惊讶于冷锋的进步。

    要知道,张文不懂风速、抛物线,他的箭无虚发都是经验堆积起来的!

    射靶子现在已经不能让冷锋满足了,他现在和张文比的是射移动靶。

    一百只野鸡,被关在笼子里惊慌失措地乱窜,冷锋和张文正对着百米开外的笼子,两人右手边的地上都插着十支箭。

    “开始!”笼子边的一个百骑司成员打开了笼子,野鸡们得到自由,振翅欲飞。

    冷锋迅速地在地上捡起一支箭,搭弓就射。

    张文作为教练自然有教练的骄傲,两支箭就射了出去。

    冷锋射第六箭时,张文只剩一支箭了。

    这一箭张文没有射出去,而是看着冷锋射箭。

    当冷锋最后一箭射出的时候,张文拉弓满月,一箭射出!

    涂着红色尾翎的箭呼啸着后发先至,不仅途中磕飞了冷锋的最后一箭,还射中了一只野鸡的脖子,最后钉在了一块石头上,整个箭头都钉了进去,箭杆仍在震动。

    “好箭法!”冷锋只能为张文鼓掌,精彩啊!

    “哈哈!侥幸侥幸,这次比试可是你输了!改天我领着兄弟们吃穷你的天下楼!”

    冷锋最后一箭就算射中了也是输,轮到射移动靶,冷锋只能堪堪射中,大多射中的都是野鸡的身体。

    而张文这家伙,一次射两箭,还每一箭都射中了野鸡的脖子。更别说他那精湛的最后一箭了。

    这样的水平,完全可以去参加奥运会了,还是金牌得主!

    想到奥运会,冷锋来了主意:“科进兄,我感觉应该在军中推广这种竞技,借以强军。”

    张文笑着点头:“当然,比拼才是进步的最佳方式。”

    说完,张文又奸笑道:“别叉开话题,赶紧去天下楼,我要带兄弟们好好吃你一顿!”

第41章 这马屁拍的朕甚爽!

    “这次敲了你一顿,饯行酒就省了,此次征伐草原,我被陛下任命成了元帅副将。”

    天下楼的酒席上,张文透露了自己的行踪。

    开春之际,草原人刚刚挺过寒冬,是兵力最脆弱的时间段。在这个时间进攻,也就是行路艰难些罢了。

    据张文透露,这次挂帅出征的人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居然是李靖。而李世民最心腹的大将尉迟恭程咬金等人却被派到了其它边境重城。

    大唐周边的国家太多了,吐蕃、高昌、薛延陀……纵然他们对大唐恭敬得很,可是大唐西突厥联手攻击东突厥的时候,他们难免会有些小动作。

    “征国之战,在下也是想见识见识的,等到太上皇大寿一过,我也会去草原。在这之前,劣徒还望科进兄照顾一番。”

    张文大吃一惊:“楼主是要让太子随军吗?”

    冷锋摇了摇头:“是三皇子李恪,他随赵国公、鄂国公征战豳州快要回来了,我打算让他直接去草原。”

    张文苦笑道:“三皇子李恪啊,楼主可是给我丢了一个烫手山芋啊,我去草原是杀敌呢还是保护他啊。”

    “李恪会作为元帅护卫队长随军,我手下那一百二十人也会跟随。”

    冷锋手下的人有多厉害,张文还是知晓的,有这些人跟随,他也就放心了。

    ……

    看着躺在担架上病恹恹的李三牛,冷锋气就不打一处来,亏他还给李三牛说过什么是勇猛,什么是自大。面对二十来个敌人,这家伙都敢冲上去。

    以迅猛两队的水平,就算以一敌五都不是问题,一百二十人组队,靠着阵型连万人敌阵也能钻过去而毫发无损,可是以一敌二十的行为就不是勇敢而是傻缺了!

    敌人的一刀离他的颈动脉就差一厘米,而且这家伙还无视这伤,坚持上阵,差点就发炎死掉了。

    “滚去二狗子家养伤,等伤好了我再收拾你!养伤期间也别闲着,安民县送过来三百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军队也又送来三百个人。就交给你操练了!”

    李三牛贱笑着答应了,只是对自己错过了大战极为可惜。

    二狗子在一边笑着说:“俺家婆娘做的面食颇为地道,天天吃便宜你了。”

    冷锋斜着眼看二狗子:“你不是还在婚假吗?跑这里来干什么了!”

    二狗子一脸委屈地说:“大婚后冷不丁闲下来难受得很,豳州大战我也错过了,老大,这次出征我一定要去!”

    冷锋苦笑道:“之前你孤身一人,我往死里使唤你还没什么,现在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再出征就不太好了。等等吧,等你媳妇儿有了身孕再说。”

    二狗子立刻笑了:“十天前那婆娘就不舒服,看了十几个大夫了,每个都说她有了身孕!”

    冷锋傻眼了,这家伙耕耘是有多勤快,才这么快就发芽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冷锋无奈,只能让二狗子暂时回归迅队。

    李三牛一脸的纠结,对二狗子说:“既然你不在家,俺不好去你家了,就在天下楼宿舍养着吧!”

