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三一章 你的床单归我了
“我现在就叫那个女人滚出何广的房子!”
李青青一把从床上爬了起来,就要赶人,米初夏赶忙一把拉住她:
“这怎么行,我们凭什么赶人,要赶也得何广赶。再说了,她现在也没地方去?”
“没地方去,哪里不能住,没有酒店么?那个女人就是不要脸,故意贴上去的。”
一想到本该属于米初夏为位置被温萤给占去了,李青青就一阵火大,仿佛丁明业被人抢走了一样:
“夏夏,你就是太随缘了。爱情,就得敢争、敢抢,要是我,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敢粘上丁明业,我就冲到她家去,抓破她一脸皮。”
米初夏“噗嗤”一笑,被李青青龇牙咧嘴的悍妇样逗乐了:
“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然后盯着隔壁阳台,低声说了一句: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十一点多,飞机才落地昌北国际机场,这个点肯定没法开口让温萤走的,何广硬着头皮打开手机,希望米初夏能缓一缓。
却先收到了李青青的微信:
夏夏说了,这么晚了,就不赶那个女人走了,但明天,她绝对不能再出现在你家。
告诉你,要不是我反复劝夏夏,你这一次肯定没这么容易过关,你可不能忘恩负义,把那一亿转走啊!
懒得理会李青青的自吹自擂,何广先加回了米初夏的微信。
秒过,显然,她们俩还没睡。
想了想,发了条微信过去:
谢谢你给我留面子,大气的女人永远有人爱!
——我很小气的,不能容忍另一半的任何不轨!!!
何广看了顿时满头大汗,赶忙补救:
我从来不干不轨的事,你说咱俩是不是很配?
看了这条微信,仿佛能看到何广笑嘻嘻、色眯眯的样子,米初夏不由会心一笑,心中顿时充满了爱意的温暖,回了一个:
美得你!
想了想,又说道:
先接待好客户吧,等你回来再说,但有一点,我不希望明天还有不相干的人出现在我隔壁。
——明白。
何广回了一声,转头就打电话给李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要追温萤,把她弄我家去干嘛,还想着在我床上干那事,你是不是傻!”
“不是,我都没上去呢,你的床绝对是干净的!”
还以为何广在开玩笑,李敢笑嘻嘻地说道:
“但你那床单归我了,温萤睡过的,我要天天搂着睡觉,一辈子不洗……”
对这个自嗨的损友,何广彻底无语了:
“我女朋友就住隔壁,看见温萤了!”
“我的个乖乖,好刺激!”
李敢更有精神了:
“她说什么了?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好事成了没?”
这小子永远没个正形,何广懒得理他了,直接吼道:
“闭嘴,明天就把钥匙给我要回来,绝对不能再让温萤出现在我家了,否则我掐死你,信不信?”
收起手机,望着满脸懵逼的辛格三个,何广立即施展变脸大法,切换回了笑脸:
“已经到了,司机就在那,我们今天住边上的酒店,明天会有工厂的接待人员过来……”
第二天一早,何广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李敢拿回钥匙。
重复了好几次,直到确定李敢会照办之后,何广才开始自己一天的工作,带着辛格三人坐着诚志派来的奔驰商务车,由诚志公关部老总作陪,直奔厂区。
一下车,诚志科技的人已经排成一排,热烈欢饮国际友商的到来。
拉加什进出口公司是印度最大的进出口公司,每年的采购量占诚志销售额的三分之一还多,对于拉加什来的客人,诚志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和诚志科技副总、各部门老总一一握手,辛格三人的步子忽然停了下来。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何广愣住了,是早已被他扔在脑后的郑好。
在一群职业装的男男女女之间,一身便装的她格外显眼。
上身的白色长袖T恤也就算了,下身竟然穿着一件灰色瑜伽裤。
紧绷的瑜伽裤,让她的腿型和臀型一览无余,平坦、略显骆驼趾的前三角区,更是散发着让人犯罪的吸引力。
辛格三个本来就是色中饿鬼,看到郑好这等模样,更是腿都迈不动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下半身,半天都不动一下。
“一撒手你就要上天,早知道这样,就该把你直接扔火星上去!”
何广在心里大骂。
不是不能这样穿,但穿着是要分场合的,正式的商务会面,穿成这样就很不合适!
难怪过来的时候,诚志公关部老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因为郑好代表着杭保的原因,他们才不大好开口。
心念电转,何广大步上前,挡在了郑好面前。
抬手一引,指向手伸了老半天,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正尴尬无比的诚志生产部老总,对辛格三人说道:
“这是生产部于总,高级工程师,90年代普林斯顿大学博士……”
一长串的头衔,终于压住了这三个家伙的色心,局面再次回到正轨。
“怎么样,老何,我今天漂亮吧,给杭保长脸了吧。那几个印度阿三,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诚志的人竟然让我换套衣服,幸亏我没听他们的!”
郑好低声对何广炫耀道。
何广很无语,原来诚志的人提醒过了,但遇上郑好这种脑回路,估计玉皇大帝也没有办法。
“跟着我,别乱跑!”
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何广低声喝道。
“凶什么凶嘛,一天到晚就知道凶,以后你就叫‘凶凶’好了!”
郑好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为了今天她还专门精心打扮了一番呢,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跟上了何广。
一行人开始进入厂区,生产车间、化验室、仓库、废水处理中心,诚志开始一样样介绍。
做外单就是这么麻烦,为了达到FDA(美国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或者EDQM(欧洲药品质量管理局)的准入标准,就必须不时应对客户的审计。
生产流程、环境治理、员工福利,无所不包。
〇三二章 老虎屁股摸不得(以后每天早8点更新,求收藏、推荐!)
辛格的心思却完全不在应有的地方,两瓣突出、圆润的东西在他面前晃动,占据了他整个眼球,吸引他越靠越近。
何广发现不对的时候,他已经越过了好几个人,贴到了郑好身后。
酱黑的手掌探出,正正地抓在郑好挺翘的屁股尖上。
何广心里大叫不好,郑好的屁股是你想摸就能摸得么,别说辛格,就算是拉加什的董事长来了,也没这个资格。
但不等他冲出去阻止,郑好已经闪电般转身,抡圆了胳膊,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辛格的脸上。
“啪”地一声脆响,世界陡然安静了下来。
机器的轰鸣声、讲解器的嗡嗡声、边上人的呼吸声,在所有人的耳朵里越来越远,却又格外清晰。
两颗牙齿从辛格嘴里飞出,掉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叮叮”声,滚到诚志科技副总面前。
连晓敏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何广,大脑有短暂的宕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望着那两颗带血的牙齿,何广也愣住了……
尖叫声猛然响起,打破了四周的平静,辛格大吼着冲了上去,一把掀翻了郑好。
不顾郑好的尖叫,他死死地把郑好压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用力一扯,“刺啦”一声,撕破了郑好的瑜伽裤。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有了刹那的迟疑,都没有想到要阻止辛格。
一个人影闪电般越过众人,飞起一脚,踢在辛格脸上。
“啊!”
一声刺耳的惨叫,辛格被何广一脚踢出好远,半边脸都被鲜血染红了。
一把拉起郑好,何广急速脱下西装,围在她的腰间:
“没事吧,没事吧?”
郑好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辛格一边在地面翻滚惨叫,一边疯狂地喊叫起来。
莫迪和高达听了,竟然真的直扑而上,冲何广冲来。
只是一拳,瘦小的莫迪就被何广打倒在地,怎么都爬不起来,但高达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水果刀,一阵乱划。
何广手无寸铁,只能护着郑好,急急后退,顿时险象环生。
“摁住他!”
连晓敏已经反应了过来,一指高达,厉声喝道。
“连总!”
销售部刘广源急急地冲到连晓敏身边,头上都急出汗来了,低声说道:
“他们是拉加什的人,我们还指望他们呢,不能和他们对着干呀!”
“蠢货,还只想着利益嘛!给我干翻他!”
连小敏怒吼一声,身先士卒冲了上去,其他人也跟着围了上去。
但一群人都是知识分子,根本不会打架,这里又啥都没有,面对双眼血红、凶光乱冒,疯狂挥舞着水果刀的高达,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何广和郑好已经被他逼到了角落,无处可逃了,工人还有几十米远,无论如何来不及冲过来。
眼看就要发生惨案,生产部老总于书华抡起手中皮带,全力砸下。
厚实、沉重的皮带扣带着风声,狠狠砸在高达的后脑上,高达哼都没哼一声,水果刀落地,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四周陡然再次寂静下来,何广浑身大汗淋漓,胳膊上伤口的刺痛,更是让他紧张的不住颤抖。
望着躺在地上的辛格三人,他脑中一片空白,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是拉加什的客户,我应该好好招待他们的!
——这下子工作肯定保不住了!
——搞不好还要坐牢!
想到这里,何广的心脏都收紧了,他一直是父母的骄傲,要是惹上牢狱之灾,老父母该急成什么样?
亲戚朋友又会怎么看待自己,米初夏还会再一次原谅自己吗?
“哇哇哇,何广,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我再也不穿瑜伽裤了,哇哇哇哇……”
被吓了个半死的郑好终于回过神来,倒在何广的怀里嚎啕大哭。
那一刹那,何广真想把她扔反应釜里去,但看着她吓得花容失色、浑身颤抖的模样,又陡然心软下来。
其实也不怪她,她的穿着是有点不合适,但也绝不是阿三伸出咸猪手的理由。
这三个混蛋,以为这里是印度呢?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撕扯郑好的裤子,怀里还揣着刀子!
他们这是想干嘛,审计还是抢劫?
无数个念头在何广脑海里里打转,他渐渐恢复了冷静,三个鬼佬一系列不合常理的行为和举动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盯着还在地面抽搐、嚎叫的辛格,看着他不断吸鼻涕的怪样,回忆起他们上车时就不同寻常的亢奋……
何广的脑海里陡然闪过一个念头,指着辛格脱口而出道:
“你嗑药了!?”
“啊!”
正手忙脚乱,救治他们三个的众人顿时陷入了死寂。
而后,扶着他们三个的所有人齐齐撒手,闪电般退后了好几步,像见到鬼一样躲出好远。
毒品,在中国是一个绝对禁忌的词汇,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愿意沾这种东西,包括沾染毒品的人。
望着还在地面嚎叫的三个人,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上前了。
“还真像,估计是吸‘印度草’了!”
于书华是搞生产的,这种东西见得最多,观察了一会三人怪异的表现,回头低声对连晓敏说道。
“妈的,什么玩意!拉加什这派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连晓敏再也忍不住,狠狠爆了一句粗口,大手一挥命令道:
“不用管他们,就让他们躺地上,马上报警,联系急救中心!另外,再联系一下外事部门……”
顿了顿,他扫了一眼何广,对销售部老总说道:
“老刘,你联系一下杭保和拉加什,说明一下情况!‘嗑药’的事,暂时别提,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说……”
〇三三章 无力
看着隐隐把自己排斥在外的诚志一行人,何广猛地拉了一下还在大叫的郑好,低声喝道:
“别叫了,马上联系你家人、亲戚朋友,越有能量越好,最好能和媒体联系上的,把你今天的遭遇传出去!
