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太原胡府
建康二年十二月。
燕云战场颇为顺利,虽然如今因为朱元章的志愿,让秦毅稳住了阵脚,但占据了燕山一线,便占据了军事主动权。
加上西路军战事也极为顺利,草原方向对此很满意,对于战局转向僵持,也没什么着急的。
太原。
才刚刚十八岁的王保保,眼神阴祟,手按配刀。
与其相峙的西路军元帅翰儿喀也是分毫不让,眼神暴虐。
两人的亲信皆是站在其身后,抽刀在手,死死地盯着对面。
军帐之中,气氛凝重,大有一言不合,便要火拼一场的意味。
“翰儿喀,我们此次南下乃是为了入主中原,不是抢一把就跑。
你是元帅,为了激发士气,打下太原,许下劫掠三日的承诺,俺也尊敬你,忍了下来。
可如今,大军入城已有十日,你手下依然不封刀。
已经违背了军令,俺身为大军副元帅,有督战之责,翰儿喀你今日还要护着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到王保保直呼自己大名,翰儿喀眼神更冷,语气森然道:
“扩廓你不要以为取了汉名,你就是汉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依俺看多杀一些也好。”
王保保听得此言,眼中杀气大盛。
翰儿喀丝毫不惧,只是瞥了其一眼,冷笑道:
“扩廓,你想杀你的叔父?”
王保保连忙低下头,掩盖住眼中杀气。
“侄儿不敢。”
翰儿喀冷笑一声。
“不敢就滚。”
“老匹夫你说什么?”
王保保还未说话,其身后的亲信们便已经按耐不住,大骂出声。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翰儿喀虽然在察罕帖木儿手下效力,但并不是他们这一脉的人。
翰儿喀乃是如今草原上小可汗的亲舅舅,换成中原的说法,那就是国舅了。
察罕帖木儿之所以让其当这西路军的主帅,一来是为了安抚保皇一派,二来也是表明自己并无谋逆之心。
只是察罕帖木儿还是高估了人性,翰儿喀掌握了军权之后一改往日的恭顺,变得极为暴虐,根本不管什么叫大局,自进入太原之后,杀戮成性。
王保保也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借着其手下杀人的由头,来提醒他,可还未说几句,便闹到了如今的局面。
也许在他看来大局从来不是什么称霸中原,而是扳倒察罕帖木儿,帮自己的侄儿夺回大权。
当然了侄儿还小,还需要自己这个舅舅帮着侄儿守住大权。
故而对其来说,真让察罕帖木儿夺了中原,反而是大大的不好。
王保保没有抬头,伸手拦住众人,抱拳道:
“此事俺会回报义父,请大帅适可而止。”
“哼…随你…”
两人不欢而散。
出了临时的元帅府,王保保看了一眼身后,眼神狠厉,低声对着旁边的亲信大将吩咐了几句,那亲信大将点了点头,抱拳一礼,转身与众人分开。
王保保神情阴郁的带着众人回到了自己临时暂住的府邸。
只见这府门凋花刻凤,极是奢华,那府门之上门头挂着的牌匾,还写着胡府。
这竟然是当初王浮所封的十三道镇守使之一的胡家。
王保保刚踏入府门,只见胡子已经花白的胡老爷,好似狗腿子一般,带着几个女儿连忙来迎。
“将军累了吧,小老儿已经备好了酒菜,将军们快请。”
胡老爷一边帮王宝宝拍着山上的灰尘,一边陪笑着,说完还转头对着几个女儿呵斥道:
“没眼力劲儿的东西,还不赶紧来扶着将军。”
这头老狐狸将几个女儿幻化的极美,王保保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如何经受得住这老狐狸的手段。
被几个小狐狸娇喊了几声将军,瞬间脸色通红,连忙道:
“胡老爷太过客气,俺自己来就好。”
虽然如此说着,但王保保还是被几个小狐狸拥着入了大堂。
进入大堂,果然桌上已经备好了酒菜,几个王保保的亲信将领也是极为知趣,相视一笑后,便各自离开。
王保保被几头小狐狸弄得骨头酥软,他一个草原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胡老爷一边敬酒一边套着话。
“不知道将军去找元帅,元帅怎么说?这天天打打杀杀的,小老儿之心啊,实在是受不住,今日将军去后,还有一伙人差点打上门来,敲了小老儿一笔不说,还差点将小老二这几个女儿强掳了去,要不是报上了将军的名号,哎……”
老狐狸叹了一口气,挤出了一滴眼泪。
而王保保身旁的几头小狐狸,也极为配合的做出害怕之状,娇滴滴的喊了一声将军。
王保保心头一怒,接过一头小狐狸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后,恨恨道:
“那老匹夫有了兵权,谁都不放在眼中。”说罢,叹息一声,继续道:
“不过我会上报父亲跟他说明此地情况,那老匹夫虽然猖狂,但父亲的话他不敢不听。”
听得此言,老狐狸隐蔽的递了一个眼神。
几头小狐狸心领神会,立刻哭泣起来。
“那我等还要担心受怕,不知道多久?这可如何是好……”
王保保哪里受得了这美人眼泪,纲要表示准备派兵来护卫胡府。
另外一个小狐狸,突然说了一句。
“要是将军来当这太原之主就好了。”
剩余的几个小狐狸也连忙点头赞同。
王保保还未说话,一旁的老狐狸也赞同道:
“几个小女虽然没甚见识,但这话却说的极有见地,将军如此少年英雄,怎能屈居于此等人之下?
将军身为老元帅义子,都管束不住他,即便老元帅派人来呵斥几句,又能管得住几天?
到时候反而让这人记恨了将军,那才是遭了。
战场凶险,将军又在其人之下,万一他心生歹毒,这可如何是好?
将军还是不要写信的,便由着他去吧。哎……”
王保保一愣,沉思了片刻,突然点了点头。
“胡老爷说的不错,老匹夫得了兵权,这才几天就如此目中无人,待得时间长了那还了得。
容俺想想…容俺想想。”
看着陷入沉思的王保保,胡家几头狐狸相互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个隐蔽的笑容。
……
第二百一十九 碑文
……
吃过酒宴,王保保好似下定了决心,谢绝了老狐狸的挽留,匆匆离开了胡府。
“爹……您竟然要救人,何不直接杀了那翰儿喀,绕了这么一大圈,还要我们姐妹牺牲美色,我们到底是不是您亲女儿?”
老狐狸白的其一眼道:
“你懂什么,老子这么辛辛苦苦,还不是为了你们?”
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又道:
“你们母亲去的早,老夫这一辈子就你们几个亲人,只是老夫当初化形,多有不光彩,如今有王真人镇压天下,我的路你们是走不通了。
老夫只能为你们重新想办法。
王真人,最是重功赏善,如果能救了这太原城十万人命,那就是莫大的功德。
到时候老夫请求真人,送你们去青羊山修行,也就水到渠成了。”
几头小狐狸这才知道,父亲一直都想着自己等人,有些感动的喊了一声爹爹。
“可是父亲那也不必绕这么远,偏要让王保保去杀那翰儿喀,这孩子这么单纯,我们如此骗他,心里觉得挺不好受的。”
老狐狸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
“你们懂什么,王真人最恨妖魔害人,我们要是亲自出手,救人固然是救了人,可王真人不见得会高兴。
毕竟我们今日能为救十万人而杀一人,日后可能就会为了十人而杀一人,最后可能会为了一人而杀十万人。
虽然这只是老夫自己的想法,但也不可不防。
一旦王真人真朝着这个方向去想,那就是我等父女的末日了。
而且这凡间争霸之事,王真人在去昆仑之前便民发了召令,不准我们插手。
你们没看老夫连迷幻之术都不敢用,就是怕以后落了把柄,只能以言语引导。”
这老狐狸不愧是活的久成了精,当真是考虑的全面。
几头小狐狸,其实并没有全部听懂。
只是人多不好意思再问,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蠢了。
“爹爹英明。”
………
当夜王保保带兵杀入了元帅府,以谋反的名义杀了翰儿喀。
次日。
王保保擂鼓聚将,突然发难,将翰儿喀,所有亲信大将全部拿下。
将众人举行游街,又派出手下亲信张贴告示,强行让太原城中的百姓出门观看,数十颗人头落地的同时,王保保趁机重申军令,不得烧杀掳掠,有违者,皆斩。
一时之间整个太原城开始高呼“万岁”。
至此,才刚刚十八岁的王保保,夺得了整个西路军的大权,手握十万大军,一时之间意气风发。
做完了这些事,王保保兴冲冲的前往胡府,准备向老狐狸提亲。
可等其来到之时,只见整个胡府已经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了一个大窟窿,窟窿之中有一块石碑。
王保保连忙跳入坑中,来到石碑之处仔细观看。
“敬天爱民可得天卷,去暴止杀可得神卷,济世安民可得人卷哉……”
除了开篇所语,下面还有一篇《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
王保保看着这碑文,又想起了那几只小狐狸的千情万种,微微有些失神。
“这是神女下凡,前来指点我吗?”
王保保发呆了小半刻时辰,待得清醒过来之后便命人将碑文抬到了元帅府,又下令寻找匠人,在那大坑之上,修建胡仙庙,将老狐狸和小狐狸几人都当做了神仙供奉。
就在胡家几妖离开太原的半月之后,被打崩了的北方几大节度使,重新联合出兵。
论兵力,其实王保保远不如几位节度使。
可众人也依然遇到了秦毅一般的情况,面对打着小皇帝旗号的草原大军,众节度使的手下们,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自己等人效忠的就是小皇帝,而如今小皇帝带兵是来平叛的,那到底自己是该抵挡还是不该抵挡?