    二狗子拍了拍李三牛的肩膀:“自家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啊!我媳妇儿有了身孕,有你照看着我也放心些。对了,我媳妇儿的妹妹也挺漂亮,你试试看,没准儿咱俩能成连襟……”

    不去管那两个眉来眼去的贱人,冷锋觉得应该考校考校李恪了。

    天下楼三楼华丽的地毯,都是出自杨妃之手,知道杨妃望子成龙的心,冷锋也不想培养出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徒弟。

    随军一个多月的李恪正对着一只烧鸡厮杀,军中的饭食粗陋,面粉下锅煮成糊糊就是军粮了。尽管李恪的马车里有很多的肉干,可是他还是坚持跟着大军一起吃饭。那些肉干,都被他分给了受了重伤的军卒。

    冷锋双手托腮坐在李恪对面说:“说说,有什么收获?”

    李恪灌了一大杯水,喘匀了气才说:“师父你让我指挥工匠盖屋子、挖火窑是对的。指挥大军的根本与指挥工匠相差无几。可是期间的学问却更大,指挥大军不可能站在那里一喊就行,需要哪个部队先动,需要派遣哪个队都有讲究,虽千万言不可描述,徒儿觉得跟一个合格的将军比,我还差许多。”

    冷锋伸手揉了揉李恪的脑袋:“知道谦虚就好,纸上谈兵的故事你知道吧,我派你去大军中就是让你熟悉军队的指挥的。我听说你一眼就看出了罗艺斗将的计策,聪明啊!北征大军还有几天就要出发了,你回宫多陪陪你母亲吧!你看看这屋子里的地毯,可都承载着你母亲对你的期望!”

    李恪眼眶微红,他又如何不了解母亲对他的付出。于是拜了师父三拜,就打算回宫给母亲一些惊喜。

    在杨妃的寝宫,不止杨妃一人在,李世民也在。

    所以李恪只能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桌案后面,接受父母的考校。

    李世民问:“夜袭应该选择在什么时候?”

    “这要根据军队行动时间和战况来看,若是两军胶着,月亏之日整夜都可以行动,或是分辨月亮出现的时间,决定前半夜还是后半夜行军。而若是决战一触即发,或是已经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就不管什么时间的选择了,孤注一掷才是最佳选择。”

    李世民满意地点头,李恪的回答超乎他的想象,作战不是按部就班就能取胜的,要是打红了眼,谁还管月亮是不是圆圆地挂在天上!

    杨妃不了解这些军旅的学问,但是看着皇帝丈夫的表情就知道儿子回答的不错,所以微笑着给儿子和皇帝丈夫都斟了一杯茶,看样子他们还要说很长时间。

    李世民看着杯里的水,又问道:“军队遇到大河拦路,又该如何?”

    李恪很不雅地挠了挠头,想了很久才说:“这样的事有很多的可能性啊!军队的大小,河流的宽窄,河流的湍急,周边的环境都需要考虑进去。”

    李世民笑道:“你考虑得倒是精细,这样很好,那就说说你为什么能一眼就看出罗艺的计策?”

    李恪笑着说:“我师父说过一句话:‘事出反常即为妖’,大军兵分三路,围三缺一,这是攻城之道。罗艺一不率大队人马逃跑,二不守城,而是派手下搞什么斗将。只能说明他另有打算,颉利授首的消息被父皇封锁,除了朝臣无人知晓,罗艺极有可能是打算带一些精锐逃向突厥。”

    “说得不错,那朕把这次出征突厥主帅的选择交给你的话,你会选谁?”

    李恪愣了,并不知道皇帝已经决定派遣李靖挂帅的他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一个问题。

    “第一人选自然是我师父,师父的博学不是我能想象的,从他老人家精准地截杀了罗艺来看,军旅一道的造诣可谓是演绎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李世民点点头,冷锋那震撼人心的判断力已经接近于预知了。

    “第二人选自然是父皇您,您是百战统帅,征讨东突厥这种战斗不值一提。只是您现在是天子,很难御驾亲征了。”

    李世民哈哈大笑:“你这马屁拍得朕甚爽!说说,还有谁呀?”

    李恪认真地说:“儿臣以为,李靖可以出征。”

    李世民笑声顿歇,问:“为什么?”

    “鄂国公、卢国公(程咬金)等人忠勇兼备,可是智谋不足。这一次是与西突厥联手,势力可谓错综复杂,能够乱中求稳,非李靖不可。”

第42章 出征在即

    李世民诧异于三儿子的目光竟是如此老道,看来这一段时间他在天下楼学到了不少啊!

