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余震》
杨严签完合同回了家。
他拒绝了公司给他安排的公寓，因为照他所想，之后他不是待在学校，就是待在剧组，应该不需要一个“新家”。
回到家，杨严迫不及待地把胡轶韬给他的那本《余震》取了出来。
虽然他对《唐山大地震》这部电影有点印象，但事实上由于不忍卒视，这部电影他也只在电影院看过一遍。
所以他对里面的大致情节有些印象，但是具体到一些人物关系，就有些记不清了。
翻开小说。
《余震》扉页，有一则导言：
本书讲述了一个“23秒”、“32年”的故事：一场大地震将唐山在23秒之内变成一片废墟之后，一个幸存女孩儿32年的成长经历。
嗯，这个幸存的，“幸运又不幸”的女孩应该就是电影的女主方登。
而他所要扮演的“方达”那个角色则是女主的弟弟。
翻到首页：1976年7月28日凌晨，一场7.6大地震将唐山在23秒之内变成一片废墟。
一个年轻的母亲在面对两个孩子只能救一个的绝境下无奈选择了牺牲姐姐而救弟弟，这个决定改变了整个家庭的命运，让幸存者陷入一个震后30年的情感困境……
整本书过了一遍之后，杨严捂着自己的心口，觉得他也受到了“余震”，如果他是那个弟弟，那个被亲生姐姐“一命换一命”的弟弟，他会怎么做？
杨严看完全书，忽然就明白了这本小说为什么取名为“余震”。
因为这本书不仅仅想要表现出大地震给唐山造成的破坏，从而给人以警示，更是想要着力表现那场浩劫在经历者内心深处造成的强烈余震。
一个普通唐山家庭在经历地震后，却还要受到“余震”的二次伤害，这是何等悲惨。
仅仅23秒的惊心动魄，却延续了32年的悲欢离合。
看完小说，杨严忽然又有一点庆幸。
因为小说里的方登太“苦”了。
而电影里的方登无疑要过得“甜”一些。
小说里面方登的养父母是普通的百姓，并非电影情节里的优秀军人，而且方登的养父在女儿13岁的时候就对她进行了性侵害，而此时正好是小说里面方登的养母死去的时间段。
也就是说，疼爱方登的养母去世的同时，邪恶的养父就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对方登实施了暴力。
小说里面方登结婚了，但是因为她小时候的心理阴影，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障碍。
以至于处理不好家庭关系，并且对丈夫经常疑心，对女儿过分严格，最终导致女儿离家出走，丈夫离婚。
此后，方登自杀3次未遂。
最后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才打开自己的心窗。
而在电影里面，这些情节都没有。
电影里方登的养母是在她读大学时去世的。
而且在电影里的方登除了小时候受到的伤害，实际上是个天真烂漫的人，并且做出了一些“混账事”。
比如说，她在大学时期未婚先孕，还因此退学。
杨严觉得所有由小说改编成的电影、电视剧都比原著要“温暖”一些，而那些小说上的情节都太过冰冷、残酷，却又让他觉得更加的贴近现实。
但是，如果让杨严来选择，他无疑更喜欢电影中的情节。
应该说，大多数人会去电影院看场电影，都是因为电影里很多的情节都会把现实中的烦恼“喜剧化”，或者说会把现实中的“美好”叙述得更加“梦幻”。
这让人在感慨之余能够更加轻松的面对生活。
杨严不太喜欢小说里的情节，因为方登所经历的磨难越多，“方达”内心所承受的折磨越就越重。
可能是因为他即将出演这个角色，就多少对“弟弟”这个人物感同身受。
但是，他给自己的人设是小说里的“弟弟”。
说实话，电影里的姐姐不够惨，所以很多人在看到《唐山大地震》这部电影的时候，都会觉得弟弟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因为你在弟弟身上是看不到太大的“冲突”的。
一切的选择都不是弟弟做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们两位的母亲放弃了姐姐，选择了弟弟。
整部电影中，应该说整个悲剧中，最无辜的一个人一定是弟弟。
所以整部电影也只把弟弟设置为了一个“沟通“姐姐和母亲的“桥梁”，这种起到缓冲作用的角色又怎么可能会有存在感呢？
但杨严无疑是不甘心的。
他不想在这部电影中做一个线索NPC，而是希望自己像玩家一样，拥有“灵魂”。
而想要为角色灌注灵魂，杨严没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为角色量身打造一个“人物小传”。
杨严专注地看着《余震》这本书，这不就是最好的小传吗？
上了几天课，签好了合同，拿到了《唐山大地震》的剧本，杨严自己琢磨着练了几场戏，而且在《余震》的基础上删删减减，把方达的“人物小传”整理出来了。
他相信，自己演出的“方达”一定不会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角色。
最起码观众提起《唐山大地震》这部电影，还能够记得电影里有“弟弟”这么一个角色。
到了要飞往唐山的那一天，杨严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助理。
因为他对助理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所以是直接让胡轶韬帮他安排的，但是当他看到助理的第一眼时，忽然就觉得：早知道他就提点要求了！
“不是，杨小妹，你没疯吧？助理？”
杨严看着从公司给他派来的车里走下来的杨小妹，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不可置信。
不是吧！
想到杨小妹之前还闹着要给密姐当助理，我的天，这次不会真让她得逞了吧？
杨小妹看到她哥一脸嫌弃的神色，嘲讽地“呵呵”一笑，转身把身后站着的一位身材娇小的姑娘给让了出来，对杨严道：
“不是我，我是陪我朋友来的。
朴玲花，一个名副其实的混血儿，她爸爸是朝鲜人，母亲是东北人，他们家是开跆拳道馆的，玲花身手特别好，可能打了……”
嗯……能打？
后面杨小妹叽叽喳喳的一大堆话，杨严也没仔细听，注意力完全被“能打”这两个字给抢走了。
看着玲花瘦弱的身躯，杨严本能地对杨小妹说的话就有点存疑，家里开跆拳道的就一定能打？
不过杨严也没对这件事多做纠缠，直接对杨小妹道：
“哪凉快哪待着去，我还要赶飞机。”
“哼。”杨小妹瞪了杨严一眼，和玲花交代了几句，对着杨严指指点点一番后，转身就往家里去了，也不再和杨严打个招呼。
杨严也不管她，招呼玲花一起坐上车，然后对司机师傅道：“我们去机场。”
第062章 首个困难
上车之后，杨严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他好像忘了一件什么事情。
嗯，他的行李呢？
赶紧让司机师傅停车，“师傅，倒转回去，我要拿一下我的行李箱。”
司机师傅点点头，打一下方向盘就打算回转。
玲花刚刚反应过来，急忙喊到：“不，不用回去。”然后转头对杨严道：“杨哥，我已经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了。”
啊？“谢谢你。”
“不，不用的，这本来就是助理的工作。”
杨严看她脸都憋红了，有点莫名其妙，点点头就没再说话，不过有了助理倒还是不错，起码能帮自己查缺补漏。
然后在看到玲花一手一个，轻轻松松就把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抡出来时，更加觉得有这么一个“怪力少女”跟着还不错。
就是，万一被记者拍到了，会不会觉得自己在虐待助理……
到了唐山，进了组，杨严却没有立刻进入拍摄当中。
最近一周都没有杨严的戏，但是副导演却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
学习唐山话。
杨严听到这个新任务的时候都愣住了，他问辅导员：“为什么要学习唐山话？我们这部电影全程都是用唐山话拍摄吗？”
副导演点头，道：“大部分是的。”
是吗？
杨严回想起自己曾经在电影院看过的《唐山大地震》，他怎么完全没有一点印象，按理来说，如果一部电影是用方言演绎的，多少都会让观影者缺少一点带入感，并且感觉到一些突兀吧。
这件事应该让他印象深刻才对。
但是等他看到徐帆，这位实力派女演员拍摄的一幕戏时，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忘记《唐山大地震》这部电影全篇采用唐山话这个设定。
语言也许是有界的，但是一个人的情绪表达，以及她的肢体语言是无界的。
徐帆的表演浑然天成，让你一下子就能够被带入到整个情景中，你都不需要听清她具体在说什么，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情节太过深入人心，也就不会在意“唐山话也许听不懂”这些“小细节”，反而因为这些经验丰富的演员所拥有的出色的演技，你会忽然觉得唐山话更加有代入感。
不愧是1995年就因主演话剧《阮玲玉》获得了第十三届“梅花奖”，1998年又凭借《不见不散》获第5届中国电影华表奖最佳女演员奖；
而在影视上拿到奖项后，又再次投入话剧事业，在2003年成功饰演曹禺名剧《日出》中的陈白露的实力派女演员。
关于这位女演员的信息，杨严也是最近才了解清楚，全是胡轶韬多方打听而来的资料。
因为这位女演员不仅是整部电影中除了“姐姐”方登外的绝对主演“妈妈”，同时也是《唐山大地震》这部电影的导演冯小钢的现任妻子。
导演的妻子，嗯，还是需要了解一下的。
按照胡轶韬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是希望杨严接着饰演徐帆“儿子”的机会，认个干妈，从而拉近他和冯导的关系。
嗯……
杨严对此稍微有一点点排斥。
倒不是“清高”什么的，主要是随便“认干妈”这件事让他觉得很尴尬啊。
所以他决定用自己的“魅力”感化徐帆，如果她主动认个“干儿子”，他完全不介意的。
好吧，他也就yy一下，这种事情要在现实里出现估计够呛，只可能在小说里发生吧。
杨严进到剧组，看到的第一幕戏就是徐帆演出的大场面，“方登”和“方达”都被压在“震后”的废墟下，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会作何选择？
“卡，这场戏收，我们换下一场。”
杨严问陪在身边带着他逛剧组的副导演，问他：“这幕戏就完成了？”
因为他感觉刚才看到徐帆所演的这幕戏，和记忆中的画面还差点什么。
副导演居然忽然get到了杨严的频道，对他说：“没呢，两小孩的戏一直过不去，导演这几天也急，所以一直都在抠徐帆老师的戏，想着让小演员多演几次。”
是了，他没有看到两个小孩的“挣扎”，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废墟，两个孩子应该还在下面。
“小演员方达和方登小时候的饰演者，他们表现得不好吗？”
“对的，小孩子的戏总是很难拍，这次也算是找的两个经验比较丰富的小演员了，但是小孩子单纯，你让他们哭还行，让他们体验、并且很好地表现这么复杂的情感就有点困难。”
杨严点点头，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演员是最让导演头疼的，除了“动物演员”就是“未成年小演员”。
这个未成年指的不是周冬鱼那种，“小演员”一般都是那种小学以下、幼儿园以上，有时候甚至是“婴儿”的演员。
不仅导演头疼，就是与之搭戏的演员也很难做。
轻不得重不得，还得与他们处理好关系。
不然小孩子是很难掩饰自己的情绪的，他要是现实生活中不亲近你，那在演戏的时候也多少都会对你有所防备。
