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巨子北上,农家第一人(大章)
神女和那位指压帝王的存在,已经超越了世人的认知,让刘备陈宫如鲠在喉,
唯一的可喜之处是,
他们据此知晓了一个信息:神将之上,或有一条武者的通天大道。
这无疑是让人振奋的,
御空而行,登天而上,武者凭人力便可获取超凡,破碎空间,撕裂穹霄,
如此伟能,简直是武者神话了,
只是武者的这条通天路,不知是为何,疑似断却掉了,后人已经失去了获得这种伟能的手段。
所幸的是,随着血灵棺和圣令钥匙的出现,这个古前隐秘又距离他们更近了一些,
黑曜鎏金尺,乾坤生死棋,让刘备和陈宫心间都生出了新的希冀,
若能借此解开这个古前隐秘,他们或能洞悉到武者的通天之谜,获得抵挡神女和那位指压帝王存在的手段。
所以道门大比,由此已经不再是天师道和天宗的内斗了,
不管为私还是为公,圣令钥匙都必须掌握在中山侯府一脉的手中,天师道,绝不能输。
由此,
因为中山侯府一脉的参与,这场道门大比,必然会演变成两大势力的较量,
天师道归属于刘备,天宗也必然会选择一方势力加盟,不是袁氏,就是曹操,
这意味着,刘备将和袁曹两家中的某一家,提前对上。
“主公,道门大比,个人战可让翼德参与,团战也可派出不言骑,还有一战,当如何?”,陈宫开口,既然决定出手,自然需要提前定计,
刘备沉吟,面上神情变幻,左慈和于吉紧张地看着他,
半晌后,他才开口道,“公台,此番团战,不言骑不适出手”
赤羽军隶属汉庭,不言骑更是赤羽利刃,若是针对天宗出手,有失体统和身份。
陈宫、左慈和于吉三人闻言,思虑了一下后,也明白了过来,
为天师道出手,只能代表中山侯府的意志,若是赤羽出击,那就上升到汉庭的层面了,影响不好,
“如此的话,此番道门大比,就只能寄希望于墨家身上了”,陈宫无奈的出声,
此时中山侯府一脉的麾下,武将可以个人身份参与进去,但军队不行,
不言骑不能参战,外援团战就只能在外找寻了,而墨家十二客以及一众墨侠,无疑就是最合适的选择。
但墨家会选择中山侯一脉吗?
对此,
陈宫并无十足的把握,
以当下的时势来看,袁氏和曹操占据先手,官运深厚,基石已成,
主公地位虽高,分润的国运却还需积累,先天处于劣势,
两相对比,百家的首选,必然却在袁氏和曹操之间,最后才会轮到刘备,
虽然因为墨家的野心,袁绍和曹操壮士断腕,直接拒绝了,可袁氏还有着一个袁术呢!
此人对于主公的威胁,从短期来说,并不弱于袁绍和曹操二人。
在刘备和陈宫寄希望于墨家时,
南阳卧龙岗下,
黄氏新建的正堂上,
墨家巨子黄承彦端坐于位,手里正拿着鲁修传回的信笺,
“百家同绽,方为盛世之道”,黄承彦看完鲁大师传回的信笺,忍不住轻语低喃,
又看了一遍手上的信笺后,他面上越加的惊疑不定,“这个刘备,竟有如此胆魄和心智?”
他很怀疑,一个不过二十二三的青年,能有如此宽宏的眼光和胸怀吗?
黄承彦无法肯定,又打开了雪女传回的信,阅览过后,他的手掌竟轻微的抖了一抖,
中山侯刘备有使得墨家兴盛之法?
陈到在一旁看着,心间已然是惊诧连连,
他是墨家十二客之一的禁客,司职巨子护卫之责,常年伴随在黄承彦身边,
此次若不是亲眼目睹,他实在是很难想象得出,巨子竟会为了一人心绪起伏至此,
不由得的,他对这封信描绘的那个人,生起了浓烈的兴趣。
这时,
黄承彦已看到了最后,那是一段独立开的小字:鲁长老险被灭族,唯有一个侄孙得以幸存。
看得此处,黄承彦瞳孔骤然放大,浑身气息猛然大变,杀机凛然地断喝出声,“放肆~”
陈到一惊,身姿放得更低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引得巨子动了雷霆震怒,
“夜莺”,黄承彦低喝,语音中隐藏着怒气,
他声音落下,一道人影随即犹如鬼魅般现出身形,面上戴着面具,拱手伏跪于地,语音沙哑,“请巨子吩咐”
间客夜莺,墨家十二客之一,掌管墨家谍报,麾下墨网遍布天下。
“鲁长老险被灭族,墨网缘何没有消息传来?”,黄承彦语音突然变得平静,空气中温度随之陡然下降,
陈到听得这个消息,目中杀机一闪而过,墨家长老险被灭族,这是要朝我墨家宣战吗?
夜莺闻言后,身子猛然一颤,感受到了来自巨子的凌厉杀意,“属下刺探不力,甘愿受罚”
“哼~”,黄承彦冷哼,身上气机涤荡,轰然落在夜莺身上,
噗~
夜莺吐血,身形一阵摇摆后,才勉强稳住,态度更加的恭敬了,
“墨家弟子遍布天下,如此大事竟然还要从中山侯口中得知,墨网失职自此,如何当得上‘墨染天下’之名”
“即刻去查,所有参与出手的人,都给本巨子找出来”
“喏”,夜莺应声,又朝黄承彦一礼后,身形才又鬼魅地消失了,
夜莺消失,陈到才拱手出身,“巨子,如此大事,鲁长老怎会没有上报?”
黄承彦叹息,“墨家未曾出世,鲁老自是不愿惊动我墨家了”
“如此的话,我们墨家可就欠下了中山侯一份人情了”,陈到开口,也不知如此交集,会不会于巨子的选择有所影响,
“不止是人情,更是恩情”,黄承彦补充,“鲁老爷孙俩的性命,都是中山侯救下的”
人情可还,恩情难报,
如今正是百家布局的关键时候,墨家却在此时欠下了中山侯一脉的恩情,也不知是福是祸了,
“叔至,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去一趟洛阳”,黄承彦思虑了一下后,有了决断,
不管是为了恩义,还是为了墨家,这一趟黄承彦都必须去,
墨家兴盛,是历代墨家巨子的毕生追求,虽不知刘备说的是真是假,但以鲁修对其人的推崇来看,中山侯刘备,并非泛泛而谈之辈,
再加上袁氏和曹家的主动舍离,墨家的选择,就唯有中山侯刘备了。
同时刻,
荆州,
零陵郡,
道家天宗避居地,南华山。
“宗主,农家魁拔堂派人拜山,见否?”,天宗长老玉矶子走进静室,行礼出声,
在他的身前,有一人正背对着他,悬空坐在一张蒲团上,长发浓郁如墨,着一件轻纱道袍,
听得玉矶子请示,天宗宗主身上荡起一阵道蕴涟漪,身体旋即转了过来,却是一张二十三四的面孔,
天宗宗主,天璇子,
此人被道家称为三百年难遇之奇才,五岁拜入南华山,十一岁就击败了天宗一众长老,十五岁时,其师也败在了他手中,二十岁继任天宗宗主,修为已与道家密宗宗主张道陵比肩,
“农家?”,天璇子出声,语音落下时,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他人已经到了玉矶子身前,“来的……何人?”
“农家第一高手,魁拔堂堂主_绯月麾下,梦十一”
……
南华山下,
梦十一平静地立于亭子下,腰间随意地别着一柄短刀,身穿斗篷,气息似有似无,瞳孔开阖间,偶有一抹神光掠过。
山道之上,有十数名天宗弟子拾阶而立,戒备地看着那个亭子中的诡异男子,
那人给他们的感觉,若不是以目光去看,你根本就察觉不到他站在那里。
“梦兄莅临鄙宗,有失远迎,还请莫怪”,天璇子的声音从山顶传来,众弟子随即转身参拜,可却不见其人,
等他们发现宗主天璇子时,他人已经到了亭子中,和梦十一相互见了一礼,
“天璇道兄如今的境界,堪比神将五重天的高手了”,梦十一出声,面上神情终于有了一抹波动,
“梦兄过誉了,武者的战力同境无敌,贫道自是比不过的,不似梦兄以刀入道,战力足以与同境神将争锋啊”
二人相互恭维,山道上的天宗弟子们却是惊诧不已,
农家的一名小小舵主,当得起宗主亲迎?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可眼前的一幕却是真实的发生了,
一名年长的弟子思忖了半晌,突然想到了什么,“莫非此人,是那位吗?”
另一人跟着也反应了过来,“师兄是说梦……”
“嘘~心里知晓就好”
另外几名弟子有些懵逼,二位师兄神神叨叨的,到底是在说啥啊?
看得他们疑惑,最先出声的那名弟子犹豫了一下后,才低声道,“此人在农家身份虽不高,只是一名舵主,但其实力乃是真真切切的农家第一人,不可不敬”
众人闻言更傻了,“即是农家第一人,为何只在绯月堂主麾下做一名舵主?农家魁首难道傻了么”
“嘿嘿……各位师弟这就不知了吧,这位农家第一高手可是一个痴情……”
“噤声”,领头的弟子听到这里,面色突然一变,低喝出声,“此乃农家内务,不得谈论”
众弟子这才悻悻闭嘴,
而亭子中,天璇子和梦十一已经谈到了正题,
“梦兄此来,所为何事?”
“天宗与密宗之间的道门大比即将开启,我意以个人身份,代天宗战一场”
天璇子闻言顿感意外,
道门大比,百家皆知,为了拿回圣令钥匙,天宗和密宗之争,必然是要开启的,
可他和梦十一虽然相识,却并无深交,明显达不到攻守同盟的层次,
现在梦十一主动请战,必是出于农家的指示,
那么,
农家这么做,是为何呢?
是有所求?还是……意欲和天宗结盟?
天璇子心里一瞬间冒出了这许多的疑问,但面上却是自然地流露出了惊喜,“梦兄所言当真?”
梦十一肯定地点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天璇子心间微微一窒,原来真是有所求,“梦兄请说,若我天宗有满足之力,必然应承”
不管农家是打着何种目的,天宗需要外援的事,都是必需的,
天师道归属于中山侯刘备,道门大比,中山侯一脉必然会有神将参战,天宗若无外援,必定难以抗衡。
梦十一对天璇子的心理活动,自是不知的,径直开口道,“届时斗战台上,中山侯府若派人出战,对手由我先挑”
听得是这么简单的条件,天璇子有些诧异,农家莫非和中山侯府结怨了?
若是如此,这对于天宗而言,无疑是天上掉馅饼了,乱拳打死英雄汉,中山侯府再强,人力也终究有限,
天宗加上农家,再依靠一方势力,中山侯一脉又如何能挡,
“可以”,天璇子出声,应承了下来,有梦十一参战,道门大比上,天宗胜出的几率就又多出了一层保障。
梦十一目的达成,便拱手一礼,道,“如此我就告辞了,道门大比之际,我会再来寻你”
言罢,
他就身形一闪,人已从亭子中消失,天璇子竟连话别的机会都没有,不由傻了眼。
梦十一此番能这么快来到南华山,并非是刻意而致,
农家出世,魁拔堂在南方的据点由他负责,接了绯月的传信后,他才赶赴到了此处,
此时事了,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赶到洛阳,去往堂主绯月身边了。
梦十一这般来去肆意,天璇子不由摇头失笑,
此人头脑虽简单,却不失为真性情,兼之一身变态实力,若非是痴迷绯月太过,其成就必然无量,
这么想着,天璇子转身,就要回转山上,可他的脚步又在刹那顿住,
“绯月?”,他低喃,目光再次看向了梦十一离去的方向,
刚才他忽略了一件事,
百家才刚刚出世,农家即使要和中山侯府一脉结怨,也不该这么快才是,
莫非……是中山侯开罪了这个女人?
这么一想,他面色随即一阵古怪,以绯月在百家的名声,这种可能性,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呵呵……遇上这么一个女人,贫道对他倒是生出了一丝同情了”
一九四、以兄弟之名
刘备自是想不到,绯月动作竟会这么快,已经派了农家第一高手去接洽天璇子了,
在左慈和于吉退出后不久,有兵士匆匆跑到院外,
“速去通禀侯爷,关校尉舒醒过来了”
……
关羽小院,
才刚舒醒不久的关羽,坐在桌案旁,急急的追问自己昏迷后的一切,
貂蝉喜极而泣,双眼此时还有些红肿,慢慢的将一切都告知了他,
“兄长已经无碍,是最先舒醒过来的”,貂蝉知道他最关心的是什么,首先给他定了心,
关羽一直绷紧的面上,这才绽放出笑容,完全放下心来,
貂蝉看着他的笑容,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这是关羽醒来后,她也不曾得到的待遇,
随即,
她不分巨细的,将一切娓娓道来,
在她说到兄长就要死去,连棺材都已抬进了侯府,上下跪候时,关羽心间不由揪起,神情慌乱,
虽知晓兄长已经无恙,可当时的情况是有多么险峻,他能想象得出。
在貂蝉说到兄长险死还生,侯府俱喜时,关羽目中泪花耸动,也咧嘴傻乐了起来,似乎自己也身临其境。
可在貂蝉说到刘备放自身血救治他时,关羽的神情僵住了,泪水随即滚滚而下。
这时,
刘备的声音在院外响起,“云长”,他脚步很急,语音间尽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兄长”,关羽站起身,急急地迎了出去,将貂蝉甩在了身后,
刘备走进庭院,刚好遇到关羽,眼中的泪珠再也压制不住,夺眶而出,
关羽见到他,泪流得更猛了,啪的一声跪倒在地,“云长无能,对不住兄长”
“云长~”,刘备伸手不及,后一步才扶住了他的双臂,语音有些哽咽,
关羽重伤难醒,他心间除了焦急和无措,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情愫,
现在看得关羽醒来,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眼前,刘备惊喜之余,更是心有余悸,
这种失而复得的后怕、恼恨自身的怪责两相交杂,再加上惊喜难抑,让他留下了既怕又喜的热泪。
貂蝉这时才追了出来,看得庭院中相顾流泪的两兄弟,她终于明白,在刘备和关羽这份浑厚的兄弟情之间,是任何人也插足不进去的,
对于‘刘关张一体’这五个字,她终于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刘备止住了流下的眼泪,手上用力,“云长起身,我们兄弟屋内说话”
“喏”
随即,
两兄弟手挽着手,朝着堂上走去,
貂蝉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走进正堂,
两兄弟相互松了手,
刘备继续上前,往主位走去,
关羽则是恭候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
这突兀的变化,让后面跟进来的貂蝉直接愣住了,兄长此刻怎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关羽,你可知错?”,刘备转身落座,满面威严的喝声而出,
“弟~知罪”,关羽跪拜而下,满面的悔恨,
可刘备闻言后,神情却是一窒,心间生起了恼怒,眼睛盯着关羽,久久的没有说话。
看刘备神色明显不对劲,貂蝉心间一鼓,识趣地往后退出,这两兄弟之间的事,我就不掺和了。
“你罪在何处?”,刘备沉默了半晌,目光照样盯着关羽,并未在意貂蝉的小动作,
关羽回道,“致使兄长险些罹难,弟~罪不可恕”
“还有呢?”,刘备开口,语音间已经带上了怒意,
貂蝉此时刚退至门口,闻听此言,心中不由一跳,
此时又听关羽道,“因关羽之伤,让兄长自残己躯,弟~罪大恶极”
“还有吗?”,这三个字落下,刘备的语音已经变得无比的平静,听不出一丝喜怒了,
貂蝉心间顿时慌乱,完了完了,兄长这是动了真怒了呀,
她也顾不得遮掩了,转身就朝刘母的小院奔了出去。
刘备的变化,让关羽愣住了,貂蝉所感受到的是怒,但他却从兄长的薄怒中,感受到了失望,
“兄……长”,关羽后知后觉,已经明悟自己所说的,和兄长所想要听的,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兄长想要听的,到底是啥?
刘备看他一脸的焦急,额头上都急出冷汗了,不由伸手捂住了前额,
以这小子的个性,只怕是永远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错在了哪里。
他想不明白,刘备只能开口,语重心长地道:
“兄弟者,死生相托,不以贫贱而弃,不因富贵而移,荣损一体,休戚与共”
“云长,你给大哥听清楚,你~我~还有翼德,我们兄弟三人一体,形同一人,因而我们之间,没有罪之一字”
听得此言,关羽终于明白自己错在了何处,长身一拜,“云长知错,请大哥责罚”
刘备见此,就要起身去扶起他,可不知怎的,又生生止住了,“云长,你之错可不仅在此”
关羽抬起头,愣了一瞬后,开口问道,“请大哥示下,云长着实不知哪里错了”
他也学乖了,既然不知道,那就径直问,免得又惹大哥生气,
见他拱手询问,刘备这才解答道,“那日我明明让你退走,可你却抗命不遵,这是不是错了?”
听得是此事,关羽才回过味来,
那日,
雪龙号殉爆,兄长险于危难,他冲天而上,前去接引,可兄长不允,让他退走,
可他哪里会听,直接抗命冲至半空,以身抗住了那道毁灭能量的余波,
这事我错了?
关羽认真的沉思,看着身前的兄长,缓缓地再次跪下,“弟~甘愿领罚”
他的态度,刘备自是看懂了,领罚,但拒不认错,
“云长,你是认为自己没错吗?”
“云长不敢”,关羽虽这么说着,但却没有一丝认错的意思,
在他的心里,这种事若再遇到第二次,他依旧还会如此做,
刘备心间虽然感动,但对于关羽死不认错的态度,也有些许头疼,“云长,你是否想过,若非汉升此番拼死出手,我们兄弟可就命陨在了那场殉爆中了,我虽必死,可你完全可以得存啊”
“兄长若是遭劫,弟~必不苟活”,关羽语音铿锵,吐字沉浑,明显是铁了心的,死不悔改,
“你就没想过为兄会痛惜、会不忍吗?再说,你若能活下来,才有人帮为兄报仇雪恨啊”,刘备苦口婆心的,想要打消关羽这种作无谓牺牲的精神,
“兄长,报仇的事,还有翼德呢”
听得关羽这么回应,刘备呼吸都是一窒,我跟你说的重点是报仇吗?是让你活下去,不要白白牺牲,
“莽夫~”,刘备怒斥,唾沫星子喷了关羽一脸,
关羽也不敢动,低眉顺眼的受着,由着兄长喷吧,等一会儿他气也就散了,
可他不知,他这幅低眉顺眼的模样,给了刘备一种他在以大欺小的观感,
这让刘备憋闷无比,
关羽死不悔改,让他心间无力也就罢了,现在还装得这么可怜兮兮的,给谁看呢?难道我真在欺负你吗?
