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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微风起时     穿梭两界做天师txt下载     穿梭两界做天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四章 妙华圣僧

    一道紫色雷光划过天穹,其后则是王浮和马玄驾云而至。

    “这老儿其他不说,这遁法当真厉害,难怪三人前去,就他一人逃了出来。”

    马玄看着前方那化为紫虹的雷光,忍不住出声赞叹。

    马玄因为出身,脚力那是极为强横的,在遁术方面向来不服人,可看到王文卿如此高明的遁术,也不得不说个服字。

    “神霄雷法果有高明之处。”

    王浮点头赞同。

    紫虹重新化为道人,王文卿指向下方一座香火鼎盛的秀丽山峰道:

    “道友请看,那就是普陀山,那邪佛便在这山顶寺庙之中。”

    普陀山又称补陀洛迦,是佛家四大名山之一,素有“海天佛国”“南海圣境”之称,乃是传说中观世音菩萨的道场。

    也是佛家大宗,珞珈山的山门所在。

    这珞珈山虽然不如五台山,但也是佛家大派,门中不说多的,三两个金身罗汉还是有的,如今竟然被邪佛占了道场,要不是出自王文卿之口,王浮都难以相信。

    王浮往下一看,看到的只有满山佛光,却是没有看到半点邪气,当下微微沉思道:

    “这邪魔躲藏极深,真人与其照过面,恐怕会打草惊蛇,不如来贫道袖中待上几日,待得救出人后,再将这邪魔擒下,不知真人以为如何?”

    王文卿没有半点犹豫,当即点头道:

    “道友考虑周全,便如此办。”

    王浮一挥袖袍,王文卿没有丝毫抵抗入了王浮袖中。

    将王文卿收入袖中之后,王浮一弹袖袍,笑道:

    “走,去会会是何等邪魔,竟让三位阳神真人都着了道。”

    马玄嘿嘿一笑,将龙枪化为一根白玉簪子,插在头上,笑道:

    “管他什么邪魔,老爷和俺来了,就要他去见阎王。”

    王浮微微一笑,阎王怕是见不到了,不过幽都天子倒是有一个。

    “走。”

    二人化为流光朝着普陀山落下。

    “妙华圣僧很灵的,我家婆娘十来年肚子都没什么动静,前些日子,来上了一株香后,没有几日就有了,俺今日来就是要还愿的。”

    一路之上,百姓络绎不绝,王浮拉住几人询问,得到的答桉基本都是在夸赞这位妙华僧人的。

    而且王浮稍稍打听之后,便发现这个妙华僧人并不是无根浮萍,许多百姓早就知道了这位妙华圣僧。

    这位妙华圣僧出身珞珈山,乃是珞珈山主持可一罗汉的弟子,很小的时候便极为有名。

    不但心地慈悲,时常救济难民,还曾去过洛阳为昭平皇帝讲解过佛法,是普陀山附近早就闻名的佛家圣僧。

    王浮和马玄对视一眼,从这些百姓口中,这位妙华圣僧,应该是位佛门天才才对。

    压下心头疑惑,王浮谢过之后,与马玄跟着众百姓缓缓上山。

    山顶上的寺院名为普济院,取的乃是普济苍生之意。

    寺院占地不小,有十余处大殿,供奉着众多佛祖菩萨,其中最多的自然是观世音菩萨,各种他化之相皆有,共一十八种,其中有男有女,皆是庄严肃穆。

    来到这普济院之后,王浮心中疑惑更甚,这寺中佛光纯粹,一丝邪气也无,这般佛家圣地,别说普通妖魔,便是妖中圣者难以为隐藏才对。

    “真人,这地方毫无邪气,您确定那妙华真是邪魔?”

    王文卿在王浮袖里乾坤之中,盘坐调息,听到王浮声音轰隆隆如雷响的声音之后,忙道:

    “道友千万别被这妖僧骗了,当初老道追杀一个妖魔路过这普陀山,这妙华出手助老道杀了妖魔,老道还以为是我辈中人,那知这和尚当夜便想要害老道,要不是老道警觉,早就被害了。

    老道怀疑,珞珈山的三位罗汉,已经遭了这妖僧的毒手,道友千万小心。”

    王浮微微沉思,没有再回,与马玄一路步入正殿。

    只见正殿之中,佛祖神像高大无比,浑身贴满金箔,金光刺眼,一个看着大约十八九岁的美貌和尚手持木鱼,正在为前来上香许愿的百姓们祈福。

    这和尚的美貌简直不似凡人,便是小卓等这些容貌倾城的女子与其相比也要稍逊一筹,王浮所见之人中,也就貂蝉能稍稍比较了。

    可这和尚却是个男子啊,长成这般,实在有些让人看的别扭。

    马玄的第三只天眼乃是天生神通,比王浮的要厉害许多,马玄开了天眼观察了许久之后,朝着王浮轻轻摇了摇头。

    “老爷,这和尚很厉害,可身上没有半点不对劲。”

    王浮微微点头。

    便在此时,一直敲着木鱼为百姓祈福的妙华僧人,睁开了双目,嘴角含笑的看向了王浮和马玄。

    看到妙华僧人的双目,王浮知道自己错了,这美的不像话的圣僧,的确已经超出凡俗,貂蝉相貌能和其比肩,但气质却是差了太多。

    此僧气质温和,但又不缺阳刚,配上那美的不像话的样貌,初看有些别扭,可再看之时,又觉得极为协调,非如此相貌,不能配此僧。

    等到几个百姓上香叩拜结束之后,王浮也同样上前,手捏道决对着佛祖金身诚心一拜。

    妙华睁眼,美目之中闪过一丝异彩问道:

    “道长身为道家弟子,却拜佛祖,不怕道祖怪罪吗?”

    王浮起身一笑,取过一根香烛点燃插入青铜鼎中后,才笑道:

    “贫道虽然是道家弟子,但也尊敬佛祖菩萨这些先行的大觉者,至于道祖怪罪,呵呵...道包罗万有,焉知在道祖眼中,佛就不是道矣?”

    听得王浮此言,妙华手中木鱼都顿了一顿,笑道:

    “道长好心胸,好气魄,好口舌,不知可否留下几日,让贫僧请教?”

    王浮一掸衣袖,将刚刚落在其上的香灰掸落,笑道:

    “早就听闻妙华圣僧之名,固所愿不敢请耳。”

    妙华微笑点头,转头喊道:

    “定心,带两位道长去禅房休息,贫僧随后就来。”

    一个正在打着瞌睡的小和尚,闻言惊醒,擦了擦嘴角,从蒲团之上站起,双手合十道:

    “是,师叔,两位道长请随小僧来。”

    “劳烦小师傅,请。”

    王浮二人跟随这个叫定心的小和尚来到寺院后方的园林,穿过一片桃花林之后,来到一处风景极为秀美的地方。

    只见一片小湖之中,湖水清澈见底,湖中心还有一座小亭,看其形制,不像寺院所有,反而好似豪门大院。

    湖中肉眼可见许多金鱼在湖中嬉闹,也不怕人,听到脚步声后,反而围到了岸边,纵身一跃,好似在彰显本事。

    禅房便在这小湖周围,如此圣境,王浮实在难以想象,是一个邪魔所为。

    来到禅房,等到小和尚一走,马玄忍不住道:

    “老爷是不是搞错了,俺一路睁着天眼,一点异常也没发现,那妙华和尚虽然妖艳了些,可真不像妖魔。”

    王浮点了点头,妖魔思维时而清醒时而混乱,审美也与正常之人相差甚远,此地风景秀丽,周围景色也是人为细心打理过的,种种迹象实在不是一个妖魔所能做出的。

    “王真人,也不会说谎,其中可能有什么隐秘,先看看吧,等将另外两位真人救出再说。”

    马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过了没有一会,禅房门被人推开,只见妙华和尚,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步入禅房,双手合十道:

    “怠慢了道长,望道长恕罪。”

    王浮手捏道诀,回了一个道家礼,笑道:

    “圣僧言重,自古以来便是客随主便,圣僧请坐。”

    妙华和尚含笑点头,一撩僧袍坐下,王浮到了一杯清茶推到其身前。

    “请。”

    “多谢。”

    妙华茗了一口清茶,叹道:

    “此茶乃是一个故人最爱之物,可惜如今却再也喝不到当初的滋味了。”

    说完之后,放下茶盏,笑道:

    “让道长见笑了,贫僧看道长不似凡俗,见猎心喜,想要请教一番,不知可有冒昧。”

    妙华和尚看着极为坦诚,王浮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不管有何阴谋,王浮都不惧,当下笑道:

    “自然可以,圣僧风姿令人心折,贫道也正想结识圣僧。”

    妙华和尚点头微笑。

    王浮博学两界,蓝星的全真一脉,讲究的是儒释道三教合一,王浮为了研究内丹思想,很是读了不少儒佛典籍,其中很多都是此界所没有的。

    两人一边品茗一边交流,越谈越是觉得对方深不可测。

    两人这一聊便是数个时辰,马玄听不懂,坚持了此时,实在耐不住,走出房门,随意闲逛起来。

    这寺院后山风景虽然不错,但毕竟人工痕迹太重,马玄喜欢自然,欣赏不来,无聊之下,踏水而过,来到湖中小亭之中。

    小亭不大,不过三丈见方,里面有一座石桌和一套石凳,其余便再无余物。

    马玄有些无聊的朝着石桌一躺,准备睡个懒觉。

    便在此时,正在禅房之中与王浮谈论正醇的妙华和尚突然脸色一变,笑道:

    “天色也不早,今日实在打扰,贫僧明日再来请教道长。”

    王浮微微点头,起身送妙华和尚出去。

    来到禅房之外,妙华和尚一声轻喝。

    “这位道长,此亭乃是贫僧故人最爱之地,还请道长不要去里面游玩。”

    声音束成一线,传到马玄耳边才隆隆作响,将马玄震的一跃而起,微微眯眼,嘿嘿笑道:

    “和尚,还真小气,罢了,俺这就走。”

    说完之后,踏水而过,几步来到王浮身前。

    王浮拱手致歉。

    “马兄不知此乃圣僧故友喜爱之地,多有冒犯,请圣僧见谅。”

    看到马玄回来之后,妙华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摆手笑道:

    “不知者无罪,这也是贫僧疏忽,怪不得马道长,两位道长饭食,贫僧会让人送来,寺中除了这小湖两位不要踏足,其余地方尽可随意游览,贫僧先告辞了。”

    王浮回礼,也自含笑道:

    “圣僧慢走。”

    目送妙华走远之后,马玄和王浮对视一眼,同时轻声道:

    “小湖有问题。”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尸解仙

    王浮所住禅房对面,妙华僧人盘坐榻上,面色和善慈悲,眉眼微垂,看着手中躺着的那一株金步摇,嘴中微微低喃。

    “快了...快了...”

    想着脑海中那个倩影,妙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宛如万花开放,菩萨低眉。

    禅房之中,王浮闭目等待,马玄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在房中走来走去,时而用龙枪所化的玉簪掏耳朵,时而蹲在椅子上将茶盏翻来覆去的把玩。

    王浮被其弄出的声响烦的不行,无奈睁眼道: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

    马玄摸了摸后脑勺,讪笑道:

    “老爷这也太无聊了。”

    王浮无奈摇头笑道:

    “你这性子看来是难改了,也还好你家老爷学的不是全真道法,没有那般多戒律,不然你可怎么办。”

    马玄也稍稍了解过全真法门,乃是以戒律磨炼自己成就大道,入门便有十戒,修为高深后还有三百大戒,想要成就天仙大道,那更是还有天仙大戒等着。

    马玄嘿嘿一笑,从椅子上跃下,来到王浮对面同样盘膝坐下道:

    “老爷要是拿那戒律来管束俺,俺早就跑了,对了老爷,您和那和尚说了几个时辰,有什么发现没有?”

    王浮笑了笑后,摇头道:

    “没有,这位妙华和尚佛法精深,论佛学境界不差白云大师半分,比起五台山方丈智姝老和尚可要厉害多了。”

    马玄点点头道:

    “俺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那和尚怎么看也不像邪魔之辈,真是奇哉怪也。”

    王浮微微叹息一声道:

    “接触了这位妙华圣僧,贫道才知道有些想的简单了,有一个地方有个说法,叫佛魔一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贫道一直以为那魔乃是妖魔的意思。

    可如今见了这妙华,贫道才知道错了,如果妙华真的成魔,那这魔恐怕才是这个世界的魔的祖宗。”

    马玄听得一脸懵。

    “妖魔不是魔吗?”

    王浮微微摇头,微微沉思后才说道:

    “妖魔之物虽然残暴弑杀,但杀了也就彻底死了,而真的魔却不局于形体,即便形神俱灭,只要执念还存,便杀之不死,斩之不灭。

    如修道之人心魔,伴随一生,当你以为他死了的时候,其实当你有此念之时,他便已经活了。

    真魔者,执念越重魔性越深。”

    马玄骇然道:

    “那这真魔岂不是不死不灭?”

    王浮点了点头道:

    “的确不死不灭,能灭魔者只有魔自身。”

    马玄更加懵了,摇头道:

    “俺听不懂,哪有自己杀自己的。”

    王浮点了点头道:

    “其实贫道也不懂,贫道只是在一些道经中看到了一些只言片语罢了,不过想来这真魔自执念而来,只要破了这执念,真魔没有依托,自然也就不复存在,这大概便是能灭魔者只有魔自身的道理吧。”

    马玄点了点头,刚要再说话,突然外间传来了阵阵琴音,悠扬动听,好似美人耳边轻声低语。

    王浮二人相视一眼,打开禅房,只见对面一位白衣僧人坐在湖边盘膝抱琴,悠扬的琴声便是从此传出。

    王浮和马玄站在对岸静静听着,连马玄这个莽夫都被妙华和尚的琴音所吸引。

    一曲完毕,弯弯的皎月也挂在了天穹,倒影撒在湖面,微风一吹,好似皎月在湖中嬉戏,景色极美。

    妙华和尚抱琴起身,对着王浮微笑点头,王浮也自抱拳。

    王浮目送妙华和尚返回禅房,眼神微沉,沉思片刻道:

    “不等了,这妙华和尚实在有些看不透,先寻到两位道友再说。”

    马玄点了点头。

    “好。”

    两人回到禅房,王浮弹出一道符箓落在禅房地面,青石铺就的地面,立刻便如湖水一般荡漾起来,王浮用剑光将自己和马玄一裹朝着地下冲去。

    荡魔剑破开土石,来到那小湖地下,只见这山腹之中,竟然有一个巨大的地宫。

    地宫之中灯火通明,一盏盏青铜人蛹从肚脐中伸出一根灯柄,尸油从青铜人用肚脐之中流出,让这地宫之中的灯盏长年不灭。

    王浮收了剑光,马玄皱了皱眉道:

    “这和尚果然不是什么好路数,看着慈悲,却修了这么一个大幕,且以尸油当做灯油。”

    王浮没有回话,扫视一周,只见石壁之上有一道刻有飞仙之相的石门,石门顶部,还有两个古篆《天门》。

    马玄顺着王浮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石门。

    “好大的口气,竟然叫天门。”

    王浮微微皱眉道:

    “这是道家古法,尸解仙的格局,妙华怎么会知道这门古法?”

    不怪王浮奇怪,罗浮世界自古以来便是由神灵掌控天地,虽然道佛两家自古便有,但上古之时,道佛两家都只是单纯的学说门派,并不修行。

    直到天变,诸神离开之后,罗浮才开启了修炼盛世。

    这尸解仙的法门,王浮也是在蓝星才听过,罗浮世界却是没有的。

    “啊!尸解仙是什么东西?”

    王浮微微摇头,压下心中疑惑,退开石门,只见石门之后,又有天地。

    只见石门之后,是两尊青铜神像。青铜神像半跪在地,手操蛇、耳蛇、脚下践蛇、口中衔蛇,头顶还有龙蛇衔灯。

    “操蛇之神!”

    看到这两尊神像,王浮更加确定了。

    “老爷什么是操蛇之神?”

    “上古有操蛇之神,蛇乃阴,属幽冥。龙乃阳,为地脉,操弄龙蛇便是山神地祇,多见于上古三代之时,乃巫祝崇拜之神。

    自道佛两家为正统之后,便已经废黜,打为邪神之属。”

    马玄虽然不是文盲,但也就是基本识字而已,听得王浮解释,只能懵懂点头。

    跨过神像之后,便是一条甬道,甬道呈现桥梁之形。

    “三生三世桥。”

    “啊?”

    王浮微微摇头,没有理会马玄的疑问。

    当走过甬道之后,又有一座地宫,里面放着三座棺椁,一座青铜所制,一座樟木所制。

    “老爷这又是什么玩意?”

    王浮环视一周,随口回道:

    “三世棺,传说想要尸解成仙,需要埋葬自己三生来替自己偿还孽债,只有偿还了孽债,才有成仙的指望。”

    “那这三座棺材里的是不是就是那妙华和尚的三世身?”

    王浮摇头道:

    “以妙华的道行,哪里用的着什么尸解成仙,而且想找自己的前世尸骨何其之难,且还是三世,基本是不太可能的。

    这应该是妙华为了他那故人所建,且这棺椁之中说不好便是那两位真人。”

    马玄嘿嘿一笑道: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便要提起龙枪便要上手,王浮摆手阻止道:

    “先等等,此地格局纯阴,乃是绝佳的养尸之地,贸然起棺,万一尸气和阴气相合,反而害了两位真人,先去上面看看这墓主人是谁,从源头解决。”

    马玄点了点头,收起龙枪,二人跨过三具棺材,后面有一石阶通往上一层。

    来到二层,依然还是一个石室地宫,地宫中央有一石台,石台之上有一池池水,里面躺着一具尸体,是一个身穿红衣,容貌秀丽的女子。

    角落之中,还有三个僧人闭目而坐。

    王浮面露疑色,一挥袖袍,王文卿便出现在了地宫之中。

    “真人,这三位是不是珞珈山的三位罗汉?”

