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终于满了
这个尸煞很弱，弱到徐白都觉得无趣。
他估摸着是来试探的。
平白无故出现一只诡异，还恰好出现在他家门口，专门找他，不去找别人，这事儿说不过去。
诡异是没法控制，但如果换种方法，先把诡异囚禁，再在他门口放出来，就有极大可能形成专门攻击他的条件。
换做是徐白，他就会用这种方法，他能想到，别人不可能想不到。
“看来我被盯上了。”徐白看着面前腐烂的无头尸体，暗暗想道。
这几天他也没干什么事儿，除了很早之前的猛虎寨一战，还有最近杀了几个江湖人，每天就只是流连于迎来客栈。
最近的事，还是和铁算仙聊了几句。
“不管是谁，等我先把羊毛薅了再说。”徐白手放在鬼头刀的刀柄，看着前方黑暗的街道。
无非就是几种可能，要么是极生教，要么是云香，要么就是铁算仙。
“唉，我真的很想做一个默默发育的人，可现实不允许。”
本来打算薅完羊毛就罢手，不管别人的打打杀杀，但现在看来不行了。
都已经把尸煞放在他家门口了，这事儿没完。
这就好比别人来你家门口破口大骂，而且还说要提着刀来砍你。
能忍吗？
不能忍。
但目前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进度条，等这件事情完了之后，徐白再来处理后面的事。
此刻，夜已经深了，街道上也没什么人。
尸煞身上衣服破破烂烂，一眼就能够看到的，没啥好东西。
不过还是有所发现，他看到尸煞双手双腿的位置，有密密麻麻的缝线，就好像是被人接上的。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徐白想了想，把尸煞和那颗头颅带到远离他家的街道，扔掉之后才重新回家。
有了这次事件，今晚徐白没有睡觉。
长夜很慢，除了最开始的试探之外，一晚上无事发生。
……
翌日。
等了一晚上，什么事情没发生，徐白略感失望。
照常洗洗漱漱，弄完之后，腰挎鬼头刀，朝着迎来客栈赶去。
羊毛还是要薅，进度条还是要攒。
不能出了事就不要进度条了，好歹他也是攒到九成以上，怎么可能浪费。
迎来客栈还是老样子，徐白照常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点好菜，等菜上来之后，他一边欣赏云香手背上的枫叶纹身，一边喝酒吃菜。
云香的表情很正常，低头算账，好像周围的热闹与他无关。
这份市井独有的烟火气，徐白其实很喜欢。
周围交谈的声音此起彼伏，外面街道的叫卖声此消彼长，两者结合起来，构成一副独特的人间市井图。
他以前看小说和电视时，就很喜欢茶楼客栈的氛围，现在亲身感受，只觉得氛围更深厚。
交谈声渐渐放大。
这时，徐白从旁边的食客嘴里，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话。
“嘿，你们听说了吗，今早上衙门的人发现一具男尸，哎呦，头都被砍掉了，那腐烂的样子，看上一眼就几天吃不下饭。”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前些日子死掉了一个乞丐，据说死之前好像得了什么病，死相真惨。”
“哪有什么病啊，我听到的小道消息，这乞丐被人砍断手脚，又用线给缝起来，反反复复好几次，缝线的地方，针头密密麻麻的。”
声音陆陆续续传来，徐白放下酒杯。
无头尸体？
缝线？
还被人反复缝制。
徐白摸了摸下巴，应该是昨晚那个尸煞，头是他砍的。
反反复复缝合好几次，倒是和极生教的做法很像。
反复折磨活人，在其死后，怨气冲天，增加化为诡异的机会。
再加上诡异是尸煞，徐白觉得已经有九成可能是极生教。
客栈里，食客交流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多人都在说着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茶余饭后，又是客栈，稀奇古怪的事当然成了众人的谈资。
时间流逝，中午到了。
云香早就走了，徐白又照常出去闲逛，逛了一会儿又回客栈。
接下来几天，他都是重复这样的日子。
值得一提的是，再也没有诡异过来找他，他觉得对方试探之后，在憋着什么大招。
当然无事发生，对他来说也是好的。
看着进度条渐渐上涨，徐白就越是激动。
这天，他照常在客栈里吃饭。
进度条只剩下一丝，随着中午到来，太阳升上高空，进度条终于满了。
眼前出现蓝色文字。
【你观摩枫叶纹身，领悟枫叶如雨。】
一道道信息传来，这是只属于他能看到的文字。
周围的食客照常喝酒吃饭，只有徐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脑海中的信息还未细细咀嚼，徐白迫不及待的唤出蓝色面板。
淡蓝色的面板出现，最新的信息浮现在眼前。
【姓名：徐白。】
【境界：九品武夫。】
【断骨刀法（1阶）：满级。】
【断屠心法（1.5阶）：满级。】
【捶肾法（1阶）：满级。】
【枫叶如雨（2阶）:满级。】
【悟性（满级）。】
放下酒杯，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如他所料，费了这么大的劲，真的是二阶技能。
但遗憾的是，这技能并不是心法。
如果是二级的心法，要是直接满级的话，他现在已经入了八品。
不是心法，不是刀法，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功法。
名叫“枫叶如雨”的技能，是一门暗器。
按照徐白的理解，比起断骨刀法来说，这门技能更猛。
伤人无形，使用之时如枫叶天降。
什么是枫叶天降？
打个很简单的比方，想象一下，你站在满是枯黄树叶的树林里，小风一吹，树上的树叶纷纷掉落，而你在树叶中仓皇躲避。
当然这是一个形容，并不是说暗器就非得枫叶不可，而是形容枫叶如雨这门暗器的多。
多，是枫叶如雨的特点。
施展之时，密密麻麻。
徐白想了想，站起身，将店小二叫来:“结账。”
店小二走了上来，给徐白算了价钱。
付了钱之后，徐白离开了客栈。
但他也没有回家，绕过弯弯曲曲的道路，最后来到一家店铺前。
第十七章 明摆着跟踪
店铺看着很普通，上面的牌匾都掉漆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铁”字。
刚走进去，就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让人心头烦躁。
即使这声音是从后院传来，也听得一清二楚。
在前几天闲逛的时候，徐白就发现了这个铁匠铺。
此刻来铁匠铺，当然是为了打一些兵器。
刀不用打造，鬼头刀足够好，他需要的是适合枫叶如雨的暗器。
总不能真的扔枫叶吧？
那不是搞笑吗？
当然，以他目前的实力，再结合枫叶如雨的暗器手法，用枫叶也可以杀人，但只针对普通人来说。
是以暗器是必备的。
俗话说得好，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这年头，不带点暗器防身那是不行的。
店铺内，除了后院的打击声，外面和寻常店铺无异。
开这家铁匠铺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丈夫打铁，妻子充当掌柜、账房等等位置。
当徐白走进来后，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赶紧走上来。
“客官，需要看点什么？”老板娘很热情的道。
徐白环视周围一圈，发现墙上挂着的大多是农具。
升县偏僻，开铁匠铺做的很多都是这些。
总不能专门做兵器，那就成武器铺了。
而且刀枪剑棒的，在升县也不好卖，做了就是亏本买卖。
时有江湖人路过，除开一两个需要的，大多都不会专门购买武器。
就像徐白，鬼头刀用顺手了，他也不可能每到一个地方就换一把刀。
铁匠铺没有，不代表不会做。
“我需要定做一批铁珠子，大概花生米大小。”徐白直截了当的道。
老板娘一愣，反应过来后，询问道：“客官，要多少？”
“一千颗吧。”徐白想了想，报了个数。
其实他身上也带不了这么多，但可以先做着以备不时之需。
他也想着做些利器，比如飞刀什么的。
但后来一想，飞刀反而不适合枫叶如雨的性质。
枫叶如雨，讲的就是多，以数量取胜。
如果带飞刀，身上才能揣几把？
他又不姓李，也不能一飞刀就能秒个顶尖高手。
论实用性，以及枫叶如雨的匹配程度，还是铁珠好些。
一把把的丢，岂不快哉？
“客官，明天来拿货就可以了。”老板娘在纸上做了记录。
“这么快？”徐白略微惊讶。
“因为价钱啊。”老板娘笑着解释：“只要利润高，我们都是优先做的。”
这话倒是不错，谁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那好，我明天再来拿。”
约定好时间，又询问了价格，徐白就离开了铁匠铺。
他没有急着去客栈，事实上他本来的打算，是获得进度条之后，就不再去客栈了。
但昨晚上他取消了这个想法。
有些人，你不去弄他，他反而要弄你。
越是息事宁人，越是会蹬鼻子上俩。
“是时候收个尾了。”徐白想着，回到家中。
……
翌日。
他早早起床，洗漱完后出了门。
今天，徐白没去迎来客栈，而是直接前往铁匠铺。
约定的时间就是早上。
当他赶到时，就看到铁匠铺门口有个独轮车，独轮车上面有个木箱子。
老板娘正在给独轮车绑绳子，避免木箱子滑落。
等到徐白走近后，老板娘那边已经弄好了。
“客官，铁珠就在里面装着，要不要验验货。”老板娘解开最上面的绳子，将木箱子打开。
木箱子里，是密密麻麻的铁珠。
徐白伸手进去，随便搅动了下，发出哗哗的声响。
又挑起其中一颗，用力捏了一下。
光从手感来说，很棒。
他都想再把手插进铁珠里，就像是小时候把手插进大米，有点上瘾。
该死，死去的记忆在攻击我！
徐白甩了甩头，把不相干的脑补甩掉。
“客官，我们免费赠送您一个独轮车，免得您拿不动。”老板娘又解释道。
从徐白这个角度看去，店铺内的农具少了很多，看这情况，是把农具融了。
打造速度为什么这么快，他也不深究，有就行。
结账后，徐白推着独轮车，回到家里。
先是把铁珠卸下来搬到屋子里后，他才拿出一个土黄色布袋子，一把一把的抓起铁珠子，塞进袋子里面。
等到袋子装满后，徐白这才收进胸口。
“一切准备妥当了。”
稳，才是王道。
但求稳不代表一直忍着。
对方都蹬鼻子上脸，用尸诡来试探他了，要是还不反手给一个耳刮子，还真当他是老实人了。
走出门口，徐白不再停留，朝着迎来客栈走去。
……
到了迎来客栈后，他照常进去吃饭喝酒。
一直等到中午，云香从二楼下来，离开了店铺，徐白才结账离开。
这次他没回家，跟在云香身后。
中午时分，街道上拥挤而又热闹。
徐白发现，云香就像是逛街一样，这里逛逛，那里走走，时不时还流连于胭脂摊位。
他也不着急，耐心的跟在后面。
而且跟得光明正大，一点也不担心云香发现。
他又没学过跟踪，更不会跟踪。
如果尸诡是云香弄的，那等于是打明牌了，发现与否无所谓了。
我就是跟着你，就是要看看你干啥。
不服气？
有本事回头来打我啊？
——嚣张。
整个中午，徐白一直跟着云香。
期间云香甚至转过头，用一种很愤怒的眼神盯着他。
徐白不在意，甚至还招招手。
光是那个眼神，还有发现被跟踪后啥也不说，这就更怪异了。
一直等到下午，云香还在闲逛，但徐白能明显的感觉到，云香似乎变得很焦急，甚至恍惚。
在路过一个摊位时，差点还撞在摊位上。
可就是不来问徐白情况，哪怕发现跟踪，也一句话不说。
转眼间，夜幕悄悄拉开。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最后陷入冷清。