为此,
他胸中的怒火越来越甚,就快压制不住。
院外,
刘母带着甘钰和乌洛两女,随着貂蝉匆匆走进院门,听得刘备的怒斥声,面上都是一变,
随后赶来的陈宫心间也是一慌,主公这是真的怒了,他急急的一步上前,拦住了就要走近正堂的几女,“两位夫人,此事你们不适掺和”
甘钰和乌洛闻言反应了过来,夫君和他义弟之间的事,确实不是她们这些女人可以掺和的,不然恼了夫君,可就糟糕了,
“貂蝉小姐,你也不能参与进去”,陈宫同样阻止了貂蝉,
开玩笑,大伯子的威严,你一个弟媳岂能冒犯,
阻止了貂蝉,陈宫才转而朝刘母拱手道,“太夫人,主公动了真火,唯有您才能平息了”
他很担心,关羽性子倨傲,若是不肯服软让主公下不来台,会影响他们兄弟的情谊,
刘母人老成精,自是明白这一层,从甘钰和乌洛臂弯间抽出手,便朝着正堂上走去,
陈宫几人则留在庭院中,翘首以盼。
可还不待刘母走进正堂,刘备终于爆发了,怒喝声传遍整个侯府,“刘毅何在?上戒条,本侯要动家法”
听得这话,侯府顿时寂静,
在前院忙活的刘毅慌不迭的站起身,身形一晃就从屋内消失,真就往祠堂去取戒条去了,
而庭院中的陈宫几人,同时都暗呼了一声侥幸,
对关羽动家法,那就是以兄弟之名,事情看来并不大,至多就是关羽忤逆了刘备而已。
刘备怒喝,在座位上胸膛起伏,关羽却是趴在地上,已然不敢抬头,
“玄德,你要对谁动家法啊”,刘母平静的走进堂上,看着刘备出声,
看得刘母走进,刘备起身迎上前,“阿翁怎么来了?”
关羽也转过身,依旧跪着,行了一礼,“伯母”
刘母瞪了刘备一眼,上前去扶关羽,“云长起身,你大哥若是欺负你了,伯母给你做主”
刘备嘴角一抽,却只能忍着,
可关羽却是拒绝了刘母的搀扶,“伯母快请坐下,关羽惹恼了大哥,自该受罚”
“玄德~”,他不肯起身,刘母只能转向刘备,警告着轻唤,
“我……”,刘备无力争辩,只得狠狠地瞪了关羽一眼,“麻溜的滚起来,扶你伯母坐下”
关羽这才站起身,扶着刘母坐到了一旁,
刘母坐下,张嘴刚要说什么,刘毅这小子却是已经跑进了小院,
“兄长,戒条取来了”
庭院中的几人转身,尽皆满额黑线,你来得这么快,是嫌事还不够大么?
特别是貂蝉,都想直接咬他两口了,
刘毅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愣在了原地,怎么感觉……自己突然引了众怒了。
而堂上的刘备,也是有些错愕,只是暴怒中话已出口,如今已是没有台阶可下了。
一九五、弟错兄代,刘备遗命(超长章节)
刘备骑虎难下,却不得不强装镇定,
刘母目光在他和关羽之间来回巡视了一圈,才再次开口追问,“玄德,云长到底犯了何错?以至于你要动用家法”
“阿翁,弟不打不成器,云长不遵兄令,拒不认错,您说该不该罚?”
“不遵兄令?”,刘母狐疑地转过头,看着身前的关羽,“云长,你大哥所言,是否为真?”
关羽颔首,“关羽愿受责罚”
刘母听完,目光又来回巡视了他们兄弟两眼,遂不再说话,
刘备得到默许,随即朝屋外呼喝,“子言,上戒尺”
立于庭院中的刘毅听得吩咐,朝貂蝉一礼后,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堂上,
躬身将戒尺奉过头顶,“兄长”
刘备伸手接过,目光转向关羽,“不听兄命,任性而为,罚六十戒条,关羽,你可认罚?”
关羽走近他身前,长身跪倒,“关羽认罚”
“你真不认错?”,刘备又问了一声,刘氏戒尺可不是什么凡俗之物,这六十戒条抽下去,就算你是神将身,也必定会皮开肉绽,
“弟~不愿欺骗兄长”
“莽夫”,刘备再次呵斥,手上的戒尺随即朝关羽的后背挥下,
啪~
皮肉的响音清脆,关羽顿感一阵火辣辣的生疼升起,痛入骨髓,
一旁看着的刘毅身子随之一颤,兄长这是下了重手了,
庭院中,
陈宫不由苦笑起来,主公还真下得去啊!关羽的伤可还没痊愈呢!
甘钰和乌洛心下也是一跳,相视一顾后,同时走到了貂蝉身边,拉起了她微颤的双手,“妹妹不必担忧,你兄长不会真下重手的”
貂蝉勉力一笑,强行压下了心头的不忿,“夫君重伤未愈,貂蝉相信兄长重恩,会怜惜的”
她话音落下,甘钰与乌洛面色都变了,陈宫也是心头一慌,貂蝉这是心生怨气了呀!
堂上闻得此言的刘备,身形也不由一滞,面上有些错愕,
貂蝉这是在提醒他,关羽是为他拼命才重伤的,
关羽听得这话后,面色随之大变,“贱婢闭嘴,休得胡言”
他显然是动了真火,貂蝉闻声后小脸顿时煞白,委屈得都要掉下泪来了,
甘钰和乌洛轻叹,这丫头真的不懂男人,也小瞧了刘备和关羽的兄弟情义,别看刘备打得痛快,心里指不定有多疼呢!
堂上,
刘备经历过短暂的错愕,已经恢复了过来,继续沉默着,麾下手中的戒尺,
啪~啪~啪~
随着戒尺的不断挥落,渐渐有殷红从关羽衣衫下渗出,细密的汗珠密布他的额头,
他的后背上,那一片遭受抽打的区域,已经皮开肉绽了。
庭院中的几人面色终于都变了,她们能听得出来,这样的抽打哪里只是重手那么简单,要是再继续下去,那就成死手了,
又听了一阵后,貂蝉腿都软了,想上去求情却又不敢,只得求助地看向两位嫂嫂,
甘钰和乌洛也被吓着了,刘氏的戒尺,真的能要去人半条命的,她们犹豫了一下,这才无视陈宫的阻止,朝堂上匆匆而去,
陈宫无奈,只得跟上前去,
貂蝉也强提起一口气,紧紧的跟上,
可刚走近门口,几人便惹来了刘母的呵斥声,“放肆~”
几人身形一颤,全被吓得跪在了地上,连话都不敢说了,
再举目,
最引人瞩目的,是关羽那早已化作残条的衣衫,还有醒目的殷红,染红了他的后背,
貂蝉跪立的身子一下就瘫软了下去,悲声道,“兄长~请您怜惜”
几人目光这才看向刘备,不禁都呆住了,
刘备泪水长流,紧咬着牙关,虽在抽打着,可每一次戒尺落下,他的身形都会跟着一颤,好像抽中的不是关羽,而是他自己,
另一旁的刘毅,也在刘母的那声呵斥中跪了下去,和陈宫对视了一眼,充满无奈。
啪~啪~
又一阵后,六十戒尺终于抽完了,
关羽的后背已然血肉模糊,内伤虽然没有,但皮肉之苦,却是差点让他缓不过气来,
刘备看着手里沾染上的殷红,身形压抑不住的微颤,大口的喘着粗气,以他神将之身,竟在这一顿抽打下近乎脱了力,
其实,
他身体里的力量依旧恐怖,可心下的折磨,却是让他不堪重负了。
他的责罚完毕,除了刘母,堂上却是没人敢于吱声,都沉默着,生怕又惹恼了他,
“弟若错,兄亦有过,玄德,你罚云长,阿翁……也要罚你”
说罢,
刘母站起身,从刘备手里接过了戒条,
“伯母不可”,关羽紧撇着眉头,惊声而出,“此事是关羽之错,怎能连累兄长受过?”
“云长,刘关张一体,你若错了,你兄……亦有大过”,刘母出声,意味深长地扫了貂蝉一眼,
“兄长,您……”,关羽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貂蝉去请伯母,以兄长的才智,会不清楚伯母家教如何吗?他必然是要连带着一起受过的,
可兄长却未曾阻止貂蝉,听之任之,这代表着什么,是个傻子都能想明白了,
今日这事,兄长是刻意的,为的,就是现在,为他受过。
见被他识破,刘备也不搭理他,缓缓朝刘母跪倒,“阿翁教训得是,儿子认罚,只是不敢劳累阿翁,此事还需他人代劳”
“让何人代劳?”
刘备显然早有准备,转头朝屋外呼喝道,“霸侯,进来吧”
早恭候在外的武安国现身,一脸的抗拒,跪在门口道,“主公,此事可否换……”
“闭嘴”,刘备呵斥,“难道你也要抗命不遵吗?”
武安国苦笑,“主公,若是张三爷知晓此事,我会被削的,还有二爷这里,我……”
“他们敢?”,刘备冷喝,侧头警告地扫了关羽一眼,“你遵我命行事,尽管放心行罚就可”
语毕,
他又向刘母一拜,“阿翁,弟之错,兄有过,儿子愿领六十戒条,对云长下手,有悖兄弟情义,加罚二十戒条”
“主公不可”,陈宫惊声,急忙劝阻,
连刘毅和貂蝉也赶紧拜倒,“兄长不可”
甘钰和乌洛两女也是慌了,关羽如此下场,她们可不想自家夫君也落得一样,“夫君请三思”
关羽眼色慌乱,认怂了,“大哥,云长错了,请您收回成命”
刘备听得他认错,转头追问,“你何处错了?”
“云长错在不该违抗兄长之令”
“那你……可改错?”,这才是关键,以关羽的性子,只要他开口,就必然照做,
“这……”,关羽为了难,违心认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致了,欺骗兄长,他真的做不到。
刘备见此,转过了头,“霸侯,开始吧”
“主公~”,武安国心惊胆颤,是真的怕了,这八十戒尺抽下去,主公如何能扛得住,
“武安国,这是命令”,刘备沉声,口吻不容置疑,
武安国无奈,只得受命,“属下……遵令”
他硬着头皮地走上前,双手接过了刘母手里的戒尺,
“太夫人,主公,属下得罪了”
说罢,
戒尺便落在了刘备后背上,
啪~
众人心中一鼓,可刘备却是眉头一皱,厉声而出,“没吃饭吗?给本侯下重手,否则治你不遵主命之罪”
武安国闻言,差点没哭了,我的主公啊,有你这么坑的吗?中山侯府一脉这么多猛人,今日之后我得遭多少老拳啊!
可主公严令已出,他也不得不遵行了,
啪~
这一下他用了全力,刘备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甘钰和乌洛身形一颤,都不敢去看了,把头偏到了一边,
陈宫和刘毅也是如此,只是反应和两女截然不同,而是期望地看向了关羽,我的二爷呀,您就服个软成不?
关羽感受到二人的目光,却是把头偏到了一边,并不搭理,
大哥血液特殊,治愈力更是惊人,至多就是挨一顿剧痛而已,受不了多大伤害的,
可他不知,刘备为了逼迫他屈服,已经用秘法,将后背的祖龙血抽离,硬接这一顿戒尺。
啪~啪~啪~
戒尺挥落连连,皮肉的响彻声延绵不绝,
十下……十五下……三十下……
刘备的后背依旧没有血迹渗出,除了衣衫残破外,好似并没受到多大伤害,
堂上众人这才安下心,都以为是武安国是用了什么特殊手段了,雷声大,雨点小,
为了不使得刘备尴尬,他们都移开了目光,不再盯向刘备,
可武安国早已腿软了,要不是有着主公的严令在,他连手都举不起来了,
第六十戒尺挥下后,刘备的后背上,衣衫早已破开了一个大洞,皮开肉绽,血肉翻卷,
“关校尉,我的关二爷,您就服个软吧,主公快扛不住了”,武安国一边挥落戒尺,一边祈求出声,
众人心下不由怪异起来,
这小子不错啊,话语不仅颤抖,还带着哭音,这演技简直是入木三分了,
就连关羽也是嘴角一抽,若不是自己就在场中,听得他这话,只怕都失控了,
武安国得不到回应,目光求助的看向刘母,
可刘母也是一脸平静,示意他继续,
他无奈,只得继续抽下,
直至第七十下挥落,陈宫才察觉到了不对劲,目光极力地看向刘备的后背,随即僵住,
关羽也在同时发现了不对,大哥的气息,怎么断断续续的了?
然后,
众人的目光也跟着看了过去,
“夫君~”,甘钰和乌洛悲声而出,急忙爬起奔上前,将武安国赶开,跪立在刘母身前,护住了刘备,“阿翁~让夫君住手吧”
刘母不答,依旧满面平静,只是衣袖下的手指,已经被她自己捏得没有了一丝血色,
貂蝉面上才恢复的血色,也在刹那褪尽,兄长他……竟然来真的,
“二叔~”,得不到刘母回应,甘钰转头朝着关羽呼喝,语音中带着怪责,
关羽脑海已然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到大哥对自己竟如此之狠,
“退……下~”,刘备冷汗如同细流,眼前昏暗连连,勉力出声,让两女退下,
“夫君~”,乌洛悲声,眼泪滑落,
“退~”,刘备奋力怒喝,虽震得脸红脖子粗的,语音却是拔高不起来,
两女无奈,只得梨花带雨的起身走开,目光却是不离他的身上,
“二爷,够了吧”,武安国语音间已经生起了怒意,“再继续下去,主公就真扛不住了”
“云长~”,陈宫也在出声,催促于他,
关羽这才回过神,急忙爬行到刘备身侧,“大哥……”
“闭嘴”,刘备轻喝,打断了他,“有什么要说的,待八十戒尺抽满了再说”
“霸侯,你继续”
武安国抗拒,一下跪于地上,“主公~属下做不到”
陈宫也劝谏,“主公,请保重好身体啊,侯府外患重重,您完不可再因伤倒下了”
刘毅也跟着出声,“请兄长三思,收回成命”
众人声落,长跪于地,堂上陷入了寂静,
半晌后,
刘备恢复了少许力气,这才平静地出声,“怎么?尔等是要忤逆本侯的意志吗?”
陈宫等人身形顿时狂颤,满面惊恐,
“陈宫不敢”
“刘毅不敢”
“关羽不敢”
“武安国不敢”
……
众人伏地,不敢再吱声,
刘备身子一阵轻微的摇颤后,这才开口道,“那就继续吧”
他的伤,可比关羽的重多了,
别看他武魂叠加龙魂,战力堪比五重天神将,可躯体的强度,依旧还在一重天,和三重天的关羽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再加上武安国是真的用了全力的,六十戒尺挥下,他所受到的伤害就已超越了关羽,
不似他下手,听起来像是动了全力,实则是用了一部分巧力的。
武安国不敢忤逆他,从地上爬起,双手颤抖着,久久也落不下手上的戒尺,
关羽目光紧紧的盯着刘备,终于明白了些什么:大哥重我命、知我傲、懂我义,因而不惜如此相逼,也要让他作出改变,
可结拜时说的同生共死,可不是说说而已,在大哥陷入必死之局时逃离,我真的做不到啊!
刘备这么做,就连陈宫这位谋主也看不懂了,他自是深知关羽的个性的,
可主公明知关羽是个怎样的人,为何还要如此相逼?
只有刘备自己知道,他如此做的目的,不仅是不想让关羽白白牺牲,还有一层不得已的考虑:
这个东汉末,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出现,产生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先有诡异复舒,后有莽皇殿、阴阳家出世,然后百家同出,古前隐秘也被他掀开了一角,
这才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就蹦跶出了这么多敌人,那未来呢?
这让刘备担忧,他的敌人,已经不止是袁曹和诸侯这么简单了,那个间接造成始皇帝身死的樵夫,还有那个突然冒出的,疑是神女的女巨人,以及那位金光大道尽头的存在,都对他造成了致命的威胁,未来不知还会蹦出多少呢!
如此强敌环视,他虽还坚持着自己那个汉家永昌,人人如龙,建立不灭皇朝的梦想,可不能不做多一层准备了,
万一……万一自己真的不幸罹难,这个天下,也要有人承继自己的梦想,继续走下去,
而关羽,就是那个他可以放心交托之人,
有关羽护持幼主,再加上张飞之勇,陈宫之智,未来依旧还有一分机会,
可若是没有了关羽,以张飞那暴戾的个性,若是没有人能压制住他,必然会坏事的,
所以,
他必须打消关羽为其殉身的念头,秉持着他的意志,将他的追求和梦想,继续下去。
“霸侯,动手吧”,刘备冷漠的催促,这最后的十戒尺落下,他就真得失去半条命了,
刘母于心不忍,侧过了头去,
除了关羽与乌洛,伏跪于地的几人,也是不敢去看,
武安国听得命令,这才咬紧牙关,挥下戒尺,
啪~啪~啪~
他每一次挥下,都妨似砸在了众人心头,身躯也都跟着颤动,
刘备背后的血肉,因为没有血液,显得白花花的,在戒尺的挥落下,伴随有肉沫飞起,
这一幕冲击着关羽和乌洛的视觉,深深的刺痛了他们,
“大哥~”,关羽泪水长流,悔不当初,若是自己一开始就服软了,大哥哪里会遭这一份罪,
啪~啪~
刘备的神识已渐渐陷入浑噩,就要昏迷过去,
但他不愿,死死的硬撑着,不愿倒下。
啪~
又是一声脆响,伏跪的众人已经面色煞白,失去了所有血色,
这时,
听得关羽舒醒,满心欢喜而来的张飞,身子在门口僵住了。
随即,
他煞气冲宵,暴怒震喝,“武安逆贼,你焉敢如此?”