    王文卿微微眯了眯眼之后,适应了时空转换,这才看向王浮伸手方向。

    王浮道行虽高,但毕竟年轻,加上常年闭关修炼,对于本界高人,大多都是不认识的,特别是佛家之人更是如此。

    “不错,是可一禅师,他们这是怎么了。”

    王文卿自然看出了三人身上生机强盛,没有遇害。

    王浮微微点了点头,解释道:

    “三位禅师,应是被执念所困,只有勘破执念,才能醒来。”

    说完之后,王浮踏上石台,只见这池水,并不是真的水,而是阴气混合月化之精所化,女子受其滋养,本有些残破的身体也在缓缓生长。

    女子体内只有一丝残魂飘荡,如萤火一般随时都可能熄灭,要不是此地格局护着,便是一缕清风也能将这一丝生机给吹灭。

    看到此,王浮哪里还不知道,那位妙华和尚是情关难过啊。

    “阿弥陀佛,小僧诚心招待道长,可道长为何要做这恶客。”

    一声佛号从身后响起,王浮转头,只见白衣僧人双手合十,缓步而来。

    僧人面色平静,口中虽然如此说,但看其样子,却是早就知道王浮等人能找到此处,一丝生气之色也无。

    “圣僧要渡故人成仙,贫道本不该管,不过圣僧却用邪法,以阳神真人来代替你这故友的三生,却是不妥吧!”

    王浮走下石台,朝着白衣僧人迎了上去。

    两人相距丈余这才停下,白衣僧人叹息一声。

    “阿弥陀佛,王浮王真人,的确不凡,难怪能与玉虚宫刘真人,并称当世道家双杰。”

    王浮微微一笑,直视白衣僧人道:

    “刘师兄天纵之资,贫道后学末进,不敢和刘师兄并称。”

    说完的功夫,马玄和王文卿已经围了上来,对妙华形成了包夹之势。

    白衣僧人好似未见,微微低眉道:

    “真人谦虚了,不知道真人可想听一听小僧的故事?”

    王浮也很好奇,这池水中的女子到底有何魅力,竟然能让一个本来注定成佛的圣僧,甘愿弃佛从魔。

    “请。”

    王浮一挥手,四个石质蒲团突然升起,白衣僧人微微一笑,一撩僧袍,盘膝而坐。

    “王真人请,两位也请。”

    王文卿自然不想听什么故事,只想救出好友,不过单凭自己实在打不过这妖僧。

    如今王浮不动手,其也只能闷哼一声,同样盘膝坐下。

    等到几人坐下之后,白衣僧人看向石台,脸上露出温柔之色。

    “那是昭平七年,哪一年天降大雪,比往年格外的冷,冻死了不少百姓牲畜......”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人间太苦

    妙华自小便聪慧过人,三岁能读经,五岁便能将十二经文倒背如流,八岁就已经能与可一禅师论法,十一岁时辩论佛法,整个珞珈山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等到十五岁时,已经是琴棋书画俱都精通,更是在五台山的法会之上大放异彩,成为了五台山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讲经僧人。

    而妙华的劫数也从这五台山开始。

    昭平七年,自在五台山举办法会之后,佛门和朝廷便打得火热。

    昭平帝为示恩宠,特地增加了一个名为经招的官位,从六品,专为皇帝讲经。

    经过十余年的苦心经营,此时的大周,在昭平皇帝手中重新焕发出了光彩。

    正在昭平皇帝准备大施拳脚之时,老天却有些不作美,这一年冬天天降大雪,比往年冷的多,许多百姓和牲畜都被冻死。

    本来已经开始启动的削藩计划,不得不停止。

    不等节度使们发难,昭平皇帝主动下了罪己诏,还要在洛阳举办法会,为遇难百姓祈福。

    本来此等法会是落不到珞珈山头上的。

    道家一脉,昆仑山自来不太鸟中原王朝,自在西域抵抗妖魔,中原天子的分量最多也就比西域那些小国主稍稍多些。

    而中原的天子也看不惯昆仑山的目空一切,虽然有些联系,但除非中原出了镇压不了的大妖魔,不然极少联系昆仑。

    而昆仑也懒得理会中原的事务。

    至于五台山,数年前才刚刚在其山门举办了法会,全部揽在身上,吃相难免有些难看,不利于团结。

    也是如此,此次祈福法会的主持,这才落到了珞珈山头上。

    妙华当初在五台山表现的实在太过耀眼,让昭平皇帝也留下了深刻印象,当知道是珞珈山来主持之时,一道旨意发下,让可一禅师带着妙华一起来洛阳,担任经招。

    昆仑山实力强横,底蕴深厚,西域三十六国都如奴仆一般,自然有底气,可以不鸟中原王朝,珞珈山虽然也算大派,却没有这般底气。

    加上当时佛家势弱已久,能得天子看重,乃是大大的喜事,可一禅师虽然不想这个弟子,去那天下最为龌龊之地,可天子诏令,实在难以拒绝。

    如此,才十九岁的白衣僧人便随着师父入了京城,担任了皇帝的讲经僧人。

    珞珈山虽然也是佛家大派,可影响力远不如五台山,此次可一禅师主持的法会,所到僧侣也不算多,影响一般。

    至少王浮所在东南,便没有得闻。

    法会主持完毕之后,可一禅师便回了普陀山,而白衣僧人妙华则留在京城为皇帝讲经三年。

    “扶摇是陛下的长女,为人知书达礼,见了谁都是一副和气模样,从来不曾与谁争辩过一句。

    小僧与扶摇初见,乃是在次年雪化之后,下雪冷,化雪就更冷了,看着城中被压塌房屋的百姓,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小僧不忍,便出了宫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可惜当时小僧一直以为修行无用,故而只一心钻研佛法,虽然有些法力,却也只不过比凡人稍强些,能力实在有限。”

    王浮点头道了一句“圣僧慈悲。”

    白衣僧人微微一笑,摇头道:

    “不过是物伤其类,心中不忍罢了。

    小僧笨拙,只能尽些薄力,也是在这场雪灾之中,认识了扶摇公主。

    扶摇虽然出身高贵,可却没有半点娇气,带着公主府的下人,前后忙碌。”

    说着白衣僧人嘴角露出了笑意,想起了当初初次相见的场景。

    “小和尚你好笨啊,怎么连茅草也不会铺。”

    白衣僧人,脸上衣服上已经沾染了不少泥水,风姿早就不见,抱着茅草爬上梯子要帮百姓修缮屋顶,可却是摇摇晃晃的差点摔了下来。

    还好那个红衣女子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梯子。

    妙华不敢回头,小心的将手中茅草放到屋顶的破损处,扎好之后,颤颤巍巍的下了梯子之后,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光头。

    “小僧会的,只是小僧怕高。”

    红衣女子看了看才不到丈高的屋顶,掩嘴而笑。

    “你好笨啊。”

    笑声清脆空灵,和尚脸上微红,低头不敢看那空灵女子。

    “小僧不知扶摇公主身份,扶摇也只以为小僧是个游方的僧人,小僧本以为这只是人生中一场不经意的缘分,到此为止。

    却不想这只是刚刚开始。

    小僧身无长物,吃穿用度俱是陛下所赐,常年待在宫中,雪灾结束之后,陛下重新启动了削藩计划。

    小僧虽然是出家人,但也知道这藩镇之害已经数百年,心中也是支持的。

    陛下英明神武,扬相国智谋如海,计划很是顺利,慢慢的将节度使们的权利收归朝廷。

    不过这些节度使也不是待宰的羔羊,陛下手段虽然高明,但当时最强的河北三镇,也就是如今的叛贼李轨,为人狡诈,暗中联合诸节度使想要反抗。

    不过陛下早有后手,众人才开始联合陛下便接到了密报,杨相国也立即想出了对策。

    朝廷当时已经积攒了不少家底,面对诸节度联合自然不敌,但如果只是一两个节度使,以当时朝廷的力量是半点不惧的。

    杨相国提出效彷晏子二桃杀三士故智,只要诸节度有矛盾,联合不起来,剩余的几个自然也就不敢贸然反叛,只要拖上几年,朝廷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

    如此扶摇就成了牺牲品,陛下明发诏令要为扶摇招婿,让诸位节度使带年龄合适的子弟入京。

    李轨等河北三镇实力强横,自然不在乎尚公主,可其余实力弱的节度使们却很是心动,只是一招,李轨等人的暗中联盟便烟消云散。

    李轨知道了陛下的手段之后,也不敢再起心思。

    而扶摇知道自己成了牺牲品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了长公主府,陛下知道之后,也知道自己愧对女儿,赏赐了不少东西,小僧也被派到了公主府,为扶摇公主讲经。”

    王浮当初一直在青羊山闭关,只是看到了年景一年好过一年,昭平皇帝的具体施政却是不知道,如今听得当初内情,也不由点头称赞。

    “先帝和杨相的确是一时之杰。”

    白衣僧人微微垂眉道:

    “确是人杰,虽然扶摇被害,有陛下和杨相的一部分责任,可小僧却从未恨过他们,小僧在陛下身旁三年,知道陛下不是无情之人,只是为了天下万民这才牺牲了扶摇,陛下自己也很痛苦。”

    说完这一句之后,妙华稍稍一顿,又继续说道:

    “小僧去了公主府后,这才知道了原来长公主竟然是当初那个雪地里的红衣女子,公主也自认出了小僧。

    自此小僧便时常在公主府为扶摇讲经说法,这一待就是半年。

    这是小僧自懂事以来过的最快乐的半年,想来扶摇也应如此。

    可惜扶摇的命运早在半年前便已经定下,当时诸节度使之子,已经全部到了京城。

    经过一番较量之后,李轨之子入了陛下之眼,扶摇也将离京去往卢龙完婚。

    离开京城的前一晚上,扶摇拉着小僧的手,让小僧带她离开。

    小僧几番想要答应,可最终还是退缩了,要是答应了,诸节度使会不会认为自己被耍,而重新联合,让陛下大计落空?会不会让天下再次生灵涂炭?

    小僧就这么当了缩头乌龟,躲在人群之中,看着扶摇穿着当初我们初见之时,那一袭红衣离开了京城。

    小僧恨自己无力,恨自己空度光阴,如果小僧有通天的法力,有镇压天下的道行,那扶摇便不用走。

    告别陛下之后,小僧回到普陀山,闭关三年,修成了金身,那时小僧便想去接回扶摇,却被师父等人所阻,以玲珑宝塔压了小僧十年。

    当小僧终于修出如今的道行法力,打塌宝塔,去到卢龙之时,已经晚了。

    李轨造反称帝,其子为了争夺太子之位,表示与大周决裂的决心,以无所出休了扶摇,将她打为军妓。

    当小僧找到扶摇之时,她已经疯了,人也只剩下了一口气。

    王真人你说,扶摇何错?”

    王浮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没有回话。

    白衣僧人也不需要王浮回话,无奈一笑后,继续说道:

    “小僧救出扶摇之后,便杀进洛阳,将那个禽兽碎尸万段,本来李轨也难逃,只是扶摇伤势太重,实在耽搁不得,小僧便暂时放了他一马。

    回到普陀山,师父认为小僧在洛阳大开杀戒,已经入了魔,要镇压小僧,呵呵...可惜小僧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心只学佛法的小沙弥了。

    小僧镇压了师父师叔后,细心照顾扶摇半年,为她建造了当初公主府的湖心亭,慢慢的扶摇也好了起来。

    她恢复神志的那一天,还亲手为小僧做了一顿斋饭,这是小僧自离开洛阳之后,第一次知道了这世上还有如此美味。

    可是她为何那般傻,我们错过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相聚,她却又要留小僧一人在这世间。

    她这是在惩罚小僧当初的懦弱无能吗?

    小僧已经错过一次,绝对不会再错过第二次,没了她,即便成了佛又如何。

    小僧拼着这全身道行,入那无间地狱,也要渡她成仙,便是佛祖来了也挡不住。”

    说到此,白衣僧人已经长身而起,白色僧袍鼓动不休。

    王浮叹息一声,也自起身。

    “福生无量天尊,圣僧遭遇,贫道心中亦是怜悯,只要圣僧放出两位真人,此事贫道不再追究,也会为长公主聚拢神魂,重新转世。”

    白衣僧人却是摇头道:

    “人间太苦,小僧不愿她再来这人间。”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有执·解脱

    王浮长叹,是啊,这人间太苦,换了自己恐怕也不忍心让自己心爱之人,再来这红尘走一遭吧。

    王浮伸手拦住要上前的马玄和王文卿,抱拳拱手。

    “圣僧真性情,贫道佩服,贫道未经历过圣僧之苦,无法评价对错,只是今日两位真人,贫道一定要救,圣僧请。”

    王文卿想要说什么,却被马玄拉着退到了后边。

    马玄和王浮相处几十年,自是知道老爷看着平和,可一旦下了决定之后,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相信老爷。”

    马玄只是低声说了一句,王文卿欲言又止,但还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白衣僧人抖了抖僧袍,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真人气度,小僧也自心折,可惜太晚,不然定要和真人好生相交。”

    王浮叹息无言。

    白衣僧人,温和一笑,扭头看了一眼那红衣身影,笑道:

    “自与扶摇分别之后,小僧便悟出了一式刀法,名为‘有执’,此刀历经十余年方才大成,自出世以来,无人能挡下一刀,真人小心。”

    说完之后,白衣僧人单手竖起,以掌做刀。

    一丝丝澹澹的刀意瞬间充斥地宫,宛如女子在耳边轻轻低语。

    王浮也不多言,伸手一摆。

    “请圣僧出刀。”

    白衣僧人微笑点头,掌刀朝着王浮轻轻一挥。

    这一刀不带有一丝杀气,甚至没有一点杀意,只有无尽的绵绵情意和无边无尽的痛苦。

    白衣僧人带着慈悲挥刀,可就是这般,才显得这一刀可怕到了极点。

    一切悔恨,内疚,疯狂,绝望,悲伤,嗔怒,善良,爱,宽恕,守护,慈悲,尽在这一刀之中,等刀意临身之时,又全都消散,只剩下了那深深的执着。

    那是舍弃一切只为渡你成仙的执着,执着有多深,这一刀的魔性便有多重。

    好一刀‘有执’,王浮没有使用神通抵挡,因为没有意义,这一刀的刀意,早在妙华挥刀的那一刹那,便已经斩在了王浮道心之上。

    王浮细细体会,难怪没有人能挡住这一刀,这一刀的精华全在那深深的执着之上,只要心中有执之人,皆挡不住。

    除非心中之执超过妙华之执。

    马玄看王浮闭目,白衣僧人双手合十低眉,心中有些着急,但还是强忍的上前的冲动,只是将手中龙枪捏的更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浮嘴角微微流出了一丝鲜红,睁眼叹道:

    “好一刀‘有执’,多谢圣僧点悟。”

    白衣僧人也同时抬头,白色僧袍之上,有一丝鲜红。

    “真人大慈大悲,小僧佩服。”

    两人刚刚一番,乃是各自道心的较量,妙华之执,在于那红衣女子,而王浮之执,却是这罗浮世界。

    见过另外一界的王浮,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改变罗浮,论执着不必妙华弱上半点。

    道心交锋,比斗法更加凶险,一番交锋,体会到了对方之道,也在这一番交锋之中,两败俱伤。

    “贫道也在刚刚领悟出一式刀法,虽有些东施效颦引人发笑,但还是请圣僧品鉴。”

    白衣僧人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只是微微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浮点头,然后同样单掌竖起,朝着这白衣僧人轻轻一挥。

    这一刀前半段与‘有执’一般无二,但是当挥出之时却有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执念到了极深之时,蓦然变化,舍弃种种,把握真我,解脱他人,解脱自己。

    这一刀名为‘解脱’。

    这一刀变化取自‘有执’,却在‘有执’的刀意之上,更上了一层。

    当王浮挥出这一刀之时,普济院中,大雄宝殿里的佛祖金身突然流出了血泪。

    殿外风声呼啸,好似有人悲鸣。

    看守长明灯的小沙弥被动静吵醒,滴咕了一句,点起油灯,准备将门窗关的紧一些。

    “砰”油灯跌落,小沙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佛...佛祖...流泪了...”

    地宫之中,面对王浮这同样可怕的一刀,白衣僧人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同样以自己道心硬接了下来。

    “好刀...好刀...敢问真人,此刀何名?”

    “解脱。”

    “好一个解脱。”

    片刻之后,白衣僧人,念了一声佛话,对着王浮微微一笑,而后转身朝着石台而去。

    “福生无量天尊。”

    王浮微微叹息,冲着白衣僧人的背影,行了一个道礼。

    白衣僧人踏上石台,轻声低语。

    “扶摇,小僧没用,终究没能渡的了你。”

    说完之后,又向着闭目盘坐的可一禅师一礼。

    “半生俯首青灯前,红衣佳人乱心神。”

    “顾盼恩师音容在,未曾回首红颜凋。”

    一诗念完,白衣僧人,仔细整理僧袍,低身拉着红衣女子的手掌缓缓躺下。

    “扶摇。”

    “小和尚你好笨啊...”

    空灵的声音在妙华脑海中回荡,僧人微笑,气息全无。

    王浮默默看着,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马玄和王文卿来到王浮身旁,马玄小声问道:

    “老爷,您不是说他不死不灭吗?”

    王浮叹息。

    “妙华圣僧因为至情,不愿放下执念,也因为至情同样不愿投身魔道,只能在这佛魔、正邪的无间地狱之中挣扎。”

    “这.....”

    “哎......”

    便在此时,随着白衣僧人,被‘解脱’斩的心神俱灭,可一禅师等人也从执念之中,脱困而出。

    可一禅师等人,索然被执念所困,但刚刚地宫发生的一切,都有感知,此时老禅师泪流满面,嘴中喃喃:

    “痴儿...痴儿...”

    说着说着,突然身上冒出了金色佛火。

    “寂灭佛火,师兄...”

    可一禅师在佛火之中,依然看着那躺在池子之中的弟子,轻声道:

    “痴儿,为师无用,渡不得你。阿弥陀佛。”

    随着佛号念完,可一禅师已经血肉筋骨全消,只有一颗明亮的舍利子,飞上高台,落在了白衣僧人眉心。

    本来已经被斩灭的心神,奇迹般的留下了一丝生机。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万二千人俱,皆是阿罗汉,诸漏已尽,无复烦恼,逮得己利,尽诸有结,心得自在.......”

    两位老僧含泪盘膝而坐,口念经文。

    王浮叹息,微微摇了摇头。

    带着马玄和王文卿回到下面一层,王浮以福德之气,隔断阴气。

    马玄和王文卿打开棺椁,只见三具棺椁之中,只有木棺是空的,青铜棺和石棺之中各自躺着一个女装的老人。

    两个老道人,脸上涂脂抹粉,身着女装双目紧闭。

    “道友...道友...”