除了云香和徐白外，就只剩下月亮。
云香还在走着，转身进入一条偏僻小巷子。
徐白在后面跟着。
当他进入这条巷子时，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条死胡同。
“终于忍不住了。”徐白来到尽头，准备翻过去。
还没等他有所行动，旁边伸出一只手，朝他肩膀抓来。
第十八章 你破绽太多
这只手速度不快。
徐白握着腰间鬼头刀，转身准备拔刀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铁算仙？”
已经好几日没看见的铁算仙从黑暗中走出，手没有碰到徐白肩膀，灿灿的收回。
他觉得要是碰到的话，手就要被刀给斩没了。
“小兄弟，你还是没听我的劝。”铁算仙叹气道。
徐白不想废话，现在耽搁了一会儿，谁知道云香跑哪里去了，准备翻墙离开。
“等等啊，小兄弟，切莫打草惊蛇。”铁算仙赶紧将徐白拦住。
“唰！”
话还没说完，徐白鬼头刀出鞘，架在铁算仙脖子上。
“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事，而是放虎归山，你再等一会儿，我要找不到她的踪迹，你替他死。”徐白拿刀的手很稳，说出的话却寒冷如冰。
铁算仙被鬼头刀架在脖子上，不敢妄动分毫，只能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放长线钓大鱼，小兄弟，你先把刀放下，听我解释如何，我有办法找到她的踪迹。”
“希望你确实能找到。”徐白放下鬼头刀:“来吧，从头到尾解释一下。”
街道昏暗，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属于监天司，是监天司的司吏，最近突然出现个极生教，我奉命前来调查。”铁算仙开口解释，他觉得只要自己解释清楚了，对方一定会放了他。
有时候想法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
“监天司是什么东西？”徐白问道。
没有丝毫贬义的成分，就只是单纯的发问。
“啊？小兄弟，你不知道监天司是什么，不应该啊，以小兄弟的身手，应该很清楚才对。”铁算仙惊讶道。
刚才出刀的速度还有鬼头刀那股子锋芒，铁算仙明白，徐白至少是九品武夫。
可九品武夫不知道监天司，极为少见。
现在徐白的表情告诉他，对于监天司，徐白确实不清楚。
当然，眼下也没必要去纠结这件事，先解释了再说，铁算仙已经感觉得到，徐白手中的刀又要抬起了。
“监天司隶属于大楚国，是由一堆江湖人士组成的官方机构，专门负责斩除妖物诡异，还有入了邪道的江湖人。”铁算仙尽量解释得简洁，他担心对方耐心不够。
徐白摸了摸下巴，带着审视，紧盯铁算仙。
果然如他所料，这世上还真有一个专门的机构管理江湖人士。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机构的主要组成人员还是江湖中人。
江湖人管江湖人，大楚国皇帝这一手玩得挺高。
赏赐个一官半职，就有人拼命，大楚国皇帝相对应的减少了大量的人力。
“小兄弟，你看我这说也说了，先把刀收起来吧。”铁算仙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
这人太不讲理了，那天他面相虽然带着血光之灾，但至少和善。
怎么今天晚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成了一尊杀气腾腾的煞神。
提起面相，铁算仙就觉得奇怪。
怎么血光之灾没了？
这不对劲啊，仅仅是几天时间，怎么可能就消除掉血光之灾呢？
越想越觉得奇异，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劲，他甚至想现场给徐白算一个。
“你说有法子，能追踪云香？”徐白思忖片刻，问道。
铁算仙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点头:“有办法，之前我不是还钱吗，还钱的时候，我已经在她身上留下记号，只要按着记号追踪就行了。”
说着，铁算仙拿出一个铜制的破旧罗盘。
“我是实在不得已才出来和你说的，你这样一直跟着她，她就没办法做自己的事，身后的大鱼就逮不到。”
说这话的时候，铁算仙语气带着委屈。
“你的意思是说，升县有很多极生教的人。”徐白听出其中意思。
大鱼，无非就是极生教的人。
抓鱼这事儿，徐白很喜欢。
铁算仙猛点头:“我半个月前就来到这里，发现这里蹊跷得很，他背后绝对有同伙。”
“那还等什么，直接追吧。”徐白道。
铁算仙连忙点头答应下来，随后举起罗盘，目光紧盯着罗盘上的指针，片刻后，他在前面带路。
“小兄弟，切勿打草惊蛇啊。”
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又提醒了一句。
徐白也没说话，默然跟在后面。
两人翻过围墙，围墙后是另外一条巷子。
在铁算仙带路之下，他们走过好几条弯弯曲曲的巷子，最后来到一处无人的空地。
这里在升县也属于偏僻的地方，大多是废弃的房屋，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就变成了乞丐们的留宿地。
铁算仙放轻脚步，和徐白来到墙角躲着。
空地上，云香正站在那里。
在他身旁是十几个穿着黑袍的人，而地面则躺着三个乞丐。
这三个乞丐已经没气了，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四肢处是秘密麻麻的缝线，而且从伤口上看，已经被人砍断了很多次，又重新接上了。
反复砍断手脚，再反复用线缝着，这和徐白之前遇到的尸诡模样相似。
“还真是极生教。”徐白想了想，提起鬼头刀。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铁算仙拉住他。
“小兄弟，不要冲动，再等等，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动作，万一还有其他人埋伏着，我们现在出去，就会放跑那些人。”
他没有得到徐白的回答。
回答他的，是一道劲风。
劲风袭来，鬼头刀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朝着铁算仙脖子划去。
铁算仙心头一惊，脚下步伐变化，玄奥无比，险之又险的躲开鬼头刀。
当他后撤一步时，发现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汗水。
一步之遥，就是身首异处。
“你什么意思？”铁算仙眼中带着怒气。
“很精妙的步伐。”徐白轻抚鬼头刀，笑眯眯的道。
“我问你什么意思？”铁算仙再度发问，眼中的怒气越发强烈。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的破绽太多。”徐白慢悠悠的道。
铁算仙闻言一愣，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刚开始的模样消失殆尽。
幽暗的街角，响起铁算仙的声音。
“我伪装得很好，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十九章 我还没出招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一改之前的模样，变得阴森森的。
“堂堂监天司的人，那天竟然冒着风险过来找我，犯低级错误，监天司都是收这样的蠢材吗？”徐白缓缓道。
铁算仙陷入沉默。
“我刚才来的时候就仔细想了一下，你之前冒着巨大风险说我有血光之灾，无疑是想支开我，
而现在在这里相遇，你又拉住我，不让我跟踪，那么就是想给她创造个机会，我说得对不对？”徐白继续道。
从铁算仙各种行为来看，里面有很多疑点，最可疑的就是在客栈的时候，竟然冒着巨大的风险来找他。
铁算仙说他已经来升县很久了，怎么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
别说是因为职业病，狗都不信。
再结合刚才在小巷子里相遇，急急忙忙的拉着他，并不是怕他打草惊蛇，更有可能是想给云香一个溜走的机会。
如果当时徐白一直跟着，那云香就什么事也干不成，要么折身回来和他来一场刺激的对战，要么就继续闲逛。
可是铁算仙这么一阻拦，恰巧就给了云香时机。
当然，不管他猜的对错与否，可能性很大，那就不能轻易放过。
前世的时候，经常看一些电视剧和小说，他就觉得很奇怪，主角都产生猜疑了，还要找什么确定性的证据，这不是找死吗？
命可就只有一条，现实中谁给你充足的时间找证据？
就好比现在，他要是不先下手为强，等待他的不知道是什么阴谋诡计。
当然，也有可能弄错了。
那就是命了。
每年过节的时候，大不了给铁算仙烧点纸钱。
如果有人非要说不能够冤枉人，一定要查明清楚再动手，徐白只会给那人一个耳刮子。
那种人遇到他现在的情况，穿越过来可能活不过三集。
可惜的是，没有偷袭成功。
这铁算仙也不知道会什么奇特的身法，脚下踩着离奇的步伐，竟然躲过他的鬼头刀。
而这个时候，铁算仙也不说话了，好像默认了似的，徐白听到一阵脚步声，转头看去，发现那三个黑袍人站了起来，云香仍然背对着他，在缝合尸体。
“看来这位客官聪明得很。”
即使背对着徐白，云香依然在说话。
铁算仙脚步交错，眨眼间已经来到云香身旁，对云香伸出手。
“你要做的事情，我已经答应你了，现在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帮我们杀了他，我就把东西给你，你放心，关于你贪污赃物的事，监天司绝对不会有人知道。”云香伸出手，将额头的头发弄到耳后，淡淡的开口。
“你！”铁算仙一愣，随后愤怒的指着云香:“你敢说出来！”
“所以他现在必须死，因为他已经听到了你的事，堂堂监天司司吏中饱私囊，你也不希望更多人知道吧，他跑了呢……”云香笑道。
铁算仙转头，发现徐白已经溜之大吉。
“你最好信守承诺。”
他说了一句，朝着徐白离开的方向追去。
等到铁算仙离开后，云香仍然保持着缝合的动作。
“你们三个不要追，保护我。”
每一针每一线，她都专心致志，就好像在缝精美的华服。
过了一会儿，云香抬头道:“拆下来。”
旁边的三个黑袍人齐齐点头，他们开始动作，手里提着小刀，一点一点切割乞丐的尸体。
每一个人切割的部位不同，双手、双腿、还有躯干，唯独头颅留着。
黑袍人将器官递过来，云香接过之后，又开始仔细的缝合。
每一具尸体取一部分，仿佛在做缝合怪。
……
幽暗的街道里，徐白正在奔跑。
在他身后，铁算仙一步步逼近。
看似走得很慢，但每走一步，就拉近了很远的距离。
身后，传来铁算仙的声音。
“不要再跑了，你跑不过我的。”
徐白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铁算仙正在逐步逼近，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徐白突然停下，站在原地。
铁算仙同样停了下来，与徐白保持十来步的距离。
“怎么，不敢靠近了？”徐白笑道。
铁算仙摇了摇头：“和武夫近身，我还没有这么傻。”
“我的命真有这么重要？”徐白又问道。
“当然重要，你必须死。”铁算仙将长幡插在地上，右手拿出铜制罗盘。
周围的空气变得凝重。