他的嗓音如同惊雷巨响,震得瓦片乒乓,烟尘唰唰坠落,所有人耳膜都嗡嗡作响,
几乎是语音响起的刹那,张飞的身形便已消失,
“翼德……不可~”,刘备及时出声阻止,
众人这才看清张飞的身影,强行在刘备身后止住身形,魔拳离武安国的面颊,已经不足一寸了,
武安国被他的拳劲刮得皮肉生疼,苦苦地一笑,跟哭没有两样了,
对于张飞,他虽接触不多,可陈宫给他和太史慈说得可不少,
此人,不可惹,若是被他记恨上,以后得日子可就难熬了。
阻止了张飞,刘备催促,“继续”
武安国无奈,只得点头,
可刚举起戒尺,却被张飞一把抓了过去,嘭的一脚将他踢飞,将侧墙撞了一个大洞,人也看不到了,
“敢动俺大哥,三爷灭了你”
众人心下顿时大舒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暴戾的张三爷,原来也是如此惹人
一九六、布局关羽,貂蝉折服(求票票)
立下遗命以明志,这是刘备的决心,也是对于关羽的保护,
关羽义薄云天,凡是他所坚信的,虽死也要贯彻到底,绝不妥协,
刘备无奈,只能借题发挥,以这种方式,将他的坚守和骄傲给按压下去,
这着实是无奈之举,
中山侯一脉要做的事,必然会触及到无数人的利益,引发群敌共攻,
这些敌人,有诸侯,有百家,还有那只隐藏在幕后,至今未曾现身的存在,数量之多,势力之强,让刘备充斥着担忧,
可以预料得到,
他作为中山侯一脉的领头羊,必定会成为重点针对的对象,阴谋、阳谋、暗杀等等,必是一次又一次,
对于这样的未来,他虽无惧,可也没有永远安然的信心,只能做最坏的打算,提前做足准备,就算那一天真的到来,就是死了,他也能坦然处之,
因而关羽绝不能死,经他一番雕琢后,除却掉关羽部分不该有的傲气,再强其心智,有关羽在和没关羽在的中山侯一脉,那完全就是两码事,
关羽的作用实在是太关键了,有他在,幼主永远不可欺,也不虞会有臣篡主位之忧,
可他若是死了,张飞能镇一时,却不能镇一世,甚至免不去杀身之祸,被人坑死,
张飞性子暴戾,魔脾气一旦上来了,啥糊涂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可以这么说,关张二人若能并存,则共生,一人身陨,另一人也必然要消亡,
因而关羽的生死,直接决定了中山侯府未来会如何。
再说陈宫,刘备其实是心有隐忧的,有他在,陈宫永远也不会反,甚至会以命相报,
可若他先一步命陨,权势的欲望下,陈宫失去掣肘,又大权在握,难保不会生起别样的欲望,
因而制衡之人,也唯有关张二人可行了,作为他的义弟,手握兵权,再物色几个辅佐之人,埋上几颗钉子,待幼主长成,大权必然能重新在握。
只是最终能不能成事,还要看陈宫和关张二人的,是退守一隅苟延残喘,还是进取天下以夺至尊神器,那都是未知的了,
他此刻能做的,就是做下这些准备,未来能如何,就全靠文武用不用命,天意还在不在汉了。
小院外,
甘钰、乌洛和貂蝉三女,还有等候,她们的男人都遭到了伤害,实在是放心不下,
为此,
于吉也被召唤到了此处,准备为刘备和关羽治伤。
临近黄昏,陈宫和刘毅才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面色尽皆沉重,朝甘钰和乌洛行了一礼后,便匆匆的离去了,
三女诧异,不住探望向院内,
不多久,
刘母也孤身走了出来,候在外面的两个高级侍婢急忙上前,搀扶住了她,
三女上前行礼,甘钰急切的追问道,“阿翁,夫君如何了?”
可刘母却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在了貂蝉身上,有些薄怒,有些失望,还有些痛惜,很是复杂,
貂蝉被盯得头皮发麻,却只能死撑着,求助的看向甘钰,
可甘钰感受到气氛的诡异,也不敢吱声,低眉顺眼的立于一旁,
“唉~”,刘母长叹了一声,轻语道,“婵儿”
貂蝉这才舒了一口气,急忙躬身应声,“伯母”
“你可知你今日已经犯了云长的忌讳?”
吧嗒~貂蝉面色一下变得苍白无比,落下泪来,“伯母,貂蝉知错了”
“你呀”,刘母上前抓住她的手,“以后他们三兄弟之间的事,你万不要再插手了,你大哥虽然胸宽似海,但以云长对他大哥的敬重,是容不得一粒沙尘的”
“貂蝉明白了,待会儿会向大哥赔罪的”
“呵呵……赔罪?”,刘母失笑,“你也太小瞧你大哥的胸怀了,也太小瞧你大哥对于云长的爱护了”
貂蝉不解其意,刘母却只是笑笑,转头又看向甘钰和乌洛,笑容同时骤收,冷声道:
“无视公台先生劝阻,肆意妄为,待备儿这里一切安排都妥当了,来我院子里受罚”
甘钰和乌洛急忙拜下,“儿媳遵命”
刘母这才转身,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这是她第一次动了真火,连甘钰都不曾见过,
看着刘母远去,乌洛心下疑虑连连,为何阿翁突然这般重视陈公台了?
直至再看不到刘母的背影,貂蝉才直起身子,走近甘钰和乌洛身前,满面愧疚,“二位嫂嫂,都是貂蝉的过失,若不是我祈求,也不会让两位嫂嫂招来伯母训斥”
甘钰勉力一笑,“貂蝉妹妹不必如此,我们进去吧”
待三女再次走近正堂门口,
刘备依旧坐在主位上,有些龇牙咧嘴的,想动又不敢动的样子,
关羽和张飞坐于下首,有些闷闷不乐,气鼓鼓的,想问什么又不知该从哪里开口,几次欲言又止,
感受着三兄弟之间这诡异的气氛,三女对视了一眼,才咬牙走进了堂上,
看得她们走进,关羽和张飞起身,
“见过两位嫂嫂”
“见过两位嫂嫂,见过二嫂”
甘钰和乌洛轻笑着朝他们点点头,走近了刘备身前,“夫君可无恙?”
刘备摇头示意无妨,让两女将他搀扶起来,
貂蝉也朝张飞点了点头后,才朝关羽走了过去,“关家哥哥,你怎么样?”
可关羽却是没有回应,目光低垂着,并不去看她,
张飞立于一旁,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他来得晚,并不知之前发生了什么,不然以他的性子,貂蝉之前所言,必定会在他心里插上一根刺,
关羽漠然无视了她,这让貂蝉心间慌乱不止,泫然欲泣,
甘钰和乌洛想说什么,可刚经历了刘母的训斥,也不敢贸然开口帮衬了,
刘备这时也在两女的搀扶下站起了身,示意她们放开手后,勉力走到了关羽身侧,
见他走近,关羽慌忙起身,
可刘备却没搭理他,而是将目光投到了貂蝉身上,“你~很不错”
貂蝉面色顿时大变,急忙跪在了地上,“大哥,貂蝉自作聪明,求您原谅”
关羽强忍着后背的生疼,也跟着跪下,“关羽治家无方,冒犯了大哥,请大哥责罚”
刘备嘴角不由一抽,“你这小子也忒不要脸了,貂蝉可还没过门呢!啥时候成为你之家眷了?”
张飞闻声失笑,听到的和刘备所要表达的一致,知道大哥这是在揶揄二哥呢!
可这话听在貂蝉和关羽的耳里,又是另一层意思了,大哥这是……不认可我们的婚事了吗?
貂蝉面色霎时苍白如纸,摊在了原地,
关羽瞥了貂蝉一眼后,心间长叹了一声,表态道,“弟明白了,明日就去王御史府上退婚”
刘备错愕,张飞也是一愣,
啪~
响声清脆,却是关羽被刘备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上,“你明白个锤子,脑袋让驴踢了?这么美的媳妇儿,你打着灯笼也无处找吧”
听得这话,关羽和貂蝉又傻掉了,大哥不是这个意思?
张飞却是忍俊不禁,大哥那一巴掌拍下,又冒出那句“让驴踢了”,堪称经典,
这时刘备又转过头,看着甘钰两女,狐疑地问道,“这小子是不是把人家吃干抹尽后,提起裤子准备不认账了?”
他这话出口,众人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特别是张飞和貂蝉,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大哥一般情况下,那都是个正经人,可若是不正经起来,也着实……太不一般了。
“夫君慎言”,甘钰嗔怪,白了他一眼,
刘备这才反应过来,这话当作貂蝉问,貌似不太合适哈,
可一想起关羽变成了个渣男,他气就不打一出来,你可是关二爷唉,怎能干出这等事来?
“小兔崽子,你是想上天啊,如何能做这负心汉?”
说着,
他的蒲扇巴掌又要再次拍下,
关羽顿时脸黑,总觉得大哥这是抽他抽上瘾了,
可大哥你就算想抽我,说一声就行了呀,犯得着这么污蔑,诽谤,造谣我么,
你二弟我可是读春秋的,是正经人,
“大哥,我啥也没干啊”,在刘备的巴掌再次临近后脑勺时,关羽终于委屈地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貂蝉有心出声帮忙作证,可心间却是一阵怪异,看着关羽的目光,很是复杂。
刘备住手,狐疑地看着关羽,莫非我真冤枉云长了?
甘钰在后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凑近刘备耳畔开始嘀咕起来,
若是再由着刘备胡说下去,那乐子可就更大了。
听得甘钰解释,刘备这才听明白了,自己这是被误会了啊!也误会了人家关羽,
“呃~”,他有些无语,不满地瞪了关羽一眼,“你大哥有这么心胸狭隘吗?”
说罢,
他侧头又吩咐甘钰,“夫人,你去扶貂蝉起来”
甘钰这才上前,将忐忑难安的貂蝉搀扶起来,
看着貂蝉,刘备面上浮现出了满意的神色,又重复了一句,“你很不错”
然后,
他低下头,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关羽,“这个弟媳,为兄~很满意”
关羽错愕,既惊又喜,“谢~大哥”
“谢个屁”,刘备粗鄙的回怼了他一声,“你小子就给我好生跪着,好好反省”
“喏”
另一旁,
张飞看完这一切,傻呵呵地直乐,今日的事一波三折,所幸是圆满收场了,
不料,
刘备的目光却是盯向了他,“翼德,看得你二哥又挨揍,你就这么开心?”
“大哥,俺没有”,张飞惊悚,急忙摇头否决,要是坐实这个罪名,惹来大哥和二哥的一顿混合双打,那得多亏啊!
可刘备明显不打算放过他了,“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也不成熟,着实也该找个人来帮忙管管了”
这话才是他要说的重点,众人也一下回过味来,刘备的话外之意是,要替张飞安排成家的事了,
张飞自然也听明白了,不由幽怨起来,“大哥,俺还小”,只是语音犹若蚊蝇,明显底气不足,
“你还小?”,刘备无语,“也就你好意思说这话了”
张飞顿时脸红,又找了一个借口,“二哥都还没成亲呢,俺最小,该在最后”
“成亲之事,不以排名论先后”,刘备反驳,是铁了心要给张飞安家了,要是等着夏侯氏长成,黄花菜都凉了,
说着,
他转头看向甘钰两女,“二位夫人从明日起,给我把洛阳各家的大家闺秀,名门贵女都挑一遍,给翼德找一个最优秀的,嗯……要够漂亮”
“喏”,二女齐声应下,看向张飞,道,“翼德,你想娶一个什么样的夫人啊”
张飞满脸堆砌起苦笑,这问题我也没想过啊!
似是明白了他的苦衷,刘备又补充了一句,“你自己也用点心,若是自己看上了,只管给你两位嫂嫂说,她们会给你做主”
张飞面上一阵挣扎,才满是不甘愿的应下,“……喏”
随后,
刘备在两女的搀扶下,朝着屋外就走了出去,
“恭送兄长”
“恭送兄长”
“恭送兄长”
“嗯”,刘备轻声应了一句,临近门槛时,身形又顿住了,犹豫了一会儿后,才转头看向关羽,“云长,一切隐秘,你与翼德可去找寻公台,他会告知你们的”
他想了想,那个古前隐秘,该当告知关羽与张飞,以增强他们的危机感,
如此的话,他们也能更加理解自己今日的所为。
然后,不待关羽回答,他又转向张飞,“翼德,虽然时间有些赶,不过大哥希望,两月后,我们兄弟三人能够一起大婚”
张飞闻言有些错愕,随即心间惊喜起来,态度也终于认真了许多,“翼德记住了”
闻听刘备意欲让兄弟三人一起大婚,关羽和貂蝉也是满面欣喜,这必然又是刘关张的一段佳话,
刘备说完后,才再次迈动脚步,缓缓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关张再度俯首,貂蝉也终于明白刘母刚才说的‘你也太小瞧你大哥对于云长的爱护了’这句话的意思:
凡是对我二弟有利,为我二弟着想之事,都是我之所愿,故而……可以包涵。
“大哥~”,她低音哽咽,终于被刘备这个大哥,彻底折服了。
一九七、百家入套,十二金人
庭院内,
见得刘备走出,于吉急忙迎上前去,“侯爷”
刘备朝他点点头,“去给云长治疗,我这边用不着你”
“喏”,于吉应声,刘备祖龙血的恐怖治愈性,他是见识过的。
出得小院,刘备目光巡视了一圈,眉头不禁撇起,“霸侯呢?”
“主公,我在这”,武安国的声音随之响起,屁颠屁颠的从另一旁跑了过来,
只是他的模样,让刘备满额黑线,不仅浑身灰仆仆的,头发凌乱,就连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了,
一句话形容:表演的痕迹太重。
武安国虽舔着脸上前,实则心里直哆嗦,两位夫人盯着他的眼神,透心凉啊!
硬着头皮向三人行完礼,他才道,“主公有何吩咐?”
刘备白了他一眼,“你去黄忠校尉那里候着,若他醒来,即刻回禀”
“喏”
……
凉州,
渭水南岸,
一片白雪皑皑的田野中,屹立着一幢平平无奇,甚至看起来有些破败的田庄,
不时有三两个庄稼汉走出,朝四方的田野走去,
然后又不断有人从远处的田野中走来,回归田庄,
若是留心去看,这些庄稼汉无不双臂粗壮,双腿有力,肩上挑着的和手里拿着的物事之中,竟藏有寒芒,
最惊人的是他们的双眸,尽皆精光闪烁,隐露嗜血之色,
这是一支由精锐好手组建的武装力量,虽没有行伍间的整齐划一,却更为致命。
田庄内,
中心地带有一座高大的瞭望台,可以将方圆十数里范围内的一切尽收在眼底,
庄内人行匆匆,露面上也看不到老人和孩子,连女人都极其稀少,全是精壮。
田庄东边,庄主居所,
正堂上,
一名蓄着山羊胡的中年抱拳,朝着主位上的一名阴郁老头出声,“大魁座,风四娘传来消息,除了医家和纵横家还未现身,百家都已齐聚洛阳了,此次计划,也算是尽了全功了”
大魁座,莽皇殿十大首座之首,统领其余九大首座,地位仅在四大法王之下。
“呵呵……”,大魁座轻笑,给人一种毛骨阴森之感,“纵横家以谋著称于世,能看出我莽皇殿的谋算,倒也正常,可医家两宗……”
大魁座沉吟,半晌后才问道,“老六,当代医家两宗的嫡传,分别是何人?”
第六首座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信息,才开口回道:
“医家内宗之嫡传,是南阳张机,张仲景,此人医道神通通玄,在医家素有‘与天夺命’之称号;
医家外宗的嫡传,乃是沛国华佗,华元化,其人修有肢体嫁接神通,被称为医家外科圣手,和张机一起并称双尊。”
“双尊?”,大魁座惊声,神情都是一窒,“消息可属实?”
第六首座点头,心下有些后怕,“已经确认,这二人隐藏得实在太深了,若不是老八让麾下的异能杀手出手,恐怕医家这一代同现双尊之事,百家都还被蒙在鼓里”
医家尊者,能力与身份都等同于各家魁首与巨子了,如此能量,足以让百家忌惮。
“这两人如今身在何处?”
“二人之前都在天下游历行医,居无定所,被逼出尊者身份后潜藏行迹几日后,七日前才在广宗同现,可不知为何,随后又匆匆离去了,直至如今也不曾现踪”
大魁座眉头皱起,医家双尊的出现,对于莽皇殿的布局,无疑又是一个威胁,“让下面的人盯紧,此二人医道登峰造极,若能收服还好,若不然,必成我莽皇殿大患”
“我明白”
“还有纵横家这一代出世的人,也要想办法找到”,大魁座心间有些不安,来自纵横家的智商碾压,是他最不想对上的东西,
第六首座对此自是清楚,“大魁座,如今百家已被我们引出,下一步,我莽皇殿该如何?”
“没有下一步,我们什么也不必做”,大魁座得色一笑,妨似一切尽在掌握,
“不必做?”,第六首座惊诧,那莽皇殿此番大费周折,甚至不惜暴露出了第十首座和两颗埋于汉庭的钢钉,以引出百家的意义何在?
看得他疑惑,大魁座犹豫了一下,这才将莽皇殿的布局全盘托出,
“莽皇殿此次进攻洛阳,斩杀气运金龙其实只是一个幌子,殿皇和四大法王的第一目标,是为了让汉庭难堪,暴露出其再不足以镇压天下的虚弱,以打消百家对于汉庭的忌惮,提前出世”
“只要百家上套出世,目光自然都盯在了洛阳这一亩三分地上,时局因此大乱,汉庭的目光也必然会因此转移,无法再全力盯住我莽皇殿”
“如此,有百家替我们牵制住汉庭的力量,我们莽皇殿才能彻底脱身而出,集结所有力量,相助殿皇和四大法王,取出十二金人”
“只要十二金人重启,哼哼~什么汉庭袁氏和曹家,什么阴阳家百家和诸侯,通通都是渣渣”
听大魁座杀机凛然的说完,第六首座不由惊声而出,“十二金人”
世人只知,始皇帝横扫六国,收天下之兵铸造了十二金人,以镇大秦国运,
可只有他们知道,真相根本不是如此,
十二金人从来都不是镇压国运之用,而是始皇帝秘令公输家和阴阳家,联手以秘法为大秦铸下的护国神器,是一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超级大杀器,
只是十二金人煞气太重,大秦无人能够御使,始皇帝无奈,只得令阴阳家以诡秘手段,勾连天地大势将十二金人镇压在了某处秘地中,以期在岁月中打磨掉其煞气,待后世子孙取用,
不想大秦却是二世而亡,根本等不及取出这口大杀器,否则纵使是西楚霸王项羽,在十二金人之下,也必然要饮恨。
如今殿皇和四大法王这般布局,取出十二金人的时机,明显是到了呀!