    “这次出征东突厥,闭上嘴,少说话,多看,多听,多学,李靖这个人,真的论帅才的话朕不及他。韩擒虎的真传啊,从他身上学得一丝一缕都是你的造化。”

    李恪认真地点头:“是,父皇。”

    考校到了这里结束以后,气氛就不再那么严肃了,李恪苦着脸诉说军粮的粗陋,行军的辛苦,杨妃自然感同身受,心疼不已。李世民则哈哈大笑,不时跟三儿子讲述自己行军时吃草根、钻山洞找水的往事。

    这还是李世民第一次这么亲近这个儿子。

    相比之下,李泰就惨的多,他在城外一个小房子偷偷实验大规模粉尘爆炸,浪费了好几袋面粉。

    就因为这个,好几个御史弹劾李泰肆意浪费粮食,是对后土的大不敬。李泰还没成年,所以这事儿被李世民一竿子捅到了皇后那里。

    皇后长孙氏更狠,冷锋不过罚李泰一个月不许吃肉,皇后直接饿了他三天,就是为了让他明白饿肚子是什么感觉,现在还是有很多百姓是饿着肚子的!

    说到饿肚子,还有一个人也饿了,那就是李三牛。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场严重的发烧让李三牛大伤元气,要不是李恪把师父给他的“灵药”给了李三牛,这家伙早就嗝屁了。现在李三牛躺在躺椅上,裹着厚厚的皮毛就像一个黑球。

    在他周围,演武场上整整五百二十一人正在跑步进行无氧运动。其实本来是六百人的,怎奈上一次离去的那七十九个人得知二狗子李二牛发达了以后又回来了。

    冷锋当初要这些人的名字就是打算带训练过的迅猛两队打他们的脸,可是后来琐事太多,把这事忘了。

    “一次是孬种,永远是孬种。”

    这就是冷锋给李三牛的回答,所以那七十九个人只能再一次离去。

    感觉到饥饿的李三牛直接在食盒里掏出了一只烤鸭,边吃边说:“就这么一项运动就把你们给累坏了?当初老子可是跟着老大满秦岭地乱跑。看看,我吃的什么?”

    “烤鸭……”众军卒有气无力地回答。

    “香不?”

    “香……”

    “香也没你们的份,不过谁要是先完成五十圈,我可以考虑赏他个鸭屁股吃!啧啧……天下楼的秘制烤鸭出了名的好吃!咔咔……你看这外皮酥脆的!”

    李三牛在那里吃得津津有味,周围的人却只能瞪着眼睛干瞅……

    最后,当所有人累的瘫软在地时,第一个完成的家伙不仅得到了鸭屁股,还得到了鸭脖子的奖赏。

    “我跟你们说,别不服气,别看我李三牛现在病恹恹的,收拾你们还是没问题的。哦,对了,我还得给你们上一课,‘知难而上’这个词在咱们这里是不行的。看看我,一个挑二十个,虽然也干死了十四个,可是也差点玩完……”

    李三牛在当教练,李二牛却正在跟尉迟恭吹牛皮:

    “李三牛你知道不?就是我们队差点死了的那个,一个人干二十精兵,还杀了十四个!”

    “这是猛士啊!改日我也得认识认识。”

    寒意未去的日子,这俩家伙却赤着上身,浑身蒸汽地在鄂国公府打架。

    俩人好歹知道“矜持”些,用的是铁棍。

    尽管如此,府里的演武场也被这俩人弄得一团糟。

    尉迟恭郁闷地说:“这次去草原没咱的份,奶奶的,你小子直接受冷锋那小子的指派,想去哪去哪。”

    天下楼不外带的美酒,程咬金等人家里倒是从来不缺,没办法啊,当初天下楼开业就是他们掏的钱,没要股份,就要酒,还得管够。

    俩人一手抱着一个坛子,一手拎着一只烤羊腿,吃得极为豪迈。

    “虽然痛快,可是也在玩命啊,虽然老大跟我们说保命第一,就算天下人看不起我们他也看得起。可是真到了那地步就管不住自己的腿,明明上去是送死,还是忍不住扑上去杀个酣畅淋漓。”

    尉迟恭感慨道:“这就是咱们唐人的骄傲,也是咱们大唐军队的军魂啊!自咱们大唐立国以来,战场上还没有出现过一个逃兵。不过对于你们来说逃避也不算什么,你想想,盲目地去送死虽然一时畅快,可是死了就没办法杀敌了。明明还能再杀几百个个,偏偏被二十人围殴致死,那不是憋屈是什么?”

    被“乌鸦嘴”尉迟恭说了几句,李二牛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豪迈地喝完最后一口酒,然后捡起木棒:“来来来,再战!”

    顿时,安静了许久的鄂国公府又响起了打铁声。

    卫国公府今天接到了一张华丽的拜帖,具名是“太子与师”。

    按理说师父都是带着弟子去拜访别人的,弟子带着师父的还是首次听闻。想来是这位天下楼楼主不打算透露名讳吧!