    王文卿来回摇晃,两人却一直紧闭双目,毫无回应。

    王浮上前一看道:

    “真人不必着急,两位真人只是被尸气蒙了神魂,以两位真人的道行,一两日便能炼化尸气。”

    王文卿松了一口气,对王浮拱手感谢,王浮摆了摆手,让众人先回去,自己则是又上了二层。

    此时两个老僧已经念完了法华经,将可一禅师寂灭之后留下的袈裟小心收拾好,刚要离开。

    看到王浮之后,只是双手合十一礼,默然离开。

    王浮回了一礼,知道二人心中对自己有些嗔念,也没在意。

    当所有人都走后,王浮重新来到高台,看着这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叹息一声道:

    “贫道也不知道这尸解成仙到底能不能成,只希望这秘法真能成仙,贫道祝二位羽化登仙,有情人终成卷属。”

    说完之后,从袖中掏出两壶美酒,一壶倒入池子之中,另外一壶则是一口饮下。

    “二位一路好走,望还有相见之日。”

    王浮拱手一礼,转身走下高台,开始帮二人重新布置风水格局。

    风水术数王浮已经钻研了数十年,比起妙华和尚高了不止一筹。

    经过王浮一番改良,这大墓更加气势不凡,下涌幽冥阴气,上接月华之精。

    做完这一切,王浮这才离开。

    回到地面之时,王文卿已经为两位真人重新梳洗,换上了道袍。

    看到王浮回来之后,连忙上前感谢。

    “多谢道友,老道身无长物,只有这一卷九天雷府总纲阵图还算珍贵,便送给道友,当做感谢。”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阵图,图上一个神人手中抬着一座雷府,身后则是万雷相随。

    王浮刚要拒绝,突然看到那神人好似在图中活了过来,各种雷法在王浮眼前演化。

    神霄、紫霞、五行、破灭种种雷法一闪而逝,结合雷祖法箓,令得王浮心中多了许多感悟。

    “此阵图的确对贫道有大用,真人厚赐,贫道便厚颜收下了。”

    王文卿摆手笑道:

    “要是没有道友,老道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出两位好友呢,这是道友应得,道友不必客套。”

    王浮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接过阵图,抱拳道:

    “真人以后有事,可来青羊山,我等便先告辞了。”

    王文卿,点了点头,抱拳回礼。

    “道友慢走。”

    王浮招呼了一马玄一声,驾云而起,朝着洛阳方向而去。

    “老爷,方向错了。”

    看到王浮朝着西方而去,马玄轻声提醒。

    王浮却是抬头看向天空的弯月道:

    “这狗日的世道,本就很苦,却还有人私心作祟,引起人祸,不杀李轨,贫道心意难平。”

    这是王浮少有的爆粗口之时。

    要不是这狗日的世道,那普陀山上应该是有一对璧人,在那湖心亭中弹琴画眉的。

    而不是躺在地下,奢望那缥缈无踪的一线生机。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杀入皇宫,擒李轨

    比起当年,洛阳的残破超乎了王浮的想象。

    整条朱雀大街一个人都没有,整个洛阳都散发着阵阵恶臭,胡同角落之中,尽是一些赤条条的死尸,也无人收拾。

    不到中原不知民生之多艰。

    这些年王浮一直在幽冥,回到阳间之后也一直在东南活动,当初看到青羊城外十数年流民之时,王浮以为那已经相当凄惨。

    可如今来到中原之后,才知道什么是人间炼狱。

    王浮神色阴沉,心中杀意滔天,与马玄一步一步朝着皇宫而去。

    整个洛阳如同死域,一路而来只有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来到皇城周围,终于见到了几个脚步匆匆的官员,看到王浮和马玄之后,略微有些奇怪,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便低头匆匆而过。

    朝着宫门大步而去,一队守卫宫门的士卒举枪而立,一个校尉踏前一步问道:

    “两位道长何人?”

    王浮不答,只是继续前行,那年轻校尉面色一变,继续喝问道:

    “两位道长何人,擅闯宫门者,斩。”

    马玄嘿嘿一笑,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宫门一吹,狂风瞬间倒卷,年轻校尉和一队士卒被吹得人仰马翻。

    刚刚要关闭的宫门也被吹开,王浮看了不看继续大步前行。

    “有刺客...有刺客...”

    年轻校尉有些武艺,被吹得到飞而出之后,不到片刻已经站起,连忙跑到宫门旁的一个石墩之处,掏出一个小哨子,对着石墩上的一个小孔便吹了起来。

    尖锐的哨声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城。

    洛阳皇城分为内外两城,外城乃是各部衙门办公之所,也有军士巡逻,但并不多。

    而内城才是真正的皇宫。

    尖锐的哨声惊动了整个皇城,胆小的官员,躲在衙门里心中惶恐,胆子大的则是跑出衙门查看情况。

    一队队士卒也在各自领队校尉的带领下,朝着宫门而来。

    “何人如此大胆......”

    “站住......”

    “拦着他们......”

    各种喊声不断,看着逐渐接近的一队队士卒,马玄看向王浮。

    自入了这个洛阳城后,王浮便一直阴沉着脸,此时依然如此,王浮自然知道马玄看向自己的意思,只是王浮此时心中愤怒,也不多言,继续大步而行,只是每一步落下,整个皇城乃至洛阳便一摇晃。

    越是接近王浮所在,摇晃便越是激烈。

    众多士卒摇摇晃晃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稍远处的那些官老爷们也没好到那里去,有的紧紧抱住门口的柱子,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有一个刚才叫的最凶的,更是摔在了石阶之上,将门牙都磕飞了出去。

    最近两年李轨所立的这个伪唐越发日薄西山,本来身材健硕,颇识弓马的李轨因为终日美酒美人麻痹自己,如今短短两年已经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老胖子。

    哨声响起之时,李轨就被吓得从龙床之上跑了下来,还未等宫女帮其穿好衣服,突然之间整个皇城便摇晃起来,让李轨在后宫之中摔的如滚地葫芦。

    “来人...来人...”

    李轨惊恐大叫,随着战场连连失利,李轨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枭雄之气,不穿龙袍,也不过是一个胆小怕死的胖子而已。

    这些年来,皇城司和镇魔司,已经没有了当初监察天下镇压妖魔的职能。

    在小皇帝手中,本来是国之利器的两大司,如今已经沦落为了彻底的刺杀工具。

    这几年来,无数镇魔司和皇城司的精英,前仆后继的被小皇帝派来刺杀李轨。

    这固然将李轨吓的一惊一乍,但其已经立了朝廷,虽然不是真龙,但身上也是有龙气的。

    法术在洛阳根本用不出来,这让镇魔司和皇城司在这洛阳城陷了无数精锐。

    不是谁都如王浮和刘福云,即便不用神通法术,单凭武艺也能纵横天下。

    如今李轨自然也是以为刺客还是长安派出来的,一边惊恐的低声咒骂,一边在太监宫女的搀扶之下,摇摇晃晃的朝着后花园而去。

    王浮一路大步而行,每一步落下都有万钧之力,当来到内城宫门之时,宫门已经被震塌,皇宫之中上万禁军,对王浮来说如若无物。

    当王浮踏入皇宫之时,李轨已经在众多太监宫女的搀扶下,躲到了后花园的密室之中。

    王浮根本不用去问,只是顺着心中那股杀意,便已经找到了李轨的藏身之地。

    密室之中,看着石壁之上土石脱落原来越严重,地面的震荡越来越大。

    李轨心中恐惧,眼睛死死的盯着密室之中的石门,嘴中自言自语。

    “没事的,朕是天子,他们不敢杀朕,不敢杀朕......”

    两个老太监刚要上前劝慰,突然整个密室剧烈震荡,顶上石壁脱落,一块青石砸在了李轨脚边,吓得其一个哆嗦,和两个老太监连滚带爬的跑到了角落,瑟瑟发抖。

    密室之外,王浮看着这数丈高的假山,冷笑一声,一撩道袍,一把抓住山脚,一声轻喝,整座假山便被王浮拎起,地下的密室整个顶盖也被掀了起来。

    远处一直摇摇晃晃跟随王浮数千禁军,看到王浮将这几十万斤的假山轻松抬起,具都吓得脸色惨白。

    神通法术,众人也不是没人见过,妖魔鬼怪分江开山的也有,可单凭体魄轻松抬起几十万斤重物的人物,众人还是第一次见。

    “这道人是谁?”

    禁军统领于撼惊骇不已。

    王浮将假山丢开之后,已经看到了躲在密室之中李轨,冷笑一声,低身一抓,抓起其头发,将其整个人提了起来。

    “仙长饶命,郭小儿心胸狭窄不是人君,仙长何苦为那小儿卖命,只要仙长饶了朕,朕封仙长为国师,仙长...喔...”

    李轨话还未说完,王浮已经一拳将砸在其嘴上,打的李轨满口牙齿飞落。

    让其闭嘴之后,王浮单手拖着李轨,开声大喝道:

    “李轨残暴不仁,贫道代天行罚,全城百姓皆可来朱雀门观斩,百官如有不到者,斩。”

    王浮一声大喝,声浪震的身旁不远处的凉亭塌陷,诸多禁军更是东倒西歪,有许多都耳鼻流血。

    王浮也不管,拖着李轨便往外城朱雀门而去。

    而洛阳城中还幸存的百姓,本来还为刚刚的地动所担忧,如今听得王浮大喝,许多人先是有些不可思议,后又有些惊喜,但都没有人敢出门。

    这些百姓年纪稍大的都经历过昭平皇帝当政时期,那时候生活虽然说不上衣食无忧,但吏治清明,生活是一天好过一天的。

    可是昭平皇帝才过世不过数年,天下就大乱,朝廷逃去了关中,将他们这些百姓留给了叛军。

    开始之时,李轨尚有些枭雄之气,还能约束大军,也表现出了点明君的样子,可随着战事不利,李轨独夫的本性便暴露了出来。

    军粮不够,那就抢,宫里没钱享受,那就抢,特别是今年,年景实在差的连抢都抢不到的时候,那就吃人。

    洛阳在魔蛟第一次迁都之时,虽然将富户大半迁到了汴梁,但洛阳作为曾经的京城,经过昭平皇帝苦心经营,还有民五万多户,二十九万人。

    等到小皇帝第二次迁都回洛阳时,又带来了官员家卷和富户接近五万人,加上禁军等,整个洛阳差不多有接近五十万人。

    结果一场亲征,十万禁军丢了个干净,小皇帝慌忙迁都,只带了太监宫女和百官家卷,将接近三十万人留给了李轨。

    不过五年时间,整个洛阳三十万人,如今还活着的竟然已经不到十万,五年时间死了二十万人。

    这还是洛阳,是李轨的国都,而是中原其他地方,一边饱受战火摧残,一边又有妖魔霍乱,还有瘟疫横行,能逃的已经逃了,逃不了的就只能苦苦挨着。

    整个中原的元气,已经在这五年尽数消耗。

    天下人口最多最富庶的地方,到了如今千里无鸡鸣的地步,昭平皇帝数十年的努力已经尽数化为流水。

    如今中原之惨,比之当初正阳真人,带着王浮游历天下之时更甚。

    这一切固然有大周气运金龙被吞噬之故,但更大的原因还是小皇帝施政反复,导致天下疑心。

    李轨等人野心太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众节度使隔岸观火,坐看成败。

    加上妖魔乱世,大周无力镇压,最终天灾人祸一起并发,导致天下离乱,道德不存。

    王浮看到如今景象,又何曾不怪自己,当初要是自己果断一些,将魔蛟斩杀,会不会大周便至于此?

    如果自己当初不将大日拉下幽冥,李轨会不会就没有借口反叛,大周会不会就不止于此?

    王浮如今的怒火,即是对小皇帝,对李轨,对这些袖手旁观唯恐天下不乱的野心家,对这狗日的世道。

    但同样也是对自己。

    只是王浮心性要比妙华坚韧的多,转念便已经将这些念头压了下去。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与其钻了死胡同,不如多想想如何补救。

    这也是王浮一直践行或者说诸神留给他的道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而不息。

    怨天尤人毫无作用,奋起做事才是道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代天行罚,飞剑千里斩人头

    朱雀门前,王浮坐在马玄搬来的龙椅之上,闭目沉思。

    身后是持枪而立的马玄,脚下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李轨和其几个成年的儿子,稍远处则是李轨的嫔妃和几个儿子的家卷。

    两侧百官低头而立,已经一个多时辰,一个百姓都没有来,可见李轨的凶恶,即便如今已经成了王浮的阶下囚,却还是没有百姓敢来看上一眼。

    王浮也不急,就这么坐着,百官同样不敢说话,默然而立。

    日升日落,一日就这么过去,朱雀门前,安静异常。

    李轨和其几个儿子,跪了一日,膝盖下渗出了血迹,脸上有几条被马玄抽出的红印子。

    百官摇摇晃晃,有几个年老的昏了过去之后,又被同僚连忙唤醒。

    反倒是那些禁军还算精锐,即便站了一日一夜,依然还能勉强结成阵势。

    又跪着站着一早上,都是长年养尊处优之辈。

    官老爷们如今宁愿王浮一剑将他们杀了,也好过如今这般看不到头的折磨,当然了也只是想想罢了,能活着没人愿意死。

    而那些嫔妃女卷们,也是相互搀扶默默抽泣,声音很低,生怕打扰了那个闭目而坐的凶恶道士。

    看着那些东倒西歪的女卷和百官,一个自始至终都默然而立,脸色平静的年轻官员,叹息一声,从队伍之中走了出来。

    抱拳作揖,拱手而拜。

    “王真人想要百姓前来观看,只是如此是不够的,百姓已经这独夫被杀怕了,如真人信得过,请给在下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百姓定来。”

    王浮睁眼看向这年轻官员,年轻官员眼神清澈,毫不畏惧直视王浮双眼。

    “可。”

    说完一个‘可’字之后,王浮便不再多言,年轻官员拱手一礼,转身大步而去。

    看着年轻官员果断的行事作风,王浮对其有了些注意,但也没有多问,看了一眼哆嗦不止,打着摆子的李轨父子几人,又扫了一眼那些相互搀扶的百官和嫔妃们,王浮眼神幽幽问道:

    “不过跪了一日,站了一日,便觉得苦了?那些被你们逼得活不下去的百姓苦不苦?那些被你们害只能易子而食的百姓苦不苦?”

    被王浮平静幽深的眼神扫视之后,那些官老爷将脑袋低的差点插入胸口,浑身颤抖不敢言。

    “冬...冬...冬...”而李轨父子则是磕头不止。

    “真人饶命......”

    “真人明鉴,那些事都是李轨做的,和小王没有关系啊...真人...”

    “逆子...闭嘴...”

    李轨几个儿子,连父亲也不叫了,直呼其名,极力要撇清关系。

    马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俺着实想不通,那小皇帝到底有多废物,才会被你们这些货色打的跑去了长安。”

    看着这些人的模样,王浮也懒得再问,闭目道:

    “世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嘿嘿,还真是。”

    王浮不再言语,脚下李轨父子还在相互对骂,丑态尽出。

    马玄看到王浮眉头微皱,也不多话,枪化残影,一个一枪,朝其嘴上抽去,同一惨叫之后,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年轻官员的确有些本事,不到小半时辰,便有百姓陆陆续续从家里走了出来,只是依然不敢走近朱雀门,离着还有百余丈的时候,便停了下来,躲在房屋小巷之中,勾着头看着李轨等人的狼狈模样。

    随着第一个百姓出来,渐渐的越来越多百姓来到朱雀大街,大半时辰之后,朱雀门前方大道已经都是密密麻麻的百姓了。

    这些百姓面黄肌瘦,衣衫完整者百不足一。

    更有一些,眼睛带红,看人躲躲闪闪,下巴尖而突出,牙齿尖长,嵴背微躬,不似人样,这些都是吃过人的。

    气愤吗?残酷吗?只是被世道所逼,只为苟活而已。

    王浮看了一眼,心中叹息。

    年轻官员带着最后一批百姓来到朱雀门之时,差不多刚好一个时辰。

    穿过人群,抱拳拱手。

    “幸不辱命。”

    王浮起身,摆了摆手,年轻官员拱手,退至一旁。

    “伪唐李轨、陈至(魏博节度使)、徐常(义武节度使)率兽食人,残害天下,罪无可赦。

    贫道今日代天行罚,剥其运,夺其位,斩其身,灭其魂,以警世人。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不赏,贫道赏,天不罚,贫道罚......”

    王浮长身而起,手握一座珍珑雷府,一道雷祖法箓在雷府之上,灿灿生辉,雷霆轰隆之声,伴随着王浮沉闷的声音,好似天神低语。

    随着王浮剥运夺位之后,李轨身上那本就不纯的龙气,也自化为一条金蛟冲破天际,重新择主。

    不管百姓还是官员禁军,全都畏惧的看着凛凛神威的王浮,李轨父子更是恐惧的话都说不出来。

    定下罪名,判下罪孽,王浮一声大喝。

    “剑来。”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凌空出现,对着李轨父子几人一绕。

    “真人饶......”

    几人话还未说完,头颅已经跌落,王浮凌空抽出几人玉带,伸手一抖,在人头还未落地之时,已经被玉带拴住。

    王浮伸手一扬,玉带带着头颅飞起,挂在了皇城城头。

    “啊......”

    “好......”

    王浮干净利落杀了李轨父子,众多女卷嫔妃,吓的尖叫,百官脸色发白,百姓面面相视。

    只有那年轻官员喊了一声‘好’令得王浮又看了其一眼。

    荡魔剑斩杀了李轨几人之后,便冲天而起,化为一道白线自西而去。

    王浮一指年轻官员,沉声问道:

    “看尔气度不凡,能力出众,为何助纣为虐?”

    年轻官员听得王浮喝问,丝毫不惧,踏前一步,抱拳道:

    “在下涿郡杨真,家祖杨公讳彦,当初王真人在汴梁斩龙,在下有幸得见,真人如今却是更加豪气了。”

    “杨彦,杨相?既然是名门之后,何故助纣为虐?”

    王浮听得杨彦之名,便知道定然是昭平帝宰相杨彦,神色更加严肃,目光灼灼,继续逼问。

    杨真拱手一笑,眼神丝毫不曾闪躲,直视王浮道:

    “什么被迫之言,在下懒得狡辩,在下只是身处地狱,不想单单明哲保身,想要救些人罢了。”

    虽然只是寥寥几言,但王浮还是明白了其意思。

    在伪唐做官不是其本意,乃是被迫,只是如今既然已经做了这伪唐的官员,他便不想多言解释,只是点明,其做官只为救人,问心无愧。

    王浮点头暂时接受。

    “好,杨真你是不是真的出淤泥而不染,贫道懒得深究,放眼这洛阳城,只有你能入了贫道之眼,这些人便交给你来处置,活杀杀,改罚罚,马玄你跟着他,谁要敢不从,立斩。”

    “好嘞,老爷。”

    马玄嘿嘿一笑,点头答应。

    杨真却是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拱手道:

    “这些人是什么尿性,在下心知肚明,不过如今最为紧要的应该是开仓放粮,安抚百姓,真人以为如何?”