第六首座胸腔为之跳动难抑,只要十二金人在手,天下就唾手可得了,“殿皇深谋远虑,教人叹服啊”
他以前还一直疑惑,殿皇既然想重新主宰天下,却为何迟迟不在天下布局,非要等到现在才下令莽皇殿出世,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莽皇殿在等的,就是十二金人,
掌握了这么一口大杀器,直接就可以暴力平推天下了,什么神将和气运,都会被碾成飞灰的。
大魁座也是一阵心潮澎湃,新朝因刘秀这个气运之子而崩,莽皇殿也近乎被打残了,
如今十二金人将出,莽皇殿必将重霸天下。
“大魁座,我们是不是漏算了一人?”,第六首座恢复了理智,皱眉出声,
“漏算?”,大魁座咧嘴一笑,“你是说刘备此子吧”
第六首座颔首,“中山侯府一脉的神将,不容小觑啊”
大魁座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莽皇殿为何会和阴阳家结盟?”
“难道……”,第六首座呼吸一窒,想起了什么,
在莽皇殿出手之前,莽皇殿曾怂恿阴阳家对大汉国母出手,引发了汉天子雷霆震怒,
现在想来,这完全就是殿皇给阴阳家挖的大坑啊!
什么和阴阳家目的一致,斩掉大汉气运金龙,那都是借口,
莽皇殿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让阴阳家和汉庭结下死仇,以用来牵制住中山侯刘备,
如此,
既摆脱了汉庭牵制,也防止了阴阳家插足进莽皇殿的谋算中,一箭双雕。
“禀大魁座,洛阳有新消息传来”,一名娇媚的女子这时走进堂上,伏在大魁座身前出声,
大魁座猥_亵的在她开叉的长裙间扫了一眼,“是何消息?”
“十方玄天旗现踪,罩盖洛阳郊外十里之地,兵家这一代之兵主,疑似出世了”
“这怎么可能?”,大魁座惊起,面上失了从容,
文治四海,武伐八荒,
文人和武将,因为各自的特殊性,占据了这天下最大的权柄和力量,
这也使得兵家成为了当世唯一一个,可以抗衡儒家而不败的存在,
而且,
兵家在百家之中,是最特殊的一家,
在内部,兵家会相争,为各自的抱负和利益,在战场上决胜负,分生死,磨砺兵法,因而名将不绝,一代又一代,
可一旦涉及百家之争,涉及群体利益,兵家就会报团,一致对外,以保证兵家的地位,
只是和儒家一样,兵家的镇派重宝十方玄天旗,在汉初神秘失踪了,
这才使得兵家再未一统,被糅合进了汉庭之中,
不仅如此,因为失去了十方玄天旗,兵家的名将传承之路,好似也受到了影响,
自兵仙韩信之后,大汉双璧也成为绝响,天下再未出现可将一国之兵的兵法大家,
可此时十方玄天旗出世,那意味着兵家将会再次整合,将有集兵法之大成者,以名将之身出世。
这代表着什么,大魁座无比清楚,
归属于汉庭的兵家和整合再现的兵家,那完全就是两回事,
前者代表的是个人的利益,后者则代表兵家的利益,若是整合起来,天下武将团结在一起的力量,百家都要变色。
抱歉,卡文了
对不住了各位,今天老牛发牛疯了,坐了四个多小时,写啥推翻啥,很抓狂,今天的二更搞不出来了,容老牛放空一下,从头捋一捋,明天补上。
一九八、强势压袁曹
洛阳郊外,
一杆遮蔽十里地的战旗在天际迎风招展,铁血苍凉的气息涤荡天地,引得四方瞩目,百家旁观,
十方玄天旗自是没有这么浩大的,那也不是实体,只是一道投影,经千百年的疆场血气蕴养生出的异相。
“十方玄天旗既现,百家又要生起大地震了,可兵家兵主为何还不现身?”,雪女立于一处高陇上,长裙飘飘,
在她的身后,还有一名满面冷峻的男子,手扶剑柄,目光也盯着天际,
他叫靳无命,是一名墨侠刺客。
另一边,
风四娘黑纱遮面,目光紧盯天际,“胡三,是否看到了可疑身影?”
“未曾”,一名中年躬身回应,目光还在朝四周扫量,
十方玄天旗已在洛阳郊外出现了一日,可背后掌控之人,却一直不见现身。
“兵主到底意欲何为?”,曹操开口,面上神情不定,
许褚护在他身后,一名中年陪侍在侧,正是法家的商公羊,
“主公,以属下之见,兵家兵主此举,意在震慑”,商公羊出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曹操目光一闪,“你是说……百家”
商公羊颔首,“百家齐聚洛阳,兵家的利益,不容触碰”
十方玄天旗在此时出现,实在是太过刻意了,
兵家一盘散沙般过了数百年,虽依旧鼎盛,偶尔可和儒家交映争辉,
可却是被儒家压制得死死的,大多武将怎么也逃脱不了被文人掌控的命运,地位很不稳固,
再加上如今百家齐出,对兵家的威胁更甚,为了保住兵家的地位和利益,兵主携十方玄天旗出世,重树兵家的旗帜,以凝聚人心,也就成为一种必然了。
在相距曹操不足七丈的地方,袁绍带着鞠义也在观瞻,名家的公孙荀也跟在他的身边,
只是三人一直沉默着,谁也不曾出声,只偶尔将目光扫到几个阵营和百家众人的身上。
让百家其他人意外的是,农家此番选择的扶持对象,竟不是刘备袁绍曹操中的某一个,而是呼声不高的袁术袁公路,
绯月领着梦十一分立在袁术身后,看着站在城头眺望的刘备,娇笑连连,
“主公~我若是在此处将刘备给杀了,你会不会奖励我?”
她娇声出口,魅惑满满,
袁术捂额,有些无语,你当关张都是吃素的呢?再有,即使让你侥幸成功了那又如何,你以为自己还能活着离开此处吗?
至于绯月口中的农家第一人梦十一,他是真心不感冒的,农家第一而已,又不是天下第一,真以为自己能为所欲为了?
“绯月莫要胡闹,收拾刘备,此时还不是时候”,他耐心的出声,目光也瞥向了城头的刘备,
这是一个连他麾下第一神将也没有杀得了的人。
“咯咯……人家说笑的呢!看把主公吓得”,绯月掩嘴偷笑,不了解她的看她这幅模样,定然都会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的,
可对于常年伴于她身侧的梦十一,深知她这是动了必杀之心了,目光也看向了侧面立于城墙上的刘备,
他在认真评估,测算成功率。
关张感受到他的窥视,目光随即朝他盯来,杀机陡然升起,
“大哥”,张飞轻语出声,似在请示,敢对大哥生起杀心,找死,
关羽手中青龙偃月刀也紧了紧,他虽然伤势未愈,但斩两个跳梁小丑,也是足够了,
刘备闻听张飞请示,这才从天际收回目光,不屑地扫了梦十一一眼后,目光森冷地盯向绯月,
这个女人,已经让他动了杀机了,
“农家,本侯并非平不了”
他淡淡出声,自己的威严,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挑衅的,
以绯月的修为,自是听到了他不屑掩饰的话语,面上神情随之一僵,
其他的百家之人也听到了,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这时又听刘备杀机凛然地道:“女人,莫要以为你农家六堂有多强,惹恼了本侯,本侯今日就在此处屠了你”
绯月面色涨红,终于笑不出来了,气得浑身发抖,“侯爷是在威胁小女子吗?”
“威胁?呵呵……”,刘备不屑地咧嘴一笑,“一个犯了神经病的女人而已,你还不配,就算是你那姘头,农家魁首来了,本侯说杀也就杀了,哪里还需要威胁,多此一举”
他强势无比,是真的没有将农家放在眼中的,这让其余百家的人心间一阵古怪的同时,面色也都是一僵,
中山侯的确是有这个资格的,一旦真的动了必杀之心,恐怕不止是绯月和农家魁首,连整个农家也会跟着遭殃。
“白痴女人,胸大无脑,也不看中山侯是什么人,岂是她能惹得起的”
“不识时务,真以为中山侯、袁氏和曹家是因为惧怕农家才礼贤下士的吗?不过是你有利用价值而已,既然有了归属不在中山侯麾下,哪里还会忍你,傻叉”
“农家这是无人了吗?竟然派出了一个只会屈膝承欢的荡女,自栽横祸”
……
人群有人低声细语,但在场的哪个不是五感强绝之辈,若是想听,如何会听不到,
绯月面色更加难看了,这些人中,大多都是百家之人,
袁绍和曹操看着这一切,心间不由都泛起了冷笑,想把中山侯当刀使,你们还太嫩了,
百家是一个团体,但并不是一家,相互间的龌龊可不少,
这些出声的人,就没几个是安好心的,都是在存心带节奏,使得绯月失智,彻底激怒中山侯呢!
绯月怒火中烧,心间喝骂不止,百家的歹毒心肠,她如何能不知,
眼睛看向刘备,她有些自责了,非是为了对他生起杀机之事,而是高看了刘备对于百家的忌惮,
若不是为此,以她的心智,又怎敢如此肆无忌惮,
如今醒悟过来,她也有一些后怕了,刘备是真的无所畏惧的,热恼了他,无异于自寻死路,
“绯月无状,冒犯了侯爷,还请侯爷原谅”,她躬身行礼,面上一副诚恳之色,
围观的众人心下不由有些失望,这个女人一旦冷静下来,可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刘备俯视着她,面上终于有了一抹慎重,能屈能伸的女人,向来都是可怕的毒蛇,
他久久没有发话,在犹豫着,要不要借着由头发挥,消弭一个未来的麻烦,
绯月心间不由慌了,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的身死竟然被自己弄得交到了别人手中,
袁术看出了刘备的想法,一步跨出,挡在了绯月身前,“侯爷,绯月姑娘乃是在下朋友,还请你不计前嫌,饶她一次”
梦十一也有了轻微的动作,伸手靠近了腰中短刀,随时准备拼命,
而城头的关羽和张飞,脚步都往上移了半步,就待刘备一声令下,
场中气息凝重起来,虽一副平静,却蛰伏着惊天的杀机。
袁绍犹豫了片刻,也走了出来,躬身一拜,“侯爷,舍弟朋友失态,请您包涵”
见得袁绍走出,袁术底气也更足了,“侯爷,还请给我袁氏一个薄面”
他此话一出,袁绍和曹操尽皆变色,直想破口大骂,这个白痴,中山侯岂是你能威胁之人,何况还是在这个时候,你是想找死吗?
果然,
刘备神情真的沉下去了,语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波动,“袁公路,你相比起你大哥,差的真的太多了”
说着,
他脚步一迈,就要踏空而下,
曹操急忙走出,“侯爷,可否卖孟德一个薄面?让今日这事就此揭过”
刘备脚步顿在半空,眉头不禁一挑,“孟德,你可想好了?”
送亲河东,他曾受曹操报信之恩,一直记在心底,如今曹操走出,若是他应允了,这个恩情也就还了,
曹操自是听懂了他这句话,苦涩一笑,“侯爷,今日这事若是换在其他时候,我不会管,可目下,洛阳不能乱”
刘备今日若是出手斩杀绯月,必定会引发袁氏和中山侯府大战,
届时汉庭内斗,于他们的利益都有影响。
“明白了”,刘备点头,收回了脚,“今日这事,冲你曹孟德的面子,就此揭过”
“多谢侯爷”,曹操拱手,转头瞪了袁术一眼,要不是为了大局,劳资才懒得管你死活,
听得刘备表态,袁术和绯月尽皆舒了口气,百家也是第一次直面了来自于刘备的伤势和压力。
汉庭以中山侯一人以镇天下,国怍因刘备一人而延续,
对于这句话,他们一直不以为然,认为是夸大其词了,
可现在刘备以一己之力,压得袁氏曹家尽低头,他们信了。
风波平息,众人目光重新看向十方玄天旗,都在期待着什么,
站在一旁的雪女,看着如此强势的刘备,心间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或许,墨家选择刘备,真能收获意外之喜。
这么想着,她又深深的看了刘备一眼,这才转过头看向天际,
今日百家齐聚此处,就是为了见那位突然冒出的兵家兵主一面,
至于觊觎十方玄天旗,没人敢有这个胆子的,
别看此处武将不多,可只要有人敢伸手,恐怕都用不着兵主现身,一直立于洛阳城头上,密切关注着一切的刘备和关张,就会暴起将其撕为碎片,
包括立于曹操身后的许褚,以及袁绍背后的鞠义,都会出手的,
五大神将换护,就是神亲临,也要崩个满嘴牙。
一九九、偷天换日(补更)
……
“兵家的十方玄天旗再现,那儒家的黑曜鎏金尺是否也……”
人群中有人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百家面色随之也都沉了下去,
这无疑是一个沉重的话题,让百家都不寒而栗,
儒家的黑曜鎏金尺,和兵家的十方玄天旗,消失的时间相隔并没有多少年,此时十方玄天旗既然重现,只怕黑曜鎏金尺也已回到儒家手中了,
如此的话,儒家再度一统,百家想要再与其相争,那完全就是找虐啊!
“还真有这个可能”,城头上,刘备嘀咕,陷入了沉思,
如果黑曜鎏金尺重现,会在什么人手中呢?
他思绪翻飞,以儒家的强盛,如此重宝,非诸子不能执掌,可儒家并无诸子啊!
想到这一层,他目光中精光闪烁,又看向了十方玄天旗,
细数古今得掌此物的存在,
从兵祖姜尚而始,到春秋的兵圣孙武,再致战国的杀神白起,又传到了帝师王翦手中,直到兵仙韩信执掌后消失,
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时代的弄潮儿,都是盖压了一个时代的人杰,就是名传千古的乐毅孙膑,以及蒙恬、尉缭、李牧和廉颇等名将,都没有得掌十方玄天旗,
由此可见,兵家的这件至宝,并非是什么人都能有资格执掌的,
如今十方玄天旗现身,兵家新一代兵主现世,这意味着:一尊足以盖压时代,可与历代兵主并肩的人杰,也随之出世了。
可这怎么可能?
刘备心间疑虑重重,
他有着超越时代的认知,从东汉末到三国时代尽归于曹魏,
这期间虽猛将辈出,帅才不绝,可在他印象中,就没有出现过凭借一己之力,压得天下武将都抬不起头的存在,
就是能与蒙恬、李牧和廉颇等人抗衡的武将也找不出几个,就更别提是能与历代兵主并肩的了。
想到此处,刘备双眼不由眯起,“不对劲”
关羽与张飞闻言,神情微凝,“大哥,怎么了?”
刘备目力再次扫视向十方玄天旗周遭,吩咐道,“翼德,你摸过去查探一番,若遇到可疑之人,擒来见我”
“遵令”,张飞应声,身形一闪就从城头消失不见,
感知到这一变化,曹操背后的许褚和袁绍后面的鞠义都是一惊,凑近各自的主公,禀明了这个情况,
曹操和袁绍转头,张飞果然消失不见了,
二人目光微眯,难道中山侯发现什么了?
见他们望来,刘备遥遥点了点头,目光又移了开去,并看不出什么异常。
“虎痴,你也跟过去”,曹操下令,神情凝重,兵主的强大,是历史已经证实过了的,必须争取到麾下,
许褚领命,但面上有着担忧,“主公,属下若是离开,您的安危……”
曹操摆摆手,“虎痴不必担忧,有中山侯在此处,无人敢于对我出手的”
在大汉,敢于对刘袁曹三人出手的,除了他们彼此,不外乎就是莽皇殿和阴阳家了,
可无论他们三人以后会有怎样的争端,那都是内争,一旦对上莽皇殿和阴阳家,他们必然都会联手,绝对是容不下对方的,都想除之而后快,
为主者的威严,以及权势的屹立,都不容任何威胁,外敌胆敢觊觎神器,都得拍死,
因而在中山侯刘备的眼皮底下,莽皇殿和阴阳家谁敢出手,都会变作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主公保重”,许褚拱手,身影也在刹那间消失。
另一旁的袁绍犹豫了一下后,也转头吩咐鞠义,“你也去”
他同样有着自信,不管袁氏和刘备之间有着什么样的龌龊,面对外敌,他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必然报团,互为助力。
三大神将的先后离开,百家也终于发现了,都惊诧连连,可却不敢声张,
刘袁曹三人,都是他们可能的追随对象,寄托有百家再兴的希望,并不敢过于冒犯。
而立于一旁的袁术,此刻却是陷入了两难,有心让梦十一跟过去,可之前因为开罪了中山侯,若是遇险,他真的没有把握,刘备会以德报怨,
绯月看着他犹豫不定,目中掠过了一抹嘲讽,气魄不足,何以和刘备袁绍以及曹操争夺天下?
不过……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她嘴角浮起了一抹得色,又在刹那顿收,世人都以为她是妒心入魔,这才舍弃了最有希望争得天下的刘袁曹三人,
于此,她不否认,
刘袁曹首先选择了墨家,这的确是开罪了她,引得她激怒难抑,
可事关农家利益,她怎可能会完全凭个人感情用事,
能做到农家六大堂主这样的位置,她凭借的,可不止是宽衣解带,屈膝承欢这一能力,
何况,
以她那姘头,农家魁首的才智,也不是她一个女人能够完全操纵得了的,
此番派她前来,不仅是宠溺她,更是信任她的才智,
选择袁术,虽从来都不在农家的计划之中,可在见到袁术本人之后,却给了她意料之外的惊喜,生起了其他心思,
此人外在风流倜傥,但内在羸弱,胆魄和才智,都是不足以成大事的人,若为农家所操纵,借助袁氏的影响力,或许……
这个最初不禁冒出的想法,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心间的野心滋生,再也压抑不住,
她想着,
若是农家能借此鲤跃龙门,一举冲天,说不定……也能主宰一回这天下。
因而,
绯月思虑再三之后,趁机发作了,将农家硬生生的逼到了袁术这边,
刘袁曹都是雄主之姿,必然是不会听任农家摆布的,可袁术不同,让她看到了豪掷一赌的机会。
只是,
魁首那里,她还不曾有机会解释过,
如今洛阳龙蛇混杂,书信这种东西并不安全,只能等到再见时当面细说了。
至于她为何独独只针对刘备,呵呵……那也只是一个变态女人的嫉妒心作祟而已,
自己得不到的,能毁掉最好,不能毁掉,也要努力毁掉,总之,就是不让你太好过,
只是她高估了农家在刘备心里的地位,人家根本就不把农家放在眼里啊!