杨严从进入演艺圈开始，唯一搭过戏的小演员，好像就只有在《山楂树之恋》里的“欢欢”，小名叫作“小草”，本名叫“杨子荨”的那位幼儿园小姑娘了。
人生处处是惊喜。
杨严哥一想到小草，就看到有工作人员把两位“小演员”从废墟里给捞出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小草。
方登幼年时期的饰演者，居然是小草。
“小草？你瘦了！”杨严请小草到拍摄地附近的KFC吃午饭，给她点了份儿童套餐。
自己也要了份，玩偶挺可爱的。
就坐后，本来很开心地想要捏一捏对方的小圆脸，结果发现对方的双下巴都消失了，他都不怎么忍心再捏她。
对面小姑娘听了杨严的话，怔了怔。
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镜子，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很满意自己已经不再是小圆脸了，开心地对杨严道：“杨严哥哥，我减肥成功了。”
减肥？
遇到小朋友，杨严就忍不住软和了语气，耐心地问她：“你不是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吗？减什么肥啊。”
“我听好多小姐姐说瘦一点好上镜呢，不对吗？”
嗯……对吗？
第063章 脱发
好吧，对于女孩子的身材问题，男生永远无言以对。
不过，杨严问她：“你经纪人呢？”
小草瞬间神色忧虑，道：“我弟弟又生病了，爸爸妈妈要带他去看病，唉，我弟弟太可怜了。”
嗯，小草的经纪人就是她爸妈。
杨严想使出“转移话题”大法了，总觉得不该就这个问题和一位幼儿园小朋友深谈下去。
但是，想到小草的戏一直过不去的问题，杨严也有点忧虑了。
据说导演有换一位“小演员”来演童年方登的打算。
杨严吃着小汉堡，试探着问了一句小草：“那你爸妈去看你弟弟了，只陪别人不陪你，你会不开心吗？”
咳，看到小草一愣，然后一脸纠结的小表情，杨严发誓，他真的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
小草思考了很久，然后认真地回答了杨严的问题：“我会有一点点伤心，但真的只是有一点点。”说着，她还用大拇指和食指一撮，表示她的“悲伤”真的很少。
然后才继续道：“因为爸爸妈妈陪的是弟弟啊，弟弟又不是别人。”
嗯。
杨严忽然被萌化了……
真的，这个时候杨严不会觉得说小草有多可怜，因为在他看来起码小草的现状，比依然待在孤儿院的那些小朋友们还是要好上一些。
当然，这有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站着说话不腰疼，完全不能对小草的处境感同身受。
毕竟，他又不是周冬鱼那样的未成年少女。
杨严在面对这件事上的看法还是比较理性的。
他觉得既然小草已经承受了，现在本来不该是她这个年龄所承受的一切，那么就需要争取做到最好，这样她以后才不会因为为自己小时候的不努力而后悔。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所以，杨严在听到“小草”有可能被冯小钢导演换掉的时候，心里就忽然有点想要帮她一把。
“小草，我给你说说戏吧。”
“啊？”小草一抬头，眼睛忽闪忽闪地，带着点疑惑地看着杨严。
“我听副导演说你最近拍摄遇到了点困难，咱们两个做个约定吧，我教你演戏，你教我唐山话吧，怎么样？”
“哎？好啊，好啊。”
小草很开心自己能当小老师，并且保证道：“我一定能做好小老师的！”
杨严笑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嗯，要拉勾吗？”
“不要，很幼稚唉。”
好吧……
小草是地地道道的唐山人，一口唐山话特标准，所以才有机会参演这一部电影。
要知道《唐山大地震》这部电影可是近年来少有的需要体现“小演员演技”的电影。
也就是说，小草如果能完完整整的把这部电影给演下来，那对她以后的职业发展是很有帮助的，杨严一直相信自己“立起来”比任何人的帮助都有效。
接下来几天，杨严帮小草讲戏，小草则尽心尽力地教杨严唐山话。
杨严个人觉得小草的教学非常有用。
也是，毕竟是幼儿园教学大法，能没有用吗？
她可是特意画了小卡片，把他的每一句要用唐山话演绎的台词全都拆分开来教给他。
这里边还有赖于玲花的帮忙，因为她得先把这些台词读给小草听，并且稍微解释一些东西，毕竟小草是个幼儿园小朋友，认识的字还不算多。
玲花觉得当杨严的助理简直太轻松了，一点都不像经纪人韬哥说的那么复杂。
就是杨严最近在养生，每天晚上那顿都得喝“养生粥”，同一款的粥，还不能连续喝超过两天，闹得她天天在网上找食谱。
杨严为什么要养生，嗯，因为，他最近脱发了。
总结一下，估计是那么多天也没演戏，然后看到很多演员被导演训，甚至连“徐帆”，这位导演正宫都因为有一句唐山话没说标准而被训了。
这点让杨严感到很焦虑。
冯小钢导演调控下的剧组给杨严的第一个感觉是严谨，就是什么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什么时间段是哪几个演员拍摄都是确认好的。
日程表每日一换。
这样也有个缺点，就是排戏的演员都很紧张，因为导演给的机会有限，如果这个点拍不好导演就会让你冷静冷静，明天再重新安排你的戏。
而且这剧组真是厉害了，动不动就换演员的。
怪不得！
怪不得当初胡轶韬这么轻轻松松就能把他给塞进来，因为被裁的概率也很高。
不过，这几天让他稍感欣慰的是，小草总算是把她的那幕戏给演过去了。
其实只要找对方法，给小演员讲戏不要太简单。
虽然他们不大容易感同身受，但是他们反而比大人们更容易“移情”。
大概就是你只要把事情的联系给他们说明白了，他们是很容易相信自身也会经历这些事情的。
这就是为什么小朋友们看个动画片都能哭的原因。
“方登”和小草的经历多多少少有点相似。
杨严也就是狠心了一把。
在小草演戏之前跟她说，“要是你的爸爸妈妈，只带弟弟离开，却把你永远永远留在一个黑暗的地方，你会伤心害怕吗？”
当时，小草一开始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然后瞬间就眼含热泪，要落不落的。
再然后，他被玲花和小草用“畏惧”的眼神看了好几天。
小草也就算了，玲花在害怕个什么鬼？
一周时间，其实过的挺快的，杨严在这一周的时间达成了成就：
学会剧本中的唐山话台词；和徐帆、张静初、陈道明等几位主要演员都混熟了。
起码属于那种能一起中午吃饭聊天的“朋友”。
顺便和导演也说上了几句话。
冯导重点表扬了杨严对小草的讲戏工作。
“杨严哥哥，我走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会想你的，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你不要太想我哦。”
嗯……应该不会想你的，毕竟你只是一个幼儿园小朋友。
不过，杨严还是尽量笑得温和，道：“行，你回去幼儿园好好认真读书，考一所好的小学，我尽量少想你一些。”
她是幼儿园住校生，平时如果是本市的活动通告，小草基本上都是自己来回的。
小草点点头，自己坐着车走了。
杨严把车牌号记了一下，唐山是她家，她一个人回幼儿园，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
转身，回片场，他的第一场戏，就在今天下午。
战斗正式打响。
第064章 出师未捷
杨严在回片场的一路上给自己立了无数个flag。
我能行，我可以，我会胜利。
我是最棒的。
毕竟，他已经从“唐山话幼儿园补习班”毕业了。
但是冯导刚喊完“action”，还没演到几分钟，他才张口说出第一台词，导演就又喊了“卡”。
尴尬。
无言以对。
但是他不能怂，也不能慌张，要冷静下来。
所以，他刚才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求助的目光往与他对戏的“徐帆”那里一扫，就看到她指了指他的手臂。
啊！
他刚才就光顾着自己唐山话有没有说标准，有没有让自己进入到情景中，完全忽略了他现在还是一个“断臂之人”。
对的，方达在经过姐姐“一命换一命”的方式获救之后，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的大半条手臂都被截肢了。
方达也因此成为了一个有些“丧”的年轻人。
尽管后期会做一些特效，但此刻，他依然是需要演出断臂的效果来。
他怎么就给忘了呢？
想这么多，其实不过是一瞬间，杨严生怕冯导让他明天再演，赶紧对冯导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准备好了。”
好在冯导虽然面无表情，但还是点点头，让拍摄正常进行。
杨严感受着自己的右手臂，试图催眠自己那是一只无用的、而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断臂。
当然，催眠实际上是没什么用的。
但好歹他能够放松自己的整只手，让它“自由晃动”。
然后用剩下的那只左手，完成了开水龙头、浸透毛巾、拧毛巾以及洗脸的所有动作。
这时，“徐帆”扶着单车推开木门，走了进来。
看到“杨严”自己用毛巾洗脸，赶忙把单车停好，走上前去，用唐山话关心道：
“达，吃早饭来？
毛巾我给你投，来，给我，给我。”
杨严听话地把毛巾递给对方，就如同从小到大的千百次那样，自然地转过身，让“妈妈”给自己擦背。
“嘶。”杨严发出无声的“嘶鸣”，这水也太冷了吧？
刚刚自己拧毛巾的时候还没觉得，一擦到背上，真是冷死了。
顺势低头，不想让镜头拍到他此刻有些扭曲的表情。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的腹肌，神色有点古怪。
怎么说呢，也算是有腹肌吧。
不过，难道是最近养生粥喝多了吗？
他是不是要开始运动了？
咳，还好这是一个远镜头，也不怎么能拍到他的表情。
徐帆给他擦了几下，拍了拍他的背，道：“快进去吧。”
杨严拎着“妈妈”带给他的早餐，进了屋。
从衣架上把一件短袖拽下来熟练地穿好，把餐点拎到了里屋桌子上，想等着“妈妈”进来，看她要不要也吃点。
徐帆从进门就闲不下来，忙个不停。
把碍事的椅子摆正，又把“儿子”的被褥叠了叠，然后才把搁在柜子上的假肢给杨严拿过去，催促道：
“快点吃啊，吃完了，把胳膊戴上。”
杨严喝了口粥，撇了一眼也放到了桌子上的假肢，向他妈妈抱怨道：
“我不愿（第一声）意（第一声）戴（第三声）了，太（tei）疼（第一声）。”
“疼也得戴。”
说完这句，徐帆忽然用回了正正经经的普通话，语重心长地对杨严道：
“都小伙子了，要注意形象，再说了，花这么多钱配的。”
杨严接着用唐山话回道：“我当初要知道这钱是你借的，我就不要！”说完，狠狠地咬了一口油条。
徐帆不搭他这话，绕到自家摆的、略显简陋的“灵台”边上，点了三炷香，远远地叮嘱了“儿子”一句，“快吃吧”，然后对着墙上挂着的两幅黑白照片，拜了三拜。
这都多少年了，老头子早就死的透透的。
女儿，女儿，想到女儿她这心里就痛得厉害。
女儿，她一定还活着吧。
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
“好，卡。”
杨严把满嘴的食物给咽下去，起身，想着这条挺顺利的，应该过了吧？
然后就看到冯导皱着眉思考了一阵，也就几分钟的事儿，估计是想到了什么，冯导朝他招招手，让他过去。
他看了眼站在他一米外的杨严，道：“再站近点，把你的左手伸出来。”
杨严愣了愣，伸出左手。
冯导摸了摸他的左手，问他：“靠左手做事情难吗？就今天这场戏你练了多久，才能把毛巾给拧干？”
杨严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机灵一把，表表决心。