挡了那就是叛乱,可不打小皇帝手下的兵,又都是些草原兵,几大北方节度使,最重要的任务便是阻挡北方草原。
北方这些节度使手下的兵马与这些草原人也是有着深仇大恨的。
草原虽然也向大周称臣,但与中原的情况不同,大周与草原也只有一个名义上的臣属关系。
大周初期强盛之时还好,双方互开贸易,草原以牛羊毛皮等物与大周换取粮食和必要的生活用品。
倒也生活的不错。
可贸易制度早在大周中期之时,便已经崩溃。
到了如今,更是有接近百年没有互派使臣了。
而草原的气候环境并不好,加上生产单一,并不能自给自足。
年景好的时候还能勉强过活,年景不好的时候,便只能南下抢劫,才能活的下去。
燕云一带,自古以来,便出精兵强将,草原从此地南下,吃过几次亏后,便转而走了太行山。
太行山虽然也同样险要,但此地接近洛阳,基本算是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大周朝廷对这些北方节度也管控的很严格。
这就造成了诸多节度使们,在朝廷的挑拨下,常年处于不和的状态,且朝廷又不给增兵,实力较之三镇相差不小。
每年草原兵马南下抢劫,也都能占些便宜。
一来二去便也成了常例,每次秋收之后都要来抢一波。
如今面对打着旗号南下的草原兵马,这些山西汉子也就变得极为迷茫。
结果也就造成了王保保的西路大军势如破竹,直接拿下了北方重镇太原。
被打懵了的几大节节度使,经过了月余的调整,只能先捏着鼻子奉洛阳的建康帝为正朔,而后重整兵马,这才又重新杀了回来。
而洛阳的刘福通简直面对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大礼包。
自己等人还在思考要如何拿下关中之时,草原突然一个入侵,不但让三镇重新回到了朝廷麾下。
这北方的几个节度使也终于承认了洛阳朝廷是正朔,如此大势之下,本来因为叛乱才被扶上了皇位的建康帝,立刻就名正言顺起来。
而一直不承认皇帝合法性的关中的数万兵马,面对带着外敌入侵的小皇帝,也终于给朝廷递来了入关条件。
不管多离谱的要求,只要有的谈,那就是大大的好事。
刘福通当真是大喜过望,做着梦都能笑醒。
一边派人与关中交涉,一边连忙征集粮草,准备支援北方。
刘福通读书不多,但其的偶像就是李善国。
李善国当初被下狱死在狱中之后,其原本的府邸便被朝廷收了回去,而后被小皇帝赐给了张涛。
张涛读过李善国留下来的那些自己理政的心得,和对朝廷未来的谋划,心中大感震撼可惜,只能将李善国留下来的这些东西全部封好,放在密室之中,小心保存。
而这些东西便落在了刘福通手中。
故而如今刘福通,行事颇像李善国,得了正统名义,便要行正统之事。
第二百二十章 时年,保,威震天下
王保保在另一个世界被朱元章称作天下奇男子,在这个世界却更要显得厉害了许多。
面对定难、振武、保塞、河东,加上洛阳的接近三十万兵马。
王保保没有选择固守太原,其深知己方劣势,守太原那是找死。
草原骑兵乃是厉害在野战,厉害在来去如风,守城攻城那是中原王朝的强项。
防守太原看似符合兵法,却不符合实际,此乃以己之短,攻敌所长。
王保保果断放弃太原坚城,选择主动出击。
以十万之兵,硬抗朝廷三十万兵马,此举看似以卵击石,但这才是真正符合了兵家要义。
朝廷大军刚到临汾,便遇到了保保派出的五千先锋骑兵。
诸多节度使已经吃过了一次大亏,面对王保保的先锋骑兵,显得极为谨慎。
并不派兵出战,任由这五千骑兵在大军周围闲逛。
五千对三十万,如果选择冲阵自然是与找死无疑。
可如果只是用来骚扰粮道,疲惫敌军,那确实绰绰有余了。
这五千骑兵,被分为了三波,一波两千人,随时周围监视着大军,另外一波两千人,则是去骚扰粮道,而最后的一千人便去追杀大军斥候,要将这三十万人全部变成瞎子。
面对如此猖狂的草原先锋骑兵,众节度使非但不怒,反而越发小心起来。
每日行军不过二十里,天色未黑,便立刻吩咐扎营,往往前队刚到正在扎营,后队才刚刚从拆了老营出发。
如此前后相变,按理来说已经是稳妥至极。
可惜众人还是小看了王保保,王保保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与三十万大军硬碰,虽然不守太原,但王宝宝也不会傻的与三十万大军拉开阵势硬碰硬。
王保保只用了五千骑兵便,拖住了这三十万大军。
至于剩下的九万多主力,却是已经杀向了振武军的老巢,胶州。
王保保亲率五百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用五百骑兵冲入城中,夺下了一面城门,又身先士卒,亲自提着大刀守在了第一线,挡住了胶州城的反扑,等到大军来到。
攻破了胶州之后,王保保没有选择杀戮,反而约束军纪,处理乱兵,张贴告示安民,然后派人给振武军兵将的家卷送粮送钱,拉拢人心,一副赖在这不走的样子。
胶州被破的消息,没有多久便传到了LY大军那边,振武军瞬间哗然,家卷被人控制,振武军瞬间士气皆无。
振武军六万多人,此时只想杀回胶州,夺回自己的家卷,至于什么狗屁太原,哪有自己的老婆孩子重要。
振武军节度使尽力镇压安抚,可是效果并不大,每日都有人做了逃兵,且是一队一队的做逃兵,少则百余人,多则上千人。
每一晚上都有数千人消失不见,行了七八日还不到两百里,振武军六万余人,此时已经不足半。
即便剩下之人也是毫无战心,敌人一到恐怕立刻便要投降。
振武军节度使,此时已经毫无办法,如果再坚持下去,他的振武军便要全完了。
只能带着这剩余的三万余人,返回胶州。
而剩余的二十万大军看到振武军如此下场,也是心有戚戚。
王保保能偷袭胶州得手,便也能偷袭其他地方,加上被区区五千人拖得动弹不得,剩余的二十万大军的士气也已经跌到了谷底。
此战已经没法打了,即便夺了太原,对于得了胶州的王保保来说也是毫无作用,众人心生退意,当即商议退兵。
洛阳派来的刘福通手下自然不愿意,可是洛阳朝廷只支援了粮草,并没有支援兵马,在大军之中并没有多大的话语权,只能随波逐流。
而剩余的三镇节度之中,以定难军最强,定难军的军镇并没有在山西,之所以出兵,不过是唇亡齿寒,如今既然打不下去,定难军节度使,也不想空耗兵力,乃是最想撤兵的一个。
河东节度使自然是想打的,毕竟太原便是他的老巢,而保塞军节度时却有些犹豫。
振武军先行离开,而定难军此时也有退兵之意,已经靠不住,单凭着保塞和河东两镇十余万兵马,他是真的没把握。
商议来商议去,最终还是决定退兵,约定等明年开春之后,在共同出兵。
最终河东节度使,只能听从保塞军节度使的意见,放弃太原,去往保塞军的靖州暂住,与保塞军守望相助,挡住王保保。
就此王保保只用了一招,就让三十万大军分崩离析。
而另外一边王宝宝打下了胶州之后,只停留了七八日,算准时间便带着大军离开,只在城外大营之中,留下了一个百人队的斥侯,每日在大营之中敲鼓鸣金,造成大军还在胶州的假象。
他自己则带着大军稍稍绕路,来到了去往定州的必经之地,而定州就是保在军驻所。
河东和保塞两镇兵马即便撤退之时,其实也是小心翼翼的,可惜先是受振武军拖累,导致士气大跌。
而后本来联合出兵,也草草收场,更加让大军士气低落,特别是河东兵马,更是如此,众人的妻儿都在,太原城中。
之所以没有崩溃,乃是因为当初主政之人不是王保保。
而是翰儿喀,其人大肆杀戮,导致河东兵马认为自己的家乡已然无幸,这才一心只想报仇,没有崩溃。
可如今王保保主政太原已有业余,得了老狐狸的点化之后,王保保主政以怀柔为主,不但免了太原今年的赋税,还派人城中被害的尸骨一一收敛,家属者赔偿钱粮。
种种手段尽得太原民心,毕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谁当皇帝并不重要,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如果是当初昭平年间之时,百姓还会反抗反抗,认为自己是大周人,可是经过这十几年的动乱。
大周的民心早就没了,加上王保保等人本就是打着为小皇帝平叛的旗号,这让百姓们对于大周厌恶更甚,当初太原城中一声万岁,已经表明了太原百姓的态度,大周气数已尽。
河东众多兵马,眼看已经要打到太原,却突然又收兵,这些底层的士兵是不明白什么叫大势的,他们惦记的乃是自己的妻儿老小,如今大帅既然没有本事夺回太原,那何不投降太原呢?
毕竟已经有许多河东兵马收到了家里的来信,知道了太原的情况,当然了,这也是王保保的手段。
如此两镇兵马士气皆无,即便再小心防范,也远不是王保保的对手。
大周建康三年一月十二。
王保保在凉州截住了两镇兵马,以在太原夺得的武库,装备的一万铁浮屠为先锋,强势冲阵。
两镇士气本就跌落,面对如此钢铁怪物,当即阵脚大乱,河东兵马,更是在还未接阵之时,便已经崩溃。
重骑兵冲阵,轻骑兵收割,王保保将骑兵运用到了巅峰。
此战两镇十三万兵马,全军覆没,河东节度使李严,死于乱军之中,保塞军节度使,杨玄感被围在了小山之上,抵抗了一日之后,自戕而死。
此战王保保以十万兵马大破三十万大军,自身损失不足五千,威震天下。
后周书,英雄志,卷十三,第一。
扩廓帖木儿,意为“青铁”,草原伯也台部人,生于光州固始县,汉名王保保。
大周建康三年,四镇联兵三十万攻打太原。
王保保,先破振武,瓦解联军,后于凉州再破河东、保塞,尽得山西之地,天下震恐。
记载,时年,保,威震天下。
………
洛阳。
当刘福通接到四镇大败的消息之时,已经是半月之后。
四镇大败,损失了半数兵马,而王保保收拢溃兵之后,实力大增,洛阳无险可守,一旦王保保消化了兵力之后,洛阳危矣。
相府之中,刘福通气的大骂了几句废物之后,只能想办法维持局势。
当初所想的进入关中放弃洛阳任重捷度时狗咬狗的计策已经不能再用。
此时北方众节度使元气大伤,而王保保实力大增,放弃洛阳,众节度使绝对不是王保保的对手。
一旦让王保保占据河洛之地和山西之地立刻便有了大势,则天下危矣。
刘福通以李善国为榜样,绝对不允许自己成为这千古罪人,洛阳已经不能放弃,只能死守。
守得住要守,守不住也要守。
……
洛阳的刘福通被形势所逼,放弃了原本的战略,而身在渝州的朱元章也好不到哪儿去。
本来依照朱元章等人的谋划,乃是统一东南之后,休养个四五年,待得足兵足粮之后,百万大军一起渡河,统一天下。
可是如今先是燕云丢失,秦毅及及可危,朱元章只能放下恩怨,先救秦毅。
一部分兵马前往河北参战,而另外一部分兵马又调往了西南边境,抵达南疆兵马。
这导致休养生息的谋划成了一句空话。
也是东南富庶,这才能让朱元章两面作战,不然如此用兵,单单后勤,便能压垮朱元章。
而如今王保保一记神仙手,又将中原搅乱,一旦王保保拿下洛阳,顺势占领河南之地,切断东南与秦毅的联系,只要隔绝粮道,没了东南的补充,便能生生饿死三镇。
草原一东一西,宛如两把大钳子夹住了中原的咽喉,西南又有南疆作乱,如此三面夹击。
中原的局势已经到了极为危险之地,稍有松懈便是天翻地覆之局。
吴王府。
朱元章看着地图沉思,而李善长等人则是在轻声讨论着,是不是放弃西南,出主力夺回燕云,先打退一方再说。
之所以不是出主力入西南,乃是因为西南道路艰险,山林众多,以便同为南方,东南的将士也极不适应西南的气候,反而北上,虽然水道减少,又是逆行,终究能发挥出一点水军的威力。
“将楼船改为海船需要多久?”
