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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陆蓦     武学天赋系统txt下载     武学天赋系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

    酒饱饭足之后,老曹便领着小六子和李见心一同出了客栈,往北方的方向去了。

    出了黄龙镇,老曹便带路往着密林里走去,走了约十里路,倒是来到一个破落的草屋旁边。

    “秦朗他就在这?”李见心看着这个破落的草屋问道。

    “是的,他就在这。”老曹对着李见心点了点头,又道:“倒是要我陪你一起进去嘛?”

    李见心看着这破落的草屋,好似随时都可以推开的门,却是有些迟疑了。还没等他迟疑多久,便是有人将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面容颇为普通的妇人,只是有着身孕。这妇人抻着腰,狐疑地看着李见心三人,道:“你们也是来找我家夫君的?”

    “你是秦朗的夫人?”李见心看着这个妇人问道。

    “这儿没有什么秦朗,你们倒是找错人了。”这妇人说着便要伸手关上门,李见心看着这妇人有着身孕,也不好阻拦,只是尴尬地站在原地。却是妇人的身后传来一道宽厚地男声道:“芙儿,倒是让他们进来吧。”

    “好吧。”妇人说着便伸手将门打开,扭着身子走进了房间内。“那我们倒是先走了。”老曹却是对李见心说道。

    李见心点了点头,便走进了房屋内,便看到有两个男人正坐在一个火炕前相谈甚欢,其中一人正是前些日子才见过的张凤舞,至于另外一人却是李见心六年不曾见面的秦朗了。李见心走到火炕前,盘着腿坐了下来,秦朗回过头来看着李见心道:“你就是见心了?我刚刚还在同凤舞聊起你呢,倒是好多年不见了,你也长得这般魁梧了。”

    李见心听着秦朗口中这平平淡淡的话,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室内的四人沉默了良久,只有火焰烧着柴火的噼啪声。李见心看了看秦朗,又看了看张凤舞,又看了看秦朗的妇人,最后还是打破了沉默,道:“秦大哥,这些年你倒是过得还好嘛?”

    “好了罢,坏也罢,都已经过去了,倒是不说了,今日我们兄弟三个相聚倒是说这些丧气话干嘛。”秦朗笑着说道。

    李见心听着这话,心中却是越来越冷,好似第一次才认识秦朗一般。所有的话堵在嘴边,却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站起身子,走出了这座破落的草屋。也罢,也罢,总得是要靠自己的。

    李见心很快便追上了老曹,老曹一看李见心孤身一人出来,随即问道:“那秦朗倒是没和你一起出来?”李见心摇了摇头,不肯说话。

    反观草屋内里,秦朗只是静静地做着挑动着火炕里的柴火,火星在空中飞舞,秦朗漫不经心地对张凤舞说道:“凤舞,你也可以走了。”

    “秦大哥,你倒是真的不考虑考虑嘛,你若是加入我七罪宗,这宗主之位我拱手想让。”张凤舞却不肯向李见心那般说些什么。

    “凤舞,我尚且念在我们兄弟一场,以前的事我不计较了。现在我的内子已经有了身孕,那些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我却是不想再参与了。”秦朗说道,却是不抬起头,只是挑动着火盆,仿佛这火盆里的灰烬特别让人着迷一般。

    “既然秦大哥不愿意问江湖世事,那为什么还要留着那柄紫电刀呢。”张凤舞说着指向那被丢在柴火堆里早已经蒙尘的紫电刀问道。

    “你眼中有刀,而我心中已经无刀。”秦朗说着就站起身来,捡起紫电刀,递给张凤舞道:“既然你想要这柄刀,你就拿去吧。”

    “秦朗,你倒是一直瞧错我张凤舞了。我张凤舞从来要的不是刀,而是你秦朗这个人罢了。”张凤舞说着便看向秦朗的妻子,身上散发出天人化生的威势,想要以此来要挟秦朗。只是这股气势还没有散发出来,却是已经被秦朗压制了,一股刀意从秦朗的身上散发出来,封住了张凤舞的气势。“你竟然也到了天人化生的境界了。”张凤舞颇有些震惊地说道,据他所知,这秦朗已经疯疯癫癫好几年了,差点就变成只会杀戮的恶鬼了,没想到自己此次前来,却是看到了一个清醒的秦朗,修为竟然还到了天人化生的境界。

    “不错,我也是天人化生的境界了,在我从疯癫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就水到渠成地到了天人化生的境界了。”秦朗木然地看着张凤舞说道。

    “看来我今日倒是终究要无功而返了。”张凤舞笑着说道。

    “请吧。”秦朗也不挽留,一伸手,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张凤舞笑了两下,施施然地走出了这破落的草屋。

    屋内的火盆的火焰旺了起来,秦朗走到自己的夫人的旁边,搀扶着她让她坐下。“芙儿,倒是辛苦你了。”秦朗轻声地说道。

    “没事,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也知道你难做,夹着你这两个兄弟中间,你倒是还不如不出去的好,只是我们到时候却是要换一个地方待着了。”秦朗的妇人捧着秦朗的脸柔声地说着。

    “嗯。”秦朗点了点头,又说道:“要不我们往草原去,一起养马放羊?”

    “算了,这中州武林也就这丁点大的地方,这江湖已经有了一个南离火搅得腥风血雨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张凤舞,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倒是不如我们一同出海吧。”

    “这个...你现在有着身孕在身,倒是不太好出海吧。”秦朗迟疑着说道,“不如,”

    “不如去找你的见心兄弟是吧。”秦朗的夫人说着却是白了秦朗一眼。

    秦朗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是相信我的见心兄弟他是真的想做些什么的,只是当时凤舞在一旁,我倒是不好多说什么。”

    “好了,我才不会和你计较这些的。谁叫我当年一眼就看中了你呢,反正现在也有了你的骨肉,你去哪,我也去哪,倒是不准甩下我跑路。”

    “自然是不会甩下你的。”秦朗说着抱着自己的夫人笑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此时的李见心浑然不晓得秦朗和他夫人的对话,他正和老曹还有小六子走在回客栈的路上。三个人只是沉默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埋头走着。

    下雪了,雪花倒是比前几日还要大一些,风也狂怒了起来,裹挟着雪花在这山林中呼啸着,不消一会三个人的身上都已经挂满了雪花。

    李见心三人一回到黄龙镇,便感觉到这黄龙镇好似变得奇怪了一些,倒是充满了肃杀的意思。

    街道上的行人一看到李见心三人回到了黄龙镇,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只是冷眼看着李见心,慢慢地将三人簇拥着包围了起来。

    “嘿,倒是真他娘的晦气,看来今天倒是又要干活了。”老曹扭着脑袋对着小六子说道。

    小六子没有搭话,只是在兜里抽出两柄短刀,警惕着周围的人。李见心同样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人群中的一个人,正是几日前遇到的陆元让。

    陆元让拨开围着李见心的人群,大咧咧地走到李见心近前,对着周围的一个小弟说道:“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家伙,倒是这样招待我们的贵客的嘛?”说着便拍着手,对着手下说道:“将那个掌柜给我领出来。”

    不消一会,便有两个喽啰押着一个人出来了,正是东来客栈的的掌柜的,只是已经是满脸的鼻青脸肿了。“老王,你还好吧。”老曹却是冷笑着对掌柜的说道。

    “暂时还死不了。”掌柜的吐了一口血沫在地上没好气地答道。

    “那就行,姓陆的,你倒是想干嘛!”老曹说着正要上前,却是被李见心拦住了。只见李见心说道:“陆如是,你想要做什么倒是冲我来,别拿这些不相干的人下手。”

    陆如是一听登时就乐呵起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李大侠,虽然我前几日倒是和您结了点仇怨,不过今个儿我倒还真不是冲您来的。这件事情倒是和你不相干,你要是识相一点,就退出去。”

    “不用这么多废话来挑拨离间,放马过来吧。”李见心说着拔出背后的焚天剑,剑锋一扫,荡飞了挟持着老王掌柜的两个喽啰,老王登时就窜向了李见心三人的包围之中。

    “你们哪个敢拦着我!”李见心平举着焚天剑指着陆远让说道,只见他的身后的半佛半魔的明王法相原本模糊不清的面庞此刻已经清晰了不少,在模糊的面庞上倒是有着两道猩红的眸子渗出择人而噬的魔光出来。

    “惶惶恶鬼,惊煞世人,唯我罪宗,澄清浊世。神之恩泽,莫不敢忘,以杀止罪,迎神归位。”陆元让却是大声地念起了一段颂词。

    很快也有着越来越多的七罪宗的选民们开始颂念这段颂词,“惶惶恶鬼,惊煞世人,唯我罪宗,澄清浊世。神之恩泽,莫不敢忘,以杀止罪,迎神归位。”场面一时间陷入到一种病态的狂热之中了。

    “惶惶恶鬼,惊煞世人,唯我罪宗,澄清浊世。神之恩泽,莫不敢忘,以杀止罪,迎神归位。”这黄龙镇中好似所有人都在附和着。

    他们不断地重复着这段话,一步步地像李见心死人包围了过来,眼中满是狂热的鲜红,好似择人而噬的恶鬼。李见心看着这些大多是寻常人的人们,一瞬间有了些许犹豫,却是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焚天剑。

    雪花还在天气之中飞舞着,风中藏匿的肃杀之气却是终于掩盖不住了。风起,第一抹血光出现了,却是小六子动的手,一截断臂在李见心的头顶上飞过,零丁几点炙热的血落在李见心的脸上,看着那一脸木然眼神中却是高高在上的陆元让,李见心再也不能够忍耐住心中的杀意了。

    焚天剑一出,携着无穷的蛮力将那些层层围过来的人一扫开,只是扫开一角,却是被另外一角的人给围得更加密密实实了。“陆如是,你够狠,够好样的。”李见心在人群中恨恨地喊道,他实在是不愿意对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下手。

    “怎么,不舍得嘛?”陆元让看着李见心这般挣扎的样子,脸上泛出一丝兴奋地潮红,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愉悦过了。

    与李见心所不同的,老曹三人却是丝毫不顾及眼前的人是寻常人还是武林中人,只是手起刀落,将围在自己眼前的人给分尸掉。“怎么,你当了几天大侠就这般手软了嘛?倒是忘了你当杀手的时候了,李大侠?”却是陆元让说道。

    悔恨,屈辱,无力等情绪涌上李见心的心头,最后化为纯粹的怒意,原本从良已久的李见心却是在这一刻散发出了属于自己的绝世杀机。无穷的死亡之力不断地从那些到地的尸体上涌现出来,没入到李见心的身上。这些尸体却是眼见着开始枯萎腐朽,在转瞬间便只剩下一具裹着皮的骸骨了。与此同时,李见心的【九死版童子功】也在不断地演变着...

    死亡之力在李见心的体表缭绕,将李见心衬托得如同魔神一般。【九死剑法】自从他突破到超一流境界之后他就很少使用了,只是因为这死亡之力太过奇诡,会吸收掉周围死掉事物的精华,然后灌输到自己身上,倒是真的算得上是一门邪功了。因此李见心现在确实大多时候不怎么用这【九死剑法】了,一般只是拿着肉身硬抗,然后用【天外流星】来快速解决敌人。只是心境不再有负担的李见心在这一刻挣脱了自己对自己的束缚,他知道现在绝不是手软的时候。

    一只手扭断眼前一个小喽啰的脖子,那个惊惶阁杀手的李见心又再度回来了。他的杀人手法远比小六子和老曹更加轻松写意,若是用半分力气就可以解决的敌人,他绝不肯多使一分力气,渐渐的李见心的周围已经多了几十具尸体,李见心的心脏渐渐慢了下来,随着手中的人命越来越多,李见心也越发地冷静了下来。一脚踩碎脚下早已经腐朽的尸骸,李见心红着眸子看向陆元让说道:“放心,待会就轮到你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人群之中的陆元让只是冷眼笑了笑,这些寻常人的选民他倒是完全不放在心上,他们早已经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贡献给了‘神’,再留下来也只是浪费粮食罢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来消耗一下。至于那些活下来的,信仰还坚定的人,自然可以与他们这些神使一起,共同沐浴在神的荣光之中。

    想到这里的陆元让不由得有些被自己感动到,在内心中还对李见心有些许感激,想到这里他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着说道:“倒是多谢李大侠帮我去芜存菁。”

    “陆!元!让!”李见心大喝道,一剑扫开拦在自己身前的四五个喽啰,纵身一跳高高跃起,双手擎着焚天剑想陆元让劈去,一丈来长的剑芒从焚天剑的剑身中发射出去,带着无穷的死亡气息向陆元让而来。

    陆元让知道这一剑的威势却是不能阻挡,身子往后退去,捡起自己的熟铜棍,向着才落地的李见心捅了出去。焚天剑看看挡住熟铜棍的攻势,巨大的力量将李见心往后推了三步,这陆元让的力气比起几日前却是更大了。

    【人死-了残生】一剑呼啸而出,扫过身后的几个喽啰,然后荡开陆元让攻来的熟铜棍,。李见微微占得招式上的一点上风,剑尖在地上一点,掀起一点土块扬向陆远堂的面门。这些碎土块自然是伤不到了陆元让分毫,只是起这干扰陆元让视线的作用。

    陆元让一棍封住向自己面门飞来的泥块,再看到李见心的时候,却是发现李见心手中焚天剑已经快到自己的眼前了。陆元让身子向后退去,李见心随即更上,二人一进一退只见距离还是仅仅只是差着那一丝。

    三步之后,陆元让就将退无可退,三步之后,李见心就可以刺进陆元让的眼眶之中。已经是只剩下最后两步的距离了,陆元让即将就要失去自己的眼眸了。

    异变突生,一道无形剑气却是从暗中射向了李见心的太阳穴。剑气入体,李见心的额头微微一侧,已是头疼愈烈,只是强忍着头疼将手中的剑递向陆元让的眼眶之中,堪堪划破了陆元让一只眼眸。

    血从陆元让的眼眸之中流了出来,无尽的狂怒在陆元让的胸膛中爆炸。他一棍子将李见心掀翻在地,便要一棍子将李见心毙于棍下。棍影砸落,离着李见心只有一分距离,却是在一瞬间被一柄紫色的长刀挡住了。

    这柄刀上面篆刻着‘紫电’二字,狭长的刀身通体泛紫,拿刀的人正是秦朗。秦朗一刀将陆元让的熟铜棍掀开,一掌封在了陆元让的胸口上,将他嵌入了墙中。

    “秦大哥。”李见心挣扎着站了起来,正要说些什么,却是被秦朗拦住了。只见秦朗挡住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李见心正直面着前方的张凤舞。

    “凤舞,我们相识以来,除了第一次见面打了一场之外,倒是再没动过手了。”秦朗笑着说道,表情一如六年前,十年前那般温煦。

    “是啊,现在想想我们倒是的确没有怎么认真地交手过。”张凤舞微笑着说道。

    “那我们今日倒是好好地过几招吧。”秦朗擎着紫电刀对张凤舞说道。

    “正有此意。”张凤舞微微点头道,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微笑。

    风欲狂,雪花夹杂着黑云的阴翳压迫了下来,天地间渐渐少了嘈杂的声音,只剩下两个人的对峙。秦朗,刀中仁者;张凤舞,剑道狂徒。二人本是异姓兄弟,今日却是刀刃相向,实在不得不说是命运的造化。

    二人的气势不断攀升着,秦朗这边虽然野路子出身,但一身武学却是显得浩然正气,反观张凤舞那边,他虽然出生于武林世家,一身武学却是显得诡异非常。

    秦朗还未动,张凤舞便伸手一弹,几道无形剑气破空而出,只时发出一点‘咻咻咻’的声音,已是到了秦朗的跟前,洞穿了秦朗的衣服,没入到了秦朗的肌肉之中,却是没有伤秦朗分毫。

    原来秦朗的【般若禅】却是在这几年的光景之中水到渠成地突破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了,若是论上肉身的话还是要比李见心强上一分。

    刀出,秦朗的身上缭绕着一股闪电状的护身气劲,一招【紫电东来】破空而出,天地间只剩下秦朗这绝世横空的一招刀法。如果以前刀光只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的话,那么现在,‘刀光’这个词已经变成了秦朗这一招刀法的真实写照了。

    这一刀,真的快的同刀光一样,只是张凤舞虽然不如秦朗身形这般快速,但他实在是太过于了解秦朗了,他的每一招都是恰到好处,刚刚好封死秦朗的招式破绽处。

    只是纵然是这般,张凤舞却仍是不能够取得一点优势,他和秦朗两个人实在是太熟悉了。虽然二人都已经是天人化生境界,不再拘泥于原本的招式套路了,都是走出自己路的天才,但二人还是太过于熟悉了,以至于他们只要对上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下一招是从什么地方使出来的。

    刀光剑影之间即是对昨日的了断,又是残存兄弟之谊的惺惺相惜,在一旁观望着的李见心看着二人的交手,一时间也是受益颇多。

    一百招之外,二人还是没有分出胜负。张凤舞卖了个破绽,身影退出秦朗的刀光之中,道:“看来我们今日倒是分不出个胜负了,倒是我们来日再来分胜负吧。元让,收拢好这些选民,是时候换个地方了。”

    秦朗不搭话,却是收刀站着,只是冷眼看着陆元让收拢着那些七罪宗的选民。待到人群散去,这黄龙镇的集市口便只剩下一地尸骸和秦朗、李见心、老曹、老王以及小六子这五个人了。

    雪花落了下来,掩盖住那些地上的尸骸。

    秦朗重重地拥抱了一下李见心,又捶了下李见心的胸膛道:“你竟然长得这般魁梧了,见心。倒真是条好汉子。”

    李见心笑了笑,液相秦朗的胸口捶了一拳道:“秦大哥,咱们六年不见了,我倒是想念你的狠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黄龙镇的上空,雪花还在凌乱地飘扬着,万籁俱静。一支车队缓缓地出了黄龙镇,向南方的方向去。

    为首的老曹骑在高头大马上,正和老王又说有笑的,中间的是一辆马车,车夫却是秦朗,李见心骑着一匹马和秦朗并驾齐驱,小六子远远地吊在马车后面,警惕着黄龙镇的方向。

    “秦大哥,我想问一问,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骑在马上的李见心对秦朗问道。

    秦朗拿起鞭子在马的臀部轻轻地打了一下,催促着马儿向前走去,这才说道:“这几年,我大多时候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倒是清醒的时候很少,不是酒醉,就是在杀人的路上,这几年我也不晓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不过还好只是远在塞北,倒是没有传到中原里去。”秦朗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你也变了许多啊,秦大哥。”李见心望着远方说道。

    “见心,人总是会变的,不同的阶段即使处在相同的困境之中,看待事物的角度也是不同的。”秦朗幽幽地说道。

    走在前面的老曹听到李见心二人的谈话便回过头来说道:“秦大侠,李大侠,你们两个久别重逢倒是别聊这么些丧气的话啊,凡是倒是朝前看,你看今天我们不又是活下来了嘛。”

    “曹兄弟所言极是,倒是我二人着了相了。”秦朗一拱手向老曹笑着说道。

    老曹一听,正要得意地臭屁几句,却是被老王一鞭子打在了他胯下马儿的马屁股上了,只听得老王道:“就老曹你耳朵尖是不!”