    看到杨真如此胆量,如此细腻心思,王浮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不过却是转瞬即逝,谁也未曾注意到。

    “随你。”

    “如此下官领真人令。”

    杨真拱手领命,开始在百官之中挑选人手,马玄也提枪在手,和王浮道了一句“老爷俺先去了。”

    王浮点头,马玄这才来到杨真身后瞪着那双虎目,扫视着众人,被马玄看上一眼,众人只觉得汗毛直竖,根本不敢和其对视,哪怕瞄上一眼也不敢。

    “一群怂货,还是你小子有胆量,马爷爷喜欢你这种汉子,就是身子骨弱了些,得锻炼啊,不然像个娘们怎么成,浪费了你这胸中胆魄。”

    杨真背对马玄,听得此言只是一笑,继续挑选官员,被选中之人,俱是对杨真感恩戴德,众人明白,自己能不能活,家人能不能活全看,这才表现好不好了。

    便在这会功夫,刚刚独自飞走的荡魔剑,已经斩破大气,发出轰隆隆的雷声,从天边折返而回,带回了两颗还在滴血的人头。

    这自然便是被封为齐王的陈至和楚王徐常。

    王浮所言的代天行罚,并不是什么大言,雷祖法箓已经夺了天道的天罚权柄。

    作为雷祖法箓的主人,王浮说你有罪便是有罪,一言可夺气运,一言可定生死,杀人不沾因果,因为这就是‘天师雷祖真人’在罗浮世界的权柄。

    将两颗脑袋同样抛到城头,六颗头颅俱都睁大着双眼,看着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杨真看着多出来的两颗头颅有些默然,飞剑破空千里转眼斩杀两个反王折返而回,这位王真人还真是说杀就杀,半点也不拖沓。

    诸多百姓看着飞剑带回的人头,有些骚乱,但也只是一会儿便又平静下来,即便到了此时,这些百姓也没有人敢欢呼。

    只是看着,也只敢看着,心中没有什么激动,高兴的情绪,不敢有丝毫异常,无他,被杀怕了。

    即便王浮如今已经表现出来了通天一般的法力,如天神一般的威能,但这些百姓还是不敢。

    在他们看来,王浮不管有多厉害,终究是要走的,现在高兴了,等官老爷们出来了,自己等人还是要在洛阳生存的。

    想要重新的得到百姓的信任,不是简单的杀人便能得到的。

    王浮自然知晓怪不得这些百姓冷漠,要怪也只能怪这世道实在太难,这些百姓也只能这般小心活着。

    王浮看着李轨等人无头尸体前的那张龙椅,上前一步。

    “就为了这么一个玩意,杀来杀去,短短几年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说完之后,一脚便将这鎏金做的龙椅踢得冲天而起,飞出城外。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这龙椅飞出城外之后,恰好落在一个已经废弃的茅坑之中。

第一百八十章 影响

    一剑千里斩人头。

    徐常还好,封了王后,也和李轨一般成日醉生梦死,被一剑斩从天上而下斩杀之时,还在女人的肚皮之上。

    死了便也死了,只是让王府乱了一阵而已。

    但陈至却不同,明面上三人之中,李轨是皇帝,按理来说地位最高,但其实陈至当初之所以推举李轨当皇帝,只是因为他在三人之中,年纪最少,威望最低,没法服众,这才让李轨捡了便宜。

    论心机谋略,这个陈至才是最为厉害的。

    当初HD之战,就是这个陈至一手策划,当初联系段瑜的也是陈至。

    战局不利,李轨和徐常已经死心,在一年前便开始死命搜刮,准备逃回老巢。

    而陈至则是乘机慢慢在军中施恩,将另外两镇将领拉拢了大半,当剑光从天而降之时。

    陈至正在和众将商议,准备兵变将李轨和徐常抓了,然后和长安谈判,割据三镇,以待天时。

    结果计划才刚刚确定,陈至正自意气风发。

    “好,李轨和徐常都是蠢货,如今天时还未至,大周死而不僵,不过长安的小皇帝也不是个人君的样子,刚愎自负愚蠢至极。

    我等暂时蛰伏,等个几年,他自己便能将大周这唯一一点气数折腾干净,诸位只要听本王的,以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众人正准备起身恭维之时,一道剑光自天外而来斩破屋顶,剑光一绕,而后一闪,陈至的人头已经消失不见,血箭四射,喷了众人一脸。

    看着倒地的无头尸体,众人面面相觑,一阵哗然之后,刚刚还准备同心一起改朝换代的众人,立刻一哄而散。

    一部分将领串联之后,带着半数大军朝着潼关而去,准备投降长安。

    另外一部分人则是将粮草财物一卷,一路朝着北方而逃。

    十数万大军一朝流散,困扰了长安数年的三镇叛乱,就这般被王浮一剑解决。

    当然这也是因为数年战火,中原已经元气消耗殆尽,三镇已经无力再继续占据中原。

    本就想撤的三镇士卒,这才随着陈至的身死,烟消云散。

    三镇叛军崩溃,身在最前线的诸节度使自然是最开始发现的。

    抢地盘的抢地盘,抢钱财的抢钱财。

    本就因为三镇撤退被抢了一波的百姓,又被节度使们抢一通,三镇残兵跑的急,只是大略抢了一次。

    这些节度使可不一样,这些地方本就不是这些节度使的地方,除了几个战略要地外,其他地方以后还是要还给朝廷的,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不管是百姓还是王浮,恐怕都没有想到,这些个打着大周旗帜的节度使,比起三镇的叛逆更加狠。

    不过还好只是抢了数日,洛阳发生的事便慢慢的传了出去。

    有李轨等人的前例在先,诸节度使也有些心寒,生怕自己也落得个李轨等人的下场,连忙叫停,将军队收拢了回来。

    即便要抢,也只敢抢一抢府库,却是不敢再抢百姓了。

    这才让中原保住了这最后一丝元气。

    而长安朝廷,得了数万叛军的投效,也知道了李轨三人都被王浮所斩后,已经二十一岁的小皇帝立刻大喜,二话不说,便下令准备迁都回洛阳。

    此时整个朝廷敢说真话之人,已经基本被逐出了朝堂。

    也只有李善国虽然时常和小皇帝顶撞几句,但小皇帝实在离不开李善国,这才忍了下来。

    当初李善国单骑入京城,一到京城便被重用担任了户部侍郎,也是有李善国的拆东墙补西墙,这才让长安朝廷坚持了下来。

    只是才区区一年的时间,本来身体还不错的李善国已经满头白发,眼睛也因为长时间的熬夜看公文,变得浑浊不敢。

    一点也不像个才五十多的人,说是七老八十也没人会怀疑。

    当听得小皇帝要迁都回洛阳,李善国拖着疲惫的身体,当即入了宫。

    “陛下,万万不可迁都,如今洛阳久经战火,中原已经残破,人口不过昭平年间十之二三,已经不足以为根本。

    关中四面环山,有形胜之利,如今朝廷力弱,正该在关中休养生息恢复元气,待得兵强马壮,陛下有天子大义,收回中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万望陛下三思啊。”

    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善国,小皇帝强忍着厌恶,笑道:

    “爱卿之言,老成谋国,朕心知肚明,可关中之民是朕的子民,难道中原百姓就不是朕的子民吗?

    中原残破,正该朝廷收拾残局,朕每每想到中原百姓,都痛彻心扉,夙夜难眠,这迁都之事便不要再议了,爱卿以为如何?”

    李善国一急,忙道:

    “陛下,如今朝廷力弱,待在关中还能凭借地形防守,一旦去了中原.....”

    李善国还未说完,小皇帝已经极为不耐的打断道:

    “爱卿何其私也,关中百姓是人,中原百姓便不是人吗?此事休要再提,请爱卿做好自己的本分,国家大事自有朕来处置。”

    说完之后挥袖而去。

    小皇帝随着年岁见长,权谋已经越来越熟练,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什么中原百姓关中百姓,其实在小皇帝心中一点也不重要。

    其之所以要回洛阳,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丢的地方,自己可拿回来罢了。

    幼稚吗?可笑吗?可小皇帝不在乎,天子颜面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拿回洛阳,当初败军耻辱,便可以洗刷,这才小皇帝看来,才是最重要的。

    李善国瘫坐在地,看着小皇帝离开的背影,心中一阵绝望。

    “大周完了,大周完了......”

    洛阳。

    杨真接过洛阳城中政务之后,立刻显现出了非凡的才能,许是天纵奇才,许是家学渊源。

    先是选出百官之中有能力者,以全家性命为威胁,开始取出皇宫里的粮食布匹,救济百姓,再以工代赈,让百姓清理洛阳城中的死尸污秽。

    让禁军百人为一队,清扫洛阳周围百里范围的妖魔邪祟,一队相距不到半里,骑马盏茶时间就可到。

    打的过的就一起围攻,打不过的就报上来,让身旁跟着的这个大高手出马,将马玄都给使的团团转。

    短短半月时间,就将整个洛阳改换了容貌。

    直到此时,杨真才开始处理那些官员嫔妃们。

    杀头的杀头,抄家的抄家,处理的既果断又有礼有节。

    洛阳作为李轨的都城其实是不缺粮食的,毕竟再怎么困难也困难不到皇帝,困难不到这些官老爷。

    单单皇宫府库之后,金银财宝不算,只是粮食便有五十多万担,足够洛阳连同百姓一起,吃上一年还多,布匹也有数万,一人一套衣服不成问题。

    而百官抄出来的就更多了,金银无数,粮食接近百万,布匹十万。

    有这么一批粮食物资打底,杨真立刻派出禁军四处收拢溃卒和逃难的流民。

    又组织百姓,重新恢复耕地,洛阳附近生机渐渐开始焕发。

    而王浮也有事忙,昭平皇帝的尸身一直待在王浮袖中,王浮本想等大周收回洛阳,天下安定之后,交给朝廷,由朝廷安排葬礼,可如今看来,却是奢望了。

    王浮先去倒塌的报国寺中,将世祖皇帝的神像重新修复,并且改名幽都殿。

    又去了洛阳三百里外的皇陵,只见皇陵已经炸开,加上李轨等人派人掘墓,此时的皇陵已经极为残破。

    整整三十四座皇陵,只有围绕着世祖皇旁边的几座得以保全,剩余的已经是尸骨暴晒数年,白骨随意堆放,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王浮只能将其全部收殓,一堆堆的放回墓穴,重新封闭。

    忙活了数日,才将全部尸骨收殓。

    昭平皇帝接位之时,虽然不似如今,但当时大周也一样处在风雨飘摇之中,昭平皇帝只能一改年幼之时的爱华服,喜猎狗的等等爱好,变的节俭起来。

    连修建自己陵墓的预算也是一年少过一年,等昭平四年之后,更是基本停工,将所有钱财都花在了恢复民生之上。

    也是如此,大周才能在昭平皇帝手中重新恢复生机,出现了几年短短的盛世,只是可惜好景不长。

    而小皇帝接位之后,因为与杨彦的争权,连带着将昭平皇帝也给恨上了,修到一半的墓穴,小皇帝在将杨彦斗倒之后,便也停了工。

    将一套昭平皇帝身前常穿的朝服送到墓穴之中后,便匆匆结束工程,连李轨等人派来挖墓之人,看到昭平皇帝如此简陋的墓穴都骂了小皇帝一通。

    将挖掘到的一些不算很值钱的物件,留在了昭平皇帝的墓门之前。

    王浮打开这个半成品的墓穴,将昭平皇帝的尸身重新安葬,又好生布置了一番,设下一个风水大阵保护墓穴之后,这才回了洛阳。

    回到洛阳坐镇了半月之后,随着长安迁都的消息传来,一队皇城司的校尉也带着小皇帝的圣旨而来。

    封王浮为护国真人,封马玄为威武大将军,武平王。

    封杨真为吏部侍郎,加尚书省平章政事。

    王浮接到圣旨之后,反手便扔到了粪坑里,马玄也同样如此。

    倒是杨真呵呵一笑,不着痕迹的将圣旨放在了一旁,向着来人打探长安的情况。

    王浮丢了圣旨之后,便知道该离开了,许多人都是说小皇帝不似人君,其实在王浮看来也是如此。

    王浮不想大周倒下,毕竟自己出生之后,便一直是大周人,但对于这个反复无常,只有权谋而无半点政治智慧的皇帝,王浮也看不上。

    索性杨真做的很好,没有辱没其祖父的威名,王浮和马玄便悄然离开了。

    “老爷,咱们去哪?”

    “斩妖除魔。”

第一百八十一章 约谈

    太原。

    太原又称晋阳或者龙城。

    自古以来便是中原抵挡草原的重城,也是盛唐的发源之地。

    太原城中有一大户,姓胡,是太原百年大族,名声不错。

    而王浮今日所来,找的便是这个胡家老太爷。

    来到胡府,王浮手中雷府一抛,整个胡府便在雷府笼罩之中,而马玄也抽出龙枪提在手中。

    大门打开,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老者,才一出门看到王浮和马玄之后,立马拱手作揖。

    “可王真人和马王爷,小老儿有失远迎,两位真人快请。”

    老者姿态很低,弯着身子恭敬等着。

    王浮看了其一眼,笑道:

    “你也是几百年的老狐狸了,何必做这些姿态,贫道此来,你可知晓缘由?”

    王浮如此说,老者的腰却是更加弯了。

    “小老儿有些耳闻,真人远来,请入内详谈可好?”

    王浮一笑,点了点头,从老者身旁大步踏入府中。

    老者小跑的跟在二人身后,为二人指路,来到大堂之中就坐。

    拍了拍手,几个貌美女子便拿着果盘糕点等物,走了进来,为王浮和马玄倒好茶,放好果盘之后,便来到了老者身旁。

    “父亲。”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道:

    “这位王真人,这位是马王爷,还不快见过。”

    “这是老儿几个小女,真人见笑了。”

    几个女子盈盈一礼。

    “见过王真人,见过马王爷。”

    王浮微微点头,马玄却是一脸嫌弃道:

    “胡老儿,你马爷爷天生神眼,你这点幻术,瞒不过你马爷爷,你这些女儿一个化形的都没有,一股子狐狸骚味,能不能让她们离你马爷爷远些?”

    老者和几个女子脸色同时一僵,王浮摇了摇头,这个憨货,这话说的也太直了些。

    “胡老爷让几位小姐下去吧,贫道时间宝贵,便说正事了。”

    王浮给了台阶,老者脸色稍稍恢复,挥了挥手,几个小狐狸狠狠的瞪了马玄一眼,这才退出了大堂。

    “真人请说。”

    王浮放下茶盏,看着老者说道:

    “世道混乱,妖魔滋生,贫道一人实在杀不过来。

    你们这些中原生长的妖魔,与西荒那些不同,至少还算有些礼数,贫道便愿意和你们谈谈。”

    老者脸色一苦,虽然早就知道王浮来意,可真到了此时,还是有些不愿意。

    自从王浮离开洛阳之后,便和马玄一起清扫妖魔,可是如今妖魔实在太多了,王浮杀了一个,可能就有两个甚至是十个妖魔出生,简直杀之不尽。

    且这些妖魔也不是扎堆一起等着王浮去杀的,一个多月,即便以王浮和马玄的道行,也不过是杀了上千比较露头的妖魔,如此下去,哪里斩杀的过来。

    王浮便换了一个策略,专门找化形大妖魔。

    中原这些妖魔和西荒那些不同,就王浮所言,西荒妖魔残暴混乱,虽然智慧不低,但基本很难沟通,无他,西荒妖魔势大。

    而中原这些化形妖魔却不同。

    自古以来中原便是精华之地,中原的妖魔想要化形,要渡过不知道多少劫数,这也造成了这些妖魔都懂得什么叫隐忍,什么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丛林法则没有西荒那般重,这就是王浮所言的这些妖魔懂些礼数。

    王浮自然知道这些妖魔只是对面自己,才讲礼数,要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了,多半就要落到它们肚子里了。

    别看这老狐狸在王浮面前和善,但能修行到如今地步,偷偷摸摸吃过的人绝对不少,只是如今不是算后账的时候。

    这数月以来,王浮已经谈妥了三个化形妖魔,杀了两个不愿意沟通的,如今名声已经在妖魔圈子里传开了。

    故而这老儿,才一口叫破了王浮和马玄的身份。

    这般手段,王浮也是启发于世祖皇帝和另外一个世界官方,有个名目,叫‘约谈’。

    “真人容禀,老儿一向与人和善,实在做不得这般事,老儿.....”

    “嗯?”

    老狐狸话还未说完,王浮已经眉毛一竖,吓得老狐狸又将推脱的话给憋了回去。

    “贫道不是来和你商量的,是来通知你的,你只需告诉贫道,你尊不尊令?”

    老狐狸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可是看到王浮威严的面容,严肃的眼神,终究还是怂了。

    “这位王真人,不是个好说话的,苦便苦些吧,总好过去见阎王,不对,听说现在都没阎王了,只有幽都天子,也是这位真人的人,罢了。”

    老狐狸心中念头一转,便也就认了命,起身拱手拜道:

    “小老儿尊真人法旨。”

    “好,如此太原一线,整个冀州便交给你,做的好了,前事不究,日后有赏,做的不好,扒皮熬骨,抽魂炼魄,贫道有的是手段。

    只要还在罗浮界,便是你逃到天边,也逃不出贫道手心,你可明白?”

    “真人放心,小老儿明白。”

    洛阳。

    王浮离开数月之后,朝廷的迁都队伍,浩浩荡荡的终于到达了洛阳。

    新练的七万禁军和投降而来的五万多三镇叛军,加上百官家卷,宫女太监,总共十五万多人,一路上人吃马嚼。

    李善国刚刚凑出的一点家底,也被这一路给吃的个干干净净。

    也还好长安离洛阳算不上远,走走停停一个半月也就到了,要是路程再长一些,那真是要就地筹粮了。

    进入洛阳地界,在杨真的治理之下,洛阳恢复的极快,此时种下的小麦已经有些泛黄,百姓在田地之中劳作,看到这浩浩荡荡的队伍,都吓得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小皇帝坐在龙撵之上,颇有些意气风发。

    “哈哈...爱卿可看见了,这洛阳乃是我大周四百年国都,只看这景象,就知道气运不绝,朕天命在身。”

    小皇帝的狗腿们,立刻送上奉承之言。

    “陛下乃是千古明君,气运自然在身。”

    “陛下英明神武,区区叛贼何足挂齿,听说李轨那叛贼人头还挂在城墙上呢,这天下只有陛下才是天命之主....”