“可惜了，当时你要是乘胜追击就好了，拉开距离的武夫，可不好对付我。”铁算仙说话的声音很慢，就好像在唠家常似的。
铜制罗盘上冒气一阵白光，顺着他的身体逐渐蔓延，再经过双腿灌入大地。
地面出现一个白色的八卦，时隐时现。
铁算仙右手按在罗盘上，似乎吃定了徐白，慢悠悠的说着：“你只是九品武夫，威力不过十步之内，我或许会忌惮你，十步之外就不一定了，你已经身处卦象之中，生死就由我做主了。”
他兀自在说着，好像一切都胜券在握。
至于说的内容是什么，徐白都听不懂。
他也不是专业的，只知道铁算仙很自信。
什么十步之内？
什么十步之外？
徐白不懂，但他知道，现在该出手了。
“咻！”
风声起，宁静的黑夜被打破。
铁算仙正准备把手按在罗盘上，改变地上的卦象，可下一刻他抬起头，整个人都惊呆了。
漫天都是铁珠子，令人触目惊心。
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席卷心头、
“不好！”
心头浮现两个字，但是已经晚了。
铁珠虽然是钝器，但经过枫叶如雨的暗器手法，轻而易举的洞穿铁算仙全身上下。
数不清的血洞浮现，铁算仙睁大眼睛，眼中带着震惊和不甘。
他很不甘心！
都还没出招呢！
怎么会这么突然！
不管怎么说，出一招也好啊！
“你算计我，你并不想逃跑！”铁算仙吐出一句话。
思前想后，他得出结论。
剩下的他说不出来了，因为鬼头刀呼啸而来，将他的头颅斩下。
“反派的话都这么多吗？”徐白看着铁算仙尸体，暗道：“话说……我什么时候要逃跑了？”
第二十章 果断的云香
从头到尾，他真的没想逃跑。
而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他刚才听的消息。
铁算仙好像真的是监天司的人，不过因为中饱私囊的原因，被云香抓住把柄。
而当时云香当着他的面，把铁算仙的把柄说出来，这很明显，是让铁算仙必须要杀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
是以铁算仙要杀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跑不掉，但是可以先跑出一段距离，避免云香也跟着出手。
而云香没有第一时间出手，选择让铁算仙出手，估计是想让铁算仙给他们拖延时间。
事实证明，确实只有铁算仙一个人出来，徐白也成功单杀了他。
枫叶如雨这个技能也确实顶呱呱。
九品武夫发挥的最佳距离只是十步之内，但枫叶如雨扩大了范围。
徐白蹲下，开始在铁算仙尸体上搜索。
不一会儿，搜索到一本泛黄的书籍。
翻开书，上面是生涩难懂的文字，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本书上有金色进度条。
“大收获。”徐白从地上站起，脸上带着高兴的笑容。
他还正愁这次事情完了之后，去哪里去找能触发进度条的东西，没想到轻而易举的获得一本书。
但现在并不是拉满进度条的时候，还有一个大头没有解决。
“是时候清算一下了。”徐白把书收进胸口，又将地上的铁珠子捡起，朝着云香的位置赶去。
……
空地之上，三个黑衣人双手垂下，恭敬的站在旁边。
而云香正蹲在地上，低头认真的缝合尸体。
每一针每一线，她都缝合得非常仔细，就好像面对稀世珍宝一般。
这具尸体每个部分都采取了不同尸体的器官，手脚、躯干，包括那颗头颅。
“反复折磨而死的人，怨气极大，再将他们死后的器官拆解，重新组装成一个整体，那么他们的怨气就会成倍的聚集。”云香自言自语，更像是在对某人说话。
街道上，徐白的身影出现，提着鬼头刀，浑身都是煞气。
“你和我解释这么多也无用。”徐白缓缓道。
云香一直背对着他，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我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本以为铁算仙那个废物能给我争取时间，看来还是失算了。”
最后一针缝合完毕，缝合后的尸体看着非常怪异，好像一个并不完整的试验品。
“还是有冲突，这个实验失败了。”云香站起身，语气淡漠。
这句话说出来，就好像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我实验了很多天，都没有成功，现在是时候放弃了，还好，铁算仙幸好没杀了你，给了我一个新的试验品。”云香转过身，那双眼睛不再带着妩媚，而是一片冰冷。
“我？”徐白指了指自己。
云香毫不避讳的点头道:“也许折磨江湖人，让他们死掉之后，威力会倍增，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我会积攒能够组装成一具尸体的江湖人，再慢慢折磨你们。”
在她身后，三个黑袍人动了，手上持着利刃，朝徐白扑来。
“三个九品武夫？”徐白微微一讶。
还不等他细想，这三个人已经近身。
徐白抬起手，鬼头刀朝着其中一个人斩去。
“锵！”
金铁交击的声音传来，鬼头刀与对方的长刀相交。
另外两个黑袍人从侧面围过来，手上的武器闪烁着寒芒。
徐白后撤两步，拉开范围。
就在这时，劲风突现。
一枚拇指长的飞刀，正在逐步逼近。
“枫叶如雨？”徐白一愣，随后身子微偏，轻松躲过去。
没有人比他更懂枫叶如雨，他的枫叶如雨已经满了。
直接满级的枫叶如雨，已经如同肌肉记忆。
“咦？”云香收回手，略微惊讶。
“咦你大爷！”
这个时候，徐白也知道，不能再藏着了。
三个九品武夫，再加上一个云香，如果一不小心，还真容易在这里翻船。
他将手伸进腰间的布袋子，摸出一大把铁珠子。
“呼！”
枫叶如雨的手法早已返璞归真，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
满天的铁珠子密密麻麻，将面前的三个黑袍人穿透。
“枫叶如雨！”云香一如既往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手法她再熟悉不过了，而且比她还要高明。
“你不是云家的人，怎么会在枫叶如雨的手法，难道你和我一样，是被逐出云家的人？”云香开口问道。
“云家？什么玩意儿？”徐白道。
在他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可没停下来，又抓起一把铁珠子，朝着云香扔过去。
风声起，铁珠如雨，密不透风。
云香感觉到一股深层次的危机感，她急忙闪身后退，同时右手在腰间一抹。
十几把飞刀略过半空，击落一部分铁珠子，另一部分被她躲了过去。
“你修炼到了巅峰？”云香满脸不可思议。
“很难吗？”徐白再度将手伸进布袋子。
可还没等他出手，云香突然做了一个让他惊讶的动作。
只见云香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双手放在地上，低下头。
“我认输，愿意臣服于你。”
周围静悄悄的，除了地上的尸体，只剩下徐白和云香两人。
从徐白这个角度看去，匍匐在地的云香曲线玲珑，这个姿势带着惊人的弧度。
“予取予求。”云香抬起头，又补充了一句。
这种果断认输的态度，反而让徐白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和你之前的强硬截然相反。”徐白道。
“你已经把枫叶如雨修炼到巅峰，我是打不过你的，我愿意认输。”云香再度低头。
“可你这样认输的话，没有代价可以买你的命，光是让我予取予求，会腻的。”徐白饶有兴趣的道。
他看出来了，此刻的云香已经丧失斗志。
但能够在这个偏僻县城潜伏这么久，必然是个聪明人。
只要是个聪明人，就知道这个时候求饶，无疑是死路一条。
但云香却很果断的求饶，那么肯定有能够让她生存的筹码。
果不其然，云香将手伸进鼓鼓囊囊的胸口，掏出一个东西。
第二十一章 无名经
那是一本书，一本很薄的书。
“这就是铁算仙中饱私囊的东西。”云香双手捧着，好像要等徐白过来拿。
徐白眼皮微微一跳。
不为别的，这本书竟然也有金色进度条。
今晚的收获还真大。
他感觉这一晚上的功夫没白费。
先是在铁算仙那里拿到一本书，然后在云香这里又拿到一本。
血赚！
“十年前，有无名刀客行走人间，刀下亡魂无数，五年前，无名刀客谱写刀经一本，分为二十四份，散落于各地。”
“五年前开始，无名刀客消失，有人得一部分残卷，参悟后立地八品，曾有人说过，若是集齐二十四份残卷，可入一品。”
“这是其中一份，本来是铁算仙拿给监天司的，但被我知晓后，用巨额财物为诱饵，设下陷阱，将他引入坑里。”
“你是武夫，如果得到这本书，对你来说将会是巨大提升，但我在书里面下了特殊的机巧，贸然打开就会毁掉。”
云香娓娓道来，将她的筹码说出。
徐白摸了摸下巴。
感觉好叼哦。
无名刀客，刀下亡魂无数。
集齐二十四卷，可以直接入一品。
——很强势。
“这个机关很严谨吗？”徐白问道。
云香用力点头，道:“如果没有云家特别的功法，是打不开的，而且你也不能拿着这份刀法去找云家打开，云家都是武夫，很难保证他们不会贪墨。”
“好了，我知道了。”徐白点了点头。
当他说完这句话时，云香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终于……活下来了。
云香很明白这是一场对赌。
她赌的就是徐白需要这本书，而现在她赌对了。
如果徐白不需要这本书，她也认栽。
好在没有一个武夫能够拒绝，徐白也是一样。
“先委曲求全，尽快找到教内高手，到时候就能够调转局势。”云香想着，不自觉的露出愉快的笑容。
她从未这么吃亏过，这次是第一次。
而且还是被对方用自己的手段威胁。
枫叶如雨的威力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是以她也明白，没有反抗的必要。
对方的实力太强，她只有一条命，命是最重要的。
“等着吧。”云香心头冷笑。
可是笑容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她听到一道风声。
抬起头，看着满天铁珠子。
云香心头掠过一句话。
“为什么……他不要刀法吗？”
时间仓促，也只有这一句话，因为下一秒，她已经被铁珠子穿身。
“真是好东西啊……”徐白走到近前，看着气绝身亡的云香，弯腰捡起无名书籍。
云香躺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那双眼睛里带着惊讶和不敢置信。
“无论我能不能获得这里面的东西，你都要死。”徐白将鬼头刀插回腰间，看着云香的尸体，淡淡的道。
哪怕今天他没有进度条，也不可能和云香达成合作，更不可能放云香一条生路。
把敌人放跑，那是妥妥的反派行为。
他是反派吗？他不是。
别说是一本秘籍，就算是天下一等一的宝贝，今天云香也必须死。
对于他来说，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此刻，黑暗的空地里躺满了尸体。
徐白开始逐一搜索，没想到的是，这一帮家伙穷得叮当响，除了银钱之外，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当然了，有总比没有好。
徐白将钱揣入兜里，又看了一眼周围狼藉的现场，拿出鬼头刀开始进行破坏。
不多时，这里已经不成样子，徐白想了想，又用左手在地上刻出“极生教”三个字，这才趁着夜色离开。
……
夜色下，徐白走得很快，不多时就已经赶回家中。
随手将门关上，点燃桌上的油灯，徐白躺在床上，背靠着墙，拿出今天收获的两本书。
他先是将这两本书逐一看了看，并未打开。
“铁算仙这本进度要快些，无名刀谱进度要慢些。”