看着冯导的眼睛，他真诚道：
“不久不久，就每天洗漱的时候练练。”
冯导看到杨严的反应，嘴角抽了抽。
他挥了挥手，道：“回去，这幕戏我们再来一遍，杨严你待会儿全程用右手做事，就当是你左手截肢了。
既然你左手拧毛巾都没练多久，那右手肯定练都不需要练了，对吧？”
对……吗？
杨严看冯导一眼，又看他一眼，发现冯导的神情很坚决，还给他使眼色，让他赶快回片场去。
嗯……
好吧，杨严回到镜头下面，和徐帆对视了一眼，他眼里稍稍流露出一点点的“委屈”来。
徐帆被杨严逗得“噗嗤”一笑。
刚刚那场对话，她全程听入耳中。
作为某人的妻子，她还是比较了解对方的，知道对方有时候吧，还是挺喜欢逗“小孩子”的。
拍了拍杨严的肩膀，道：
“放宽心，好好演，保持住状态。”
杨严能怎么办？只能好好演呗。
好在他确实练习了很久，所以用右手做这些事也驾轻就熟的。
虽然上一次拍摄，他一开始是有点懵。
但那主要是因为他忘记了自然状态下，“方达”的手也是截肢的了。
反而，净是注意“唐山话”和“单手技能”这两个关键点。
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忘，很好的完成了拍摄任务。
这一幕戏也理所当然的过了。
杨严表示很开心。
之后很大一部分戏，他都是带着假肢的，所以只需要在特定的某几个镜头中表现出右手的僵硬，以及自己的艰难就可以了。
反正是这一场戏要好拍多了。
紧接着又拍了几场戏，然后杨严今天的戏份就此结束。
徐帆今天的拍戏任务也完成了。
杨严“尾随”徐帆走了几步路，被徐帆发现了，回头，问他：
“你怎么回事呢？”
第065章 谁探班？
杨严尴尬地笑笑，指了指还在片场盯着拍摄进度的冯导，对徐帆道：
“这不是冯导还在工作嘛，我就想问问您，冯导让我换手是几个意思啊？”
徐帆打量他一眼，问：
“怎么，不乐意啊？”
杨严赶紧摆手道：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奇怪。
冯导让我用右手做事，把左手作为截肢的那只手，那不等于间接是给我减负了吗？
我怎么可能不乐意。
主要吧，我就没想明白，心里有点好奇，所以就问问您啊，您经验多，肯定知道。”
“得了，别您啊您的，虽然在电影里，你得叫我一声妈，但是实际上我也没有比你大多少吧？
你叫我徐姐就好。”
“唉，徐姐。”杨严特识趣。
自从上次他叫了刘亦茜一句“神仙姐姐”惹到她之后，他就知道了，这女生吧，只能往小了叫。
“照我看你不用想那么多，按照老冯的思路，估计是和电影的内容有点关系，可能电影情节上，左手残了，比右手残要好些，剩下的你就自己去琢磨吧。”
自己琢磨，很困难啊。
如果按照导演就是想让他演得轻松一点去想的话，那么换而言之，也就是说，导演想让方达更加轻松一点。
嗯，那就是说，想给方达和他母亲这两人的小家庭一点希望呗。
杨严只能想到这一层了。
徐帆看杨严发愣，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对他道：
“我先走了，还得给我们家老冯熬点养身粥，这天天拍夜戏的，也不看自己一把年纪了。”
说完，徐帆很潇洒地挥了挥手，就往酒店走，到小厨房给冯导准备晚饭去了。
养生粥……嗯，他今天不想喝了。
因为他忽然觉得，冯导其实还蛮好讲话的，起码感觉今天拍的还算顺利，也没有挨训。
所以他把坐在远处玩手机的玲花叫过来，让她给自己点外卖，直接送到酒店。
他打算吃完就睡。
明天一个大早，再起来练台词、排戏、对戏。
“玲花，你今天晚上也早点睡啊，明天早上起来陪我对戏的。”
玲花叹了口气，点点头。
是了，她跟的艺人还有一点习惯很让她很烦恼，老是让她对戏。
可是她真的不会演戏啊，好烦。
不过今天挺好的，可以早睡，也不用煲粥。
点开手机通讯录，上面一串的外卖号码，这几天她已经跟工作人员打听到了不少“优质外卖”的联系方式。
剧组的菜不能说难吃吧，但是也达不上很好吃的程度，很多人时不时就会自己点外卖，打打牙祭。
玲花打着电话，点麻辣烫吃。
这家麻辣烫，杨严他们第一天就去吃过，刚刚看到玲花手机里存了，就让她点。
杨严在一边提意见，一会儿不要加葱，一会要加蒜的，还说香菜可以多加一点。
这让玲花有点紧张，深怕复述不出来杨严的要求给店家知道，想问一下杨严要不要自己和店家说，“杨哥，你要不要……”
“等一下，你自己点着。”
杨严打断玲花的话，一脸震惊，他这是看到了谁？
我的天，这不是杨密姐和周冬鱼吗？
周冬鱼见杨严看到她了，很开心，朝他使劲挥手又招手的，想让杨严过来。
她和杨密就站在几十米外的阴凉处。
杨严让玲花先回酒店，往杨密和周冬鱼那边走过去。
站定，他有点惊喜，问她们两个，“我说，你们两个怎么来了，是探我的班吗？
我才刚进组没多久呀。”
周冬鱼一脸傲娇，道：
“想太多了，我和密姐才不是专门来探你的班的呢，我最近刚学的车，我是练车来的，顺道看看你。”
杨严挑眉，用询问的眼光看了一眼杨密，问：“她不是未成年吗？还能开车？我要举报你们违反交通法。”
周冬鱼一听杨严的话就急了，“杨严，你有病吧！
先不说我已经到能够考驾照的年龄了，就算不能，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举报朋友吧。你这样一点都不好，我跟你说。”
杨严翻了个白眼，道：“周冬鱼，我跟你说，你这种把别人随便说说的话，当做了真理的做法也不是很棒。
上次咱们在《山楂树之恋》试镜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呵，看起来挺聪明的，也就是看起来。”
周冬鱼想到什么，得意地“哼”了一声，“反正我身份证上的年纪已经足够我考完驾照了，而且我昨天就拿到驾照了，你没有吧！”
杨严噎住了，他确实没有……
“然后你就开车探班来了？”
“才不是。今天密姐说要出来散散心，我就开密姐的车带她兜风，然后吧，我就想到燕京走高速到你这儿也挺近的，就顺便来看看你。”
杨严打量了周冬鱼一圈，转头问杨密，“密姐，你怎么就能够放心，让一个初学者开着你的车上高速呢？你一点也不怕的呀？”
杨密笑笑，摇头，“我不怕，小鱼技术挺好的。”看着他俩闹腾，她心里就开心，一扫近期的不愉快。
最近和公司解约的事情弄得她筋疲力尽。
而且，因为和公司解约，原公司买了很多通稿，黑了她一波。
这也就算了。
让杨密受不了的是，她最好的一位朋友所在的经济公司也顺势黑了她一把。
杨密忽然就想起来，她刚刚出道的时候，经历了挺多磨难的，有人看不下去，就让她注意着点身边的人，不要太相信别人。
跟她说娱乐圈里的感情，都是靠不住的。
当时她不相信，也不想相信。
但是可能真的应了那句话，“能共患难，但是不能共富贵”。
利益当前哪有什么朋友。
就算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矛盾，气场也相合，但是现况以及利益也不允许她们再做朋友了。
“密姐！”
“嗯？”杨密回过神来，看着周冬鱼，“怎么了？”
周冬鱼愤愤不平道：“杨严说让我们去他房间吃麻辣烫呢。不说麻辣烫好不好吃吧，我们两个女孩子也不能进他一个大男人的房间吧。
被传出去指不定有什么绯闻呢？我是不要紧，密姐可不能再有绯闻了。”
杨严真没想到这一层，连忙道：“那我们直接去那家麻辣烫的店里，真心推荐那家麻辣烫，特好吃。”
周冬鱼鼓着脸，道：“你抠不抠啊？我不要吃麻辣烫。”
第066章 挨训
杨严揽过她的肩膀，道：
“你不是说没有吃过麻辣烫吗？正好带你去尝个鲜，真的特别好吃，你相信我。”
周冬鱼半信半疑的，“真的这么好吃吗？你不要骗我啊，我还是觉得你就是抠。”
她从小就练体操来着，一是要控制身材，二是练体育的不能随便吃东西，所以对麻辣烫这种东西是“只闻其名，未见其物”。
不过“麻辣烫”这三个字听着就像路边摊，感觉挺便宜的。
“麻辣烫很贵的好吗？比茶叶蛋贵多了。”
“茶叶蛋？”
“啊，没什么。密姐，快跟上来啊，我带你们去吃这地界最好吃的麻辣烫。”
夕阳西下，把三个人同行的影子拉得老长。
杨密看着远处的夕阳红，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现在的氛围，这才是朋友吧。
说兜风，真的是兜风。
杨幂晚上就要赶回燕京去，她明天就要进组了。
《宫》这部剧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是她进入新公司的第一部剧。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杨严这边送走了杨密和周冬鱼，休息了一晚上，起来又和玲花排了一早上的戏，也往剧组场地去。
他这部戏也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毕竟这是公司正正经经给到他的第一个资源，如果他表现的不好，被冯导给踢了……
可想而知的，后续会有多凉。
所以他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
然后他就被训了……
啊，人生啊，不要太倒霉。
这是一个大雨天，工作人员昨天就通过天气预报确认好了，所以杨严今天的戏就是一场“雨戏”。
方达不想读书了。
班里同学都笑话他断了胳膊是个残疾人，甚至有人动手动脚要卸了他的假肢。
这些倒也算了，他都不怕。
但是学费真的太贵了。
同学的嘲笑被他妈妈知道了，就借钱给他装了假肢，家里本来就全靠她妈妈在厂子里做活养活一家子，现在还欠下了债务。
这他怎么能够安安心心的读书？
而且近十年来，由于改革开放，经济不断发展，好多人都愿意下海去拼一拼，搏一个百万身家。
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社会上流行起了“读书无用论”的宣传语。
就算是被视作“有个好前程”的各大高校的教授们，也纷纷辞职创业，想要在这时代的浪花里翻腾、翻腾。
所以，方达也想要在社会上闯一闯，赚钱养家，好让母亲不要这么辛苦。
他跟着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领了个“租房中介”的工作。
车站。
杨严淋着雨，举着一张硬纸板做成的广告牌，隔着栏杆，等着车到站。
周边和他一样的中介，还有很多人，他挤到前面一点去，想要占领最佳的位置。
有旅客下来，他赶紧往前冲过去。
在他揽客的时候，“母亲”将将赶到学校，被老师告知：学校有规定，一学期旷课15节就得留校查看。
而方达，三天都没来学校了。
……
“好，卡。”
冯导看了一遍回放，发现几个群演表演的不到位。
这场戏算是一场群戏了，有乘客有揽客的人，还有路人，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个二三十人。
群戏就很难调度，更别说这是个下雨天。
机位很不好摆，要顾着机器，又要顾着角度。
刚才那场戏就是，群演把杨严挡得都没出现在镜头里。
拿起喇叭，冯导喊道：
“这样，我们再来一遍。杨严，你要注意点，不要被群演挡到了镜头，有点镜头意识。
群演也是，要注意听从指挥，不要抢戏，不要乱。”
被冯导不轻不重的点了一下，杨严把弦给崩紧了。
接下来的这一遍，他时刻注意着镜头，确保自己的每一幕都能够卡在镜头的正中央。
“卡，杨严你怎么回事？抢什么镜头C位，你看剧本了吗？有几个镜头你是在边上的。”
杨严：……
其实不怪他，主要是因为这一场是“雨戏”，机位少。
原先拍的几幕戏下来，机位都超级多，各个角度都有。
所以他只需要保证好，自己在某几个机位是处于正中间的位置就行。
唉，还是他的失误。
经验主义要不得。
所以再下一遍拍摄的时候，杨严他就严格按照剧本上标注过的镜头来走。
其实也不需要他怎么走位，只需要他多配合摄影大哥就好。
然后……这一遍还是没过。
因为雨一下子下的更大了，而且还是斜着下。
摄像师大哥的脚滑了一下，摔了，发出了挺大动静，杨严都有点担心，这机器不会坏了吧。