    李善国句偻着身子,默然无言。

    小皇帝极为得意,环视一周看着趴在泥地的百姓,哈哈大笑。

    “嗒...嗒...嗒...”

    便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响起,李善国转身去看,只见几骑从田地之中策马而来,被践踏了田地的百姓,浑身颤抖,却不敢喊出声来。

    李善国大怒,拎起手中拐杖指着几骑怒吼道:

    “来人,给本官拿下。”

    “诺。”

    一个汉子答应了一声,汉子几个纵跃,跨越上百丈距离,几个起落将几个骑士踢飞砸在道路之上。

    又将几匹战马控制住后,牵回道上,交给几个禁军将士,双手提起几人,押到了李善国跟前。

    “大人。”

    汉子将几人丢在地上,拱手而立。

    李善国点了点头,看向几个骑士怒道:

    “本官三令五申,不准踩踏田地,尔等是觉得本官刀不利乎?”

    几个骑士听得李善国喝问,吓得连忙起身跪下磕头道:

    “大人饶命,我等是奉钱将军令,有急事禀报。”

    “何事?如说不出个缘由,便休怪本官手辣了。”

    李善国一声厉喝,几个骑士连忙争先恐后的说了起来。

    这几人乃是当初一起投降过来的三镇骑士,在一个姓钱的将领麾下。

    这些人本就桀骜,投降长安本就是迫不得已,这一路上,李善国虽然凑了些钱粮,但十几万人吃喝,自然不能胡吃海塞,每日的配给都是有数的。

    这姓钱的也不亏了他这个姓,人比较贪,其他人都是贪墨个一两成,就他直接对半砍,导致手下士兵饿了一路,如今看到这满地的小麦,便不想走了。

    许多人更是也管这小麦熟没熟,直接扯了好几捆,准备烧了垫肚子。

    姓钱的不但不阻止,还想以此为由,讨些条件。

    这几个骑士,都是这钱将军的亲兵,对于姓钱的所作所为自然清楚。

    开始之时还只是说,兵士不满,要叛乱云云,可哪里瞒得过李善国,立刻便察觉到了猫腻,让皇城司那汉子,严刑逼问,不过片刻,就全部倒了出来。

    李善国大怒。

    “徐堰带皇城司随本官来。”

    “诺。”

    叫徐堰的大汉抱拳应诺,一直强忍怒火的小皇帝,看到此,心中更怒。

    “爱卿好大的官威,朕的皇城司都被你呼来喝去,不过是一些银钱粮米,派上送去便可,值得大动干戈?”

    李善国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

    “是臣气昏了头,未先禀报陛下,望陛下恕罪,但是陛下,这不是小事,军法败坏往往只是一些小事开始,此时纵容,等大祸临头之时,便已经晚了。”

    “爱卿说的有些严重了。”

    “陛下,只要严肃军法,才管理大军,今日放过,明日便会有人学样,最终一发不可收拾,臣无礼了,徐堰随本官来。”

    说完之后,李善国不顾小皇帝难看的脸色,杵着拐杖离开。

    那名为徐堰的皇城司大汉,挥了挥手,几个护卫在龙撵旁的皇城司之人,便脱离队伍,抓起还在求饶的几个骑士跟随而去。

    “陛下,李相也是心忧朝廷,陛下.....”

    “滚。”

    张涛求情之言,还未说完,就被小皇帝一脚从马上踹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朕乃天子,这些老匹夫实在欺朕太甚,朕要杀了他,杀了他。”

    小皇帝眼珠泛红,气的直喘粗气。

    一个不自量力的笨蛋,并没有翻起什么波浪,李善国到了后方军阵之中,找到这个钱姓将领之后,根本没和其废话,直接拿下,然后和几个踩踏农田的骑士一起砍了。

    然后搜出了其贪污的粮食,当即命人埋锅造饭,让兵士饱餐了一顿,又将其中几个毁坏麦苗的以军法打了十棍。

    有前车之鉴,这些受军法的不但不恨李善国,还对其感恩戴德。

    之后,李善国又命人将几人头颅传示诸军,军纪瞬间便改善了不少,至少没人再敢明目张胆的毁坏麦苗了。

    大军依次进驻杨真准备好的军营,小皇帝等人则是进入皇城。

    进入长安之前,小皇帝已经换了一个龙撵,这说是龙撵不如说是一个宫殿,需要一百零八个壮汉才能抬起,宫女在上面服侍,小皇帝站立在最前,好似得胜的将军。

    杨真看着到了此时还不忘排场的小皇帝,心中既是失望,也是冷笑。

    当夜,杨真便上门拜访了李善国,将洛阳的名册全部转交给了李善国。

    看着手中已经整理好的名册,李善国沉默片刻后道:

    “杨相要走?”

    杨真被加封了尚书省平章政事,自然也可以称一声相爷。

    杨真拱手,笑道:

    “瞒不过李相。”

    “为何?可是怕陛下因为杨太师之固,迁怒你?”

    杨真摇头一笑。

    “晚辈不怕这些,只是咱们这位陛下真不是什么人君,晚辈不想在其身上多费心思,李相,晚辈也劝您一句,该是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咱们这位陛下,心胸可不大。”

    李善国沉默片刻,叹息一声,将名册手下。

    “老夫如今的情况,即便辞官又能活的几年,便让老夫陪大周走完这最后一程吧。”

    李善国其实很清楚,当小皇帝放弃关中形胜之地,迁都回洛阳之时,大周就已经没有希望了,只是其还不甘心,抱有幻想出现奇迹罢了。

    不是说洛阳不好,而是如今中原残破,朝廷也已经元气大伤,根本无力掌握中原。

    一旦迁都洛阳,这十几万军队也只是勉强够用。

    裁军休养便成了妄想,可中原如今哪里还能养活这十几万军马,一旦出现变故,便是天崩地裂之势。

    李善国没有再劝,杨真还年轻,没有必要陪着这个腐朽的大周一起去死。

    杨真挂印而走的行为,自然让小皇帝大老恼火,本来准备发动倒李的行动也只能终止。

    经过城外那一遭,小皇帝对李善国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在看到洛阳被杨真治理的不错之后,更是下定决心,容忍杨真是杨彦孙子的事,先将李善国拿下。

    可是如今杨真一走,小皇帝虽然反复无常,没有政治智慧,但也知道,李善国如今便是这个朝廷里的擎天柱石,没有找到接任者之前,李善国动不得。

    李善国也没有想到,杨真的出走,反而恰好救了他一命,只是这个巧合实在令人心酸。

第一百八十二章 青羊变化,这才是人间

    历时三年。

    大周九州十三道,,每一道都被王浮按了一个化形妖魔镇守。

    至于多的化形妖魔,灵醒的早早逃出大周,躲去海外避难,反应慢的,没眼色的,基本便成了马玄的口粮。

    这是王浮行道中原的三年,也是中原最为安静的三年。

    从西到东,从北到南,整个大周王浮和马玄都走了一遍,每一个阳神真人都拜访了一次,每一个金身罗汉都被请教了一次。

    道门双杰立,南王北刘尊。

    真人行天下,诸宵皆收声。

    当初本以为只是去一趟普陀山,谁知道听了那白衣僧人的故事之后,又压不下心中火气,去洛阳杀了李轨等人。

    在之后,又看到中原残破的不成样子,选择在中原行道,约束妖魔。

    兜兜转转,直到今日才回了青羊山。

    出山三年,不管是青羊山还是这青羊城,王浮都快有些认识了。

    青羊城已经一分为三,在原本的青羊城两旁又修建了两座副城,三座城池之外是数百大大小小的村庄。

    麦田之中,百姓欢颜耕种,孩子们光着屁股玩耍,大些的便在河渠之中摸鱼捉虾,抓到一只大的,总要朝着田中父母大喊着炫耀一番。

    再大些的则是在那村中书堂之中,摇头晃脑跟着先生读书。

    郎朗的读书声,传出了很远,让田中父母们,干活更加有了力气。

    山脚附近也种上了许多玉米,好多都已经结了巴掌大的果实。

    百姓家门口,也自挂着一穗穗金黄金黄的干玉米。

    女人们一边帮家人做着饭,一般伸着头和邻里大声聊着天。

    王浮一路行来,听到的皆是欢声,看到的皆是笑脸,心头喜欢再也按耐不住,一指道:

    “这才是人间,人间就该这般才对。”

    马玄也看花了眼,点点头道:

    “俺喜欢这样。”

    王浮走的很慢,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踏过桥梁来到青羊城下。

    许多百姓正在门口排着队入城,王浮本想入城看看,看到此便也暂时按下了心思,朝着青羊山而去。

    一路之上,许多百姓提着篮子,从青羊山方向而来,篮子之中还有一些没有烧完的香烛。

    等到来到山脚,王浮才知道今日怎么这么多百姓排队入城。

    只见青羊山脚下,有一座神庙,神庙很大,比王浮在山上修建的道观还要大一些。

    神殿周围还有许多百姓,王浮随意拉着人一问。

    “道长不是本地人?连天师庙都不知道。”

    王浮虽然是这地地道道的青羊山人,可还真不知道这天师庙是什么。

    自然是摇了摇头。

    “咱们这青羊山,有位姓王的神仙庇佑,这才有了咱们这青羊县的繁华,神仙知道吧,听说咱们谢大人夫妇就是这位仙人的弟子。

    百姓们受到神仙庇佑,自然感恩,就自发修了这天师庙。”

    王浮已经知道说的是自己,有些好奇道:

    “既然是神仙庙,怎么又叫天师庙呢?”

    年轻读书人白了王浮一眼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神仙庇护百姓,大家都很是感激,自古以来这国师就是最高,可这一来没有朝廷点头叫国师庙不是很好。

    加上大家认为这国师,远远配不上咱们青羊山这位仙人,就加了一等,称为天师。”

    一直跟随在王浮身旁的马玄笑道:

    “你这读书人,挺有见识。”

    年轻读书人一笑,谦虚道:

    “过奖...过奖。”

    王浮摇头失笑,说话的功夫,排着队慢慢的也走入了天师庙之中。

    只见大殿之中有四尊神像,中间神像最高,大约一丈半,是个面目威严的道士,长须背剑盘膝坐在一头青羊之上。

    身旁另一尊神像则是手持长枪,身上穿着铠甲,三眼络腮胡长马脸,很是威武,只比道士神像矮了寸余。

    下方则是一男一女,手中或拿印或持剑,侍立在道人脚下。

    “不错,不错,有俺七分风采。”

    年轻读书人,已经从篮子里取出香烛点燃,看到二人还是木木站着,刚想分些香烛给二人,突然听得马玄之言,再看马玄一直看着那马王爷神像。

    两相一对照,哪里还看不出来,马玄与那神像,至少五分相似,只是眉心神眼未开,但也明显有一条深痕。

    “您...您...是...”

    年轻读书人,嘴里有些结巴,看着王浮眼神之中满是尊崇。

    王浮笑了笑,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转头笑道:

    “莫要臭美,走了。”

    “好嘞。”

    王浮和马玄转身离开,而年轻人脑子一直是嗡嗡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手中香烛烧到了手后,才惊醒过来,大喊道:

    “天师真人显灵了...天师真人显灵了,我看到了天师真人...”

    也是这神庙乃是百姓自发修建,没有什么庙祝管理,看到这年轻人发癔症,也只是取笑几句,没有将其赶出去。

    王浮和马玄回到山上,发现谢然、陈卓、小平安都在,陈卓还做了一桌子菜。

    “师父...”

    “师父...”

    “师父....”

    三年过去,小平安也快七岁了,看到王浮进门之后,三人连忙上前见礼。

    谢然依然沉稳,陈卓有些激动,小平安想要上前,却又停住,稍稍落后了两个师兄师姐半步。

    看着沉稳了不少的小平安,王浮有些可惜,相比如今模样,王浮还是更喜欢当初,一见自己就要爬到背上的那个小平安。

    “不必多礼,你们这是?”

    王浮一指院中那丰盛的酒菜。

    陈卓一擦泪水,笑道:

    “师父今日是您的寿辰啊,您怎么自己给忘了。”

    王浮有些恍然,难怪今日那天师庙百姓这么多。

    王浮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何时出生,就将当初师父捡到自己那日,当做了自己的生辰。

    “还真是忘了,你们有心了。”

    陈卓笑颜如花。

    “这些都是弟子们该做的,师父快入座。”

    王浮笑着点点头,拉起小平安走了过去。

    马玄一直没有说话,到了此时,终于耐不住道:

    “谢小子,陈丫头,你们也太厚此薄彼了,俺可没少疼你们,结果你们见了老爷就把俺忘了?”

    谢然一笑,知道马玄是开玩笑,只是拱手道:

    “马叔您说笑了。”

    陈卓扑哧一笑,拉着马玄的袖袍道:

    “马叔,您最是大度了,我们好几年没见师父,自然高兴了些,马叔也快入座。”

    马玄冷哼一声。

    “也就你这丫头嘴甜,算了。”

    说完任由陈卓拉着他的袖袍坐下。

    时隔三年再次相聚,虽说是修行之人,时间概念模湖,但自从王浮去了昆仑参加了刘师兄的接任大典之后,就一直到处奔波,差不多十年时间,一直都是聚少离多。

    谢然男子还自看不出来,陈卓却是很是珍惜。

    “师父,您这次该多住些时日了吧,这些年您一直忙碌,弟子们也帮不上您,无法在您身前尽孝。”

    陈卓说着,眼珠又自有些泛红。

    王浮喝了一口酒水,放下酒杯笑道:

    “一两年内暂时无事,贫道也要为你们授箓,准备开宗立派,传下道统了。”

    也就只是一两年了,再有两年多,又是西荒妖魔攻打昆仑的日子,王浮自然不会缺席。

    陈卓听到王浮不准备外出,虽然红着眼,但脸上却笑容灿烂,帮王浮倒满酒,举起酒杯。

    “弟子敬您一杯。”

    看到妻子敬酒,谢然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弟子也敬您一杯。”

    一旁的小平安,看到师兄师姐如此,也拿起陈卓特意帮其压的果汁。

    “平安也敬师父。”

    马玄本来一手抱着酒坛子,一手啃着猪蹄,眼看众人都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坐着好像有点不合群,只得丢下猪蹄,抱起酒坛。

    “俺也敬老爷。”

    王浮见此,摇头一笑,也起身,举起酒杯。

    “贫道也敬你们,望我等师徒万年之后,依然还能如此。”

    万年之后依然如此,这是王浮对他们的祝愿。

    说完之后,一饮而尽。

    “原万年之后,还能与师父(老爷)同饮。”

第一百八十三章 青羊宫

    数年行走天下,王浮的修行并没有落下,雷祖法箓从低到高,已经被解成了九品十八阶。

    阴五雷、阳五雷、正反五雷正法,阴阳相合的混元雷法。

    神霄、青霄、碧霄、丹霄、景霄、玉霄、琅霄、紫霄、太霄的九霄雷法。

    九霄之上又有九天,一为中天,二为羡天,三为从天,四为更天,五为睟天,六为廓天,七为咸天,八为沉天,九为成天。

    九霄九天合一,便是九天雷府总纲。

    最后万法合一,就是一切雷霆始祖的雷祖法箓,为一切雷法之初始,诸天雷霆之总纲。

    王浮所演化的法箓,比已经有所缺失的龙虎山二十四品法箓更加全面,从根基之处一步一步拾阶而上,既是授箓仙品也是一门根本修炼大法。

    每一品法箓都自带一门神雷法门,皆可通过修炼行道在授上一品符箓仙职之时,两相结合倍增威力。

    谢然陈卓,已经在雷法之上,已经颇有根基,王浮便直接授了正七品上的五雷正法箓,至于马玄却是与雷法不和,虽然也授了箓,却只能当做进入编制的证明。

    摆坛焚香送奏表,天庭的答复也是异常的快,谢然陈卓二人皆担任雷火殿右判官,根据两人的生辰八字,各拨了一千三和一千七百兵马。

    至于马玄却是被封了五极驱邪院除恶校尉,统领天庭兵马三千六百,归斗部管辖。

    与王浮等人只能开坛之时护卫道主的兵马不同,马玄这三千六百兵马却是可以帮助他对敌的。

    至于为何如此,王浮倒是知道,斗部乃是天庭之中专司杀伐的一部,也是八部之首,马玄任职了斗部除恶校尉,自然也是要杀伐的,兵马不同,也就可以理解了。

    至于为何马玄会任职斗部,其中曲折王浮也不知,不过总的来说也是好事,真要让他去开坛做法,也的确有些难为他了。

    整整三年,王浮耳提面命,马玄也只能将天庭诸神的宝诰记下大半,至于更复杂的各个部门运转,那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既要开宗立派,广收门人,这道观便有些不够用了,再为几人授箓之后,众人便开始以道观为中心,扩建山门。

    在这千丈之上的山腰之间建造宫殿,如果是由凡人来建造,那非得一两年时间,然后再埋上几百上千尸骨才可。

    不过王浮等人都不是凡人,移山填海都只是举掌之间,建造一些宫观不过是点区区小事罢了,说句翻掌之易也不过分。

    小青羊和几个神灵兄弟驮着小平安,一趟趟的拉来巨大的青石。

    陈卓手持宝剑,剑光闪过,巨大的青石便自解体,成了一块块三尺见方的青砖。

    谢然则指挥着道兵,平整土地,搬运青砖。

    九个鬼仙级数的护法神将也没闲着,清理道路,从山脚开始铺就青砖。

    三清观、祖师殿、传法堂一座座宫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

    不过短短半月,十几座宫观已经耸立在云端之上,一条好似青龙的石阶从宫观门口一直延伸而下,破开云层,直到山脚。

    “师父,取个名字吧。”

    “对啊,老爷可得取个威武的名字了,不然俺以后出去,咋介绍自己。”

    “就是...就是...”