通过对比，徐发现了进度条的快慢。
仔细思索之后，他决定先看铁算仙这本。
虽说进度条快代表品质没有另一本好，但能够更快的获得技能才是重要的。
徐白当务之急，也是要多收集技能。
“这速度……和枫叶如雨差不多。”徐白大致估算了一下，得出结论。
铁算仙这本书应该也是二阶的，另一本设有机关的无名刀谱比二阶要强，也不知道能不能达到三阶。
“开始肝！”
有了方向，徐白也不想睡觉了，抱着铁算仙的书看了起来。
这本书是没有机关的，所以无聊之余，徐白翻开书籍。
还是晦涩难懂的文字，上面讲的是各种各样的奥妙，大多是和算卦有关。
“头疼。”
徐白叹了口气，硬着头皮盯着。
油灯忽闪，时间慢慢过去……
……
翌日。
徐白揉了揉发干的眼睛，看着长了一部分的进度条，露出笑容。
这可比偷偷薅羊毛爽多了，速度蹭蹭的往上涨，那种感觉极为舒适。
光明正大的涨进度条，舒适度不可同日而语。
“吃点东西。”徐白伸了个懒腰。
他觉得做事情要劳逸结合，用疲惫的状态去做事，容易出差错。
简单的洗漱后，他出了门。
今天没去迎来客栈，按照他的想法，衙门的人估计发现尸体了，客栈自然开不了。
果不其然，去的路上，就时不时听到街边的人在闲聊。
闲聊的内容当然是关于昨晚发生的事。
衙门的人发现了尸体，已经带到乱葬岗，至于这件事情的结果，还没有眉目。
当时徐白是用极其粗暴的办法破坏现场，那个地方已经狼藉一片，想要找到线索难上加难。
再加上他在现场留有极生教的信息，以他对升县衙门的了解，死的全是极生教，衙门的人会转移视线。
而云香是三个月前到的，徐白是一直住在升县，土生土长的老百姓，很难查到他这里来。
“先吃饭。”
走过两条街道，徐白终于找到吃的地方。
这是个很简单的路边摊，卖着包子馒头。
摊位虽小，但香味诱人。
徐白还得抓紧时间，吃完后回去肝进度条，也不打算继续再找了，在摊位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个六七岁小姑娘走过来，漂亮的大眼睛带着天真和怯懦。
第二十二章 白衣读书人
小姑娘穿着普通，身上的衣服偏大，袖口很长，挽了好几圈，仍然还在手腕的位置。
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买衣服都要买大些。
小孩子身体长得很快，买大点的衣服，就不用多花钱换置。
像这么小的孩子，帮父母做事，在大楚国很常见。
大楚国虽然提倡读书，但寻常人家也没几个把孩子送去读书的。
最多读个私塾，已经算是有文化的了。
在大楚提倡读书时，曾有很多百姓兴冲冲的送孩子读书，花费了大量的金钱，结果却发现这一行卷得很。
花了钱，没考上，回头还是该干嘛干嘛，少有坚持的。
久而久之，除了少量百姓，更多的都放弃了。
这也和大楚国国力有关。
刚刚平定下来，大楚国皇帝野心不小，想要在各个地方大力发展，结果导致某些方面出现缺陷。
当然，读书人还是很多，但不包括升县这样的偏僻小县。
诸如文人圣地南华道，那边读书人最多，也是儒教盛行之地。
徐白看着小姑娘走过来，忍不住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可爱是能男女老少通吃的。
尤其是看着小姑娘萌萌的大眼睛，徐白的猛男之心瞬间炸裂。
“大哥哥，你要吃点什么？”小姑娘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怯懦的后退一步，结结巴巴的问道。
这个大哥哥长得好好看，可是总感觉身上有股很凶的气势。
她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现在能完整说一句话，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俩包子，一碗白粥。”徐白笑道。
“大哥哥稍等下。”小姑娘用力点头，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看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徐白再次露出笑容。
还有什么比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更让人心情愉快呢？
大早上的，徐白心情都变好了。
不多时，包子和白粥被小姑娘端上桌子。
徐白又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这才开始吃饭。
这顿饭吃得很快，他还要急着回去参悟进度条。
等到吃完结账时，小摊上已经有不少人了。
徐白摸了摸肚子，口腹之欲已经解决，是时候肝了。
可刚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目光转向一个方向。
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从街道尽头走出，来到小摊前。
“两个包子，打包。”
女人脸上蒙着白纱，看不清面容。
但声音很好听。
徐白只是看了一眼，就准备掉头离开。
他脑海中正在推敲。
女人的白衣可不便宜。
能穿上丝绸的，家境就算得上殷实了。
尤其是女人腰间还挂着一块翠绿的玉佩，看着就很贵。
“柳姐姐，你回来了呀。”小姑娘兴高采烈的蹦过来。
姓柳的女人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笑道：“放假了，当然要回来看看，小月儿，你可长大了不少。”
小月噘着嘴：“柳姐姐去南华道，一去就是两年，小月当然长高了，小孩子长身体可快了。”
一边说着，小月还拉着柳絮的手，脸上的开心就没消退过。
徐白听到两人交谈，默默离开了。
一路上，他没有停留，直接回到家。
“南华道，读书人，儒教？”
前身对于读书人的记忆还是有的。
这世界的读书人，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相反，读书人以神为主，养一口浩然气，能驱邪斩煞。
所谓的浩然气，并不是武夫的真气，而是经由神催发而出。
更像是气势，而不是有若实质的真气。
“小小一个升县，南华道的人都有。”徐白摸了摸下巴。
大越国京州府道，道虽然是最后，但南华道却比一些州更出名，毕竟是读书人的发源地，也是如今的圣地。
可以这么说，在南华道，随便掉下一块板砖，都会砸中一个读书人，由此可知那里读书人之多。
“先不管了。”徐白想了片刻，拿出从铁算仙那里得来的书：“积累进度条要紧。”
读书人的事与他无关，想多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还不如继续肝进度条。
躺在床上，徐白默默翻着书籍。
……
翌日。
徐白又恢复以往的生活。
每天就是吃饭，积累积累进度条，睡觉。
第二天起床后，吃饭，积累进度条，再睡觉。
本来他想着用几天不睡，把进度条肝完的。
但由于那个白衣女人出现，让他产生了一丝警惕。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证自己的状态，切莫因小失大。
几天不睡觉，对于他来说最多就是疲惫些，但哪怕是有一丝疲惫，也容易变成致命的因素。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徐白可不想因为疲惫出事。
肝还是照样肝，白天除了吃饭，都用来肝进度条。
值得一提的是，他每天都去那个包子铺吃饭，和名为小月的小姑娘混熟了。
第一次摸小月头时，小月还有些害怕，可时间久了，小月一点也不抵触。
小姑娘年纪不大，六七岁正是天真的年纪，和某些自诩涉世未深的人来说，小月才是真正涉世未深。
在小月看来，一个长得好看的大哥哥，绝对不是坏人。
而且大哥哥摸她头的时候，好温暖的。
当然，这想法徐白不清楚，不然他一定会给小月上一课。
今天，徐白照常来小摊子前吃饭。
“大哥哥，你的包子和粥。”小月端着包子，放在桌上，一脸的雀跃。
自打混熟之后，小月也没了以往的羞涩，而且摸清楚徐白的规律，每次不等徐白说话，就端上两个包子和一碗白粥。
她就是一个落魄人家的小姑娘，大哥哥却这么亲近，小月不自觉的就感到开心。
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后，小月并没有离开。
她仰着头，踮起脚，闭上眼睛。
这模样，好像是一个等待大人夸奖的孩子。
徐白伸出手，在小月的小脑袋上摸了摸：“小月真乖。”
得到每天的日常表扬，小月又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徐白开始吃饭，吃的时候，还不忘打量四周。
那个姓柳的白衣女人不在，自从上次见面后，就再也没有见到。
当然了，徐白也只是好奇。
在不在的，和他没关系。
火速吃完饭，结账后，徐白又离开了包子铺。
今天，铁算仙那本书可以肝完了。
第二十三章 金手指变异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肝，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徐白觉得，自己就像是等待收获的老农，每天精心的劳作，直到收获时，那种全身舒泰的感觉无法形容。
回到家中，徐白顺手把门关上，这才兴冲冲的拿出铁算仙的那本书。
上方，金色进度条只差一丝。
在徐白目不转睛的状态下，进度条终于满了。
眼前出现蓝色文字，一道道信息传入脑海。
【你观摩野卦经，获得四巽身法。】
【你观摩野卦经，获得四巽心法。】
【你观摩也卦经，获得四巽阵法。】
一道道信息传入徐白脑海，徐白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
这……信息量太多，有点接受不过来。
蓝色文字消失，新的蓝色面板出现。
【姓名：徐白。】
【境界：九品武夫、九品卦师。】
【断骨刀法（1阶）：满级。】
【断屠心法（1.5阶）：满级。】
【捶肾法（1阶）：满级。】
【枫叶如雨（2阶）:满级。】
【四巽身法（1阶）：满级。】
【四巽心法（1阶）：满级。】
【四巽阵法（1阶）：满级。】
【悟性（满级）。】
“我……有精力了？”
感受着脑海中那若有若无的东西，徐白心头微震。
这情况，实在是出乎意料，他看着“九品武夫”后面跟着的“九品卦师”，已经确信，他现在不是个纯洁的武夫了。
——我不纯洁了.jpg
这世界，除了武夫修一口真气、儒释道修神之外，大多数江湖人都是修的精力。
现在，徐白算是摸清楚金手指的新功能了。
——打破职业限制。
江湖上也有人尝试过，甚至于没有什么危险，但代价会有。
这代价也很简单，那就是样样通样样松。
毕竟人的精神是有限的，谁又能做到除开本身修炼的，又去专攻别的？
但徐白不一样。
不一样之处就在于，他有进度条。
“我能多修！”徐白很快有了断论。
只要他参悟足够多，也许能做到样样精。
今天这个发现，算是给他一个惊喜。
徐白用了好一会儿，才沉下心来。
兴奋过后，就是冷静，仿佛进入贤者时间。
“怪不得一阶就要参悟这么久，原来有三个技能。”
反复咀嚼脑海中的信息，徐白朝着旁边跨出一步。
他的动作非常慢，但这一步跨出，却玄奥异常。
利用四巽的卦象，这一步比起铁算仙的步伐，不知道高明了多少。
四巽心法则是修炼之法，和断屠心法一样，已经满级。
至于四巽阵法……
徐白微微跺脚，一个白茫茫的八卦出现在脚下。
按照八卦来说，震、巽为木，生离火。
四巽可以生火。
徐白心念一动，不远处的墙角冒出大火。
火势熊熊，温度扑面而来。