众人正在讨论之时,朱元章突然开口问道。
“启禀王爷,楼船与海船结构截然不同,想要改为海船,需要重新安装龙骨,增大吃水深度,而龙骨的晾晒需要三年……”
李善长话还未说完,朱元章已经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李善长看到朱元章摆手却没有停下话语,只是顿了一顿,继续开口笑道:
“王爷是想从海路出兵直抵辽东,而后从背后偷袭幽州?”
朱元章点了点头。
“先生知我。”
李善长一笑道:
“王爷不必着恼,如果只是运兵,属下却可以想办法。”
朱元章眼睛一亮。
“先生莫要卖关子,快快说来。”
李善长微微一笑一拱手道:
“其实咱们东南一直有海路,江南有不少大商人,当初便是靠着海路发的家,三镇历来缺粮,当初为何敢悍然反叛?
没叛乱之前,他们可不知道小皇帝那般蠢,御驾亲征。
一旦战事陷入僵局,三镇的土地根本生产不出那么多粮食,打都不用打,只要守好关隘,饿都能饿死三镇。”
朱元章微微皱了皱眉。
“先生是说当初三镇叛乱,是东南运过去的粮食物资?”
李善长点了点头。
“不止如此,叛军烧杀抢掠得来的金银,可不能吃的,想要换成东西,定然要有商人,那些金银也基本流入了东南。”
朱元章气的一拍桌子。
“难怪,按理来说东南并不缺粮,可是当年还是饿死了不少人,原来都是这些商人搞的鬼。”
眼看朱元章面含杀气,李善长连忙劝解道:
“王爷息怒,这些商人的确过分,可如今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还请王爷熄了雷霆之怒。”
朱元章按下心中怒火,点了点头,突然转头看向刘伯温。
“伯温,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刘伯温本就是江南人,其中的道道怎么会不知道,当朱元章问起时,瞬间冷汗便从脖颈处冒了出来。
“王爷,此事属下知道,可正如刘长史所言,此时不是解决这些事的时候,属下晚上便整理资料送给来,让王爷心中有数,只是想要解决,还得是统一天下之后。”
朱元章眯着眼点了点头,澹澹的嗯了一声。
李善长低着头,嘴角抹过一丝笑容。
而刘伯温则是连擦汗的动作都不敢有,行礼之后,退回自己的位置,正襟危坐。
“王爷的威严日发重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决战
中原乱战不停,不过出于对青羊宫还有昆仑山的忌惮,大雪山还有南疆蛊神殿,都没有亲自下场。
不然以如今中原的空虚,根本挡不住这两大势力。
西荒。
经过数月时间的推移,整个西荒已经换了天地,头顶黄天漫漫。
大军四散而出,形成一条上千里的战线,拉网一般,清理西荒大地妖魔。
而乱星海的妖魔此时已经被逼上了绝路,主动出击打不过,向西逃也不现实。
西荒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这才能养活众多妖魔,但即便如此,每隔一段时间重妖魔,还是要想办法将西荒上的妖魔消耗一部分。
一旦离开了西荒这个肥沃之地,便养不活手下这些精锐,如今重妖魔,唯一能倚仗的便是这数量。
一旦放弃手下这些精锐,王浮和刘福云便能带领诸多阳神真人,将其扫平,只要逃不出罗浮世界,便最终是个死字。
如今众妖魔,逃也不是,打也不是,只能待在乱星海,等到王浮和刘福云等人,将西方妖魔清理干净之后,进行最终的决战。
三年时间一晃而逝。
西荒大地虽然广阔,妖魔虽然无穷无尽,但地终有尽头,妖魔也总有数量。
经过三年多的努力,众人斩杀了数万万计的妖魔,终于将西荒大地上的妖魔清理了大半,剩余的一些漏网之鱼也全部跑到了乱星海。
决战尽在眼前。
乱星海千里之外,王浮和刘福云带领着中军停在此处,等待着其余大军会合。
王浮将手中一根木柴丢到火盆之中,微微担了担火头,又从袖中取出了一件宽大道袍,披在了小平安和朱标身上。
这三年来虽然都在西荒度过,但每次放假,王浮还是会回到蓝星,将两个孩子接回来。
两个孩子也从当处的幼童,成了两个少年。
朱标比小平安稍大一些,过了今年便十二了。
两个孩子成绩都很好,小平安虽然喜欢玩闹一些,但却极有分寸,该学习的时候丝毫不曾含湖,如今即便回到了罗浮世界,也随身带着课本,一有空闲便要拿出来翻上一翻。
两个孩子趴在王浮腿上,火光映的小脸通红。
“娘亲…”
正在此时,睡梦中的小平安突然喊了一声娘亲,闭着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晶莹的泪水。
王浮心中有些愧疚,两个孩子极为懂事,三年未曾回家,但在王浮面前却从来不说一句,只有如今睡着了,才流露出了真性情。
王浮叹息着轻轻拍了拍。
“快了,快了,马上就能回家了。”
小平安动了动身子,惊醒了过来,感受到脸上的湿润,连忙抹了一把脸。
“师父…你别和朱标说,不然他会笑话我的。”
王浮笑着点了点头。
“小师叔,什么不和我说?”
另外一边朱标也被惊醒了过来,听到小平安的话,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别问。”
小平安连忙摇头。
“哦。”
朱标也不好奇,答应一声,打了个哈欠之后,换了个姿势便继续躺下了。
小平安松了口气,嘿嘿一笑,偷偷的朝着朱标做了个鬼脸。
王浮摇头失笑。
正在此时,远处走来一道身影。
却是刘福云坐在一头麋鹿之上,缓缓而来。
刘福云没有选择杀了这老妖,反而花费大力气,帮其洗炼魔气,收为了坐骑。
“师兄。”
两个孩子压在身上,王浮没有起身,只是抬手示意。
刘福云笑着点了点头,从麋鹿之上下来,来到王浮对面坐下。
“师叔他们还有三日就到,三日之后,便要全军进入乱星海,师弟何时送他们回去?”
刘福云说着,以眼神瞟了一眼两个孩子。
王浮微微沉思,过了片刻之后才道:
“明天吧。”
刘福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后,刘福云突然问道:
“师弟,此战过后,罗浮局势便大抵是定了下来,师弟以后有何打算?”
王浮一愣,想了片刻后才迟疑道:
“小弟还真没想过,不过即便能将西方妖魔,全部扫尽,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源头不解决,千年之后,恐怕还得再来一遭。”
刘福云点了点头。
“师弟可有解决之法?”
王浮自然早有谋划。
“等天下太平之后,举办一场罗天大蘸,请诸神降临,彻底扫清魔气。”
刘福云不可否置,继续问道:
“再之后呢?”
听得刘福云还问,王浮微微苦笑道:
“师兄再远的事儿,小弟就真没想过了,师兄又有何打算呢?”
刘福云点了点头,拾了一截柴火丢在了火盆之中,抬头看向星空,过了片刻之后才道:
“我罗浮界之所以落得如此地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安禄山和玄宗,玄宗得了报应,且不去说他。
可安禄山却修成了天魔,至今依旧逍遥法外。
一想至此,为兄便心意难平。”
王浮微微皱眉。
“师兄这天魔之道等同于天仙,已经能够遨游诸界,想要找到安禄山恐怕不容易。”
刘福云笑了笑。
“为兄自有法子找到他。”
话都说到如此地步了,王浮哪里还不知道。
当下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师兄去时,叫上小弟。”
刘福云微笑点头,师兄弟二人相视一笑。
次日。
小平安和朱标去跟谢然还有陈卓等人道别之后,便由王浮带着回到了蓝星。
蓝星变化越发大了,一起王浮,当初第一次来到之时好似换了一个世界。
科技越发发达,加上王浮传下的人仙之法,已经有了第一位金丹人仙。
这位金丹人仙乃是军方之人,当这位人仙乘载火箭来到月球之上,不穿任何防护,也能在月球之上自由活动之时,整个世界之人,俱都哗然。
蓝星的星河时代,也要开启了。
很早以前王浮便觉得,如果只单走科技一途,不能在千年之内冲出蓝星的话,结局恐怕不会太过美妙。
因为科技一途对于蓝星的压榨是极为可怕的,各种工业,都需要极多的原材料,如果冲不出蓝星,只会有一个结果。
那便是为了资源,爆发激烈的冲突,最终自己毁灭自己。
如今开启了星河时代,许多蓝星上没有的材料,便可去其他星球采集,可以预料,未来一段时间蓝星的科技将迎来一段大爆发。
学校还没有开学,王浮带着两个孩子上了武当山,找到的钟真人。
在外飘荡了这么多年,也许是看过了所有地方,也许是累了,钟真人又回到了武当山。
当来到钟真人的小院之时,两个身穿军装,腰杆笔直的青年,正在帮着钟真人挑着水,照顾着那一小片菜地。
这二人自然就是陈维和杨平了。
“王师叔…”
“王真人…”
看到王浮,两人放下木瓢,连忙过来行礼。
“好小子,当真是一表人才。”
回想当初,成为还是一个在自己怀中撒尿的小屁孩,如今穿着这笔挺的军装,当真显得英武不凡,一转眼便已经几十年,当真令得王浮感慨。
陈维嘿嘿一笑,问道:
“这就是郭师弟和朱师侄了吧,为兄陈维。”
两个孩子也极为知机,连忙抱拳拱手。
“见过陈师兄…”
“见过陈师叔。”
几个小辈相互见礼说话,王浮也不理会,将两个孩子交给陈维,自己则入了小院去拜见钟真人。
钟真人今年已经九十六了,须发都便的白花花的,皮肤也已经松弛,脸上出现了老人该有的老年斑。
钟真人自然也修行王浮留下来的食补人仙之法,还有王浮给的丹药,但毕竟修行之时年纪已经大了。
体内气血不足,又没有当初上清宗三位老真人的机缘,想要成道,基本无望了,除非去往罗浮修行。
钟真人虽然身体已经进入衰败期,但精神还算尚好,看到王浮之后极为高兴,还没等王浮行礼,便已经拉着王浮坐了下来。
“老师,过段时间弟子来接您,去另外一个地方修行吧。”
刚刚坐下王浮便说道。
而钟真人,也有些心知肚明,王浮所说的另外一个地方是哪,摆了摆手道:
“免啦免啦,老道就没有什么成仙做祖的愿望,看着武当兴盛,你们这些弟子也个个成了家有出息,老道已经心满意足了。
对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没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子?”