你自己的朋友圈、微博、抖音之类的,也统统发一下!”
“怎么了,为什么?”
郑好有点不明白。
她虽然大大咧咧,但也本能地觉得这种事很丢脸,原本准备不让任何人知道的。
“只有弄得人尽皆知,我们才能指望得到公正的对待,而不被莫名其妙地牺牲掉,明白么?”
何广急急地说道。
“哦,知道了!”
郑好也反应了过来。
涉外无小事,按很多地方的尿性,只要涉及道外国人,为了所谓的形象,牺牲自己人的事情没少干过。
更别说辛格几个的并不是普通游客,而是外商!
郑好开始急急地打电话,发信息。
何广也立即在好友微信群里,把事情跟李敢、房玉华几个说了下。
——阿三的手感如何?
后面还有好几个奸笑的表情,这是房玉华。
——广哥,你是我的偶像,你做了我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我药都不服,就服你!
几个大拇指,这是李敢。
……
别废话,这次我麻烦大了,你们马上在各大论坛发帖,帮我争取舆论支持!知乎、豆瓣、猫扑、天涯等等,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不至于吧,他们还能倒打一耙?
不是还能,是肯定。现在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谁弱谁有理、谁吃亏了谁有理,无理还要闹三丰,更何况他们还是外国人。
——明白,“外国渣男咸猪手,中华豪杰挺身出”,咋样?
——“国外禽兽施暴,我姐妹惨遭猥亵”,如何?
现在也顾不了平时最讨厌的标题党了,何广自己也开始发帖。
几个赶过来帮忙的诚志员工,有意无意地挡在了何广的前面,不让刘广源几个看到何广的动作。
越是年轻,越在意对错,是非观就越强,年龄越大,反而越容易妥协。
刘广源等人当然明白何广的行为是正义的,但不是他的妻女姐妹遭罪,痛的不是自己,利益就压过了是非。
“呜呜呜”的警报声响起,120、110先后到场,何广、郑好、辛格三人,还有于书华几个诚志的人,都上了120。
110一路跟着,往医院而去。
望着远去的警灯,连晓敏几个的脸色都难看之极。
友商来审计,本来想借这个机会,为更多的产品打开销路,现在却搞成了这个样子,搞不好还要吃官司真是晦气之极。
“张芸嘉,你们公关部立即做好预案,和法务部配合,把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小!”
想了想,连晓敏又加了句:
“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也帮下何广那个小伙子吧!勇气可嘉,就是运气差了点!”
这句话的意思很模糊,但身为连晓敏的老部下,张芸嘉却是瞬间掌握了重点——力所能及!
连晓敏很欣赏何广的所作所为,但要他为了何广而跟拉加什交恶,却也是不可能的。
……
“这两个年轻人要倒霉了!”
“还有那个中年人,虽然是为了救人,但……”
医院,几个警员正轻松地聊着天,准备等几位当事人处理好伤口后,再带回派出所作笔录。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有些发福的变装中年人急步赶来,但那几个警员却立即站直了身子,大声道:
“赵所长!”
“嗯!”
赵德仕敷衍地点了点头,一挥手,大声道:
“跟我来,把那几个打伤国际友人的家伙带回去!”
“啊?他们还在处理伤口呢?”
带头的警员有些惊讶。
“处理什么,有什么好处理的,包扎一下就行了,又死不了!”
说着,赵德仕气势汹汹地一推门,闯进了医生办公室。
然后,他的动作陡然停了下来,望着那个正给何广检查的医生,一脸尬笑道:
“小…小姨夫呀,这么点事,你怎么…怎么还亲自上?”
“我今天普通门诊,碍着你了?”
“没没没,我就是想问下,能不能…能不能…”
“不行,这个小伙子胳膊上挨了两刀,肌腱都快划断了,有残废的危险,必须要详细的检查!
没有检查完、处理好,任何人都不能带他走!”
头发有些花白的医生一点面子不给,毫不客气地回绝了赵德仕的要求。
望着还是不甘心,赖在那不走的赵德仕,已经从何广嘴里知道了内情的医生怒了,毫不客气地教训道
“德仕呀,我就奇怪了,外国人怎么了,印度人又怎么了,多长了一个脑袋,还是多了一双手?
你怎么这么不明是非……”
要是别人,赵德仕还能怼回去,但面对自己的亲姨夫,他除了吃瘪别无他法,一脸尴尬地退了出去。
才出门,电话就响了,一阵急促而严厉的声音传来,赵德仕一边点头一边回道:
“何广还在检查…”
“好的好的,最多给他半个小时的时间……”
“您放心,一定不让他有机会和其他人接触……”
……
检查室里,何广被老医生吓了个半死,拉着医生急急地问道:
“医生,我…不会有事吧?”
“没事,骗他的!”
老医生压低了声音说道:
“但我也拖不了太长时间,德仕也只是个副所长,比他大的一大堆,你还是尽快找找人吧。最好找个律师,不管老外还是警察,最怵这种专业人士了!”
何广心一凛,第一时间想到了打过交道的陈权,赶紧拨通了“方圆”律师事务所的电话。
“喂,何广先生么,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服务的?”
陈权的声音第一时间响起。
来不及思索对方怎么知道是自己,何广快速简洁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低声问道:
“陈律师,我想委托您全权处理我这件案子,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接?”
“亿元锦鲤的案子,我当然要接!而且第一次合作,我愿意免费为您服务一次!”
没有任何犹豫,陈权就应了下来,但沉默了几秒后,他又说道:
“但你也知道,自卫的裁量是非常困难的,这种案子的可操作空间很大,我个人建议和解为妙。
哪怕是向对方赔礼道歉,也不是不可以。适当的低头,只是一种战略性的让步,并不会有什么实际的损失,您能理解的吧?”
放下电话,何广既愤怒又无力,连陈权这种老律师都这么说,可见这件事的棘手。
难道真要向那三个人渣赔礼道歉,明明自己才是正义的一方呀?
〇三四章 压迫
就在何广犹豫不决,该不该低头时,温萤也终于等到了老同学索菲亚的回复邮件。
看完邮件,她脸色大变,急忙给何广发信息:
何广,你被鲁有求骗了,拉加什这次真正来的人是普LS德副总经理。
辛格他们三个是普LS德的亲戚,占个位置空拿工资的那种,根本不干活、不管事的,这次就是借机来中国玩的。
两班人同一天到,但不是同一班飞机!
普LS德一行人中,有一个和鲁有求一直有生意往来,搞不好你前脚接走辛格,鲁有求后脚就接走了普LS德。
看完信息,何广心头一片冰凉。
普LS德那种身份,来中国肯定是有大业务,自己打了他的亲戚,不仅仅得罪了他,还得罪了想和他做生意的各方人马。
杭保多半会因此而放弃自己,鲁有求更是会借机踩我几脚。
鲁有求那个混蛋,我端碗他喝汤,然后还要把我一脚踹走,真是条毒蛇。
他正想着要不要联系尤明峰,几个警察却大步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拉起他道:
“辛格三人已经向我们报案,并要求追究你故意伤害的责任,先和我们回派出所吧!”
这次赵德仕学聪明了,他没进来,而是先回去了。
没有他在,老医生的面子也不好使了,只能对何广抱歉地耸了耸肩,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带走了。
但何广才进派出所询问室,赵德仕就再次出现了,毫不客气地对何广说道:
“把你的手机、密码交出来?”
他刚刚接到电话,辛格三人的律师发现网上有这个案子的信息在传播,要求他想办法删除那些帖子。
不用问,这肯定是何广或者何广的朋友干的,但他一个小小副所长,那些大网站可不会给他面子,只能从源头上想办法了!
“为什么?”
“案情需要,你必须配合!”
“我的律师告诉我,这只是一件普通的猥亵、斗殴案件,手机与案件无关!”
“你的律师?”
“是的,我请了律师,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待会就会到!”
一听何广找了律师,赵德仕就有些头大,律师就是难缠的代名词,但就此放弃是不可能的,他仍然坚持道:
“你和那位女士有串供的可能,必须交出手机!”
“可以!但防止窜供,并不需要我的手机密码吧?”
“你……”
赵德仕气得脸色发紫,但最终还是没再开口索要,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他们所的询问室都有录像的,没有搞小动作的空间。
他越想越火,一边收起何广的手机,开列清单,一边冷声道:
“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攻击国际友人的事实,争取对方的谅解,否则,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我是浙大的!”
“什么?”
“我是浙大的,不是吓大的!”
赵德仕气得脸都变了,狠狠瞪了何广好几眼,重重踩着地面走了出去。
这是陈权教给何广的策略。
面对暴力机关,正面对抗是不明智的,但也绝不能一味屈从,适当地展现自己的强硬和法律知识,能有效地阻吓对方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至于因此而产生的敌意,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手机里有何广和李敢等人联系的记录,密码是绝对不能交出去的!
“哈哈哈!”
赵德仕走后,两个录口供的警员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好久,一个年轻警员趁机对何广低语道:
“别硬顶,你斗不过对方的,还是想办法和解吧!”
……
杭城医药保健品进出口有限公司,一接到诚志的电话,高层立即召开了会议。
一位和鲁有求有着三分相似的女人,大声怒道:
“这个何广和郑好,真是太放肆了,为了一点点小事情,就对友商动手,绝对不能轻饶他们!我建议,直接开除他们,并要求他们赔偿公司由此可能导致的损失!”
尤明峰冷笑道:
“真是笑话,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呢,就先处理自己人。鲁必应副总经理,你就是这么维护公司利益的,这样又真的能维护公司利益么?”
没跟尤明峰吵,鲁必应转头对主位上的王昌文说道:
“王董,您决定吧!
拉加什一直是我们的重要合作伙伴,这次他们打算自己建厂,对各种原料的需求肯定会激增,鲁有求和他们都谈的差不多了!。
但如果我们不能合理解决这件事情,不仅不能扩大合作,搞不好连原来的单子都会有影响!”
“鲁经理正在和拉加什谈合作?”
尤明峰多聪明的人,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拉加什还有其他人来中国考察,不只何广接待的那批?”
鲁必应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尤明峰的问题,但她的神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尤明峰勃然大怒,厉声说道:
“鲁有求就是这么做事的么?撬手下员工的单子,让员工给他干脏活,自己坐享其成……”
鲁必应冷笑几声,不急不慢地说道:
“尤总,您这话我可不赞成,什么叫撬单子?现在可不是大锅饭的时代,各凭本事才是真的,能抢到单子,是他的本事……”
不想跟这个女人多说,尤明峰对王昌文说道:
“王董,员工是一个公司发展的基础,鲁经理这样做事,只会让员工们离心离德……”
尤明峰还想努力,王昌文却摆了摆手,做出了最后决定:
“先向拉加什赔礼道歉,何广么,先停职!”