贵啊！
冯导财大气粗，一点也不担心机器的事儿，没隔几秒，让剧组重新进入拍摄。
好在这一遍顺风顺水，过了。
玲花一直注意着杨严这边，这折腾来、折腾去的都两小时了。
杨严也淋了两个小时的雨了。
这可是真雨，冯导说是为了力求真实。
所以，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人工降雨，也没有温水那么好的待遇。
看到杨严出镜，玲花赶紧拎着一匹毛巾毯，给杨严围着，然后给他端了杯姜茶，让他喝着，顺便暖暖手。
杨严刚从雨里出来，进到棚子里，被热气一熏，反而打了个激灵，喷嚏一个接一个地不停。
鼻涕水也冒出来了。
他不会真感冒了吧？
不是吧，他没这么虚的。
这部剧在雨里还有几场戏，今天正好赶着能拍几场。
不过好在今天是没排杨严的戏了，冯导让杨严回酒店休息去。
杨严也不矫情，生命第一。
自己滚回酒店看电视去了。
洗过澡，缩在被窝里，打开电视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爱情公寓》第一部。
这剧放了这么久，还是很火，转播权真是卖疯了。
以至于，第二部的首播版权卖的其实并不算好。
可能是各大电视台都约定好了吧。
大家都觉得第一部的剩余价值还没给榨干，暂时不需要第二部出来抢风头。
所以汪远那边也把《爱情公寓②》压在手上，打算过段时间再放出来。
杨严看着自己演的剧，觉得很可乐。
看自己演的剧，被剧透的这么厉害，他还能这么开心，也很棒了。
看到“吕子乔”出场，杨严忍不住凑过去，抓准时机自拍了一张合照，然后得瑟地发了微博：
“这是我的第二人格，请大家多多关照他，谢谢。”
忍了忍，杨严还是没忍住看了回复。
“精神分/裂症？！有病要赶紧吃药啊，朋友！”
“可怕！”
“细思极恐！”
“楼上+1”
“+2”
“+电话号码！”
果然是神奇网友，生气！
第067章 三次
杨严扔了手机，继续看爱情公寓，看着看着，视线就开始迷糊起来。
就在他放弃挣扎，打算就这么睡过去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啊，好烦，谁呀这时候？
抓着头发去开门。
杨严在心里想着，门外最有可能的人就是玲花了。
想到他晚上还可以喝个美味养生粥，玲花做得还是不错的，睡意也渐渐消散。
打开门，杨严第一眼看到的果然是玲花。
但是玲花身边的这位，不是张婧初吗？
杨严惊讶地打招呼道：“婧初姐，这个点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点？”张婧初看一眼杨严略显凌乱的衣物，嗯，这么早就睡了？
“现在才不到七点吧。”
啊？杨严有点愣神，他还以为现在挺晚了的呢，感觉自己好像看了很久的《爱情公寓》，也迷糊了很久。
张婧初见杨严发愣，笑道：“怎么？你不请我进去吗？”
“啊，请进，请进。”
杨严把玲花和张婧初都迎进门，然后再次问了一句：“婧初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婧初看他一眼，道：“还能有什么事，对戏呗，你没睡糊涂吧，明天可是有我俩的一幕对手戏要演。”
杨严还真是糊涂了，今天这场戏拍下来之后，他有点松懈了。
然后吧，他和张婧初那场戏又在明天下午，所以他还真没有什么警惕感。
“行，婧初姐，你稍等。”
杨严指了指玲花从超大号保温饭盒里面舀出来的一小碗粥，“婧初姐，你也喝点粥，这粥，这粥是什么粥来着？”
说完，杨严转向看向玲花，等解释。
基本上每天的粥，他都需要零花给解释一遍具体功效，他才能喝得安心。
觉得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养生”了。
玲花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给杨严解释道：“比心比力养肝护肝粥，出自明·李时珍《本草纲目》，适于滋补肝肾，养血生精，保肝排毒，防止胆固醇在肝脏内沉积等养生作用。”
杨严听着这功能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他一点也不胖，一点也不虚，哼。
他继续向婧初安利他的粥，道：“最近剧组忙上忙下的，我们又经常有夜戏要拍，喝点粥也算是养生了。”
张婧初笑笑，“可以啊，我看你这粥也挺多的，我就喝一点吧。”说完，忽然又戏谑道：“杨严你这样不行啊，年纪轻轻的就脱头发，要不要我给你推荐一款生发膏什么的？挺好用的。”
杨严尴尬地笑笑。
不，他没有。
他就是早起被自己拔了一两根头发，对，他的头发不是自己掉落的。
就像是女生睡觉会压到头发一样，他也是因为睡太久，然后头发被压“掉了”。
喝完粥收拾停当，杨严直接邀请张婧初到小排练室去排练。
小排练室呢，就是剧组专门向酒店订的一间会议室。
应该说不止是一间，好多间呢，能够确保每一位想要排练的主要演员都能够有排练的空间。
进到排练室，杨严瞬间正经起来。
演戏是很需要情绪的投入的，而且不能掺杂与“人物情绪”无关的私人的情绪。
所以在演戏之前，要先静心。
排练了大概三四个小时，杨严觉得自己的收获很大，最大的收获就是不能够小觑女人。
他一直认为张婧初是没什么演技的。
原先他看《唐山大地震》的时候，所有的心神都被电影里面的母亲抓住了，可能对张婧初饰演的“方登”唯一的感受就是她是一个被放弃了的女儿。
但那是因为张婧初和徐帆演对手戏，徐帆真的算是老戏骨了，她的演技当然可以把张婧初给压下去。
同理，张婧初和杨严在一起演戏也差不多能压住杨严一头。
这是一个有点悲伤的事实。
据胡轶韬给出的资料所述，张婧初在2005年，就凭借主演的剧情片《孔雀》获得了第6届华语电影传媒大奖最佳女主角奖；同年，还凭借爱情喜剧片《花腰新娘》获得了第12届BJ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
2006年，主演了剧情片《芳香之旅》，并且凭借该片获得了第30届开罗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
之后，她还获得两届香港金像奖最佳女主的提名：2007年，因犯罪电影《门徒》而获得了第27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提名；2009年，主演了剧情片《天水围的夜与雾》，由此获得了第29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提名。
从出道开始，就接连拿奖。
张婧初的实力实在是不差，可能唯一就差一部够运气封影后的电影了。
这天晚上，杨严被打击的够呛。
但是第二天他就满血复活了。
上午是和徐帆演对手戏。
和徐帆演戏还是很轻松的，感觉徐帆的演技属于“润物细无声”的那种。
虽然吧，也是在压你的戏，完完全全会抢走观众的目光。
但是你在演戏的过程中能够发挥到你最好的状态，你本身是不会有压迫感的，只能说你被压戏了，仅仅是因为你表现的不够好。
并不是因为人家“戏霸”，抢了你的戏。
所以，杨严特别乐意和徐帆演对手戏。
今天上午这场戏，杨严所饰演的“方达”如同他的名字一样，真正发达了。
开着大宝马，带着女朋友，回家见母亲。
可能是因为自己过得太过于幸福美满，方达也开始关心起母亲的情感生活。
突发奇想，要让母亲给他找个后爹。
杨严进入片场，嗯，今天还有一件大事。
他要开车了。
真开车，虽然他科目三没过吧，但是开着车缓缓的行驶还是成的。
到时候把对话和杨严开车的片段剪辑一下，放到电影里面就是杨严边开着车边和女演员对话，这样真实又安全。
这场戏是方达回家之前交代女朋友的一段对话。
杨严语调虽然随意，但是神色却挺认真的，他道：“一会见到我妈好好表现，我妈要是不喜欢你，咱俩就得吹。”
女方的神色瞬间冷淡下来，质问道：“嘿，我这是嫁你，还是嫁你妈呀？
杨严摸了摸方向盘，认真的给她解释道：“我妈生了我三次。”
“什么意思呀？”
杨严眼神悠远，转头看向女方又神色温柔，道：
“出生算一次；小时候我得了肺炎，医生都说没救了，我妈非救，然后我就活了，这算一次；最后地震算一次，三次。”
第068章 临场发挥
“好，卡，我们转下一场戏。”
方达带着媳妇回家见母亲。
杨严推开家门，拉着女朋友的手，兴冲冲地进门，喊道：“妈，儿子给你把媳妇带回来了。”
又给“王子雯”饰演的女友介绍，“这我妈。”
他转头给“徐帆”介绍，“这是小河。”
小河赶紧道：“阿姨好。”
然后，他一脸期待地看着这两位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希望她们能够友好相处。
但是婆媳关系好像一直都是个千古难题。
“徐帆”正在做着工，听到儿子回来本来很高兴，但是儿子居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个女人。
母亲她明显对方达带回来的“小河”不怎么满意，听完儿子的介绍，上下打量了一番“小河”，客套地笑了笑。
杨严觉得“徐帆”的演技真好！
她这种“要笑不笑”的表情一下子就把一位母亲的复杂心理表现了出来。
杨严立刻被“带”进去了。
他带着媳妇回家，本来以为母亲和他媳妇之间的关系会很好，结果她俩一接触就不尴不尬的，这个时候他要做点什么，去打破这个氛围。
他拉着“小河”，带她到“灵位”那边。
看着墙上挂着的两张黑白照片，给她介绍道：“这是我爸，还有我姐。”
徐帆在一边给“小河”倒茶，耳朵却支愣着，注意听儿子和小河那边的动向。
小河看了一眼照片，道：“姐姐这张照片和我小时候挺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本来只是无意中的一句话，瞬间就被徐帆给捕捉到了，并且让徐帆对她产生了一丝淡淡的不喜。
徐帆话里有话道：“屋子太小，多一个人都站不开身。”
小河也是个厉害人，瞬间笑盈盈地回道：“没事，伯母我瘦，不占地方。”
杨严赶紧找补，道：“妈，你咋又接活了呢，不是都给你钱了吗？”
徐帆撇撇嘴，儿子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不清不淡地道：
“闲着也是闲着，都是熟人的活。”
她能说普通话，但是和儿子的交流，全程用的都是唐山话。
总觉得好像只要这样，那个叫“小河”的姑娘就不能够插入她的儿子关系中。
……
唐山饭馆，饭桌上小河与母亲又是一顿交锋，方达被夹在中间倍感无奈。
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或许可以转移一下母亲的注意力。
他想让母亲跟着去杭州。
这些年打拼下来，他也算是有车、有房、有媳妇的一个成功人士了，自然想把母亲接到身边享福。
但是故土难离，母亲是不愿意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母亲她一直在等姐姐“方登”回来。
“咱唐山不能没有家，你爸、你姐的魂回来了，不能没地儿去。”
徐帆在说这句台词的时候，并没有故作悲伤，整个人的状态就像话家常一样，但是平静之下的悲切让人一眼就能看明白，并且感同身受。
杨严觉得自己不能输，他饰演的方达是一个年轻人反倒不能够像徐帆那样真正平静，他是“故作平静”的，用唐山话劝慰着对方道：
“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不能老这样啊。”
然后杨严就看到徐帆的神色趋于死寂，了无生趣地呢喃了一句：“没（第一声）了，才（第一声）知道什么叫没（第一声）了。”
是啊，她的老公和女儿都没了，现在儿子远在杭州，有了自己的媳妇，也快“没了”。
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没了。
杨严完全被震撼到了，演，演得好好。