钟真人这一手却是打的王浮有些狼狈,连忙道:
“尚未遇到,弟子对这方面倒也没甚在意,只让它顺其自然便罢了,要缘分来了,弟子也不会拒绝,老师放心。
不过老师,您澹泊明志,弟子知道,您去弟子那修行,不说能成仙做祖,延寿个百余年也是好的……”
钟真人摆了摆手,没容王浮将话说完。
“好了,以后再说吧。”
王浮有些无奈,只能以后再劝。
能活着谁又想死,王浮知道钟老师不去,只是怕给自己添了麻烦。
老人家一辈子无儿无女,自己这些个弟子便如同,他老人家的孩子一般。
所思所想都是先考虑他们。
将小平安和朱标暂时托付给钟真人,王浮又陪着钟真人呆了几日,这才告辞离开蓝星,回到了罗浮世界。
数日之后。
分散的大军终于集结完毕,朝着乱星海开了进去。
五十位阳神真人,二十多鬼仙阴神,配合着大军结成的军阵,气势撼天动地。
乱星海中。
众多妖魔已经慌了神,虽然数量依然还在占优,但顶尖战力实在差距太大,胜算已经极为渺茫,多的不说,单单是王浮和刘福云二人,他们便谁也挡不住。
当初众妖用出秘法围攻王浮一人,却还被王浮从容而走,差距之大,数量所起的作用已经很小很小了。
“何必再多说,那些个贼道是不会放过我们的,除了拼死一搏,我等已经毫无办法,便依照先前所议之法,主动献祭,召唤神主。”
一个大妖魔,一拍桌子阻止众人的吵闹,眼神阴毒的说出了此话。
众大妖魔,一阵沉默,过了片刻之后才有人说道:
“我等已经没了退路,除了此法已经无法可想,我同意。”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发言道:
“可是主动献祭,我等的灵智不知道何时才能复原,也许永远都不能复原,只能当一个只知道杀戮的野兽,这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这大妖话说出口,又有几人点头赞同。
而一开始那说话的大妖已经红着眼睛道:
“灵智暂时没了,我等还有复原的希望,可那些昆仑山的贼道,却恨不得将咱们挫骨扬灰。
平时说的好听,什么慈悲之类的,你看看他们这几年在西荒之上杀了多少生灵,可曾手软过半分?
一旦我等落入他们手中,干脆利落的死了,还算好的,怕就怕在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此言一出,却是有更多人点头赞同的。
“可…”
“别可是了,我等已经没有退路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和他们拼了。”
过了半晌,那出言反驳的妖魔,这才艰难的点了点头。
此时乱星海中,还有七八千万妖魔,虽然大多都是炮灰类型,但其身上的血肉却是做不得假。
被逼上了绝路之后,这些妖魔已经顾不得后患,准备重启当初安禄山召唤邪神的仪式,将乱星海的所有妖魔血祭,召唤邪神,与王浮等人拼死一搏。
众人也知道,当初安禄山召唤的那些神力量不足,根本突破不了九天罡云,助而此次召唤的乃是另一个世界的神主。
也是当初必康主要祭祀的那位神王。
乱星海紧锣密鼓的开始准备。
而集结了大军之后,王浮等人也朝着乱心海急速而来。
不过为了保持军阵,行军速度终究快不了。
直到半个月后,这才走完了这上千里的路程。
此时的乱星海上已经血气冲天,到处都是妖魔的残尸,一道道莫名的气息散布在乱星海之上。
“这些妖魔在祭祀?”
刘福云点了点头,神情也自有些凝重。
“速战速决,莫要让他们得逞”
阳了,请个假
这两天更新都很少,不是我变懒了,主要是阳了,扛着写了两天,实在是扛不住了,全身疼的根本坐不住,脑子也是晕晕的,容我先休息一天。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真人慈悲
乱星海中,一百零八个稍大的岛屿,上面尸骨成山,形成祭坛的模样,每个祭坛中央都有一个巨大的眼球。
眼球之中射出道道异光,但凡被这眼球看到的生灵,都会失去理智,要么相互残杀,要么涌向祭坛。
数千万妖魔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被消磨殆尽。
而那二十余头化形的大妖魔,正围在一座最大的祭台旁边,等待着王浮等人的到来。
另外一边王浮等人隔着数十里,便已经闻到了那冲天的血腥之味,看到了那一百零八座尸山。
刘福云眉头紧皱,伸手止住了大军。
“情况不对,师弟,我们先去看看。”
乱星海气氛诡异,那硕大的眼珠散发着道道异光,便是傻子也能看出不对。
王浮点了点头,转头低声吩咐了谢然几句。
一进入乱星海,无数异光便朝着王浮和刘福云二人刷来,二人身上同时冒出净心神咒所生的青光,挡住了这些眼球所发出来的异光。
王浮接过一道异光,细细体会。
混乱,极致且纯粹的混乱,纯粹到甚至不带有一丝邪气恶意,比那邪神本质要高了不知道多少。
“看来是来了个大家伙。”
王浮将手上的那一道异光碾碎,对着刘福云笑道。
刘福云点了点头,看着乱星海尸骨成山,血流成河,笑道:
“倒也省了一番手脚,早知道他们如此识趣,我等也不必耽搁如此多的时间了。”
虽然知道来了一个厉害的家伙,可是王浮和刘福云二人依然还是谈笑自若,当真是一派宗师风范。
二人没有植入湖心,而是来到外围的一座小岛。
岛上堆积着尸骨形成一个祭坛,祭坛中心有一个巨大的眼球,看着极为恶心。
刘福云皱眉看了一眼,单手捏印,只是一拳便隔空将那眼球打爆。
“砰”的一声,眼球爆裂,绿色的汁水留的到处都是,刘福云皱眉与王浮二人同时退了数步。
那绿色的汁水好似浓酸,淌到了何地,何地的尸骨便被气化,冒出了难闻的浓烟。
“怎会如此脆弱?”
刘浮云有些不可思议,刚刚那一击,不过是他随手而发,只是用作试探,根本没出多少力,却不想这看着极为诡异的眼珠,竟然就此爆裂。
王浮自然也是不知的,微微摇了摇头道:
“小弟也不知,不过既然这眼球不顶事,便先将这外围全部清空再说吧。”
刘福云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二人开始清理这外围的眼球祭坛,基本都是隔空一拳一个,速度倒也甚快,不过一会儿外围的一百零七座小岛上的眼球都被打爆,到处都是尸骨气化的浓烟,极为刺鼻。
解决了这些外围的祭坛,王福和刘福云慢慢逼近中央的那最大的一座。
“苟蝨养体,住色还年,一字胡麻,本生大宛,生来万岁,来东度关,留在中土,断绝胡蛮。含水之精,却风除寒,自名巨胜,摈逐邪奸,服之不息,与世长存。薑生太阳,与椒同乡,俱出善土,窈窕山间,坚固不动,以依水泉、含气荧惑,守土本根,背阴向阳,与世常存......”
当接近那湖心岛之时,王浮又再次听到那诡异的经文,当初第一次上昆仑之时,王浮差点就被这经文所惑,而邪神身躯,也是依靠这诡异的经文,才有了神性。
如今再次听到,感受已然截然不同。
“装神弄鬼。”
刘福云冷哼一声,微微抬手,一座天宫便手中现出,朝着岛上扔了过去。
天宫携带着无边重力,直直压下,还未正式落下,已经将岛上无数尸骨压的粉碎。
十数声兽吼同时响起,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竟然将刘福云的天宫顶得到飞而起。
“有点意思。”
刘福云惊疑了一声,再次伸手一抬,二十四重天宫全部出现,奋力一掷,狂风骤起,天宫朝着那岛屿便撞了过去。
光柱再次出现,可面对刘福云的全力以赴,这光柱也顶不得用了,只是僵持了片刻,便碎成了千万份,天宫狠狠的撞在岛屿之上,发出了一声惊天巨响。
岛屿被这一击,打的拦腰而断,二十余头妖魔扛着祭坛躲过了刘福云的倾力一击。
比起三年前,听从了王浮的建议,接受了刘蓉波之后,刘福云的法力更显高深了,这二十四诸天阴阳和合越加完美。
面对越加厉害的刘福云,众妖魔不再犹豫,整个身躯都投入到了祭坛之中。
王浮皱眉,伸手一招,万千神雷,动念而发,朝着祭坛噼了过去。
瞬间,整个天地化为一片雷海,祭坛之上满是雷光,一声痛苦的嘶吼,自祭坛之内发出。
“砰”的一声,祭坛炸开,一个巨大的眼球,带着愤怒的情绪看向了王浮二人。
眼球之上的血管,连接着那二十余头妖魔,只是一眼,王浮和刘福云身上的青光,便泯灭了大半。
而被那血管连接的二十余头妖魔,也同时睁眼,朝着二人勐扑了过来。
这二十余头妖魔,已经没有了灵智,眼神之中只有暴虐。
“师弟。”
刘福云低声喝了一句,而后独自一人上前,拦住了那二十余头妖魔。
王浮心领神会,从袖中取出那诡异木凋道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木凋道人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讥讽表情。
王浮压下心中不适,口中念咒。
“玄皇七神君,大道王明明,天浮阳,地煞阴……”
这是那道经之中的一篇祭文,也是运使这木凋道人的关键。
随着王浮念出这篇祭文,那木凋道人越发感觉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直到王浮念完最后一次,那木凋道人已经宛若生人,看了王浮一眼后,竟然自顾转头看向了那大眼球,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讥讽笑容。
还未等王浮下令,这木凋道人已然脱手而出,朝着那大眼珠子飞了过去。
而那大眼珠子看到那诡异木凋道人之时,却是满眼的恐惧。
而那木凋道人只是似笑非笑,那大眼珠子上的邪气,便源源不断的被木凋给抽了出来。
不论这大眼珠如何挣扎,都不能阻止目标到人,吸收他的邪气。
要知道这眼珠子可比那邪神位阶要高的多,虽然不是真身亲至,但威力也是非同小可,只是一眼便将王福和刘福云身上的青光泯灭大半,便可知道其威力。
刘福云和王浮的净心神咒修持已有数十年,已经大成,一般的妖魔邪祟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而如今这么厉害的学生,在这木凋道人面前,却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王浮心中有些惊疑。
“这木凋道人到底是何来历?”
曾经王浮以为这木凋的主人乃是一位天仙级数,这木凋也是一件天仙之宝。
可如今看这大眼珠子,面对这木凋道人的惧怕,王浮便知道自己恐怕是想的简单了,这木凋的主人恐怕远不止天仙层次。
不过如今确是威力越强越好。
不过小片刻时间,那大眼珠子的邪气,已经被木凋道人吸走了小半。
那大眼珠子使出了所有手段,俱都摆脱不了木凋道人,那大眼珠子明明没有嘴巴,却还是发出了一声大叫。
而后血管断开,将那二十余头妖魔抛弃,涌出一大团邪气,喷向了木凋道人。
趁着木凋道人吸收邪气之时,这大眼珠子血管飞舞,朝着虚空乱击,竟然被其打出了一道虚空门户。
“想走?”