尤明峰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息,对高居董事长宝座的王昌文而言,底下员工的看法毫无意义,
停职只是说起来好听一点,实际就是逼何广主动离职。
这样一来,公司既不用担负“凉薄”的名声,也对拉加什有了交代。
……
诚志科技,一身轻松的刘广源忽然想到了什么,马上拿起电话:
“没有人调取三号展览室的录像吧?”
“没有,我盯着呢!”
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回道。
“很好,把这几天那片区域的录像全部删掉,有人问起,就说是空间不足,自动覆盖掉了,明白么?”
得到对面肯定的答复后,他才满意地挂断电话,在心里暗暗说道:
“老于呀老于,这次你可怪不得我了,谁让你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冲动呢?”
〇三五章 角力
配合公检法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何广详细地将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就连辛格三人的异样,怀疑他们可能吸毒也说了。
两位警员很满意。
何广讲的绘声绘色,把辛格三个的猥琐、大家的愤怒、郑好的无助描述的非常生动,就像是讲故事一样,跟以往做笔录时的枯燥大不相同。
但赵德仕就非常不满意了,看完笔录,他对两位警员怒道:
“就这样?这么说,他还成了见义勇为了?怀疑吸毒,他凭什么怀疑人家吸毒,他有这个资格么?
再问一次,重点问清楚,他是怎么攻击三位国际友人的!”
警员无奈,只能把何广从“滞留室”里提了出来,重复第一次的过程。
没多久,赵德仕就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拿着几张纸对何广一晃,大声道:
“伤情鉴定已经出来了,两人轻伤!
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致人轻伤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么?
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争取对方谅解为好,负隅顽抗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轻伤?”
何广有些迷茫,他压根儿就不明白,什么样的伤算轻伤。
打一拳、踢一脚就轻伤了,就要坐牢了?这也太扯了吧!
“辛格掉了两颗门牙,已经构成了轻伤!”
“那是郑好打的呀?”
赵德仕被怼的做声不得。
他只盯着何广,还没来得及看其他人的笔录,但这种事,何广不可能说谎,于是换了个人:
“高达颅骨凹陷性骨折,也是轻伤!”
“那是于总打的呀!”
赵德仕脸都气歪了:
“你…那你干了什么,你不是也参与打架了么?”
“笔录里都有呀,我就踢了辛格一脚,打了莫迪一拳!那个莫迪伤势如何,不会也有轻伤吧?”
一句话都不想说了,赵德仕低声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喂喂喂,郑好打辛格,是因为对方摸她屁股,于书华打高达,是因为对方拿着刀子想捅我,不至于判他们刑吧?”
何广追问了一句,赵德仕却气呼呼地走了,根本不理他。
两个警员压着笑,偷偷给何广比了个大拇指。
僻静处,赵德仕开始打电话:
“情况不大对呀,那些轻伤都不是何广造成的!就凭他那一拳一脚,肯定没法定罪的,连治安案件都算不上,能不能重新做个鉴定?”
“不行,伤情鉴定那边,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对面直接否决了。
“那就把火力集中到于书华身上?”
“胡扯,于书华是诚志的老总!”
“那就郑好?”
“一个女的,谁信呀?友人就是盯紧了何广,别人都不行!”
“那你要我怎么办,现在可不比以前,上手段是不可能的!”
赵德仕也是头大,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应该参与这件事情。
“多扣留他点时间,吓吓他,看看能不能让他担下所有的责任!”
“这怎么可能?人家又不傻,都知道请律师的!”
“那……再说,再说,我再沟通一下!”
对面也有些无奈,支吾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滞留室里,忐忑不安的何广没等到陈权,却迎来了一位熟人。
一位穿着长风衣、带着墨镜,进了滞留室也舍不得摘下来的帅哥,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他进来了也不说话,一屁股坐在何广面前的桌子上,美地点上了一根香烟。
“嘿嘿,老柳,这里禁烟的!”
指着墙上的禁烟标志,何广叫道。
柳岸明是杭保法务部的,因为那笔违约的单子,何广跟他很熟。
“禁烟,谁来禁?没听说过么,法院边上肯定有洗头房的?”
何广竟然无言以对,半晌才问道:
“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谁来?你这次可真是牛逼到天上去了,连拉加什的人都敢打!”
“你以为我想呀,那几个混蛋,你见了也会想揍他们的,简直就是牲口!”
“我可没带来什么好消息,你要有心理准备!”
“杭保那帮人的德行,我还不知道么?你说吧,我承受得了!”
“公司已经将你停职了!他们的意思是,不管对错,你得罪客户的事实无法改变的,希望你能主动辞职,消减拉加什的怒火。”
“然后呢?公司能给我什么补偿?”
“你那笔单子剩下的欠款,公司不再追究!”
何广听得满腔怒火,不论青红皂白,先惩罚自己人一番,还一毛不拔,还真是符合杭保的一贯作风。
想了想,他反问道:
“兄弟,要是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怎么办?”
“这个嘛,我可是带着公司的任务来的,能进这里,也是因为我答应他们劝你低头,我可没有个人立场!”
柳岸明笑嘻嘻地大声回了一句。
发现何广始终不露声色,他也懒得装了,一屁股坐到何广面前的桌子上,凑到何广耳边低声道:
“你这人,就是这么无趣!
但是嘛,如果这这种事是发生在我身上,我是绝对不会认怂的,干就是了!
这里是中国,我们和外国人遵守的是同样的法律,可没谁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老外~~~算个屁!”
说完,也不等何广回话,他就笑嘻嘻地开门走了。
赵德仕已经等在了外面,一见到他就急急问道:
“怎么样,柳法务,何广他同意么?”
“我劝他了,但我看他的样子,是不大可能同意的,我这位同事……”
拍了拍赵德仕的肩膀,他笑嘻嘻地说道:
“可是个硬骨头!”
说完,也不等赵德仕说什么,柳岸明转身就走,只留给赵德仕一个风骚的背影。
赵德仕气得跳脚骂娘,却又拿柳岸明无可奈何!
没多久,一个壮壮的身影走进了赵德仕的办公室:
“老赵,听说何广的口供里,举报那三个印度人吸毒了?”
“呃…是!高所,那小子知道个屁,他见过毒品么?肯定是见情况不对,就胡乱掰扯!”
“不管对错,检查一下再说吧!”
“有…有这必要么?”
高明猛然转身,盯着赵德仕沉声道:
“老赵,你可别昏了头,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楚!”
“好…好吧,我这就带他们去检测!”
赵德仕只能无奈地点头答应。
严厉打击毒品犯罪是我国从未改变过的方针,在这点上敷衍,万一出事,后果非常严重。
“赵所长,我是何广先生的律师!”
一个微胖,看上去憨厚可亲的中年人,从高明的身后走出,笑嘻嘻地向赵德仕伸出了手。
〇三六章 婆罗门
一辆美孚房车内,鲁有求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电话,知道详情后的他,既开心,又忐忑。
开心的是,何广这个碍眼的家伙终于要滚蛋了,从此之后,化工一部再无人能挑战自己的位置。
不安的是,万一印度人因此而迁怒到自己身上,把单子给搞丢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左思右想了好一会,他还是带着翻译走到会客区,恭敬地对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士低声说了几句。
男士愣了愣,大步走到卧室,敲了敲卧室的门,一个冷漠中带有别样威严的声音响起:
“什么事?”
“辛格他们三个出事了!”
卧室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漠,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的男人缓缓走出:
“我要知道这件事的详细情况,公开的、没有公开的,原因、可能的后果,一切东西!”
男子一句话,整个房车里的人都忙碌了起来,电话声和键盘的敲击声顿时响成一片。
他缓缓坐到沙发的主位上,腰背笔挺,窗外的风景在他眼镜中疾驰而过,他似乎在看,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从普LS德出来开始,所有人都恭敬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而他,却始终没有看向任何人。
“舆论对我们不利!”
叫醒普LS德的魁梧男子将一个12.9英寸的IPADPRO放在普LS德面前,上面全是各种愤怒的标题:
——这里是韩国和RB么,我们的姐妹被侮辱了,上前帮忙的人却被关了起来。
——为人抱薪者,不应冻馁于风雪!
——我一直觉得亿元锦鲤就是个骗局,今天看,他是一个真男人!
——有的人跪习惯了,腰已经直不起来了!
……
“有人在引导舆论,多半是那个何广,也有可能是郑好、于书华,我们要不要……”
魁梧男子做了个手势,普LS德摇了摇头,男子立即悄声退下了。
“辛格他们几个已经提出诉讼……”
又一人上前。
……
一个一个的人将自己查到的东西汇报给普LS德,鲁有求急得抓耳挠腮,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他们说的不是英语,而是孟买的某种地方语言,别说他了,就是他的翻译也一窍不通。
所有人都汇报完毕后后,普LS德沉默了几秒,断然下令:
“去洪都!”
美孚房车陡然调转方向,往南边驶去。
所有人的都围绕着普LS德的命令而旋转,取消之前行程的、订酒店的、要求空运红酒的……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人询问鲁有求的意见。
普LS德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如同古代的帝王,没有表情的脸庞上,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这辆价值2000多万的美孚房车就是他移动的王宫,所有人都是伺候他的部下和奴仆,而鲁有求,只是异邦小国前来拜见的使者,没有半点存在感。
就在美孚房车往洪都狂奔的同时,这件事已经成了各大媒体的头条,引起无数讨论。
有质疑的,但更多的却是肯定,汹涌的讨论顿时形成了巨大的民意,引起了各方的注意。
昌北派出所首先接到电话:
“搞什么,怎么只有何广被抓,那三个又明显猥亵行为的印度人呢?为什么不追究……”
有关部门第一时间召开媒体发布会:
“我们会秉承公平公开的原则,来处理这件事情,不会因为一方的外籍身份,而有任何顾忌和偏袒……”
而赵德仕正看着手中的检验单发愣,“阳性”两个字就像是晃眼的灯泡,照的他直发晕,好半晌,他才有气无力地拨通了电话:
“小刘,带几个人,把辛格三个带来……”
十几分钟后,辛格三人屁滚尿流地滚下警车,瘫在派出所门口死也不肯进去,一边大叫着:
“不要枪毙我,不要枪毙我,我只吸了一点点大麻,一点点!”
“黄律师,黄律师,你要救救我们!”
“大使馆,大使馆,我要通知大使馆!”