然后，他的下一句台词是什么来着？
等等，别啊，不能输，不能卡壳啊。
冷静，对，按照逻辑，他的下一句台词应该是：“妈。姐姐！”
徐帆依然是空寂的眼神，定定地看向他。
杨严觉得不能让母亲这样下去，赶紧道：“我现在有能力了，我们可以再找一找姐姐，姐姐她说不定还活着呢。”
徐帆听到“姐姐”两个字，眼里渐渐又有了光……
“好，卡！”
杨严一身冷汗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入戏，急的。
还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刚才他完全没有按照剧本上面的台词来说话，在徐帆说出那句“没了……”的台词之后，后面的一整段话完全是他的临场发挥。
他忐忑不安地看向冯导。
据说大导演特别讨厌的就是“小演员”随便篡改台词，天，他不会要被拉入黑名单了吧？
他这真不是在抢戏。
冯导当然知道杨严没有抢戏的意思，他甚至能想象到任何的青年演员，在徐帆的演技压制下都会出点状况的，但是杨严的应变能力实在让他感到意外。
杨严在面对徐帆给出的压力时，做出的一切反应，都可以说是做到了让他眼前一亮的地步。
这个演员是有灵气的。
就这样挺好，台词也能接的上。
而且，让“方达”这个角色一下子就立体了起来。
让他不再是一个局外人了，开始靠近了全文的主题“余震”，除了身体上的残疾，“方达”心里面也是一直一直深受影响的。
这也为他后来踏上寻找姐姐之路，做了一个铺垫。
越想，冯导越觉得满意。
这个小伙子不错的嘛，有想法。
他巴不得电影里面的所有人物都能够做到有血有肉呢，只是很多时候时长不允许。
这几句话、几秒钟的事儿，就能够丰富“方达”这个角色的灵魂，他有什么不喜欢的。
冯小钢眼含赞许地看了杨严一眼，拿着剧本敲了桌面，觉得后面可以给这个小伙子加加担子。
不动声色地让杨严和徐帆继续，接着演下一幕戏。
也没说刚才这一幕戏能不能通过。
隔得远，杨严是肯定不能看到冯导投向他的那个充满了表扬性质的目光。
所以他此刻的内心非常忐忑。
但是，再忐忑这一幕戏，他也得接着演，而且得演好。
徐帆是很有经验的。
毕竟她演话剧出身，话剧那个大舞台上，需要随机应变的地方太多了，基本上没有相同的两个场次。
所以在杨严忐忑的时候，她已经想好接下来该怎么演了。
不过看到杨严一脸不安的样子，她稍微想想，就明白了杨严在担心什么。
“嘿。”把杨严唤回了神，她举起大拇指，对杨严表扬道：“你是这个，别想太多，演的挺好的。”
杨严惊讶地看着徐帆，被夸奖了，内心有点小窃喜。
那他，刚刚演得应该还不错吧！
收拾好心情，徐帆和杨严全情投入到下一场戏里。
王子雯看到杨严和徐帆他们两个的互动，觉得挺好玩的，这情景特别像自己哄幼儿园的小侄女吃饭时的样子。
尤其是看到杨严被夸奖之后的反应，他忍笑忍得很是辛苦的样子。
忽然地，她就对杨严这个人产生了一点点的好奇心。
真可爱啊。
第069章 拿命对我好
一位母亲，尽管心里对那个压在废墟下的女儿还抱有那么一丝的希望，但其实她更加不愿意做的，是打破这一丝希望。
因为她比谁都害怕，希望的背后是赤果果的绝望。
当然她现在也很绝望。
杨严回忆着台词，举着一小杯白酒。
上午这场戏就是最后一场，导演说尽量一遍过，所以让他喝真白酒。
他见母亲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刚才听到了“姐姐有可能会回来的”那一刹那间，眼中闪现的光也渐渐地平息了下去。
反倒比之前更颓丧了一些。
他忽然就发现母亲老了，精神头没有以前好，还有那头发上隐隐约约透出来的白头发，都告诉了他母亲的沧桑。
心头堵得慌，他一口闷了杯中的白酒。
白酒太够劲了，真辣，辣到杨严想流泪。
皱着眉头，杨严轻轻地放下手中的酒杯，然后忽然抬头，对母亲道：“那您就找个老伴。”
要是小时候他会不懂事，想要独占母亲。
尤其是在姐姐出事之后，他其实是有点意识的，知道是自己“害”了姐姐。
所以他很怕母亲厌恶他、放弃他，甚至是抛弃他。
更别说一只手的残疾，让他在心里无比地依赖母亲。
可是现在他长大了，也要为母亲考虑一下。
母亲前半生一直在为这个家、为他默默付出，辛苦操劳不说，更重要的是，他能感受到母亲内心的疲惫。
她只是一个小女人。
就算她是一位“父亲”，在无边无际、让人看不到希望的生活中，也是需要别人去支撑她的。
母亲心里太苦了。
但是现在一切都熬出了头，他也打拼出来了，他们家的未来是充满希望的。
所以他忽然就想劝母亲找一个伴。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自私下去了，母亲也应该要有自己的生活，总不能一辈子都围着儿女打转。
可就在下一秒，母亲告诉了他，有的时候“为你好”也是一种自私。
母亲听了他的话之后，都不带停顿的，很自然地接了一句：“要找早找了，不是没人要。”
说着，母亲自己也斟了杯白酒，喝了下去。
杨严有些愣怔，那母亲为什么不找呢，只能是因为他，因为这个家。
夹了一筷子羊肉，放进铜锅子里涮，杨严眉心一动，问母亲，“那为啥呀？”
徐帆微低着头，看着热腾腾、翻滚着、奔腾着冒着气的铜锅，语气不自觉地加重，回道：
“为你爸！他拿命救的我，要不是你爸拽我一把，我就进去了。”
当年的情景，一幕一幕地冲进脑海，她不想再想起这些，但是这些情景她却从未忘记，因为每一天、每一天她都能梦到那一天。
那是她人生之中过的最惨烈、也最幸福的一天。
想到废墟下，昏暗的天光中，丈夫那满脸的狰狞，她忽然就语速加快，死盯着眼前这个长得与她男人何其相似的面庞，厉声质问他：
“哪个男的能用命对我好唉？”
咀嚼着嘴里的菜，徐帆抑制住心头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偏过头，不去看儿子的脸。
斩钉截铁道：“我这辈子就给他当媳妇，一点都不亏。”
杨严内心复杂不已，但他是一个固执的人，现状就是母亲这样下去，不行的。
他抬头再度劝慰道：“可您老了呀，家里就您一个人，我不放心。”
徐帆笑笑，甩了一下头，狠狠道：“活该，当初你走的时候，我也这么想啊。”
说完这句话，她的心里一下子就松了下来，儿子突然带了个媳妇回家的事情，真是膈应得她心里慌。
但是，她也明白，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这一辈子是这么过去了，孩子还有漫长的一生要好好过呢。
谁能陪着儿子，还不得是他媳妇吗？
想到这，作为一个母亲，她忽然就心软了。
放缓语气，道：“谁的福谁享，谁的罪谁受。”
说着夹了一筷子儿子刚刚放下去的羊肉，送到小河的碗里。
王子雯反映过来，赶紧道谢，“谢谢妈。”
如果说是谁最能感受到徐帆和杨严两个人之间的这种“引力场”，又直接被正面震撼到，只有王子雯了。
说实话，她演的这个角色台词虽然不多，但除了公司加成，也是靠着她以往演了这么多电视剧磨练出来的演技，试镜争取下来的。
尽管知道这毕竟是冯导的剧组，各种老戏骨的演技应该都比她强，但是没有想到，在青年演员中也是“卧虎藏龙”。
最起码和她演对手戏的这位杨严，在和徐帆对戏的时候都不落下风。
甚至，有好几次他的“光芒”隐隐地超过了徐帆。
这真是不可思议。
杨严年纪轻轻的，据她了解的，之前也没有演过多少部戏，是从哪里练出来的好演技？
可能演员这种事情真的很吃天赋吧。
杨严如果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天赋，那和“不知妻美”的某人有什么差别？
太装X，下场不会太好的……
但是，在杨严心里，努力有时候反而更加重要。
毕竟，它代表着强大的续航能力。
“伤仲永”的事例又不少见。
好吧，杨严没有觉得自己是“小天才”的意思。
咳，继续演戏。
场外的冯导很满意杨严的表现，这小伙子演这戏，每一场都能看到他在进步，而且是一场比一场好。
这说明他认真、会总结。
还有天赋。
站在冯小钢导演旁边的女人也神色惊奇，她是个编剧，算是半个圈内人吧。
她知道圈子里演技好的青年演员没几个。
就算被大众熟知的那些所谓“好演技”的演员，也大多都是公司包装后推出来的“人设”、“卖点”。
要说演技真的有多好，也未必。
可能只是比同龄人要好上那么一线。
但是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位饰演方达的男演员，演技是真的在线。
演技好，又这个年岁，她心里忽然一动。
今天来冯导的剧组本来就是取经来的，因为她想转型做导演。
而她的第一部处/女作电影，自然希望能够做到完美。
她是打算除了投资方那边指定的演员，其余的所有主要演员都要由她自己精心挑选的。
她要对自己、对这部电影负责。
眼前这个“方达”就很不错！
第070章 比一比
尽管觉得饰演“方达”的这位演员还不错，但她并不急着做些什么，还想要再观察观察。
杨严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考察”着，只是认认真真地表演。
听到母亲说不再婚的原因是“因为你爸”，为人子的，自然也就不好再劝了。
毕竟母亲是为了自己的父亲，而选择一个人孤独地过活。
杨严酝酿了一下情绪，尽量把气氛弄得轻松一点，用筷子敲了一下碗沿，一锤定音道：“得得得，那我在唐山给你买房子。”
徐帆偏头看了一眼儿子，知道这是儿子的孝心，她也没再拒绝，但还是淡淡地道：“先买墓地。”
……
“好，卡。”
直到导演喊了“卡”，在场的工作人员才从这幕“饭馆对话”的戏里抽离出来。
忽然惊觉他们只是在看演员现场拍戏，而不是待在电影院中观赏一场电影。
只是一个片段而已。
也没有像电影那样经过无数次的剪辑以及配乐，居然就已经把他们带入到了那个情景中。
让他们在看到这段戏的时候几度落泪。
这是什么神操作、神演技？
太令人震撼了！
现场响起“啪啪”的掌声。
他们的内心都很激动，有一种在听现场演唱会的感觉，或者说有一种身居“4D”电影院，而且看到了一场VR电影的感觉。
身入其境。
这些工作人员平时就在片场中打转，看演员拍电影都是看习惯了的。
有些场景让他看剪辑好的电影，也许会觉得挺感伤的，但是在工作状态下，他们是很难被一些拍摄中的片段所感动到的。
但是徐帆的演出让他们尽管在工作中、尽管在拍摄现场，知道这一段戏是眼前熟悉的演员所演出的，而非真实事件，他们还是为之“沉迷”，完完全全地为那位母亲而感到痛心。
又因为工作人员大多数都是年轻人，而且男性居多。
所以他们在看这幕戏的时候，更多时候自动代入的是“方达”的视角。
以一位儿子的身份去看待母亲的一言一行。
所以，等工作人员反应过来，他们忽然惊觉在“母亲”徐帆的超凡神演绎下，儿子“方达”的角色也被刻画得很“鲜明”。
这位饰演方达的演员一点都没有被徐帆的光芒给压下去。
反而会有点像相声里面那个看似不起眼的“捧哏人”。
无论徐帆的表演以及台词给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他都能接上，并且给以良好的反馈。
这才让整场戏的情绪一波接一波的往上飙。
高/潮迭起，震撼人心。
杨严虽然到剧组已经快十天了，但由于前几天他一直在练习唐山话，并没有进组演戏，而且剧组一直都是高强度运作，演员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也不能够将演员认全。
所以在看到他惊人的表现之后，工作人员开始相互询问杨严的个人信息。
他们想要进一步了解这位叫做杨严的演员，有些人是好奇，有些人可能想要套近乎。
还有那么一些人就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鬼魅的心思了。
杨严的各种消息，开始在整个片场传播开来。
这才有人知道，杨严居然是个大一新生，而且之前已经演过不少电视剧了，前段日子特别火热的《仙剑奇侠传三》、《我的青春谁做主》、《爱情公寓》里都有他的身影在。