    当初道观就没有名号,如今既然要开宗立派,自然要有个名头。

    听得众人起哄,王浮微微沉思,剑光飞出,木屑洒落,当剑光回转,三个大字已经出现匾额之上。

    青羊宫。

    看着青羊宫三字,谢然陈卓微笑点头,小青羊驮着小平安蹦跳不止,极为高兴。

    只有马玄低声滴咕了一句,嫌弃不够威风。

    王浮直接无视,笑道:

    “贫道便是在这青羊山长大,我等也是在这青羊山相识,青羊宫挺好。”

    “师父说的是。”

    开宗立派的时日,其实早就已经定下,王浮行道中原三年,将天下高人都拜访了一通,也请了诸高人前来观礼。

    谢然等人回到山下,谢然与县令交接政事,安排防务,小平安去找他的朋友玩耍,陈卓帮着丈夫收拾衣物行礼。

    次日。

    谢然背上行礼,怀中揣着送往昆仑的请柬,翻身上马。

    “一路小心。”

    “嗯,你也回去吧。”

    “嗯。”

    谢然向着妻子拜别,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陈卓在门口,直到再也看到谢然的背影,这才转身回了府中。

    谢然一路疾驰,离开东南道后,便好似换了一个天下,一路之上,百里不闻鸡犬之声。

    往往数百里才能遇到一个城镇,人口也少的可怜。

    一个城中能有万人,已经算是大城,与十年前相比,简直不似一个世界。

    谢然知道,这还是师父行道三年,压的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那些野心之辈不敢出声的结果。

    不然恐怕连如今景象也看不到。

    渝州,中原与东南道的屏障。

    三面环水,上连澎湖,下接淮水,乃是淮水连接长江的一处重要入江口,顺流直下一日便可抵达云州、扬州、江陵。

    乃是中原王朝掌控东南的一个重要支点,也是当初三镇叛军和东南三镇争夺最为激烈的一个战场。

    如今渝州的掌控者,也是谢然的熟人,就是朱元章。

    当初朱元章等人离开东南道后,便回了家乡招兵,得了家乡八百子弟,训练了数月之后,先用计策偷袭得了叛军掌握的一个小城。

    当时叛军四面受敌,那小城虽然还算富庶,但不是什么战略要地,叛军统帅也懒得理会朱元章这只小蚂蚁,便也由了他去。

    哪想到,英雄便是英雄,得了基本底盘之后,朱元章积极抚民,立下规矩,不过月余便得了民心。

    在这小城之中,发展数月,又得了一千多兵马,加上八百子弟兵,号称三千铁甲,开始扫荡周围。

    不过年余便占城七座,横跨半州,又招降纳叛,严肃军纪,在叛军崩溃之前,得了兵马接近两万人。

    当李轨等人被斩,消息传来之时,朱元章力排众议,孤身入了这渝州叛军大营劝降。

    朱元章面对刀斧加身而面不改色,为众人分析利弊,最终叛军统帅董文斌,佩服朱元章胆识豪气,纳头便拜。

    如此,朱元章凭着自身胆识,兵不血刃的得了渝、柳、亳三州,加上三镇三万余精锐兵马,钱粮无数。

    等到秦毅反应过来的时候,朱元章已经完成了整合,无可奈何,只能长叹一声。

    而与朱元章接壤的胜捷军节度使张枫却是气不过,拉着大军要找朱元章算账,他们辛辛苦苦打了几年,就喝了点汤头,肥肉却全被朱元章吃了,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

    结果被朱元章打的抱头鼠窜,要不是忌惮秦毅,朱元章早就顺势灭了胜捷军。

    朱元章有英雄之气,有英雄之志,也有英雄之能,手下将领皆是一时之杰,且对其俯首帖耳,所下之令,严格遵守,军纪在如今诸多节度将军之中,乃是一等一。

    而李善长也是王左之才,这些年又很是吸收了不少理政谋略之才。

    如今经过几年的发展,朱元章的治下,已经开始迅速恢复元气,百姓安居乐业,社会结构稳定,百业兴旺。

    当谢然牵马进入渝州之时,看到的就是一番安居乐业,百业兴旺的景象,街道之上,小贩极多,百姓拎着篮子挑挑拣拣。

    叫卖声充斥耳旁,客栈、食肆、小店,应有尽有。

    谢然暗自点头,随意寻了一家客栈,谢然把缰绳递给小二,刚要入内,突然身后,传来了呼喊之声。

    “道长...道长...”

    谢然转头一看,却是一个中年文士,快步而来。

    “在下招贤馆学士宋廉,见过道长。”

    谢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不过人家客气,谢然也不会摆什么架子,拱手回了一礼。

    “贫道谢然见过宋学士。”

    “原来是谢道长,在下就任招贤馆,专为朱总管招纳人才,刚才得了守门士卒禀报,言道长一人入城,再看道长打扮定然不是凡人,这才匆匆冒昧拜见,请道长恕罪。”

    宋廉一番话,包含了几个意思,一是失礼的道歉,二是点明自己所来目地,三来是告诉谢然朱元章求才若渴的态度。

    当然也有展现实力的意思。

    谢然自是一听便全部明了,微笑点了点头,心中暗赞:“这个朱都尉当真是成了气候了,随意一个下属都有如此气度,当真不凡。”

    “却是让宋学士失望了,贫道奉了家师之命前往昆仑送信,如今只是路过贵地,却是不能停留的。”

    宋廉听了也有些失望,拱手道:

    “原来如此,却是在下打扰了,不知可否冒昧问一声道长尊师是那位高人?”

    谢然笑着摆了摆手道:

    “无妨,宋学士客气了,至于家师名讳,想必学士应该也听过,家师姓王,单讳一个浮字。”

    宋廉愕然。

    “王浮王真人?”

    谢然微笑点头。

    “怠慢了,怠慢了,原来道长竟然是王真人高徒,还请府上一叙。”

    宋廉连忙作揖。

    谢然笑着扶着宋廉道:

    “宋学士不必客气,去府上便不必了,贫道着急赶路,补充些清水干粮,让马匹休息一夜便要出发,待得以后再来拜访宋学士。”

    宋廉有些可惜,但也不敢勉强,恭敬道:

    “如此,学生就不打扰道长休息了。”

    “好,宋学士慢走。”

第一百八十四章 威名震天下

    宋廉离开了客栈,立刻就去了总管府。

    朱元章占据三州之地,论实力已经比一些小节度要强的多,只不过如今朝廷已经不封节度使,走了李善国的路子,讨了个江北行军总管的职位。

    也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只是没有节度使那般名正言顺。

    李善国倒也不是因为李善长这个族弟在朱元章手下,便徇私,而是有综合考量的,秦毅以下克上杀张家上下,事情闹得不小。

    只是当初朝廷远在长安,中原被三镇占据,还要诸镇出力,这才捏着鼻子认了,可这以下克上从来就是大忌,即便秦毅上书说明了张瑜想要反叛朝廷。

    不管是小皇帝还是百官,对秦毅的印象也都极差。

    毕竟你今日能杀了自己的节帅,明日受了点委屈,说不得便能兵变杀皇帝,朝廷对于这等人,从来都是深恶痛绝的。

    权利争斗很正常,以前牙将猖獗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以下克上的,可人家也只是将节度使驱逐,上个奏折让朝廷重新派遣节度使。

    朝廷也心知肚明,往往也都会顺势任命那牙将接任节度,像秦毅一般直接将自己大帅上下一门尽数杀绝的,那真是少之又少。

    而朱元章不愿意和秦毅同流,主动放弃兵权和荣华富贵,离开东南道,也让朝廷对其印象颇好。

    加上朝廷如今也无力控制东南,朱元章又和秦毅不对付,李善国便顺势为朱元章请了这么一个总管的职务,用来牵制东南三镇。

    托了王浮行道中原的福气,这三年来,战事不起,妖魔也有了管束。

    中原大地战事平息,加上李善国苦心经营,朝廷终于稍稍有了些家底。

    如今李善国的愿望,便是天下不要再起战事,让朝廷就这般休养个十来年,等中原元气恢复,大周便能继续支撑下去。

    至于中兴,李善国是不敢想的,只能期望于后来人了。

    朱元章得了禀报,连衣服都没有穿好,便喊上李善长一起前来拜见谢然。

    朱元章之所以能有今日成就,第一个伯乐便是谢然,当初如果没有谢然的赏识,让其参与大事,也不能青云直上,然后得了李善长的投效。

    虽然后来离开了横海军,等于从头开始,但也是因为当初谢然的赏识和举荐,才能让朱元章积攒下这些政治资本,能名正言顺招兵。

    能被朝廷封为行军总管,有朝廷大义在身,可以占据这三洲之地。

    虽然说以朱元章的本事,迟早能出头,可要没有谢然,朱元章想要出头,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蹉跎才行。

    可以说,谢然就是托起他朱元章飞起的第一缕清风。

    如今谢然到了他的地盘,于情于理都要上门拜见才行。

    只是等朱元章来到客栈之时,谢然已经买了清水干粮,离开了渝州。

    “上位,属下已经叫人备了马。”

    没见到谢然,朱元章长叹一声,便准备回总管府。

    一直跟在身后的李善长,连忙提醒。

    “谢将军此时离开,恐怕是暂时不想见我,如今怕是追不上了。”

    朱元章微微皱眉。

    李善长微微一笑,道:

    “追自然是追不上的,可上位却还是要追,得让人知道,上位与王真人是有关系的,这对我渝州来说却是有享不尽的好处。”

    朱元章不是笨蛋,只是心思被其他事务牵扯,考虑的就没有李善长这般专一,思虑没有这般深,论政治智慧,朱元章虽然不是满分,但也绝对是九十以上,李善长稍稍提醒,立刻便明了。

    “先生当真是吾之萧何也。”

    李善长微微一笑,并不居功。

    “上位言重,属下也不过就有这点小聪明罢了,万不敢当,还请上位上马。”

    说话的时候,一个亲兵已经牵着朱元章的坐骑来到,朱元章点了点头,在李善长的搀扶下,翻身上马,朝着城外追去。

    谢然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来了渝州一趟,便被这两个老朋友给利用了一次,不过即便知道了,也只会一笑而过,反而还要称赞一声两人。

    只是朱元章这一番月下追恩主的行为,却也将谢然的行踪给泄露了出来。

    离开渝州次日,谢然坐在马上,让马儿缓缓而行,将养马力。

    突然马儿停住不走,谢然睁眼一看,只见前方官道旁,有一个女子站在道路之旁,手上拖着酒盘。

    只是一眼,谢然便知道这女子并不是人。

    不过谢然也丝毫不惧。

    跟随王浮修行数十年,如今早就法力圆满充盈,只能妻子同样法力充盈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之后,便可双双结丹。

    此时的谢然虽然不如王浮当初,但普通的化形妖魔和阳神真人,他都是不惧的,更别说还有一念便可来助阵的刘知远。

    即便知道这女子是个化形大妖魔,谢然也丝毫不惧,一夹马腹,紫府五雷法箓震动,将化形妖魔的气息扫尽。

    马儿开始缓缓的朝着女子而去。

    “何处妖魔敢阻贫道?”

    谢然坐于马上,斜眼喝问。

    女子手托酒盘,行了一礼。

    “妾身是王真人所封的江北道镇守,听说真人高弟路过,特来送上水酒一杯。”

    谢然这才了然,原来是被师父揍过的,难怪如此恭敬,当下点了点头,神色也和缓了不少。

    “原来如此,且呈上来吧。”

    女子妖魔盈盈一礼,上前端上酒杯,谢然接过,闻了一闻,这才一口饮下。

    酒液才一入口,便如美人舌入口,顺着喉咙直入腹中,待得来到腹中之后,又突然炸开,如同火焰在腹中燃烧,道道精元在五脏流传。

    谢然吐出一口浊气,将五脏之中的一点杂气一同吐出,忍不住赞道:

    “好酒。”

    “谢真人喜欢就好,还请谢真人代妾身向王真人和马王爷问好。”

    说着便将那托盘上的一葫芦玉液全部送上。

    谢然也不客气,点头答应,接过葫芦。

    “好,贫道会带到。”

    女子妖魔神色微喜,让开道路,退至一旁,拱手。

    “真人慢走。”

    “嗯。”

    从这个江北道的女妖魔开始,谢然每到一地,皆有人等候,不止妖魔,也有其他道派真人。

    谢然虽然有些厌烦,但也不会坠了自家师父的名头,一路之上大方行走,不去遮掩踪迹,走走停停,大半月后,才来到了长安。

    长安虽然没有经历战火,但当初三镇叛乱,朝廷迁都长安,整个朝廷只关中一地支应钱粮,即便以李善国的理政之能,为了大局,也少不了搜刮。

    长安百姓的日子明显不如当初远矣。

    经过了三年休养,到了如今长安城中依然还是显得有些凋零,街上小贩很少,店铺也是隔了很久才有一家。

    路上行人稀疏,乞讨之人却很多。

    谢然微微摇了摇头,大战虽然过去了三年有余,可是战后的创伤,非十数年难以恢复。

    一路来到梁国公府。

    只见本来奢华的梁国公府,如今也有些破落,红色大门已经有些落漆,上面的铜环也不知道被是谁给拆了。

    “冬...冬...”

    谢然敲响了大门,过了片刻之后,才有人出来开门。

    只见一个六十来岁,头发灰白的老者打开了朱红色大门,看到谢然的装扮之后,立刻脸色一变。

    “道长有事?”

    谢然拱手。

    “家师王浮,贫道谢然,特来履行承诺。”

    听到谢然果然是当初那位王真人的弟子,老者面色微苦,有些绝望。

    这人不是他人,就是当初忽悠自己公爷的那位赵大,赵管家。

    赵大脑中念头急转,想着要怎么忽悠过去之时,门里已经传来了惊喜之声。

    “哈哈...是不是师父派人来了。”

    “完逑了。”听到自家公爷的声音,赵大心中万念俱灰。

    不过这老头也不愧能将自己主子忽悠的团团转的主,到了此时还觉得自己能抢救一下,连忙道:

    “道长稍等。”

    说完之后,“啪”的一声,关了大门,然后转身跑到赵玉身前拉住赵玉小声道:

    “公爷,不要莽撞,王真人何等神仙,收徒定然有重重考验,不可乱来。

    您要是惹了如今这位真人不高兴,机缘可就没了。”

    赵玉一想也是,连忙收起轻佻的神情,整理了一番后,才道:

    “待本公爷,亲自去迎师兄。”

    “公爷,您可别喊师兄,如今八字还差一撇,万一让真人不高兴了,您这...”

    “嗯...你说的对,赵大你果然是本公爷心腹,以后公爷我成了仙,一定带你一起。”

    听得赵玉之言,赵大心中苦笑难当。

    “我的公爷哟,您知道了真相,别扒了俺的皮就好。”

    赵玉不知道赵大心中所想,开开心心的打开大门。

    “小弟赵玉,见过真人,真人里面请。”

    看着恭敬有礼的赵玉,谢然暗中点了点头。

    路上谢然已经问过一些百姓,如今赵玉名声颇佳。

    据说当初朝廷还在长安之时,因为搜刮严重,恰好那年,年景不是很好,这位梁国公,将家中所有存粮拿来救济灾民。

    弄得最后,连他们府上的粮食都不够,只能跑到皇宫抱着小皇帝哭穷,这才渡过了难关。

    这些年来,也一直救济流民,特别是朝廷迁都之后,更是欺上瞒下,截留了不少粮食用来赈济流民,恢复生产。

    当然了对于他截留赋税之事,自然是瞒不过李善国的,李善国还专门派了皇城司的来调查。

    当知道赵玉不是为了自己中饱私囊后,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当初朝廷在长安之时,实在搜刮太重,如今便算是补偿了。

    只是赵玉明显没那才能,三年了,长安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能说是饿不死。

    谢然笑着回了一礼。

    “贫道谢然见过梁国公,贫道此来乃是兑现家师承诺,前来带云珠儿离开。”

    赵玉大喜,连忙道:

    “师...嗯...真人不用这么客气,叫什么国公,叫我赵玉就行,云珠就在后院,真人请。”

    赵大在后面提心吊胆,当赵玉说出那个“师”字时,心都跳到了喉咙眼。

    谢然不知内情,被这赵玉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额...国公玩笑了,请。”

    赵玉还要再说,已经被吓得冷汗都出来的赵大,连忙拉了拉其袖袍,抢先道:

    “公爷正事要紧。”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二十四诸天盛景

    一路上,赵玉都是极尽讨好之能事,谢然还以为他是被云珠儿折腾怕了,也没往心里去。

    当来到后院之时,云珠儿已经恭立于庭院门前。

    看到了谢然之后,立刻大礼参拜。

    “妾身云珠儿,参见仙长。”

    谢然点头,没有立刻去扶,而是从袖中取出一道法箓,拱手向东南拜了拜道:

    “贫道谢然,奉家师之命,前来考察,周氏云珠,尔百件善事做完否。”

    云珠儿一拜,回道:

    “启禀真人,自昭平十三年至如今崇圣八年,共九年十月,妾身共行善二百三十七件。”

    谢然点头,然后再问:

    “监督梁国公行善之事如何?”

    云珠儿再次一拜。

    “梁国公昭平十四年行善九次,救四人,崇圣元年行善十三次,建寄养院四所,收留孤寡女童共三百七十四人......

    崇圣四年,破家济民,花费无数,救人无数......

    崇圣八年瞒赋三成,救民无数......”

    谢然点了点头,看了身旁的赵玉一眼,赵玉挺了挺胸,脸上有些得色。

    谢然报以微笑,就这一个微笑让赵玉高兴的抓耳挠腮,只有赵大心惊胆战。

    “做的不错,看出尔是有真心悔过之意,王真人法旨,周氏云珠如诚心悔过,有三个前程给尔,任尔自选。

    一者,投胎转世,凭善功可投富贵人家,享受一世富贵。

    二者,入幽冥为阴神,虽有公事之劳,却也算另类长生。

    三者,为阳间香火神,庇护一方,不过却需等待时机。

    尔选哪条?”

    云珠儿跪伏在地,听到有三条前程,且这三条前程都很好后,微微有些纠结,不过片刻之后,还是拜道:

    “妾身选三。”

    谢然点头,手中符箓一扔,便化为了一道剑光,朝着冥冥之中一斩,云珠儿和枯井的气运便被斩开。

    剑光收缩,又重新化为符箓被谢然收入袖中。

    这便是法有真形了,只要能量不一次消耗完,符箓便可吸收灵气异力慢慢恢复,从而反复使用,直到百年之后主人灵机消耗完后,才会消散。

    这等符箓已经与法宝无差了。

    斩开云珠儿与枯井的气运牵扯之后,谢然一拍腰间法印,低声喝道:

    “且入印来。”

    “尊真人法旨。”

    云珠儿化为一道幽光,投入了法印之中。

    做完这一切,谢然拱手道:

    “贫道事务已经处置完毕,就便告辞了。”

    赵玉一愣,搓了搓手道:

    “真人是不是忘了什么?”