……
任由一旁的律师怎么解释,三个人就是不相信不。
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他们以为在中国吸毒就会被枪毙,吓得浑身直打哆嗦,抱着车轮就是不愿意进派出所的大门。
最后还是十个个警员一起出动,硬生生将他们抬进了派出所,才结束了一场闹剧。
高明的办公室里,陈权再一次要求放人:
“高所,郑好和于书华都能放,没理由我的当事人却不能吧!
那三个印度佬可是吸毒的,而且他们身上的轻伤都不是我的当事人造成的!”
“哎呀,理解一下嘛,陈大律师,你是老董的朋友,我还能不给你面子嘛!”
一贯严肃、不苟言笑的高明,这时候却显得和蔼可亲:
“但赵副所咬定不松口,我也得给他几分薄面,对不对?队伍不好带,要团结、要和谐……”
“不能超过八个小时!”
“行,绝对不超过八个小时!”
高明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陈权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又端起茶杯,继续和高明侃大山。
……
赵德仕已经记不清,他这是第几次进滞留室了。
那边现在的要求越来越低,已经答应不追究何广的责任了,只要何广承认,是他主动挑起事端就行。
现在的情形,那边已经只求一个脸面了,哪知道何广却油盐不进,一口回绝了。
看到一脸沉着的何广,赵德仕就气不打一块来,一拍桌子,他厉声喝道:
“何广,你这是要顽抗到底么,你打人总是假不了的吧?”
赵德仕的气急败环,却让何广越发有底气了:
“赵所,干嘛火气这么大,对肝不好!”
“你……”
赵德仕彻底火了,大步上前,就要不顾纪律,给何广点教训,滞留室的门却猛地被推开了,一个警员走了进来,低声道:
“赵所,高所喊你!”
赵德仕一脸不甘地进了高明的房间,发现高明和陈权正在研究一个视频。
凑过去看了一会,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这假的吧,诚志不是说录像被覆盖掉了么?”
陈权一言不发,高明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赵德仕,断然道:
“放人,立即!”
〇三七章 更好的方式
高速路口,高大、宽敞的美孚房车慢慢驶出,缓缓停下。
却没有人下车,房车右侧的翼门缓缓升起,一辆铮明瓦亮的奔驰S450臻藏版轿车被缓缓放出,驶向迎接的众人。
“有钱人的生活……”
迎接的一行人哪见过这一幕,一个个都看得目瞪口呆,在心里嘀咕着。
直到普LS德下车,总经理兼副董事长马力强才反应过来,大步上前,老远就伸出双手,用流利的英语大声道:
“尊敬的普LS德先生,欢迎您的到访!”
这时候的普LS德却一反房车上的姿态,亲切地握住马力强的手,用中文回道:
“哪里哪里,一直听说诚志科技是中国最大的化工原料厂商之一,今天终于有幸能来参观了……”
这时,一个满脸笑意,大肚子能挡住脚尖的中年男人上前,恭敬地说道:
“尊敬的普LS德先生,我代表洪都欢迎您的到来,有什么需要,您可以随时跟我提……”
普LS德哈哈大笑,紧紧握着他的手,亲热地寒暄起来。
……
十几分钟后,庞大的车队再次启动,驶向城区。
直到这时候,刘广源才有机会和鲁有求搭上话:
“老鲁,你太不地道了啊,带着普LS德转了好几家企业,最后才到我们这!”
“哪里!我也是沾了科温德的光,才能上得了那辆房车,一路上,我可没少给诚志说好话……”
胖胖的鲁有求嘴上谦虚着,脸上却一脸得色。
“这次,我们诚志可要拜托你老弟了!”
说话的同时,刘广源把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塞到了鲁有求的口袋里。
鲁有求连忙推脱: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意思意思。”
推脱了几下,鲁有求就任由刘广源把信封塞进了口袋。
这一路走来,这种信封他都收了十几个,心里别提多美了。
……
六点多,何广终于和陈权一起,走了出来派出所的大门。
送他出来的民警抿了抿嘴,递给他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低声说道:
“请你见谅,我们也是没办法,方方面面的压力太大!作为个人,我是很佩服你的行为,以后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
何广默默收下纸条,转身看着这个禁锢他自由大半天的地方。
虽然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那种让人窒息的压力,万事不能自主的感觉,他永远都忘记不了。
每个进过这里的人都会有一个心理的变化,陈权静静地等待着,直到何广收回目光才走上前来,低声说道:
“走吧,还要去下凯莱大酒店,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边指定要见你。这个时候,我们还是不要硬顶为好。
不过,应该没大事了,那三个家伙竟然在中国吸毒,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何广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出去,他到想看看,印度佬想怎么样?
如果还是想借势压人,那你们就打错主意了!
跟在何广身后,陈权再没有任何俯视何广的想法。
能在发生事情后,第一时间想到引爆舆论,占据道德制高点,又能在第一次进派出所时,就顶住压力的人,绝对不能轻视。
……
凯莱大酒店最大的宴会厅中,鲁有求、刘广源等人有些面面相觑。
他们这桌是杭保和诚志的人,柳岸明、于书华几个都在,但让人尴尬的是,何广、陈权竟然也被安排在这一桌。
面对着何广冷冷的眼神,刘广源不由得有些心虚。
他和何广也算认识,但这件事上,他的所作所为却绝对称不上光彩。
鲁有求却毫无心理压力,喝道:
“何广,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不知道自己的错误么?”
“倒要请教鲁经理,我错在哪里?”
直直地盯着鲁有求的眼睛,何广淡淡地回道。
“你……”
被何广不阴不阳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鲁有求怒道:
“你打伤客户,难道还有理了?就算他们有错,你就要这么冲动么,就不能想出好一点的处理方法么?
你知道这样对公司,对诚志,可能会造成多大损失么……”
他还要再说,何广却直接打断了他下面的话:
“却不知道鲁经理有没有妹妹、妈妈或者女儿,有的话麻烦告诉一下我姓名,照片也行?”
这话一出,在座的人脸色都陡然一变,看向何广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一丝蔑视。
有争执很正常,私底下随便怎么骂也无所谓,但这么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攻击对方的女性家属,就有点太LOW了。
鲁有求更是气的直接占了起来,大声骂道:
“王八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喝了一口10年53度飞天茅台,砸了咂嘴,何广慢条斯理地回道:
“就是以后,万一遇到她们被客户猥亵,我一定不冲动,慢慢想更好的处理方式!”
“噗!”
柳岸明一口茅台喷了出来,陈权也强压着笑,一个劲地连连耸肩,于书华则干脆直接大笑了起来。
鲁有求气得连连颤抖。
事情到了现在,何广知道,自己是注定要被杭保牺牲了。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喊自己来,但现在的他已经无所顾忌,决定在临走前好好出口恶气。
又自斟自饮了一口茅台,何广满足地吁了口气,大声自言自语道:
“酒是好酒,可惜,却被头猪给糟蹋了!”
鲁有求本来就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何广连连出言讥讽,句句骂在他痛点上,他直接就炸毛了。
不假思索地,他操起一瓶酒就要往何广头上砸。
一声冷喝猛然响起:
“鲁有求,你干什么,给我放下!”
听到这个声音,像是被眼镜蛇盯上了一样,鲁有求猛然愣了一下,然后乖乖放下了酒瓶。
主桌上,鲁必应正冷冷盯着这边。
看到何广的目光,她不屑地哼了一声,仿佛看到的是一只蚂蚁一样,扭过了头不再理会。
何广不由得冷冷一笑,在心底自言自语道:
“如果说我有错,那唯一的错就是——我还太弱小。”
〇三八章 倒酒
主桌上,几番共饮之后,耳酣面热的大胖子开始敬酒。
“普LS德先生,欢迎您来洪都,对于贵方和洪都的合作,我们充满期待!”
普LS德也是热情回复,满饮了一杯乙未羊年生肖版茅台。
看到这一幕,胖子心中大安。
斟酌了一下,他又到了一杯酒,试探地对普LS德说:
“对于贵方亲戚的案件,我表示万分遗憾,我们会尽快办结,不影响到贵方的行程!”
民意汹涌,他已经不敢妄想让何广顶缸了,但适当地高拿轻放还是能做到的。
这是一天来,第一个主动和普LS德说起那件案子的人,但胖子的马屁却显然是拍到了马腿上。
普LS德脸色微变,酒杯虚抬了一下,连嘴唇都没碰,不冷不热地回道:
“有什么遗憾的,当众猥亵妇女,如果是我,会把他们绑在电线杆上示众!”
“什…什么?你不会是翻译错了吧?”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肚子问翻译。
他们这桌有个翻译,就坐在普LS德的身边,负责翻译所有中方人员的言语。
翻译正准备再确认一下,普LS德已经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
“辛格三人违法、下作、恶劣,已经被拉加什开除一切职务,回国后我们还将进一步追究他们三人的责任。
我希望贵方能严惩三人,并广而告之,不要让人以为,拉加什就是这三人的样子,更不能让人认为,印度人就是这三人的样子……”
这一番话,说的胖子面红耳赤,身为中国人,竟然还没有一个印度人会考虑中国民意!
但他还是不确定,普LS德说的是场面话,还是真心话,万一他既要脸又要利,那就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了。
这时,普LS德站了起来,高举手中的酒杯,大声道:
“拉加什公司一向遵纪守法,寻求与各国互利互赢,对于违反法律的人员,不管他是什么职位、什么关系,都坚持零容忍的态度。
我们不日就将发布公告,表明我们的态度!”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颂扬之声,何广也心中大定。
管他真假,至少明面上,这些人再没有任何理由为难自己了。
放下一切顾虑的何广,一边和柳岸明、于书华几人打趣,一边细品杯中的茅台纯酿。
10年53度飞天茅台,一瓶就要五六千,抵得上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一杯就是一百多,平时哪里舍得喝,也只有这时候才有机会。
别人还端着、拿着,不好意思下手,他却毫不客气,不是自斟自饮,就是和柳岸明等人互敬酒,一杯又一杯,喝得过瘾。
身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是普LS德来敬酒了。
别看普LS德是印度人,对中国的饮食文化、酒文化却有着很深的研究,主桌一番觥筹交错后,就端起酒杯到各桌敬酒,刚刚转到这桌。
看着手中的空酒杯,何广拿起飞天茅台,转了转酒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只要不是鲁有求那群人,他决定,今天来者不拒,茅台喝饱。
举起酒杯,普LS德却没有喝下,而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何广,用英文说道:
“何先生是学化工的?”
“嗯?”
微微的醉意瞬间化作一身冷汗,何广猛然那站直了身子,死死地盯着普LS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调查我!”
魁梧的科温德上前一步,就要呵斥何广的无礼,普LS德却一抬手,阻止了他。
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指了指何广还握在手中的酒瓶,普LS德淡淡地说道:
“我看到你刚刚转了一下酒瓶,把标签握在手心,只有学化工的人,才会这么做。
我也是学化工的,我倒任何液体,也会有同样的动作。”
说到这里,他一饮而尽手中的生肖茅台,淡淡地说道:
“我相信,只有始终严谨、自律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望着普LS德离去的背影,何广沉思不定,不明白对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警告、威胁,还是欣赏?
