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做生意，自古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当客人出现在店门口的时候，作为店员应该第一时间热情的上前，笑脸相迎招呼。
但卫子龙进入起点书坊的时候，根本没有一个伙计上前。
仔细这么一瞧，这店里有伙计，但都懒洋洋的坐在凳子上，喝着茶水磕着瓜子，天南地北的吹着牛皮，好似他们不是来这里干活的，而是把这里当茶馆闲聊的地。
至于这店内的客人，少的可怜，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这与起点听书和起点剧院都一样的效果，这是要关门大吉的节奏。
眼观不一定为实，所以卫子龙第一时间并没有摆老板的谱，而是融入这小集体，打探情况。
他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走到那些伙计的身边坐下，拿起桌子的瓜子就开磕，然后一脸八婆的样子询问道。
“各位小兄弟，你们店里的工作这么清闲，还能喝茶嗑瓜子，还招人吗？你们看我进来当伙计怎样？”
这伙计收的都是十几的男的，因为年轻好管教，脑子灵活干事麻利，至于卫子龙这种三十多岁的大叔，一般不招也。
毕竟开门是为了做生意，而不是为了做慈善收一群老弱病残来供着。
这一点是个人都知道，所以当他自荐想要来当伙计，被这群不大的孩子嗤笑。
当然，他们的笑是从内心散发，没有恶意，还好心的对其告知。
“大叔，你都一把年纪了，不适合在店铺中当伙计。”
“是呀，大叔，当伙计的都要年轻能干，头脑灵活的。”
“大叔，你要是想找事情，按照你这个年纪，适合当管事当账房之类的。”
几个伙计你一言我一语，从最开始的告知情况，到后来热情的要帮他找工作，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们本性不坏，也不像那种偷奸耍滑的，为何工作如此消极。
为了打探真实情况，他拒绝了这几个伙计给他介绍活计，倚老卖老耍起了无赖。
“当管事当账房多累呀，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但据我观察，当你们店里的伙计很轻松，不仅能喝茶嗑瓜子聊天，还能看这里面的书，我就要在你们这里当伙计，能不能通融呀，别看我年纪大，我一样头脑灵活能干的很。”
每行都有每行的规矩，不可能为了一个人破了这规矩，除非这人是老板的亲戚，但真的是老板的亲戚，就不用当这下等伙计了。
“大叔，别看我们现在清闲，其实当伙计也蛮累的，每天事多不说，还要被人吆喝跑上跑下，看别人脸色办事，特别受气的很。”
古代的伙计就是这样，累死累活的干一个月，受气不说，这工钱也是最少的，像他们这样在店里喝茶嗑瓜子闲聊是不可能的。
卫子龙这是准备演戏演到底，继续以无赖的样子演到底，他嚷嚷道。
“我明明看到你们喝茶嗑瓜子聊天，清闲的很，那有你们说的那么累，你们不要骗我是乡下来的不懂道理。”
跟随后面进来的小虾米都不好意思的往边边移动了两步，他们穿的常服都是上百两的布料，也就是说，咱们的陛下，身穿几百两的衣服装乡下人，傻子才信。
结果想不到，这几个伙计还真的相信卫子龙是从乡下来的，还老乡见老乡一脸热情的纷纷附和道。
“大叔乡下来的，巧了，我们也是乡下来的！”
“我是张家村的，第一次进城，就被这京城的繁华迷花了眼睛，导致傻不愣登的站在原地，让那该死的小偷，把我奶偷偷给我的三文钱给偷了，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包子，那是我买包子的钱，就这样没了，害的我在包子铺闻那肉香，从来没有尝过。”
“你现在当伙计，有工钱了不就可以去买包子吃了嘛。”
“买不了，我娘说了，那钱不能乱花要存着，给我娶媳妇用的。”
“你有媳妇了？”
“当然有，未过门的媳妇，等着我攒够二两银子，就可以娶她过门，就是咱们张家村的姑娘，长得特别的好看！”
“你这未过门的媳妇，有城里的这些大富人家的小姐好看吗？”
“我那未过门的媳妇，自然比城里大富人家的小姐还要好看！”
“不会吧，我们村里的姑娘，长得一个个瘦不拉几的，脸黄的黄黑的黑，根本没有城里的这些大富人家的小姐好看。”
这话题怎么越扯越远，说好的，打探消息呢？
卫子龙几次想把话题拉回来，但这几个伙计好似都中魔了一般，讨论起村里的姑娘好看还是城里大富人家的小姐好看。
其实，这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因为必定是城里大富人家的小姐好看。
为什么这么说呢？
那不是废话嘛，在古代没有搞计划生育前，大家都会生一窝孩子，这乡下的人，靠种田过日子，产量低下，能养活一家子就算不错了，你还指望一家人能吃饱穿暖，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男人是干活的主力，所以家里的食物大部分留给男人，这女人能吃上一口不饿死就阿弥陀佛了。
所以，长期吃不饱的女孩子，肯定骨瘦如柴，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在加上经常干活，皮肤黝黑不说还粗糙，根本没办法和城里娇养的大小姐相比。
此番结论一出，在场的伙计都闭嘴了，因为他们觉得说的很有道理，就连那个有未婚妻的也如此赞同，但有人不服气了。
“大叔，你这话说的不对，如果说这乡下的姑娘比不上城里的大小姐，那为啥老六会说他未过门的媳妇比城里的大小姐还好看呢？”
年轻人就是执拗，一根筋，打破砂锅问到底，就要争出胜负，幸好卫子龙过了这个年轻，按照大叔的想法给他解释道。
“自古有一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说，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就是天底下最美的人，懂不，骚年！”
这话太深奥，这些伙计听不懂，美就是美，丑就是丑，怎么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觉得那人好看呢？