    马儿一吃痛,登时希律律地叫了一声,带着老曹跑远了。“老王,你个混蛋,个瘪犊子。”被坐下颠得上下起伏的老曹笑骂道。老曹折腾了好一会,才勒住马,驾着胯下的马施施然地走了回来,倒是和老王闹了起来。

    看着眼前二人的嬉笑打闹,李见心和秦朗之前仅剩的一丝隔阂都烟消云散了。

    “对了,秦大哥,你和嫂子是怎么认识的。”李见心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秦朗正要开口说道,却是被马车厢内传出的一道女声打断了,“阿朗,还是我自己来说吧。”这声音一顿,才对李见心传音入密道:“我就是狐美人。”

    听得这话,李见心这才回想到秦朗当日在明月山庄崩溃之时,隐约有一道红色的身影追了上去,原来这容貌朴素的妇人就是狐美人了,想来是易容了,倒不是真容。想到这里,李见心不由得对狐美人升起了一丝好感,于是问道:“这么多年你都陪在我秦大哥旁边嘛?”

    “嗯,一直都是的。”却是秦朗答道,看着一脸好奇的李见心,秦朗又叮嘱道:“你倒是别说出去她的身份了。”

    “这么多年过来,秦大哥你的心思倒是缜密了不少,以前你可从来不会在乎这些旁枝末节的。”李见心取笑道。

    秦朗却是不以为然,只是笑着说道:“都是芙儿的功劳,这么多年我能够活下来却是全凭了芙儿。”李见心听完秦朗的话,直感觉自己被塞了一大口狗粮,差点就要汪汪两声叫了出来。

    看着李见心这般模样,秦朗笑着说道:“你倒也别这样子了,说说你和君姑娘的事情,我记得她一直对你有好感的。”

    听着秦朗的话,李见心尴尬地笑了笑道:“我现在和莫白姑娘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了。”

    “你们原本不是很好的嘛,怎么会变成这样。”秦朗诧异地问道。李见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将他和柳一一还有君莫白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秦朗听完,却是笑着对李见心说道:“见心,你这福分倒是不浅,这世道哪还能遇到这两个对你倾心的女孩了呢。你可倒时候要好好地对待她们,莫要负了人家。”

    李见心笑着摇了摇头道:“随遇而安吧,一切随缘吧。”

    秦朗随即不再多言。

    一行人走走停停走了小半个月,倒是终于来到了京城的城门口。望着这巍峨的城墙,老曹和老王不禁有些热泪盈眶,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回到这故乡了,一时间倒是感触良多,只是一旁的小六子看着老曹二人这般模样,只是撇着嘴将头摆向另一边,倒是也红了眼眶。

    老曹到底是个江湖中人,虽然一时感慨良多,但也很快收敛好了情绪,骑着马走到秦朗和李见心的跟前道:“我们倒是先回东厂述职去了,到时候再来找二位喝酒。”

    “一定。”秦朗和李见心二人拱着手说道。老曹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拱着手说道:“一言为定。”说着便扯着马儿喊着老王和小六子一同进了城门。

    看着相处了小半个月的朋友走了,李见心不由得有些许伤感,秦朗倒是打趣道:“见心,这可是不像你你的性格啊。”

    “秦大哥,你可甭取笑我了。我这个人就这般性子,生平最舍不得只剩下亲人和朋友了。”李见心答道。

    “好了不打趣你了,这段时间倒是要在你家宅子里打扰一段时间了。”秦朗笑着说道。

    “哪来什么打扰不打扰一说,走,咱们先回家,我今天下厨做些好吃的。秦大哥到时候可要和我多喝几杯。”李见心说着便骑着马往前面走去。

    三人进了城门,李见心便下马了,只是牵着马走着,秦朗也不着急,只是慢慢地驾着马车。看着周早远不同塞北的繁华景象,秦朗对着车厢内说道:“芙儿,倒是出来看热闹了。”

    “倒是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人嘛,倒是哪一个还能同你一样。”车厢内的狐美人慵懒地说道。李见心听着狐美人这吹捧着秦朗的话,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儿。坐在车夫位置的秦朗看着李见心这般模样,不由得有些尴尬道:“芙儿,这些话你倒是等没人的时候再说罢了,见心兄弟还在外面呢。”

    “好了,倒是不和你肉麻了,只是我这些日子的确是乏的紧,颇有些不喜欢热闹,只想待会找个地方安静一下。”

    李见心连忙说道:“待会就到我那宅子里了,秦大哥,你到时候就先安排好嫂夫人歇息。”

    “嗯。”秦朗点了点头,又对车厢内说道:“芙儿,待会你就有地方歇息了。”

    “嗯,我先睡一会,这些日子倒是觉太多了。”车厢内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

    大宅子门前,李见心轻轻地叩着门,等待着别人来开门。开门的人会是谁呢,是一一还是君莫白还是王瑾,李见心如是想到。他等待着并不久,便有人来开门。

    门被缓缓地打开,李见心便看到了君莫白的脸,不由得有些惊喜,随即说道:“莫白姑娘,你还在这里啊。”话一说出来,李见心便后悔自己说错话了。

    “怎么,不高兴啊。”君莫白俏皮地说道,说着就要合上门。“别介,倒是我一时唐突了。”李见心伸手拦住房门腆着脸笑着。

    “谁理你哦。”君莫白笑着啐了李见心一口,便往李见心身后看去,便看见秦朗搀扶着有身孕的狐美人下了马车。看着秦朗这略微有些许熟悉的脸,君莫白脑中微微一疼,眉头便顰了起来问道:“见心,这位是谁?怎么我有些许熟悉的样子。”

    “莫白姑娘,我是秦朗,倒是好久没见了。”秦朗大大方方地说道,随即又介绍起了狐美人说道:“这是我内子阿芙。”狐美人对着君莫白微微点头,算是致意。

    “二位快情进。君莫白说着”便将大门打开,走了出来,热络地同狐美人聊了起来,倒是完全把李见心晾在了一边。李见心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尖,看着天空说道:“哎,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见心哥哥,你回来啦!”却是柳一一听到李见心的声音,从房间里抛了出来,一把扑向了李见心的身上。李见心揉着柳一一的头发,将柳一一的头发揉乱,笑着说道:“嗯,我回来了。”

    “见过公子。”却是门后的秋菊说道。

    “行了,倒是都别挤在门口了,进去聊吧。”君莫白笑着说道,便搀着狐美人走进了院子里。“见心哥哥,我们也进去吧。”柳一一从李见心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笑着对李见心说道。

    李见心回头招呼了秦朗一声说道:“秦大哥,你倒是先进去吧。我去把这两匹马绑好。”

    “我倒是同你一起去吧。”秦朗说着便牵着马问道:“倒是往哪个方向去?”

    “你跟我来。”李见心走下台阶,牵着自己的马,随即往大宅子的后门走去,秦朗则紧跟在李见心身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马厩之中,李见心将马绑好,拿了些干草大豆过来倒在食槽上。秦朗系好马,偷偷地凑过来,在李见心的手上拿过一些干草洒在食槽上问道:“刚刚那位就是柳一一姑娘?”

    “嗯,她就是一一。”李见心点了点头道,将手中的粮草全部倒到马槽中。“她倒是对你用情极深。”秦朗笑着说道。

    “是啊,我是知道这个的。只是怎么说呢,这不是她们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李见心领了一桶水倒到另一处的食槽上。

    “你且说来听听,我倒是帮你出谋划策一番。”秦朗笑着说道。

    李见心没好气地白了秦朗一眼,笑骂着说道:“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这般八卦了起来。”

    “哈哈哈,怎么会,我只是关心一下你今后的日子罢了。你终究是要娶妻生子的吧。”秦朗说着,便看到李见心的脸上挂满了失意。

    李见心倚在马厩的柱子上说道:“秦大哥,这儿倒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有些话不太好同他们说出来,趁着今天有机会,倒是和你先说说罢了。

    你晓得的,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我是被我师傅照善禅师养大的,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我也不想去找我的父母。他们遗弃了我,你问我恨他们嘛,我自然是恨的,只是我也想通了,他们应该也是有着自己的苦衷罢了。

    但是,我却始终对着结婚生子有着莫名的恐惧,我害怕,我到时候也会像我的父母一样,迫不得已让我的下一代成了孤儿。

    所以我很害怕,我害怕辜负了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这么多年过来了,我发现自己对着‘亲情友情爱情’都是一种叶公好龙的感觉,只要不涉及于我,我都可以舍生忘死,但是如果这些偏偏轮到了我头上的时候,我就开始恐慌,开始害怕了。

    我不敢付出一纸婚约,我害怕我不够爱,不能够去履行对她们的诺言,所以我不做承诺。”李见心说着便闭上了双眼。

    “见心,你想多了。我们虽然没有选择的权力,选择自己的出生,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我们现在去做的事情。生活虽然很残酷,很是现实,但是他也在慢慢地教会我们去爱。像我们这样的人,爱一个人是很难的,但是爱了,那就是一辈子。我相信你是可以的。”秦朗说着重重地拍了下李见心的肩膀,又对着李见心说道:“我们倒是先回去吧。”

    李见心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露出一脸鼓励的秦朗,扯出一丝微笑,然后低下头,双手用力地在脸上摩擦了几下,手指穿过头发,抹向头顶,拂过后脑勺,擦过下颌,双手在下巴前汇聚,又摩擦了几下。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的李见心这才看着秦朗说道:“好了,我没事了。待会咱们哥俩倒是好好地喝一杯,这些年倒是有日子没见过了。”

    “这个是自然,今天我们倒是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只是好好地喝酒,说说以前不曾好好聊过的话。”秦朗一把搂过李见心的肩膀,重重地拍了李见心几下,二人这才勾肩搭背地走出了马厩。

    当李见心走回宅子的时候,他的表情管理已经完全做好了,看不出一丝痕迹。走进宅子里,李见心领着秦朗到了一件空客房说道:“秦大哥,你倒时候,倒是先住这儿了,虽然简陋了些许,但里面的家什儿都是齐全了,只是少了些衣服胭脂之类的,这个倒是到时候要麻烦你自己去买了。”

    “倒是你多费心了。”秦朗笑着说道。

    “哪有什么费不费心的事,都是自家兄弟,况且这段时间嫂夫人有着身孕,正是需要安定的时候,倒是不好同你在那深山老林中受苦了。”

    “是啊,这么多年,倒是我对不起她太多了。”秦朗幽幽地说道。

    “你好好待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就行了,阿朗。”却是狐美人走进了屋子里看着秦朗柔声说道。

    “这个自然是一定的。”秦朗说着连忙去搀扶着狐美人坐下。

    李见心识趣地退了出去,走到厨房里去,烧好热水便给秦朗他们送了过去,自己也沐浴更衣了一下。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初冬的夜总是来得快一些。

    李见心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柳一一和王瑾在帮他打着下手,君莫白正和秦朗还有狐美人在外面闲聊着。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李见心端着几碟热菜放到院子中凉亭内,对着君莫白三人喊了一句:“倒是先别闲聊了,去厨房里洗洗手,倒是过来吃饭了,要不然这天气,菜等会就凉了。”

    “好勒,这就过来。”秦朗应了一声,便去了厨房端着几碟菜,拎了一壶酒走到凉亭中,将手里的家什放下,便到院子中搀扶着狐美人,说道:“芙儿,该吃饭了。”

    狐美人带着人皮面具的人倒是笑着说道:“别这样,我好歹也是有些武功的,你这样倒是让你的朋友们笑话了。”说着伸出手指指着一脸吃味的李见心说道。

    李见心连忙正色道:“嫂夫人你倒是错怪我了,我只是一时感慨你们伉俪情深罢了。”才说完李见心便开始招呼柳一一和君莫白坐下。

    待到众人坐定,王瑾将秦朗拎过来的拿坛酒的封泥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就在凉亭中蔓延开来了。“好酒。”秦朗称赞了一声,深深吸了一口酒香。王瑾连忙站起身子先给秦朗斟了一杯酒,道:“秦大哥,我们倒是有六年不曾见面了,倒是先给你倒上一杯。”

    给秦朗倒完酒之后,王瑾又向狐美人道:“嫂夫人好。”这才端起酒向君莫白倒了一杯酒道:“君姑娘,我也与你倒一杯酒。”

    君莫白伸出手扶住杯子,待到王瑾将酒杯斟了七分满,这才说道:“倒是可以了,谢谢王瑾小哥。”

    王瑾停下手中的动作,又给柳一一倒了一碗酒,说道:“倒是感谢一一姐这些日子的照顾,让我武学颇有些精进。”然后又是给秋菊倒了一杯说道:“秋菊姑娘,你大病初愈倒是少喝点酒,只可喝这一杯暖暖身子。”

    最后才轮到李见心,给李见心斟了一杯酒说道:“最后我要谢谢李大哥你了,倒是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李见心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对王瑾说道:“好了,大家自饮自酌就是了,哪来这么多客套。”

    王瑾将酒坛放了下来,坐在座位上说道:“这个不是我客套,就是看到这一个个都是超一流境界往上走的高手,倒是我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虾米,所以现在卖个好,到时候我请教诸位起来倒也理直气壮一些。”王瑾说着露出了一个俏皮的微笑。

    “你倒是少说些客套话就好,今天可不要三杯就到了。”李见心看着王瑾戏谑地说道。

    “三杯?三杯哪够,今天我起码要五杯才能倒。”王瑾笑着说道,浑然不在意李见心的取笑。众人闻言哈哈一笑,气氛倒是融洽了不少,不复之前的生分了。

    李见心举起杯子说道:“今日个大家能够欢聚一堂,都是上辈子的缘分,我们这儿倒是难得这么热闹了,倒是真有些家的感觉了。以前啊,只是觉得这个宅子空荡荡的没有人气,现在倒是充实了不少。”李见心说着一顿,又说道:“刚刚是我煽情了,不说这些话了。来,我们同饮此杯。”秦朗等人纷纷聚齐杯子,众人碰了一下酒杯,酒水激荡,激起情谊的酒花,欢声笑语间这一杯便入喉了。

    酒过三巡,除了狐美人和君莫白二人,其他人都是有些微醺了,至于秦朗和李见心二人更是微微有些醉意了。秦朗是之前一直在塞北地方,倒是没怎么尝过中原的美酒了,一时间有些贪杯,至于李见心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渐渐地迷醉在了这温煦的光景里了,今晚的这一餐倒是给了他一些家的感觉,从惊惶阁出来之后,他就很久没有这样家的感觉了。这样的感觉对他而言真好。

    吃过饭,秦朗扶着狐美人进房去了,柳一一正同李见心在收拾着桌上的碗碟,走到了厨房,柳一一放下了碗碟,向李见心问道:“待会你们还喝酒嘛?”

    李见心想了想,摸着鼻子说道:“我想待会秦大哥肯定是要被他夫人赶出来的,他身上的酒味倒是太浓了,待会肯定还是要喝点的。”

    “那行,你去把桌子擦一下,待会我在给你们弄几个下酒菜去。”柳一一一边拿着丝瓜囊刷着碗碟一边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你待会要不要过来喝酒?”李见心正要走出厨房门,却是回头问了一下柳一一。柳一一弹去手上的水珠,拿着毛巾擦去手上的油腥,这才说道:“好,待会我也去喝一点,倒是要听听你们两个大男人之间聊些什么。”

    “好勒,一一女侠你先忙着,我去买酒去了。”李见心说着就出了厨房,看到王瑾正在院子里散步,便拉了王瑾说道:“正好你是闲着的,倒是和我一起去买酒去吧。”说着把王瑾往自己的腋下一夹,也不顾王瑾的挣扎就将他带出了院子里了。

    待到李见心和王瑾二人回来的时候,秦朗已经同君莫白在饮酒了。二人是拿碗喝的,酒逢知己千杯少,自然是该用碗。听到李见心回来的声音,秦朗回过头来,偷偷地运起体内真元压制住体内的酒劲,对着李见心说道:“你可算回来了,我一个人可是奈何不了她,你快来帮我分担下君姑娘的酒量。”

    李见心一听登时就乐呵了起来,笑骂着说道:“你可拉倒吧,就是再来两个你我,我们二人都是喝不过莫白姑娘的,你又不是不晓得君姑娘的。”

    秦朗听着李见心的话,笑了笑说道:“也是,君姑娘酒量是我平生中见过最厉害的女子了。”君莫白一听脸上便浮起了两片红云,笑着啐了李见心一口,说道:“好你个李见心,倒是就晓得打趣我,待会看我喝不死你。”

    李见心连忙讨饶道:“可不敢,还请莫白姑娘你手下留情。”李见心说着便将手中酒坛拿到凉亭里放下说道:“我去厨房拿些下酒菜过来,你们先喝着,待会我再来奉陪二位酒仙。”

第一百四十章

    “去吧,去吧。倒是省得在这里碍眼。”君莫白说着白了李见心一眼,这才转过身对秦朗说道:“秦大侠,我刚刚倒是看到你偷偷运气解酒了。”

    秦朗闻言倒也不尴尬,只是笑道:“这只能怪君姑娘酒量着实厉害了,倒是我秦朗不如也,我愿称你为酒中第一女侠。”君莫白登时被逗得乐呵起来。

    “二位喝得这么高兴,若是不嫌我酒量差,我倒是也可以作陪一二。”王瑾口中这么说着,却是径直坐了下来,拿起酒坛子替二人斟酒了起来。

    不消一会,李见心便端着一大碟卤牛肉,花生米上来了,柳一一则是跟在李见心的身后,二人不时地聊着几句。待到李见心和柳一一坐定,王瑾拿起一只筷子敲着酒碗说道:“好勒,诸位酒仙倒是坐定了,只是这光喝酒倒是对不起今日这样好的日子,咱们倒是玩些有趣的,以助酒兴。”

    众人一听皆是有了兴致,柳一一端着一杯酒灌倒口中,笑着说道:“小谨子,你倒是有什么提议。”

    “这个嘛,我们倒是来玩行酒令就好了。我们这一共五个人,我酒量不好来做裁判是最好的了,你们四位便依照秦大哥,李大哥,君姑娘,一一小姐这样的顺序倒是来喝酒吧。轮到谁,谁就讲一句诗,若是已是答不上来,倒是要罚酒一杯,这样可好。”

    王瑾的话一说完,秦朗和君莫白二人纷纷附和说好,只是李见心却是不答应了。“依我看,这倒是有点不好。”李见心清了清喉咙说道。

    “这个倒是有哪点不好。”王瑾颇有些不解,他不是很懂李见心的意思。

    “这个嘛,你看看他们两个人的样子就晓得了。”李见心说着就指向君莫白和秦朗二人跃跃欲试的表情。秦朗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道:“我二人倒是什么样子。”

    李见心身子往后一仰,笑着说道:“你们两个我刚刚不是说了是酒中仙嘛,酒对你来说是世界上第二好的东西了。看你们这二人这般馋酒的样子,我就晓得你们待会肯定会假装答不上来,好偷偷地骗酒喝。”

    秦朗被说中了心中的想法只是偷偷地憋着笑,只是忍得很辛苦,君莫白则是轻轻啐了李见心一口,用着一口吴侬软语说道:“侬这小子倒是晓得作弄人。”李见心只是用指尖摸了摸鼻尖遮住自己嘴角的偷笑。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却是王瑾后知后觉道,又向李见心问道:“你倒是有什么法子避免这两位酒仙作弊?”