    李靖放好拜帖,吩咐下人准备宴席,唤过儿子让他看好母亲,他则换上一件新衣服走到门前,提前等待来客。

    一辆马车轻巧地驶来,李靖第一次发现会有一辆行驶起来如此平稳的马车。

    等到马车近了,李靖才发现,这辆马车的车辕居然是可以左右摇摆的,车底也不知装了什么东西,在颠簸的路面居然也不剧烈摇晃。

    李承乾替冷锋掀开门帘,冷锋从车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却没有一点声音。

    这人的轻功着实了得!李靖只看这一跃就知道这人是天下楼楼主无疑了。

    当初红拂聚众闹事挑战此人,此人在三楼一击逼退红拂。虽然李靖深知这世上不可能有什么内功、仙气之流,可是据红拂描述来看,这人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本以为这样的人会是个老头子,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

    李靖笑道:“熩国公,天下楼楼主莅临,真是令我卫府蓬荜生辉啊!”

    冷锋上下打量了一下闻名已久的“军神”,也笑道:“在下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啊!”

    李靖肃手延客:“楼主,太子殿下,请!”

第43章 额!《六军镜》还没写!

    卫国公府的环境可谓是美仑美奂,虽是万物寂籁的日子,可是几颗松树依旧给庭院带上了生命气息。

    李靖的书房也不错,松木板的书架上满满的都是书,好多书的页角都破损了,说明书的主人一直在翻阅。

    “楼主可是稀客,不知有何指教?”

    落座上茶以后,李靖直接发问。

    冷锋开门见山地说:“听说卫国公是《六军镜》的作者,在下不才,希望借阅一番。”

    李靖傻眼了:“《六军镜》之名刚刚拟定,军书亦尚未完成,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用这个名字,楼主如何得知?”

    你这厮绝对有古怪!太不要脸了!我脑袋里想的东西你也知道?

    这回轮到冷锋傻眼了,他只知道李靖是《六军镜》的作者,却不知道李靖是什么时候写出来的,这下尴尬了……

    一时间,李靖冷锋俩人大眼瞪小眼,都没话说了。

    “咳咳……在下没想到《六军镜》还没有完成,孟浪了,只是劣徒李恪有意向军方发展,我这师父对兵法也只是略知一二,就怕误人子弟啊!这才想来这里取经,没想到撞了一个空!”

    李靖不再纠结冷锋是怎么知道的《六军镜》的书名,而是看了一眼李承乾,犹豫了一下才说:“自古以来兵法之道从不轻授,更何况还是教给蜀王,楼主不晓得其中利害吗?”

    李靖就是这样,干什么都畏畏缩缩的,生怕惹来不好的影响。李世民替侯君集张口让侯君集来他这学兵法,结果这家伙抠门地随便教一点军旅常识就不教了。

    虽然侯君集这家伙确实是谋反了,说明了李靖严谨的好处,可是学问这东西不外传就很容易断了传承,单单晋时渡江就失去了多少文化传承?

    知道李靖的想法,李世民就是因为兵权在手,在军中拥有绝对的威望,才能篡位。若是李恪走了他皇帝老爹的旧路,李靖绝对脱不了干系。

    李承乾也知道李靖在迟疑什么,就说:“卫国公何须担忧,蜀王与孤虽不是一母同胞,可是亲如一母同胞,他断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李靖的面色明灭不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但是北伐在即,《六军镜》还未完稿,待战争结束、老夫写完以后,定会与楼主一观。”

    冷锋笑着说:“既然卫国公肯割爱,在下就给卫国公征战时一点便利吧。随军的李恪,手下有一百一十九人。分两队,一队为迅,一队为猛,作战风格与队名有关。这样吧,我给卫国公两次直遣他们的机会。否则他们只会保护你和李恪,不会主动出击的。”

    李靖大喜,问:“可是取回颉利人头的那些人?”

    冷锋笑而点头。

    对于一个将军来说,能有机会指挥一个战力超绝的部队,绝对是最大的诱惑。

    所以,出征誓师过后,李靖时常观看迅猛两队的作息。

    早晨天不亮就起床吃饭,吃过饭以后每个人都去洗漱,等军队伙房开始做饭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发晨练了。

    全副武装之后,这些人还要每个人背一个沙袋跑步,围着军营跑十圈以后,面不红,气不喘。跑完步还要做仰卧起坐、俯卧撑等之前在军中推广的锻体之术。

    等他们完成所有的训练以后,就精神奕奕地解散,个干个的事。

    有的三两一伙对打,有的维护武器铠甲,有的则聚众赌博。

    看到有人在军中赌博,李靖本想制止,却发现输的人没有掏出金钱,而是原地做起了俯卧撑。

    等遇到草原上的一股两百多的马贼时,马贼见对面是大军,拨马就跑。李靖实在憋不住,抱着试探的心理下令迅猛两队追击。

    “着令近卫队一百一十九人追击马贼!”