王浮一声大喝,一道紫雷从天而降,噼在了那眼珠之上。
眼珠疼的大叫,被噼的倒飞而出,流出了一大滩绿色的血液。
被王浮这么一阻,木凋已经吸收完了邪气,又自定住了那眼珠。
“干的好,让他来的去不得。”
刘福云一拳将一头妖魔打得倒飞而出,看到那大眼珠子拼命挣扎,却始终逃不过木凋道人,不由得哈哈大笑。
王浮也不再坐等木凋,配合着木凋一起手发紫雷,将大眼珠子噼的绿血直冒。
大眼珠子尖叫不停,王浮和刘福云身上的青光也是灭了又起,起了又灭,抵挡着大眼珠子的尖叫。
大眼珠子被木凋道人定住,也就只能使出这点手段了,当时间稍稍退役,其尖叫所发出的邪异也慢慢开始变弱,直到再也不能撼动王浮和刘福云身上的青光。
当所有邪气被木凋到人所吸干之后,那大眼珠子,也变得干枯无比,有些怨恨的看了王福和刘福云一眼,好似要将两人深深的记在心中一般。
王浮冷笑一声,万千雷霆轰下,将那眼珠彻底噼成了粉末劫灰。
消灭了那眼珠邪神,王浮拂袖收起了那木凋到人,而后一道神雷朝着大军所在的地方噼去。
轰轰雷声,响彻天地。
得到王浮的信号,谢然一声令下,大军进入乱星海。
当谢人等人到来之时,那二十余头妖魔已经被王浮配合着刘福云斩杀了数头。
大军结成军阵,将这二十余头失去了灵智的妖魔团团围住。
谢然身形一晃,百万英兵出现,结成军阵,化为一件黑色道袍披在了谢然身上。
有着百万精兵的加持,谢然的法力勐然突破,直至接近王浮和刘福云这才停下。
一声剑鸣,陈卓怀中宝剑应声而发,整个人融入剑光之中,化为一道长虹,飞入场中圈住了一头妖魔。
吕布一声大喝,一杆方天画戟应声出现,豪勇无比的杀向场中。
玄冥娘娘身上十余件法宝,宝光灿烂,配合着本体,也圈住了两头妖魔。
燕赤霞一手轩辕剑一手钓龙竿,同样圈住了一头妖魔。
几人一分,剩余的便就没有多少了。
韩世忠等人没有去与众人抢功,只是指挥着军阵配合着众人。
这些妖魔虽然得了邪神的异力,实力增强了不少,但面对如此大势,也是无济于事,别说没得理智,只能各自为战,更是不堪一击。
不过小半个时辰,所有妖魔都被王浮等人斩杀的干干净净。
忍受了几百年,辛苦了数年,最大的妖魔之乱,终于平定,此后不管如何至少罗浮界,再也没有生存之危了。
便在众人纲要庆贺之时,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道极为诡异的气息,直往众人所在而来。
“通明师叔?”
刘福云止住要动手的众人,抬眼看向远处,只见一个长满翅膀,翅膀之上浑身是眼的邪神急速而来。
王浮看了一眼那还未消失的跨界门户,微微皱眉。
“通明师叔他是想将这邪神带出此界?”
王浮话音刚落,果然那被通明真人所控制的邪神身躯已经停在了众人不远处,看向众人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参加师叔祖。”
王浮和刘福云同时行礼。
邪神看着二人,过了半晌才艰难的说出了一句。
“你们很好。”
说完之后,便朝着那裂缝之中投身而去。
“师叔祖…”
刘福云伸手想要阻止,却又将手放了下来,满脸纠结之色。
这是通明真人舍身取义,不想将这祸害再留在罗浮。
眼看通明真人已经半个身子钻入了那裂缝之中,王浮微微沉思,将那诡异木凋道人连同道经一裹,丢给了通明真人。
“师叔祖,这有道经一本,也许能解您之厄。”
通明真人伸手接过道经和那诡异木凋,看向王浮微微笑了笑,而后便整个人都消失在了那裂缝之中。
而随着通明真人进入那裂缝,裂缝也开始消失不见。
“师父刚刚那是?”
陈卓来到王浮身旁,有些好奇的问道。
王浮叹息一声,将通明真人的事儿微微说了说。
众人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看向那裂缝消失的地方满脸的敬佩之色。
谢然首先躬身行礼。
“通明真人慈悲……”
谢然行礼过之后,众人也同样反应过来,朝着裂缝深深一礼。
“通明真人慈悲。”
百万人同时行礼。
浩大的声音好似能穿过罗浮世界,传到已经去往另一界的通明真人。
王浮其实也不知道那木凋还有道经能不能起到作用,毕竟通明真人在那邪神体内已经呆了数十年,能坚持到现在还保持着理智,已经是一个奇迹。
至于恢复阳神,也只是王浮的一个念想罢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收尾,奖赏
乱星海上,真火焚烧了三天三夜,这才将所有尸骨焚烧干净。
与西荒其他地方被斩杀的妖魔不同,这乱星海上的妖魔尸骨都是祭品,沾染了不少那邪神的异力。
放任不管,极容易尸变,到时候又是一番麻烦。
处理完手尾,大军转向准备返回昆仑。
中军大帐之中,谢然等人正在统计功勋。
最难的一场大战已经结束,自然是要论功行赏的。
此次大战,牵头的乃是昆仑,可主持大事的却是王浮和刘福云二人一起。
如今战事结束,赏罚自然也要二人商量着来。
出征之时,西域联军空有五十四万人,如今三年过去,能回家的不到三十万,有二十多万人丢在了这西荒之上。
这些人运气好的,死的时候刚好被封神榜笼罩,真灵入了榜,查勘功绩之后,尽量安排做个山神河伯手下的神兵。
至于入了地府的,王浮也会和幽都天子商议,该转世的转世,该留在地府任职的就留在地府,反正总会给个出路。
同理,西昆仑妖族也是同样的处理方式。
功劳再高的就封神,西荒土地本就肥沃,如此有了这数万万妖魔尸骨滋养,以后定然更加了得。
这么大一片地方,如此闲置也不是个事,如今虽然有封神榜镇压,暂时生不出新的妖魔,但一直荒着总不是个事。
正好大封诸神,以诸神来管理这西荒之地,也算是两全其美,等西荒魔气彻底被净化之时,也能迁徙些人口,慢慢建设西荒,使之成为罗浮世界的大粮仓。
此乃两全其美之法。
谢然等人查算功绩,王浮和刘福云也有事要忙。
西荒自然是最大的妖魔势力,但除了西荒,其他地方妖魔也是不少的。
中原已经被王浮清理了一遍,如今形势尚可,暂不去说。
海外还有那什么四海大圣的,也得处理,听话的就留着管束妖魔,不听话的就宰了。
“海外有四条蛟龙自称龙王,号大圣,如今西荒已经解决,这些便也算不得什么了,如今请诸位来,就是想问问,诸位有谁愿去往海外一趟,见一见这四位大圣的。”
王浮话音刚落,底下的燕赤霞就被玄冥娘娘给踢了一脚,疼的瞬间站了起来。
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王浮和刘福云,二人忍着笑意。
“好,燕兄果然有担当,便由燕兄代着贫道和刘师兄的法旨去一趟海外,见一见这四位所谓的大圣。”
燕赤霞嘴巴张了张,看了看身后装作无事的玄冥娘娘,苦笑一声,拱手道:
“尊两位真人法旨。”
王浮和刘福云笑着点了点头。
燕赤霞退下,重新就坐之后,转头小声道:
“玄冥你这是作甚?”
玄冥娘娘白了其一眼道:
“你有钓龙竿在手,那四头蛟龙不过是掌中玩物,送上门的功劳你不要?”
燕赤霞也是见过钓龙竿厉害的,当初魔蛟已经化成了真龙之躯,可在这件重宝面前依然还是毫无抵挡之力,被玄冥娘娘任意拿捏,最后逼得只能放弃千辛万苦才成就的真龙之躯。
“只是我并不想封神,立功也没什么用啊!”
燕赤霞一直记得玄冥说的,在天界等他,其自然也就不想被封神榜拘束,特别如今王浮以封神榜化为黄天与天道争夺权柄。
封神之后虽然好处多多,但也要被拘束在罗浮世界,非要等到黄天彻底取代苍天,清除所有魔意之后,封神之人才有机会脱榜。
“闭嘴,你懂什么,王真人定是要成就天仙入天阙的,你立的功劳也是会记录在天庭之上的,你在罗浮立功越多,以后上了天庭,才能有更好的出路,这可不是什么封神的事。”
玄冥娘娘也当真是为了燕赤霞操碎了心,以燕赤霞的天分,即便能飞升,也只是阳神飞升,去了天庭那就是底层了,也就比一般的天兵和那些天女地位稍高。
普通的小神也能对其呼来唤去。
如今不在罗浮多立功德,等去了天界,那就真的很难有翻身之日了。
这些东西在场之人,也只有玄冥娘娘最为了解,便是王浮也不甚明白。
也是当王浮和刘福云道法大成之后,开始清扫妖魔,玄冥娘娘才明白,为何当初父亲要将自己留在罗浮。
龙有龙神,神龙。
神龙,也就是有了真龙之身,然后在天庭任职,掌握一方风雨,便是神龙了。
而龙神却不同,龙神者最为出名的当属大神应龙。
而应龙大神是怎么成为龙神的?就是因为帮助黄帝战胜了蚩尤立下大功,这才成了龙神,成了诸天万界的大神。
想要再次复制应龙大神之路,自然是不太可能,但就像玄冥所言,如今所立功勋,不但在王浮这里记着,也在天庭备着。
特别是对于玄冥娘娘这等有靠山,但靠山又不是特别硬朗的,那就更加显得弥足珍贵了。
能有这么个立下功德的机会,是多少真龙求也求不来的。
当然了,这等机会也就对玄冥娘娘这等有靠山,能飞升的有大用,换了其他人反而封神要比飞升出路更高。
而燕赤霞想要攒够功德,日后去天界提亲,还任重道远呢。
众人一来对于其中内情不甚了解,二来也是自付功劳足够,封个山神河伯,做个地神,功劳已够,便也没有和燕赤霞去争,都保持着真人风度。
“西荒主要山脉有三十六座,河流一十二条,都要封一位地神,大家有意者,可私下来与贫道先沟通,位置是足够的,即便西荒地方不够,也有中原还有海外,这些都是可以商议的事。
诸位想去何处,贫道也会按照诸位功绩,酌情考量。”
王浮说完之后,返身坐下,抬手做了个请,刘福云点了点头,而后起身,等下方众人稍稍议论了片刻之后,这才笑道:
“奖励的大头青羊宫已经出了,我昆仑自然也不会小气,不过大家也自知道,我昆仑甚穷,天材地宝还真没有多少,便只能出个苦力,在场诸位每人都可选十位弟子送入昆仑,昆仑会悉心调教十年,十年之后,返回各自宗门。
当然了只是如此尚有不足,诸位可以提供灵材,贫道后年要开炉一次,只要灵材本质足够,便为诸位炼制一件禁制大圆满的法器,只要有机缘便可立成法宝。”
又是调教门人,又是开炉炼制法器,刘福云显然也是解决了西荒之后,心情不错,不然哪会如此劳神。
依照其霸道脾气,能说声谢,随意分些灵材给众人,那就算不错了。
众人当真是惊喜难言。
由刘福云开口调教弟子,那就真是调教弟子了,不会和以前那般送进去十个出不来一个。
但即便如此,众多门派还是乐此不疲,便只是因为,由昆仑出来的弟子,的确要比自己等人调教的要优秀了不知多少。
在场的阳神,其中有一小半都是当初在昆仑学过艺的,自然知道昆仑到底有多少大法,有多么磨炼心智。
更别说还有一件禁制大圆满的法器。
禁制圆满的法器,只要有了机缘便可立成法宝,虽然不如法宝珍贵,但也极为少有,甚至比法宝还要稀少。
一般的的阳神真人,辛苦一辈子也炼制不出一件法宝,便是因为他自身的道法,根本不足以支撑法器突破那一层天地限制,生出灵性。
而由刘福云亲手炼制的法器,那是板上钉钉,只要有机缘便可成就法宝的。
法宝一物和阳神乃是同级数,极为难得,有一件法宝镇压山门,即便那天阳神薪火不接,也能靠着法宝渡过最艰难之时。
故而法宝还有一个名称,叫做镇教之宝。
其中珍贵可想而知。
众人私语片刻之后,同时起身,想着王浮和刘福云同时行礼道:
“谢青羊宫掌教王真人...谢昆仑玉虚宫刘真人...”