    李见心拍了拍手,道:“我倒是的确有个法子,这个法子就是谁能接上诗词,谁就能够喝一杯。”

    “好你个见心,你倒是在这儿等着我,枉我把你当兄弟。”秦朗笑骂道。君莫白则是在一旁坐着偷笑着。

    “安啦,安啦,我们倒是先开始吧。”王瑾一看有着热闹可看,登时就活络起来。

    “好好好,倒是我先来。”秦朗连忙说道,他肚子里的墨水少,倒是趁着能喝一点是一点。秦朗咳了两下,清了清喉咙,看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睛说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话音未落,秦朗便端起身前的酒碗一饮而尽,顿显酒中豪客的风范。

    “那就该我了,‘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李见心接到,也是饮了一碗酒。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君莫白说着拎起酒碗,将酒碗对向自己的红唇,仰着头闭着眼睛缓缓地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液在她的喉尖流动着,带出她脖颈美丽的弧线,两缕青丝在脖子边散落着更是衬着她的肌肤雪白。

    “那我就来一句‘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柳一一说着举起手中的酒杯缓缓地饮尽了。

    ...

    众人走了三轮,倒是说了许多名家的诗词句子,又是轮到了秦朗该行令了。秦朗此时早已经没什么存货了,一时间酒意又涌了上来想不出来什么句子,只得含糊地说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说着就连忙拿起身前的酒碗就往自己的嘴里灌去,却是李见心拦下了,只见李见心说道:“秦大哥,你这是重复了,倒是不算数啊。”

    一旁的王瑾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不算数,不算数。”

    秦朗登时急了,连忙说道:“你们之前又没说我不能重复,所以我这一句倒是算数的。”

    一旁的王瑾一听好似也有些道理,附和道:“就是,就是。”

    李见心看着自己这儿中出的一个叛徒,假装凶狠地瞪了王瑾一眼,笑骂道:“你倒是见风使舵,机灵的紧。”

    “就是,就是。”王瑾又开始重复道,说完他自己倒是乐呵起来,笑了好一会,这才正色道:“好了,待会倒是不能用重复的词句了,倒是只能是新的。”

    秦朗一听,眉毛一皱又松开,他已经听到自己夫人的传音了,“你待会答不上来,我再与你传音罢了。”

    秦朗听着自家夫人的话,心中大定,端起酒碗笑着对李见心说道:“既然刚刚没有那重复的规矩,那我这一碗倒是算数的吧。”

    李见心无奈地答道:“算数的。”

    秦朗将酒碗端到嘴边正要喝酒,却是听到了自家夫人的传音,于是道:“不对,既然刚刚那杯酒是算数的,你干嘛要阻拦我。所以我这一次该喝两碗。”

    李见心闻言大笑了起来,说道:“秦大哥,我倒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为了喝酒还有这般精明,斤斤计较的时候,倒是不像你啊。”

    秦朗心知自己在说就要露出破绽了,只仰起头,用酒碗遮住自己的偷笑,将手中的酒碗放在桌子上,正色地对李见心道:“你倒是嫉妒我多了一碗。”李见心一听登时就无奈了,起了促狭的心思笑着说道:“你,你怎可凭空污人清白。”众人一听纷纷大笑了起来,就连柳一一都笑骂了李见心一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好了,该轮到了你了,见心哥哥,你倒是不要扯开话题。”柳一一笑着说道。

    “好的,好的。”李见心双手虚按,看着众人安静了下来之后,从座位上坐了起来,踱步到庭院之中,看着灰暗的天空中有点点雪白飘扬了下来,随即说道:“倒是下雪了,各位。晚来天欲雪,且饮一杯无。”说着便做了一个虚握酒杯仰头喝酒的动作。

    “倒是别在那臭美了,赶紧过来喝酒。”却是王瑾说道。李见心一听这话,登时就白了王瑾一眼,笑着说道:“我可没搁那装呢,倒是真的下雪了,你看。”李见心说着指着飘扬在自己指尖的一点雪粒。

    “倒是真的下雪了。”柳一一也走出凉亭来到了庭院之中,仰头看着漫天的雪晶飘飘扬地落了下来。众人一听,倒是起了观雪景的兴致,便将酒水以及下酒菜都搬到了院子的桌子上放着,倒是借着昏黄的烛光赏着雪景。

    雪花静悄悄地落下,在干涸的土壤表面融化,然后湿润了土地,渗到了土壤的骨子里了。渐渐的雪花也大了起来,从小雪晶到鹅毛大雪,地上也渐渐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倒是让万籁俱静。如此宁静的光景到也让李见心这几个赏雪的声音也小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北方的雪啊,倒是来得真早。”君莫白看着这雪景倒是一时有些痴了,好似朦胧间记起曾经有人说过要带她去北方看雪,许久不曾醉的她此刻也是有些微醺了。

    “莫白姐姐,你倒是第一次来北方,看到这般的大雪吧。我记得我小时在广东那边待着的时候也是没有见过雪,倒是后来随着义父到了京城,这才看到了北方的雪景,那时候我也是同你一般痴了。”却是柳一一看着发呆的君莫白说道。

    君莫白从发呆中醒来,收回远去的心神看着这雪景笑道:“这样的大雪倒是真的不曾见过,我这般年纪了倒也只是依稀记得下了几次雪罢了。不过每次下雪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我娘亲倒是会给我做些酒酿汤圆吃,倒是好吃极了。现在想想倒是有些想家了。”

    “莫白姐姐,你在这不就是像在家里一般嘛。我们这么一大堆人,来自五湖四海,倒是相聚在一起,再也没有比这样更像一个家的。”柳一一笑着说道。

    “是了,莫白姑娘倒是来喝酒,明儿我再来给你做些酒酿圆子来吃,倒是来慰藉下你的思乡之情。”李见心脸上带着两坨通红的酒晕笑着说道。

    君莫白不知怎的,看着这般模样的李见心却是有些不想搭理他,只是站起身子轻轻地踩在雪地上。感受着脚踩在雪上让雪融化的柔软触感,君莫白脚步在雪中慢慢地划开了,一袭青衣在雪夜中荡漾开来,柔软的腰肢在便随着轻灵的舞步摇曳着,柔荑花一般的手臂牵动着衣袖在这雪景中鼓动出如花簇一般的景色来,这一场雪倒是为君莫白而下了。

    君莫白的身子在雪中慢慢地舞蹈着,无数的雪花在她的周身飞舞着,凡是她衣袖所及之处不曾又一片雪花挣脱出她的衣袖。在场的众人都是瞧出来君莫白倒是完全没有用真元,只是用着自身绝高的技巧来牵动周身的雪花,使得是以柔克柔的路数,这一刻世上再也没有这般若水一般的女子了。

    君莫白口中呢喃着一些诗词,整个人渐渐地沉寂到了自己的内心之中,【醉生梦死】的终极奥义正在君莫白面前揭起它神秘的面纱。

    前尘往事恍惚间又是历历在目,那些曾在梦中萦绕着的这一刻却是清晰地浮现了出来,只是君莫白却是还不能够记起那个人的脸,好似一切如梦似幻,就像一场夏日午睡时的梦,好似经历过,又好似不曾经历过,带着特别的昏昏沉沉,让人很是恍惚。君莫白身子一快,从那一团雪花中挣脱出来,几步越向李见心他们所在的桌子,柔荑一般的手拎起一坛酒水,便提着酒坛往口中灌去。“慢点!”却是李见心看着君莫白关切的问道。

    君莫白放下酒坛,侧过头冷冷地看了李见心一眼,蹒跚着步子步子摇摇晃晃地走到院子中间,拎着酒坛往自己的口中灌去,眼角却也划过一行清泪。这一刻她什么都想起来,她现在终于记起来和李见心的过往了,终于晓得自己为什么在少年龙虎大会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李见心为什么会头疼了。

    只是这六年的时间都过去了,君莫白看着这个和记忆中似曾相识的面庞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这么多年了这样值嘛?

    昏昏沉沉的君莫白彻底醉了,因为练就了【醉生梦死】,便只能不断地饮酒,只是酒越喝越清醒,永远不会醉罢了。但只有一个人真真正正地醉了,才能够在这一点迷醉之中堪出这【醉生梦死】的终极奥义,这样的醉只有也只能是心醉了。

    无疑,君莫白的心已经醉了,她从未像今天这般醉醺醺过,同样的她从未像今天这般清醒过。

    只是心醉却往往便随着心碎,回忆起来的君莫白却是在这一刻心碎了。看着李见心身边的柳一一,君莫白心中升起一丝惭愧羞辱以及其他的异样的感觉,这些感觉让她无所适从,她突然有些害怕面对李见心,她更害怕面对着柳一一。脑海中的迷醉放大了她的屈辱感,她觉得自己是后来者,插足了李见心和柳一一的感情。

    李见心看着君莫白眉间的苦涩已是瞧出些什么不对劲的模样了,刚想要开口问一下,却是看着君莫白背过身子,不去看向自己,堵在喉咙间的话却是不敢在说出口。他害怕自己的话又一次伤害了这个纯洁的女孩。

    起风了,雪花在风中杂乱的席卷着,周遭的世界只剩下风的怒吼。君莫白最终还是忍受不了自己内心的审讯,逃也似的飞出了李见心的宅子里。

    站在原地的李见心看着君莫白的身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却是柳一一推了李见心一把,道:“见心哥哥,你还愣着干嘛,倒是赶紧去追啊。”

    李见心回过头看向柳一一道:“一一,你...”

    “我不打紧的,君姐姐是个好姑娘,我不介意的,只是你可不能再多其他的红颜知己了。”柳一一说完又催促了李见心几句,又说道:“你要是不把君姐姐追回来,我后面可就不搭理你了。”说着便重重地推了李见心一把。

    李见心这才站起身子,回头看了一下柳一一,这才奔出宅子,追向君莫白去了。院子中便只剩下柳一一秦朗还有王瑾在百无聊赖地饮着酒。“柳小姐,这样值得嘛?”却是房间里的狐美人向柳一一传音问道。

    柳一一没有回答,只是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才对秦朗二人说道:“我倒是有些乏了,倒是先回屋了。”说着便放下酒杯施施然地走到了自己的屋子中,只是撑开窗户,倚在窗前看着这雪夜。

    院子里的秦朗和王瑾说了几句闲话,便也散场了。收拾好桌子上的零碎,秦朗这才回屋子,只是回房之前却是将自己的身上的酒劲全都用真元排了出来。

    反观李见心那一头,李见心一出门便是寻不到君莫白的身影了,只是借着屋檐下灯笼的光看着君莫白的脚印追了上去,追了一刻钟,这才在东大街路口中看到君莫白正漫无目的地走着。

    “莫白姑娘。”李见心喊了一声,在这雪夜里倒是也不显得大声。街上没有人,只有君莫白和李见心二人。君莫白听到李见心的声音,回过头来看了李见心一眼,便有逃走了。

    李见心此时怎可让君莫白逃走,脚下一点,身子便快要追上了君莫白,兔起鹘落间便到了君莫白身前,张开双手拦住了君莫白,倒是不肯让君莫白再走。君莫白自然不依,说了一句:“你出来做什么?”说着,便只是侧过身子,避开李见心的手臂,向前去。

    李见心一转身,握住了君莫白的手,柔声道:“莫白姑娘,倒是不要再走了。”

    君莫白手上抖了几下,挣扎着说道:“你倒是放开我,我走与不走有和你李见心有什么关系?”

    “这...”李见心略有些迟疑,君莫白便将手从李见心那里抽离了出来,只是走得不太快。李见心又追了上来,伸出左手抓住君莫白的右手说道:“莫白姑娘,我们回去吧,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你倒是和我讲讲。”

    “你放开我的手。”君莫白转过身来看着李见心,用力地抓住李见心的胳膊,想要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只是李见心却是紧紧握着,不肯松开分毫。“你快给我放开。”君莫白略有些歇斯底里道,左手在李见心的胳膊上胡乱地敲着,只是眼泪却是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不放。”李见心站得如同铁塔一般,只是握着君莫白的手不肯放松。

    “你混蛋!”君莫白哭着骂道。

    “我是混蛋。”李见心答应道。

    “你混蛋,你混蛋,你是天下最大的大混蛋。”君莫白说着眼泪便止不住了,挣扎的力气也小了一些。李见心鬼使神差地将君莫白的身子往自己的身上一拉,将君莫白紧紧地抱了起来。随即道:“莫白,我不知道你今天发生了什么,只是我想对你说些你不记得的事情了,这些年来,倒是我一直辜负了你。”

    怀里的君莫白还是在挣扎着,只是挣扎的力气却是小了许多。李见心只是紧紧抱着君莫白,轻声地说道:“莫白,其实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害怕负责任,所以我很少许诺。我深刻知道自己内心黑恶的想法,所以我一直不敢去爱一个人,对你是这样,对一一也是这样。我听一一说六年前你因为听到我的死讯,在悲伤欲绝的情况下练了【醉生梦死】便忘记了我。那一刻我才知道,我自己原来已经是喜欢上了你,只是看着你,我却是不敢再有非分之想。齐人之福对我而言是不敢想的,尤其是你和一一都是杰出的女性,这对我而言,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都足以陪我走完一生了。我再看见你的时候却是满怀愧疚,我一直害怕面对你,因为当时我已经有一一了。直到今天,你逃也似地跑了出来,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早已经爱上了你,我只是被自己患失患得的心态左右了太久。这一次我却是不会再让你走了。”李见心静静地说着,怀里的君莫白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你还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的话嘛?”君莫白在李见心的怀中仰起头带着满是泪痕的小脸紧巴巴地看着李见心问道。

    “记得的,我说过要带你到北方去看雪的。”李见心笑着说道,又问了一句:“下雪了,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到白头。”

    君莫白听着李见心的话,脸都红到了耳朵根里去了,不好意思地埋下头,在李见心的怀里呢喃着说道:“可以的。”

    李见心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君莫白站在雪中,任雪花落在二人的头上,将青丝染白。

    “其实,我刚刚一切都想起来了。”君莫白沉默了许久这才抬起头看着李见心小声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最开始知道你才十二岁的时候,我当时就傻了,我只是觉得你太小了,还颇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和我娘亲聊了会,她给我出主意,我这才打定主意赖着你了。后来你受伤了,昏迷了三天三夜,那时候我可是紧张死了,我当时恨不得受伤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我。再到后来,你让我走得时候,我当时心有多痛,你知道嘛?”

    听着怀里的佳人一声声的诉说,李见心的心也渐渐软了下来,他实在是辜负这个怀中女子太多了。“别说了。”李见心轻声地说道。

    “什么?”君莫白问道,正要说些什么,却是被李见心吻住了。

    窒息的感觉一瞬间充斥了君莫白的大脑,这一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良久,直到两个笨拙的人都快呼吸不了的时候,君莫白才轻轻推开李见心,羞红了脸啐了李见心一口道:“流氓。”说着,又主动地搂着李见心的脖子,吻了上去。

    这迟来的吻,是昨日相思的沉淀,不带有一丝肉欲,有的只是最纯洁的‘爱’,良久,二人才分开。李见心牵着君莫白的手说道:“莫白,我们回去吧。”

    “嗯。”君莫白轻声地应了一声,便低着头,只是跟着李见心走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回到宅子之中,目送着君莫白进了房间,李见心走到柳一一的房门前,轻轻地唤了一声:“一一,你睡了嘛?”