好在他反应快，及时收起四巽阵法。
“还好，当时出手果断，如果让铁算仙弄出这阵法，还挺难打的。”徐白想着。
他琢磨了一下，暂时收起继续实验的心思，拿出从云香那里得来的书。
可还没等他开始，眼前又出现了蓝色文字。
【检测到大量可融合选项，正在融合中。】
【九品武夫+九品卦师=九品散人。】
【融合成功！】
等等！
徐白瞪大眼睛。
你大爷的，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
九品散人是什么东西？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体内那股真气和脑海中的精力正在不断交融，片刻后，一股金色的能量连接脑海与身体。
徐白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会后，张开双眼。
他的眼神带着微不可查的惊喜。
秀啊！小金。
真气和精力融合，具备了两者的特性，太秀了。
“意思就是，我成了散人？”
“散人……我不属于武夫，不属于卦师，又属于武夫，又属于卦师，这不就是全能？”
“嗯……这股融合之后的能量，得想个名字。”
徐白脑回路很快，了解情况后，就想到起名这件事。
总不可能就叫能量吧，太俗。
徐白想了半天，最后……被他认为很俗的能量，获得了一个更俗的名字。
——真元力。
精气神，精为精力，气为真气，而儒释道的神，则称之为神元。
虽然现在没有获得神元，但不妨碍他先起个名字。
以金手指的尿性，融合也是时间问题。
“不对啊，不是说大量需要融合的吗？”徐白很快就想到的还有东西没融合，心头泛起疑惑。
这疑惑很快就被打消了。
蓝色文字再度出现。
【断屠心法+四巽心法=四方屠心法。】
【融合成功！】
体内那股真元力开始逐渐增加，徐白握紧双拳，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打破了。
那是境界的突破！
眼前出现新的文字，他的境界出现变化。
【姓名：徐白。】
【境界：八品散人。】
【断骨刀法（1阶）：满级。】
【四方屠心法（2阶）：满级。】
【捶肾法（1阶）：满级。】
【枫叶如雨（2阶）:满级。】
【四巽身法（1阶）：满级。】
【四巽阵法（1阶）：满级。】
【悟性（满级）。】
二阶了，心法二阶了！
他成功从九品迈入八品。
体内真元力翻倍增长，变得更加如臂指使，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应该还有融合的吧，毕竟是大量。”徐白心想。
时间慢慢流逝，等了半柱香后，徐白默默起身。
这金手指，还是不够严谨啊。
你看这闹得，明明就两项嘛，说啥大量啊。
小金，你不太行哦。
当然，被徐白起了个诨号的金手指并不会回答他。
“嗯……下一本！”
既然没有融合了，徐白又转换心思，开始肝下一本。
从云香那里得来的书籍被拿起，他却没有翻开，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
徐白可没忘记，这书被云香使了机关，不能随意翻动。
“对了，差点忘了。”徐白想起一件事，赶紧起身，找了个火盆。
把已经参悟的书扔进火盆里，又用火折子引燃，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才放下心，继续肝起来。
……
徐白这边在肝着，另一边，升县柳家，白衣女人拿着卷宗，正在仔细看着。
第二十四章 纸鹤
柳家，在升县也是大户人家。
早年间，柳家是做布匹生意的，柳家的家主头脑灵活，生意越做越大，到如今，已然成了升县数一数二的富商。
柳絮是柳家嫡系，是柳家家主柳元丰的二女儿，上面有个哥哥。
本以为对于柳家来说，当个富家翁已经是顶端，可柳家出了个柳絮。
在柳絮十七岁时，那一夜月亮很圆。
柳絮就站在院子里，盯着天空的圆月。
那一晚，柳家的笔墨纸砚全数飞起，围绕着柳絮翻飞臣服。
也是那一晚，柳絮自圆月中领悟浩然之气，成为了读书人。
从那以后，柳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整天抱着书看，那股子飘逸出尘的气势反而越来越强。
往后又过了十来天，南华道最大的书院，哪怕在整个大楚都首屈一指的青云书院来人，将柳絮收为书院弟子。
南华道书院很多，唯独青云书院为翘楚。
得知这个消息，柳家上下全部兴高采烈。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十七岁的柳絮前往书院，历经两年，今日才回家。
回家后，柳絮还是没变，和以往一样，知书达理。
可还是整天窝在自家闺房中，除了吃饭就不出来。
柳家早已习以为常，只当是柳絮的正常做派。
而此时，柳絮放下了手中卷宗。
“嗯……升县命案在最近变多了，极生教吗，还有现场凌厉的刀痕。”柳絮一只手拿着卷宗，轻轻敲打另一只手。
随着她的敲打，袖子上的白纱轻轻挥舞，时不时露出白皙的手腕。
她脸上仍然戴着白纱，隐约间能看到面容，但又不真切。
朦朦胧胧，有一种神秘的美感。
“升县的县令还真是无趣，一听与江湖人有关，就开始和稀泥，真是烦透了，还有，怎么会死了个司吏？”柳絮开始来回走动，弯弯的柳叶眉皱在一起。
别人或许不清楚她的身份，最多也就当做是个读书人。
在大楚国南华道，女子读书并不少。
但很多人不清楚，其实柳絮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扎纸人。
自打两年前入了书院，潜心苦读之下，她的实力飞速逼近八品。
但就在她到达九品巅峰时，突然就停了下来。
青云书院教的，便是循规蹈矩，步步为营。
读书人每升一重，对书的感悟就会加深。
但柳絮纵观整个书院的九品书，仍然没有丝毫的进展。
从那时起，她变得沉默寡言，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她想试试八品书籍，但无奈境界不够，看着犹如天书。
起初入书院时，教她的老师曾言，她天生便是读书的料子。
可止步于九品，让她心头烦躁。
每日都看书，却毫无寸进，让她变得颓丧。
柳絮老师深知她的心情，在某一天突然找上柳絮，还带了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老人年龄大了，那双眼睛浑浊不堪，见到柳絮后，就给了柳絮一本书，并且留下一句话。
“我欠书院的，都还完了。”
给她的那本书泛着黄，上面写有《扎纸要诀》四个字。
她老师告诉她，她之所以止步不前，或许与此有关。
在南华道，所有读书人都不会精研江湖人的书籍，大多都是看看，了解了解梗概。
毕竟专属于读书人的书有很多，有些人一辈子都看不完，哪有心思去关注其他东西。
但读书人的书对柳絮毫无作用，至少不能让她跨入八品。
她老师就想着，换一种方法试试，遂找了这本书。
得到一本新书，柳絮自然兴高采烈。
当晚彻夜未眠，将《扎纸要诀》看了个遍。
也就是在那一晚上，柳絮入了八品。
她仍然是读书人，没有江湖人的精力，但她的神元已经产生了变化。
浩然之气还是浩然之气，但使出来时，又带着别样的味道。
寻常读书人写一篇文章，浩然之气蓬勃，让人为之一振。
她写一篇文章，同样浩然之气蓬勃，但带着股阴森之感。
思前想后，柳絮觉得是《扎纸要诀》的原因。
毕竟扎纸术很邪门，她从扎纸中领悟八品，自然而然带着与众不同。
好事还是坏事？
柳絮认为是好事。
能入八品，甚至于了解很多很多江湖上其他门类的东西，当然是好事。
是以从入了八品后，她就不再纠结于书院的书。
当然，书院的书要读，但也要涉猎其他书籍。
换做其他人，这样做非常浪费时间，因为有前人经验做铺垫，多修是费力不讨好的。
但柳絮不同，她不是多修，不过是把那些书化为自己能用的罢了。
她的变化自然瞒不过书院，对此书院也不说什么。
江湖上邪门的多了去了，也不是每一个都人人喊打。
百花齐放的大楚有令，不伤及民生，就是合理。
是以柳絮的变化反而让书院松了口气。
毕竟是天生的读书人，书院宝贝还来不及呢。
而在不久前，书院放假，柳絮想着回家一趟，也算是休息。
没想到回来没多久，就听到最近升县各种各样的事。
归根结底，柳絮还是读书人，听到这些事后，就起了解决的心思。
在她想来，读书是要用读来的道理，解决天下不平之事。
卷宗很好拿，以柳家在升县的名望，再加上柳絮的身份，县令并未说一个不字。
花了一两天时间，柳絮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了。
“极生教……又是这群人，没想到他们遇到硬茬子了，还有凌乱刀痕，解决极生教的应该是个武夫。”柳絮放下手上卷宗，又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物件。
这是一份仵作写的报告。
报告上说，死者被莫名暗器杀害，而暗器应该是钝器，花生米大小。
“花生米大小，或许我知道该怎么查了。”柳絮笑了起来。
她轻移莲步，来到闺房角落的柜子里，将柜子打开。
柜子中放着一堆白纸，白纸上面纤尘不染。
柳絮抽出其中一张，十只青葱般的手指微微动着。
不多时，一只纸鹤出现在她的手心。
纸鹤看起来生动形象，头部一片洁白。
柳絮拿起毛笔，蘸了墨，点在纸鹤的眼部。
下一刻，纸鹤活了。
第二十五章 铁匠铺
纸鹤从柳絮手心飞起，扇动着翅膀，围绕柳絮上下飞舞。
在纸鹤的围绕中，身着白衣的柳絮仿佛天上谪仙，那股出尘气质被无限放大。
尤其是面上白纱，神秘感越发浓厚。
纸鹤飞了一会儿，重新落在柳絮掌心。
柳絮用白皙的食指轻点纸鹤脑袋，笑道：“去吧小家伙，找找线索。”
扎纸要诀——纸鹤寻踪。
这是来自于《扎纸要诀》的秘术，但又不完全是。
纸鹤寻踪是以精力为引，而柳絮是用神元作笔，以浩然之气为引。
这便是柳絮不同于读书人的地方。
她是读书人，但读了《扎纸要诀》后，却领悟出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如纸鹤寻踪，这本该是扎纸人的绝活，她却能换种方式使用。
事实上，柳絮也不能完全是用《扎纸要诀》的所有东西，能使用的，只是被她魔改过的。
有些东西不能魔改，她也用不了。
比如说最简单的做纸人，她就无法用神元做代替。
但光是这些，她已经比寻常读书人强了不少。
纸鹤离开后，柳絮也没有干坐着。
她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张纸，平铺在桌上。
毛笔被她提起，悬于纸上，迟迟没有落下。
那双宛如星空的眸子紧闭，过了大概两息时间，毛笔终于动了。
整个过程柳絮始终闭着双眼，任由手提这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她没有写字，纸上所勾勒出的，是一条条细线。
从远处看去，更像是一幅地图。
片刻后，柳絮停了下来。
毛笔被她放到一边，而纸上已经多出很多细线。
“找到了。”柳絮也未多想，拿起这张纸，推开房门。
屋子外，几个丫鬟本来在屋外给花浇水，房门突然被推开，吓了她们一跳。
有一个丫鬟露出疑惑地表情。
这个时间，二小姐不是在屋里待着吗，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丫鬟也只是想想，就准备上前。
柳絮做了个手势，让丫鬟停下，道：“我想出去走走。”
说完，她拿着白纸，迈着大长腿离开。
白纱舞动间，柳絮已经出了门，只剩下几个目瞪口呆的小丫鬟。
……
按照白纸上所记载的，柳絮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一处房屋前停下。