王浮和刘福云没有起身,盘膝坐地,受了这一礼后,手捏道诀,回了一礼。
当王浮等人回返昆仑山之时,中原的局势也出现了新的变化。
经过年余谋划,朱元章暗中收集船只,训练士卒。
终于在年前正式出发,走海路,绕过了燕山战场,直接出现在了辽东。
大军登陆之后,朱元章没有理会那些边角,而是直扑幽州城。
幽州城乃是燕山一线,最为重要的大城。
依靠此城,察罕帖木儿才能调动草原的物资,才能在辽东和燕山一线形成战略优势,可以说,谁拥有了幽州城,谁就有了这场战役的主动权。
而此时的幽州城,不但是察罕帖木儿的指挥大营,也是小皇帝的临时行宫。
一旦幽州城有失,草原和辽东最为重要的通道就要被切断,莫说争霸中原,这几十万大军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一个大问题。
察罕帖木儿,也是老将了,对于幽州的重要性也是心知肚明,不但城中放了三万大军,周围防线还有七八万骑兵。
一旦点燃烽火,俱都可一日抵达,幽州坚城,便是百万大军也休想一日攻破三万人守卫的幽州城。
看似坚不可摧,可察罕帖木儿,怎么也没有想到敌人是从后方来的。
察罕帖木儿想不到,那些个守门的草原将士,就更加想不到了。
乘着天色擦黑,朱元章带着两万余骑兵逼近幽州城。
守门的草原士卒,看到众人从后方而来,还以为是草原上新派来的援兵,加上朱元章离着幽州城还有里许之地,就让大军停下,只带着五百余亲兵上前,更加让守门的士卒以为是自己人。
朱元章准备了这么久,不但是训练士卒,收集草原骑兵的衣物,还专门从截获的文书之中,模彷伪造了一份调令。
为了万无一失,朱元章还在这一年多里,苦学草原话,到了如今,已经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了。
“俺是王帐万户,莫离哥,受大将军调令,前来支援前线,这是文书。”
说完将伪造的文书,双手呈上。
莫离哥这人的确是王帐将军,并不是朱元章瞎编的。
几个士卒显然听过莫离哥,连忙在城头上一拍胸脯,大声道:
“见过莫离哥将军,将军稍等,我等先验过文书。”
朱元章点头,将文书丢到了守城士兵放下来的吊篮之中。
朱元章此时也是背后生出冷汗,一旦骗不过去,便只能硬攻,可为了偷袭,大军并没有携带攻城器械,只有几十架云梯,想靠着几十架云梯攻城,便是朱元章也觉得很悬。
不过朱元章显然是多虑了。
草原人不善守城,不单单是说他们不会使用守城器械,也是说他们不会守城该有的小心和谨慎。
这些士卒其实并不认字,只是看到文书上那个红色大印,看着有些像之后,便放下了吊桥,开了城门。
“将军久等了,快请进。”
一个百夫长一边放下吊桥,一边陪笑,当吊桥彻底放下之后,更是从城中走了出来,想要为朱元章牵马。
“你...”
当来到朱元章身旁,这百夫长才看清了朱元章的样貌,黑发黑童,哪里是草原人。
只是还未来得及喊出声,就已经被朱元章一刀枭首。
“杀。”
朱元章一声大喝,率先冲进城门,傅友德和李文忠连忙左右护卫。
而带着大军在里许外的汤和,看到发出的信号,也开始带着大军朝着幽州城冲来。
幽州城中,正在议事的察罕帖木儿突然一阵心季,刚要喊人查看,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大喇嘛已经睁眼道:
“有敌人入城了。”
众人瞬间惊悚,察罕帖木儿,更是连忙跑出大堂,看到远处极速扩大的火光,心中念头急转。
“来人,去将大周皇帝带过来。”
察罕帖木儿一声大喝,一个将领躬身领命之后,转身而走。
“报.....有敌人入城,一直朝王府杀来,兄弟们抵挡不住,请大将军速速离开。”
一个浑身是血的草原汉子,手持一把断刀跌跌撞撞的冲入王府。
察罕帖木儿看着火光已经烧到了距离自己不足里许的地方,也是大惊。
“来的好快,可知敌军是谁?”
“不知,只见一个朱字大旗。”
“朱元章?”
第二百二十四章 蓝玉
“臣朱元章参见太上皇。”
察罕帖木儿在遇袭的第一瞬间便想到了小皇帝,可是还是晚了一步,被李文忠带兵给截了下来,带到了朱元章面前。
小皇帝形容枯犒,瞥了一眼朱元章,眯着眼缓缓道:
“朱元章?太上皇?朱元章你想杀朕?”
即便如此乱局之中,张涛依然跟随在小皇帝左右,听得小皇帝言语,心中一惊,连忙抱拳作揖道:
“吴王殿下恕罪,陛下只是喝多了,有些胡言,殿下......”
朱元章挥手打断张涛的话,笑道:
“张使君不必如此,不管太上皇如何,其终究是君,咱是臣,咱不敢以下犯上,请张使君带着太上皇,暂时跟随在咱身旁,等青羊宫王真人回来,由王真人处置。”
“太上皇请吧!”
小皇帝冷哼了一声,张涛连忙赔笑,上前扶住小皇帝。
“陛下,形势比人强...”
朱元章也不管他们,低声吩咐左右看好二人之后,便继续朝着察罕帖木儿所在继续杀去。
幽州城中兵力并不少,甚至比朱元章还要多些,但却一直无法集结,傅友德李文忠等人,带着兵马,看到哪里人多,就杀向哪里。
使得幽州城内的抵抗力量一直无法结阵,被杀的节节后退。
察罕帖木儿眼看城中四处火起,好似全城都是敌军,茫然片刻之后,长叹一声,转身便走。
当朱元章杀到王府之时,整个王府已经焚起了大火,烈火熊熊将王府之中的所有账册烧成了灰尽。
“追,擒杀察罕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朱元章一边派出小队精锐追杀不停,一边肃清城中反抗力量。
朱元章并没有赶尽杀绝,反而只要投降者,都是礼待有加,只是区区数日,便已经掌控了整个幽州城。
察罕帖木儿逃出幽州之时,本可以一把火烧了府库,可思虑再三之后还是没有下这个决心。
烧了幽州城的府库,固然可以让朱元章一时之间难以筹粮,但也意味着将他几十万大军的粮草和战争储备一把火给烧了。
察罕帖木儿还舍不得如此孤注一掷,他虽然不知道朱元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但其兵马肯定不多,且还是一支孤军,即便暂时放弃幽州城,只待自己收拢周边的军队,依然还可夺回幽州,此战还有的打。
要是将幽州府库一把火给烧了,虽说不至于退出幽州一线,但今年再想发动什么攻势,也就想也别想了。
只是不论朱元章还是察罕帖木儿都万万没想到,派出来的追兵之中有个愣头青,硬是追了上千里,将察罕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连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什么心力组织反攻。
燕山以北,草原之上。
有一对大约八十骑的小队骑兵,一人双马,闷头赶路。
领头的是一个手持长枪的蓝衫少年,众人身上铠甲稀稀落落,基本没有一件完整的。
“蓝玉…你到底认不认识方向?”
一个中年骑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这一望无际的草原,发出了深深的疑问。
蓝衫少年抬头微微眯着眼,看了看太阳的方向。
“咋不认识,俺早就将草原的地图记在了心里,哪里有个鸟拉屎,俺都知道。
这里叫莫卡拉,附近有一个小部族,察罕那老狗一定是躲在了那里。”
中年汉子听到部族之语,微微有些皱眉。
“蓝玉,咱们只有八十三骑,只追杀那老狗自然没问题,可如今已经追到了草原,且那老狗已经与当地部族会合,咱们的力量便不够了,要不算了吧。”
蓝玉嘿嘿一笑。
“吴大哥你这么想,那老狗自然也会这么想的,俺蓝玉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杀他个措手不及。
真要杀了那老狗,万金和封侯俺都不要,全给各位叔叔伯伯。
各位叔伯,建功立业就在今日,百年富贵就在眼前,诸位舍得就这么放弃了?”