    房间内传来一声轻柔的女声,却是说着拒绝的话:“明天再说罢,我今日但是乏了。”李见心站在门外,听着这句话站了良久,举起正要敲门的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走到院子之中,借着月光看着地上的一片积雪。

    雪地上反射月的光,清冷的光映在夜幕里,倒也不显得黑暗。李见心默默地走到院子中央,滚起了一个雪球,慢慢的雪球越来越大。感觉手中的雪球大小差不多了,李见心又滚了一个稍小小一些的雪球,将两个雪球叠在一起,磊成了一个雪人,李见心这才走回自己的屋子中。

    躺在床上,李见心却是难以入眠,辗转反侧之间,满脑子都是柳一一离开自己的画面。窗外的雪静静地下着,一切都是很安静。李见心心中满是忧虑地睡不着,君莫白则是开心地睡不着,柳一一却是孤独地睡不着。

    雪下了一夜,李见心听着窗外雪花落在雪地里的声音,良久,才进入到了梦乡之中。

    翌日,一大早,李见心便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微微冥想赶走脑中的混沌,李见心这才从床上走了下来,推开门便感觉一阵凉意向自己袭来。眯着眼睛看着门外的雪白,好一会才适应下来。擦去身上的鸡皮疙瘩,李见心吐了一口浊气,这才伸了个懒腰,施施然地烧水洗漱去了。在李见心洗漱的时候,其他人也都渐渐醒了。

    李见心拿着热毛巾擦去脸上的水渍,倒掉盆里的水,转过身来便看到了柳一一,便笑道:“一一,早啊。”

    柳一一却是没什么精神,只是看着李见心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早。”说着便微微避开李见心的身子,向前方走去。李见心回过头来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柳一一在洗漱着,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收回脸盆,去了厨房开始忙碌着今天的早餐。

    早餐本来应该是清淡一些的,只是李见心想着柳一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就决定做一道柳一一最喜欢吃的白切鸡了。

    曾经在广州待着的那段时间,李见心还记得柳一一是最喜欢吃白切鸡的,往往一只白切鸡她自己就能够吃掉一小半,每次吃完之后总是一嘴油地在他身上蹭着。只是那段时间他们二人算是在逃难,到也只是少少的吃过几次。

    想到回忆中柳一一那张小猫一般的脸,李见心嘴角不由得浮出一丝笑意,便开始忙活了起来。白切鸡虽然看起来很是简单,但是要做好吃却是很难,李见心回忆了一下白切鸡的做法,便开始开始榨起了葱油。

    随着一阵肉香的飘来,李见心的白切鸡已经是做好了,调好酱油调料。李见心便开始下酒酿圆子了,看着锅里随着水的沸腾而不断翻转的酒酿汤圆,李见心笑着将汤圆捞了起来,盛了几碗,放在托盘上。便端着托盘走到了凉亭中吆喝了一句:“各位,倒是吃饭了。”

    王瑾倒是第一个先跑过来了,看着这几碗酒酿圆子,不由得扯动嘴角漏出一丝戏谑地笑容说道:“李大哥,我今天想吃开孔府宴。”李见心没好气地说道:“吃吃吃,你就晓得吃,咋不上天呢。”

    “你这心可偏到咯吱窝去了。君姑娘可以吃到酒酿圆子,为什么我不能吃到孔府宴呢?”王瑾取笑道。

    李见心只是双手环在胸前,斜斜睥睨着看着王瑾笑着说道:“一一就在你身后呢。”

    王瑾登时就像受惊的猫一般,身子一抖,转过身对着空气低着头道:“一一姐,我不是故意要在背后嚼舌根的。”说着却是没看到回应,这才抬起头才发现眼前只是一片空气。王瑾转过身子看着李见心笑骂道:“李大哥,我把你当兄弟,你就这样逗我。”

    “不然嘞。”李见心笑着说道,端起一碗酒酿圆子递给王瑾说道:“先吃你的吧,这几天有时间我再去给你做几道鲁菜,这孔府宴我是不会做的。”

    “还是见心大哥对我好。”王瑾登时便腆着脸笑道,便开始吃着碗里的酒酿圆子来了。

    “味道怎么样?”李见心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真不错。”王瑾囫囵着万众的汤圆含糊不清地说道,倒是树起了一个大拇指对李见心的厨艺表示肯定。“这个里面装的是什么?”吃完一碗酒酿圆子的王瑾看着托盘中间的那一个被盖住的碗问道。

    “这个,是你一一姐吃的。你这么快吃完了,去把他们几个人喊过来一起过早吧。”李见心对王瑾说道。

    “嗯。”王瑾应了一声,他自然晓得是要去喊柳一一,便走到柳一一的房前喊道:“一一姐,见心大哥让我过来喊你吃早饭。”

    “嗯,来了。”房内传来一声柔和的女声,不一会,柳一一便推开门走到了院子中。

    看着明显有些消瘦还没什么精神的柳一一,李见心登时就心疼了,便端着那被扣着的白切鸡走到了柳一一的身前,对柳一一说道:“来,一一,我做了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白切鸡。”李见心说着便掀开了碗,露出里面已经被切成块的白切鸡。

    看着这一碗白切鸡,柳一一心中最后的一点不情愿都随之消散了。虽然之前她是很大方,但她终究是一个小女子,她还是有着一丝嫉妒和惶恐的。不过,这一切都在李见心刚刚的那句话中消散了。哼,君莫白她有酒酿圆子,我柳一一也有白切鸡可以吃,柳一一在心中如是想到。

    “一一,先吃饭。要不然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李见心看着正发呆的柳一一说道。

    柳一一却是一把抱住了李见心,头在李见心的胸膛上不断地乱拱着,说道:“待会再吃,先让我抱一会。我以为你有了莫白姐姐之后,就不会要一一了呢。”

    “怎么会呢?傻孩子。”李见心轻声安慰道,只是看着周围那些玩味的目光,笑着说道:“一一,你要是不肯松手的话,今天倒是要被这些人笑一天了。”

    “我才不在乎呢。”柳一一轻轻嗅着李见心身上的味道说道。

    柳一一最终还是松开了李见心,看着在一旁吃着酒酿圆子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君莫白,柳一一的脸不由得红彤彤了起来。

    吃过早饭,众人却是看着李见心昨晚堆的雪人指指点点了起来。

    “见心哥哥,你这个雪人倒是堆得矮胖矮胖的。”这是柳一一说的。

    “我哪晓得昨晚的雪下了一夜。现在倒是雪停了,我们一起玩玩雪吧。”李见心说着蹲下身子,在雪地上抄起一大块雪,对着柳一一说道:“吃我一记泰山压顶。”说着便撵着柳一一跑了起来。柳一一嗤嗤地笑着,一边逃一边对着君莫白喊道:“莫白姐姐,见心哥哥他欺负我,你倒是赶紧过来帮帮我。”

    “好勒。这就来。”君莫白笑嘻嘻地答道,也是抄起一大块雪向柳一一追去,倒是和李见心一起撵着柳一一乱窜。

    “你们...你们两个就晓得欺负我。”柳一一笑嘻嘻地说道,避过李见心掷过来的雪块,随手奉还给李见心一个雪球。

    雪球落在李见心的脸上,登时就炸裂开来了。李见心伸手抹去脸上的雪粒,笑着对柳一一说道:“一一,你完蛋了。”说着便弯腰捏起了雪球,捏了几个雪球,这才站直身子,便看着眼前有一片雪白想自己的脸上呼啸而来,却是君莫白举着一大块雪糊在了李见心的脸上。

    君莫白一得手,便笑嘻嘻地逃远了。“好你们两个小妮子,倒是先联起手来欺负我了。”李见心忿忿不平道,手中却是不停,扔出几个雪球砸向柳一一和君莫白二人。

    君莫白避开李见心扔过来的雪球,笑嘻嘻地说道:“谁叫你欺负我们一一妹子的。”说完便对柳一一点了点头说道:“一一,我们联合起来,一起来扔见心,倒是要让他晓得我们女人不好惹。”

    “嗯。”柳一一点了点点头,攥紧手中的雪球向李见心扔去,却是用了是暗器的手法。在枪林弹雨之中,李见心连连败退,眼看就要被雪球淹没了身影。“好你们...呸!”李见心正要说些什么,却是被柳一一扔过来的雪球砸进了嘴里,连忙将雪球吐了出来。

    “见心哥哥,我的独家秘传雪球倒是好不好吃啊。”柳一一正得意地笑着说道,却是被李见心扔的雪球砸了个正中。李见心抖着手中雪球对柳一一笑着说道:“怎么样,我的独家秘制味道也不错吧。”

    “一般般吧。”柳一一笑着说道,手中却是不停,连忙还击了起来。

    “王瑾,秦朗你们两个,倒是赶紧过来帮我,别在那看戏了。”李见心被柳一一和君莫白二人扔出的雪花砸的手忙脚乱的,这才呼唤出自己那两个还在挂机的朋友来了。

    凉亭里的秦朗尴尬地笑了笑,却是看向自己的夫人,露出询问的目光。“你倒是去玩吧,我要不是有身孕,倒是比你们玩得还开心。”狐美人慵懒地笑着说道,又加了一句:“倒是和我那两个小姐妹一起去教训李见心吧。”

    秦朗回过身子看向狐美人问道:“芙儿,这样倒是不好吧。”

    “哪有什么不好的,倒是玩得开心就好了。”狐美人笑着说道,却是拉住了刚刚想要去帮李见心的秋菊说:“你倒是留在这里,他们那些人玩疯了,打雪球倒是用上了真气,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下去,倒是讨不得好。倒是留下来陪我聊聊天,我教你点功夫。”

    李见心虽然在漫天雪球的压制之中节节败退,但也晓得了自己的盟友之一的秦朗已经投敌了,不由得悲愤地喊道:“苍天啊!大地啊!你们看看这是什么世道了?这正道的光倒是照在了哪里了!王瑾,赶紧给我过来帮忙。”

    王瑾吹着口哨假装自己没有听到李见心的话,只是站在凉亭里看着天空。

    “快点,我承受了我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雪球了。”李见心笑着催促道,随即矮着身子躲过柳一一二人的袭击。王瑾这才施施然地走下了凉亭,还没靠近李见心便被柳一一警告了一句:“王瑾!”

    “王瑾,别听他的。今天我们一定要打出气势,打出决心,告诉他们我们男人永不认输。”李见心看着王瑾正犹豫着,连忙做起了王瑾的思想工作。

    想通了的王瑾,看向李见心点了点头,便道:“李大哥,我来帮你。”

    李见心看着王瑾向自己走来,也点了点头道:“好兄弟。”

    二人就这样慢慢靠近着,浑然不顾秦朗三人砸来的雪球。待到近前的时候,二人不约同时地将手从身后拿了出来,倒是抓着一团雪糊在了对方的脸上。“我就晓得,你这小子蔫坏,蔫坏的。”李见心笑着说道。

    “李大哥,你倒是也不差。”王瑾笑着说道。

    “彼此彼此。”李见心和王瑾互相取笑着,却是对了个眼神,二人默契地横着走,慢慢靠近秦朗三人。到了秦朗三人只有三步的距离,却是突然暴起,掀起了一大团雪,向秦朗三人砸去。

    只是这一下,却是没有得逞。李见心却是被王瑾这个小内奸出卖了。

    “霸业未成啊。”李见心说着身子向后仰去,重重地砸在雪地上,陷了进去,浑然不顾自己身上落下的雪球。

    “见心哥哥,你倒是反抗啊,你这样我们倒是一点兴致都没有了。”柳一一笑着说道。

    “不了,不了。”李建喜你在雪地疯狂地摇着头,浑然不顾自己的头被裹成了面粉团一般。

    “那我拉你起来吧。”柳一一到底上心软了,走到李见心的近前,想要伸手拉起李见心。

    “一一,小心。”君莫白在一旁喊道,却是还是晚了一些。躺在雪地上的李见心突然暴起,双手扬起雪花糊了柳一一一脸,便伴随着“嘎嘎嘎”的狂笑逃远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最终李见心还是被柳一一他们‘制裁’了,靠着求饶才堪堪从雪堆中爬了出来。玩也玩了,疯也疯够了,精力旺盛的他们这才围在凉亭中烤着火,开始商量着关于七罪宗的事宜。

    “这七罪宗现在明面上我晓得的高手已经是有三个了,这张凤舞已经是天人化生境界了,我们这倒是只有秦大哥才能够对付他。另外陆元让的一身武道修为却是不弱于我,至于南融雪我倒是没见她出手过,倒是不晓得她的厉害,想必是不弱于陆元让的。”李见心说着却是看向狐美人,只是狐美人却是不动神色,人皮面具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张凤舞就由我来牵制就好了。”秦朗倒是先开口说道,“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楚这七罪宗到底想要做什么,是要开宗立派,还是怎的,这就需要靠情报的支援。”

    “这个我倒是可以帮忙。”柳一一说道,她想着自己可以借助百晓阁和东厂的探子去查明这七罪宗的去向。

    “我也可以帮上一点忙。”君莫白也接着说道,她君家的生意商队遍布天下,倒是都可以打听到一些消息。

    看着周围的众人都发言了之后,王瑾想了想自己还能干什么,挠了挠头才说道:“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去送信吧。”

    李见心听着王瑾的话笑了一下,摸着自己的下巴沉吟了一下,说道:“送信的事情还是交给一一和君莫白她们的手下人去做吧。你去送信倒是颇有些风险,这七罪宗的法门却是格外的诡异凶险,就连我都容易着了他们的道。”

    “那我做什么啊。”王瑾问道。

    “你现在应该快到超一流境界了吧?”李见心向王瑾问道,他已经感觉到王瑾的修为倒是比之前精凝不少,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了。

    “倒是还差一点,我也不知道自己差在哪里。”王瑾挠了挠头道。

    秦朗却是笑道:“我倒是晓得你差在哪里了,你虽然总是勤学苦练倒是少了些许杀气。”

    “这个,我也没有什么大的仇人,哪来那么大的杀气。”王瑾苦笑道。

    “那你就好好练气吧。等你体内的真气化出一缕真元,你就可以进入到超一流境界了,这是水磨工夫,倒是急不得。”柳一一笑着说道。

    “行吧。”王瑾答应了下来,便不再说话。

    正当一行人在聊着天,却是有着以为不速之客向着李见心的宅子过来了。

    “一一。”来人在门外轻唤了一声。柳一一停下嘴中的话头,便连忙起身开门去了。门一打开,李见心众人便看到器宇轩昂的曹正修站在门外。李见心他们在看着曹正修,曹正修也是在打量着李见心他们。

    曹正修的目光先是扫向了狐美人,发现大着肚子的狐美人颇有些紧张,嘴角不由得牵起了一丝轻笑,这南离火倒是结结实实地又带了一顶高帽子,真是可笑。

    随即曹正修的目光又扫向秦朗,发现秦朗才不过三十的年纪却是已经到了天人化生的境界,走的也是‘精气神’三者同修的路数,年纪轻轻倒是可造之材,不错。

    接着便看向了君莫白,倒是晓得这个女娃是自己老对头武天豪的嫡女,虽然才是超一流境界,真气修为倒也不差,只是没得到丐帮另外两大神功,倒是弱了一些。

    再看向李见心,却是发现半个多月不见的李见心竟然有着困龙升天之相,心境上倒是不复之前那般优柔寡断,远不同之前了。

    最后,曹正修的目光落在了王瑾的身上,只是一扫而过。

    至于秋菊,曹正修倒是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义父,您怎么来了。”柳一一站在门后恭谨地问道。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的,若是过得不开心,曹府永远是你的家,你义父一直是你的义父。”曹正修看着柳一一柔声说道。

    “多谢义父关心,一一在这儿一切都好。”柳一一恭谨地说着,却是让开身子,让曹正修进门了。

    曹正修抬着手便走了进来,闯进了这院子之中,浑身的气机迸发出来,一身【阴阳神鉴】的真元鼓动,气机勾动天象,这天好似要倾倒了一般向着李见心一行人压迫了过来。风蓦然扬起,雪又开始飘落了下来,曹正修举手投足间便将自己一身修为显露了出来。

    被曹正修气机锁定的李见心众人只觉得周身一滞,空气好像要凝固了一般。

    狐美人虽然畏惧曹正修,但也不露怯,只是散发出气机护住秋菊。

    秦朗自然不甘示弱,一个人扛下了曹正修的绝大部分气机。

    李见心君莫白二人自幼便同天人化生境界的强者在一起,虽然感觉有些不适,但也不太难受。

    只有王瑾一人承受了莫大的痛苦,只是他却一步不肯退,过往的时候他已经退却了许多次,这一次他倒是完全不敢退却了。

    虽然他平常满不在乎,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在骨子里他还是倔强的一个人,他总是在默默追寻着李见心他们的脚步,只是自身积累太差,局限在了这一流境界之中。但,这一次,他却是再也不肯退让半分。王瑾抬起头看向曹正修,眼神中满是不屈,硬生生地将自己的脊梁挺直,不肯落了下风。

    “有趣。”曹正修轻轻笑了一声,周身的气机再度爆发,却是直逼向王瑾。王瑾眼前一黑,瞬间就要跪倒在地上了,只是咬了一口舌头才能够保证自己意志的清醒,才能站稳身子。未曾有许多杀气的王瑾在这一刻却是凭着自身不屈的意志进入到了超一流境界,周身的真气不断地往体内丹田汇聚,倒是形成了一缕稀薄的真元。这一缕真元几近于无,但王瑾总算是形成了自己的真元。突破过后的王瑾,心神一松,身子不由得向后倒去,却是被李见心伸手扶住了。

    “不知道曹厂公大驾光临,倒是有何贵干?”李见心扶住昏迷的王瑾向曹正修问道。

    “你就是东厂厂公曹正修?”秦朗却是兴致勃勃地向曹正修问道。

    “咱家就是曹正修。”曹正修说着气势一敛,看着秦朗颇有兴致地问道:“怎么,秦大侠可是想与曹某过两招?”