鲁有求等几个不懂英语的,更是抓耳挠腮,想知道普LS德到底跟何广说了什么?却又不好意思问别人。
于书华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跟何广碰了一下酒杯,大笑着说道:
“小何,看样子,普LS德先生很欣赏你嘛!我也是学化工了,可没有你们这样的好习惯!”
“欣赏?未必未必,希望如此吧!”
何广却没了喝酒的兴致,美味的茅台纯酿这时候也失去了吸引力。
不得不承认,普LS德简单的几句话,给了何广极大的震慑,对方敏锐的观察力、冷峻的态度,让何广压力大增。
鲁必应凑到了普LS德的身边,用磕磕绊绊的英语说道:
“普LS德先生,您好像对何广很关注?”
呵呵一笑,普LS德淡淡地说道:
“我对所有受到伤害的弱者都很关心!”
鲁必应心里直骂娘。
谁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婆罗门是什么德行,在印度拼命压榨所谓的“贱民”,到了中国,反而开始关怀弱小来了。
真是又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酒足饭饱,大家准备离席,普LS德却指着桌上的金色茅台瓶,对大胖子说道:
“我看何广先生很喜欢茅台,就麻烦您,代我送一箱这种茅台给他吧!这是拉加什对他的歉意,记在我账上!”
胖子听得目瞪口呆。
这种乙未羊年生肖茅台,一瓶就要两万多,一箱就是十五万,一般人还没地买!
早知道你这么土豪,这么有钱,这么大方,你就让辛格三人来打我好了!
看着放到眼前的茅台酒,仿佛能看到普LS德嘲讽的冷笑,何广屈辱、愤怒之极,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和蔑视。
他猛地一声大喝,猛冲上去,就要把这些酒踹得粉碎。
陈权却一把抱住了他:
“哎呀呀,都是钱,都是钱!你不要就送我吧!”
看他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何广不由得哈哈大笑,莫名的怒气也消了。
是呀,自己干嘛跟钱过不去,踢碎了又不等于拒绝普LS德!
“唰”地撕开包装盒,拿出两瓶金光滟滟的羊年茅台,递给陈权和于书华:
“这次多亏了两位老哥……”
〇三九章 单子
于书华没有多客气,他救了何广一命,这瓶酒拿得心安理得。
陈权却有些不好意思,说是免费给何广服务一次,但路费、食宿费用何广却都提前打给了他。
这种不涉及财产的小案子,正常的收费也不过三五千块钱,远远不值这瓶酒。
但这瓶金晃晃的茅台又实在喜人,平时买也没处买,买到了也多半是假货,
“这多不好意思?”
“不要?那就还给我!”
何广作势就要拿回去,陈权急忙紧紧抱在怀里:
“既然老弟这么盛情,那我就不推辞了!”
三人都乐得哈哈大笑,这一番交道打下来,三人都觉得对方是可交之人。
看到从一旁经过的鲁有求,于书华还故意说道:
“这么好的酒,不送一瓶领导么?
哦哦,我忘了,你被杭保停职了!也好,省了一瓶好酒!”
鲁有求气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既眼红又心痛,两万多一瓶的酒,他还从没喝过呢?
现在,何广这小子竟然弄到整整一箱,他顿时就有些受不了。
就好比本来都是穷哈哈,其中有人忽然一夜暴富,心里阴暗的人自然要嫉妒如狂了!
“得意什么?准备抱着茅台找工作吧!”
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他悄摸摸拿出一个信封,追上了科温德。
紧紧握着科温德的收,不露痕迹地把信封往科温德口袋里一塞,两个没有共同“语言”的人同时相似一笑。
其中传达的信息,竟然不比语言交流来的少。
……
总统套房里,两个基本赤裸的女人,正不断给一丝不挂的普LS德按摩着身体,其他人都安静地立在周围,等待着随时可能的命令。
“副总,您为什么对何广那么优待,真要道歉的话,不应该是找那个叫郑好的女人么?”
等了半晌,科温德实在忍不住,不解地问道。
普LS德眼睛都不睁开,淡淡地反问道:
“一个女人,凭什么获得我们的歉意?
她是亿元锦鲤么?
她有什么影响力么?
她的话题性能比得过何广么?
中国是一个对幸运儿无比狂热的国家,我们对何广的每一份善意和歉意,都会有十倍、百倍的回报,而花在郑好身上,只能是白白浪费……”
虽然没有在何广面前提起过那一亿,但普LS德却对这件事情一清二楚,也正是这一亿的影响而,才促使他邀请何广参加晚宴。
说到这里,普LS德忽然爬了起来,对一个人道:
“不过,也不能忽视她,你立即以我的名义,去慰问一下郑好,送些钱过去!”
说罢,普LS德忽然拍了拍手,十几个随从瞬间站直了身体:
“把这件事传播出去,要在所有支那人心里种下一粒种子,我们拉加什是讲原则的、守法律的、有道德的……”
十几个人瞬间忙碌起来,“大V”、普通水军、论坛、媒体。
相比他们的专业和熟练,何广自证清白的动作就像是一个小孩在表演……
“副总,那这次的生意,要交给鲁必应她们代理么?她们…很有诚意!”
收了钱就要办事,虽然感觉形势不大妙,科温德还是硬着头皮为鲁有求兄妹说话。
“那个愚蠢的老女人,一副烂牙却那么大胃口,连英语都说不好,竟然还想代理我们所有的生意,真是可笑!”
普LS德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
“不同的产品交给不同的厂家,没有出口权的那种,我们的每一笔单子,都要同时交好一个代理商和一个生产商。
当然,价格方面也要他们尽量优惠,都是大单,由不得他们不心动。
那个何广,也给他一个单子,充分显示我们拉加什的诚意……”
“何广已经被杭保停职了,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交恶杭保?”
“只要杭保不都是鲁有求那种笨蛋,他们就会改变那个决定,如果他们不改变,那他们也就不值得我们交好!”
“明白……”
所有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科温德抽空给鲁有求发了个微信:
形势不大妙,你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什么意思?
鲁有求蒙了,但无论他怎么询问,科温德都不再回应,到后来,竟然直接把他给拉黑了!
鲁有求气得破口大骂:
你娘,钱都还没捂热乎呢,你就翻脸了。
想找鲁必应,却怎么都联系不上,一直到酒店会议室,才终于发现了鲁必应的身影。
“妹妹,那个……”
才喊了一声,他就被鲁必应恶狠狠的眼神给止住了。
他这才发现,会议室了黑压压坐满了人。
主席台上,普LS德的一个随从正侃侃而谈:
“我公司决定,下月起,每月从诚志科技购买3000顿苯酚,具体业务将交由那位何广先生来处理!
我相信,一位有着亿元锦鲤的幸运,又有着见义勇为品质的人,必定会为我们双方带来更大的利益!
至于辛格三人,我方认为他们应该接受公正的审判和惩罚……”
台下,坐满了诚志、杭保以及地方媒体,不断亮起的闪光灯将对方的脸照得雪白一片。
语言是非常有艺术性的东西,如果没有前面的铺垫,只有后面那句话,大家肯定认为普LS德是在为辛格三人撑腰。
但在表明将生意交给何广后,再说这话的意思就截然不同,显然,无论出于何种考虑,普LS德已经放弃了辛格三人。
诚志、杭保以及洪都三方都不是很满意,相比普LS德一行人庞大的购买量,留给这里的这点东西实在提不起他们的兴趣,也不匹配他们诚意满满的招待。
但相比一无所获的鲁有求、鲁必应,他们已经算得上幸运儿了。
无边的失落和愤怒,让他气得直打哆嗦——
我弄了这么些天,鞍前马后,像个奴才一样地伺候着你们,红包就送出出十几个,到最后却被一脚踹飞了?
苯酚大概每吨6000人民币,3000顿就是1800万,每个月1800万的单子……
“咣当”一声,他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过道上……
〇四〇章 改变
已经离开酒店的何广,对正在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拒绝了陈权几人的陪同,他沿着赣江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江堤上游人如织,激情喧闹的男男女女,从容悠闲的老老少少,在他们脸上看不到任何忧愁,仿佛都如滕王阁的灯火一样辉煌绚烂。
何广却没法轻松下来,打架的事情已经解决,但他还是停职的状态。
以杭保这种国企的尿性,想让他们主动承认错误、收回成命,就跟让他们当众脱裤子一样,绝不可能。
除非何广申请劳动仲裁,甚至跟他们对簿公堂,才有可能改变停职的决定。
但真弄到那一步,就算能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明明自己一点错误没有,却要担负最重的后果!
长吐了一口气,靠着围栏,出神地望着通明透彻、琉璃一样的滕王阁,何广愤懑地在心里叹息一声: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吧!
拿出手机,拨通了杭贸老江的电话。
生活还要继续,下个月还有老同学5万欠款要还,现在就得开始找工作了。
……
“江经理,上次你说的事……”
“哈哈,老弟,这个…有点难为情了,我刚刚接到了杭保的电话……”
“好的,好的,是我不好意思!”
……
又拨通了杭化的穆经理的电话。
“穆总,您好,我是杭保的小何…”
“小何啊,我收到了杭保的邮件。要是好聚好散,你愿意来,我肯定大力欢迎,但现在……”
……
再打横店的电话:
“老何啊,我们收到了杭保的短信,你知道,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
一通电话下来,这些人竟然都收到了杭保封杀何广的要求。
同在一个圈子里吃饭,虽然是竞争对手,但他们明显不愿意为了何广,而彻底得罪杭保。
何广气得头发丝上都冒火了!
是你们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你们,停职也就算了,赶尽杀绝是什么意思?
杭保以前也有这种操作,但那是针对那些吃里扒外、建“老鼠仓”的销售员,何广万万没想到,没有任何错误的自己,竟然也被这样对待。
他出离愤怒了,也懒得掩饰,直接给杭贸的老江发信息:
兄弟,是谁给你打的电话?
——哈哈,你知道的,这种事不好说呀?
你要还把我当兄弟,就别给我打马虎眼!你不说,难道我就问不出来么?
——哈哈,哈哈,那个…你知道的,我这人就是好说话,一向有求必应嘛!
……
他没有明说,但“有求必应”四个字,已经告诉了何广答案。
“我操你妈!”
何广怒骂了一声,心头腾地生气一股邪火,抬手就想把手机砸个粉碎,一个声音却响了起来:
“诶诶,别别,你要是不要,就送我吧?”
一个满嘴黄牙,头发乱的跟猪鬃一样的人,正笑嘻嘻地看着何广。
“什么?”