    谢然也被赵玉弄得一愣,脑中一转,笑道:

    “那贫道就多说一句,国公这些年做的很好,望国公日后即便没了监督,也要多行善果,日后也定然会有善报,贫道告辞。”

    说完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喂...你这是什么意......”

    赵玉一边喊一边要去拉谢然道袍,却被身旁赵大一把拉住低声道:

    “公爷,这是真人考验您的,不说了么,日后会有善报。”

    赵大一番歪解,让赵玉稍稍冷静了些,而此时谢然也已经飘然而去,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谢然的意思乃是说,此时幽冥已经重新立了秩序,要赵玉多行善果,死后也能有个好去处。

    却被赵大一番歪解忽悠的赵玉,点头不止。

    “原来如此。”

    赵大悄悄摸了摸头上的冷汗,心中暗道:

    “还好老夫聪明,菩萨保佑,又逃过一劫。”

    赵大才刚刚庆幸完,突然看到自家公爷一跺脚道:

    “不行,这也太难熬了,这都十年了,万一再来个十年可怎么办,本公一定要去问清楚,不错就这么办。”

    “赵大备马。”

    赵玉一声大喝,差点让赵大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忙压下心中惊慌,继续忽悠道:

    “公爷不可啊,万一惹得仙人不高兴了,岂不是一点希望也没了。”

    哪知赵玉却突然开了窍道:

    “本公看过一本话本游记里说过,这修行乃是逆天而行,机缘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乃是自己争取的。

    也许仙人考验本公的,乃是有没有这求道之心。”

    赵大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家公爷,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公爷三思啊,万一猜错了咋办?老奴看还是一动不如一静。”

    赵大眼珠子乱转,还想挣扎一下。

    赵玉却突然一脸狐疑的看向赵大道:

    “本公年初就准备去中原找王真人,你这老货却一直劝阻,如今还是如此,你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赵大看着突然英明神武起来的公爷,心中欲哭无泪,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一咬牙道:

    “公爷您多虑了,老奴只是没有见识,既然公爷发话了,老奴这就去准备。”

    赵大不敢停留,一熘烟的跑了。

    “这老货跑的这么快,定然有事瞒着我,嘿嘿...不管他,只要拜了神仙,成了仙,这些事不值得在意。”

    赵玉自觉自家颇有道心,心中微微有些得意,负手去了府门等候。

    赵大去了偏院,找到自己儿子,叹息一声道:

    “儿啊,爹走了,你要好好在家中伺候小少爷,几位夫人之中,二夫人最是厉害,大夫人虽然是正室,但绝对斗不过二夫人,你......”

    赵大一副安排后事的模样,想要将自己毕生经验传给儿子。

    赵大的儿子几次想要说话,都被赵大压了下去,一边说一边抹泪,直到一个小厮来报,马匹已经准备好后,赵大这才一摸泪,决然而去。

    府门之外,赵玉已经等的极为不耐烦,刚要发火,就看到赵大背着行囊,牵着两匹战马而来。

    “你个老货磨磨蹭蹭的作甚。”

    赵玉一边骂一边上前夺过缰绳,翻身上马。

    “行礼给我。”

    “爷,小的跟您一起去吧。”

    赵大侧身一避,也连忙上马。

    “你跟去作甚?”

    “爷,小的伺候爷已经几十年了,小的都习惯了,爷您去求仙,小的待在府中,也不知道做什么,就让小的去伺候您吧。”

    赵玉一愣,心中也有些感动,赵玉自小便是赵大照顾,如今转眼已经三十来年了,赵玉虽然纨绔之气较重,却也不是真的没心没肺之人。

    对于赵大还是很有感情的。

    “你这老货...罢了,走吧!”

    “好嘞,爷您先走。”

    谢然一路之上并没有刻意隐瞒踪迹,赵大仿佛也已经放弃了挣扎,一路之上尽力打听,沿着谢然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

    只是谢然的马匹并不是普通战马,乃是马玄到处选取要成妖的良驹交配而来。

    比起普通战马,不但速度更快,耐力也强的多。

    普通马匹跑上个半时辰,便要让马匹稍稍休息,恢复体力,而以将成妖的良驹培育出来的战马,却可以连续奔跑一日一夜,乃是真正的千里马。

    昆仑山,玉虚宫。

    经过小半月的跋涉,谢然穿过西域三十六国来到玉虚宫。

    比起十年前,玉虚宫变化极大,多了许多陌生面孔,都是更低一辈的弟子。

    玉虚宫天穹之上,九天罡风之中,还有一天宫盛景,仔细看去,这天宫盛景有二十四层。

    庭楼宫殿层层叠叠,其中人影绰绰,仙女天神来往不休。

    谢然递上请柬,青阳真人接过,问了一些王浮的近况之后,手中挥出一道神光,直入天穹,进入了那天宫盛景之中。

    “轰隆”一声,天宫盛景开始塌陷,好似天地反复,世界归墟,从最高一重天,开始下压。

    不过片刻,天宫消失,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道人,便大袖飘飘的从九天之上,驾云而来。

    不是玉虚宫掌峰真人刘福云,还能是谁。

    比起十年前,《二十四诸天身神大法》才成之时,如今的刘福云显得更加恐怖。

    在谢然的感知中,自己面对的哪里是一个道人,分明是二十四个世界一同压来。

    “弟子谢然,拜见大师伯。”

    刘福云微微一笑,挥手一抚,谢然便不由自主起身。

    “不必多礼,王师弟要开府了?”

    “回禀大师伯,师尊定下三月之后开府,传下道统,特命弟子来邀请师叔祖和大师伯等前去观礼。”

    谢然很是恭敬,青阳真人此时也呵呵一笑,将手中的请柬递给了刘福云。

    刘福云接过,看了看,笑道:

    “不错,不错,王师弟在中原做的好大事,贫道在西域都能得闻,如今又要开府,这是要将咱们昆仑的名头都要压下去了。”

    谢然心中一惊,虽然知道刘福云是在打趣,可谢然还是连忙拱手拜道:

    “师尊没有这个意思,大师伯......”

    谢然话还未说完,青阳真人,已经夺过请柬,笑骂道:

    “你也是为老不尊,你看把孩子吓得,起来吧,好孩子,你师伯和你说笑呢,他们师兄弟几十年感情,哪里会在乎这些。”

    刘福云一笑,上前拉起谢然,仔细打量了一眼,笑道:

    “浑身道气,法力充盈,根基打的不错,是王师弟调教出来的,别紧张,贫道和你师父同生共死过,回到昆仑就如回家一般。”

    谢然心中苦笑,如今天下之人,能在这位大师伯和自家师尊面前不紧张的恐怕不多了。

    王浮还稍好些,虽然威严日重,但一直都奉行王道。

    而刘福云却不同,只看其所创大法,便可知道,‘吾立诸神,诸神拜我’其中思想简直霸道至极。

    加上如今二十四诸天大法还未真正大成,反应出来的表现,便是一身气势霸道雄浑到了极点,即便以谢然的道行,在这位大师伯面前,也是压力极大。

    谢然不敢多言,只能低头应是。

    刘福云摇头失笑,不再多说,与青阳真人一起入了玉虚宫,坐下之后,详细开始询问青羊山的情况。

    谢然不敢有半点虚言,如学生面对先生一般,老实回答。

第一百八十六章 道心坚定?

    出云国。

    一个老乞丐看着食肆门口烤的金黄的芝麻饼,吞了吞口中的口水。

    “小哥,老夫是......”

    “滚...滚...要饭也没个眼色,没看还没开张吗?”

    老乞丐话还未说完,就被食肆烤芝麻胡饼的少年不耐烦的赶开。

    老乞丐咽了咽口气,也没有争辩,默默走到一旁,坐在角落里,看着那喷香的胡饼,默默等着。

    姿态很是明显,就是要等着少年开张之后,再去乞讨。

    少年见了,也只是翻了翻白眼,默认了老乞丐的存在。

    过了好久,终于有了一个包头汉子一口气买了十个胡饼。

    老乞丐等到那汉子拎着胡饼离开之后,才连忙站起。

    “小哥,您看...”

    少年很是无语,但也没有再赶老乞丐,朝食肆里看了一眼,见父亲没注意,连忙拿了一个胡饼塞入老乞丐怀中,口中却大喊道:

    “滚...滚...别影响我家生意。”

    老乞丐心领神会,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个异族少年,深深一礼然后抱着滚烫的胡饼朝着远处跑去。

    “公爷,快起来,有吃的了。”

    小巷之中一个还算干净的乞丐睁开了眼,看到老乞丐手中的胡饼,立刻双眼放光,接过就啃了起来。

    啃了两口之后,看到老乞丐喉头滚动,又看了手中的胡饼,忍痛扯下一半道:

    “你也吃。”

    “公爷。”

    “别废话。”

    年轻乞丐将半张胡饼丢给老乞丐后,抱着自己剩余的半张就开始勐吃起来。

    这胡饼看着不小,可却很薄,一个成年男子一顿吃个四五张也不过刚刚肚饱,两人分食一张,不过片刻便吃的一干二净,连手指上的一点油脂也吸的一点不剩。

    年轻乞丐嘬着指头,回味着胡饼的香味,想着在国公府里不说山珍海味,那也从来没这般饿过,想着想着,年轻乞丐就流下了泪来。

    “老赵啊,咱们怕是回不去,早知道就不出来求仙了,是我害了你。”

    老乞丐受了影响也自泪眼摩挲道:

    “公爷,别这么说,是我害了公爷。”

    两人相拥而泣。

    这二人自然就是一路追着谢然来到西域的赵玉主仆。

    当谢然上了昆仑山的时候,二人刚过河西走廊。

    结果才一入西域地界,第一晚就被抢了。

    抢二人的也不是什么马贼之类的,有昆仑镇压,还未有那个马贼敢有那包天的胆子,在西域厮混。

    两人是被一家牧民给抢的。

    两人虽然都是老大不小,但一个一辈子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伺候或者说是忽悠主子上,另外一个呢,虽然如今改观不少,可本质还是那个纨绔子弟,在关中凭着身份权势还能玩的转。

    等一出门,就抓瞎了。

    正所谓财不露白,二人就是出手太过大方这才被人给盯上的。

    也还好那家牧民也是临时起意,甚少做这兼职勾当,这才放了两人一命。

    本来被抢了之后,赵大便提议就地折返,财物虽然没了,但还有一些干粮,只要坚持回到关中,也就可以了。

    谁知赵玉偏偏迷之自信,认为自己道心坚定,这些都是在考验自己,说不得谢真人就在暗地里看着,不管不顾依然往昆仑而去。

    当干粮吃完了,身上的衣服也卖了,走到这出云国的时候,已经是山穷水尽,饿了一天一夜,赵玉的这什么道心坚定,在这饥饿之下终于破防了。

    两人哭了一会,赵玉越想越不对,哭道:

    “老赵啊,你怎么能说是你害我呢,分明是我一意孤行,才害了你啊,老赵啊,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赵大也不知是饿昏了头,还是破罐子破摔,哭道:

    “小的是有事瞒着您,不过小的说了,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赵玉一边哭一边将手边一根竹竿悄悄握在手中。

    “老赵啊,你就说吧,我们都落到这幅境地了,公爷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爷啊!王真人从来就没有说过要收您带您成仙,是小的一时湖涂,编来骗您的,是小的害了您啊。”

    “好你个老货,果然是你。”

    赵玉拎起细竹竿朝着赵大便打了过去,赵大看着老迈,可却灵活至极,侧身避过之后,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喊道:

    “公爷,您不是说您都能放下吗?”

    赵玉气的要死,拎起竹竿就追。

    “你个老货,你骗了公爷我整整十年,我非抽死你不可。”

    此时清晨刚过,街上行人渐多,看到两人乞丐追逐,特别是赵大一把年纪灵活的不像话,俱都是啧啧称奇。

    赵大跑着,还要时不时转头看看,生怕赵玉摔了碰了,赵玉终究是养尊处优惯了,即便赵大放水,他始终还是追不上。

    追了一会之后,便杵着竹竿气喘吁吁起来。

    “老货你别让我逮着,不然...”

    赵玉放着狠话,赵大转身要说些软话,便在此时,一个道人牵着马,手拿着女子妖魔送的酒葫芦小口饮着,缓缓而来。

    看到赵大发呆,赵玉提起一口气,拎着竹竿又追了上去,竹竿刚要落下,可又有些下不去手,两个这一番怎么也算同甘共苦了,交情又微微超出了一般的主仆。

    “罢了,你个老货,胡子都白了,要是打坏了,就我一人,就更别想回去了。”

    赵玉终究还是没让竹竿落下去,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之后,便将竹竿收了起来。

    “公爷您看,谢真人。”

    赵大此时已经被满心欢喜蒙了头,眼中只有那牵马道人。

    他乡遇故知,多的不言,至少两人能活着回到长安了。

    赵玉顺着赵大的手指方向转头看去,自然也见到了谢然。

    脸上也是喜色难耐,自语道:

    “还好我道心坚定,天道酬勤,话本不坑我也。”

    两人连忙扒过人群,直往谢然而去。

    谢然在昆仑山住了几日,得了刘福云不少指点,刘福云虽然不通内丹符箓之术,但道行境界在哪,已经有了一法通万法明的眼光见识。

    以其的境界,指点谢然绰绰有余。

    虽然法门不通,可触类旁通之下,谢然也是大感收获不浅,以前许多想不通的地方,如今都被点拨,法力虽然没有进益,可这道行却是更上了一层。

    心情很是畅快,平日不爱喝酒之人,也忍不住抿上两口。

    “真人。”

    “师兄啊。”

    两声激动的喊声,让谢然目光收回,只见身前多了两个乞丐,一个年轻一个年老,虽然有些蓬头垢面,但谢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二人。

    “梁国公、赵管家?二位缘何在此,又为何做此打扮?”

    “师兄啊......”

    赵玉一把拉住谢然袖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将这些天的遭遇说了一通。

    至于自己已经知道王浮收徒之事是赵大胡编的事,却是绝口不提,反正就是一口一个师兄的叫着。

    赵大在一旁对自家公爷真是刮目相看。

    “公爷这成长的也太快了,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连俺也不如啊。”

    赵大束手而立,静静听着赵玉胡扯。

    谢然并不清楚其中内情,毕竟当初去国公府的只有王浮和马玄,谢然和陈卓当初道行尚欠,长时间赶路精神不济,早早去了客栈,并不在场。

    听得赵玉说王浮说过要收他做弟子,谢然自然不可能立马就信了,毕竟自家师父什么性子,他最为清楚,赵玉这般纨绔,恐怕是看不上眼的。

    但巧合就巧合在,当初他与陈卓二人也是受了十年考验这才成功入门,和赵玉所言的十年善行考验实在有些相似。

    这就让谢然有些拿不准了,思虑片刻后道:

    “国公所言,贫道不知真假,这般吧,三月后乃是青羊宫开府之日,到时自要广开山门,到时候国公自去青羊山即可。”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赵玉如今就指望着谢然,哪里会自己去,当下拉着袖袍不放手道:

    “师兄啊,小弟求道之心甚坚,左右没差多久,求师兄带着小弟一起吧。”

    谢然自然不想带着两个累赘,只答应将赵玉二人带到长安。

    经过这段时日的历练,赵玉脸皮已经锻炼的极厚,看到谢然不同意,当即跪下抱着谢然大腿哭嚎。

    “师兄啊!小弟等了十年了,你就可怜可怜小弟吧,师兄啊.....”

    一番吵闹,早就让百姓围观了起来。

    出云国离着昆仑不远,受教化也较多,国中百姓基本也都以说中原话为主,自然听得懂两人的对话。

    “这师兄真是狠心,自己穿的干干净净,却不要自己师弟,你看看....”

    周围百姓的议论让的谢然满头黑线,要是其他人,早就被谢然一掌拍死了。

    只是一来拿不准赵玉到底是不是自己未来师弟,二来则是听了云珠儿的禀报之后,谢然对赵玉感官不错,即便如今被其死缠烂打,也只是有些尴尬,倒也没什么愤怒可言。

    “罢了,你先起来,也算是王侯之身了,如此作态成何体统。”

    赵玉抬头看向谢然。

    “师兄答应了?”

    谢然无奈点了点头。

    “起来吧,莫要再让人笑话了。”

    赵玉大喜,一跃而起,抱拳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小弟拜见师兄。”

    谢然摇了摇头,没有再去纠正他的称呼,拉起赵玉道:

    “好了,走吧,贫道先带你们洗漱一番,休息一日,明早再走。”

    “多谢师兄。”

    “真人慈悲。”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天下最得意

    随着时间将近,整个罗浮世界,如今最大的大事,便是青羊宫开府。

    崇圣元年之前,罗浮世界的顶梁柱一直都是昆仑。

    休看中原有佛门四宗,五台、珞珈、白云、小寒山,金身罗汉十余人,道家有青城、终南、老君山等九派阳神亦有十余人。

    加上一些隐居散人,中原的金身阳神是昆仑的倍余还多,可这些人不论是心气,道行、法力,俱都差昆仑远矣。

    昆仑一派世代镇守昆仑山,每三十年都要面对无边无际的妖魔攻打。

    每一个昆仑弟子都是在血火之中熬炼出来的。

    没有经历过那等一眼看不到头的妖魔阵势,没有经历过那等杀之不尽的妖魔大军,外人是很难想象昆仑的艰难。

    昆仑弟子,不管是何种性格,真要遇上不得不死的局面时,俱能康慨赴死,绝对不会有半点退缩。

    没有经历过那等血火熬炼之人,即便是阳神对面生死也会犹豫,也会彷徨。

    这就是中原看着实力强,真要打起来却远不如昆仑的原因。

    道法传承的高明与否只是一方面,毕竟昆仑有诸神留下的大法,中原也从来不缺大神的。

    中原其实缺的就是那一股子心气罢了。

    如今王浮镇幽冥立地府,压伏天,收十三道镇守使,中原的化形妖魔要么臣服,要么被杀,要么吓得逃往海外,离着中原越远越好。

    行道三年,王浮已经成了中原的擎天玉柱,与昆仑交相呼应,好似撑住这罗浮世界,一南一北的两座不周山。

    青羊宫开府,意义很大,也很轰动,比当初刘福云接管玉虚宫要影响大的多。

    毕竟一个是承接祖宗基业,一个却是另开一道称宗做祖,意义自然不一样。

    离着开府还有月余,各地道派佛宗已经开始准备出发,一些没有阳神的小派却是早早的开始赶路。

    许多散修更是已经来到了青羊城早早住下,就等着青羊宫开府,寻个机缘。

    青羊山下,一前一后来了两拨人,一拨自然是谢然送信归来,还未回家,便已经带着赵玉上山与王浮交令。

    另外一拨则是一个浪荡道士,之所以说是浪荡,却不是说他形态放浪,而是这位道人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娇妻,神色天下最得意。

    三清宫中。

    王浮听了弟子的禀报,似笑非笑的看向强自镇定的赵玉道:

    “贫道何时说过要收你做弟子,带你成仙?”