绯月暗下又盯了刘备一眼,“刘玄德,终有一日,老娘必让你匍匐在我的裙下……跪舔”
她恨恨心语,随着最后两个字落下,她的面上浮出了一阵不正常的潮红,连躯体都颤栗了一下。
雪女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见得她看向刘备的目光,以及身上突然生起的异常,目光微眯,想起了一些百家内流传的传闻,
“不要脸”,雪女心下暗淬了一声,面上有些发烧,鄙夷地移开了目光,
一直在留意三大神将踪迹的靳无命,在这时出声了,“雪儿,中山侯必定是发现什么了”
“靳大哥,你是否看出了什么?”
靳无命沉吟,目光盯着天际又看了两眼,“此时不是细说的时候”
他比雪女年长,曾在巨子的口中听过一则关于兵家的秘闻:十方玄天旗,出则风云倒卷,动则鬼神皆惊,
可这个异相,却直至此刻都不曾出现。
这时,
屹立在城头的刘备,突然感受到了一道灼热的目光,
他心下一顿,随即看了过去,
在一座高陇上,屹立着一名男子,
其人一身素白纱衣,身姿修长,腰悬一柄玄金短剑,明月皓齿的,很是英俊不凡,
那个男子面带笑意,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后,便折身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刘备看着他的背影,沉吟了一下,才转过头朝关羽吩咐道,“云长,你留在此处”
言罢,
他拿起依靠在墙头的鎏金纹龙槊,身形一闪,便朝那人追了过去,
袁绍和曹操一直都注意着他,见他突然消失不见,心下都是一惊,只是手下再无可以跟上他的人了。
刘备瞬移连闪,却在半刻后才追上那名男子,这着实有些太不可思议了,此人莫非也是神将不成?
见得他果然跟了上来,那男子转过身,“侯爷果真好气魄,就不怕在下为你布下了杀局吗?”
“本侯有一人,一槊,何所惧哉?”
“哈哈……”,男子长声一笑,似是遇到了同道中人,很是欢快,“侯爷铁胆钢魄,天下之幸也”
言毕,他面上转而正色,躬身一礼,道:
“纵横家,徐庶徐元直,见过中山侯”
刘备身形随之一颤,徐庶怎么成为纵横家了?他不是庞德公的弟子吗?
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他随即回了一礼,掩饰了下去,“纵横家徐庶?我观先生举止,似是儒家之人呢”
徐庶颔首,“侯爷好眼力,在下曾以徐福之化名,在鹿门下求过学”
鹿门,乃是荆州名士庞德公的隐世之地。
“原来如此”,刘备了然,纵横家古来都是神出鬼没的,以儒家的身份遮掩真身,也不奇怪,
至于会不会被识破,那恐怕也得看其能力会否完全释放了。
再一想到徐庶的真身,刘备目光又微微凝起,乾坤生死棋,还有着一项偷天换日的能力,足以以假乱真,
那那杆遮蔽天际的十方玄天旗,其真身自此也就不言而喻了,
“先生此行,意欲何为?”
以兵家之名搅弄风云,徐庶所谋,必然不小。
二零零、徐庶之谋,纵横一脉
听得刘备发问,徐庶神色微凝,目光眺望着西北天际,低沉道,“庶此番前来,只为救世”
救世?刘备心间不由一跳,救世的反面,那就是灭世了,
想到此,他脑海中不禁跳出了那位疑似神女的巨人身影,想到了那尊指压帝王的存在,
莫非是这两位?
他沉吟不定,决定先弄清楚,“元直这是何意?为何要救世?”
徐庶转过头,“侯爷可知道十二金人?”
刘备点头,“太史本纪有载:始皇帝尽收天下之兵,铸十二金人以镇大秦国运。”
“镇国运?”,徐庶摇头失笑,“对这个说法,侯爷信吗?”
刘备凝眉,微微的摇了摇头,
他心下对此也是有着疑虑的,既有传国玉玺,又何须十二金人代劳?
可太史本纪就是这么记载的,他也不敢多作其他想法。
“侯爷,若我告诉你,十二金人,实际是始皇帝秘密打造的,一口足以平推天下的超级大杀器,你信吗?”
听得徐庶这话,刘备面上满是认真,思索了一下后,回道,“我信”
徐庶一愣,“侯爷为何这么相信徐庶?”
刘备盯着他,目光中掠过了一抹其他的色泽,“因为……你叫徐元直”
“因为我叫徐元直?”,徐庶跟着低喃了一声,突然读懂了刘备眼中掠过的那抹色泽,“多谢侯爷”
刘备摆摆手,重新将话头引向正题,“元直刚才说了救世,再提起十二金人,意思是有人得到了十二金人了吗?”
徐庶点头,同时轻叹了一声,“欲望使人疯狂,莽皇殿已经成为天下之祸害了”
随即,
他将一切隐秘,娓娓朝刘备道来:
“在此之前,即使莽皇殿篡汉功成,在百家乃至天下有识之士的眼中,莽皇殿所行,也只是觊觎至尊神器,对于权势的追逐,只有胜负,没有对错”
“可如今莽皇殿意欲取出十二金人,意欲借其血推天下,以重掌至尊神器,
这本来也没什么,
大争之世,哪一个枭雄不是不择手段,淌着敌人的鲜血前行,以血和骨铸就自身至尊位”
“但此刻,特别是在这样的大争之世中,十二金人是绝对不能出世的,
别忘了,
始皇帝尽收的天下之兵,在经历了数百年的战乱中,哪一件不是饮血之器,都是大凶之物,
由此铸造的十二金人,集聚了全天下这数百年的煞气和怨气,其凶煞程度,绝非常人所能想象,
不然以大秦之强,何以还要将其镇压,以消磨煞气才敢使用。”
“因为有着这样的特性,十二金人铸造的初衷,便是作为大秦的护国神器所用,其主要作用也并非是用于杀伐,而在震慑,
如今虽过了四百余年,十二金人也到了可以出世的时候,可以为人所执掌了,
可一旦十二金人沾染的生灵血过多,其凶煞绝对会全数复舒,反噬其主是小,若是肆虐天下,这泱泱大国数万万生民,可就要遭大祸了”
徐庶说到这一层,刘备神情已经凝重得能渗出水来,
若是十二金人果真出世,天下生民必然会遭受到这样的结局,
莽皇殿就算再怎么强盛,刘袁曹三人也是绝对不会屈服的,必然会联盟,奋死相搏,
届时,
十二金人饮血,必然会失控。
想及此处,刘备已经有了主意,莽皇殿所谋,他必须要阻止,不能让其得逞。
“元直,你今日邀见我,是想和我联手,共阻十二金人出世吗?”
徐庶摇头,“侯爷,十二金人之事,庶能做到这一步,已是极致了,阻止莽皇殿的行动,就只能靠侯爷的力量了,我还有更紧要的事需要去做”
莽皇殿用计引得百家齐出,转移汉庭的注视,以脱身全力取出十二金人,
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以纵横家的至宝乾坤生死棋李代桃僵,造出十方玄天旗出世的假象,吸引来莽皇殿的目光,分化莽皇殿的力量,为刘备瓦解莽皇殿此番的阴谋分解压力,
可至此真的就是他的极致了,实在是没有余力参与进去。
“更紧要?”,刘备撇眉,还有什么事比十二金人出世更为糟糕吗?“元直可能相告?”
徐庶犹豫了一下,才道,“我师弟在一座古墓中,发现了儒家的黑曜鎏金尺,以及兵家的十方玄天旗,我得赶过去相助于他”
“古墓?”,刘备惊诧,“儒家和兵家的至宝,怎会出现在一座古墓中?”
徐庶摇摇头,“因由我也不知,唯一能确定的,是黑曜鎏金尺和十方玄天旗,共同镇压住了一口黑棺”
“想来,这也是儒家和兵家先后失去自身镇派重宝的因由”
一口棺材,两件至宝镇压,里面有什么?
刘备神情难定,一瞬间猜测了许多,“元直,可需本侯相助?”
“侯爷能有这份心,徐庶感激不尽,可莽皇殿的能量,侯爷需尽全力才可”
没人敢小瞧莽皇殿的能量,恐怕就是百家联合,也不一定刚得过莽皇殿。
“元直所说的古墓在何处?待我这边事了,必来相助”
对此,徐庶直接拒绝了,“侯爷见谅,这座古墓关乎我纵横家大秘,请赎我不能相告”
古墓有纵横家有关?刘备暗自记牢了这条信息,
虽然徐庶不愿相告让他有些失望,但也识趣的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问道,“若我记得没错,纵横一脉每一代弟子都有两人,不知元直学的是‘合纵之术’还是‘连横之道’?”
纵横一脉但凡出世,必有两名弟子同出,一者修习合纵之术,一者深谙连横之道,
二人以天下为棋盘、诸侯为棋子,纵横捭阖,互争逐鹿。
徐庶对此并没有隐瞒,坦诚相告,“徐庶所承继的,是合纵之术”
“苏秦身挂六国相印以攻秦,逼得虎秦十五年不敢兵出函谷,威名震动天下,元直将来,必然也能成为一名千古名相”,刘备恭维,心下对纵横家叹服不已,
秦惠文王时期,可以说是属于纵横家的时代,也是苏秦和张仪的时代,
他们师出同门,一样的耀眼,一样的夺目,
苏秦身佩六国相印,若非六国都是一群猪队友,在他的合纵之术下,秦国差点就被困死了,哪里还有后来的大秦帝国,
而张仪也不遑多让,被秦惠文王拜相封君,立于百官之首,风头一时无两,同门交锋,他的连横之道更是胜了苏秦一筹,笑到了最后,
二人的胜负,刘备是不敢说置评的,苏秦输在时不与我和队友不给力,张仪胜在无孔不入,眼界老辣,
尽管二人最终的下场尽皆凄凉,但这片天宇下的风云,都曾因他们变幻涌动过,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听得刘备的恭维,徐庶谦逊的回道,“侯爷过誉了,徐庶愧不敢当”
“元直不必谦逊,我刘备是甚少夸人的”,刘备说着,目光一转,趁势又问道,“纵横家奇人辈出,这一代合纵之术修习者乃是元直,那连横之道又是何人得传?”
徐庶看破了他的小心思,却也不在意,回道,“我师弟出身颍川,名唤郭嘉,郭奉孝,他虽不过是一少年,但一身鬼谋,庶自愧弗如”
刘备听得这话,如遭雷劈,郭嘉这就出世了?还师出纵横一脉?
不过静下心想来,这也并不是不可能,
鬼才郭嘉的师承,一直都不为人所知,虽出身寒门,但其智却是位于三国最巅,堪称恐怖,
因而才有了那句“郭嘉不死,卧龙不出”的千古名言,
只是,
郭嘉如今至多不过十四五岁吧,就这么牛批了?这小子莫不是开了外挂?
还有……
刘备目光盯向徐庶,
若两人是同门,相互间知根知底,对彼此的能力也是知之甚深,
他有理由怀疑,徐庶之所以会被老曹强抢,恐怕是郭嘉的遗计所为,
这事在如今看来,可能性不是一般的高啊!
细数老曹一生,能引得他不惜强抢的臣属,好像也只有徐庶一人了。
艹,
想到这里,刘备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声,
他敢保证,自己在原来的轨迹中,绝逼是被老曹和郭嘉坑了,
郭嘉病故,对于自己的同门师兄,必然是担忧忌惮的,若是其才完全被刘备所用,对于曹营的威胁,那无疑是恐怖的,
所以,
以老曹惜才的德行,遗计强取徐庶,也就成为了一种必然,
就算徐庶最终不为曹操所用,那也不能为刘备大用。
想明白这些,刘备心里对郭嘉的怨念顷刻满满,劳资好想拍死这个小破孩,
他这边遐思翻飞,徐庶看了看天色后,拱手作别,“侯爷,徐庶该告辞了”
刘备回过神,心下有些不舍,径直开口道,“元直,我们可还能再见?”
徐庶听懂了他的意思,意味深长的一笑,并不立即作答,而是道,“侯爷麾下已有陈公台了”
他的言外之意,刘备也听懂了,抱拳一礼,道:“公台之智在于内,可谋四海,可本侯之志,遍达八荒”
“八荒?”,徐庶瞳孔一窒,再看向刘备的目光,已然不同了,“侯爷志存高远,我们~当有再见之日”
虽未明言,但态度却已表明了。
二零一、刘袁曹之盟
……
徐庶终究还是走了,来得匆匆,去也匆匆,
刘备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中异彩连连,嘴角也有笑意常驻。
他并不傻,对于徐庶意在何人,在两人相见之初,其实便已经挑明了,
不然徐庶为何不去约见曹操和袁绍,偏偏选了他呢?
“可惜了”,待再看不见徐庶,刘备有些惋惜的出声,
他本想求乾坤生死棋一观的,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孟浪不说,也许还会招来徐庶的怀疑和防备,得不偿失,
“只能留待以后了”,他无奈地说着,转身便朝着原路返回,
尽管他对解开那个古前隐秘无比急迫,但凡事都要量力而为,什么样的关系说什么样的话,这是人际交际中必知的常识。
同时刻,
那杆由乾坤生死棋衍化出的十方玄天旗,开始缓缓消散了,
最先发现这一幕的,是临近中心地带探查的张飞、许褚和鞠义,
三人犹豫了一下,身形先后一闪,朝来路而去。
不多时,
随着三大神将的回归,百家之人也发现了这一幕,
“兵主要现身了吗?”,风四娘振奋,目光紧紧的盯着那片天际下,
对于她的存在,除了墨家,至今依旧没有人知晓,
就是刘备和关羽,也以为她在那场爆炸中香消玉殒了,
毕竟,
那样的殉爆,就是七重天的黄忠,也没有抗住的。
雪女目光也微微凝起,“兵主现身,恐怕中山侯一脉、袁氏,以及曹家,会打破头颅的争抢吧”
这几乎是铁定的事实,古来兵家历任兵主,那都是疆场无敌的存在,凭一己之力就可将全天下的武将按在地上摩擦,谁人能不心动,
可所有人都失望了,因为直至异相完全消失,这位兵主都不曾现身。
“哼~好狂的兵家兵主,百家在此相迎,他竟敢如此视若罔顾?”,有人冷喝,是真的怒了,感觉百家受到了侮辱,
有人叹息,回应道,“谁教人家是兵主呢?确实有这资格”
“兵家又不是儒家,真以为能稳压我们百家一头了吗?”
“走吧,不要再继续在此自取其辱了,兵家无视我等,我们百家也不必给其好脸色”
……
百家之人忿忿不平,人声鼎沸,曹操和袁绍却是同时看向了不知何时回到城头的刘备,
“孟德,本初,本侯今夜在飞雪阁设宴,可否赏光?”
二人心下一突,中山侯的这次邀宴,时机有些特殊啊!
再一联想刘备刚才的离开,他们心间都有不好的预感生起,
曹操首先回应,“侯爷相邀,曹操幸甚”
袁绍也跟着出口,“袁绍必准时赴约”
“好~”,刘备朗声,目光转向雪女,“雪女姑娘,本侯今夜来你飞雪阁捧场,你可得好生准备了”
雪女盈盈一拜,“侯爷抬举,雪女必竭力相待”
“哈哈……如此,本侯就先失陪了,我们晚上见”
说罢,
他身形一闪,带着关张就从城头消失了,
“恭送侯爷”
众人拜别,不管愿是不愿,刘备身份摆在那里,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哼”,袁术冷哼,面色难看到极致,中山侯这是明晃晃的瞧不上他,
恨恨地扫了一眼袁绍后,他便带上绯月和梦十一,拂袖而去。
刘备带着关张离开,却没有回到侯府,而是朝着郑玄的府邸而去,
莽皇殿之谋,三位老师必须要知道,同时通禀天子,
“翼德,你速回军营,不言骑整军备战,随时听我号令”
“遵令”,张飞应声,便朝着赤羽军营而去,
“云长,你速回侯府,整顿宿卫,确保万无一失”
“喏”
……
皇宫,
“十二金人?”,天子惊声,“消息是否属实?”
郑玄拱手,“陛下,中山侯已经确认了真实性”
“即是玄德所得,他为何不亲来见朕?”,天子撇眉,语音间颇有怨念,“这小子自从伤愈后,就没来见过朕,是要朕出宫去见他么”
卢植和蔡邕相视苦笑,才由蔡邕走出道,“陛下莫恼,中山侯并非不来,而是约了袁绍和曹操,洽谈联盟瓦解莽皇殿阴谋之事”
天子听得这话,目光中杀机一闪而过,袁氏四世三公,体量已经不比皇族弱多少了,
可曹家,却在不声不响中,也成为了他不敢轻动的庞然大物了,
郑玄三人感受到天子的杀机,心头都不禁一凛,
卢植走出道,“陛下,无论袁氏和曹家如何,但只要强汉还在一日,他们也只能为臣,而且是忠臣”
天子面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三位爱卿不必担心,朕不会自折臂膀的”
……
夜,
飞雪阁外,
街道上,
数十名战兵守护,封闭了通往飞雪阁的道路,
武安国手持玄金双锤,背背杀神刀,神情肃穆的立于阁门外,不苟言笑,
他身旁还站着一人,正是靳无命,手扶长剑而立,一心警戒,
许褚和鞠义立于不远处,神念外放,查探一切可能的意外。
阁内琴音幽幽,刘袁曹三人同席而坐,推杯换盏,很是快意,
雪女若非知晓刘备和二人不甚熟悉,恐怕都要当三人是多年未见的故友了。
“侯爷,请”,曹操举杯,单敬刘备,
刘备笑意不断,和他共饮,
等二人饮毕,
一旁的袁绍开口了,“侯爷今日相邀,不知有何吩咐?”