而且据说杨严还出演了张一谋导演的《山楂树之恋》。
那可是大导演、名导！
张导可以说和冯导是同一个级别的导演了，怪不得杨严可以在这部剧中出演一个还算重要的角色。
一直待在剧组的人，其实对近期的娱乐圈正经事件的了解是比较少的。
天天待在剧组，大家对电视剧之类的东西都有些审美疲劳了，只有一些剧组私下流传的明星隐私以及八卦比较能够让他们醒神。
所以他们最开始是不怎么认得杨严的。
大部分人就算知道他，也只觉得他是一个电视剧演员，应该是公司给力，才能够出演这部电影。
简单来说，就是觉得杨严是来“剧组”镀金的。
不过就在刚才，杨严用实力告诉了大家，他是正正经经来演戏的“演员”。
所以现场的掌声中也有一份是给杨严的。
徐帆演完这幕戏也挺受触动的。
她和老冯结婚之后，没想过要孩子，以后可能也不会有孩子。
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母性从来就是深植于灵魂深处的。
尽管参考了很多别的剧目，以及自己也算是个“后妈”，演起母亲来知道些轻重，但是杨严这个“儿子”的表现还是帮助她加深了对“母亲”这个角色的理解。
演员其实说起来是一个需要合作的职业。
演技好不好，全靠同行衬托。
她在与杨严对戏的某一时刻，甚至觉得，正是因为是杨严出演了“方达”，所以她才能表现出更加深层丰富的情感。
说起来，如果她年轻时候就要了孩子，也和杨严一般大了吧？
这么想着，徐帆看杨严的眼神都慈爱了许多。
戏也演完了，上午的安排都结束了，徐帆走近杨严拍了拍他的肩膀，邀请道：
“小严，中午上我那桌吃饭去，咱们一起说说话？”
杨严表示受宠若惊。
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包括演员中午那一顿都是直接在片场吃的，而晚上如果有夜戏安排的话，也是在片场吃。
同一个地方吃饭，就存在有小圈子。
徐帆和冯导自成一圈，几位老戏骨，如果有他们的戏，也会在一起吃饭，然后就是他们这群青年演员。
群演也算一拨。
不过他们比较惨，连椅子都没有，很多都是端着饭盒到树荫下吃吃就算了，这个特别累、特痛苦，杨严对此深有体会，而且不说太阳和蚊子，就说头上汗淋淋的，这一不小心滴饭里了怎么办？
因为中午这餐，基本上当天有戏的青年演员都是在一块吃饭的，所以杨严现在和张婧初以及王子雯她们几个算是混的比较熟了。
因为演戏，他和徐帆的关系也挺好。
但是冯小钢毕竟是导演啊，掌握着整个句子的生杀大权，和冯导同桌吃饭，杨严有点腿软。
好在冯小钢也没什么精神搭理他，问了他一两句话之后，就和徐帆在一起秀恩爱了。
你喂我一口，我给你夹菜的……
至于吗？
徐帆倒是还能抽空问他一两句家常，杨严一一作答，这顿饭吃下来，其实还蛮挺轻松的。
不过，桌上和他聊的最多的一位是来探班冯导的一位女编剧，总爱和他聊一些演技上的事。
虽然杨严也不大能够讲明白，但是都很认真地给她讲解。
吃过饭没多久，下午的拍摄就正式开始了。
杨严打起精神，因为接下来他要和张婧初演对手戏！同样都是青年演员，他怎么就不能够比一比？
第071章 特写
咳，说是要比一比，其实也就是正常演戏。
他又不是女演员，还抢c位、挡镜头什么的。
主要他是希望能够演的比平时要出彩一些，不然接下来的这场戏，他恐怕会一直被“压”在下面，因为“方达”在这整件事情中天生就是气势不足的。
冯导喊了拍摄，他和张婧初立刻进入状态。
方登自大学退学后，离家出走，独自抚养了自己的女儿，受尽了社会上的艰辛与磨难。
这种艰难，她自己是能够忍受下来的，因为她觉得这是对自己年幼无知犯下错误的一种惩罚。
但是，当这种苦难降临到她女儿头上时，方登受不了了。
当这么可爱、懂事的女儿，被她当家教的一户人家诬陷为砸坏了贵重物品的“坏孩子”时，她却有口难辩，无法为自己的女儿撑腰，这何其悲哀。
于是，她带着对女儿的满心愧疚，回到了养父的家里，她有些撑不住了，想找亲人依靠。
尽管这位亲人也被她的离家出走给伤害了。
回到家的方登一直被养父劝说着回唐山找亲人，因为她的养父想要让方登的小女儿、也就是自己的孙女，多两位疼她的姥姥姥爷。
但是方登不愿意，一直一直就不愿意，小时候被救起来的那一刻，就有人问她家长的事情，当时她就一言不发。
其实幼年方登心里明白，如果真想找，她是能找着妈妈的。
但是鬼使神差的，想到了母亲最后选择了弟弟时，她有多么地绝望，而且好像一瞬间她就明白了死亡是什么。
她清楚的知道那一个时刻，她在等死。
一想到那个时刻，她忽然就不想要母亲和弟弟了。
所以，她缄默不语。
大家就都以为她忘记了家里的事，然后她就被领养了。
其实，“救弟弟”这三个字，这些年来一直写在她耳朵边，她不是不记得，她是忘不了。
但是命运这两个字最是玄妙。
一场7.8级的特大地震悄无声息，却又轰轰烈烈地发生了。
千千万万的人，他们的命运都因为这一场大地震产生了不可预知的变化。
而方登和方达他们两个作为地震后的生存者，对此是最能感同身受的，听到实况的惨烈之后，他们两个毅然决然地投入了震区，援助当地受难的人民。
就这样，他们相遇了。
方达要把自己捐赠的东西给当地的红十字会，一路横穿过残垣断壁，忽然看到几位戴着有“唐山”标记的红色袖套的人，正在搬石块，想要救出被压在下面的人。
杨严心里一动，在这里居然碰到老乡了，问：“哎，你们是唐山的？”
“是啊。”
杨严看到他们满身尘土，手上多处地方都被擦伤了，皱着眉道：“我来晚了。”
对方却没有再和他寒暄下去的意思，只是甩头道：“来了就不算晚，赶紧取家伙去，赶紧救人。”
“好，卡，我们继续下一幕戏。”
杨严走出镜头，看着群演进入镜头，开始演出一幕幕地震后的悲欢离合。
场地做的很逼真，甚至大部分石块都是直接从施工工地挪过来的。
演员也都很敬业，很多被压在石块里都是真的被压在石块下了，承受着身体上的压力在演着戏，而饰演救援人员的那群演员，都很卖力地在挖掘着搬运着碎石、石板，就算受伤了，也没有半点停顿。
在演到地震这一块的时候，大家都有一种莫名的使命感，总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能救人、在救人。
杨严和张婧初的这一场对手戏，从下午演到晚上，下午很多幕戏都是他们擦肩而过，隔街相望，并没有真正的见面。
而这场夜戏，方登和方达见面了。
杨严穿着一身被泥灰沾满了的衣裳，入了镜头，走到那一大块被道具组特定交代过的类似坦克车的履带轮上坐下，那位下午入镜过的“唐山老乡”走近，递给他一瓶水，问他：
“你胳膊怎么没的？”
胳膊？杨严往自己的左手看去，空荡荡的，假肢早在救援的时候就不知道落哪里了。
杨严笑笑，接过水，用牙把水瓶盖给咬开，随意道：“七六年没的。七六年，你埋里面了没？”
对方抽了支烟，吐出一个圈，回道：“七六年，我两岁，也不记事，我妈没了。一辈子没妈。你们家呢？”
杨严点点头，多年之后，他们这些“地震遗民”尽管心里痛，却也能够很自然的说出那些往事了。
他说着自己，“我就剩一妈了，我爸跟我姐都没了，我和我姐是龙凤胎，地震那会儿，我俩被压在一块水泥板下，我妈找人来救的时候，发现翘我这头呢，就压我姐，翘我姐这头呢，就压我。
人问我妈保谁，我妈怎么说啊？”
方登就坐在离方达仅有一米远的地方，她吃着压缩饼干，旁边两位唐山人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传入她的耳中。
大家都是苦命人。
但是当她听到其中一位说的双胞胎的故事时，忽然就愣住了。
杨严继续道：“我妈不说，人家急了，再不说，两个人都没了。”
同乡下意识地说了句：“手心手背都是肉。”然后接着道：“你妈就保儿子了？”
杨严灌了口水，心里堵得慌，“七六年地震，把我妈这辈子全都毁了，她心里碎的跟渣一样。你知道我妈常说的一句话是啥吗？”
“啥呀？”
杨严听到同乡这么问，眼神忽然空茫悠远起来，看向黑暗中的残垣断壁，道：“没了，才知道什么叫没了。倒的房子都盖起来了，可是我妈心里的房子再没盖起来。”
冯导在场外激动地让摄影师给特写，“就是这个镜头拉近，拉近，要杨严那个眼神。”摄影师照做，冯导从机器里看到近景下杨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出来的种种意味，知道这个镜头是成了。
“32年了，老太太心里就守着这些废墟过日子。”
冯小钢让摄影师对准杨严的侧面拍特写，昏暗的灯光打下来，意外地却让杨严的眼睛特别亮、又特别黑沉，矛盾地让人看不明白里边到底是希望还是绝望。
“好！”冯导看到这个镜头内心实在是兴奋。
他喜欢特写，尤其是眼神的特写，他觉得这是最能够传达人物情绪的一种方式，但是这种特写他一般只用在“影帝、影后”这种实力演技派身上。
不过，他觉得此刻的杨严值得这个特写。
第072章 辞行
在一片废墟的场地里拍戏，杨严也觉得特别有代入感。
他甚至觉得自己超常发挥了。
尤其是最后，他饰演的方达和方登那个“命运”的对视，绝了。
虽然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神，但是通过张婧初的回馈给他的反应，以及现场所有工作人员屏息凝神的观看，还有最后冯导那个满意的眼神，杨严知道他这一次表现得特别好。
由于现场人实在是太多了，有很多不确定性因素需要调控，所以晚上这场夜戏，一直拖到凌晨1点才拍完。
拍完之后，杨严瞬间就觉得身心俱疲，整个人特困，给他一垫子，他就立马能躺下来睡着。
杨严觉得自己之前拍戏的时候，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耗尽了。
剧组人员里，却还有一批人喊着要去吃夜宵的，几个年轻演员也说要去，他不想再熬了，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先回了酒店休息。
夜市，烧烤摊。
剧组人员喝酒的喝酒，吃烤串的吃烤串，玩游戏的玩游戏，聊天打诨的也很开心。
除了一位长相明艳的姑娘，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在她旁边的一位吊眼瘦削男子频频和她说话，她也爱搭不理的。
曲晴今晚最先提议去吃夜宵，就是想要接近杨严，可是到地方却没见着杨严。
她咬了咬唇，心中气恼不已。
虽然她也想过杨严他们那一波，是正正经经的主要演员，也许不会和工作人员以及群演一起出去吃夜宵。
但是，她往另一桌看去，张婧初都来了，正和几位剧组演员坐一桌呢。
曲晴她还特意怂恿了化妆师去请的这些主演，他们要在剧组演戏，总要和工作人员处好关系吧。
可是，杨严没来。
看样子，她要接近杨严还得再找别的机会。
不过，现在，她要先对付眼前这个一脸猥琐的导演助理。
她心里愤愤不平地想着，自己明明比那个叫张婧初的演员好看多了，为什么还要在群演里混？
机会，她需要一个机会。
但绝对不是身旁这个小助理。
在大家正吃着烧烤的时候，杨严已经洗漱好，正敷着面膜半躺着。
男人，有时候也是需要保养一下的。
然后开着视频，和经纪人胡轶韬同志交代这几天的日常工作。
杨严估计玲花已经把他这几天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详细地记在了小本本上，然后上交给了胡轶韬，所以他只挑了一些有趣的说。
比如那个叫做薛晓路的女编编剧。
顺便也想让胡轶韬查一查，他总觉得和冯导关系好的编剧怎么说也应该挺厉害的吧？
胡轶韬应下了，然后跟他说明天拍戏结束之后，后天帮他接了一个广告，大后天有个商演，再大后天要去参加一个公司的剪彩活动。
胡轶韬在视频对面如是说：“因为你是第一次进行这些活动，所以我都是帮你安排的隔天，这样你就不用太赶飞机，会很轻松。”
杨严：……三天跑三个城市，这叫轻松？
他刚想吐槽一两句，胡轶韬又道：“等你适应这个节奏了，可能后期一天会有2到3场活动，完全取决于你的行程能不能安排起来，你要做好在飞机上休息的打算。”
嗯……好吧。