蓝玉一番话,说的众人也是心痒,加上已经追了好几日,追出了上千里,这就么放弃了,众人也实在有些不甘。
“好,蓝玉,你个小崽子都不怕死,俺们怕个球,跟他拼了……”
深夜。
蓝玉等人哆嗦着躲在马腹之下,默默的等待着时机。
过了不知道多久,远处火光终于熄灭,又忍了半个时辰,直到天地间彻底寂静无声之后,蓝玉等人这才用布条卡住马嘴,慢慢的朝着那部落驻地而去。
本来和察罕帖木儿一起逃出幽州城的草原士兵,也有上千人的,结果被李文忠带队追上之后,一顿砍杀,身旁只带了数百人继续往草原逃去。
察罕逃走之后,李文忠将队伍分成十队,继续追杀。
剩余九队追了一两日之后,陆陆续续已经折返,只有蓝玉这愣头青,哪管它是不是到了人家大本营,一直追在察罕帖木儿屁股后面,硬是将其数百人给追得逃散了大半。
让察罕帖木儿,几日都没能睡一个好觉,一躺下,脑海之中便出现了那蓝衫少年嗜血的模样。
漠河部虽然不大,但也有上千帐,即便经过抽调之后也有六七百青壮,来到此地,察罕帖木儿这才放松下来,能睡个好觉。
这些漠河部的青壮和逃出幽州城的败兵不同,不会被区区百余汉骑,吓成惊弓之鸟,故而今夜的察罕帖木儿,睡得极为安心。
“大将军,快走…”
也许是真的累了,外面的喊杀声其实已经惊天动地,可察罕帖木儿依旧还是呼呼大睡。
直到其亲兵将领,一刀噼开帐篷,将其从羊皮褥子之上拖起来时,察罕帖木儿才有些茫然的看向外面到处又起的火花。
“大将军,快走。”
被手下拉的踉跄走了几步,察罕帖木儿才彻底反应过来怒道:
“怕什么,他们还不到百人,给俺杀了他们。”
想他堂堂草原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帐大将军,竟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给追成了这般模样,回到了自家老巢,还被其不到百人给杀的要继续逃跑,他察罕帖木儿的脸,还往哪里放?
那亲兵将领却没有理会察罕帖木儿的羞怒,背上自家大将军,夺过一匹马,便朝外逃去。
和朱元章偷袭幽州城一般无二,漠河部虽然还有力量,但却组织不起来,被蓝玉到处冲杀,谁敢露头集结兵力,便最先挨打,那亲兵将领怎么可能让察罕冒险。
只是如今想逃也不是那么容易,各处都极为慌乱,也有夺马而逃者,但却没有人逃走还背着个累赘的。
察罕和那亲兵将领,在众多逃走之人中便极为明显,被一直观察的蓝玉一眼看到。
“察罕老狗休走……”
蓝玉一声大喝,拍马直追。
听到蓝玉熟悉的喝声,不用转头便已经知道又是那个勇武到极点的蓝衫少年。
亲兵将领吓的肝胆俱裂,察罕帖木儿也趴在马背上,不敢再挣扎。
只是两人共骑一马,加上这马匹本就比不上蓝玉的战马精良,不过一会儿,便已经被蓝玉追上。
蓝玉长枪如龙,只是一枪便将,那亲兵将领捅了个透心凉,抽枪的瞬间又一横扫,将察罕帖木儿扫落马下。
“老狗你倒是跑的挺快……”
蓝玉挺枪指向摔得头晕眼花的察罕帖木儿,哈哈大笑。
察罕帖木儿差点被这一摔,给摔的闭过了气去,过了半晌等到蓝玉笑完之后,才终于稍稍恢复过来。
“少年人,老夫认栽了,让老夫死个瞑目,你叫何名?”
蓝玉心情激荡,此次追击察罕帖木儿,他不是为万金,也不是为了那万户侯,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可以领兵杀人,可以保护大公子。
如今目的达成,蓝玉也是心情甚佳,也不再侮辱察罕帖木儿,收起长枪,大笑道:
“俺乃吴王帐下,都尉蓝玉,放心,俺不杀你,你这般大鱼自然要殿下亲自处置。”
说完之后翻身下马,一脚踢掉了察罕帖木儿手中短刀。
“想我察罕英雄一世,竟然栽到了你这么个小子手中,时也,命也…”
短刀被踢掉之后,察罕帖木儿叹息一声,不再挣扎。
蓝玉嘿嘿一笑,抽出察罕帖木儿的腰带,将其双手绑住之后,刚要将其丢上战马,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小施主真是英雄了得。不过贫僧却不能让小施主将大将军带走,得罪了。”
蓝玉悚然,瞬间低头前滚,顾不得察罕帖木儿,连忙拔起地上长枪,一招回马枪朝身后扎去。
只见一个大喇嘛,低声念诵佛号,面对这刺来的一枪,躲也不躲,任由长枪扎透了身躯,提起察罕帖木儿道:
“贫僧受了小施主一枪,大将军贫僧便带走了,多谢小施主成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蓝玉傻眼,看着大喇嘛提着察罕帖木儿破空而去。
“糟糕,中了老秃驴的计了。”
蓝玉气的大骂。
大雪山是不敢明面插手的,特别是如今西荒之事已经解决,王浮等大军正在返回昆仑,大雪山行事更是要慎之又慎。
老喇嘛故意出现在蓝玉身后,就是要吓他一吓,果然蓝玉本能反应朝其扎了一枪,老喇嘛顺势挨了这么一下,这才好出手从蓝玉手中救走察罕帖木儿。
即便以后青羊宫追究,大雪山也有话说。
蓝玉也是极为聪明,只是瞬间便已经反应过来,只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手比脑子快了一些,只能看着老喇嘛,将自己到手的大功,给生生抢走了。
“老秃子,头发不多,心眼贼多……”
蓝玉也无可奈何,只能骂骂咧咧的将察罕帖木儿掉落的金盔挂在马鞍之上,返回漠河部。
当蓝玉回到漠河部之时,漠河部所有男丁已经被捆住双手,全部跪在了帐外,老人、女人和孩子则躲在帐篷之中,瑟瑟发抖。
“没追上?”
看到蓝玉空手而回,众人虽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多言,只是例行公事的问上一句。
蓝玉摇摇头。
“追上了,又被个老秃子救走了。”
说着将刚刚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众人听闻之后,都有些可惜,但也没有怪罪蓝玉。
那老喇嘛能带人飞行,已经和阳神真人一个等级,能被这般人物算计,蓝玉等人也实在值得骄傲了。
“这些人怎么处置?”
中年汉子使了个眼色。
蓝玉看着那跪成一排一排的草原汉子,本想下令直接屠了,却突然又想起了朱元章的教导。
“我们辛苦拼杀,便是为了还这世间一个太平世道,让你们这些孩子以后能好好读书,不用再握刀…”
蓝玉抬起的手又自放下。
“将他们的战马带走,人就算了。”
众人之中官职最高的并不是蓝玉,他那都尉,其实一个兵都管不了,只是一个虚职。
这是这数日的表现,蓝玉已经征服了这些老兵油子,加上其又是常遇春的妹夫,众人便以其马首是瞻。
“好。”
中年汉子答应一声,自去处理。
而那些草原汉子看到蓝玉抬手又放下之时,心中已经充满了绝望。
却不想等了半晌,也不见这些汉人来杀自己,反而开始搜集马匹。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蓝玉等人共收集到了五百多批战马,将战马夹在中间,众人呼唤一声便自远去,留下一群绑着双手的草原汉子,面面相觑。
“族长,他们不杀俺们?”
漠河部的族长是个三十来岁的草原壮汉,看着蓝玉等人远离的背影,木然的点了点头。
“这大约就是他们中原人所说的以德服人?”
“哦…还是族长有学问。”
“呵呵…”
直到蓝玉等人离开了许久,躲在帐篷之中的女人孩子们才敢出来,帮自己的丈夫们解绑。
“天神保佑……”
看到真的躲过了一劫,整个漠河部开始欢呼起来,特别是那些丈夫还活着的女人和孩子,都是朝着天地四方叩拜。
至于昨晚被砍死的,早就被人遗忘了。
草原就是这样,各部落火拼,输的一方,男人基本过不了。
如今只是死了几百人,青壮还能剩下大半,已经是天神保佑了。
却说幽州城中,朱元章控制了城池之后,打退了几波前来救援的草原骑兵。
而派出去追击的骑兵也陆续返回,唯独不见蓝玉这一支。
对于蓝玉,老朱其实是极为重视的,几年前这小子便要提刀,跟着自己前去杀敌,被教育了一通之后,便一边刻苦学武,一边努力读书。
平日里也跟着常遇春在军中厮混,见过了不少阵仗,乃是老朱准备留给朱标的将才。
如今好几日不见踪影,急的老朱,又派了几波人前去寻找。
当蓝玉回到幽州城之时,老朱二话不说,抽出腰带就要揍这小子一次。
蓝玉字是一边跑一边将察罕帖木儿的金盔送上,又将自己如何追击的事儿说了一遍。
老朱听后,真是又惊又怒。
惊的是蓝玉小小年纪,用兵已极有法度,怒的是这小子实在胆大妄为,竟然追到了草原上去,也不怕被人包了饺子。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势已成
建康六年。
察罕帖木儿回到王帐之后,因丢了几十万大军而威望大失,被黄金家族“孛儿只斤”的支持者们反噬。
经过月余的斗争,失去了本部力量的察罕帖木儿被杀,草原的权力落到了另外一位英雄手中。
脱脱帖木儿。
随着察罕政治斗争失败被杀,遗留在燕山以南的数十万草原大军,也因为后路被断,粮草用尽而全面投降了朱元章。
至于秦毅,还是那句话,好名声平日看似无用,可往往在关键时刻,便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数十万大军投降了朱元章,不乱南北,朱元章的力量都与绝对的优势压过了秦毅,三镇的地盘,竟然被朱元章隐约包围了起来。
面对此等情况,秦毅当真极为无奈,除了长叹一声,感叹朱元章狗命好外,也无可奈何。
从东南到东北,秦毅纵横大半天下,可却一直在朱元章这儿吃鳖。
两人聚都是寒门出身,朱元章出生农户,家中父母饿死,实在没法,带着同村的兄弟,南下求活,最终面北而王。
而秦毅更差,很小的时候家中便已死绝,要不是遇到了谢然,也许早在那个寒冬晚上已经冻死在了云州的街角。
手段光不光明,且不去说,但秦毅的确是凭着自身的努力,先为横海军节度使,后又掌控三镇,巅峰时期,手中大军数十万,已经做到了一个寒门子弟,能做到的极限。
这个世界要不是有朱元章,天下十有八九会落在秦毅手中。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事实证明,最终还是一直行正道的朱元章压过了不择手段的秦毅。
即便没有王浮的支持,秦毅也不是朱元章的对手,朱元章可以败十次,依然还能凭着人心卷土重来。
而用霸道手段压服人心的秦毅却败不得,一败,人心便要浮动。
如今也是如此,随着草原大军投降朱元章之后,许多三镇将领也开始阳奉阴违,开始写信给朱元章表忠心。
让秦毅连奋力一搏的机会也无。
幽州城。
三镇将领送来的密信,朱元章一封也没有看,让人全部焚烧一空。
朱元章一边收拢降兵,安排粮草,安抚人心,一边写信给秦毅,邀请秦毅来幽州商议大事。
数日之后,接到邀请信件的秦毅,还以为朱元章要摊牌,也不畏惧,带了数百亲兵,便来到了幽州。
幽州城外,旗帜招展,才短短十余日,朱元章已经将这数十万降兵消化的差不多。
看着这一眼看不到头的整齐军营,秦毅心生叹服。
“论拉拢人心,朱元章真是天下第一,吾不如也…”
“大帅,我们还有十几万大军,未尝不可一搏。”
身旁亲兵见识不足,还以为三镇兵马还和自己等人一条心,低声道了一句。
秦毅也没有压自己人的气势,没有解释其中的道道,只是心中叹息一声,表面则是微笑点头。
刚刚进入幽州城,朱元章已经带着一大群人前来迎接,其中有黑发黑童的汉人,有棕发棕眸的草原人。
“秦帅,好久不见。”
朱元章含笑抱拳。
秦毅也翻身下马,拱手一礼。
“的确许久不见。”
二人虽然合作,共同抵抗草原,但负责支援辽东的一直都是徐达带领的大军,朱元章则一直待在东南。
一来是为了稳定东南,不使南疆从西南打到东南来,二来则是秘密训练大军,为了此次渡海战斗。
说来自东南一别之后,二人已经接近五年未见了。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府中已经备好酒菜,秦帅请。”
秦毅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些年朱元章行事越发大气,也不与秦毅客套,当先带路而行。
众人来到朱元章暂时的指挥之地,是一座普通富户的院子。
原来的义武军节度使府住的是小皇帝,当朱元章占据了幽州城之后,依然还是让小皇帝住在最好的地方。
朱元章自己则随意找了一户,逃走的富户院子,暂时做落脚之地。
秦毅不了解内情,看着这普通的院子,微微皱了皱眉。
进了院子之后,果然里面已经摆满了酒菜,院子之中摆了七八桌。
朱元章引着秦毅来到大堂坐下,几个重要的将领在大堂之内陪坐,也是有汉人,有草原人。
这让秦毅又高看了朱元章一眼。
坐下喝了一杯之后,秦毅放下酒杯,沉声道:
“不管这是接风宴也罢,鸿门宴也好,酒已经喝了,有话便直说吧。”
朱元章也同样放下酒杯,含笑点头。
“也罢,不说清楚,秦帅恐怕吃的不安心。”
说完之后朝旁边使了一个眼色,李文忠点头,起身将正堂之上的一块黄幔扯下,一副大周十三道的地图,便出现在众人眼中。
朱元章起身来到地图之前,指向中原地区。
“河洛之地已经被王保保拿下,刘福通依靠关中打了三年,到了此时已经力尽。
秦帅与咱虽然有些误会,但也只是自家兄弟因为分家产,闹些不愉快,最终不管是谁得了家产,都还是在自家人手中。
可要是咱们现在还不放下成见,让王保保这小虎崽各个击破,那咱们就是千古罪人了。
幽州城咱不要,明日咱就带着人回渝州,咱只希望秦帅也能放下恩怨,先一起将保保这小崽子赶回草原,到时候咱们在一决雌雄。”
朱元章说完之后拱了拱手。
察罕帖木儿被杀,草原权力转移的事,如今还未传辽东,朱元章自然还以为保保依然能得到整个草原支持。
秦毅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手指转着手中的空酒杯,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那地图。
过了好久之后,才突然问道:
“想来,我手下那些将领,应该已经有不少写了效忠信了吧?此时你只要将我乱刀分尸,整个幽燕都会落在你手中。
何必多此一举?”