“你不是想砸手机么?P20,六成新,怪可惜的,我用的还是P7呢,你要是不要,干脆给我得了!”
“你…这样说话,不怕被人打么?”
“怎么会,我会挑人的呀,一身戾气的不说,轻佻浮华的不说,悲痛欲绝的不说……”
何广被他给弄笑了,上下打量对方几眼:
松松垮垮的衣服,跟他瘦小的体型完全不搭,但还算干净,没有怪味,而他的表情,完全不似一般乞丐的麻木、呆板,反而有种不亚于普通人的灵动。
何广一时有点搞不懂对方的职业了。
“你这是…行为艺术?”
“生活…都是生活,纸醉金迷是生活,穷困潦倒是生活,无欲无求不也是种生活么?”
何广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是隐士高人,来提点自己么?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妈妈沈立言打来了电话。
……
“儿子,你的事我和你爸都知道了,你别难过,爸妈都支持你,都以你为荣!
那些人,一个个都是有眼不识金镶玉的睁眼瞎!
你慢慢找工作,别急,要是缺钱,我们这还有几万,到时给你汇去……”
……
沈立言的话,就像是温泉流经冻土,将何广心头的戾气、暴虐统统融化。
看着何广平静了下来,乞丐慢慢转身离开,一边低声嘟囔道:
“看样子,你还要用这个手机。
你用不着它,我开心,因为我能换手机了。
你用得着,我也开心,因为你开心,别人开心我就开心!”
看着他的背影,何广哭笑不得,追上去,掏出一百块钱塞到他手里:
“这手机值两百块,咱两对半分……”
说完,不等对方拒绝,他就赫然转身,大步离开:
“鲁有求、鲁必应,既然你们那么想玩,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就凭你们,还真能封杀我不成,大不了,我从头来过,先去小公司……”
大江大河里待过,的确不想再回小溪里游泳,但大江大河已经对自己关上了门,暂时回一下小溪,也未尝不可。
在心里慢慢盘算着其他进出口单位,何广慢慢回道了酒店。
身上猛然那一重,郑好已经飞奔出来,直接跳到了他身上,大叫道:
“你终于回来了,我急都急死了……”
看着又换了条黑色瑜伽裤,尽显青春活力身材的郑好,何广彻底没脾气了。
走进酒店,大堂经理已经等在那里,一看到何广就大步上前,恭敬地说道:
“何广先生,您的行为是所有国人的骄傲,本店决定,您将永远是本店最高级别的VIP客户,永远以标准间的价格享受套房的待遇……”
又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何广在心里说了一声。
如果是以前,他多半会拒绝,但今天,他坦然地接受了他的好意,热情地感谢了大堂经理一番,并交换了名片……
一进套房,他立即甩下一身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又热又急的水流喷涌而出,劈头盖脸打在他身上,这几天发生的事,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
如果辛格不是外国人,如果不是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弄到网上,如果自己不是亿元锦鲤……任何一个因素的改变,整个事情的走向都会彻底改变。
“归根到底,还是我太弱、不够强,以至于他们都认为,踩我一脚不会遭到反击,以至于他们牺牲起我来,没有任何负担……”
他喃喃自语。
今天这件事,是社会的再一次毒打,他从没有这么深刻地意识到,权势和金钱,是一个男人安身立命的基础。
没有这些,哪怕只是走在路上,都可能是不安全的。
“致人而不致于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他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到最后,已经近乎怒吼了。
“啪”地一声,他猛地按下了了水龙头,也不擦身子,怒吼着赤裸裸地走出了浴室,一声尖叫声猛然响起!
〇四一章 我要感谢你
“你怎么在这?”
望着惊叫连连的郑好,心中正激荡愤慨的何广,没有第一时间穿衣服,而是正面对着她,冷冷地问道。
“这是套间呀,我就住另一个房间呀!”
郑好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何广,无辜地说道。
何广当然知道她住在套房的另一间里,他其实想问的是,既然你有自己的房间,那为什么还穿着睡袍,跑到我房间里来了?
但看着郑好那副蠢萌无辜的样子,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和对方交流的打算。
得,您是金星人,和我们地球人不是同一个物种,没法沟通!
没理会依旧呆立在那里的郑好,何广冷峻地走到镜子前,拿出毛巾慢慢擦去身上的水滴,仿佛郑好完全不存在,也完全没有顾忌对方正打量着光着身子的自己。
郑好呆呆地看着何广,看着他热气腾腾的身体上,水渍被一滴滴擦干,露出一条条结实、隆起的肌肉。
看着他弯腰擦拭双腿,看着他擦拭最隐私的部位,奇怪的热流在她身体内涌动。
“看够了没?看够了就回自己房间!”
穿上睡袍,何广冷冷地盯着她,毫不客气地喝道。
郑好却没离开,反而逼上前来,都快贴到何广的脸了。
“你干什么?”
何广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有一股奇怪的危险气息在空气中流动,本能地退后了一步。
“我要感谢你!”
说了句何广不明白的话,郑好就猛地一推何广。
猝不及防的何广一跤摔到床上,郑好紧随其后,一步就跨坐到了他身上。
何广这才隐约明白郑好想干什么,但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本能地拒绝道:
“别这样,你别乱来!”
说着就要起身,郑好却一伸手,压在了他胸口。
轻轻的一只胳膊,却仿佛有千斤之重,何广顿时动弹不得。
“你结婚了?”
——“没。”
“有女朋友了?”
——“还…没。”
“你不行?”
——“不不,当然行!”
“那你反抗个屁!”
冷哼了一声,郑好反手一扯浴袍。
里面什么都没有,两点猩红和一捧乌黑陡然跃入何广的眼帘。
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郑好轻笑一声道: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说完,她一拉何广的浴袍,刚刚看到的身体再一次显露出来,但某个地方却有了不同。
她定定地盯了那里几秒钟,陡然俯身……
一声满足的叹息,何广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几分钟后,郑好猛然起身,就要坐上来,莎拉·布莱曼的铃声却陡然响起。
米初夏的面孔猛地跳入何广的脑海,没有任何原因,何广却非常确定,是米初夏打来的电话。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他猛地一把推开郑好,抓起手机,冲进浴室。
关门、反锁、开水,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然后才接通电话。
“何广,你怎么样?我今天封闭式培训,手机都上缴了,刚刚才看到你的消息!”
米初夏的声音充满了焦急。
爱情就是这么神奇,彼此认识才不过一个星期,但对对方的关心,却超过了很多认识一辈子的人。
仿佛有阵阵暖流涌入何广的身体,他嗓子有些发哑,为自己差点没扛住诱惑,背叛米初夏而懊悔不已。
虽然还没有挑明,但毫无疑问地,他们彼此的内心早就将对方当成了男女朋友,刚才的行为也让何广有了一种背叛的负罪感。
“何广,你怎么了?没生病吧,还是有人打你了?”
米初夏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你不要怕,我也算半个内部人士,我已经动员我所有的关系,联系了认识的所有人,让他们用一切方法保护你,你不是单独一人……”
米初夏说了好多,何广更惭愧了,好一会才控制住声音,低声回道:
“我没事,我很好,已经回酒店了,正在洗澡!
我就是听到你的声音特别开心!
我好想你,这边事情一好,我就回去看你……我只想第一时间看到你……”
“我也想你,我为你骄傲,所有人都说你是好样的……”
两人拿着手机,久久不愿意放手。
……
郑好在浴室外面等了好一会,一开始还以为何广是有什么急事。
但何广却始终不出来,敲门也不应,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拒绝了。
自己主动送上门,还给何广那口啥了,他竟然还拒绝自己,郑好出离愤怒,也倍感羞辱:
“混蛋,你简直禽兽不如!”
狠狠踢了几脚浴室门,郑好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何广赶忙溜出来,一阵“咔嚓”声,把所有能锁的地方全锁了起来,一边对米初夏说道:
“没事,外面有人发酒疯,我把门都锁起来了,别担心……”
聊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打消了米初夏连夜赶过来的想法,挂了电话,瘫在床上,何广一动都不想动。
他打定主意,以后绝不和郑好单独出差,那种诱惑和考验,就不应该出现,就不是男人所能抵挡的。
电话铃再次响起,是尤明峰,他还从没有打过自己的手机,何广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
“你因祸得福了……”
尤明峰把普LS德的决定告诉了何广。
好久,何广都没法从震惊和狂喜中醒来。
一个月近2000万的单子,虽然和一般的单子不同,只是居中代理,但多半也能有半个点左右的利润。
那就是10万,和公司对半分,自己也能拿到5万。
仅仅这一个单子,他每个月就能有5万左右的净收入,还不用像单子那样辛苦,就像是固定工资一样。
这个社会,一顿饭就能吃掉5万的人是有的,但绝大多数人,一年也攒不下5万块钱!
而且,虽然必须从诚志进货,但诚志的业务员也是很多的,从谁那走可是他说了算。
这样一来,自己这个代理人的影响力也会大大增加,再不是以前那种可有可无的角色。
“听说,鲁有求已经被这个消息气进了医院!”
尤明峰的话,似乎有些别的味道。
〇四二章 争
“是吗?”
想了想,何广试探地说道:
“我觉得,以他这个身体状况,领导一个部门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您说呢?”
如果是以前,哪怕是被鲁有求耍了,何广多半会选择退让,但这一次的事情让他彻底明白了,对鲁有求这样人的任何退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撬他单子就算了,他端碗对方喝汤也算了,还要卸磨杀驴,何广都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属乌龟的,被鲁有求弄成那样,竟然都没想过反击。
这次要不是普LS德出人意表的举动,和自己提前的准备,坐牢都有可能。
他再不愿意被慷他人之慨,被人牺牲了,他要主动出击,去争、去抢、去斗!
下定决心后,一切豁然开朗,鲁有求那种人,浑身都是毛病,真要对付起来,其实并不算太难。
尤明峰却被何广的想法吓了一跳,年轻人真是敢想:
“她妹妹可是和我同一级别的副总,不会让哥哥休息太久的!”
鲁必应在,想一步到位,直接踢走鲁有求是不可能的。
“那您的意思是?”
做单子,和客户打交道,何广自认还有几把刷子,但这种职场争斗,他就是个雏,还是乖乖听高手的意见为妙。
“你们化工一部本来有个副经理职位的,但鲁有求嘛……一直打着为公司节约成本的名义,不肯提人……”
尤明峰慢悠悠地说道。
何广在心里狠狠“呸”了一声,什么节约成本,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肯定是怕自己镇不住场子,被架空吧!