要不是他贴着面膜，胡轶韬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真的想翻个白眼给他看。
不过，这是他“自找”的，人生嘛，总是要拼一拼的。
关了视频，杨严把面膜撕下来，准备睡觉了，刚打算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这么晚，谁啊？
看了眼来电显示，居然是刘亦茜。
真的，她要不打电话过来，杨严都差点忘记了这个姑娘。
咳，感觉他其实和刘亦茜的交集也挺多的，但总是潜意识地就觉得他和这个姑娘不是太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神仙姐姐”这个形象太深入人心，杨严总觉得有一些不大好接近。
尽管他们两个挺熟了，其实。
接起电话，“喂，刘亦茜，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还有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可以直接叫我茜茜的，我身边熟悉的人都这么叫我。”
“嗯，好的，茜茜，你找我什么事？”
“杨严，你明天还在《唐山大地震》的剧组吗？”
“嗯。”杨严坐起身，盘着腿，思考刘亦茜想说什么，难道又是争取角色的事情？而且，她怎么知道自己在《唐山大地震》剧组的？
好在这次没让他问，刘亦茜自己接话道：“杨严，我明天去探你的班吧。”
“啊？”杨严有点惊讶，他和刘亦茜的关系应该没好到可以互相探班的地步吧？
“是这样，杨严我想和你面对面见一面，就明天，很急，之后的一个月我要出一趟国，所以我只有明天有时间。”
“嗯……好的。”
急事？杨严虽然疑惑，但也没追问，毕竟，真有什么事，明天也知道了，对方都说了要面对面谈。
挂了电话，杨严调好飞行模式，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拍摄继续进行。
杨严和张婧初坐上大巴车，后头还跟着进来了摄影师和几个工作人员，因为大巴车空间够，而且不需要演员亲自开车，挺安全的，所以采用直接在车上进行拍摄的方式。
方达坐在车头，方登坐在车尾。
开着车窗，迎着风，方登在感受家乡的气息，入眼的却全是家乡的巨大变化，与她记忆中鹅黄色的小巷不同，这里到处都是铁蓝色的高楼。
杨严扭头，见方登看得出神，轻轻唤道：“姐。”见她没有回应，又提高了一点音量，喊她：“方登。”
见她看向自己，杨严往街道上一指，给她讲：“前面那个路口，原来就是咱家，现在改百货大楼了。”
“好，卡，转场。”
接下来这几场戏，杨严的戏份少得可怜。
基本上就是给张婧初和徐帆两人当个背景墙，很多时候还入不了镜。
不过杨严看得特别过瘾，徐帆和张静初的最后“交战”处处“刀光剑影”，让杨严热血沸腾。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等到了下午，他所有的戏份都已经拍摄完毕。
但是《唐山大地震》还有很多片段没有拍完，整个剧组都在高强度地运行中，所以杨严只是进行了简单的口头辞行。
和导演以及熟悉的朋友告别后，杨严就打算回酒店了，他可以在酒店休息到九点半，到点了公司那边就会派车来接他，到时候直接开车走高速回去。
等回到酒店，杨严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刘亦茜呢？
不是说今天要来探班吗？
第073章 修罗场
正想着刘亦茜，房门就被敲响了。
杨严去开门，拉开门一看，外面站着四个女人。
刘亦茜、周冬鱼、杨小妹还有玲花。
杨严瞬间有点头疼。
放她们几个进来，这几个姑娘立刻找了地方坐下，然后一齐看向他。
房间空间本来就小，也没几张椅子。
杨严只好站着，揉了揉眉心问道：“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啊？谁给我说说呗。”
几个姑娘互相对视了一眼，杨小妹先举手道：“我是来接玲花的，她跟着你进组了这么多天了，不得回家看看啊！我顺便跟着去她家的跆拳道馆玩几天。”
杨严点点头，面无表情道：“可以，下一个。”
周冬鱼不开心了，她站起来，不爽道：“杨严，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跟班主任一样，我们几个又没有犯什么错。我们这是各自有事儿、又恰巧凑到一块了，就来这边探探你的班、看看你，对此你应该感到高兴，感到欣慰，受宠若惊才对。”
刚刚从见到杨严就莫名心虚的刘亦茜，在听到周冬鱼的话后忽然反应过来，对啊，她干嘛要心虚！
嗯，她不心虚。
杨严怼着周冬鱼：“不是，你说话能不能别跟演琼瑶剧一样，一套一套的。还有，你家不是在SJZ吗？怎么老跑燕京这块来啊？”
周冬鱼眼珠子一转，反驳道：“你地理没学好吧，SJZ和唐山不都在北河吗？”
“我是问你怎么老跑燕京这边来，你不上学了？”
“我之后几个月不得参加各大电影学校的艺考吗，密姐就给我找了一个燕京这边的演技培训班，包吃包住，所以现在燕京就是我的常驻地了。”
嗯……杨严点头，行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下子变得如临大敌。
总之，看到几个女人凑到一块，他就特别想搞清楚对方有什么目的。
杨严转头看向刘亦茜，她的理由倒好猜，毕竟昨天晚上就打电话来了。
刘亦茜见杨严看她，稳住自己淡然的神色，微微一笑，抿出个梨涡来，“杨严，咱们说正事，关于《失恋三十三天》这部电影，我知道它现在的投资遇到问题了，对不对？”
杨严挑眉，心里有点数了，但还是问她：“你想要投资？”
“嗯。”刘亦茜惊讶地看向对方，没想到杨严一下就猜出来了，她继续道：
“如果是我用自己的积蓄投资的话，我比较能够说服我的家人，让我出演这部电影。至于经纪公司方面倒是不用担心，因为我最近的工作真的挺少的，而这一部电影的拍摄周期也不算长。”
说完，刘亦菲看向杨严，问了一句：“我自己投的钱，总能付得起我自己的片酬，对吧？”
想法撞了啊，神仙姐姐！
杨严也想要投资这部电影，并且当初他为什么会同意“电影方若支付不起演员的片酬，则合约自动失效”的那一则附加条款，就是觉得自己投资的电影肯定能付得起自己的片酬。
所以他才会签那份合约。
现在如果刘亦茜要投资的话，那他不就演不了这部电影了吗？
忽然和刘亦茜变成了竞争对手，算是怎么回事？
杨严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也打算投资的想法和刘亦茜沟通一下，比如来个联合投资什么的。
但是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他直接这么和刘亦茜商量好像有点复杂。
毕竟他和刘亦茜两个人都不大懂投资方面的事情，最后肯定还是要交由别人来做这件事情的，他们两个讨论一大堆的也没什么用。
不如直接商业运作得了。
他不出面，直接让他哥的公司参与投资。
但是把他要投资的事情本身拿出来说一说，得瑟一下还是可以的。
也算是交个底。
这么想着，杨严忽然问刘亦茜：“到时候肯定不止你一家投资的，投资这件事，就是缺个带头者，一旦有第一个人吃了螃蟹，后面的人也都会勇敢一些。
要是到时候你还演不了怎么办？”
刘亦茜眉头一皱，应该不会吧。
看着气定神闲的杨严，刘亦茜心中一动，想要问杨严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整个房间的为之一静。
和四位姑娘同处一室的杨严莫名有点虚。
玲花反应过来要去开门，她觉得要不就是剧组人员过来给杨严送别，要不然就是司机到了，但是想想司机师傅应该也没这么快才对。
推开门，看到眼前的景象，她忽然就愣住了。
杨严见玲花呆在房门口了，也没有交谈，问她：“玲花，是谁啊？”
玲花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都不敢问。
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明艳、身材玲珑，正举着杯红酒喝，而且还身披浴巾的姑娘，她实实在在是被惊住了，完全出不了声。
听到杨严的问话，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对方：“你……你是谁啊，你走错门了吧？”
曲晴见开门的居然不是杨严，而是对方的小助理，一瞬间也有点发怔，但是想想自己都这么拼了，也不在乎多个人知道，紧了紧浴巾，高傲地瞥了玲花一眼，道：“让我进去，杨严他肯定想见到我的。”
玲花看着对方的动作眼睛发直，再低头看看自己，嗯……
“你等一下，我去问杨严。”玲花说完这句，又好奇地看了一眼曲晴，才把门关了，回身进了房间。
玲花又不傻，在剧组混了这么多天，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所以，一关上门，她就兴奋地跳了跳，然后一路小跑着回到周冬鱼、杨小妹和刘亦茜那边，眉飞色舞地讲道：“厉……厉害了！我今天居然看到了潜规则这种东西，原来这个真的存在啊，剧组里面的小王果然没有骗我。”
“潜规则？！”周冬鱼一脸震惊，瞬间蹦起来，往门那边走。
杨严想拦都拦不住她……
然后曲晴就看到门开了，一个长相素净清纯的小姑娘探头探脑地看向她，和她对视了三秒后，那姑娘关了门。
没过一分钟，又一位短发元气少女半开了门，还是上下扫视了她一眼，那种猎奇的目光看得曲晴一阵不自在。
她刚想说点什么，对方又“啪”地一声，把门给关了。
曲晴恼了，等门再次被拉开一条缝的时候，她用力推门，想要闯进去看看，杨严这是几个意思？
“啊！杨严，小鱼，玲花，杨小妹，你们快帮我堵住门啊！”
曲晴一边推着门，一边觉得这次这人的声音有点熟悉，清凌凌的。
门后边的推力明显增加了很多，曲晴完全推不动了。
门又被关了起了。
看着门关了，曲晴才冷静下来，等等，她刚才为什么要推门来着？
还有，杨严这是什么意思，羞辱她吗，意思是做他的女人，自己还不够格，他女人够多了？
狠狠地瞪了一眼房门，她转身就走了。
这个目标不成，还有下一个目标。
第074章 我发四！
杨严趁着她们几个去推门了，占了张小沙发坐下，整个人悠哉悠哉地等着看她们几个人的笑话。
他刚才听到“潜规则”什么的，还有点好奇，也想着去看看，结果一直没找到机会。
就见她们几个姑娘一直把门给堵着，兴奋地不成样。
最后还和门外那位像小孩子一样闹起来了，互相围绕着一扇门做拉锯战。
也是无语了。
等这群姑娘们取得了胜利，顺利把门给关上了，刘亦茜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推门来着？
她们又没做亏心事，也没见不得人！
试探着小声问周冬鱼，“小鱼，我们刚才是不是应该让她进来？”
周冬鱼还沉浸在刚刚探索到的“娱乐圈隐秘”中，愣了三秒才回道：“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进来？那样岂不是便宜了杨严？”
“啊？”逻辑是这样的吗？刘亦茜瞬间把视线投向了屋内沙发上的杨严，一脸怀疑。
杨小妹凑到杨严边上，问他：“杨严，你实话说，你心里现在是不是很懊恼？是不是觉得我们坏了你的好事？”
咳，不，他没有。
杨小妹挑眉，表示不相信，转头对她身后的玲花叮嘱道：“杨严要是对你有什么想法，你就打他，不用顾及我的情面。”
杨严对上玲花跃跃欲试的眼神，一脸无辜，对满脸嫌弃、站得远远的“流言源头”周冬鱼喊道：“周冬鱼！你能不能别黑我了，我很正直的！”
周冬鱼撇撇嘴，“哼，男人。”
杨严翻了个白眼，瞬间怼回去：“呵，女人。”
头疼，这就是个闹剧，杨严把他们四个赶出房间，“走走走，你们离开我房间，我怕我忍不住对你们做什么？你们快走、快走。”
周冬鱼被杨严推出房门，一脸震惊地看着他，道：“杨严，你也太邪恶了吧！你刚才说你想对我们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打你一顿……