看着那块破旧的牌匾，柳絮的眉头皱得更深。
白纱下，若隐若现的红唇轻咬。
“怎么会是铁匠铺？”
那块破旧牌匾，以及时不时传出的热浪，还有丁丁当当的敲击声，这里是铁匠铺无疑了。
地面上有一堆灰烬，那是纸鹤烧毁留下的，证明纸鹤的终点就是这里。
柳絮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想到纸鹤的指引，还是走了进去。
刚一进屋，热浪就扑面而来。
“这位姑娘，需要点什么？”四十多岁的老板娘走上前，脸上带着笑容。
柳絮回过神来，看着面带笑容的老板娘，她灵光一闪。
死者身上有刀伤，还有花生米大小的圆形伤口，必然是暗器。
纸鹤把她引到这里，那……会不会有人在这里打造过暗器？
思及此处，柳絮问道：“最近有没有怪人，找你们打造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问得突兀，拿出一枚碎银，递到老板娘手上。
老板娘眉开眼笑的接过来，把碎银揣回身上，摇头道：“没有，我这里一般只做农具，从来没人打农具以外的东西。”
“你确定吗？”柳絮再次问道。
老板娘又仔细想了下，道：“姑娘，我们一直打农具，如果有人突然要打其他东西，那肯定印象很深，这事我们绝对确定。”
柳絮陷入沉思。
在柳絮沉思得时候，老板娘一只手放在后面，握成拳头。
过了一会儿，老板娘见柳絮仍然站在屋子里，忍不住问道：“姑娘，你需要点什么东西吗？”
柳絮回过神来，说了声不需要。
奇了怪了，明明纸鹤寻踪就是这里，为什么毫无线索？
刚才老板娘说的也对，如果有人打农具以外的东西，肯定会有发现。
那为什么没有？
柳絮觉得有些头疼，打算先离开再说。
出了铁匠铺，她又直奔着柳府而去。
她看到现在天色已晚，回去理清思路再说。
……
等到柳絮离开后，一个人从屋子里走出。
身材壮实，手里拿着铁锤，这是铁匠铺的铁匠，也是老板娘的丈夫。
“读书人，南华道的。”铁匠出来后，直接开口，声音沉闷。
“是的，南华道的读书人，看来之前在我们这里打铁珠子的人，也不简单啊，最近的命案或许和他有关。”老板娘走到柜台，倒了杯水喝下。
“你想怎么办？”铁匠问道。
房间陷入沉默。
老板娘把杯子放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官府还在通缉我们，最近也不能干那些买卖，光凭你手上的活计，钱财进得少了，这人既然有秘密，不如我们捞一把。”
“可别阴沟里翻了船，如果所料不错，那人手上可有十几条人命。”铁匠瓮声瓮气的道。
“官府通缉，不能出手找初生婴儿，没了银钱，人贩子也不卖你，你做诡器需要鲜血，我做阴食也需要血肉。”老板娘走到墙角，轻轻敲击墙面。
墙面后有暗格，随着老板娘敲击，墙面打开。
在里面，堆砌着累累白骨，令人发寒。
从白骨大小来看，都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老板娘指着里面的骸骨，转头道：“这些东西，不用钱买不到，官府又盯得紧，能凭空变出来吗？”
铁匠陷入沉默，过了好久，终于憋出一句话：“无论如何，小心行事，还有，千万别去敲诈那个读书人，惹怒了青云书院，可不是小事。”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你配合我就行了。”老板娘笑道。
暗格被关上，房间内恢复正常。
……
翌日。
徐白早早起来，看着涨了一小部分的进度条，满脸高兴。
今天又是心情愉悦的一天，尤其是进度条的上涨，让他更是愉快。
要是坐着就能掉进度条，那就好了。
徐白想着。
“吃饭，继续肝！”
想了一会儿，他把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
简单地洗漱后，徐白推开房门，让阳光照进来。
阳光明媚，天气晴朗。
他正准备抬脚出门，抬到一半时就停了下来。
在他脚下，有一封信。
第二十六章 情绪是刀
徐白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
街道人来人往，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在确信没人后，他将地上信封捡起，回到屋内。
“大早上的，就有人给我递情书？”徐白低语一声，将信封拆开。
信封内是干净的白纸，上面写满了狗爬字。
俗话说，字如其人。
徐白看到这字的第一眼，就觉得浑身难受。
难看，十分的难看。
就像是东拼西凑起来的，要不是上面一笔一划的写，都认不出内容。
这年头，难道流行这种后现代风格？
就算不想让人认出字迹，也不至于写得这么狗爬吧。
甚至影响食欲。
大早上的，徐白一天的好心情没了。
好在他自制力比较强，硬是忍着难受，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开头第一句，就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阁下，你也不想你的事情被人知道吧。”
等等！
徐白猛的抬头。
要不是身处大楚国，他甚至以为有人和他一样穿越了。
算了，继续看下去。
“十几条人命，阁下刀法确实精湛，事实上，已经有人盯着你了，但很幸运的是，我替你瞒过去了。”
瞒过去了吗？
徐白摸了摸下巴，看来这人目的不简单。
“今晚午夜时分，铁匠铺一叙。”
到这里，信的内容就完了。
徐白把信纸放在桌上，叹了口气。
莫名奇妙，怎么还来威胁这一套了。
这就和劫匪绑架人质似的，索要赎金之后，还必须得撕票。
傻子才会信。
“我应该没什么破绽才对，除了用刀之外。”徐白想了想，用手轻轻敲击桌面:“对了，还有伤口。”
这个时候，徐白仔细捋了捋，终于发现异常。
这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作案现场，他终于想到一个漏洞。
暗器的伤口。
“果然，我还是涉世未深，下次一把火烧了。”徐白暗暗的道。
吃一堑长一智，他觉得下次有机会，还是直接用火烧。
“这铁匠铺起了贪心。”徐白又将信看了一遍，这才一把火烧掉。
当时他还给了银钱，让他们不要说出去，可现在却反过来威胁他。
窗外的阳光很暖和，徐白握着鬼头刀，内心一片冰冷。
终归是从和平时代穿越而来，对于普通人，徐白心软了一次。
“这次之后，不能心软了。”
幽暗的房间，响起他的声音，他的心态正在变化。
……
入夜。
伴随着打更的铜锣声，徐白打开房间的门，走入黑暗的街道。
他还是穿着平常的衣服，腰间仍然带着鬼头刀，走在街道上，看着冷清的街道，绕过弯弯曲曲的路，最后在一间店铺前停下。
此刻，店铺已经关上了灯。
徐白抬起脚，一脚将房门踹开。
店铺内，黑暗一片。
随着房门被踹开，里面的油灯被点燃。
灯火微弱，光影斑驳。
“我就知道，阁下会来的。”老板娘和铁匠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徐白走进屋子，嗤笑一声:“既然知道我猜得出来，何必脱裤子放屁，搞那一套。”
“只是求个财而已。”老板娘笑道。
虽然在笑，但眼底却带着嘲讽。
都已经请君入瓮了，面前这人还很沉稳。
装出来的？
或许是吧。
但无论如何，钱必须要。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我们只需要钱，另外，你别想动手，我们还有人在，只要我们出事，他会第一时间报官。”老板娘摊开手，道。
威胁，再加上说出自己的后手，两者加在一起，老板娘相信对方不会无动于衷。
毕竟这年头，升县虽然和稀泥，但送到嘴边的肉，还是要吃的。
徐白扔下一锭银子。
银子落在地上，骨碌碌转了好几圈。
房间内陷入安静。
老板娘额头青筋暴起：“一锭银子，你是在打发要饭的吗，当时你打造铁珠子的时候，出手可是很阔绰，眼睛都不眨一下。”
“谁会把大量的钱带身上？”徐白握着鬼头刀的刀柄，道：“你会吗？”
“什么意思？”旁边，铁匠瓮声瓮气的开口道。
“我有一百锭银子，但被我埋在很隐秘的地方，你们不给我时间，我怎么取？”徐白竖起一根手指。
这话一出，老板娘和铁匠互相对视一眼。
“那好，我们再给你一天时间。”
很快，老板娘发话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认为徐白玩不出花样。
其一，在徐白进来时，她就明确说明，还有一个人配合他们，如果徐白动手，这件事就会曝光。
光是这一步，就能断了徐白杀人灭口的心思。
其二，他们两个也不是吃素的。
要不是衙门通缉，甚至想动手杀人越货。
当然，现在他们不会这么做，因为徐白还藏着银子。
“那样就好，一天之后，我会把银子带过来。”徐白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整个过程，他没有放一句狠话，甚至连反驳都没做。
事情顺滑，出乎意料。
“对了，二位是江湖人吗？”徐白突然转头，问道。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老板娘一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江湖人也要讲点道义，这事情我就以财消灾。”徐白说了最后一句，转身离开。
黑夜渐浓，徐白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等到徐白离开后，铁匠铺再度陷入安静。
老板娘没有说话，好像在想什么事。
这时，铁匠率先开口。
“我心里很不安，他走之前，最后那个眼神，让我有种汗毛直立的感觉。”
一想起那平淡的眼神，铁匠心里发毛。
“可他并没有表现出怨恨，甚至连愤怒都没有。”老板娘眉头皱了起来。
“我记得一句话，情绪是刀，伤人伤己，能够隐藏情绪的人，才是操刀的人。”铁匠站了起来，用力挥手：“不管怎么说，拿到钱之后，必须要杀了他，只要做得干净，就不会引来衙门的人。”
“在这之前，紧密跟踪。”老板娘补充了一句。
两人达成一致，齐齐点头。
“哪怕他是个八品武夫，有你在，也能克制他，尤其是他的暗器。”老板娘趴在铁匠身上，笑意很浓。
而此时，徐白已经回到家里。
第二十七章 这里适合埋人
这一路上，他一句话没说。
直到回家后，他才在柜子里翻出木箱子打开。
木箱子里是满满的铁珠子，多到令人头皮发麻。
“两个江湖人，忘了江湖上最忌讳的是什么。”徐白抓起一把铁珠子，心中暗道。
铁珠子顺着手指缝流出，落在木箱子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在夜晚听着怪渗人的。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威胁？
敲诈？
在徐白看来，满足对方一次，那就会变成个无底洞。
贪欲是无穷的，伸手即来的好处，等同于无限制放大的贪欲。
想要真正的根除麻烦，不仅要治标，还需要治本。
这样想着，他的嘴角渐渐上扬。
似乎……找到妥善的办法了呢。
铁匠和老板娘好像忽略了一个漏洞，可以让他们堕入黄泉的漏洞。
……
翌日。
大早上的，徐白照常去小摊吃了早餐，顺便摸了摸小月的头。
吃完饭后，又开始到处闲逛。
整个过程和平时没区别，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在徐白身后，老板娘正在悄悄跟着。
她看到徐白一直无所事事，也搞不清徐白到底在想什么。
直到中午时，徐白才从一处地摊前离开。
离开时，手上拿着刚从地摊买的麻绳。