    迅队永远是最快的,几乎在李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的时候,就骑马直追。

    猛队队员们的盔甲加上武器太重,一般的马没法负重飞奔,不得已,李二牛下令卸甲。

    猛队的铠甲都是冷锋设计的,穿上时需要别人帮忙,脱下时只需要抠开关节处的一个小铁皮,按动机关就会自动解体。

    猛队只比迅队慢了十几秒,也迅速出击。

    前后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迅猛两队就连骑带牵着马回来了,牵着的马自然是马贼骑的马,马贼的马上还挂着滴血的马贼人头。

    “禀告大帅,马贼共二百二十七人,无一逃脱。”

    “禀告大帅,尚有俘获的马匹计数二百二十一,余下六匹重伤不治,已就地掩埋。战场痕迹也清理完毕。”

    李二牛和二狗子一起上前禀告战况,李靖挥了挥手就让军司马记功。

    现在他极度后悔浪费了一次派兵的机会!一柱香的时间,这一百一十九人就完成了追击、歼敌、清理战场痕迹、回归的这一连串的事。可谓是精兵中的精兵!

    李靖麾下的将领也一致对这两个队伍垂涎不已,没有将军会不喜欢指挥精兵!

    张文拍了拍李靖的肩膀:“见识到了吧?是不是对自己按耐不住好奇心用了一次机会后悔了?”

    李靖知道张文是皇帝的人,对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他不仅不觉得难受,反而更放的开:“是啊!我看那个迅队迅如风,猛队猛如虎,若是使用得当必是一张王牌,可惜……可惜……”

    张文哈哈笑道:“我出来前,也特意去天下楼要了两次指挥权,战场上我只懂厮杀,留着没用,两次机会都给你了,一共三次,你可得好好珍惜!”

    李靖现在耳朵里只回旋着“三次”这两个字,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围了。

    张文此刻也对冷锋的预判佩服不已。

    “李靖多疑,手里有两次机会肯定会用掉一次。所以我也给你两次机会,如果李靖用掉了一次机会肯定会后悔莫及,这个时候你把两次机会转交给他,他一定会承你的人情。别这么看我,那两次机会给你就是浪费,战阵之道你比得上李靖?……”

    “哼!还说我比不上李靖,看不起人,有本事跟我比射箭!”

    心里郁闷的张文扯起弓就射了一箭,指着旁边的山对手下说:“去,把那个山羊给我抬回来,今晚烤全羊!”

第44章 李渊大寿

    太上皇过寿,对官员、贵族来说可是难得的拍马屁的机会,王公侯伯子男,只有功勋卓著的王爵、公爵和几个侯爵有资格参加皇帝的寿宴。剩下的就算普通藩王都连混一顿吃喝的资格都没有,只有送礼的份。

    至于这送礼也有讲究,送重了会被言官弹劾奢华无度,送轻了会丢人,在贵族圈子还怎么混?

    魏征就没考虑这么多,别人都是捧着礼盒等着亲自呈交给太上皇,在宾客里好好露露脸,他不一样,一篮子寿桃直接交给了礼官,一篮子自己做的寿桃跟那些没资格参加寿宴的人送的黄金宝石搁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寒颤。

    酒席就摆在太极宫,李渊作为寿星、太上皇,又坐上了龙椅,李世民则在龙椅边摆了一个小桌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作为大唐太子的李承乾率先站了出来,醉眼朦胧的各个王公之流立刻清醒了,接下来才是这次寿宴的重头戏!

    李承乾跪倒在地,恭敬地叩头,起身后说:“孙儿恭祝皇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一个宦官抱着半麻袋东西放到了李承乾面前。

    李承乾打开袋子,众人发现里面却是一些小袋的五谷杂粮。

    “这是孙儿在安民县缺粮时百姓一家一户拼凑出来送给孙儿的。是百姓对孙儿的一片心意,我师父说,五谷杂粮虽然是粗粮,可是利于肠胃、利于养生,皇爷爷每到阴寒的日子肚子就不舒服,这是孙儿给皇爷爷的一份心意,想来安民县百姓知晓这万家米能作为礼物送给皇爷爷,也会很开心。”

    李渊从御座上走下,抓了一把粮食,点点头:“你有心了,金玉珠宝渴不能饮,饥不能食。这粗粮就不错,好孩子,起来吧!”

    李渊扶起了李承乾,并且把他领到了龙椅边,让宫女给李承乾也摆了个小凳子,关爱之意显露无疑。

    河间郡王李孝恭等人就俗了,送上的都是一些珍宝。

    李恪现在已经身在边境,他的礼物是杨妃代送的,否则这种场合,她一个妃子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

    两个网拍,一张大网,一个羽毛编起来的羽毛球,一封信,就是李恪的礼物。

    杨妃打开信函,念到:

    “恪儿给皇爷爷叩首,愿皇爷爷身体健康,福泽绵长。恪儿身在军中,无法面献寿礼,望皇爷爷见谅。此物名为‘羽毛球’,乐趣多多,嬉笑之余也能强身健体……”

    杨妃念完信就躬身欲退,却被李渊喊住了。

    “恪儿倒是有心,送的东西甚合朕意,杨妃,你作为他的生母也有教养之功,孝恭送来的珠子做了珠帘就可惜了,朕把它赐给你了。”

    杨妃拜倒:“谢太上皇恩赏。”

    李孝恭心里可不是滋味了,那些珠子都是晶莹剔透的上品,可是却被太上皇转手就送人了,真是……

    李泰席间就离场了,等轮到他时,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进来。

    李渊看着李泰脸上的面粉就知道这面是这个孩子自己做的,一把推开打算试吃的太监,他亲自接过李泰端着的面。

    李泰恭恭敬敬地跪地磕头说:“皇爷爷大寿,孙儿亲手做了一碗面条,献给皇爷爷,此面名为长寿面,只有一根,寓意寿数绵长。”

    李渊看着碗里的荷包蛋又问:“这蛋可有什么讲究吗?”