听得这话,雪女识趣的停止了弹奏,伸手一招,所有陪侍的艺女尽数起身,退了出去,
雪女盈盈一拜后,也跟着退了出去,
刘备整理了一下衣襟,这才开口道,“我们三人,非友~非敌”
语意虽未言明,袁曹二人尽皆会意,
大争之世,三人都是对手,因而做不成朋友,就是早已相交的袁曹二人,在各自的抱负暴露出的那天,便已友尽了,
可虽是对手,但彼此却不是仇敌,无论将来三人胜败生死如何,也只与利益、与至尊之位有关,虽会血拼暗斗,却不是因为私仇,因而从这一层面上而言,也不是敌人,
刘备给三人的关系作了一个定义之后,继续开口,“未来之天下,必由我们三人主宰,不管谁人最终胜出,强汉之未来,这万民之未来,都肩负在我等之身”
“因而,凡意欲触碰我等利益者,皆是我等共同之死敌。凡意欲荼毒我等治下之民者,皆与我等不死不休。”
“此言,二位赞同否?”
曹操和袁绍相视一顾,既然刘备戳破了这一层窗户纸,他们也不必再藏着掖着,显得小人了,
“侯爷此言,甚得袁某之心,不论将来我等三人胜败如何,这个天下,都不容忍任何外人伸手”
“侯爷所言不差,未来万民,即是我等生民,谁敢出手荼毒之,我曹操必和其不死不休”
三人统一了认知,刘备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可如今,有人意欲插足未来之天下,血洗万民,孟德,本初,你们觉得,当如何?”
曹操双眼一眯,杀机凛然,“当……杀之”
袁绍却是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道,“还请侯爷坦言之”
二人对此,态度截然不同,刘备也早有预料,
曹操虽然多疑,但在对待外敌的态度上,从来都不含糊,杀伐果断,
而袁绍骨子里文人的气息要更重些,兴许是受到门楣名声所累,凡事讲究章法,追求道德的制高点,
听得袁绍发问,曹操也将目光盯向了刘备,态度尽管明晰,可真相不可不知,
于是,
刘备将莽皇殿所谋全盘托出,只是隐匿了徐庶的存在,说成是兵家兵主告知他的。
袁曹二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他,
“侯爷,袁绍有一问,兵主既然发现了莽皇殿的图谋,为何只让你我三人出手,他不参与进去呢?”
刘备神情犹疑不定,拿捏得恰到好处,道,“此事我思虑到现在,有了一个猜测”
曹操一直紧紧盯着他,在判断他话语中的真实性,虽面无异常,心间的怀疑却是最重的,“是什么猜测?”
“或许兵主,是在考验你我三人”
袁绍嘴角快速滑过一抹冷笑,“侯爷说笑了,无论兵主有着怎样的盛名,终究还是武将,需要的是主上的接纳和信任,考验我等,他……够格吗?”
声落,
属于袁绍独有的骄傲铺散而出,以袁氏的强大,确有目空一切的资格。
对此,
刘备只是摇头失笑,眼中滑过了一抹无奈,刚好被曹操捕捉到了,
对于刘备这套近似荒诞的说辞,袁绍不信,但他现在信了,
本性多疑的他,无论刘备将谎言圆得有多么圆满,多么合理,都不足以消弭掉他的怀疑,
只有反其道而行,往最不合理的方向绕过去,他反而才会相信,
因为刘备在他的认知中,不是个傻瓜,如此荒诞的说辞,是不可能拿出来说服他和袁绍的,
但他不知,刘备的这套说辞,就是用来对付他的。
“本初,此事我同样也没想通,不过莽皇殿所谋之十二金人,当能给你答案”
袁绍沉默,十二金人若出,袁氏必然会被碾成飞灰,无从抵挡,
所以,
无论刘备所言真假如何,这事袁氏都必须要参与进去,以防万一,
又思虑了一下后,袁绍才道,“侯爷意欲何为?”
“我们三人合力调度,各派出三名神将,一千武卒,共同查证”
力量相持,彼此没有威胁,
三人居中调度,不虞会让己方陷入算计,
袁曹看透了这一层,这才点头默许了下来。
二零二、甘钰的堂弟
随着袁绍和曹操的点头,刘袁曹这个临时性的联盟,在莽皇殿的威胁下,终于宣告成立了,
随即,
三人开始商议可以派出的神将,
“本侯麾下,可派出张飞、典韦和武安国”,刘备当先表态,以示诚意,
袁绍紧跟着出声,“颜良、文丑和鞠义”
曹操沉吟了一下,也报出了自己派出的神将,“许褚、夏侯惇和夏侯渊”
九名神将,这样的力量,在大汉这近百年,从未同时出现过。
议定神将名额,曹操思虑了一番,道,“侯爷,既然是要对付莽皇殿,如何行事,总要有个标准,对此,侯爷有何建议?”
刘备不答,而是转头看向袁绍,想要试探一番他的成色,“本初,你觉得呢?”
袁绍沉吟,道,“既然十二金人所在的位置未知,当不能大张旗鼓,应秘密行事,待探清情况,再结合我们三家力量,一举破之”
曹操表示赞同,补充道,“而且我们三家调集力量之事,更要隐秘,不能外泄。同时我们三人,在一切清晰之前,不能离开洛阳,防止被莽皇殿察觉”
“只是,这探查之事,恐怕只能交由二位了”,刘备有些尴尬的开口,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赤砚台是不能暴露的,只能再次演戏,让袁曹二人能者多劳了,
对此,
袁绍和曹操识趣的都没有多说什么,只点头表示应承了下来,
他们也没怀疑刘备是在扮猪吃虎,
毕竟,
中山侯发家时间尚短,想完拉起一张情报网,没有半年时间,绝不可能。
……
回中山侯府的路上,
刘备嘴角终于浮现出了嘚瑟,任老曹多么奸滑如狐,还是落在了他的算计中,今晚这事,让他生起了满满的成就感,
拉袁绍和曹操入伙,他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有着几层考虑,
第一,有着阴阳家的威胁在侧,他麾下神将是无法尽数调用的,只派出两三人去硬拼,那无疑是给莽皇殿送人头,不智,
因而他需要外援,并且是很强的外援,而此时的袁曹,无疑都是最合格的人选;
第二,袁曹二人一旦入伙,他就能借此看清两家的当前能量,验证自己心间的部分猜测,对未来的布局提供一些有价值的参考,
譬如此番颜良和文丑的出现,就验证了他之前对袁氏暗中准备了一支武力的猜测,还有夏侯惇和夏侯渊,确实也是神将,老曹家确是人才济济;
第三,他们三家联合,能最大程度的消磨莽皇殿的上层战力,为中山侯一脉减轻负担,
这一点,刘袁曹三人都心知肚明,可却不得不为,莽皇殿这样的势力,是他们都不想单独对上的存在,唯有入套,相互利用;
最后一点,他想借三家的联盟,为汉庭震慑住一些人,譬如西凉的董卓,譬如即将乱汉的太平道,都在这个范畴,
同时,他也想试探出莽皇殿的水到底有多深,世间只知莽皇殿很强,但具体有多强,根本无人知晓。
飞雪阁,
在刘备三人相继离开不久后,
雪女屹立在窗棂边,神思恍惚,
刘袁曹三人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相聚,意义非凡,这近乎是给百家释放出了一个信号:刘袁曹三家,依旧是坚定的站在汉庭一边的,至少短时间内,他们的立场还不会变。
“时机未到啊”,雪女叹声,有中山侯刘备在,洛阳这个大汉的政治中心,是绝对乱不起来的,甚至包括整个司隶地区,都会稳若岱山,
“雪儿”,靳无命诡异的出现在了雪女后方,手里拿着一件皮裘大衣,替她披在了肩头,
雪女转过身,面容虽依旧不可见,双眼中却尽是暖意,“多谢靳大哥”
靳无命点点头,嘴角一扯,挂上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天凉,注意保暖”
“嗯”,雪女轻声回应,心间有些叹息,
靳无命,墨侠中的最强刺客,在墨家享誉内外,可他天生就是一个不会笑的男人,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挂上他学习了很多年,才学会的‘假笑’。
“靳大哥,很晚了,去休息吧”
“好”,靳无命应声,身形转眼便消散不见,
又待了一会儿后,雪女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靳无命对她的心思,她懂,义父也有心撮合他们,不然不会每次都将靳无命派到她的身边,
可是,
她真的做不到,不管她怎么去努力,心里也装不下靳无命这个对她一心一意的人,
“我真坏”,绯月低喃,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坏女人,骗人感情,
可她忘了,在此刻的洛阳城中,还有一个坏到流脓的女人,绯月。
袁氏,
袁术小院,
今夜于梦十一而言,注定又是一个悲哀之夜,
绯月在回来后,便进了袁术的房内,直至现在,依旧没有出来,
梦十一立在门外,虽极力的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那一道道从房内传出的低吟魔音,却一次次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无数次将手按压在了刀柄上,很想冲进房内,将袁术大卸八块,可他不敢,在绯月身前,他永远都是一个没有种的男人,
“公子这都梅开几度了,不会被榨干吧”,院内,有仆役巡夜,和同伴低语调笑,
“怎么可能,以咱们公子的战力,绝对会把这浪蹄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呵呵……我想着,一会儿就该传来那女人的讨饶声了”
听着这一道道的猥亵声,梦十一终于受不了了,身形一闪便从原地消失,原地之洒下了两滴卑贱的泪水。
同时,
回到中山侯府的刘备,也和甘钰一起完成了自己的造人计划,
“夫君,妾身有事要求你”,甘钰面色潮红着,语音有意绵软无力,
刘备一愣,搂住她的臂弯更紧了一些,怜爱的道,“夫人有事就说,你我夫妻之间,哪有什么求不求的”
甘钰将身子尽量地往他怀里靠了靠,才道,“夫君,妾身想找到妾身的娘家人”
这个念头,已经在她心里酝酿了很久了,只是她一直不敢开口,生怕烦扰到自家夫君,憋到今天才鼓起勇气提出来,
找娘家人?
刘备微微错愕,甘钰竟把自己的家人弄丢了?
“夫人放心,我明日就派人去找寻岳父和岳母”
甘钰闻言愣住,“夫君怎么忘了?妾身少时双亲双亡,不然也不会被人拐卖到涿县,被阿翁买为婢女了”
呃~
刘备顿时尴尬了,言多必失啊!慌忙转移话题道,“那夫人的娘家人,此时在何处?”
“在巴郡临江县”
“夫人的籍贯不是在沛国吗?怎会……”
甘钰解释道,“妾身籍贯确是在沛国,只是父亲当年为了南下经商,这才从临江离开,最后在沛国落了户”
“原来是这样”,刘备释然,“那夫人的娘家,你还记得哪些人啊?”
“妾身离开临江时年纪尚小,不过十岁,只依稀还记得叔父的名字:甘季,记忆中最深刻的,是妾身的堂弟,却也只记得他的乳名了,唤作小宁儿,其他的,妾身就不记得了”
刘备用心的记下了这两条信息,准备明日就派人前往临江,
以他如今的身份,想要找个人,已经用不着赤砚台出手了,持着他的受令,径直往临江县衙翻阅户籍即可。
“为夫帮夫人寻找娘家人,夫人该要报答的吧”
说着,
他身体一翻,开始上下其手,
“嗯~夫……君”,甘钰口齿不清地低喃,又是一场不足以与人言的激烈交锋。
二零三、白毦兵统帅,黄承彦的苦涩
翌日,
刘备小院,
武安国疾步走进庭院,在屋门外驻步,躬身道:
“主公,飞雪阁阁主雪女,派人朝府内递了拜贴,言午时率墨家众人过来拜府。”
听得此言,刘备目光豁然睁开,有精光从双眸中闪过,“霸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武安国回道,“禀主公,距离午时还有三刻。”
刘备这才将手臂从甘钰身下抽出,赤身走出暖帐,一边套上衣物,一边吩咐道:
“霸侯,将此事通禀公台先生,让他一会儿随我接见墨家众人。”
“喏”,武安国应声,又拱手一礼,“属下告退”
甘钰这时才迷糊着睁开眼,眉宇间尽是疲态,感觉到刘备不在身侧后,她心间一慌,顿感空落落的,“夫君~”
她轻唤,想支起身,浑身却是没有半点力气,四肢都是软绵绵的,
刘备听得她的呼唤,将腰带系好之后,这才走近床榻,俯身在她前额吻了一记,“夫人再睡一会儿,为夫有事务需要去处理。”
“嗯”,甘钰乖巧的回应,双腿伸得笔直,即使在睡梦中也未曾放松,
“这一次,可一定要争气啊!”,她心间祈祷着,带着忐忑和希冀,昨晚一夜荒唐,她所要的,只是一个孩子。
两刻钟后,
刘备洗漱完毕,随便吃了一些侍女端上的餐点,这才走出了小院。
在他行致前院时,刚好在路径上遇到了从侧院赶来的陈宫,
“主公”,陈宫行礼,静待刘备走近身前,
刘备朝他点点头,“公台,墨家之人突然拜府,恐怕是那位传说中的墨家巨子到了。”
陈宫赞同地点头,“主公,可要相迎?”
“这是必然”,刘备肯定的答复,“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该表示出应有的尊重。”
二人说着,一起走向了府门,立在台阶上,静候墨家到来。
午时刚近,一辆宽宏的马车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赶车之人正是靳无命,
其后还跟着二十几名墨家弟子,尽皆骑着烈马,缓缓跟进。
马车走近中山侯府,靳无命紧了紧手中缰绳,马车随即停下,
而刘备的目光,确实投在了跟在马车后面的一名墨家弟子,
其人身材魁梧,气机若有若无,手持一根白杆长枪,双目中神光湛湛,英伟不凡。
陈到的目光同时也投到了刘备身上,
“这位大抵就是打得匈奴鲜卑皆臣服的中山侯了”
他心语,有些失神,心间涌起钦佩,在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陈到急忙跳下烈马,拱手行礼。
刘备嘴角含笑,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此人,必要收入麾下。
雪女这时也从马车内钻了出来,在看得是刘备亲迎后,她明显有些意外,
“见过侯爷”,她盈盈一礼,心间对于刘备的评价,更加的高了,
“才一夜不见,雪女姑娘又更加的楚楚动人了。”,刘备点头,夸赞了一句,
这时,
马车内又钻出了第二人,朝刘备拱手道,“侯爷亲迎,黄某受宠若惊啊!”
刘备轻笑,伸手一邀,“墨家巨子亲临,敝府蓬荜生辉,请~”
黄承彦也不矫情,再一拱手,“叨扰了”
随即,
刘备当先引领,黄承彦落后半步跟上,陈宫和雪女再落后一步,最后才是靳无命和陈到,
众人走进府门,一路进了正堂,分主次落坐。
待侍婢奉上茶水,刘备才开口道,“巨子姓黄,不是名字为何啊?”
黄承彦微微一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道,“承彦”
“承彦?”,刘备微愣,“这是字?还是名?”
“既是名,也是字”
刘备诧异,这是他至今遇到的,最独特的名字,不由又低语了一声,“黄承彦”
音落,
他脑中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心间不由一鼓,
黄承彦?这不是诸葛亮的岳父吗?没想到墨家巨子竟是他~
如此说来……
刘备联想起了很多,
后世一直都在盛传,诸葛亮的夫人黄月英,乃是一个发明家,蜀军中的诸葛连弩以及木牛流马,疑似就是她发明的,
现在看来,这明显就是墨家机关术在战场上的应用啊!
“咳~”,陈宫轻咳,惊醒了有些失神的刘备,
“呵呵……”,刘备尴尬一笑,“抱歉,本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失礼了。”
黄承彦摇摇头,示意无妨,
刘备随即转移话题,将目光瞄向了陈到,“这位小兄弟气质非凡,当是墨家的顶级才俊吧!”
陈到听得刘备提及自己,随即走出,拱手拜道,“草民陈到,陈叔至,拜见中山侯”
“陈到?”,刘备眼底浮现惊色,面上喜意更是难收,本侯的贴身大将,终于来了。
陈到乃是三国最神秘的兵种,白毦兵的统帅,同时身负刘备贴身宿卫之责,
为何说白毦兵是三国最神秘的兵种呢?
因为这是一支被晋武帝司马炎立为禁忌,不准载入史籍的军队,
若非一封诸葛亮写给李严的书信出世,揭露出了白毦兵的存在,后人绝对不会知晓三国还曾有这么一支军队存在过。
那司马炎为何要这么做呢?
对于这个问题,刘备自己曾反复的思虑过,
可以肯定的是,
这绝不是私仇,也不是什么难雪之耻,
白毦兵存在的时间,是在三国鼎立的初期,彼时的司马家还未掌权,不可能和蜀汉阵营有什么直接纷争,
所以私仇之说,并不成立,
再说雪耻,
蜀汉先后创立的三大王牌军:白毦兵、无当飞军和虎步军,按照时间节点来看,能和司马家对上的,只有无当飞军和虎步军,
司马炎自己,以及他的祖辈和父辈,也只会在这两大王牌军手中吃亏,
这样看来,司马炎即使要抹除掉自己以及祖辈和父辈的耻辱,针对的也该是这两大王牌军才是,
可他抹除的,却是和司马家没有一丝瓜葛和冲突的白毦兵,
所以雪耻一说,也站不住脚。
那么问题来了,
既没有私仇,又不是雪耻,司马炎为何还要这么干呢?
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司马炎忌惮,甚至是害怕白毦兵,
或许说,
是司马炎忌惮白毦兵所拥有的能力,
不允史籍中有一点文墨记载,就是怕有人依葫芦画瓢,有机会再创建出第二支白毦兵,威胁到司马家的统治,
至于为何说是有机会,刘备将这个因由,挽到了自己身上,
白毦兵必然是名震天下过的,可在原来的轨迹中,自己死后,白毦兵就销声匿迹了,
其后不久,诸葛亮才全力打造出了无当飞军这支王牌,
这么看来,白毦兵的创立,必然是离不开自己的,否则以蜀汉的战争潜力和诸葛亮之能,怎可能会让白毦兵完全消亡,
也就是说,白毦兵的能力,必然与自己身上某项独一无二的能力有关,
否则白毦兵,绝对不会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而作为白毦兵统帅的陈到,其能力和实力,也因为司马炎的禁令,被大大的削弱了,甚至在他作为白毦兵统帅这段时期,关于他人物生平的记载,也是有所空白的,
后人对他知晓得最多的评价,大抵也只是那句:其位只在赵云之下,以忠义著称于世,深得昭烈信任。
可虽只是这么一句评价,陈到的恐怖也由此可见一斑了,
能与常山赵子龙同列而比,如何能够是简单人物。
再有,
从他白毦兵统帅的身份上看,陈到之能,也从侧面得到了部分印证,
须知和他同时期的,可还有五虎上将呢!