“他买麻绳做什么？”老板娘越发疑惑。
她完全搞不懂徐白的脑回路，毫无心理负担也就算了，关键是买毫无作用的麻绳，越来越看不懂了。
难道是被逼得想上吊？
老板娘用力甩头，把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继续跟踪。
另一边，徐白买了麻绳后，没有继续在街道上逗留，又重新找了处地方吃午饭，这才提着麻绳回到家里。
老板娘也没有进去，一直在不远处的街角守着。
时间临近下午，徐白照常出门，吃了个晚饭，又重新待在家里。
太阳逐渐下山，黑夜降临。
街道上，络绎不绝的人和喧闹不止的声音渐渐消失。
繁华热闹的街道变得冷清，只有老板娘一个人守在角落。
打更声响起，更夫开始每夜的工作。
“他一直就在家里？”铁匠也出来了，手上提着一个大铁箱子，有半人高。
铁箱子看着极为沉重，可铁匠提在手里，却毫不费力，就像在提个纸箱子似的。
“他今天没什么异常，甚至很正常。”老板娘紧盯着徐白房门，头也不回道。
越是正常，越是不正常。
两人也是混迹江湖的人，自然清楚这一点。
“小心为上，如果不是没办法了，我是不赞成走这条路的。”铁匠说了一句。
这句话把老板娘激怒了。
“你以为我愿意？千辛万苦躲在这里，要不是没钱了，没了货路，我会去做冒险的事？这人一看就是个老江湖了，我也不想和他有交际。”
铁匠闻言，露出苦笑，不再多说什么。
老板娘胸膛起伏，渐渐平息怒气。
这个时候，那扇紧闭的房门打开了。
两人不再多说，紧盯着房门处。
黑夜里，徐白从里面走出，背着木箱子。
木箱子用麻绳捆着，做了两个背带，背在背上显得很滑稽。
“那个箱子，好像是我送他的，用来装铁珠子的，奇怪，他背木箱子干什么？”老板娘狐疑道。
“或许是要装银子，他不是说了吗，有上百锭银子，没箱子不好装。”铁匠想了想，道。
“希望是这样。”老板娘道。
除了这个原因，她也想不出其他原由。
两人交谈的时候，徐白已经出了门，朝着升县北方走去。
“跟上！”
他俩没有犹豫，悄悄跟在后面。
……
徐白背着木箱子，很快出了升县，朝着升县郊外走。
木箱子很重，但对于徐白来说却举重若轻。
八品散人的境界，还有体内那股金色气流，让他如履平地。
夜晚很少有人出升县，毕竟在野外，谁也搞不清有什么危险。
普通老百姓每日忙于生计，更不会吃饱了撑的，跑到野外来闲逛。
是以升县的郊外，只有徐白一人在走着。
天空上，乌云累累。
月亮隐藏在乌云中，只有些许银辉洒下。
银辉落在徐白身上，木箱子在银辉的照射下，泛着哑光。
徐白越走越远，此时，他离升县已经有十几里距离了。
身后，铁匠和老板娘一直跟着，走得越远，他们心头的疑惑就越大。
藏个银子，真的会藏这么远？
万一有个意外，也来不及赶过来，银子岂不是做了他人嫁衣？
两人都想不明白，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们也只有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又走了好几里路，徐白放缓步伐，停在原地。
这里是一片稍显空余的空地，脚下的泥土松软，踩在上面很舒适。
徐白转过身，看向身后树林，笑道：“二位，不要躲躲藏藏的了，这里环境很好。”
树林里，悄声一片。
“如果再不出来，也别想要银子了。”徐白又补充了一句。
话音刚落，树林里响起一阵声音，铁匠和老板娘走出。
“小子，你在搞什么鬼，背木箱子干什么？”老板娘走到近前，开口问道。
“帮你们找钱啊，我用木箱子来装钱，合情合理吧。”徐白解开肩膀上的麻绳，把木箱子放在地上。
他抬起脚，放在木箱子上，同时手肘搭在脚上，微微弯腰，用一种很戏谑的眼神，盯着铁匠和老板娘。
不知为何，铁匠和老板娘被徐白眼睛一扫，齐齐打了个冷颤。
“本来呢，我还以为要再走一段距离，才能到达目的地，可没想到，这里挺好的。”徐白用手撑着下巴，慢悠悠的道。
“什么意思，银子就藏在这里？”铁匠沉闷的道。
徐白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地面，摇头叹息：“谈钱多俗气啊，我请二位过来，就是想看看，这里风景好不好。”
现场陷入安静，落针可闻。
“你到底什么意思，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老板娘感受到气氛不太一样，怒声道。
徐白跺了跺脚，脚下是柔软的土地。
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
“这里土质很好，适合埋人。”
第二十八章 真是颗好头啊
话音一落，徐白摸向腰间。
枫叶如雨！
经由特殊手法施展的铁珠子威力倍增，带着呼啸破空之声，朝铁匠和老板娘飞去。
这一幕发生太快，老板娘没反应过来。
“叮叮叮……”
一连串金铁交击之声响起。
徐白双目微眯，看着面前的铁疙瘩。
就在刚才，在他出手的瞬间，铁匠突然把双手插入旁边的铁箱子里。
接着不到一息时间，那个铁箱子仿佛活了起来，变成了一具铁甲，将铁匠全身上下笼罩。
而变成铁人的铁匠也没有犹豫，拦在老板娘身前。
这身铁皮很坚硬，铁珠子落在上面，最多也就留下一道坑。
“你啊，真能给我整出新花样。”徐白笑眯眯的道。
“为什么，你就不怕我们的人把你揭露了？”铁匠沉声道。
老板娘从铁匠身后走出，不知何时，手上已经提了一把菜刀，满脸阴沉。
“我为什么要怕，把你们杀了，再把铁珠子埋了，然后从铁匠铺取些农具，谁能怀疑我？”徐白淡淡的道。
他早已经想明白。
这俩人威胁他，无非是因为他在铁匠铺打过铁珠子。
那很简单，把铁珠子埋了，那就万事大吉。
如果他们还有同伙，跑到县衙去告发他，那无非就是一个疑点。
——曾经在铁匠铺买过东西。
杀了这两人，然后去铁匠铺拿点农具，就说买的农具，又能拿他怎么办？
到时候借口随便编造就是了。
“不要废话了，宰了他！”老板娘咬紧牙关。
“看来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你的暗器和刀对我无用，我们又是两个人，你束手就擒吧，我给你个痛快。”铁匠缓缓道。
那一身铁皮在月光下反射光芒，看着就很硬。
他们两个人，两个八品。
对方就只有一个人，而且那种恐怖的暗器被他克制。
铁匠认为，此时已经胜券在握。
“你刚才说什么？”徐白笑道。
“我说，束手就擒。”铁匠搞不清徐白的意思。
“不不不，前一句。”徐白摇了摇手。
铁匠想了想，道：“我说，我们是两个人。”
话音刚落，他突然生出一股危险感，急忙转头看向老板娘。
但已经晚了。
一股明亮的火焰升腾，将老板娘包裹。
“啊——”
火焰中，老板娘发出惨叫，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但火势太大，效果微乎其微。
片刻之后，老板娘停了下来，变成了一具焦尸。
四巽阵法。
巽为木，木生火。
这火焰威力，徐白也是第一次实验。
没啥说的，威力杠杠的。
“现在，只剩一个了。”徐白语气中带着嘲讽。
在他脚下，有若隐若现的八卦阵法在转动。
“你还修了其他法门！”铁匠转过身，目眦欲裂。
多修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东西，只是没人愿意去浪费时间。
只是一眼，铁匠就能辨认出，徐白不仅仅是个武夫。
火焰包裹着铁甲，但只是把铁甲烧红，并未伤到里面。
就连铁匠眼睛的位置，都被不知名金属包裹，呈半透明状态。
“我要你死！”铁匠经受丧妻之痛，怒吼一声，左手在胸口的铁甲上一拍。
“锵！锵！锵！”
一阵阵机扩声传出，数之不尽的铁刺从铁匠身上浮现。
风声起，在铁匠脚下喷起一道气流，两人之间的距离转瞬即到。
快！
很快！
徐白瞳孔微缩，关键时间，四巽身法使出。
脚步微错间，已经躲到一边。
“锵！”
鬼头刀出鞘，斩在铁匠身上，激起一阵火花。
“很硬啊……”徐白挑了挑眉。
“你伤不了我，我却能耗死你！”铁匠转过身，以铁甲为武器，再度冲了过来。
徐白又一次躲开。
“还真是个铁王八，我倒是没想到，防御挺高的。”
一边躲着，四巽身法施展得精妙至极。
铁匠也不答话了，就这么横冲直撞。
“我就说，你们怎么会这么自信，原来以为我是武夫，所以认为能克制我，可惜了。”徐白再度挪开，又补充了一句。
“可惜什么？”这时，铁匠终于说了一句话。
“可惜的是，我不是武夫。”徐白道。
“那又如何，你照样奈何不了我！”铁匠调整姿势，再度冲来。
徐白连续施展四巽身法，拉开一大段距离。
“开始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们，那个女人死了，现在你也这么认为，你也会死。”
金色八卦在脚下出现，徐白抬起脚，朝前跨出一步。
“轰！”
火红色的光芒出现，火焰将铁匠包裹。
铁甲被烧得赤红，里面传来铁匠的声音。
“你这火焰，无法伤我分毫！”
“是吗？试试。”
黑夜下，双方陷入胶着。
铁匠的攻势被徐白躲开，而徐白一直用火焰烤着铁匠。
时间不断流逝。
半个时辰后。
铁匠停了下来，动作变得缓慢。
热！
无与伦比的热！
他身处铁甲内，此刻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火焰无法伤他，却能够透过铁甲，将灼热传递进来。
闷热的感觉，就像三伏天里，被人关进一间小房子，小房子里还有一大堆炭火。
“热吗？”徐白站在不远处，提着鬼头刀，脸上带着微笑：“不如脱了吧。”
“你做梦！”铁匠怒吼，再度冲来。
徐白转身躲开，又加了一把火。
“看来，不是你耗死我，而是我耗死你。”
这句话就像是点燃了炸药桶，再加上铁甲内的灼热，铁匠变得更加愤怒。
横冲、直撞！
但收效甚微。
又过了半柱香，铁匠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身处铁甲中，铁匠的嘴唇出现干裂。
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
那种灼热的感觉，就像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他现在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赶紧出去。
意识模糊之下，本能战胜了他的意识。
“咔嚓！”
头盔处传来声音，铁匠打开了头盔。
清风徐来，心旷神怡。
头脑恢复清醒，意识也逐渐回归。
这时，他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急忙准备关上头盔。
但为时已晚。
不远处，徐白提着鬼头刀，四巽身法之下，犹如鬼魅。
“真是颗好头啊！”
声音冰冷，风声呼啸。
第二十九章 柳絮的发现
铁匠抬起头，看着呼啸而至的鬼头刀。
冰冷的刀光在月色下反射着冷意，令人心底发寒。
持刀的人脸上同样冰冷一片，目光就好像万年不化的寒冰，光是看上一眼，就不自觉的移开目光。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死法。
行走江湖多年，铁匠想过很多死法，毕竟走了江湖路，能得到善终的没有几个。
但他万万没想到，是被活活烤死的。
究其原因，或许是真没想到对方不只是武者。
他和老板娘商量过，哪怕对方是个八品武者，哪怕在武者的爆发距离之内，他们也有十成把握能赢。
对方的暗器和刀，无法突破他的铁甲，那就等于是捆住了双手。
他们能赢。
他们很自信。
但结果就是，这个男人不是武夫，或者说不止是武夫。
生死瞬间，铁匠想到有一次，他和老板娘屠掉一个村子时的场景。