“我觉得,你这次小了说是见义勇为,大了说是为国争光,又拿到了这么大的单子,完全可以借这次的机会,争一争……”
不愧是老江湖,一句话就指明了方法、方向,还直指对方的软肋。
何广付出这么多,当然应该得到奖励,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何广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尤明峰递过来的橄榄枝。
至于尤明峰自己会在这其中得到什么,两人都没说,但很显然,从这通电话开始,两人就不再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何广,已经站在尤明峰的战壕里了。
找到已经是自己律师的陈权,说明了公司的情况和自己的决定,陈权非常支持。
同样的案子,委托者的身份越高,曝光率越多,对代理律师的名气提升也就越大,这是一个双赢的过程。
两人迅速制定了策略。
当晚,陈权的微博、微信等媒介上面,忽然更新了一条消息——
我的代理人——亿元锦鲤、不畏强暴的勇者何广,将于明天对近来的事情做一个说明,欢迎大家前来。
这条消息顿时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众多媒体的面前。
有的媒体不屑一顾,但更多的就却像是见了血的鲨鱼一样,开始摩拳擦掌。
第二天一早,在酒店免费提供的会议室里,故意把袖口高高撸起,露出胳膊上伤口的何广准时出现。
刹那间,“咔嚓咔擦”的闪光灯闪成一片,要不了多久,或者干脆就是现在,何广受伤的照片就会登顶各大媒体。
陈权抬手示意,选了一位比较靠前的媒体人,是一家主打互联网新闻的小媒体。
“何广先生,网上有人说,那位被猥亵的女性是您的女朋友,请问这是真的么?”
同样是救人,救女朋友和救普通人,道德高度却天差地别。
一旦任由这种说法泛滥开来,何广见义勇为的道德属性就会大打折扣。
“一派胡言,对方只是我的普通同事,这次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差!”
何广断然否认:
“这种无端猜测,是对所有见义勇为者的伤害,也是对被害者的又一次伤害。
难道不是男女朋友,我就应该袖手旁观么,难道每一个女性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能祈求自己男朋友的援手么?”
陈权又选了一位提问者,这次是线上的。
“何先生,据说你在得到那一亿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报警,很多人认为这只是谣言,没有人会面对一亿不动心。
您能和我们说明一下您当时的心理状态么?”
“抱歉让大家失望了,我的确第一时间报警了,不相信的人可以和报警中心核实!”
何广正襟危坐,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喜欢钱,也从不掩饰我追求财富的想法,但是,不属于我的钱,我绝不动一分一毫!”
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再说定,先立flag是必须的,道德光环一定要有,这种看不见的东西,实际上是一种隐形的保护。
现场越来越热烈,何广这种媒体初哥,大家最喜欢了,搞不好就能从他嘴里弄出个大新闻来。
眼看现场有些失控了,陈权咳嗽几声,使了个眼色。
何广顿了顿,装出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说道:
“谢谢诸位的到来,但我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要多休息,只能再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装的有点假,但不要紧,又不是现场直播,想必也没人发现。
最后一个问题,被陈权给了一位坐在后面,穿着西装的一个人。
“何先生,据我所知,您是在国企工作,您的这些举动,是不是和国企重视精神文明建设有关呢?
以后的工作中,您又将如何反哺公司呢?”
这问题一出,就带着一股官味,也是何广一直期待的问题。
“是的,关系非常大!”
首先要承认,这是立场问题。立场不对,哪怕你的回答代表了十四亿人的心声,也注定是一个“死”!
但关键却是下一句:
“但我估计没有机会反哺了,杭保已经将我停职,我昨晚已经开始在网上投简历找工作了……”
现场一片哗然,不顾大家的追问,何广转身离开,陈权挡住追来的人,大声说道:
“我的代理人所说的一切,都经得起证实,我这有他被停职、等待处理的截屏……”
将何广停职时,杭保的人事部门是有短信发过来的,这是何广手里最强的利器。
没多久,各种信息就传遍了网络:
——见义勇为却被停职,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卑劣的客户重要,还是坚守本心的员工重要?
——企业在追求利润的同时,是不是要负担起一定的社会责任?
……
这些听起来还像回事,还有很多夸张的:
——亿万锦鲤跳槽,我公司百万年薪接纳!
——见义勇为的良心人伤心欲绝,我愿意敞开胸怀抚慰!
——我公司已准备重金,拟聘任何广为代言人!
……
〇四三章 半年
无论是真的关心还是冷嘲热讽,参与话题就是一种表态,尤其是那个“暂时停职”的短信,更是把杭保扔到了风尖浪口。
压力陡然从四面八方袭来,一连接了好几个电话的王昌文再度召开会议,所有副总级别以上的人全部出席。
就连很少看到人,快要退休的总经理李小泉都出现了。
“大家议一议吧,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简洁说明了一下情况,王昌文示意大家发言。
仿佛啥都没有听到一样,李小泉专注地盯着眼前的茶杯,似乎是某个名家的传世绝作。
王昌文无奈,只能看向鲁必应。
“何广这是在干什么,想干什么,胁迫公司么?绝不能任由这种歪风邪气泛滥,我认为要重重处罚他,让他知道,公司不是他这个小人物能胁迫的!”
鲁必应一发言就是杀气腾腾,王昌文听了却直皱眉:
这个女人,仗着自己“上面”有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要是能开除何广,自己需要把大家叫到一起开会么?给人事部一个电话不就行了。
实际上,王昌文根本不在意何广有没有打人,连何广手上的单子,他也不在意,但上面的意见,他却不能不在乎。
他必须把何广请回来,而且要奖励,但是他不能打自己打自己嘴巴,需要一个台阶。
“怎么处罚?”
得到王昌文的示意,尤明峰冷笑数声道:
“都将他停职了,还能怎么处罚,开除不成?就是不知道,鲁总您到时候怎么和其他人解释这一决定,何广有什么错吗,错在哪里呢?”
鲁必应顿时哑口无言。
她虽然善于鸡蛋里挑骨头,但这件事情本身,她还真没办法找出问题来。
“那尤总觉得该怎么处理?””
她寒眉一竖,冷冷地反问了一句。
“简单,复职然后升值,化被动为主动,该认错的认错,该低头的低头……”
说到这里,尤明峰抬起头,看着鲁必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当然,我不是说鲁总您啊,但某些人必须出面道歉,让公众知道,杭保是一个知错就改、有担当的企业。”
顿了顿,他继续道:
“后续,我们可以对何广大力宣传,将他视为我杭保的标杆人物、代表人物。
他本来就是亿万锦鲤,再加上这次事情,是绝对的正面形象,对提高我们公司的声誉非常有利。这是根据这一计划,做出的宣传策划书……”
说着,尤明峰就拿出一大叠文案,传给大家。
尤明峰明显是早有准备,一看这架势,鲁必应就明白了,他和何广肯定有联系。
“化工一部”由鲁有求管着,一向唯自己马首是瞻,这次要是弄个何广上来,自己的谋求必又要横生波折了。
鲁有求心念急转,盘算起对策来……
有了尤明峰的建议,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
当天下午,尤明峰邀请媒体前来杭保,公开了杭保对何广这一事件的处理结果:
何广即刻复职,并升任化工一部副经理,评选何广为杭保年度员工,奖励他三万元人民币,并为他申请“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称号。
与此同时,人事部门和化工一部经理鲁有求,对此次何广的不恰当处分负有主要责任,将责令他们做深刻检讨,并对何广赔礼道歉。
尤明峰还当着一众媒体的面,满脸歉意、极有感情地说道:
“对于这次事件,杭保管理集体,包括我本人,都有一定的责任。
在这里,我代表杭保管理层,对何广表示最诚挚的歉意,并希望他一定回到杭保的集体中来!
感谢大家对杭保的关注和关心,也欢迎大家继续监督,我们是国有资产……”
而后,他走出发言席,上前一个30秒的90度深鞠躬。
职位、荣誉、金钱奖励,该有的都有尽有,该道歉的道歉、该处罚的处罚,一个没落。
杭保的这次动作,堪称危机公关的典范,一连串的动作下来,杭保的形象丝毫没有受损,反而有了一个极大的提高。
而尤明峰本人,也通过这次事件,获得了一个大度、大气、有担当的美誉。
说白了,对于“吃瓜群众”而言,犯错并不重要,反正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明明犯了错却坚决不改,却不能原谅了,不尊重我们的感情怎么行?
所以,道歉不仅仅是针对当事人,更多的却满足了吃瓜群众的存在感!
看,我牛逼不,我逼得那个巨无霸道歉了……多有存在感的一件事。
当晚,何广也投桃报李,通过陈权的微博发声:
回归杭保,之前投出的简历作废,并将继续竭尽所能,为杭保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但这都是面上的话,给大家一个说法而已。
私下里,看到何广的申明后,尤明峰第一时间给何广打电话:
“小何,你知道吧,李小泉李总经理还有半年就要退休了?”
“知道!我和我的一帮兄弟们都认为,您是接替他的最好人选!”
既然已经在一条战壕里了,何广毫不犹豫地投桃报李。
“哈哈哈哈,这个嘛,其实主要还是看上面的意思!”
尤明峰喜欢何广的直接,不然他费那么大劲推何广上位干嘛,之前他压根儿就不认识何广这号人。
“不过嘛,我个人也认为,我比某些人更适合那个位置。”
谦虚了一句,他话音陡然一转:
“总经理的人选,主要看上面的决断,但内部员工的口碑、评价、民意测评也很重要。半年的时间,你……能掌握化工一部么?”
“放心,足够了!”
何广回答得斩钉截铁,尤明峰哈哈大笑,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何广静静地思索起来……
大众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件事很快被其他热点所取代。
而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辛格、莫迪和高达三人,却自始至终都被忽视了。
第二天一早,普LS德一行人就乘坐最早的航班返回了印度,他连何广这个亿元锦鲤都没见,更不会见那三个老家的“穷亲戚”!
三天后,昌北派的处理结果是这三人最后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
吸毒、猥亵、伤人,合并拘留十五天,每人罚款3000元,分别赔偿何广和郑好2000元。
结束拘留后驱逐出境,终生不得再入境中国。
但这一消息却没有引起任何关注,瞬间就淹没在茫茫无尽的各式消息之中。
〇四四章 表哥
又在洪都呆了一天,处理完这件事的首尾后,何广独自踏上了归程。
那晚的事情后,郑好就再不跟何广说话了,何广也乐得如此,趁机让其他同事带着她先回去了。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刚刚跟米初夏、家族群里报了个平安,一个电话就来了,是姑姑家的表哥明诸葛,他要来看望何广。
明诸葛算是何广亲戚里,最能赚钱的一位。
他在杭州开了家贸易公司,将欧美报废设备上还能用的电气模块拆下来,再卖给亚非拉地区。
看似不起眼,有点像倒卖废品的,利润却非常高,他也赚得盆满钵满,在一众亲戚里面,意气风发之极。
不过,两人并不亲密,虽然在同一个城市,却基本没什么联系。
一听说他要来探望自己,何广本能地就想拒绝,明诸葛却不由分说地道:
“这怎么行,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家里人都很担心你,我必须代表我妈、舅舅、舅妈来看你。没事,一点都不麻烦,我就在你家边上,很快就到!”