就像他们喜欢自己的娘，但也觉得自己娘特别丑呀，反正大家都不认同这个说法。
无知就是青春年少的特点，可惜，他已经过了这个年轻，但他灵魂的年轻也就二十多岁，比这些伙计也大不了多少岁，却因为顶着一张老脸要装老人家，郁闷！
不想和这些‘青春’瞎扯，会伤心，卫子龙直接强行将话题扯回来，问道。
“以后你们遇到喜欢的姑娘，就明白了，别在这里继续瞎比比，说再多没经历过，根本不会懂其中的乐趣，回到刚才那个话题，你们说当伙计很累，为你们现在这么清闲呀？”
关于这个问题，不知从何说起，有点伤脑袋，有个伙计回答了。
“大叔，我们现在这么清闲，是因为店里没生意呀，你没有看见有生意的时候，我们连歇口气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这个话题，大家感同身受，纷纷表达自己的不容易。
“就是就是，以前忙的时候，我的布鞋都跑烂了几双，要不是老板给我们包这一身行头，我娘准骂我是败家的玩意，天天穿破鞋，费钱。”
“对对对，当伙计废鞋不说，还天天被那些客人吆喝来吆喝去，去晚一步，他们就开始训人，还别说这读书人真有文化，训起人来一套接着一套，反正我是一个字没有听懂。”
和年轻人聊天，他们能分分钟把话题聊到宇宙去，真是伤脑袋！
反正大家一来二去都熟悉了，卫子龙没有继续拐弯抹角的询问，而是直入主题，问道。
“按照你们说的，店里生意应该很好呀，为什么现在店里没有生意呢？”
结果，这个回答差点把卫子龙气的吐血，因为他们给的答案是。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店里突然生意就不好了！”
“就像一夜之间，那些人商量好的一起，说不来就不来。”
“对对对，还有人来退会员卡，被我们老板给忽悠走了。”
通过这些讯息可以得出，毛线！
他又不是包青天转世，通过几句话就能断定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喝口凉茶泄泄火，救如花姑娘根本无须他亲自出面，所以，他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便继续打探呗，他继续追问道。
“难道，你们就没有听到一点小道消息之类的吗？”
这个还真有点为难他们，因为他们是来起点当伙计的，除了吃饭睡觉时间，全天基本在店里干活，没有休息一说，那就根本没有时间出去玩，也不会听到外界什么风声，更别提听到什么小道消息之类的。
就算店里来了客人，那都是来卖书看书的，也不会跟他们这些伙计聊什么八卦之类的，毕竟这是书坊，不是七嘴八舌打听消息的茶楼。
卫子龙四十五度望天，让那眼泪不掉下来，他实在想不通，他当初咋就想到跑到这群伙计面前打听消息呢！
有一个问题他现在才想通，就是起点如果真的出现问题，为了不造成人心惶惶的局面，作为老板，第一时间便是将消息压下来，不让员工知道，稳住军心，在慢慢收拾这外面的残局。
也就是说，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就必须找到胖子亲自询问此事。
想通这一截后，卫子龙也不再难为这些伙计，而是直接问道。
“你们那位胖子老板，也就是钱多多在店铺里吗？”
见有人询问老板，有个伙计也没有隐瞒直接告知道。
“大叔，我们老板消失好多天了！”
胖子消失了，不会是携款逃跑了吧！
不应该呀，胖子知道他是一国之君，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
“你们老板怎么会消失好多天呢？”
起点店铺生意为什么不好，这些当伙计的不知道，但老板的八卦他们却知道不少。
“以前老板经常来店里巡视，但自从对面家常馆出事后，老板就神龙不见尾。”
“大家猜测，隔壁如花老板是咱们老板的老相好，自己的女人出事，作为男人肯定跑前跑后。”
“听说老板为了隔壁的如花老板，在账房支了几万两银子。”
“但这都快一个月了，隔壁如花老板不仅没有救出来，我们老板也消失不见了。”
根据这几个伙计的话可以推断出，胖子一直在为如花的事情跑前跑后，至于为何跑消失了，那就不得而知是怎么回事。
卫子龙也迷惑了，这老板都消失了，这些员工居然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出于好奇他询问道。
“你们老板都消失了，你们不着急呀？”
老板消失与否与他们当员工的没有半毛钱关系好不好，有伙计就这样回答道。
“大叔，你这话说的，我们这些当伙计的，主要是在店里干活的，不是关心老板的。”
卫子龙望天，这群倒霉孩子，老板跑路了，都不着急，他提醒道。
“你们老板都消失了，那以后没有人给你们发工钱呀。”
这个问题早就解决了，根本无需卫子龙现在来操心。
“大叔，我们老板提前就发了我们半年的工钱，按照日子来算，老板消失半年，我们也不担心。”
提前发工资，没有这样的先例，但胖子这么做了，那就是他知道，自己后面会被事情绊住脱不开身。
那胖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消失了呢？不会是又被关在大牢里的吧，有前科，不怪他会这么想。
胖子的消失，到底是因为如花呢？还是因为起点呢？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你们起点的生意，是你们老板消失前变差的，还是消失后变差的呢？”
这个问题答案五花八门，没有一个能够确定的。
“起点店铺的生意应该在老板消失前变差的！”
“不对，起点店铺的生意应该是老板消失后变差的！”
“明明是消失前！”
“是消失后！”
好吧，又因为一个鸡毛蒜皮的小问题，让一个小集体分成了两派，开始激烈的辩论当中，这次连给卫子龙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年轻的世界不再适合他这个大叔参与，于是，他很有默契的起身，带着小虾米离开了起点书坊。
亦如他来的时候，这些伙计没有发现，如今他离开的时候，这些伙计也没有发现，堂堂的一国之君不坐在龙椅之上，存在感也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