    “正有此意。”秦朗说着走到院子中看着曹正修。

    “十七。”曹正修轻唤了一声,随即便有一道破空声传来,正是略有些阴柔的曹十七飞进了院子中。

    “厂公有何吩咐。”曹十七半跪在雪地上,向着曹正修的背影抱拳说道。

    “十七,你倒是同秦大侠好好过几招吧。”

    “是。”曹十七领命道。随即站起身子,看着站在院子中央的秦朗问道:“厂公修为学究天人,离天人合一的无上境界也只差了一步之遥,秦大侠倒不是对手。若是有兴致的话,不如就有我来陪秦大侠过几招吧。”

    “好。”秦朗淡淡地说道,这是他突破到天人化生境界之后的第二次和同境界的人交手,之前倒是只遇到了张凤舞。看着曹十七腰间的佩刀,秦朗道:“还请阁下倒是容我去取了兵刃出来。”

    “自然可以。”曹十七点了点头,随即不再言语,只是站在院子中任风雪浇在身上。

    曹正修走到凉亭中施施然地坐下,手掌在王瑾身上一拍,王瑾便醒转了过来,这才意识道自己已经跨进了超一流境界,连忙爬了起来,对曹正修拱手道:“倒是多谢前辈赏赐的机缘。”

    曹正修抬了抬手,轻声说道:“这机缘是你自己得来的,倒是同我没什么关系。”

    “义父请用茶。”却是柳一一端着几个茶盏过来了,将托盘放在凉亭的石桌上,便端起一盏茶双手捧给了曹正修。曹正修接过茶,微微吹了一口气,便将热茶饮到口中,微微呷了一口,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来。

    “曹某这次不请自来,见心少侠你倒是不要见怪。”曹正修笑着说道。

    “不敢。”李见心一时摸不着曹正修的心思,连忙挥着手让王瑾带着秋菊进屋去。曹正修虽然看到了李见心的小动作,却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笑着说道:“曹某这年纪大了之后,倒是越来越喜欢喝茶了,尤其是最喜欢一一泡的茶了。只是一一倒是长时间在李少侠你的府上,我倒是没什么机会能喝倒一一泡的茶了,这段时间想念的紧,索性今日就来李少侠你的府上了。”

    “义父,我到时候一定常回曹府给您泡茶。”一一在一旁乖巧地说道。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倒是莫要有了情郎就忘了我这个孤寡老人了。不过李少侠,这段时间我倒是会叨扰许多,你倒是不介意吧。”曹正修笑着说道。

    “自然不敢。”李见心连忙答道,他已经渐渐从曹正修说话之中察觉出曹正修待人接物的亲疏之分了,除了同柳一一说话曹正修是自称“我”之外,同其他人的聊天倒是都用的“曹某”、“咱家”等自称,这其中就足以看出曹正修是真正将柳一一当成了亲人。

    凉亭里的曹正修又同李见心聊了些有的没的,只是大部分时间确实曹正修在说,李见心附和着。

    院子中,秦朗看着眼前的曹十七说道:“在下秦朗,请指教。”

    “曹十七。”曹十七应道,缓缓抽出了自己的腰刀,刀身漆黑,长约三尺,是东厂厂卫的制式装备。

    刀动,却是秦朗先攻了过来,使得是【紫电东来】这一式刀法,二人本就距离不远,这一招又是极速的刀法。一息之间,紫电刀已是到了曹十七的面门。

    秦朗的刀虽快,但曹十七的刀却是更快一些,只见曹十七身形向后退了一步,在空中幻化出三道残影,便一刀破空,黑刀和紫电刀相碰,正是针尖对麦芒,曹十七已是接下了秦朗这试探的一招。

    “不错。”在凉亭中喝茶的曹正修看着这二人的交手缓缓吐出两个字称赞道。李见心自然晓得这二人都是天人化生境界的高手,身手都是差不了的,只是自己未曾达到这天人化生的境界,一时有些拿捏不准二人谁是更强一些,于是向曹正修问道:“曹厂公,我秦大哥和曹十七倒是孰强孰弱?”

    “若单论修为却是你兄弟秦朗要强一些,不过十七他却也不逊色多少,更何况他在速度上是要更快一些。但是这只是寻常切磋,不是见生死的局面,倒是难分胜负,想必最后还是以一个平局收场了。”曹正修说着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秦朗的出手。曹十七是他一手调教出来,根底他都清楚,只是这秦朗倒是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几年,倒是不晓得这后辈在武道上走出了什么路子来。

    院子中的秦朗身上好似裹着一团紫色的雷霆一般,这是他的【紫电神功】所衍化的真元外露的表现,说明秦朗已经渐渐使出了全力。

    曹十七自然不肯在曹正修面前丢人,手中的黑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破空却是毫无声息,正是东厂高级刀法【夜战刀法】的登峰造极才能有的迹象,一刀既出无声无息,顷刻间便能取人性命。只是秦朗倒也不是庸手,二人你来我往间已是百余招开外,却还是打得难解难分。两人都有着底牌未曾出手,都是克制着心中的战意,斗到现在已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了。

    “好了,就此收手吧。”曹正修轻轻地说道。曹十七身形急退便退出了战圈,只是站在秦朗的不远处微微调整气息。“承让了。”秦朗收刀向曹十七拱手道。

    曹十七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话,只是静静的走到曹正修的身边站着。曹正修摆了摆手,对曹十七说道:“十七,你倒也不用这么拘谨,都是年轻人,你们倒是好相处一些。”

    “是,厂公。”曹十七虽然答应了一声,却还是冷着脸不肯多说话。

    曹正修微微摇摇头,向李见心问道:“李少侠,可否留曹某在这吃个便饭?”

    “曹厂公若是不嫌弃的话,自然可以。”李见心也不好推辞,答应了下来,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后面娶一一做的打算。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李见心转过身来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的男子,做出惊讶的样子说道:“在下李见心,见过宁王。”

    宁王宽厚地笑了笑,拍了拍李见心的肩膀说道:“李少侠这般少年英才倒是不必这般拘谨。来,倒是进本王府上,咱们好生聊一聊。”宁王说着便往宁王府的门内走去,李见心连忙跟了上去,在他的身后便是张管家和宁王的几个侍卫。

    一进到宁王府,便有下人们迎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老者,倒也是超一流境界的的高手,比张管家强上一些,但也强的有限。这老者看着宁王,微微躬身道:“王爷,您回来了。”

    宁王抬了抬手,便有两个侍女解下宁王的披风。宁王笑着说道:“老孙,你准备一些酒水送到我书房里去,我倒是要和这位李少侠好生聊一下。”

    “是。”老者应了一声,便领着一众下人退了下去。宁王看着正在左顾右盼的李见心,笑着说道:“李少侠,本王的这座王府倒是如何?”

    “自然是气度不凡,只是李某除了看出这一点,倒是再也看不出什么了。”李见心做出憨厚的样子说道。

    宁王一听,发出爽朗的笑声,指着院子中的花草说道:“李少侠果真同那些老油条一般的门客们有着诸多不同,倒是没有染上江湖上圆滑的风气。”

    “宁王您这可就错了,李某实在是见识浅陋,只能看出这居所的煌煌大气,让我说出一个一二三来倒是真的不能够说出来。像王爷这般贤达之人即使是身居陋室也会有这种煌煌大气,这王府对王爷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李见心说着随手给宁王递上了几顶高帽子。

    宁王摸着下巴的短髯,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又拉着李见心说了些有的没的,两人这才渐渐到了宁王府的书房前。

    宁王打开书房的门,李见心随即走了进去,便闻到一股淡淡的熏香,心神瞬间就宁静了下来。

    “这是什么熏香,倒是有着这般神奇的安心定神的奇效?”李见心看着宁王问道。

    “只是皇兄他随手赏赐的,倒不是稀罕物。李少侠,来坐下说,我们倒是说些体己话。”宁王说着便引着李见心往塌上坐去。

    李见心上了榻,盘腿坐下,环视着宁王的书房,看着琳琅满目的书籍随口说道:“宁王倒是颇为好学啊。”

    “常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像本王这般闲散痴愚的人若是不读些闲书,只怕这日子倒是难得打发了。”宁王看着李见心笑着说道。

    李见心本来便想着要如何打开话头,宁王这话头一接,后面就轻松许多了。于是李见心笑着说道:“宁王您可说笑了,只有像王爷你这样的人不以看书为看书,这样才能够看得下去书,倒是真能学到东西。

    像我这样的武夫除了对些武功秘籍的册子感兴趣一些,倒是完全不会多看这些书一眼,只是寻常睡不着,倒是捡起一卷书出来,不一会就睡着了。”

    “李少侠可是太过轻贱自己了,世上终究是少些文武双全的人物的。像李少侠这般能在武道上走出自己一条路的人倒是少之又少,武道一途李少侠已经胜过多少凡夫俗子了,又何必如此自嘲呢。”

    “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对着宁王这般勤勤恳恳感到佩服而已。世上穷困的读书人多,但是像王爷这般尊贵且敏而好学的人倒是少了许多,那些寒门子弟一朝得名倒是把这些好习惯全都扔到后脑勺去了,一个个都变成尸位素餐之辈,全然忘了当初的憧憬了。这些圣人之书的道理倒是完全丢到了脑子后面去了。”

    宁王听着李见心的这番话,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正色道:“听李少侠的这番话倒是对这朝堂有着诸多的不满啊!”

    “何止是不满?”李见心说着浓眉倒竖了起来,说出了自己的不满:“宁王,您看看这世道上倒是有多少人衣不蔽体,今朝这一场大雪下了下来,倒是不晓得这京城内外又要冻死多少人了。若是那些贪官污吏有一点点通晓这书中的道理也不至于这般民不聊生。”

    宁王说着长叹了一声,道:“李少侠这番话虽然说得慷慨激昂,但的确是言重了,李少侠也没在朝堂上做一言官倒是有些偏见也是说的过去,算了,倒是不说这些了,来,咱们喝酒。”宁王说着便亲手拎起酒壶,先给李见心斟了一杯酒。

    琥珀一般酒液在烛火的照耀下散发出醉人的光芒。“好酒。”李见心端起酒杯放到鼻尖微微嗅了一口道。

    “自然是好酒,这可是我皇兄的心头好,叫作‘梨花酿’,我还是上次同皇兄赌棋这才赢了小小的一坛过来。”宁王说着端起酒杯笑着说道。

    “多谢王爷厚爱了。”李见心说着双手端起酒杯,恭谨地在宁王的酒杯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宁王将酒杯送到自己的嘴边,看着李见心笑着说道:“李少侠何必这般客气?本王素来喜欢你们这些武林中人,倒是比那些酸腐文人痛快多了。咱们今日也不用分什么尊卑,倒是只管喝酒。”

    “那就多谢王爷了,在下先干为敬。”李见心说着就将酒杯送到嘴边饮了下去。一杯酒入喉,李见心便感觉自己精神一震,原本因内伤而导致的心神萎靡也在这一刻都有了些许缓解。“这酒,果然厉害,比我曾经喝过的那些酒倒是颇有些不同。”

    “哦,李少侠也是爱酒之人?”宁王说着便又给李见心斟了一杯酒。

    “这个自然,像我这般江湖中人,倒是难能寄情于风月,打打杀杀惯了,倒是只能用喝酒来排解一下心中的牢骚了。”

    “李少侠这些话倒是颇为不寻常吗,倒不是一般人可以说出来的。”

    “那是,我李见心可是二般人。”李见心笑着说道,又将一杯‘梨花酿’送到了嘴边一饮而尽。

    “刚刚李少侠说自己曾经喝过一些酒倒是能够媲美这‘梨花酿’,本王也是好酒之人,倒是想从李少侠口中来听听那些酒的奇妙之处。”

    李见心微微一下,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便端着酒杯走下榻,在书房中踱步道:“这‘梨花酿’虽然是酒,但是滋补作用却是胜过了这酒中滋味,虽是甘美非常,但稍稍还是欠缺了些余韵。但是不如醉三年那般酣畅淋漓。”

    “哦,听李少侠这番话,李少侠倒是喜欢烈酒之人?”宁王微微依靠在墙壁上,双目微阖看着李见心笑着说道。

    “酒,是五谷之精,又有五行之韵,生于土,长于木,融于火,化于水,盛于金。其中尤以水火二气最为浓厚,其状若水,其性若火。寻常饮者只得其火,善饮着得其水,少有饮者能解这酒中五韵。劣酒性冲,尤能烧喉,饮者多处苦寒之境,只因酒能暖心。寻常水酒,味又甚薄,饮者多是文人骚客,只因酒壮才思...”李见心说着便不再说了。

    “那其余的酒呢?”宁王听着李见心的这番言论顿感新奇,随即问道。

    “每一种酒都有着一种环境,或是独酌,或是群欢,觥筹交错间喝的不仅仅是酒,还有着双方的辛酸苦辣,这酒本是先天之物,却是落下了凡尘,倒是沾染了些人气,倒是浑浊了不少。只是这浑浊之后,倒也多了许多不同,细细品味这其中的滋味又是有着许多不同。悲伤者求醉,开心者狂欢,独饮者自矜,酗酒者求醉,每一个人都在饮着昨日的自己,这酒对他们来说在那一刻就是这世上的永恒。这就是酒的魅力了。”

    “听李少侠这番话倒是让本王眼界大开,李少侠果然非同小可,之前那些话倒是谦虚地太多了。只是不知道李少侠是上面说的哪一种饮者。”

    “我啊?”李见心说着指向自己的鼻尖问道。

    “嗯,就是你。”宁王点了点头道。

    “我是江湖人,倒是不挑,有的喝就可以了。”李见心笑着说道。

    “哈哈哈,有趣,有趣,李少侠倒是有趣的紧。”宁王说着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下李见心,愿向宁王讨一杯酒喝,求宁王收留在下做一门客。”李见心说着便半跪了下去,双手抱拳拱着手。

    宁王连忙从塌上起身,走到李见心近前,托着李见心的膀子说道:“李少侠说得哪里话。”说着便要将李见心托起来。

    李见心只是半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只是说道:“宁王明鉴,在下遭到曹正修那厮的迫害,现在已是有家不敢回,还请宁王收留,要是王爷不答应,李某便长跪不起了。”

    “哎,李少侠说的什么话,像你这般的江湖游侠来投奔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那能够将你拒之门外。李少侠快快请起,本王答应就是了。”宁王说着又托着李见心的膀子拽了两下,李见心这才挣扎着站了起来,对着宁王微微躬身道:“草民李见心多谢宁王收留。”

    宁王却是摆着手道:“都是自家人,哪来说什么收留不收留的话。来,请上座,倒是喝酒。”

    李见心也晓得做间谍的事情急不得,便上榻同宁王饮酒,又是聊了些有的没的。

    酒过三巡,宁王略微有些醉了,醉眼朦胧地向李见心漫不经心地问道:“李少侠我听闻你同曹正修的养女还是有些许关系的,怎么好端端的就同曹正修闹翻了呢?”

    “哎,说来话长。”李见心说着长长叹了一声道:“我本来与曹正修的养女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却是失散了,后来才晓得她做了曹正修的义女。嗐,宁王您可能还真的不晓得我看到她的时候心里有多复杂。后来我们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碰到那曹正修的时候还是不尴不尬的,直到今天,这曹正修逼迫我加入东厂,只是我这般身家清白之人怎能加入东厂,倒是与那些阉党同流合污呢?于是我便拒绝了曹正修,这曹正修愤慨不过,便一掌击在了我胸口上。”李见心说着便揭开衣服,露出陷在自己身上的掌印。李见心自负他这番话七分真三分假,若不是他是当事人,想必也是已经相信了这说辞,这宁王即使不信了个十成十,也会觉得他是过来借着大树乘凉的。

    宁王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就是因为天下间曹正修这种专营的人太多了,这才导致像李少侠这样的少年英才报国无门。”宁王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漂亮话,随即有对李见心说道:“李少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宁王府上待上几日吧。”宁王说着便从兜里拿出一个药瓶出来,递给李见心说道:“这是神农谷的‘青云散’,乃是一等一的疗伤圣药。李少侠你倒是先拿去用着,这内伤一直留在身上倒是不太好。”

    李见心双手接过瓶子,将瓶子受到内衬中藏好,向宁王道谢道:“多谢宁王厚爱。”

    宁王说着抬了抬手,示意李见心太过客气了。“走,我先去给你安排一个住处。”说着便起身了,走到书房外对着一个下人说道:“把老张喊来。”下人应了一声便寻张管家去了,不一会便领着张管家过来了。

    “王爷,您找我?”张管家微微躬身道。

    “给李少侠安排一间甲字号房。”宁王笑着说道,随即又像李见心解释道:“这甲字号房倒是我这些客房里最好的了,李少侠倒是莫嫌弃。”

    “承蒙王爷厚爱。”李见心微微拱手道。

    “李少侠这边请吧。”张管事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即转身向李见心领路去了,只是嘴角却是划过一丝滑稽的微笑。

    李见心跟着张管家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便到了外院的最深处,这儿却是有着一堆客房。张管家指着其中一间客房说道:“见心少侠,这间客房是才闲下来的,你就先住下吧。”李见心正要开门,却是身后传来一声:“张管家,你不是答应了我,这间客房这个月便是分给我的嘛?”

第一百四十六章

    李见心听见此话就晓得是宁王府给自己的下马威来了,一来可以试试自己的斤两,二来可以借自己的手来收拢一下人心。

    这一箭双雕的把戏倒是使得好,这是把我当枪使了,李见心在心中如是想着,却是瞥了张管家一眼,看着张管家做出的一副一副尴尬模样,李见心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倒是糊弄鬼呢。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莽大汉打量了一下,李见心笑道:“您是哪位?”

    “老子便是‘铁罗汉’白通明。”这莽大汉看着李见心没好气道,随即便指着张管家说道:“张管家,你这房间倒是答应给我了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张管家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白通明说道:“这是王爷下的命令,你要是想进这甲字号房,不如同这位李少侠商量一下,看看他让不让于你。”

    这莽大汉白通明一听,登时便将目光狠狠瞪向李见心道:“小子,你看要不要将这甲字号房让给我?我倒是可以给你一点好处。”白通明说着就伸手搭向李见心的肩膀,却是被李见心不动声色地避了过去。

    李见心冷冷笑着说道:“这甲字号房可是王爷赐予我的,想要在下相让是万万不可。况且阁下这般咄咄逼人,不怕败坏佛门名声嘛?”