    李泰一愣,挠了挠头:“这只是煎蛋而已,没什么讲究,不过孙儿吃面最喜欢放两个荷包蛋吃,尤其是这种蛋黄差一点点就凝固的,最是美味,皇爷爷,你要是不喜欢吃,可以给我呀!”

    李渊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众王公也哄堂大笑,李渊一口一个地把荷包蛋吃了下去,看着李泰郁闷的表情说:“你想吃的的蛋没了,哈哈!”

    皇室的寿礼送完了,就轮到国公们了,杜如晦送了一个杂质颇像云雾的玉石砚台,房玄龄送了一副古画,在朝臣中得意洋洋。

    裴寂虽然也有席位,不过他堂堂魏国公却被安排在了几个侯爵呆的地方,快要挤出大殿了。

    而且几个侯爷见了他也像见了瘟神,宁可挤在一起,也不与他同桌。

    裴寂对此毫不介意,哼!堂堂太子送粮食,蜀王送玩具,魏王更是丢人,做了一碗面就当寿礼了!哼!房玄龄那个匹夫不过送了一副百年古画罢了,就得意洋洋!

    裴寂抚摸了一下身边的盒子和木头,这才是世间奇宝啊!早上在老元手里抢过来费了老大力气呢,那个老元抱着珍宝痛哭流涕,他也不想想,若是能讨得太上皇欢心……

    等到那几个侯爵献礼过后,才轮到了裴寂。

    裴寂小心翼翼地捧起盒子和留声木,耻高气扬、顾步生雄地走到前面,把礼物交给了宦官,还叮嘱小心拿,叮嘱完了才整理袍服下拜:“裴寂给陛下请安,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这一句话,群臣听着险些笑出声,现在的皇帝是李世民,“陛下”的称谓也只能给李世民,你拍太上皇的马屁,难道就不考虑考虑现在的皇帝陛下怎么想?

    李世民并不介意,当然不介意,跟一个快要完蛋的人他还计较什么,冷锋既然让皇后邀请裴寂来参加寿宴,显然是有目的的。从之前冷锋的神预知来判断,很有可能裴寂会在宴会上玩完!

    李世民发现自己老爹在看自己,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显然是因为裴寂的称呼怕儿子不高兴。李世民微微一笑,表示毫不在意。

    李渊这才放下心,问:“裴寂,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这么紧张啊?”

    裴寂笑道:“自然不是这些俗人送的贺礼能够比的!此物名为留声木和放音木,是千万年难得一见的至宝!”

    裴寂把锦缎打开,一块稀松平常、两端还有碎渣的木头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留声木,别看它与普通木头没什么区别,可是它秉承天地灵气而生,能够记录三年的声音!可惜啊,它被制成了我的马车的车辕,险些就此埋名……”

    说完,裴寂满意地看了看满脸不可置信的众人,忍不住昂起了下巴:“这盒子乃是与留声木齐名的另一件奇珍-放音木制成的。留声木虽会记录声音,可是不会放出声音,只有和放音木相遇,才会定格它记录的声音,并且由放音木释放出来。”

    “是不是觉得很荒谬?”裴寂看了一眼想要说话的房玄龄:“事实胜于雄辩!”

    说完,裴寂把“留声木”放进了“放音木”的盒子里……

    鸟鸣声、马的嘶鸣声、马车压路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托着盒子的宦官险些把这盒子扔出去!

    “世间竟有如此奇物!”李渊大跨步地走下来,把盒子从宦官手里抢了过来。

    安坐在座位上的各个王公大臣也纷纷失礼地离席,凑到太上皇身边打算听得清楚些。

    这时,可能马车行驶到了赌馆,隐隐约约有“杠!”“胡了!”“一条龙!”等声音传出来。

    李渊大笑:“如此奇物倒是第一次见识啊!裴寂,你有心了!”

    裴寂咧着嘴躬身说:“能让您开心,就是微臣……”

    “听说您可是太上皇的故交,咱对太上皇他老人家很好奇啊,不知是怎样的一个英雄豪杰。”

    盒子里传来了人声,清晰无比。

    “英雄豪杰?就他?他算个什么东西啊他!当年要不是他二儿子让我劝他起兵,他娘的他能当上皇帝?我呸!”