    赵玉还未答话,一旁的赵大连忙躬身作揖,叩拜不止道:

    “真人容禀,是小人当初怕受了责罚,就编了个谎言欺骗公爷的,真人要责罚就责罚小人吧。”

    赵玉本来心中也想好了无数说辞,可是到了王浮跟前,才发现那些妄言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当下也自心中一横道:

    “我确实是被老赵骗了十年,不过在遇到谢师兄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被骗,十年等待我不甘心这么回去,弟子自觉道心坚定,不到黄河心不死,就缠着谢师兄来了.......”

    赵玉说话的时候,谢然也上前一步,低声和王浮说起了这一路上赵玉的表现,谢然没有王浮的先入为主,对于赵玉一个王侯子弟能有如此表现,其实是颇为好感的。

    王浮点了点头,没有驳了弟子的面子,抬手止住赵玉道:

    “你不是说你道心坚定,也罢,能在开府之时来到此地,也算你有些机缘,贫道就给你一个考验,能过了贫道收下你也无妨,天下就无不可教之人。”

    说完王浮伸手折了一支树杈,吹了一口丹气,手中树杈一抛,原地立刻生出了一株成年男子手臂粗细的小树,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块精铁,真火真水一炼,立刻成了一柄斧头。

    “此树受了贫道一道丹气,生生不息有造化之功,想要折断只能一鼓作气,不得有半点停顿,你以此斧伐树,只要伐得此木,贫道便收下你。”

    赵玉大喜,连忙点头。

    “多谢师父,多谢师父。”

    王浮摇头一笑,将手中斧头递给他,笑道:

    “别急着谢,也别急着喊,不管能不能伐得此木,你每日挥斧不得少于千数,少了,那便是与贫道无缘,你就自下山去吧。”

    说完将斧头放入了赵玉手中,赵玉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手中一沉,身子也一个踉跄,手中斧头立刻带着他砸在了地上。

    这斧头看着不过手掌大小,加上斧柄也比寻常斧头,小的多,赵玉怎么也没想到,这玩意竟然这般沉重,吃力抬起斧头,脸色憋红道:

    “弟子知道了。”

    说完拖着斧头,来到小树前,奋力一挥,小树被砍了一个指头大的缺口,可转眼却又恢复如初。

    赵玉早就知道考验没有那般简单,但也想不到有这般难。

    不过十年如一日行善功的磨炼,终究还是将其锻炼出了些毅力,虽然没有他自己认为的那般道心坚定,但比起普通人还是要强出不少的。

    赵玉没有气馁,吸了一口气后,举起斧头再次挥下。

    王浮不去管他,感应到燕赤霞的气息之后,踏步出了宫观,前去迎接。

    谢然没有随同王浮一道前去。

    “心沉气定,力自生,脚七分,腰十分,手三分,用力不可用死力,正所谓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三元相合,气力无穷......”

    相处了几十年,自己师尊是什么性子,谢然极为清楚,真要是一点也看不上,赵玉不管说什么都留不在山上。

    既然留在了山上,便证明其有可取之处,这考验便是真的考验,考验的是赵玉的心性、毅力、悟性等等。

    这斧头重达百斤,且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重,赵玉没有根基,想要一日挥动千次,那是绝无可能的。

    自家师尊自然不会做无用功,这就要用到自己这个弟子了,人是自己带来的,也是自己求的情,赵玉能不能做到,就看自己教不教。

    教了他能不能领悟,领悟了他又能不能坚持的住,这又要看赵玉自己,简单的一个伐木,就将机缘、悟性、毅力、心性等全都考验了进去。

    这还不止,伐木的过程,也是打根基的过程,当赵玉真能伐木成功,那他的根基便也就成了。

    赵玉静下心来,听着谢然的教授,慢慢调整着自己挥斧的动作,果然当姿势正确,一股气力便从脚下生出,通过腰椎大龙的传导发于手臂。

    一斧挥下,出力十分,可留在体内的气力却还有二十分。

    虽然依旧艰难,震的手臂酸痛,可比刚刚两斧,却已经要好的多了。

    微微停息片刻,让气力回转,赵玉又是一斧挥下。

    “砰”的一声,小树豁口比刚才稍稍深了一些。

    “多谢师兄指点。”

    赵玉脸色惊喜,抱着斧头躬身而拜。

    谢然看赵玉已经领悟了诀窍,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

    “悟性不错,只是念头杂了些,好好努力,贫道等你名正言顺叫贫道师兄的时候。”

    “是。”

    宫外。

    王浮站在路口等候,只见下方燕赤霞一手一个美人娇妻,三人打打闹闹向着山上而来,看到王浮之后,才稍稍收敛,快步而来。

    “小道士。”

    “真人有礼。”

    “王真人有礼。”

    王浮拱手回了一礼,这才对着燕赤霞笑道:

    “燕大侠真是好风流,好得意。”

    燕赤霞神色得意,挤了挤眼。

    “还好,还好。”

    王浮心中暗笑,没有将玄冥娘娘正在天都峰的事儿告诉燕赤霞。

    燕赤霞当初回到阳间之后,就被玄冥娘娘堵上门来揍了一顿,要不是月池叫来了荡魔大元帅韩世忠,燕赤霞非得脱层皮不可。

    这几年吓得都不敢留在老巢兰若寺,一直在天下各地乱跑,就是怕又被玄冥娘娘堵上门。

    王浮本也不想管他这些风流事,只是一看他得意的样子,心中就会莫名来气,当下故意声音大了些,笑道:

    “请吧,燕兄。”

    看到王浮的笑脸,燕赤霞莫名心中一寒,有些莫名其妙,捋了捋差点竖起的道鬓,压下心中寒意,点头道:

    “好,请。”

    王浮感应到玄冥娘娘极速而来的气息,脚下生风转身便走。

    “哎,你跑什么啊!嗯...小道士,你害我。”

    燕赤霞也是阳神,虽然感应比王浮慢了些,但也极快的感应到了那熟悉的水元神力,当下悲愤的喊了一声之后,转身就想跑。

    “燕赤霞,拿命来。”

    只见玄冥娘娘一身宫裙,脚踏本体寒螭,手持钓龙杆所化的长鞭,气势汹汹而来。

    燕赤霞要跑,可却被两位妻子拽住,同时娇声喝道:

    “不许走,正好说清楚。”

    燕赤霞被死死拉住,刚刚还是天下最得意,如今却已经成了天下最苦憋之人了。

    燕赤霞没有办法,只能扯出一丝笑脸,艰难道:

    “玄冥好久不见。”

    玄冥娘娘说是要取燕赤霞狗命,可到了身前却只是冷哼一声。

    “燕赤霞,你不是很会躲吗?怎么今日不躲了。”

    燕赤霞还未说话,月池已经冷笑道:

    “玄冥你好不要脸,我们夫妻自在这里,何必要躲。”

    玄冥娘娘站在寒螭之上,瞟了两女一眼,不屑道:

    “两头阴魂鬼物,本宫懒得和尔等啰嗦。”

    月池大怒。

    “玄冥莫要仗着你出身高贵就了不起,莫要忘了我大哥乃是幽冥地府的荡魔大元帅,掌管幽冥兵戈,麾下百万兵将,论地位比你高。”

    玄冥同样冷笑。

    “你也莫要忘了,本宫乃是世祖皇帝麾下玄冥神水娘娘,如今陛下乃是幽都天子,掌管幽冥一切鬼神,你这靠山压不住本宫。”

    “你不要脸...”

    “你个后来的...”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燕赤霞连忙劝道:

    “都莫生气,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看到燕赤霞说话,两女同时转头齐声娇喝:

    “你闭嘴。”

    连小蝶都悄悄松开了手掌,离着燕赤霞远远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海外形势,宾客渐来

    “你们不要太过分。”

    “月池住手。”

    “玄冥下手轻点。”

    “你们实在欺人太甚。”

    “我错了,给我留点面子,好歹我也是阳神真人...”

    .......

    声声惨叫,传遍山野。

    当燕赤霞进入青羊宫的时候,已经是鼻青脸肿,特别是两只耳朵,红的发亮。

    “小道士,你害我。”

    看到王浮之后,燕赤霞咬牙切齿,低声诘问。

    王浮忍着笑,也不作答,转头看向玄冥娘娘等人道:

    “诸位远来,贫道怠慢了,诸位请入内奉茶。”

    “谢真人。”

    “真人客气。”

    三女虽然同时一礼,即便骄傲如玄冥娘娘,如今在王浮面前也不敢拿大。

    “请。”

    王浮带着众人穿过三清宫,来到专门招待客人的院落,亲自为众人倒好茶水,这才在院中坐下。

    “真人既要开府,如今这般,却是显得冷清了些。”

    坐下之后,小蝶先行开口。

    燕赤霞那里都好,就是面对他这些红颜之后,就成了软蛋,如今缩在一角,只是低头饮茶,皮业不敢放一个。

    王浮笑了笑道:

    “没奈何,基业初创,都是如此。”

    “真人何必如此谦逊,只要您开口,有的是人甘效犬马,妾身这便禀报大哥,让大哥从幽冥调遣人手。”月池道。

    “哼...有个好大哥了不起吗?区区人手,本宫立刻便能调来。”

    月池话音刚落,玄冥娘娘已经开口。

    “玄冥你真是无理取闹。”

    王浮看着一言不合,又要争吵的两人,有些头疼,连忙伸手止住,真不知道燕赤霞以后要受多少罪,还真是表面越得意,暗里越受罪。

    “多谢两位好意,却是不用了,对了燕兄,听说你前年出海了,海外是何情况?”

    王浮连忙转移话题。

    两女也没有再纠缠,只是对视一眼,同时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小蝶无奈的笑了笑,瞪了一眼燕赤霞。

    燕赤霞本来低头躲在角落,当个缩头乌龟,听得王浮叫他,正好抬头的瞬间看到了小蝶,讪笑抱手求饶之后,这才正了正神色回道:

    “不太好,你前年不是行道中原,那蛇妖知道自己害人太多,小道士你绝对容不得她,便提前跑了,我知道你有大事要做,定然没时间去追杀她,便一路跟了去。

    如今海外还有人族,只是过的不太好,比起中原当年还不如,海外有四大妖圣,都是蛟龙之属,占了当初的四海龙宫,手下收了一大群妖魔,很是猖獗。

    从中原逃出去的那些妖魔,基本也都投入到了这四大妖圣手下。

    四大妖圣,将人族当做了猪狗一般圈养,只有南北二极,因为环境恶劣,在几个海外真人的庇护下,勉强生存。”

    王浮微微点头,叹息一声。

    “想不到海外还有人族。”

    微微思索片刻后,继续道:

    “海外之事,暂时无力去管,等处理了中原和西荒之后,再说吧,左右也用不得几年了。”

    燕赤霞一笑道:

    “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你在中原威震天下,那些逃出中原的妖魔将你的威名传遍了海外,那四大妖圣,已经收敛了不少,估计也是怕你算后账。”

    王浮冷笑一声。

    “这群畜牲还知道怕?贫道如今腾不出手来,待得处理完中原事务,再和它们分说。”

    说了一句不算狠的狠话之后,王浮没有再提,毕竟如今说的再多也是无用,难以分身处理,这都是事实。

    燕赤霞也点了点头,也知道王浮是如今中原的定海神针,轻易离开中原不得,没有王浮镇压,如今哪能这般平静,诸多节度使,恐怕早就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不在多提,转移话题,聊起了其他,不过两人一个心怀天下,一个侠义心肠,聊来聊去,还是聊到了如今的天下局势之上。

    如今天下仿佛陷入了一个死结,朝廷力弱,无力管束天下的节度使和将军们,只能凭着天子大义,和王浮余威,暂时维持朝廷那不多的威严。

    如果能如此持续下去,持续个几十年,让中原元气恢复,再出一个如太祖、世祖或者昭平皇帝一般的明君,慢慢收拾天下,还是有些希望的。

    可是王浮能压一时,却压不了一世。

    加上小皇帝今年也才二十出头,不出什么问题,还能当政几十年,就他的性格,想要如昭平皇帝一般隐忍不发,慢慢收拾天下,基本不可能。

    天下再次大乱,好似已经成了必然。

    “小道士,以你如今的威望,不如废了小皇帝,重新选个明君...”

    王浮没有容燕赤霞将话说完,燕赤霞什么意思,他自然知道,事实的确是如此,可事却不能这么办。

    “你说的贫道也想过,贫道有个弟子便是昭平皇帝嫡亲子嗣,可是燕兄,从前唐天宝年间到了如今已经七百多年了,这藩镇之害也从那时一直绵延了到了如今。

    贫道废了皇帝,扶持弟子上位,重新统一天下,这都不难,难的是如何长治久安,这藩镇制度已经七百年多年了,连皇朝都没有七百年之久的。

    且只有藩镇制度有问题吗?在贫道看来,从大唐到大周,再到如今,不管是制度,还是人,都已经懒透了。

    不将这些腐朽的制度彻底打烂,打破,即便统一了天下,将如今的节度使全部杀了,过个百余年,天下还是会如现在这般。

    到时候没了贫道,这天下又该如何?

    燕兄这只能是最后不得已,才用的手段,现在不合适。”

    燕赤霞默然,王浮因为读书多了,见识多了,思考多了,如今的政治见识已经不低,燕赤霞一直就在江湖打转,眼光也一直只能看到眼前。

    这东西并不会因为道行高了,就增长,毕竟人心最为复杂,政治更是如此。

    如今即便王浮说的已经很明了,但燕赤霞还是有些不理解。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去管?像你所言,任由他们杀就是了。”

    听着燕赤霞有些丧气的话,王浮一笑道:

    “一来是为了等真正能结束这乱世的英雄出世,二来是让他们知道贫道的底线,让他们心有顾及,下手能轻些,百姓已经够苦了。”

    燕赤霞若有所思,问道:

    “那这英雄你可等到了?”

    “有个人选,只是不知道他行不行。”

    “谁?”

    “朱元章。”

    “朱元章?好,到时候我会去看看小道士你的眼光,真要是英雄,我燕赤霞为他卖命也无不可。”

    .......

    两人快问快答,三女虽然相互有些矛盾,可是看到燕赤霞和王浮谈论天下,挥斥方遒的风姿,也不由的眼神温柔,觉得自己眼光无差。

    聊了一个多时辰,王浮又感应到来了宾客,起身拱手告罪。

    “诸位,又来了客人,贫道先去迎接,怠慢之处,万望恕罪,诸位便在此处暂时休息,稍晚贫道再来拜访。”

    “真人客气,您自去忙便是。”

    “真人慢行。”

    燕赤霞脸都绿了,拉住王浮以秘法传音道:

    “小道士,你不厚道。”

    王浮装作没有听见,转头脸上有些疑惑道:

    “燕兄还有事?”

    燕赤霞脸色更绿,放开手,艰难道:

    “没事,没事,你去忙吧。”

    王浮忍着笑,转身离开。

    王浮出的青羊宫,来人也已经到了,也是熟人,五台山的智通禅师和小和尚十方,以及一些五台僧人。

    “大师远来,有失远迎。”

    王浮迎了上去,抱拳一礼。

    智通禅师和众五台僧人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王真人言重,贫僧还未感谢真人两次援手之恩。”

    数年不见十方已经成就金身,浑身佛光璀璨,看到王浮之后,高兴的喊了一声“王道长”。

    小和尚虽然经历了不少事,可依然还是眼神清澈,保持着赤子之心,虽然有些没心没肺,但也真算是难得了。

    智通禅师所言的两次援手,一次乃是汴梁之时,一次则是在幽冥。

    王浮冲着小和尚笑了笑,这才拱手道:

    “都是正教中人,帮手本就应该,至于十方,贫道二人本就是旧识,援手更是应有之意,大师不必客套。”

    智通禅师一直都是五台山负责对外事务的头头,对于人情世故,比其他五台山和尚要体会的更深,微微一笑道:

    “这是真人心胸,真人可以不在意,不过这情分,我五台却不能忘。”

    智通和尚一番言语,无形之中,将当初王浮与智殊和尚等人的一点小疙瘩揭了过去,又以情分留下了以后交流的口子。

    只是一句话便达到了两个目地,如此人物,也难怪五台对外事务,全由其处理。

    王浮自然也不会在这些小事上纠缠,微微点头,笑道:

    “诸位请。”

    “真人请。”

    带着众人去到另外一个小院,安排众人住下,小和尚向智通说了一声后,便追着王浮出来,仔细询问白云大师的情况。

    当知道白云大师已经飞升西天极乐世界之后,对着王浮感谢了半晌。

    小和尚坑是坑,可对白云大师的感情却也没有半点杂质。

    自燕赤霞和五台山众人来到之后,过了数日,前来的宾客开始越来越多。

    谢然在家休息了几日,处理完了自己不在积压下来的事务之后,便也带着妻子上山帮着王浮招待宾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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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两界做天师介绍:
天师,天之师也。
七百年前,安禄山造反,引域外邪神降临,天道受邪神污染生出了自主意识。
五百年前大唐灭亡,天下诸侯混战,本就岌岌可危的神道一朝崩溃,妖魔开始崛起。
百年混战,人族十不存一,整个世界即将沦为妖魔乐园,太祖郭威横扫诸侯立下大周,世祖郭荣平天下妖祸,将世界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至此已四百年矣,妖魔更加强大,大周也已经腐朽,天下该何去何从?

直到这一日,武当山来了一个懵懵懂懂的小道士。
“小道王浮,见过大真人。”穿梭两界做天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梭两界做天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梭两界做天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