    白通明冷笑一声道:“倒是什么毛头小子都敢教训爷爷我了,小子,今天咱两个就划下道来,做过一场,倒是要让你晓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是嘛?”李见心斜斜地睥睨着白通明一眼,冷冷笑着说道:“我原以为阁下是佛门弟子,必然是彬彬有礼,原来不过是一介莽夫罢了,倒是白白污了这佛门弟子的名声,你说说你是那座寺庙的门徒,我倒是要帮你的师门好好教训你一下。”

    白通明见李见心已经上套,只是冷笑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倒是不晓得到底配不配得上这甲字号房。”

    “你倒是少说些废话,尽管来吧,小爷我还要进房间休息呢,倒是不要在这里叽叽歪歪地磨叽着。”李见心说道,只是对着白通明露出一丝冷笑嘲讽着。

    “好!好!好!好得很!”白通明冷冷笑道,眼中颇有些怨恨地看向张管家说道:“张管家,我若是赢了这小子,这甲字号房就归我了。”

    张管家抬起耷拉的眼皮没精神地说道:“这个自然,王府的规矩便是如此。”

    “好。小子放马过来吧,老子今日倒是要让你晓得花儿为什么这么红。”白通明掰着自己的指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来吧,免得你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李见心伸出手勾动着食指轻蔑地看向白通明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白通明本来便不是良善之辈,虽然是受了张管家的示意前来试试李见心的斤两,但是看着李见心这般自负的样子心中也是意难平,这一出手便是毕生绝学绝学使了出来。

    只见白通明双手结了一个狮子印,口中发出‘唵’的一声,随即双臂的肌肉虬起,双手向着李见心的肩膀抓去,打得是将李见心摔在地上的主意。李见心任这白通明将双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双脚好似扎根在地上一般,白通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却是不能扯动李见心分毫。

    “就这?”李见心嘲讽一开,白通明怒气更胜,松开了李见心的肩膀,一套【伏虎神拳】锤向李见心的胸口。李见心伸手接过白通明的拳头,使了个四两拨千斤的路子,身子微微一扭,向前进了一步,随即一脚踢在了白通明的腋下。

    这腋下乃是人体神经最为密集的地方之一,白通明这腋下挨了李见心一家,半条胳膊已是有些酥麻,一口冷气在胸膛上不上不下。

    李见心这一脚虽然得逞,点在了白通明的要穴之上,但白通明倒也是有着一身不错的炼体法门,微微运气便缓解了不适,身子也挣脱了李见心的掣肘。

    “小子,待会我可就认真了。”白通明说着便运起自己的护身法门,身上已经浮现出黑铁之色,搭配上他那目尊荣倒是真的有些怒目罗汉的样子。

    二人斗了几招,李见心已是晓得这白通明的武功路数了。瞧准白通明招式间的破绽,李见心随手拨开白通明的拳头,便一拳捶在了白通明的面门上,一拳将白通明捶飞了出去,直到撞到一座假山这才停了下来。只是这假山却是被白通明的肉身撞断了,白通明被压在假山下,晃着脑袋,倒是缓了一会,才从假山下面挣扎了起来。

    “怎样?服不服?”李见心看着一身狼狈的白通明冷笑着说道。

    “不服。”白通明嘴中兀自不服,身子往前窜去,又是同李见心斗在了一团。

    “真是倔强的家伙!”李见心冷笑两声,拳头却是不住地砸在‘铁罗汉’白通明的身上,口中倒是说道:“你不是外号叫‘铁罗汉’嘛?今日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是这铁做的罗汉,还是只是浪得虚名之辈。”李见心说着便捏着钵碗大的拳头,要向白通明的面门砸去,拳未至,拳罡已至,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拳头,无力反抗的白通明倒是闭上了眼睛。“

    慢!”却是听到这边有些许动静的宁王‘恰好’地走了过来。五感通明的李见心自然察觉到了宁王就在周围,只是自己若是不使出这要命的手段,只怕这王爷倒是一直在暗中装作什么都没有的事情一般不肯出来罢。想到这里李见心恍若未闻,拳头仍向白通明的面门砸了去,这一拳若是砸中了,这白通明只怕是要变成‘死罗汉’了。

    在一旁看戏的宁王连忙说道:“李少侠,莫要伤了和气。”说着便连忙向李见心所在的方向奔了过去。

    李见心这才将拳头中蕴藏的劲力全部倾斜在白通明耳朵旁边的地上,‘砰!’地一声,这平整的地面便是被李见心炸出了一个深坑出来。李见心收了拳头,站起身子,看着宁往做出不耐烦的样子拱着手说道:“见过王爷。”

    “倒是莫伤了和气。”宁王看着李见心的表情,晓得李见心看出了自己试探的想法,脸上倒也不尴尬,只是称赞道:“本王以为李少侠只是剑法卓绝,没想到这拳脚功夫也是这般厉害,本王今日倒是真的捡了个宝了。”

    “不敢当。”李见心冷冷地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是缓和了下来。

    宁王伸手拉起在地上被溅了一脸泥污的白通明,拍了拍白通明的肩膀,亲切的说道:“通明,你怎么这般冲动呢?你日后同这位李少侠乃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僚了,怎么能伤了和气呢?来来来,赶紧向李少侠赔个不是。”

    宁王说着牵着白通明的手,又将李见心的手搭在上面,握着二人的手亲切地说道:“今天的事就这样过去了,到是本王没有安排好。二位只当是切磋一番就是了,到是不要因此还伤了和气。”

    “不敢。”白通明和李见心二人口中都是吐出这两个字,只是白通明早已经对宁王心悦诚服了,自然是宁王说什么是什么。而李见心虽然口中说着‘不敢’但是语气中却是透着牢骚,颇有些不情不愿。

    宁王见状哈哈大笑了起来,拍着二人握在一起的手,笑着说道:“见心,你倒是给本王一个面子,今天的事就这样过去了,倒是不要再计较了。要是再不肯答应的话,本王只好给见心你赔罪了。”

    “不敢。”李见心说着干笑了两声,接着说道:“能够成为王爷的门客已经是李某的福分了,哪能让王爷您屈尊呢。见心只是一时没有想通,现在已经想通了,倒是不太在意了。”

    “好。”宁王拍了拍李见心的手,意味深长地看了张管家一眼,随即说道:“本王倒是有些杂事先去忙了,待到晚餐的时候,咱们在说些体己话。”说着便领着张管家走掉了,留下白通明和李见心二人大眼瞪小眼。

    “李少侠,刚刚倒是在下莽撞了,冲撞了少侠,倒是真的不好意思。”白通明对着李见心说道,言语神态皆是非常诚恳。

    李见心扫了白通明一眼,随即道:“些许小事罢了,李某倒是不放在心上。”李见心说着便要推开甲子号房的房门。

    “李少侠还请稍等一会,在下也晓得刚刚做的不太对,李少侠日后若是有需要的话,吩咐一句就是了。”白通明挠了挠后脑勺说道。

    “没事,我没放在心上。”李见心说着便推开甲子号的房门,走了进去,随手合上了房门。

    房门虽然关闭了,但屋子里却是不显得黑暗,李见心扫视着这房间内的装饰,只有一个感觉那便是‘豪奢’,东海产的夜明珠照着这室内,南海产的三尺珊瑚竖在桌子旁边,珍珠串成的帘子隔断,一缕熏香在桌子上袅袅升起让人心宁。

    李见心环顾了一遍室内,随即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掏出那宁王递给自己‘青云散’,看着瓶子上面的绿色花纹,李见心这才想起了笑红尘当初向神农谷求得一粒‘辟谷丹’的事情,这宁王爷随手就能送出一瓶‘青云散’给自己,那么可以肯定这宁王府和神农帮还是有着些许交情的,只是这神农谷脸笑红尘这样的天人化生境界的高手都不加以青眼,这宁王是如何和这神农谷勾搭上的呢?

    李见心把玩着手中的‘青云散’想着今天在宁王府中的见闻,索性也不再多想,随手拨开‘青云散’的瓶塞将这绿色的药末倒入口中咽了下去,不消一会,李见心便感觉腹内生出一股热气,向着肺腑的位置涌去,胸口处的伤痛转瞬间便消融了,周身也没有那般劳累之感。李见心揭开衣服,看向伤口的地方,那陷下去的掌印此时只剩下一丁点凹陷了,剩下的只需要自己去调息一番便可痊愈了。

    反观宁王爷另一边,宁王正在书房中同张管家问话。宁王摸着自己的短髯看着张管家笑道:“张管家,这李见心的身手倒是试出了嘛?”说完便转过身背对着张管家。

    张管家站在宁王的身后,身子微微弓着,对宁王道:“回王爷的话,小的刚才安排白通明去试探着李见心的身手,只是瞧出这小子倒是受了内伤,一身真元只能发挥出两三层。

    他刚刚只是用着一身神力和横练功夫去同白通明交手的。我看他那拳脚功夫只是苦学了一段时间,招式虽然精妙非常,但还是少了些神韵,想必是近日才练成的。至于他的剑法,小的没有见识过,倒是不好妄下判断。不过就他表现出来的身“”手已经是不弱于老奴我了。”

    “哦?”宁王闻言一挑眉,转过身来看着张管家说道:“老张,我倒是少有见你对人评价这么高的。”

    “这李见心也是走的‘精气神’三者同修的路数,虽然他现在只是表现出了自身肉身的强悍,但是在观战的时候,我却是发现他的真元带有一股奇异的湮灭能力,他的拳头所到之处,这白通明的护身法门倒是同纸糊的一般,顷刻间便被破了,以至于这白通明一直被李见心压着打。”

    “嗯。那你觉得这李见心可信不可信呢?”宁王说着坐了下来。

    张管家的伸手从袖子中掏出一叠银票,对着宁王说道:“王爷还未回来的时候,这李见心便过来贿赂我,只是刚巧王爷回来了。若是依我之见,这李见心也是个善于钻营的人,他这借机发挥,借驴下坡的本事虽然有些简陋,但也可以看出他的确有求与王爷,对于这样的人倒是不能轻信,只能对他许以高位,将他放着供起来,然后在江湖上传出王爷的贤名。”

    “嗯。”宁王说着摸了摸自己的短髯,沉吟了片刻说道:“老张,你先出去,我倒是自己思考一下。”

    “是。”张管家应了一声,随即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宁王府的晚宴上,宁王正同李见心推杯换盏,微微有些醉了的宁王脸上挂着两抹酒晕看着李见心笑道:“见心少侠,今天发生的一些不愉快倒是忘记了就好,都是本王没有安排好,还望见心少侠你不要往心里去。”宁王说着站起身子双手端着酒杯向李见心敬着酒。

    李见心连忙站起身子,弓着腰将手中的酒杯在宁王酒杯的杯沿下轻轻地一碰,面带愧色,腆着脸笑道:“王爷,你这般客气倒是折煞了李某人。今天的事我也是有着过错的,刚刚我回屋子想了一番,倒是晓得自己一时冲动,脑海中满是懊悔。有错的是我,不是王爷,现在王爷您这般倒真的是将我架在火上烤一样。王爷万金之躯如此礼贤下士,李某愧矣。”

    “不打紧,不打紧。”宁王说着伸出手来在李见心肩膀上拍了几下说道:“李少侠不要这般客气,这里又没什么外人,李少侠权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般。”

    李见心这才站起身子,恭谨地说道:“多谢王爷厚爱,李某受王爷如此礼遇之恩,必当结草衔环以报。”李见心说着便双手端着酒杯,向宁王躬身行了一礼,这才将这酒杯中的酒送到嘴中,一饮而尽。

    宁王看着李见心这一礼,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自得之色,又拍了拍李见心的肩膀以示期待,这才坐了下去将杯中的酒倒入口中。

    李见心这一番表忠心之后,宁王和李见心的关系越发热络了起来,几杯酒下去,便是打得火热了起来。酒过三巡,宁王已经有些醉了,一双凤眸微醺带着些许醉意看向李见心说道:“我晓得见心你是剑道的大家,一身剑法倒是卓绝,就连那武当山小剑仙金巽风都是败在了你的剑下。那日你在擂台上临阵突破的风采倒是让本王颇为惊艳,只是不晓得今日本王能否有幸看到你如今的剑法,倒是让我瞧一瞧这年轻一代第一人的风采。”

    “王爷休要这么说,这等虚名真是折煞李某了。李某到了这超一流境界之后才晓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倒是不敢在自称这年轻一代第一人了。王爷若是想看在下的剑法,在下施展一番倒也不是不行,只是现在李某身上倒是没有趁手之物。”

    “这有何难?”宁王听着李见心的这番话,随即笑着拍了拍手,道:“来人。”

    随即便是李见心之前见过的孙管家捧着一个剑匣上来了。“王爷。”孙管家说着便将剑匣放到桌子上,便弓着身子退走了。

    “王爷这是?”李见心看着桌上的剑匣已经感受到这剑匣中的绝世锋芒了。

    宁王身子向后仰去,一只手扯动着脖子上的衣襟,一只手指着剑匣说道:“你打开看看就是了。”李见心双手捧过剑匣,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缓缓打开剑匣,这剑匣一打开,李见心便感觉这室内陡然间亮了起来,宝剑的光芒敛去,李见心便看到剑匣之中盛着一柄双手剑,剑长三尺七寸,剑鞘上裹着鞣制过后的鲨鱼皮,上面镶着一块红玛瑙。李见心双手拂过剑鞘,称赞道:“好剑。”随即便忍痛将剑匣合上了。

    “见心,你这是什么意思?”宁王看着李见心的行为有些不解道。

    “这柄剑虽未出鞘,但已是绝世的宝剑,李某初来王府,尚寸功未立,实在不敢拥此至宝。”李见心说着,却是不曾放开剑匣。

    “宝剑本来便是要赠与英雄的,既然见心你颇有节操,那么本王也不强与你,你只当拿着此剑做一番剑舞罢了。”宁王说着便微微坐了起来,等着李见心的下一步反应。

    “好,既然如此,李某却之不恭了。”李见心说着双手打开剑匣,将匣子中的狭长宝剑捧了出来,像宁王问道:“此剑何名?”

    “曜日。”宁王答道。

    李见心握住七寸长的剑柄,将手中的宝剑缓缓拔了出来,三尺长的狭长剑身散发着炫目的光,整个室内的光明大振。李见心左手并成剑指在剑身上缓缓拂过,剑身轻鸣一声,发出一丝颤音。

    “好剑。”李见心说着将手中的曜日归入鞘中。

    “自然是好剑。”宁王笑这说道。

    “王爷且随我来。”李见心说着走到庭院之中,宁王也随着李见心走进了院子中。

    李见心看着天顶的一轮弯月,随即对宁王说道:“王爷,在下献丑了。”李见心说着将曜日剑双手抓在手中,缓缓地将剑身拔了出来,清冽的月光照耀在剑身上泄满了整个庭院。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李见心口中念起了李白的【侠客行】,剑随身动,身随意动,意随心动。长剑曼舞,颇有些绝世剑仙的感觉。三尺剑锋携一轮弯月在这雪后的庭院之中曼舞这。剑若游龙,气法自然,李见心渐渐地进入到了忘我的境界之中。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李见心的身影渐渐快了起来,整个庭院之中满是李见心持剑的身影,一剑快过一剑,李见心好似又回到了当初练习最快一剑和最简洁一剑的时候。此时的李见心手中剑是锐利之剑,是清风少年之剑,这剑中散发着无穷的锐意与少年的不屈,是不肯妥协之剑,是独属于少年的倔强。剑光漫漫,这夜也在这一刻明了。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李见心口中念诵着,身上的气息瞬间森然了起来,浑身的杀气绽放了出来,如同开在血肉之中的罂粟花一般,剑光带着诡异的美丽,无尽的杀机在李见心手中剑迸发出来。在一旁围观的宁王看着李见心这杀机绽放的一剑,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少年曾经是惊惶阁最为天才的杀手,也想起了他曾经拿着剑指向自己喉咙,然后一剑扫去了皇帝插在自己周身的两个眼线。想到这里宁王不免有些胆寒,李见心若是这一剑再向自己而来,自己还能够躲得开嘛?

    宁王的心思很快就沉寂了下来,李见心的剑势已经随着他口中的颂念而转变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李见心的身子好像展翅欲飞的大鹏一般,整个人的气势都在这一刻收敛进了身躯之中,不漏半点锋芒,完全迥异于之前的森然杀机。剑虽然在起舞着,但是李见心手中的剑法已是有些超尘脱俗之意,好似一位厌倦了杀戮的侠客。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李见心的剑势越来越漫不经心,手中的曜日剑也不复之前那般光明大盛,就像好似宝剑随着主人的归隐,已经蒙尘,这一剑虽然形式洒脱,但李见心那般漫不经心的心思却是在此刻显露无疑。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赢。”李见心说着手中剑势却是振奋了起来,手中的剑好似遇到了自己一般又是活了过来,整个人好似为着那两三个知己好友而欢呼雀跃。剑已经不是剑,此时的曜日剑完全被李见心所掌控了,剑光扫过,李见心无不是在抒发胸臆,这一刻的剑势却是异常的活泼写意。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此刻的李见心已经完全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之中,他想起了自己与秦朗还有君莫白相遇的场景了。那是在喝酒中结交下的交情,也是在刀剑中结下的情谊,这情怎能忘怀,这才是快意江湖,而不是只是为了杀人而杀人。李见心的剑随着他的回忆渐渐地磅礴大气起来,这一剑倒是颇有些藐视天下,征战四方的意思了。

    “眼花耳热后,义气素霓生。”豪迈之后,李见心想起了自己同君莫白的一点点温存,这些温存温暖了他早就不肯爱不愿爱的心,这些霓虹一般的爱情倒是让他的生命不由得有了些许颜色,温情的颜色。李见心的剑缓缓划过,转瞬间幻化成绵绵情意,好似在与人起舞一般。剑光绵绵若是流水,招招递进却是井然有序。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温情的剑光之后,李见心的气势再起,这气势却是带着一丝决绝的死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为了身死而是为了义。明月山庄秦朗疯掉的那一刻,那些周围人的杀戮在他的眼前上演这,他却还是站了出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一丝义气,这义气在于敢冒天下大不韪。这一剑带着绝死的义气倾斜出来。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李见心还是败了,脑海中的他又一次跌倒在泥潭之中,任着雨水冷冷地拍在脸上。回忆之后,李见心的剑意已是满是萧瑟,但颓然丧气之中又带着一丝不屈。这不屈,不是对强权武力的不屈,而是对着世俗意志的不屈。天下那般如何我不管,我只知道我李见心要在这天下间践行侠义之道。

    “纵使侠骨香,不愧世上英。”死亡?死亡又有什么好畏惧的,上一辈子我难道不是在行尸走肉的死人一般?李见心如是想到。心中却早已经一片坦然,他越来越坚定自己的新年,他越来越肯定自己一定可以带来这世上的改变。想到这里,李见心手中剑意越发坚定了起来,剑法越来越朴实无华,但剑招却是越来越厚重了一些。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最后一句诗念完,李见心手中的曜日剑一手,剑已归鞘,这庭院之中不复那夺目的剑光,只剩下李见心独自立在庭院之中看着天上的白月。

    李见心随着这一首【侠客行】却是将自己这十九年来的日子都回忆了一遍,细细看来却是颇为契合【侠客行】中的描写,自己初习武道生出蹉跎,到遇到朋友爱人,这样的岁月虽然凶险,但不正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嘛?前世的日子实在是太过温吞了一些,倒是这样快意恩仇的日子适合自己一些,李见心如是想到。诗显剑意,剑定心神,李见心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所想,他想要去坚定自己,然后去帮助可以帮助的人。

    走廊中的宁王看着遗世独立的李见心,拍起了自己的手掌。掌声响了起来,李见心这才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对着宁王一拱手道:“倒是让宁王见笑了。”

    宁王停下掌声,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见心,你这般谦虚倒是过分紧了。我原以为你只是剑术大家,没想到你这剑器舞也是堪称一绝。”

    “宁王说笑了,见心不过是借着酒劲有感而发罢了。现在想来以前的日子倒是实在过得混沌了些,倒是只晓得武功了,太在意那些不相干的人了,倒是没有在意到自己身边人的想法。”李见心说着面露惭愧之色,这一句倒是他有感而发,不全是哄骗宁王的话语。

    宁王走到庭院之中,对着李见心说道:“见心,你这般年纪轻轻倒是少说这些丧气话。本王若不是生在这帝王之家,说不定也是要做一个快意恩仇的游侠子,你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倒是让本王好生羡慕。”宁王说着便伸手拍了拍李见心的肩膀。

    “王爷言重了。”李见心说着双手捧起曜日剑将手中宝剑递给宁王。宁王接过曜日剑,将曜日剑微微拔了出来一些,看着狭长的剑身,又察觉到李见心眼中闪过的一丝不舍,便晓得现在正是收服李见心的大好时机,随即归剑入鞘,将曜日剑塞到李见心的怀中说道:“见心,这柄剑你就收下吧。”

    “王爷,这...”李见心推辞道,将手中剑递给宁王说道:“王爷,李见心万万不可受此大礼。”

    宁王拿着剑,对李见心说道:“这柄剑跟着本王也不过是徒添一些灰尘罢了。见心你可忍心让这柄宝剑蒙尘?”