杨严无奈道：“没什么，我要收拾东西了，不然你帮我收拾，我和刘亦茜、杨小妹、玲花先去找家餐厅等你？”
“啊！我们先去餐厅帮你占位置。”周冬鱼眼珠子骨碌一转，挽着刘亦茜几个就要走。
玲花弱弱道：“不然我留下来帮你收拾吧。”
杨严挥了挥手，“算了吧，你跟着去付账，月底找我一起报销。”
成功把几位姑娘赶走，杨严总算松了口气，酒店这种单人房，挤五个人是很痛苦的好吗，特别是其中四个都是姑娘。
就算是熟人，他多少还是有一点拘束感。
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想着《失恋三十三天》这部电影的事情。
《雪豹》的行程还要再靠后，这期间的几个月，他除了上学，接各种商业活动，也没别的事儿，刚好《失恋三十三天》就在燕京拍摄，他倒是可以把这部电影先拍了。
如果这么安排的话，投资的事情就要提上日程了。
看刘亦茜那姑娘的意思，是一个月后从国外回来就想要进《失恋三十三天》剧组拍戏的。
说真的，提到刘亦茜，这姑娘除了最开始的“文艺范、小清高”让他印象深刻之外。
对拍电影的执着也让他看到了这姑娘对事业上的追求，以及身上那一股子韧劲。
这一点让他对刘亦茜刮目相看。
因为很大一部分的女孩子都缺乏那种“越挫越勇”、“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的勇气。
当然，很多男人也缺这个。
“韧劲”本身就是一种很稀有的品质。
反正他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
杨严觉得自己挺“脆弱”的。
他现在之所以每天都努力地拍戏，是因为他能看到希望，他有了底气。
当他看不到光的时候，应该会和“梦中的自己”做出一样的选择吧。
所以他对刘亦茜这种“有韧性、不气馁”的做法是很佩服的。
但是吧，杨严有时候又挺抗拒和这种人接触的。
不，应该是说，他一直有点躲着刘亦茜的意思。
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这姑娘……
咳，男人嘛，都喜欢长得漂亮、看起来家教不错，还有点小高冷，但又对你挺热情的姑娘。
但是，他又怕自己会真喜欢上这姑娘，因为对方明显是位事业型选手，而他想要娶一位贤妻良母。
因为小时候父母工作忙，虽然也关心他们，但陪伴的时间还是少，所以他其实希望自己能有个温暖的小家。
等等，他是不是想得有点远？
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杨严一边胡思乱想着，手势还是很利落地把衣服、杂物给收进了行李箱里。
把跑得没边的思绪给收回来，他怕自己再乱想，都要跑到结婚生子一辈子那去了。
收好东西，杨严发短信问她们几个在哪。
那边发了个地址过来，他下了楼，打车过去。
和女孩子们聚餐，也不喝酒，就很快，反正杨严吃得很快。
他把自己喂饱了，又看着她们几个聊了会天。
女孩子真是瞎聊，什么都能聊，从衣服饰品聊到明星八卦、甚至还当着他这个男人的面聊怎么撩男人，也是够了。
然后，她们非要把他拉进话题里。
杨小妹是聊天场上的“国王”，已经把话题扯到了她最感兴趣的“恋爱”专题上，并且向刘亦茜疯狂推销她哥。
“刘亦茜，你还没谈恋爱呢吧！你看我哥怎么样？不抽烟、不喝酒、不去夜店，也没交过女朋友，就是女性朋友有点多。不过你放心，我都认识，有底，可以介绍给你。”
刘亦茜脸一红，瞥一眼杨严，不接话。
周冬鱼倒是积极，举手道：“我我我，我马上就成年了，我可以。”
杨小妹看看刘亦茜，又看看周冬鱼，摇头道：“你不可以。”
“为什么茜茜可以，我不可以！不公平！”周冬鱼转头去问杨严，“杨严你说，我和茜茜你选谁？”
刘亦茜听到这话，也看向杨严，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很亮。
杨严很无语，看了一眼周冬鱼的小身板，道：“我从来不对未成年少女下手。”
“那你就是喜欢茜茜姐呗，也行，我同意了！”周冬鱼把刘亦茜的手牵起来，又去拽杨严的手，然后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把他们两个的手叠一起了，开心道：“我做你们两个的见证人。”
杨严一脸懵，这场景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看一眼刘亦茜，发现她也一样被惊到了，脸也迅速红了起来。
咳，杨严立刻抽回手，义正言辞地斥责周冬鱼道：“你今年18岁了，不是三岁的小孩，不能再玩过家家的游戏了，知道吗？”
周冬鱼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可开心了吧。”
我没有，真的！
我发四！
第075章 约定与商演
聚餐结束，大家一起回的燕京。
然后就各回各家了。
临分别前，杨严和刘亦茜提了一句自己应该也会投资《失恋三十三天》这部电影的事情，算是提前给她交了个底。
刘亦茜对此表示无所谓，她只要能够确保自己能演上这部电影就行，如果杨严也投资的话，那就更有保障了。
她抬头看着杨严，笑盈盈道：“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你猜。”
“噢？”刘亦茜微微眯着眼，像一只小猫，眼神灼灼地盯着他。
杨严左看看、右看看不和她对视上，然后抬头望月，赞叹道：
“今天的月亮真圆啊。”
刘亦茜忽然笑了，她问杨严：“你知道在RB男生说今晚月亮好圆代表着表白吗？除了月亮代表思念，这还是一句日语含蓄的表白：月が绮丽ですね，翻译过来就是今天的月色好美。”
她其实平时里不是个容易害羞的人，行事都挺大方的。
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月色太浓、气氛有些迷离。
总之，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接了这一句话后，脸又红了。
话说自己这是在撩杨严吗？
“啊？”听到刘亦茜这么说，杨严瞬间扭头和刘亦茜对视上了，她的眼睛也挺美的，烟云氤氲、隐现星辰。
杨严听到刘亦茜这么说多少有一点点不知所措，嗯，他这是反被撩了吗？
下意识地回道：“那我觉得那个女生如果不喜欢他，就可以说：这么美的月色一定适合刺猹。”
“刺渣？”刘亦茜笑得很开心，“少年闰土啊。”
杨严点头，就是闰土没错了。
又听到刘亦茜问他，“那如果喜欢呢？”
喜欢啊，应该会回答：风也温柔云也美吧。
“喂，你们两个聊好了没啊，快点啊，很晚了，我在这都喂了大半小时的蚊子了！”
周冬鱼看着站着路灯下两个人，也不知道他们俩在说什么，一会儿笑、一会儿闹的，她都快烦死了。
一边是蚊子咬的慌、一边是等的慌，最重要的是她特别想知道那俩人说了什么。
这么有趣的吗？
杨严和刘亦茜听到周冬鱼在那边催进度，俱都笑了。
周冬鱼和杨小妹都是跟着刘亦茜的车来的，杨小妹和玲花早走了，周冬鱼却还要跟着刘亦茜的车回演艺培训班的宿舍，所以她一直在不远处等着。
“我把刘亦茜还你了，我上楼了啊。”杨严招手让周冬鱼过来，指了指刘亦茜，然后又对刘亦茜道：“我们两个最近一个月应该都挺忙的，那就一个月后《失恋三十三天》的剧组见了？”
“嗯，剧组见。”
“我呢，我呢？”周冬鱼不开心被忽视，盯着杨严也想要个“见面之期”。
杨严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然后严肃道：“16年之后，我们再相见。”
“哼，永不相见！”周冬鱼做了个鬼脸，拉着刘亦茜就走了。
刘亦茜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道：
“走了，再见。”
杨严在后面笑到胃疼，看她们走远了，才遥遥地喊了句：“再过一个月你就艺考了，好好准备，你考的时候我肯定全程陪同，到时候我们就见面了。”
“哼。”
杨严转身上楼，开门，看鞋柜的样子，父母今天倒是都在家，不过应该早早就睡了，他轻手轻脚地放好自己的东西，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收拾好、洗漱好，他在临睡前又把近几天的行程表看了一遍。
头几天还比较轻松。
除了让他适应之外，主要是因为他还有课。
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有期末考试要考，再上几天课他就要放寒假了。
大概了解了一下自己的行程，他就躺下了，打算今天晚上早点睡，毕竟，明天就要开始拓展除了演戏之外的“新业务”了。
还有点忐忑。
第二天，杨严上午上课，下午没课。
中午一下课，就被接到机场直接飞去金陵。
然后从下午两点开始一直到晚上的时间，他都在金陵某大商场里为一个新入驻的运动品牌店站台。
没错，他的第一项业务就是“站台”。
真的就是纯站台，像一名导购一样，根本不能坐着，就站在那里站着面带微笑，保持好状态让记者、行人拍照。
旁边还有一位女星，他也叫不上名字，对方更狠，明明是一家运动品牌店，她穿的却是这个品牌最近新推出的唯一的定制款高跟鞋。
杨严虽然站的腿疼，但看她在那边穿着高跟鞋站着，瞬间就觉得自己特幸福。
唉，怎么回事，忽然就干起体力活来了？
但是这个活也有一点好，就是可以不要用脑子，可以放空自己。
当然，放空自己的时候也要保证自己的双眼不是无神的，不然拍出来的照片都是死鱼眼，该多难看。
接下来几天杨严又参加了几个剪彩活动，走了几个商演。
他的商演就是唱一些歌、跳一些舞什么的，而且还全是别人的歌，全是别人的舞蹈。
唯一有个人特色的地方，可能就是他这张脸吧。
他忽然就发现，最能够“捞钱”的，还是出席人家的婚礼。
只要在台上讲几句话，真心祝福新人后，就能吃一顿饭，还能拿个大红包。
而且这个红包不用分给公司一份，只需要分给经纪人，这算是个行业内默许的私活。
但是私活嘛，不可能总做的，都是见缝插针，杨严主要的行程还是在那些剪彩、商演、站台上。
这几周走下来，杨严忽然发现明星最重要的广告和代言一个都没有。
他问胡轶韬是什么情况，对方说等他电影上映了，再接广告和代言，现在先保保值。
也行吧，然后杨严继续奔走在各个城市中，一开始他是觉得累的慌，主要原因是心累。
因为要一直等、一直等。
有的时候是在飞机上的，有的时候是在各种现场等，实际上的工作内容其实不是很多。
就是消磨时间，消磨心力。
但是当几天后，他拿到第一笔公司打入他账户已经到账的款项时，杨严瞬间就被点燃了！
他就跑了多少天啊？
大几十万就到手了！
这也太赚了吧。
当他这么和胡轶韬说的时候，对方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道：“现在是初期，当然可以接这么多活，到你后期，接一部电视剧、电影的，一进组就是个大半年，没什么机会再出来捞钱了，到时候主要看的就是代言，还有广告。
而且等你身价起来了，估计你也不会乐意做这样的体力活了。”
是吗？“我觉得挺好的啊，以后有机会像这种为新人祝福的私活，我们就可以多接一点的嘛。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行善积德？这个想法不错，我们捞了这么多钱，是该回馈点社会了。”
“啊？”杨严不明白胡轶韬是什么意思，“回馈社会？什么意思？”
“中央一直号召的，当明星嘛，要有个明星的样，要积极努力地宣扬正能量。所以基本上能出现在大众眼前混个眼熟的明星，每年都要做挺多公益项目的。
这些东西在国家那都是有备份的，就跟国外一些明星慈善基金会一样，我们这边比较朴实，都是直接去现场。”
“现场？”
“嗯。我也帮你接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