    “那怎么说太上皇对你也是极好的吧。”

    “他凭什么不对我好!没有我就他这个窝囊废能当皇帝?既然他当了皇帝就得为我撑腰!刘文静那个混蛋,总说我是幸进,这就是嫉妒我地位比他高,只要我在朝堂上发言,他总要反对。喝酒喝多了还说要杀我,呵呵,杀我?我是皇帝的大恩人谁敢杀我!怪也怪刘文静倒霉,他家里闹鬼,他就请巫师作法驱邪夜间披发衔刀,怪异的很。正好他那个小妾是个爱财鬼,就被我收买了举报刘文静谋反。哈哈哈,李世民力保刘文静又如何,他偏偏忘了他爹听我的。我跟李渊那蠢才嘀咕几句,他就一心砍了刘文静……哈哈哈哈。”

    裴寂的声音清楚地从盒子里传出来,“哈哈哈”的笑声仍在太极宫回荡……

    “你……你……”

    李渊指着裴寂说不出话来,“他算个什么东西啊!”“窝囊废”的声音还在李渊脑中回响着。

    裴寂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这话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太上皇呢!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忠臣,为了维护皇权才虐杀刘文静遗孤,折磨他的妻女,没想到你只是泄愤!”

    “你小点声!喊得我耳朵疼,我虐杀刘文静那个逃出生天的孩子怎么了!我买通教坊司折磨他妻女又怎么了!我是李渊的恩人!是魏国公!宰相!我……”

    “我竟没想到认识你这等败类,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

    “掌柜的,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来人呀。”

    老元的“啊”音和裴寂现在的“啊”音重叠了。

    “啊……这不是我说的,这不是我说的!”

    裴寂挥舞着双手状似疯狂。

    李渊把盒子扔到一边,捡起旁边桌子上的一盘菜砸到了裴寂脸上,菜汤淋了裴寂一身,还有不少四处飞溅。

    “乱臣贼子!朕待你不薄!你竟然……竟然……”

    李渊气的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太极宫内顿时乱作一团,李世民抱住老爹大喊传御医。李承乾则大喊着“如此奇物,留你何用!”虽然把盒子抱起来跑向柱子后砸了个稀巴烂,途中却在盒子底层拿走了一个东西……

    “逆贼!”房玄龄离裴寂最近,一脚就把裴寂踹到了一个桌子上。谁说文人武力不行?

    “该死!该死!”魏征红着脸端起一盘子菜也砸了过去!

    众人受魏征启发,纷纷端菜盘子往裴寂那里砸!

    “啊……啊……”裴寂被铺天盖地的菜盘子砸的一直惨叫!

第45章 砍了他!给朕砍了他!!

    御医拔出最后一根金针,李渊这才醒了过来。

    “逆贼!逆贼!!”李渊醒来后还在大喊,挣扎着起身,攥着拳头就想找裴寂。

    “父皇息怒!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啊!”

    李世民紧紧抱住李渊,李渊疯狂地挣扎着:“你放开!朕要砍了他!给朕砍了他!!”

    李渊满嘴流涎,状似疯狗,李孝恭、李神通等人纷纷劝李渊息怒。

    李渊挣扎了好长时间才长舒一口气:“气死朕了……”然后颓然倒地。

    “御医!”

    李世民急忙喊御医,御医上前摸了摸李渊的脉搏,对皇帝说:“陛下,太上皇怒火攻心,刚刚已经昏迷了一次,现在又余怒未消,耗费了大量心神,此时是力竭睡着了……”

    李世民这才放心,吩咐宫人把太上皇抬下去安歇。他却一拳打碎了一个桌子,拎着半个桌子怒气冲冲地就要砸死裴寂,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了……

    李孝恭等人头大如斗,刚刚气倒了一个太上皇,皇帝又来劲儿了!于是急忙拦住李世民:“陛下息怒啊!您动手砸死裴寂是给他颜面,不划算啊!再说太上皇余怒未消,还是把他留给太上皇处置吧!”

    魏征等人让开道路,却发现裴寂被无数破碎的菜盘子掩埋在下面,浑身是血,早已经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李世民这才把半个桌子扔到一边,问戴胄:“裴寂该当何罪!”

    戴胄黑着脸说:“此人……此人……此人……”

    魏征站到戴胄身边,接口道:“此人罪堪逆天!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

    李世民指着裴寂说:“世间猪狗之流,喂得久了,也知道感恩。裴寂有开国从龙之功,武德年间好多祸国殃民的政策都是他经手的,可是太上皇、朕感念他的功劳,不愿处置他,怎知此人竟然如此行事!堪称猪狗不如!”

    房玄龄抹去手上的菜汤,拱手说:“陛下息怒,此等畜牲不值得您动肝火啊!”

    李世民指着乱糟糟的桌椅、满地的食物菜盘说:“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戴胄,把裴寂收押刑部大牢,看好了,别让他死了!房玄龄,发布公告,明日朕与太上皇要在朱雀大街当着百姓面公审此贼!”