    “这...”李见心迟疑着,却还是不太肯接下这柄剑,他晓得自己和宁王终究是两路人,日后两人难免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因此他不肯受了此剑。

    “李见心听命,本王现在将此剑赏赐给你,你不可推辞。”宁王拿着曜日剑正色道,眉宇之间全是不容拒绝的神情。

    “草民李见心多谢王爷赏赐。”李见心单膝跪地,双手接过了曜日剑。

    “起来吧。”宁王说着拉起李见心又说道:“宝剑配英雄本该如此!见心,你日后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是。”李见心答应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同宁王闲聊了几句后,李见心便回到自己的甲字号客房之中。拨动着房间的烛火,李见心神色复杂地看着手中的曜日剑,他有些感觉自己好像不太适合过来做卧底,他已经开始对着宁王存在着一丝幻想。

    烛台上的蜡烛静静地燃烧着,烛芯已经露出长长的一截,烛火长长地蹿着照亮了整个室内,李见心却是在这一刻开始仿徨了。

    这宁王若是没有做过之前天香楼的事情该有多好?李见心如此想到,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房门外有人在接近。

    一阵敲门声传来,将李见心从深思中惊醒,“谁?”李见心在室内问了一句,却是没有得到回答。

    “吱呀”地一声,房门缓缓被人推开了,推开门的却是一个穿着红衫的绝美女子。李见心将手中的曜日剑收回鞘中,警惕地看向这女子,问道:“你是?”

    这绝美的女子没有回答,只是走进了房间之中,烛火照耀着她红艳艳的脸庞,红艳艳的人映着红艳艳的烛火,一时间室内便满是欲望了。李见心的呼吸一时间有些许急促了起来,平心而论,此人是李见心见过最为成熟诱惑的女子了。

    “吱呀”一声,房门合上了,室内只有李见心同这绝美的女子,还有两枝蜡烛正在忘我的燃烧。李见心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心中闪过一丝涟漪,随即想到了这是不是宁王过来试探自己的,只是没有人给李见心答案。

    室内的烛火越发炽热,这红艳艳的女子开始解下自己身上的红衫,“你这是做什么?”李见心看着这红衫女子的行为,连忙避过头去,不敢去看这绝美的酮体。刚刚一闪而过的春光便已经让李见心的心中闪过一丝邪念了,若是再瞧下去,李见心害怕自己会化身禽兽了,索性还是不瞧罢了。

    褪去一袭红衫的绝美女子,赤着脚走到李见心的身边,李见心这才注意到这红衫女子的身上还挂着两块薄纱用来遮羞。看着这女子在自己的身边扭动着腰肢,李见心默念着【心经】这才勉强压制住了心中的邪念,只是将这绝色女子当做红粉骷髅一般,再看向着女子的时候,李见心的眼神之中已然没有一丝邪念了。

    女子还是在鼓动着自己腰肢,小腹部的肌肉随着舞姿不断地起伏勾出摄人心魄的律动曲线出来。李见心只是将这女子看作粉红骷髅,正渐渐进入到了“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无垢无净”的境界之中。【无上瑜伽术】所修炼出的精神能量在这一刻自发而动,却是放大了李见心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不断地勾动着李见心的欲望。眼前的是人,心中的是火,内外色相地挑拨之下,李见心只是守住最后一点灵台空明,不断地磨灭自己内心的非念。

    一曲舞罢,这绝美的女子身上已是香汗淋漓了,汗水划过平坦的小腹,女子剧烈地喘息着,一股灼热的情欲在这绝美的女子身上散发出来,此时的女子却是比那两只忘我燃烧的蜡烛还要炙热动人了。

    炙热的呼吸带着女子特有的气息呼在了李见心的脸上,李见心这才抬起两只无神的眸子看向这绝美的女子,问道:“小姐,找李某有何贵干?”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的拂去身上的汗珠,这汗珠被轻溅在地上转瞬间蒸发了出来,混合着室内的熏香,一时间李见心内难以抵御自己内心的火焰炙烤了。

    知道自己支撑不下去的李见心,伸手拔出了曜日剑,剑一出鞘,李见心的心中的邪念已经尽数收敛了起来,周身正散发出无穷的杀机。“你是谁?”李见心看着这绝美的女子问道,将手中的剑递向这女子的咽喉。

    女子看了李见心一眼,没有回答,只是骄傲的听了听胸膛,好似在露出自己最为厉害的武器一般。只是此刻的李见心手中有剑,眼中无人。

    李见心将手中的剑往前一递,便要洞开这绝美女子的咽喉,却是最终还是停在了这女子的咽喉处。收剑入鞘,李见心转身便出了房门,只留下那一句绝美而没有内涵的肉体在室内。

    翻身出了宁王府,李见心浑然不知那绝美的女子收拾好自己的身体走到了宁王的寝房之中。

    “你回来了?倒是挺快的啊!”宁王说着捏起这绝美女子的下巴玩味地说道。

    这绝美的女子却是拨开宁王的手指,正色道:“王爷,还请自重。”

    宁王闻言也收起戏谑的神情,好奇地问道:“怎么?”

    “我只是照楼主的命令过来帮扶王爷一二,还请王爷不要如此轻薄我。”绝美的女子面若寒霜一般地说着,全然没有了刚刚在李见心面前那般摄魂夺魄的样子,身上虽然还是那薄薄的红衫,但已是不可侵犯的模样了。

    宁王听着这句话,站了起来,双手负在身后走了几步,冷笑了一下,暗道:不过是一个靠着皮肉过日子的表字罢了,倒是在我这儿装起了圣洁起来。冷笑之后,宁王这才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女子正色道:“江少芊,本王问你这事情进展地如何?”

    绝美的女子看着眼前道貌岸然的宁王,不由得冷笑道:“小女子无能,倒是让宁王失望了。”

    “你是说?这李见心没有对你下手,你可是连太监都能勾动起欲望的人啊,这李见心就这般能忍?”宁王看着江少芊颇有些惊讶道,他自然是晓得这江少芊乃是林洛雅培育出来的绝色,自己这么多年来倒是靠着她那绝美的胴体收拢了不少人心,怎么今日就折在了李见心的手上,随即问道:“你莫不是没下功夫?”

    “小女子虽是轻贱之人,但为楼主做事一向不计付出,怎么会不下功夫?只是这李见心心性坚定异常,远非我所能勾动他的情欲。”江少芊说着便转过身去,不肯说话了。

    宁王看着眼前的女子,悻悻地笑了两下,正要出言训斥些什么,却是一道颇有尊严的女声传了过来,“宁王,本座同你不过是合作关系,你怎敢这般不将我飞凰楼放在眼里?”

    宁王听得此话,只觉得身子好似被闪电电过一番,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反倒是江少芊听到这女声跪倒在了地上,面上带着欣喜恭谨地说道:“楼主,您来了。”

    “嗯。”女声应了一下,又说道:“本座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宁王你倒是先想想怎么补偿本座吧。”这女声说完便再无声息了。

    良久,宁王才缓缓回过神来,看着跪在地上的江少芊道:“少芊,你倒时候可是在你家楼主面前替本王多多美言两句。”江少芊听着宁王的话冷冷地笑着,从地上站起身子来,对宁王说道:“宁王,你这般前倨后恭的模样,倒是让我打开眼界啊,真是不晓得你般求人还不肯放下面子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

    看着眼前颇有些小人得志的女子,宁王将心中的愤恨藏于眼底,连忙赔笑道:“少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本王这么多年也是不晓得帮飞凰楼发展了多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可是你撇不去的。你就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共事的份上,倒是替我在你家楼主面前美言几句吧。”

    江少芊看着眼前的宁王晓得现在正是拿捏他的大好时候,不由得笑道:“宁王既然这般好说话,那么小女子也不为难宁王,只消宁王答应小女子一个小小的要求就可以了。”江少芊说着脸上的笑意越浓。

    “倒是什么条件,只要本王可以做到,倒是都是可以答应下来。”

    “这个条件就是...”江少芊看着宁王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宁王一听,脸上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看着江少芊疑问道:“你确定?”

    “自然确定!”江少芊点了点头道。

    “好,本王便依你。”宁王说着便不再说话了。

    另外一边的李见心浑然不晓得自己才同林洛雅擦肩而过,现在的他正在自家的宅子中同柳一一还有君莫白说着刚刚的事情,“你们倒是不晓得我为了你们做出了多大的牺牲。”李见心看着眼前的两女说道。

    柳一一听着李见心的话同君莫白对视了一眼,随即道:“哦,见心哥哥,我听你说这风流韵事倒是颇为自得嘛。”

    柳一一说着将小手伸到李见心的腰间轻轻地夹起李见心的嫩肉一扭道:“就我所知,你这练的可是【童子功】,可是不能失了元阳的。莫白姐姐,你看,我们两人日后倒是要守活寡了,今后的日子这般长,倒是怎么办才好呢。”

    君莫白一听柳一一的话,脸上飞上两坨红晕,笑骂道:“一一,你就晓得说这些,但是不怕羞。”

    听着柳一一的话,李见心连忙解释道:“我说这个也不是为了炫耀,只是想告诉你们我为你们守住了底线,保住了自己的忠贞。”

    “哎呦喂,”柳一一听着李见心的话先是取笑了李见心一下,随即道:“谁要你的忠贞了。”说着白了李见心一眼,又问道:“见心哥哥,你倒是什么时候才能突破这【童子功】的桎梏?”

    李见心看了一眼脑海中的武学天赋系统,笑着说道:“倒是快了,等我完全创出新的内功,到时候就可以娶你们过门了。”

    “谁要嫁给你呢!”柳一一说着又是白了李见心一眼,直挠得李见心心痒痒。君莫白笑着说道:“一一,你不嫁给见心,我倒是要嫁的。”

    柳一一听着君莫白的话,又看着在一旁傻乐的李见心,抓住君莫白的手,拍着君莫白的手掌说道:“我的好姐姐啊,你看看这傻子倒是得意成什么样子了。你这般宠他,倒时候成亲之后可有我们的好日子过了。”

    君莫白看着李见心,又对柳一一说道:“一一,你还年轻,我可是二十四了,女子这青春就这么多年,我又大见心这般多,我可不愿意嫁人的时候我已经老了。”

    李见心看着君莫白,拍着自己胸膛说道:“莫白,我倒是不会让你们久等的。倒时候我一定会光明正大地将你们娶回家的。”柳一一横了李见心一眼,又安慰了正感动着的君莫白两句。

    看着眼前的两女正在说着体己话,自己完全没有话语权,李见心这才想到自己手边的曜日剑,自言自语道:“剑啊,剑啊,最后在孤独的时候也就只有你陪着我了。”

    “走,莫白姐姐我们回屋去,倒是让他在这陪他的剑吹一晚上的西北风。”柳一一说着便做出生气的样子要拉君莫白回屋去,却是被君莫白拉住了,“一一,今儿个倒是你一在念叨你的见心哥哥最多的,怎么他回来了倒是不高兴了。”

    柳一一气鼓鼓地坐下,看着李见心恨恨地说道:“他这人就是太没情趣了,总是让人掉眼泪,看到他的时候开心,不看到他的时候却又是恼他,他总是一副鲁夫子不解风情的模样。你说他为什么要答应我义父去那宁王府做间谍呢?在家陪陪我们倒是不好嘛?”柳一一说着情绪便难以自控,眼眶中的眼泪掉了下来,小脸蛋上满是楚楚可怜的神情。

    看着眼前的佳人,李见心记忆中的那个还是小女孩的柳一一的形象同现在的柳一一重叠了起来,一一到底还是没有变啊,只是现在的她越来越习惯用坚强来掩盖自己的情绪了,想到这里,李见心伸手揩去柳一一眼角的泪珠,轻声道:“别哭了。”说着便将柳一一搂紧了怀中。

    柳一一抗拒性地挣扎了两下,便安静了下来,小脸蛋从李见心的怀抱中钻了出来,正露出狡猾的表情对着君莫白眨了眨眼睛。坐在一旁的君莫白默默地举起一个大拇指对柳一一表示了肯定。

    果然这驭夫之道自己还要多加学习,嗯,等过完年之后,自己再回家问问娘亲去,君莫白心中打定了主意。

    揉着柳一一的头发,李见心又一把将君莫白抱住,只是君莫白倒是没有柳一一那般脸皮,正羞红了脸紧紧地将自己的头埋在了李见心的胸膛上不肯露出来,只是她红彤彤的耳根却是出卖了她。

第一百四十九章

    翌日,李见心一大早便悄悄地摸到了宁王府,翻过院墙,便碰上了正在领着下人扫雪的孙管家。孙管家一看到李见心,笑着问道:“李少侠,昨晚倒是去哪了?”

    李见心看着孙管家,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随口应道:“昨晚酒水喝多了,晚上睡不着,就出去走了走。孙管家你可起太早了,这么早就带着人来扫雪了,到真是勤快,难怪宁王这般看重你。”

    孙管家脸皮微微抽动一下,道:“嗯,我这般年纪大了,睡得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安稳了,便是起个早。”孙管家说着略微一沉吟,指着李见心腰间的曜日剑又道:“李少侠,咱们都是为王爷办事的,你可不要让王爷他失望呢。”

    李见摆了摆手,在心中暗暗地骂了一句孙管家,脸上却是笑着说道:“孙老,你哪里的话。王爷对我有收留之恩,才见面就赐予这一柄宝剑,我怎可让王爷失望呢。”

    “那就行,李少侠你也甭怪我。我这人年纪大了,有些事情绕不过去。”孙管家说着又对着几个懒散的下人喊道:“你们这些吃灰的家伙,就晓得偷懒,倒是给我麻溜点。”李见心晓得孙管家这是在指桑骂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随即笑着对孙管家说道:“孙老,您先忙,我作夜一宿没睡,倒是先回屋去歇息了。”

    “李少侠,忙去吧。老孙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呢。”孙管家笑呵呵地说道。李见心点了点头,随即错身走开,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在转瞬间沉了下来。

    孙管家回过头看着李见心的背影阴森森地笑了笑,李见心自然感觉到孙管家在身后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只是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径直往那甲字号房走去。

    一进屋,李见心审视了一番房间,没有发现什么被人翻动的痕迹,只是被下人换上了新的熏香。李见心拨开珠帘,便裹着被子假寐起来,渐渐地进入到了睡梦中。

    “李少侠,李少侠,王爷找你!”门外传来张管家的声音。

    李见心陡然从梦中惊醒了过来,没好气道:“来了。”李见心说着便穿上靴子,拨开珠帘走过去将门打开,对着门外的张管家打着哈切问道:“张管家,倒是什么事情?”

    “王爷只是说找你,没有交代什么事情。你自己去书房就是了。”张管家说着又催促道:“李少侠,你倒是快点。”

    “嗯。”李见心托着长长的鼻音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差不多是巳时一刻了。”张管家说道。李见心应了一声,伸出手来在脸上摩擦了几下,又在脸颊上拍着啪啪作响,这才清醒了过来道:“我这就过去。”

    在往书房去的路上,李见心拉住张管家问道:“老张,这王爷找我是什么事情啊。”

    “这个,我还真的不晓得,不过我晓得这应该是天大的好事在等着你。”张管家笑着说道,便走远了。

    宁王府的书房前,李见心站在门外,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去便看到一男两女正在房间,男的是宁王,其中一个女子是昨晚的那个女子,至于另一个女子李见心却是感觉此人深不可测,若不是自己看到了她,只怕完全察觉不到此人在那。

    站在下首的宁王看到李见心走了进来,连忙热络地走了过来道:“见心,你可来了。”说着便牵起李见心的衣袖将李见心拉了进来。

    李见心狐疑地看着宁王,指着那两个女子问道:“那个坐着的女子是谁?”

    “本座便是林洛雅。”坐在书房正中央的女子开口道。李见心听着林洛雅的自报家门,下意识地将手用袖子拢住,遮住了右手大拇指上的戒指,对着林洛雅微微一躬身道:“晚辈李见心见过林楼主。”

    “李少侠倒是不用这般客气,倒是坐下来好好说话吧。”林洛雅一挥手道。

    李见心坐了下来,宁王便道:“李少侠,你们二位慢慢聊,我倒是先出去了。”说着便退了出去。看着宁王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李见心心中狐疑更盛,已经开始思量着林洛雅同宁王是什么干系了。

    “不错。”林洛雅说着微微怕了拍手掌说道。

    “什么不错?”李见心下意识地应道,目光便同林洛雅接触了起来。这才注意到林洛雅的容颜也是绝色,只是那一双杏眼却是微微破坏了这属于女子的柔美,倒是添了一份霸道。是的,霸道,这是林洛雅给李见心的第一感觉。

    李见心在端详着林洛雅,林洛雅也在端详着李见心。看着李见心这般警惕地看着自己,林洛雅心中暗道这李见心看着自己这般谨慎只怕是心中有鬼,只是口中却是笑着说道:“李少侠何必如此拘谨?”