可白毦兵的统帅,却还能落在他身上,
由此观之,
陈到之能相比起五虎上将,不说超越,但也弱不了多少,甚至有可能……持平。
正堂上,
刘备虽想了这许多,却也只是转念之间的事,如今知道身前站着的人就是陈到,他实在是难掩激动,
对于他这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渴望,陈到猝不及防,同时有些尴尬,
可一想起这道欣赏的目光,来自打得匈奴鲜卑皆臣服的刘备,他心间就不由一阵骄傲,甚至还有些惊喜,“侯爷之前,听说过陈到?”
听得他发问,刘备这才收起了自己灼烈的目光,道:
“叔至,本侯在此之前虽未听闻过你,但你和本侯……有缘。”
陈到闻言愣住,感受到了刘备的真诚,那是发自肺腑的,
他知道刘备所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更读懂了刘备当作巨子说出这句话的背后,那更深层的急迫和隐喻:
若你归于我麾下,墨家,本侯不要又何妨。
士为知己者死,陈到不感动是假的,为他一人,可舍墨家,这对他而言,是何等的评价和赞赏。
看得二人眉来眼去的,就快勾搭成双,堂上的几人面色不一,
陈宫隐有担忧,但又很快略去,此人能得主公如此渴望,至少也不弱于太史慈等神将,虽有可能开罪了墨家,甚至结怨,但主公既然作了取舍,他必全力帮衬,消弭后患,
雪女和靳无命则是生起了怨愤和屈辱,当作巨子的面挖他们墨家的墙脚,这是直接不将墨家放在眼里了,比无视还要过分,
而一旁坐着的黄承彦,虽是智者,可刘备此番所为,无疑是对他这个墨家巨子的挑衅,面上也生起了薄怒,
对于众人会有怎样的反应,刘备自然是知晓的,
他不傻,不可能不知当作墨家巨子的面挖人家墙脚,会生起怎样的后果,
可他不在乎,
对于陈到,他志在必得,
当作黄承彦的面挖墙脚,他也是故意的,
陈到出身墨家,他必然是不能完全放心的,唯有让墨家对陈到心生芥蒂,甚至是和陈到之间生出了裂缝,他才有机会将陈到完全从墨家摘出,完全变作他的人。
“巨子,想必你也深知陈到之能,若是困于墨家,那是浪费才华”,他径直开口,直奔主题,“本侯惜才,若你能让陈到归于本侯麾下,本侯必定厚报之。”
听得这话,堂上众人面色无不大变,
暗着来,大家心照不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犯傻了,
可若是明着来,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你这是在呼墨家的脸啊!
遭了,陈宫心间暗呼,主公怎会突然犯这样的糊涂?
想收陈到,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更圆滑的方式啊!
如此作为,这是要把墨家往死了里得罪啊!
果然,
墨家的人爆发了,
“中山侯,你欺人太甚”,靳无命惊怒出声,若不是被雪女拽住,他已然拔剑了,
雪女也是眼中含煞,“中山侯是欺我墨家势弱吗?”
陈到面色也是大急,不知该怎么做,
看得他这般反应,靳无命和雪女尽皆恼怒,你还是墨家的人吗?
几人的质问,刘备均未理睬,目光盯着黄承彦,等他回话,
可奇异的是,
黄承彦此刻反而平静了下去,
以他的才智,已经看懂了刘备的图谋,也看清了刘备的担忧,
既想收陈到为己用,却又担心陈到出身于墨家,为墨家所制,
针对此,
刘备的计谋也很简单,将陈到高高捧起,践踏墨家,表现出自己为了陈到,不惜舍弃墨家的样子,
如此,
陈到必然会感激涕零,不知所措,
而墨家同时会被激怒,兼之得不到陈到的硬挺,更是会迁怒陈到,
这样的话,
墨家和陈到之间,也就种下了一颗决裂的种子,
而刘备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侯爷为了陈到这般,值得吗?”,沉默了半晌,黄承彦不带一丝情感的出声,
刘备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陈到,语音铿锵,一字一顿,“超……值”
陈到受到感染,胸中涌起了热流,目光忐忑的看向黄承彦,
可黄承彦并未有所回应,而是再度朝刘备发问:
“若是真得罪了我墨家,侯爷也要坚持吗?”
他语音平静,似是在给刘备反悔的余地,只是警告的意味却是异常的浓烈,
墨家不可辱,他黄承彦也不可欺,否则就要做好迎接墨家怒火的准备。
听得这话,刘备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的算计被看破了,心间不由苦笑起来,不愧是诸葛亮的老丈人啊!
陈宫此时也明白了一切,心间不由有些惭愧,作为谋主,他竟要在别人的提点下,才能看清自家主公所谋。
陈到、雪女和靳无命三人,顿觉堂上的氛围凝重了许多,
他们都听明白了,墨家和中山侯府最终会怎样收场,全在刘备一念之间,
“主公”,陈宫出声,语音间带着劝诫,墨家不可失,不然中山侯一脉和袁氏以及曹家相比,就更弱了,
而且,
那个关于空军的构想,若是失去墨家的支持,就将永远也没有实现的可能。
“侯爷看重,陈到感激涕零,可陈到,真的不值侯爷如此”,陈到也跟着出声,劝诫刘备,
他虽然今日才进入洛阳,可对于刘袁曹三家的形式,因为墨家信息网的存在,他是清楚的,
中山侯一脉至今除了道家密宗追随,百家中并无人选择,
因此,
唯有被袁曹两家舍弃的墨家,才是中山侯一脉最大的机会。
几人期待他的回答,刘备眼中滑过了一抹惋惜,墨家注定是与本侯无缘了,
这一抹惋惜,除了让陈到心间生起了一丝失望外,其他几人都是一喜,
可刘备的回答,却是让所有人僵住了,“陈到,本侯要定了。”
“至于墨家,既然无缘,本侯也不强求。”
“巨子,开出你的条件吧!无论是什么。”
虽是三句话,传达的却是同一个意思:为陈到,舍墨家。
听得这话,靳无命和雪女面色再变,难看得都要渗出水来,
陈宫心下幽幽一叹,主公此话一出,墨家注定与中山侯一脉无缘了,
陈到面上,除了还有一些难色,就尽是感动了,眼中更有泪花在涌动,若非巨子在侧,他恐怕已经纳头便拜了。
而黄承彦闻言后,却是心间一跳,生起了些许悔意,
他怎么也没想到,刘备竟会为了不过一面之缘的陈到,决绝至此。
雪女几人听到的,是刘备在墨家和陈到之间的二选一,
可黄承彦听到和看到的,却不同于几人,
无论是从刘备的话语中,还是从刘备眼底滑过的那抹惋惜中,他都只看到了陈到,
在刘备的选项里,从他点破了其算计,瓦解了刘备意欲分化陈到和墨家的阴谋后,就已然没有墨家这一选项了,
再看刘备为陈到如此坚决的态度,黄承彦哪里会不明白,刘备这是要重用、大用陈到的信号啊!
此时再一联想起刘备之前的算计,黄承彦心间不由苦涩起来,有些拔凉拔凉的,“我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作茧自缚。”
刘备最开始的算计,分化陈到和墨家的关系,其实就只是为了解除自己的疑心,以让他可以完全信任陈到,从而真正的重用之,
可自己不明真相,点破了他的算计,
这才导致在刘备的选项中,墨家被直接抹除,连跟陈到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小兔崽子,你这是有多么不待见我墨家啊!
黄承彦心间吐槽,忿忿不平,沉默了一下后,他才开口道,“侯爷,黄某很是好奇,叔至,你意欲何用啊?”
听得他问及敏感地带,堂上众人不由都支起了耳朵,
刘备为陈到如此,其今后的职事,众人都想知晓。
二零四、刘备之谋,陈到认主
黄承彦问询,堂上几人尽皆支起了耳朵,
可刘备又怎会如他们的意,“叔至以后的职事,乃是我中山侯府的秘密,请赎本侯无法相告。”
看得自家巨子吃瘪,雪女再忍受不住,“侯爷,你莫要忘了,陈到乃是我墨家之人,若是巨子不允,他绝不会追随于你的。”
听得她这近乎是威胁的话语,陈宫打了个哈哈,道:
“雪女姑娘,叔至虽是墨家之人,但想来墨家,是不会为了一己之怨,毁却他前程的吧!”
“再说,叔至要追随于谁,那也是他的意志和诉求,墨家名震天下数百年,想来是不会做那种强人所难的事的。”
说着,陈宫的目光转而看向陈叔至,颇有深意的继续道:
“于武将而言,无论你能力有多高,若不能为主上信任看重,终其一生也只能碌碌无为。”
“譬如兵仙韩信,在反秦之初,他就曾是西楚霸王麾下,若非不得项羽看重,他岂会弃西楚而去,归于高祖麾下。”
“因而取舍如何,陈宫相信,叔至心间当有了决断,我家主公重叔至,信叔至,若能尽善其美,当是一段流传千古之佳话。”
言罢,
陈宫停顿了一下,转而朝黄承彦一拜,“巨子,宫从未见过主公如此看重一个人,就是主公麾下第一神将黄忠,也未得到主公如此看重,万望巨子三思。”
黄承彦长长一叹,情绪复杂,即是欣慰,又是无奈,陈宫说的话,他自然都懂,
特别是那句:重陈到,信陈到,更是让他有所共鸣,这几乎是所有武将都在渴求的东西。
感受到黄承彦的复杂情绪,陈到的心间更是忐忑了,想开口说些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墨家是他的根,他一生所学,均来自于墨家,巨子黄承彦虽未收他为徒,却是他的授业恩师,于他恩义重如山,
而对刘备,他更是敬仰的,
以八百铁骑入草原,打得匈奴鲜卑皆臣服,如此丰功伟绩,古来唯有大汉双璧做到过,
因而刘备在他的心里,地位是超然的,神圣的,再加上刘备仁义的名声,更是得到了他的高度赞扬和推崇,
如今刘备对他表达出了如此灼烈的渴望,陈到体内热血奔涌,心潮澎湃,若非身为墨家人,有所顾忌,他已经跪倒认主了,
而陈宫的那番话,也击中了他敏感的神经,得主上信之重之,他才智必能得以完全释放,会不会青史留名他不知道,但名震天下,他却是可以肯定的,
以自己这一生所学,若能得统一支精锐,假以时日,诸侯都将忌吾名。
一旁站着的雪女和靳无命,除了恼怒,心间对于陈到,还生出了一些羡慕和嫉妒,
得刘备看重至此,再有和黄忠的比较,陈到若是归属于中山侯麾下,其地位,两人已经能清晰的认知到了。
“侯爷,草民有一问,不吐不快。”,靳无命出声,问出了众人心间那个共同的疑问,“为何你会这般对陈到?”
对于刘备之前说的那个“有缘”和“天意”的说法,几人明显是不信的,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的说法,
但大家可不是傻子,如何能被刘备这么简单的框住。
对于这个问题,刘备犹豫了一下,看得陈到也是一脸期冀后,他才决定回答这个问题,
“叔至之前于我,确是陌生的,他在墨家的存在,我也在此刻才知。”
“之所以重他,因由有二。”
“其一,从陈到身上散发出的那道若有若无的气机,本侯可以笃定,他必是神将无疑。”
墨家几人颔首,刘备本身就是神将,能感受到陈到的武道修为,并不足奇,
换句话说,
这是陈到的实力,得到了刘备的认可,继而看重。
“其二,陈到在本侯面前,虽不失敬服,可眼底依旧散发出了一股从容,能在因战功封侯的本侯面前如此,其武将一道,想必已走到了上将这一层次,觉醒了武将神通。”
这个猜测,是刘备在知墨家巨子就是黄承彦后,大胆得来,
以陈到之才,既是墨家之人,黄承彦不可能不大力培养,成就上将的可能性,极高。
而听得他这个分析的黄承彦,真的震惊了,三大经学大家的弟子,果然恐怖,就只是见了一面,就看出了所有。
陈宫目光陡然眯起,上将?这可是中山侯一脉至今也无人达到的层次,就是黄忠,也还差一线才能到达呢!
雪女和靳无命面上难掩意外,他们虽然知道陈到很受巨子看重,一直带在身边,可想不到,他竟然已经成就上将了,
难怪中山侯会这般看重他了,要知道,就是镇守并州的丁原,也只是这样的层次呢!
刘备不管黄承彦有多么的震惊,也不管陈宫几人作何反应,继续道:
“本侯信陈到,因由也是有二。”
“其一……那就是本侯喜欢,本侯愿意,就是欣赏陈叔至。”
墨家几人闻得这话,心里无不一抽,这话说得……容易让人误会啊!
陈宫却是嘴角浮出了苦笑,主公这话……有些任性了。
“其二,本侯感受到了叔至那完全内敛到了骨子里的骄傲,这样的骄傲,本侯只在我二弟关云长身上感受到过。”
墨家几人又是一傻,这事与你二弟关云长,貌似没有半分关系吧!
刘备察觉到了他们的疑惑,补充解释道,“本侯二弟关云长,忠义无双。”
这话雪女和靳无命无感,
可陈到身形却是一颤,他有怎样的骄傲,他自是清楚无比,可侯爷,竟然如此知我,他目中热泪涌动,目光扫向黄承彦,竟第一次,带起了祈求的目光,
黄承彦听得此言后,也是一阵的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刘备怎会如此懂叔至?
再看向陈到,黄承彦神情一滞,他知道,从刘备这话落下之后,无论是谁,都阻止不了陈到归属于刘备了。
可如此的话,墨家……就真的再没有一丝机会了啊!
黄承彦陷入两难,此时已经不是去计较刘备当面挖墙脚,惹怒墨家的事的时候了,
墨家失去了刘备,也就是失去了参与进百家这场关乎天下博弈的机会,重盛世间的希望,彻底破碎,
这也是他之前会点破刘备的图谋,并给予刘备反悔余地的因由,唯有修复两家关系,一切才有得谈,
可他小瞧了刘备的决心,更小瞧了刘备对于陈到的看重,
此时陷入两难和被动,黄承彦真的是郁闷至极。
所幸这时,
有人在外面出声了,“墨家鲁修,求见侯爷”
“鲁大师请进来吧”
随即,
鲁修走进正堂,拱手行礼,“见过侯爷”
然后又转向黄承彦,“见过巨子”
陈到、雪女和靳无命也分别上前见礼,墨家铸造长老,他们不能不敬。
“侯爷,巨子,你们二位谈得如何了?”,鲁修并未察觉到堂上的诡异,笑语晏晏地出声,
黄承彦涩涩一笑,不答,
刘备目光又盯向了陈到,也不言语,
还是陈宫走出,接口道,“主公和巨子还未详谈,鲁大师先入座吧!”
鲁修看得几人这般反应,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目光探询地看向雪女,
雪女苦笑,朝他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此时并非深究的时候,
然后她转过头,提起了话茬,“侯爷,你曾向雪女说过,有让墨家盛于天下之法,现在可能详说?”
堂上众人注意力随即被吸引了过去,盯在了刘备身上,
刘备捋了捋衣袖,对这个问题并不抗拒,因为这是他约见墨家巨子的条件,
如今黄承彦既然现身,自己虽舍弃了墨家,但不可不守信义,开始娓娓道来:
“非儒即墨这四个字,在本侯看来,实则是你们墨家给自身下的禁锢。”
“儒家大盛于世,是君主的需要,更是治世之必须,其势不可挡,甚至会越来越盛。”
“因而百家中无论是哪一家,都没有可能将儒家取而代之,墨家若想盛于世间,可以选择的路,唯有一条——合儒衍墨。”
黄承彦目光微凝,追问道,“合儒衍墨~此话何解?”
刘备道:
“大势不可逆,墨家唯有和儒家交融,寄身于儒家,学派才可盛于世间,传承方能不绝。”
“侯爷是想亡我墨家吗?”,雪女惊声,若是真按照刘备说的这么干,和儒家共存,即使儒家同化不了墨家,可墨家秘术,又如何还能保得住?必然会被儒家尽数得了去。
“门第之间,愚昧不可及”,刘备呵斥,“何况墨家机关术,是什么?工也。士农工商之中,排位第三,连农也比之不上,儒家士人自持高贵,如何会去学被他们视为轻贱的东西?”
雪女面色不由发烧,刘备说得没错,墨家最引以为傲的机关术,在儒家之人眼中,只是一门贱业而已。
“侯爷,即是如此,墨家兴盛之机,何来?”,黄承彦开口,将目光放到了核心问题之上,
刘备饮了一口茶水,才目光煌煌地看向黄承彦,“巨子,若后世之人,家家户户都使用墨家机关术所制之物,如此墨家……算不算是大盛?”
听得这话,黄承彦和鲁修同时惊起,真的失态了,若是这般,墨家之影响力,必不在儒家之下。
不待几人震惊完全,刘备又继续道:
“兼爱天下,涉及到每一个阶级,关乎到每一个生民,这之间但有一点漏失,都算不得是真正的兼爱,
因此,
兼爱天下,不是墨家所能完成得了,唯有不世之仁君、圣主,才有能力让这天下达致真正的兼爱。
墨家既不能完成这个目标,何不把格局弱小一些,将目光放到底层中去呢?以墨家机关术惠济万民,兼爱黎庶,涵盖所有生民,为百姓之疾苦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如此,
既能让万民尽享墨家机关术之益,改善了生产工具,推进了生产力发展,也能让墨家兼爱的理念不再是空想,何乐而不为呢?”