    戴胄房玄龄躬身领旨。

    ……

    “师父,还好我机灵些,要不然这神器就要被砸烂了。”

    李承乾晚上回到天下楼后把怀里的一物交给冷锋,冷锋仔细看了看,还好,这手机没出毛病。

    有谁能想到,世间根本没有留声木、放音木这两种东西,录音的是手机,盒子底下放音的还是手机。

    所谓的放音木盒,其实就是冷锋在民居随便淘弄的一个盒子,盒子中被加了一层木板,手机开启了全时间亮屏以后被固定在最底层。

    只要第一层上面放了东西,加装的那块木板底的绑着牛皮的木棍就会触碰到播放键。裴寂不知道老元当日取出“留声木”时是在木板上多按了一下,触动木板关了手机播放键的。

    幸好冷锋安排了李承乾见机行事,否则搞死裴寂赔上个手机可就亏了……或许裴寂不这么想?

    “这事儿办的有点损阴德,太上皇没事儿了吧?”

    李承乾点点头:“睡了一觉后已经不那么生气了。不过师父,你说损阴德可不对,我父皇曾经对我说过,武德年间这家伙干了不少祸国殃民的事儿,因为他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所以咱们干这事算是积阴德才是!”

    冷锋轻轻踹了李承乾一脚:“还轮不到你来安慰我!去厨房拿两只烤鸡,今天等消息等了一天,都没心情吃饭了!”

    李承乾挨了一脚反而笑了:“师父,我想喝点葡萄酒行不?”

    “就当庆祝庆祝吧,就这一次,听见没?”

    老元此刻也在喝酒,还是和一号楼掌柜老李一起。

    老元在大戏里表现相当不错!朝堂之上众人都听到了老元义正辞严的话,所以皇帝特赐予老元“忠厚人家”的牌匾,晚上太上皇醒来后还吩咐随身宦官把杜如晦送的“云海砚”赏了老元。搞得老元特不好意思。

    “行了,别难为情了,怎么说你也是为国除一大害。”

    老李给老元斟了一杯酒,然后腆着脸说:“太上皇赐给你的云海砚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宝,你得到了也不拿出来给兄弟瞅瞅。”

    老元昂起头说:“那可是太上皇赐给我的,以后就是我老元家的传家宝,给你瞅瞅?瞅坏了怎么办!”

    老李这就不开心了:“不过是一个砚台罢了,看你稀罕得,天下楼两个楼今年就要打通,到时候咱们可就不分一号楼二号楼了。”

    老元嘿嘿笑道:“不分楼算什么,成一家才是好事。哎,老李,你丫头今年也该许配人家了吧,你看看我二儿子怎么样?”

    老李一愣,随即大笑:“好啊!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行,你老元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家翠儿许配你们家也不算委屈。不过我听说楼主有意让你家二儿子进书院学习,这可是大事,不敢被儿女情长耽搁了,明日裴寂估计就会人头落地,晦气!等百日之后再给他俩订婚,成婚就等你家二儿子在书院学完吧!您意下如何?”

    老元嬉笑道:“当然可以。”

    老李又殷勤地给老元倒了一杯酒:“那彩礼……”

    老元一杯饮尽:“钱好说,砚台休想!”

    老李大笑:“该死的!这买卖赔了!”

    老元也跟着大笑:“这却是我的玩笑话,那砚台你喜欢就拿去!我老元是那么抠门的人嘛!”

    两个在一号楼一楼喝酒的人都没感觉到此时有人潜入了天下楼……

    “承乾,把门打开。”冷锋拿着鸡腿指着三楼“阳台”的门说:“有客人。”

    李承乾疑惑地去开门,开门后果然发现了一个人。

    此人一身黑色斗篷,脸上戴着黑面具,仿佛隐身在黑夜里一样,如果不是打开门后屋里的烛光照到了他身上,绝对没人能发现他。

    “你是……”李承乾第一时间把随身的军刀拔了出来。

    那人解下面具,单膝跪倒在地:“属下百骑司绯月,见过太子殿下!”

    “绯月?你是那个闯天下楼的盗贼杨翼?”

    李承乾这才收起军刀,让开身位,这个曾经的盗贼加入了百骑司,听说现在已经调到了皇帝身边听命。

    冷锋瞥了一眼杨翼,扔给他一个鸡腿:“你的轻功不错,登楼我都没发现,可是能不能把你的斗篷改成紧身衣?外面风那么大,吹得你衣服哗哗作响,耳力好的人全都能发现你。”

    杨翼撕咬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这是百骑司的斗篷,我也说这东西不利于行动,可是那几个老供奉不干啊。”

    几口吃完鸡腿,杨翼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冷锋,信口封着火漆。

    冷锋想都不想就知道是皇帝的信,挑开火漆,冷锋拿出了信。

    从头到尾看完后,冷锋对杨翼说:“这么晚了,你还能进宫吗?”

    杨翼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腰牌:“这是百骑司十万火急腰牌,只要是与楼主有关的事,都可以夜开宫门。”

    冷锋点了点头:“你回去告诉皇帝,我会安排好的。”

    “您会安排好……好的,属下这就回宫。”

    说完,杨翼就钻出门外,刹那间就没了身影。

    李承乾好奇地凑到师父身边,发现信上就三个字:“明日,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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