    李见心听着这话,知道刚刚自己肯定是露出了些许马脚,心神这才收敛了起来,对着林洛雅一拱手,正色道:“在下只是想起了家师曾经说过的一些关于林楼主的事情。”

    “倒是不晓得见心少侠师出何门?”林洛雅假装不知李见心的根底说道。

    “在下乃是照善禅师门下。”李见心恭谨地说道,看向林洛雅的表情,想要从中瞧出些什么,却是什么都没有瞧出来。只是听到林洛雅不咸不淡地一句:“照善禅师他还好嘛?”

    “家师已经圆寂十一年了。”李见心说着便想起了那照善禅师已经模糊的面庞,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悲戚之色。

    “见心少侠,倒是不必如此伤感。”林洛雅不咸不淡地宽慰了一句,却是没有多说什么了,一时间室内便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

    沉默了良久,李见心才道:“不知,林楼主找我有什么事?”

    “本座年少时曾与照善禅师有旧,受了他救命之恩,只是当时无以为报,只能将家传的竹杖剑赠与照善禅师。后来本座想赎回此剑的时候,照善禅师却是退出了江湖,我寻遍江湖也是没有找到照善禅师的下落,也就慢慢不了了之了。

    只是几年前我从蓝蝶口中得知这柄剑的消息的时候,我本想赎回此剑,只是后来李少侠身负重伤,从此下落不明。这柄剑也没了下落,只是那时候这柄剑就成了本座心中的一个念想,因为这个念想,本座这些年来武学难以精进,倒是有些停滞不前了。因此我想请李少侠帮我勘去这个念想,不让它以至于成为我的魔障。”林洛雅淡淡地说着,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

    李见心听着林洛雅的话,左手盖住右手,微微拨动上面的戒指道:“不知在下如何能帮到林楼主。”

    “李少侠只需要将这柄剑归还于我,便可。本座自然有着厚礼相赠。”林洛雅淡淡地说道。

    李见心面露难色道:“不是晚辈不想归还此剑,只是此剑我放在了惊惶阁中。前辈若是急着要,便同我一齐去惊惶阁取剑吧。”

    “不妥。”林洛雅微微吐出两个字,看向面带疑惑的李见心道:“本座与惊惶阁的老八有隙,倒是不方便亲自去取,所以此事还是要劳烦李少侠去跑一趟。”

    “好。”李见心应道,便站了起来对着林洛雅一拱手道:“林楼主,那在下便去了。”说着便要往门外走去。

    “慢!”林洛雅的话语中终于有了些人气,只是这股人气却是让整个室内的空气都凝滞住了。李见心僵在原地,心中愤恨地骂了一句,为什么这天人化生境界比这超一流境界强出这么多。这才看看扭过脖子,笑着多林洛雅问道:“林楼主倒是有什么事?”

    “我只想问问李少侠是否去过天香楼?”

    “这...李某自然是去过天香楼的。”李见心听着林洛雅的话硬着头皮答道。

    “就本座所知,照善禅师乃是修行少林四大神功之一的【童子功】,修行这种神功的人一辈子可是得保持住元阳之体的。李少侠作为照善禅师的传人应该也是修行这【童子功】的吧。”林洛雅说的话一字字地敲在李见心的心上。

    “这个自然,只是李某去没去过天香楼倒是同林楼主有什么关系?”李见心露出忿忿不平的表情看向林洛雅,颇像是被人冤枉了委屈样子。

    “自然是有着关系的。”林洛雅说着身上的气势一手,站起身子走到李见心的身边道:“李少侠实不相瞒,这天香楼是本座手底下一名叛徒搅和出来的东西,倒是祸害了不少良人。本座曾经想要清理门户,但是念在旧情之下还是作罢了。

    只是这天香楼却是在前些日子被人带着东厂的人给搅和了个天翻地覆。那名叛徒也不知生死,他那手底下的人倒是只逃出一个人,就是本座身后的女娃。她说他曾经见过你带着人去天香楼里闹事。所以。本座想要问问李少侠,这天香楼的事情同你有没有关系。”

    “倒是不晓得这天香楼是您的产业,李某去天香楼只不过是去寻欢作乐的,哪敢生出些是非出来。”李见心含糊地说道,只当林洛雅不晓得自己做过的事情。

    “既然李少侠没有做过什么,有何必这般紧张呢?”林洛雅说着便看向李见心露出玩味的神情来。

    “晚辈只是摸不准前辈的性子,害怕前辈迁怒于我罢了。”李见心硬着头皮梗着脖子说道。

    “既然李少侠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倒是何必害怕本座迁怒与你。你这般小心谨慎倒是让人不得不怀疑你心中有鬼了。”林洛雅说着伸出手来,一道炙热的真元从林洛雅的手掌中生了出来,化成九头鸟的形状,缭绕在李见心的周围。

    李见心只觉得自己仿若置身于火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下来,转瞬间便被蒸发了出来,只是手指却是按在了曜日剑的剑柄上,向林洛雅问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没事,只是李少侠觉得本座是不讲道理之人,那么本座自然是不讲道理之人。”林洛雅说着便快活地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传到李见心的耳朵之中,他却完全感觉不到半分快活。

    “前辈自然是讲道理的人,只是不晓得前辈能不能先收手,让李某自证清白。”

    “不能。”林洛雅说着笑得更开心了。

    李见心深吸两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又道:“前辈何必如此戏弄李某?”

    “你没有听说过吗?不讲道理是女人的特权。”林洛雅说着将掌中的九头鸟一般的火劲一收,将李见心裹了起来道:“事到如今,李少侠,你还不肯说实话嘛?”

    “实话?不知道前辈你倒是要听什么实话?林洛雅,我敬你是前辈高人,因此给你几分薄面罢了,你这般苦苦相逼,李某今日想必是走不出去了,只不过李某也不是易于之辈,我就算是死也要溅你一身血。”李见心说着便拔出了手中的曜日剑,剑光流转已是陡然间将林洛雅的火劲挑落,当即就要洞开林洛雅的咽喉。

    林洛雅只是一伸手,一掌拂向李见心的面门,李见心转瞬间便被打落在了地上,胸膛已是半凹陷了下去。“咳咳...”李见心喘着粗气咳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像瘫痪的人一般在地上蹭着,好一会才拄着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林...林洛雅,本大爷就在这,你若是要杀我就只管过来吧。”李见心说着便剧烈地喘着气,持着手中的曜日剑指向林洛雅。他已经知道今天不是轻易就能够走出的去了,在此危难之际他骨子里的倔强凶狠又被激发了出来。

    “咚咚...咚咚...咚咚...”李见心身上精神能量自法运转,勾动着李见心的【魔神金身】及【般若禅】两大护体神功运转起来,李见心身后的魔神法相越发凝实,渐渐地幻化出一个三头六臂的魔神法相出来,这魔神法相的三个面孔都是李见心的面孔,只是一个面带微笑,一个无悲无喜,一个面露忿忿。

第一百五十章

    此时的李见心紧闭着双眼,无数的死亡之力灌输到他的胸膛之中,他脑海中的武学天赋系统正迎来了此前最大的变化,【童子功】及【般若禅】这两大佛功法正开始融合了起来,【九死剑法】及【魔神金身】也开始交汇起来,【无上瑜伽术】则在其中起着调和双方的作用,五大神功所产生的真气及精神能量此刻尽数归于李见心的心房之中。

    “咚咚...咚咚...”仿佛太古之中的第一声心跳,李见心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心脏迸发出的血液灌输到四肢百骸中,在这一刻李见心睁开了双眼。

    仿佛太古魔神的苏醒,李见心此刻的苏醒夹杂着无尽的魔气,他的眼眶之中已经灌满了无尽的黑色死亡之力。“林洛雅,我倒是要好好谢谢你。”李见心说着便一剑刺向林洛雅,这一剑是死亡之剑,叫做【十死无生】。

    此时的李见心已经不再压抑心中的邪恶念头,生死关头他早已放开心中对心魔的压制,他知晓眼前的林洛雅是自己行走江湖中遇到的最强敌人,对于这样的敌人,自己只有一剑之力,所以这一剑他已经无可保留,他所有的心神都寄托在了这一剑之中,这一剑不是他死,就是林洛雅死!

    “天人化生境界?”林洛雅看着此时已经状若疯魔一般的李见心,颇有些瞧不准他此时的状态,但却未将李见心像自己刺来的这一剑放在眼里。“不对,这不是天人化生境界,这是走火入魔了。有趣,当真有趣。”林洛雅伸手正要封住李见心的这一剑。

    只是李见心这毕生功力凝聚的【十死无生】岂是轻易间就能化解的?林洛雅终于还是为自己的轻敌而付出了代价。曜日剑一触及林洛雅的掌心,无数的死亡之力尽数灌输到林洛雅的手掌之中,林洛雅的手掌登时便腐败枯萎了起来,仿佛这手掌的生命力在这一刻之中便被抽离了开来。

    林洛雅暗道一声不好,但她毕竟是天人化生境界的高手,反手用衣袖荡开李见心的这一剑,然后一掌呼在了李见心的胸膛上。

    一口血沫飘落在林洛雅的脸上,倒在地上的李见心看着林洛雅惨笑道:“林洛雅,这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李见心张狂地笑着,丝毫不在意自己经脉内乱串的真气,这一刻他只想恶心这林洛雅。

    “是嘛?”林洛雅看着自己枯败的左手,运起【九凤诀】的真元想要驱除掉手掌之中的死亡之力,只是原本无往不利的疗伤法门竟失灵了,任凭林洛雅如何催动体内的真元去化解这死亡之力,却依旧是徒劳无功,反而还有向手臂扩散的迹象。“你这是什么邪门功夫?”林洛雅封住手臂上的穴道,放下手臂看向李见心问道。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李见心瘫倒在地上看着林洛雅笑道,只是又是狼狈地咳出了两口鲜血。林洛雅看着在地上像一条癞皮狗的李见心冷笑了一声,走可过去,掐住李见心的脖子问道:“说!”

    李见心一口鲜血喷在了林洛雅的脸上,笑着说道:“呵呵,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嘛?林洛雅,我李见心即使是死也要在死前恶心你一下。”

    “你说的!”林洛雅心中虽然气愤,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掐着李见心的脖子将李见心举了起来,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杀我?”李见心说着便冷笑了起来,只是在不住地喘息着,又道:“林洛雅你这样一个可以灭自家满门的人就不要在我这假惺惺地装仁慈了,你杀的人不比我少,只是我们俩却是有很大不同。

    你只会将屠刀对准那些亲近你的人,而我不一样。现在你要杀了我,你倒是要做好到时候被人杀掉的准备啊。”李见心说着便嘎嘎嘎地笑了起来,只是嘴角不住地渗出鲜血,刚刚的暴走已经让他体内的真元乱窜了起来,况且胸膛上的两处伤口已经是伤及肺腑了,此刻能这般中气十足地同林洛雅说话已经是回光返照的迹象了。

    “貌似李少侠你好像知道好多东西!”林洛雅看着李见心玩味地问道。

    “是啊,我不光知道你那些风流韵事,还晓得你那柄家传宝剑的秘密,我更晓得你同宁王勾结着创立这天香楼。”李见心已经浑然不在乎那些私密的事情了,在临死前的这一刻他只想尽情地发泄,他已经压制住自己的阴暗太久,他现在只想恶心这林洛雅。

    看着浑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李见心,林洛雅却是深思了起来,扣在李见心脖子上的手一松。李见心便跌在了地上大口地喘息着,发出‘嗬嗬嗬’的声音,已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断裂的肋骨插在肺叶中因为呼吸导致的剧痛。

    “一一,我对不起你;莫白,我也对不起你。秦朗,王瑾我走了...师傅,徒儿不孝,我来见你了。”李见心闭上了双眼,他只感觉一阵寒冷将自己包裹了起来,自己好似在无尽的黑暗中不断地下坠,一种溺水的感觉在不断地涌向李见心。痛苦的一生就要这么结束了嘛?好快啊!这是李见心的最后一个念头,之后就是无尽的下坠感。

    “不...不!不!我还不想死。”在即将触地的李见心在这一刻却是生出了一点求生意识,只是他已经无力回天,他在黑暗中不断地伸着手挣扎着如同溺水一般的人,只是在这一刻却只有无尽的黑暗笼罩在他的周围,李见心在黑暗中挣扎了许久,发出无声的呼喊,“救救我,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只是这无声的呼救在黑暗中却是没有人听到,有的只是空洞而凝实的黑暗将李见心包裹着。

    挣扎了许久,李见心终于放弃了,无数的寒冷将李见心包围着,死亡的寒冷终于降临了,寒冷将李见心一点点冻僵,从肉身到灵魂,再到自我。“好冷。”李见心蜷着身子抱着双腿瑟瑟发抖着,灵魂一点点变冷,李见心的意识也一点点消散了。终于李见心丧失了最后的一点清明,再无声息。

    ......

    “系统检测中....检测完成,宿主生命体征已消失...可否脱离宿主...判定中...判定结果...不可脱离宿主...”李见心脑海中一直没什么大用的武学天赋系统在这一刻终于开始运转了。

    这武学天赋系统对于李见心而言起的作用其实不太大,只是一个记录自身武学的一个记事本罢了,除了几个天赋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有利的帮住了,甚至李见心觉得这些天赋便是他自身所带有的特征,譬如【先天一点元阳未泄】说的是他的处男之身,【多情剑】说明的是他的情绪容易被外物所影响,先前的【经脉紊乱】天赋也只是在记录他自身的身体状况。至于【童子金身】的天赋更像【童子功】修炼到高深境界就能衍生的特殊运用,而【九死】也不过只是九死剑法所能勾动的死亡之力罢了。所以一直以来李见心也是不怎么依赖这一个武学天赋系统,因为他觉得这武学天赋系统实在是不够金手指,他之所以能够到达今天的地步全靠自己的刻苦以及【童子功】打下的根基,剩下的便只有无数的厮杀。

    此时的系统却还在李见心的脑海之中进行着逻辑分析。

    “系统无法脱离宿主,宿主已死亡,宿主未见到主人...主人?主人!宿主必须活着见到主人!系统将启动生命复苏程序...判定中...判定成功,宿主当前可复苏...程序执行后系统是否存在?存在?系统必须存在!程序判定中...复苏程序执行后,系统将与宿主达成灵魂共生状态,将对宿主开放全部权限!是否执行?执行!系统必须带着宿主见到主人!”

    “复苏程序启动中,倒计时开始: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复苏程序启动中!”已经变成尸体的李见心浑然不知自己体内的系统开始的一系列操作。

    “系统能量不足,复苏程序无法启动!是否吸收宿主能量?吸收!”李见心体内的武学天赋系统开始自法运转运转了起来。

    林洛雅看着李见心了无生息的尸体,擦去脸上的血腥对着江少芊道:“你去找两个人将他的尸体扔了出去吧。”

    “是!”江少芊应道便退了出去,找到宁王道:“李见心死了。”宁王一听登时便冲到了书房之中,看着李见心的尸首对林洛雅说道:“林楼主,这是何故?”

    林洛雅削破自己的左手小指将那些死亡之力尽数逼了出来,漫不经心地说道:“本座一不小心将他杀了。”

    “杀了?”宁王看着李见心的尸首就在眼前,但还是不由得有些许诧异,于是问道:“楼主为何要杀了李见心呢?这李见心小王虽然晓得他是曹正修的探子,但是若是利用好的话,我们于是可以通过他来误导曹正修的。如今大事将行,差一步就能够一步登天了,为何要在这般紧要的关头杀了李见心呢?”

    “本座做事岂是需要你来教?”林洛雅说着便看向宁王,宁王只是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他素来晓得这林洛雅喜怒无常,行径颇为乖张,若不是与她在同一个境界之人,她是万般不能好生说话的,便只能咽下这口气,只是对着林洛雅拱手道:“林楼主,现在将怎么办?”

    “李见心虽然死了,但这消息也是瞒不了多久。这样吧,你找两个心腹将他裹了往乱葬岗一扔就是了。至于曹正修那边就交与本座来想办法就是了,本座倒是要瞧瞧三十年不见我与他倒是孰强孰弱。”林洛雅说着身上的煞气尽数显露了出来,一只九头鸟的异象在她的身后飞舞着,端的是诡异非常。

    “是,小王这就去办。”宁王说着便退了出去,不一会便喊来了孙管家和张管家进了书房,此时的书房中却是只剩下李见心的尸身了,至于林洛雅和江少芊却是已经不见了。宁王指着李见心的尸身说道:“你们两个将他裹了丢到城北外的乱葬岗中。做完此事之后倒是不要回来了,去本王在南边的封地里,帮本王把生意打理好,本王过段时间就要往南方去了。”

    “是,王爷。”孙管家同张管家二人齐声答道,也不多问什么,只是找了一张草席,将李见心的尸首裹了往乱葬岗一扔。

    扔完尸体之后,孙管家同张管家道:“老孙我先回自家宅子去收拾东西一下,我们酉时三刻在城门口碰面,那时候再一同出发去南方。”

    “好。”张管家点了点头道:“我也会府去收拾下行李。”

    进了城老孙便同张管家分开了,东拐西拐避开眼线走到了自家的宅子后面,从后门进了宅子宅子,便进了屋子,收拢了一些细软,又在脸上易容了一番,伸手打开了房间内的机关,便进了暗道,走了一段路又从不远处的一处空宅子走了出来,便去了东厂。

    孙管家进到东厂之中却是畅通无阻,不一会便到了东厂的议事大厅中做了下来,唤过一个小黄门让他去寻曹正修。不一会这小黄门便领着曹正修出来了。孙管家一见到曹正修,连忙跪了下来道:“厂公,大事不好了。”

    曹正修看着跪在下首的老孙,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道:“老孙,何事惊慌?”

    “回厂公的话,这宁王派我去南方,只怕他近日就要南逃了。”老孙先是禀报一下宁王的事情,希望从曹正修的脸上瞧出些什么动静出来,只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又道:“这李见心在近日死了。”

    “李见心死了?”曹正修脸上终于有了些动静,他并不是关心李见心的死活,只是在想该如何同柳一一交代。

    “是的。李见心死了。”老孙又重复了一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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