说罢,
刘备便抬起了茶盏,轻饮着茶水,
黄承彦和鲁修,以及陈到、雪女和靳无命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当中。
半晌后,
黄承彦当先反应了过来,躬身一拜,道:
“侯爷一言惊醒梦中人,黄某代墨家,谢之。”
他躬身,墨家一行人也都跟着行了大礼。
刘备摆摆手,“诸位不必如此,本侯虽为墨家出了这一计,可实质却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此话说完,黄承彦面色随即又僵住了,
让家家户户都受墨家机关术之利,墨家确有这样的能力,可实力却是不足,唯有得到上位者的大力支持和推行,才可行事,
可是,真的会有这样的上位者吗?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没有上位者敢用墨家的,
因为墨家此举,必然会引得万民感恩戴德,威胁到上位者的权势,
所以刘备才会说,他这一计,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
黄承彦心间不甘,这是墨家兴盛之机,离他最近的一次,有路可依,
可因为这样的威胁,却没有上位者敢用,
不对,
黄承彦突然惊醒过来,
刘备既然能为墨家有此谋,并以此约见了自己,自然不是心血来潮,或是仰慕他这位墨家巨子,
其真正目的,是想收服墨家为己用,并且是……大用墨家机关术。
看透了这一层,黄承彦心腔忍不住澎湃起来,
如今墨家和刘备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陈到了,
准确来说,陈到并不是问题,只要解决了墨家对陈到有可能的束缚,让刘备能对陈到完全放心,中山侯一脉,当能重新接纳墨家。
想到这里,
黄承彦察觉到了些什么,目光转而看向了刘备,
他发现,
此时刘备的神色间,尽是沉稳和了然,像是……成竹在胸,
黄承彦心间突然冒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这一切,都在刘备的算计之中。
这个想法一经生起,黄承彦顿时遍体生寒,竟连自己也被算计了吗?
若是这般,中山侯刘备,必是刘袁曹三人中,被百家小瞧得最严重的一个。
又认真权衡了半晌后,黄承彦暗中一咬牙,有了决断,“叔至,侯爷如此看重于你,你作何想?”
陈到错愕,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他身上来了?“巨子,侯爷之恩,陈到自是感激涕零。”
“你是否有意?归属于侯爷麾下。”
“这……可是……”,陈到为难,面上虽难掩意动,可墨家此时和刘备是闹僵了的,他又怎能让墨家难堪,
见他这般,刘备和陈宫不仅没有失望,反而是更加欢喜了,刘备的目光也重新灼烈了起来,不愧是本侯看重的人,
就是对之前陈到选择沉默,两不相帮而对他生起怨气的雪女和靳无命,也是不由生起了敬佩,
鲁大师却是有些懵逼,并没有弄清之前堂上发生的一切,
黄承彦心间暗叹了一口气,陈到重忠义,即使受到了刘备如此看重,不惜舍弃墨家而取他,他的心也依旧还在墨家这边,
“叔至,侯爷和墨家,从来都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之前那一点的不愉快,我并未放在心上。”
黄承彦出言宽慰,陈到依旧还在犹豫,感受着刘备那灼烈的目光,他又沉吟了半晌,才道,“陈到……愿听巨子安排。”
“好”,黄承彦赞了一声,同时把目光转向刘备,“侯爷,你既然这般欣赏叔至,黄某也就成人之美了。”
“叔至,你上前去认主吧!”
陈到微微错愕,随即大礼参拜,“陈到多谢巨子成全”
随即,
他走上刘备身前,伏跪而下,“属下陈到,拜见主公。”
“哈哈……”,刘备快慰的笑出了声,起身将他扶起,“叔至既致,本侯稳如岱山矣!”
这可不是客套之语,众人都听得出来,这是刘备对陈到的高度赞同。
“霸侯,传令赤羽诸将校,今夜来侯府大庆,为陈到接风。”
“喏”,武安国在外应声,对于这个新入的同僚,满是好奇和不服,这个待遇,可是他和太史慈乃至黄忠,都没有得到的。
“主公不必如此,叔至当不得……”,陈到感动得热泪盈眶,下意识地出声阻止,
“我说叔至当得,那就是当得。”,刘备语音不容置疑,自称也从本侯转为了我。
一旁的黄承彦眼看差不多了,再度出声,“叔至,你既已归于侯爷麾下,从此之后,你便不再是我墨家子弟了。”
墨家另外几人面色随之一变,陈到也被吓得转身跪在了黄承彦身前,悲声呼喝,“巨子~”
黄承彦双手扶起他,“叔至,你之前在墨家,和我只是上下属的关系。如今拜入中山侯一脉麾下,已确立了主从之别,兼之你重忠义,焉能做那同事二主之人?”
“我……”,陈到失声,眼中流泪,神情间尽是慌乱。
“傻孩子”,黄承彦真情流露,伸手抚摸着他的额头,
陈到从孩童年纪便跟在了他身边,这其中的感情,实在不足以与外人言。
刘备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并不吱声,
这一幕虽然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可看见陈到如此,他心中同样生出了不忍,可此事却是不得不为,
他信陈到,可墨家不同,有着自身的利益诉求,甚至会和他的利益有所冲突,
所以斩断陈到和墨家的关系,消弭未来可能会有的灾祸,也就成了必然。
二零五、墨家臣服,职事安排
待陈到失魂落魄的站起身,黄承彦才重新转向刘备,道:
“侯爷,可能给墨家一次单独会晤的机会?”
刘备绽放笑颜,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啊!
“公台,你领叔至去侧院,帮他安排好住处。”
陈宫应声,领着情绪萎靡的陈到,走出了正堂。
“侯爷高智,黄某佩服。”,黄承彦面上有些挫败,以他之智,竟然落在了刘备的算计中,被刘备牵着鼻子走,最终还不得不主动背下了逐出陈到的黑锅,
刘备笑笑,并不否认,“巨子既然有所定断了,本侯必然会开诚布公。”
墨家几人再度懵逼,根本就听不懂,
巨子无缘无故将陈到逐出墨家,此时又和刘备打起了哑谜,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还不待几人弄明白,这时又听黄承彦道:
“墨家愿意臣服于侯爷,听侯爷差遣。”
正如刘备所想,他是聪明人,想得到多大的回报,就得付出同等的代价,
墨家欲要得到刘备鼎立支持,不付出大代价,绝无可能。
“臣服?”,雪女惊声,追随和臣服之间的差距,那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追随,虽有从属关系,可却拥有自主的权利,近似合作关系,
可臣服不同,直接就变作主从关系了,一切都得听号令,生杀予夺。
她不明白,中山侯虽然舍弃了墨家,墨家也不用上赶着臣服于他吧!
鲁大师双眼也是眯起,却识趣的没有言语。
刘备明显有些意外,没想到黄承彦竟能这么果决,“巨子好气魄”,他由衷的称赞,话头一转,道:
“不向本侯要一句承诺就敢下注,你就不怕本侯将整个墨家生吞活剥吗?”
黄承彦轻笑,“侯爷所需,并非是墨家,黄某~懂,因而,并不担心。”
刘备曾让鲁修给他带过一句话:百家同绽,方为盛世之道。
再一结合起刘备今日,为墨家提出的这条大用于世的计谋,他就想明白一切了,
刘备其人,野心极大,
看到的不仅是那个至尊的位置,更有一个人尽其职,业尽其用,以打造一个万世未有之盛世。
所以,
但凡是能够惠及天下,可强盛世的百家之能,都能为其所用,
至于百家本身,刘备也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这从他敢于当作他黄承彦的面,挖墨家的墙脚之事,就可看出一二了。
“巨子可是有何条件?”,黄承彦这么干脆就决定臣服了,刘备并不觉得,其人会是一个草包,
黄承彦笑笑,“也不是什么条件,黄某只有一个请求。”
条件在刘备这里,是忌讳,
对于这一点,黄承彦看得极其的清楚,
刘备的表象,看似宽厚仁和,可本质上,却是一个枭雄的秉性,不容任何忤逆和要挟,
因而他说话的分寸,拿捏得极好。
“巨子请说”
黄承彦拱手一礼,“但求侯爷在发达之后,为我墨家正名。”
“正何种名?”,刘备眉头轻撇,这个黄承彦,不会还看不清时势,依旧还想反压儒家一头吧!
“墨家技艺,一直被士林视为贱业,虽有强民之力,却不受重视,黄某请求侯爷,在有了足够的实力之后,助墨家扭转这种认知。”
说罢,黄承彦又是一礼,极其慎重。
刘备闻言,皱起的眉头散开,展颜道:
“若本侯真能侥幸承继天下,这世间……将不再有士农工商之别,万业但能强国富民者,皆为不可轻贱之业。”
“至于你们墨家,既然选择了臣服,本侯更会优待。”
“待到合适的时机,本侯会专门为墨家成立一个机构,专职从事工匠技艺,个体匠人只要能进入这个机构,本侯都会赐予官身,其内的高层人员,还可参与本侯召开的大小议事中。”
这话于墨家几人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官身可不仅仅只是出仕这么简单,更是统治阶级对于技艺之人的认可,社会地位一举冲天,
而参与进刘备麾下的大小议事中,其诱惑更是巨大,
可以预料得到,
这个消息若是传回墨家总部,秘门那一系的人,绝对会疯狂的。
可刘备的话还没完,又继续说道:
“鉴于墨家墨侠的能力,既然臣服于本侯,本侯也会重用。”
“本侯有意在麾下增设一个官方部门,帮助本侯监察天下,其职涵盖百官和黎庶,且……只接受本侯调度。”
雪女和靳无命闻言,心头无不一震,心间来来回回的只剩下了三个词句,
官方部门,
监察天下,
只接受最高长官指挥,
这样的权利,就算身份再轻,百官也要忌惮,就连二人都眼热了起来。
而黄承彦在听闻了这一番话后,心间不仅没有欣喜振奋,反而是一阵寒彻骨,
若刘备真的这么做了,墨家就要名存实亡了啊!
“巨子,本侯如此安排,可还妥当?”,刘备并不担心黄承彦会反悔,
因为他的这番话,必然会传回墨家,为众多弟子共知,
黄承彦若是点头,臣服在他脚下,他墨家巨子的身份,依旧无人能够动摇,还会被众多墨家弟子顶礼膜拜,
可若是黄承彦拒绝臣服,他的巨子之位必然会不保,甚至会引发墨家的再次分裂,
社会地位和官身,兼之实现墨家的理念追求,这于墨家弟子而言,诱惑力是无人能挡的,墨家这数百年来在争取的,不也是这些东西吗?
对于刘备的问话,黄承彦强撑着回道,“侯爷安排的,很妥当。”
他回着,看着刘备的目光,已经不是忌惮那么简单了,更多的是惊惧,更有悔意,
刘备麾下人手不足,势力也急需扩充,墨家的出现,无疑是补充了他的这个短板了。
“既如此,巨子,你可以开始了。”
开始什么?自然是认主之礼了,黄承彦懂,鲁修、雪女和靳无命也懂。
黄承彦苦涩一笑,我自负才智顶尖,却栽在了刘备手里,硬生生的把墨家弄到了这种程度,对不住历代巨子啊!
他摇颤着站起身,缓缓的走到中间,转向刘备,“属下黄承彦,参见主公。”
鲁修几人也跟着拜倒,“参见主公。”
刘备起身,亲手扶起了黄承彦,“承彦,本侯保证,你不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的。”
“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你更会因此而感激本侯。”
在他的认知里,黄承彦的舞台,应该要更为广阔,墨家,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束缚,限制了他的眼界了。
对于他的话语,黄承彦明显听不懂,刘备也不奢望他在此时能明白过来,
“鲁大师,你们都起身吧!”
“多谢主公”
刘备重新回到主位,坐下后,发布了第一条命令:
“承彦,召集其余的墨家十二客,令他们即刻赶赴洛阳,我有大用。”
墨家十二客,陈到、雪女和靳无命已占其三,另外九人还未现身。
“喏”,黄承彦拱手应下,“主公可还有其他吩咐?”
刘备想了想,补充道:
“之前说的那个监察机构,也可以建立了,你思虑一下,抽调出墨侠中实力拔尖且机敏的三百人,我准备用他们为骨干。”
“喏”
然后刘备的目光投到了靳无命的身上,“若我所料不差,你就是那个墨家最出名的刺客了吧!”
靳无命面无表情的走出,“属下靳无命,请主公吩咐。”
“我麾下有一支秘卫,专职杀人,你可愿加入?”
“遵令”
“好”,对于这种听话的下属,刘备表示自己很
二零六、天宗战书
……
黄承彦应下了刘备所请,决定一会儿就去见见鲁肃和刘安,
只是墨家高层人手尽被刘备一扫而空,这让他有了一股很强烈的危机感,
墨家本部的实力,在主公刘备的这番操作下,无疑是被削弱到极致了,
最重要的是,因为选择臣服,刘备直接介入到了墨家之中,他在墨家的权势,也遭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黄承彦实在是把不准,刘备到底有没有一口吞下墨家的心思。
对于黄承彦的担忧,刘备自然是想到了的,可他现在实在是太缺少好手了,
莽皇殿意欲图谋十二金人,刘袁曹三家结盟,他麾下顶级战力他虽不缺,
可上层战力却是严重不足,除了刘垣和吴懿,就再找不出什么得力的干将了,暴露出了麾下青黄不接的短板,
再有,
他本身同时在觊觎着阴阳家的血灵棺,为此成立的秘卫,除了他和武安国,也没有强力的人手,完全就是光杆司令,
最后还有道门大比,他麾下也抽调不出什么人手,唯有他自己和张飞,可以个人身份出战,但团体战上,因为性质的问题,赤羽军是无法参与的,
如今墨家臣服,墨家十二客和墨侠归于麾下,这无疑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了,
虽知不能操之过急,却是不得不为,
对于黄承彦的担忧,此时即使是他解释也是无用的,因为墨家上层被抽调一空一事,已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承彦,鲁大师所说的墨家秘门,是什么机构?”
听得刘备问询,黄承彦答道:
“禀主公,墨家秘门专职于机关术的传承和研究,是墨家内部最大的核心。”
刘备眼睛一亮,“鲁大师所说的那位集机关术之大成者,便是秘门的负责人吧?”
黄承彦点头,“秘门长老马均,马德衡,确是秘门负责人。”
马均?
刘备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思索了半晌后,他才猛然间想起,三国时期,曹魏那边有一位发明家,也叫这个名字。
“可能把他召来?我这里有一项重任,需要交予他和鲁大师合力一起完成。”
“主公既有令,马长老必会遵奉。”
……
侧院,
陈宫此时已经将陈到安置好,
“叔至不必落寞,在主公麾下,还有超比寻常的精彩在等着你呢!”
陈到苦涩一笑,“墨家对陈到有大恩,还未待我厚报,却……”
“哈哈……”,陈宫长笑,“叔至着相了,墨家巨子之所以要逐你出墨家,就是想让你全心为主公效力,封候拜将。”
“再有……主公虽然信任叔至,可叔至若是还受制于墨家,你教天下人怎么看?你陈到到底是忠于主公?还是效力于墨家呢?”
陈到听得这话,沉默了下去,
陈宫又继续道,“叔至,看开些,自古忠孝难两全,既选择了忠,那就全力走下去,未来若有机会,你可向主公禀明,再去偿还墨家之恩也未尝不可。”
“也只能如此了”,陈到苦笑着应和,“墨家之恩不可忘,主公之恩,陈到更会誓死相报。”
陈宫满意地点点头,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刘备让他领陈到来侧院,他自然是心领神会,就是让他来开导陈到,以定陈到之心的。
……
袁氏,
袁绍小院,
正堂,
一名身作小厮装扮的中年躬身拱手立于堂前,“公子,飞雪阁阁主雪女,领着一个中年进入了中山侯府,由中山侯亲迎进府。”
袁绍目光一闪,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青年,“元皓,你对此作何看?”
田丰不假思索地回道:
“主公,雪女乃是墨家十二客之一,和她同行的,必是墨家之人,而墨家之中,能有资格得中山侯亲迎的,无非就是那位墨家巨子了。”
“这么说,墨家是意欲归属于刘备麾下了?”
“不”,田丰摇头,“墨家巨子亲自拜府,若不得中山侯相邀,墨家巨子是不可能轻易现身的。”
……
曹府,
同样的消息,也传到了曹操这里,
“志才,此人只怕就是墨家巨子了吧!”
戏志才面目含笑,“必是无疑”
曹操神情不定,“袁本初和我均舍弃了墨家,莫非中山侯,有压制墨家野心的法子?”
他自然不会作刘备意欲摈弃儒家,重用墨家的想法,
以刘备的才智,绝不会看不清,墨家虽有治世之力,却无治世之能的本质。
“主公,以属下这些时日的了解来看,中山侯之心智和手段,除你之外,在大汉疆域内,绝对无能出其右者。”
戏志才给予了刘备很高的评价,继续道:
“他既然敢用墨家,必然就是找到可以压制,甚至左右墨家野心的法子了。”
闻得此言,曹操眼中寒芒顿现,“志才,中山侯真有这般能力?”
戏志才轻笑,“主公莫忧,墨家既然连你也不敢用,中山侯必然也是如此。”
“那……”
“主公,志才现下最好奇的,是中山侯麾下,那名叫作陈宫的谋主。”
此话落下,曹操顿时醒悟过来,
压制墨家之法,当是陈宫所献之策。
……
而在此刻的中山侯府外,却是来了一个人,天宗玉矶子。
“烦劳通禀,天宗玉矶子,前来递送战书。”
侯府门前的几名守卫闻言,目光陡然发寒,伸手按压在了刀柄之上,杀死霎时爆发,
玉矶子面色微变,补充道:
“还请莫要误会,贫道所递交战书的对象,乃是天师道的左慈真君。”
守卫们的杀死这才消散,其中一人瞥了他一眼,“等着”
随即便转身走进了府门,
“有劳了”,玉矶子作了个稽首,面上又恢复了从容。
不多久,
左慈领着于吉走出了府门,和玉矶子遥遥见了一礼,
“天宗的动作,慢了点。”,于吉出声,显示出了天师道的饥渴难耐,
玉矶子不屑一笑,“既然密宗的道友如此迫不及待,那道门大会,便定在十日之后吧!”
说着,
他伸手一招,一张烫金战贴飞向了左慈,“十日之后,洛阳城外,北邙山上,静候密宗大驾。”
左慈伸手接过战贴,其上只有一个霸道嚣狂的大字:战。
“天宗相邀,密宗必准时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