当时，那个村子所有的孩童都被他们抢走，唯有一个被村妇抱在怀里。
当老板娘走过去，准备夺取时，本已死亡的村妇睁开眼，用怀里的菜刀，在老板娘腹部留下伤口。
或许，他们应该更谨慎一点，毕竟这个男人背着十几条人命。
再或许，他们就不该起贪念。
但一切都晚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多“或许”？
铁匠只感觉视线模糊，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其他的了。
——头颅落地，死不瞑目。
徐白提着鬼头刀，看都没看铁匠尸体一眼，微微跺脚。
脚底，金色的八卦再现，火焰将铁匠包裹。
火光映射，徐白的表情略显阴森。
不一会儿，铁匠成了一具焦尸。
“都是老江湖了，怎么还不知道利弊，贪心会要人命的。”
徐白以鬼头刀当作锄头，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将两具焦尸埋了。
尸体已经烧焦了，他埋之前用鬼头刀到处挑了挑，没找到有用的东西。
而现在，火焰已经把尸体烧得不成人形，徐白这才放心。
他想了想，又背着木箱子，走了几里路，再重新挖了个坑，把木箱子里面的铁珠子倒进去，留下记号后，这才带着空箱子赶回升县。
……
此时，夜已深。
徐白走到铁匠铺，将门踹开后，从里面拿了好几把农具，悄然回家。
“铁珠子是不能再用了，但我需要新的暗器，看来得想其他办法了。”
坐在床上，徐白琢磨起来。
……
在他琢磨时，此时的深夜里，正有一道白衣身影在街道上走着。
柳絮觉得很不对劲。
尤其是回家之后，她越想就越不对劲。
纸鹤寻踪找的就是铁匠铺，怎么会没有一点线索？
难道纸鹤寻踪是假的？
——不可能。
纸鹤寻踪不可能出问题，哪怕是有偏差，也证明和铁匠铺有关。
既然这个可能不成立，那就只剩另外一个可能。
——铁匠铺老板娘在撒谎！
柳絮想不出其他问题，像那种专门做农具的店铺，如果有人打造奇奇怪怪的东西，那肯定有印象。
那就只剩撒谎这一条路。
越是这样想，心头的念头就越强烈。
于是趁着夜色，柳絮又回到铁匠铺。
刚到门口，她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同时从袖子里拿出一支毛笔。
毛笔并未着墨，看着很新，笔杆子上写着“平步青云”四个字。
另一只手也不空着，突兀出现一本书，被她捧在手心。
“吱——”
没有人开门，在柳絮敲门的瞬间，门被敲门的力道打开了。
“没人？”
透过打开的缝隙，柳絮看到门内一片漆黑。
这个时间应该都在睡觉，怎么不把门插上？
柳絮心中疑惑。
就算没人在家，也应该锁门吧？
难道真有人忘了锁门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抬起右手，毛笔隐现光芒。
笔尖轻轻挥舞，一个模模糊糊的字体凌空而书。
字体冒着白茫茫的光芒，朝着屋子里激射而去。
光芒瞬间将房屋照亮，里面空空如也。
“真没人？”柳絮微微一愣，柳叶般的眉毛皱起，白纱下红唇微张。
屋子里，除了发着白光的字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很奇怪。”
柳絮略微思考，将左手的书打开。
书上，有密密麻麻的文字。
当这本书打开后，书页开始脱落，围绕着柳絮上下飘飞。
本就气质出尘的柳絮，在书页的衬托之下，仿佛从书中走出的仙子，优雅而又淡然。
读书人，以神元为基础，而他们的手段大多与书有关。
平日里所写的文章形成书本，可攻可守。
毛笔是主体，书本是载体。
当然，读书人的手段不止于此。
相传书院中，有真正的超然之士，不仅能凌空成书，更是著作等身，随便一本落入读书人手中，都能发挥无穷妙用。
不过以柳絮八品的实力，还需要依靠纸张。
“要开始了。”
柳絮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原地，心中暗暗说了一句。
当她说完这句话后，那些书页出现了变化。
原本仙气飘飘的书页逐渐变黄，同时还有阵阵黑气弥漫。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柳絮从白衣飘飘的仙女，变成了勾魂摄魄的魔女。
“唉，扎纸要诀的后遗症。”柳絮叹了口气，表情很苦恼。
天下女子谁不爱美？
她当然也一样。
这气质完全不符合她。
当然了，某些时候，在男人看来，勾魂摄魄其实比白衣飘飘要好。
现在情况特殊，柳絮也只是在原地感慨了一下，直接走了进去。
书页仿佛有灵，将柳絮守在中间。
她开始在屋子里寻找，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没人，甚至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柳絮也不心急，继续耐心的找着，一块木头都没有放过。
一会儿后，她在一面墙前停下，用手在墙面敲了起来。
“咚咚咚？”
声音沉闷，还有回声。
“空的？”柳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从声音看来，墙是空的，里面有暗格。
普通人家怎么会设计暗格？
——有问题！
她想了想，用毛笔引动。
浩然之气勃发，其中一张纸被她引到墙面。
“轰！”
这面墙直接坍塌，墙后的东西出现。
冷风吹过……
满目尸骸，触目惊心。
第三十章 新的暗器
“全是……孩童的尸骨！”柳絮睁大眼睛。
暗格里，尸骸呈各种形状摆放。
尸骸的形状不大，一眼就能看出年龄。
这密密麻麻的程度，令人头皮发麻。
看到满墙孩童尸骨的时候，柳絮又回忆起这铁匠铺有一男一女，她突然想起这对男女的身份。
大楚国百家争鸣，各种各样的流派此起彼伏。
江湖上，曾有一对夫妇，到现在都还被官府通缉。
男的是冥铁匠，女的是阴厨。
这两种传承是灵铸和灵厨的分支，且极其邪恶，为世人所不容。
归根结底，是他们所用方法。
冥铁匠所打造的东西需要用鲜血淬火，而阴厨所做菜的材料是血肉。
他们所用血肉，必须是五岁以下孩童，至于原理不得而知。
两人大肆抢夺杀戮，最后被官府和监天司通缉，落荒而逃。
他们隐姓埋名后，官府一直在追查他们的下落，监天司也在全力搜捕。
没想到这两人跑到升县来了，还在这里做了如此多的杀戮。
“难道之前的人命，都是这两人做的？”柳絮猜测道。
她在心中捋起思绪。
“有刀痕，现场的战斗很激烈。”
“按照监天司发布的消息，冥铁匠的攻击方式，大多是和铸造有关，铁甲覆盖全身，防御很强。”
“但已经过了这么久，不代表他只有一套铁甲，冥铁匠会铸造，也许做了发射暗器的机关，造成密密麻麻的伤口。”
“还有刀痕，或许是铸造的特殊武器，除开有个监天司司吏外，其他死者身份是极生教，
难不成这两人和极生教发生冲突，然后产生了矛盾，恰巧监天司司吏路过此地，三方面发生战斗？”
“如果真是这样，倒还是说得通，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柳絮眉头紧皱。
她还记得，衙门说那刀痕井然有序，似乎是一套刀法。
现场有三具武夫尸体，可这三具尸体没有一个使刀的。
如果刀痕是冥铁匠弄出来的，为什么会有刀法？
冥铁匠可不是武夫。
思前想后，柳絮得出结论。
这里面还有其他人参与。
“但这人究竟是谁？而且冥铁匠夫妇不见了。”柳絮想了半天，没有丝毫头绪。
这事情本来应该监天司来管，江湖上的事，又死了一个司吏，估计监天司已经得到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
但柳絮很想横插一杠子。
她是个读书人，读圣贤书，讲究治国平天下。
青云书院也是一直这么教导的，每一个青云书院的学生，都按照书院的教导做事。
但柳絮并不这么想。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治国平天下是远大的理想，遇事不平，是着眼于现在。
这么多条人命，已经严重威胁到升县的平安。
在监天司赶来之前，至少她要保证，这里不会再发生重大的事件。
“先离开再说，到时候找一下这两个人的消息。”柳絮也不再多想了，转身离开。
黑夜渐渐浓郁，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
翌日。
徐白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
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天，如果没有昨晚的事，那就更风平浪静了。
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洗漱漱，然后出去吃早饭。
今天照常是在小摊上。
可等他到了的时候，发现小摊前没人。
摊位空空荡荡，小月也不见踪影。
“今天没开张？”
徐白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来人摆摊，掉头离开了。
重新找到一个地方，随便吃了点东西，他也没有回家，在郊外寻找制作暗器的材料。
枫叶如雨是个好技能，可不能就此闲置，铁珠子虽然没了，但他可以换一种方式。
升县这条街道卖的都是一些小玩意儿，当徐白走到一个小摊前停下时，小摊前的老板赶紧迎了上来。
“客官，想要看点什么？”
徐白蹲下来，在小摊前翻翻找找，最后找出一样东西，放在手上，问道:“这东西多少钱？”
在他手心上，放着一根铁针，上面还有锈迹。
“客官，这个不值钱的，我是随手放在这里，顺便缝点东西。”老板赶紧说了一声。
在小摊旁边摆着一件衣服，上面还有一些破洞。
“家里缺这东西，铁匠铺那边好像没开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徐白又翻看了一下其他东西，道:“其他的我也不缺。”
老板听到这句话，显得很拘束，又有些纠结。
摆了一上午摊，一样东西都没卖出去，现在来了一个客人，但对其他的东西不感兴趣。
可是一根针，怎么收别人钱？
老板是实诚人，觉得再穷也不能在这个地方坑钱呀。
他想了想，道:“客官，如果您真想要这根针，就再挑点其他东西，针就当我送给你吧。”
“好。”徐白也没废话，随手挑了一个小马扎，问道:“多少钱？”
这个小马扎是用竹子编成的，显然是这老板自己做出来的。
老板伸出两根手指，道:“两文钱。”
徐白从腰间掏出两文钱，递给老板。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老板，这针被我拿走了，你自己用什么？”
今天第一次开张，老板很欣喜。
听到徐白的问话之后，他下意识回答道:“没事的，客官，我家里还有，到时候等铁匠铺开门了，再找他打就行了。”
徐白摸了摸下巴，问道：“这里就没有其他铁匠铺吗？”
“有是有，不过自从咱们县最后一间铁匠铺开起来后，其他铁匠莫名其妙全走了。”老板也不觉得厌烦，回答得非常快。
“原来如此。”
问到了想要的东西，徐白准备离开。
“客官，您慢走。”老板点头哈腰的道。
这一路上，徐白还在想着该用什么代替。
针是走不通的了，不可能大规模收集，会引起注意。
铁匠铺表面上是关门了，其实人都已经被他埋了。
至于为何只有一间铁匠铺，徐白猜测着，是那两口子想要垄断，多赚钱，所以搞出来的事。
不然也不会为了钱来找他麻烦。
可现在，枫叶如雨确实需要暗器。
“该用什么好呢？”
徐白晃动着小马扎，突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