说完,不等何广多说,他就挂断了电话。
何广有些奇怪,这个从不主动联系自己的表哥,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那件事情以来,在家庭群里面,经常说年轻人太冲动之类话的,就是这个表哥了!
不过,来者是客!
他还是收拾了一下房间,准备了些点心小吃,泡了一壶茶,等待着买房以来,明诸葛的第一次上门。
不过十分钟,胖乎乎、圆滚滚的明诸葛,就拎着两大袋的东西进了门。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么久都没来看过你,实在太忙了。来来来,这点东西收下!”
一进门,明诸葛就先开始自责。
“不用不用,我就一个人住,吃不完!”
知道他的秉性,何广连忙客气。
“吃不完可以带到公司,或者叫朋友们到家里玩嘛,年轻人,要多交际!”
不由分说地把东西塞到何广手上,明诸葛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其实两人也没差几岁。
说完,也不用何广带,他腆着肚子、背着双手,自来熟地到处转了一圈:
“这就是你买的那套房子,蛮好蛮好,升值很多了吧?”
这套六十多平方的一室一厅小房子,是前年何广生意最好的时候,咬牙买下来的二手房,也就是贝小蝉要求他卖掉,给她哥哥凑彩礼的房子。
花了他一百五十多万,比市场价便宜十几万,但当时房东急用钱,要求一次性付清,不接受慢悠悠的贷款。
何广家当时正出了点事,给不了他什么帮助,他亲戚朋友、同学同事借了个遍,才凑齐了房款,直到现在还都没还清。
当时就是这位表哥,一面大谈自己上亿的资产该如何配置,一面教训何广要先立业后成家,最终一毛不拔。
往事快速掠过脑海,何广呵呵一笑:
“没关注过,都是自己住,涨跌什么的也没啥意义!”
“话不能这么说,年轻人,要有金融思维嘛!”
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何广一眼,明诸葛挥舞着胖手,带着成功人士特有的指点江山的劲头说道:
“比如说,有一天你资金周转不过来了,需要贷款,郊区的大房子也只能贷百八十万,这个房子就能贷二三十百万,这不就是差别么?”
“是是是,对对对!”
“很干净嘛,男孩子能把家收拾成这样,很难得,但你还是要早些找个女朋友,结婚、生小孩,你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吧?”
这种明明是平辈,只是因为有钱,就非要用长辈的口吻教训别人的,最让何广讨厌了。
但碰上了又有什么办法,只能郁闷地乖乖回答:
“还没!”
“那就对了,我就说嘛,你要是有女朋友了,或者有家庭了,就不会那么冲动了,婚姻让男人成熟!
这次你是涉险过关了,下次呢,还能这么幸运么?
你知道你爸妈有多担心,我有多担心么,我都准备去洪都了,车票都买好了,还好,你后来没事了……”
明诸葛开始长篇大论,听的何广昏昏欲睡,还得不时点头应好。
一个小时后,明诸葛才结束自己的人生感言,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
不到一分钟,“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家族群里,就出现了他的信息:
“我去看过何广了,和他聊了好久,他状态还不错,应该能接受这次的教训……”
一边还发了几张图片。
何广一看,这不是他房子的照片么,他什么时候拍的,怎么自己完全不知道?
家族群里更是一片赞誉:
——葛娃做的很对,兄弟间就是要多关心!
——你们都要向葛娃学习,不但会挣钱,也从不忘记家里人!
——是的,更不能有钱就忘了家里人,不能像某些人,要多学学葛娃!
……
何广看了苦笑不得,明诸葛来这趟就是为了向家里人表明,他多有责任感和爱心么?
屁大点的事都要发到群里,还图片为证。
懒得理会他的小心思,更不想回应群里的冷嘲热讽,何广简单吃了点东西,趴在阳台的窗户上,专心地等待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连续几天都没休息好的何广倦意上涌,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再醒来时,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
扭了扭有些酸涩的脖子,何广刚要站起,却忽然发现,对面的阳台上站了个人,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他静静地打开灯,对面的灯光也随之亮起,米初夏明亮、温暖的容颜悄然出现在灯光下。
“你回来了?”
她轻声问道。
“我回来了!”
何广温声回应。
短短的两句话,八个字,却仿佛有无限情谊包含在内,两人深情地看着对方,一时都有些痴了。
什么声音忽然响起?何广回头一看,一件薄被从他背上落下。
自己没这种被子呀?
何广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肯定是米初夏隔着阳台给自己盖上的。
他呵呵一笑,抬手把被子捡了起来,抱在怀里,一副陶醉的样子。
米初夏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板着脸说道:
“坏蛋,一回来就使坏,快还给我!”
“休想!”
何广怪怪一笑,抱的更紧了:
“以后我每天都抱着它睡,谁也别想抢走!”
〇四五章 你是我男朋友,但我不是你女朋友
“你这个人,就没个正形,还给我!”
米初夏坚持。
“正形你喜欢么,喜欢的话……”
何广陡然立正,背挺得笔直,挺胸收腹,胸口都要超出鼻尖了。
“烦人!才没事,你就又开始搞怪了……”
这一本正经的怪样,顿时把米初夏给逗乐了,被子的事被抛到一边,她隔着窗户就要打何广。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把握,何广趁机抓住了米初夏的手——柔软、细腻!
米初夏抽了几回都没抽出去,也就任由何广握着了,不再坚持。
就在两人情谊渐浓的时候,米初夏那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捶门的声音。
“谁呀,这大半夜的?”
何广愤怒了。
“青青,她今晚来我这睡!”
看着何广急急的模样,米初夏就想笑,趁机把手给抽了回去,溜回了房间。
不一会,李青青就出现在阳台上。
“丁明业出差了?”
不等她开口,何广先来了一句。
“没,没呀!”
李青青有点摸不着头脑。
“生病住院了?”
——“没!”
“嫖娼被抓了?”
——“没有!”
“不行了?”
——“什…什么不行?当然没有!”
“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会耽误我们谈恋爱么?”
刚刚被何广劈头盖脸的一通组合拳打懵了,李青青还以为何广是关心她和丁明业呢,没想到关键在这里,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张口要骂,却看见了何广怀里的被子,她双眼猛然瞪得溜圆,直直地瞪着何广和米初夏,在两人之间不断来回。
米初夏被她看得满脸通红,扭了她一把,娇嗔道:
“你看什么呀?不是你想得那样!”
李青青一把将米初夏拖到房间里,两个人不知道嘀咕起什么来。
等了还一会都不出来,何广只能无奈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去!”
他猛然大叫了一声。
米初夏和李青青听到了,赶忙跑到阳台上,问发生了什么事。
何广欲哭无泪:
“我的床单和被子都不见了!李橄榄,你个混蛋,你还真拿呀?”
拿出手机就给李敢打电话:
“混蛋,我的床单和被子哪去了,是不是你拿走了?”
“嘎嘎嘎嘎!”
对面传来李敢的一阵怪笑:
“广哥,你猜我现在在哪?”
“我管你在哪!”
何广没好气地说道:
“快把我的被子还回来,混蛋,我晚上睡什么呀?”
“我现在就在家里的床上,躺在温萤睡过的床单上,抱着她睡过的被子,那滋味……啊,一个字——美~~~~”
一股怪异的靡靡味,从李敢的声音里传出,何广浑身都有了鸡皮疙瘩,“啪”地挂断了电话。
估计就算打死李敢,他也不会把被子还回来。
再说了,就算他还回来了,何广敢盖么,想到他抱着那床被子,不知道干了些啥,何广就有点打寒颤。
发起骚的男人,惹不起、惹不起!
对面两个女孩子的脸色却不大好,米初夏俏眼斜飞,绷着个小脸,冷冷地问道:
“那么舍不得那床被子呀,开个车去拿回来呗!”
何广陡然明白,自己又犯了一个大错,急忙开始补救:
“那能,我早想扔了,就是晚上没东西睡了!其他的被单好久没拿出来了……”
米初夏冷哼一声,转身回了房间,不一会,就拿出一套被褥来,递给何广:
“这个给你用,我不要再看到那床被子……”
“是是是是,一定一定。我晚上也抱着这床被子睡!”
刚刚还嘲笑李敢,转眼自己就学上他了,但何广那心里,美滋滋的。
米初夏被他逗得,差点又笑了出来,但转眼又沉下脸来,指着阳台上挂着的衣服道:
“那件,那件,还有那件,尤其是那件衬衫和那条…内裤,都拿给我!”
何广听了,心里暗暗叫苦,却不敢不从,只能乖乖取下来给了米初夏。
“这都是那个女人给你洗的,她还穿过这件衬衫,我要把它们全部扔掉,你有意见么?”
直直地盯着何广,米初夏满脸威胁地问道。
这是问么,这是警告吧,我敢不同意么?
女人这醋劲,真是不可理喻,可怜了我的衣服!
何广在心里暗暗吐槽,却只能连连摇头:
“没意见,没意见,扔了扔了,我早就想换了,明天就去买新的!”
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米初夏猛然把其他衣服扔了过来,只剩下了那条短裤和那件衬衫:
“小气鬼,看你那样!那些就算了,但这件衬衫和内裤,我重新洗过再还你……”
“好好好,好好好!”
何广点头如捣蒜,看着米初夏气哼哼地把两件衣服扔到洗衣池了,又涎着脸问道:
“你都帮我洗衣服了,那咱两的关系…是不是那啥,该确定一下了?”
被何广的直接弄得有点不好意思,米初夏头一扬,就要否认,但转眼又有了新想法:
“那行,今天就说明,你是我男朋友,不许和其他女人鬼混,也不许暧昧,别人问你的时候,你必须说明自己不是单身……”
下面还有一千个条件,但何广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从她第一句话开始,他的心都开始痒了,猴子一样在阳台上窜了好几圈,最后“呲溜”一声爬上了窗户,想跳到米初夏那边去。
“我话还没说完呢?”
米初夏吓了一跳,一掌把他给推了回去,“哼哼”了好几声,才接着说道:
“虽然你是我男朋友,但我还不是你女朋友,只有你证明了自己的专一和内心以后,我才会答应你!
你要是再犯错,我随时都会取消你男朋友的身份……”
还有这种事?这逻辑,简直无敌了!
何广终于深刻地领悟了一个道理,不要得罪女人,得罪女人的下场很恐怖!
另一边,不等何广反应过来,米初夏已经羞红着脸,快速关上了窗户,拉着李青青躲回了房间,聊两个人的悄悄话去了。
当然,这仍然是进步,只不过把原本一大步变成了两小步而已。
望着空无一人的阳台,何广嘿嘿笑了几声,抱着被褥回到床上。
他也不铺床,直接缩在揉成一团的被褥里,脸庞紧紧挨在被褥上,有一股奇异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