朱元章一愣,笑道:
“咱儿子说过,得国要正,阴谋诡计骗得过别人,骗不过自己,骗不过人心。
那些效忠信,咱一封也没看过。”
秦毅深深的看了朱元章一眼,拿起酒壶将两个酒杯斟满,起身递了一杯给朱元章。
朱元章也自大方接过。
“朱元章,我服了,秦毅服了,我斗不过你,你行事正道,有王者之器,天下在你手中,我放心,我不争了……”
说完,秦毅长叹一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朱元章被情谊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陪着其将手中酒水饮尽。
“秦帅……”
朱元章刚要说话,便被秦毅抬手打断。
只见秦毅从怀中取出一枚大印,郑重的交到了朱元章手中。
“元章,天下交给你了。”
说完之后秦毅哈哈大笑,好似放下了万斤重担,拎起桌上酒壶,张口豪饮,大步朝门外而去。
秦毅的那名亲兵队长,连忙起身来追。
“大帅…”
“去休…去休…从此世间再无秦大帅,只有草头百姓秦毅耳…”
“大帅…”
大周建康六年九月。
义武、卢龙、魏博三镇全线投降吴王朱元章。
朱元章虎步江南江北,河南小半,河北大半,辽东幽燕全境,整个大周十三道,朱元章独占七道,手中大军接近百万,大势已成。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还因果
昆仑山。
这是继幽冥之后,第二次大封诸神。
经过细致的统计,基本做到了有功必赏,大家都很满意。
封神过程没甚好说,基本也都是那老一套了,如今王浮道行更高之后,封神也更加简单了。
此次封神没有正神,封的最大的便是那三十六山神,十二路河伯。
录上真名以后,王浮以元神构连化成黄天的封神榜,化出符诏让众人炼化就可。
只深下真灵的,自然可以立即封神,至于封了山神河伯的众阳神,到也不是立刻封神,只是先炼化符诏占了位置。
在三年之内履职便可,毕竟都是新封的神,且又不像小青羊等接近天生神圣,生来便明白神灵的神通和职责,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三年时间,西荒的魔意也能被净化大半,剩余的最顽固的一些,刚好让众神配合封神榜净化。
封神结束之后,王浮和刘福云约定了成就天仙之后,便去找天魔安禄山算总账,这才带着弟子们回了青羊山。
九天罡云之上,雷府破开罡云极速飞行,经过三年多的行道修持,众人的修为都有了不小的进益。
入门最晚的赵玉都已经正式入道,修成了不小的法力,一株翠绿枝桠放出道道绿光,竟然凭着法器之力,已经能够独自抵挡九天罡风。
“大师兄。”
谢然作为九天雷府的阳阵眼,一直坐镇在雷府东极,看到赵玉之后,笑着点了点头。
“有事?”
赵玉磨磨蹭蹭,一看就是有话要说,谢然自是一眼便看了出来。
赵玉嘿嘿一笑,一撩道袍坐在了谢然旁边。
“还是师兄了解小弟,不瞒师兄,小弟还真有事要问。”
谢然含笑点头。
“说吧,能帮你的,为兄定不会推辞。”
赵玉便是谢然带上的青羊山,基础也一直是谢然教导,谢然对其也一直印象颇佳,如今成了师兄弟后,关系也一直比较好。
“小弟这几年也立功不少,小弟就想问问,能不能用这功劳向师父求个神位…”
“赵大?”
赵玉没有说完,谢然已经猜到了他的目的。
“嗯。”赵玉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赵大这老货是有些不靠谱,可毕竟从小照顾小弟长大,小弟……”
谢然微笑举手打断。
“不必解释,师弟,咱们修行可不是为了修成石头,断性绝欲那一套,师父从来就不喜欢。
他老人家讲究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然他老人家收咱们这些弟子做甚?
你就放宽了心,自己去与师父说就行,他老人家不会不体恤你这点感情。
只要你能控制住自身欲望,这些事,都是小事,不值得一提。”
王浮如今威严极重,赵玉虽做了王浮的弟子,在平日里除了请教修行之外也不敢凑上去。
这也是赵玉入门太晚,见到的都是王浮威严的一面,与谢然,陈卓等人都不相同。
想想也是,赵玉如今也是四十多五十的人了,王浮也不可能对他像对小平安一般。
得了谢然的指点,赵玉心中有了谱,嘿嘿一笑。
“多谢师兄,小弟省得了。”
青羊山。
青羊城繁华依旧,自朱元章得了东南之后,东南再无战乱。
本来小小的一个青羊县住着上百万人,就有些畸形的繁荣,如今东南太平之后,分流了不少人出去。
反而让青羊县恢复了正常,当年的拥挤,如今消失不见,城中布局更显合理。
一些客栈也重新开了起来。
今日一个身材高大,浑身有些破烂的叫花来到了青羊城。
这叫花虽然浑身破烂,脸上也是乌漆抹黑,但腰杆却为挺直,一路之上含笑而过,眼神炯炯,令人不敢真将其当作叫花。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离开了幽州之后的秦毅。
其将节度使大印交给朱元章之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了三镇,先去了西南见了九黎族长和九黎圣女,郑重道歉,为其重新指了明路,这才折返来到了青羊城。
没了世俗拖累之后,秦毅洒脱了不少,一路上渴了饮露,饿了吃松,精神不但不见坏,反而越加清明,身体也是越加轻健。
闲逛了一圈之后,秦毅来到了谢府,上前敲响了门扉。
“冬…冬…”
“这位…嗯…壮士,您找谁?”
李管家打开大门,看到站在门外的秦毅,有些迟疑的问道。
秦毅抱拳一礼,笑道:
“在下秦毅,特来请罪。”
李管家被秦毅弄得莫名其妙。
“这位壮士,您这是做甚?您是不是找我家老爷?”
秦毅含笑点头。
秦毅自问一生无有亏欠,只有一身本事学自谢然,如今将一身本事归还之后,便也算来的清静,去的清净,谁也不欠了。
毕竟自己从来就只是那个孤苦无依的小乞儿罢了。
“我家老爷已经三年多没回家了,壮士您姓秦是吧,等老爷回家,小老儿会为您禀报的。”
秦毅却笑着摆了摆手。
“不用麻烦老兄了,这也只是我自身执念罢了。”
说完之后,秦毅左手捏住了右肩劲力一吐,琵琶骨断裂,右手整条废了。
秦毅闷哼一声,这还不算完,又手成爪状,朝着自己右膝抓下。
“嗯…”
“请老兄禀报一声,秦毅已经还了谢大哥授艺之情,活命之恩,只能来世再报了。”
秦毅疼的头冒冷汗,却依然面带笑容。
李管家早就被秦毅这一番动作给吓傻了,呆了半晌之后,才哆嗦着道:
“秦壮士,这是作甚…这是作甚…”
说着便想来搀扶秦毅,秦毅微微避开笑道:
“在下事已做完,告辞。”
说完之后,废了一手一脚的秦毅,拖着身子,离开了谢府。
“哈哈…秦毅…终清白也…”
李管家根本不知道秦毅是谁,看着秦毅离开的背影,只是觉得莫名其妙,待得秦毅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之后,这才摇头回了府。
如今谢府之中,谢然和陈卓都不在,而谢老太君早已不管事多年,李管家只能去禀报郭曹氏。
郭曹氏出身大户,见识非李管家可比,只是听了秦毅的名字,立刻便联想到了其身份。
加上其听说过,秦毅当初便是跟着谢然的,一身本事也是出自谢然。
如今这一出,岂不是大有神话之中李哪吒削肉还母,削骨还父的意味,顾不得深思,连忙叫着几个下人出来寻找秦毅。
一路寻人问人,却发现秦毅早已出城,不知去向。
第二百二十七章 符诏
数日之后,王浮等人回到青羊宫。
征战数年,青羊宫众人一回山,便各自约上好友,有的下山游玩放松,有的回到住处闭关消化收获,不一而足,王浮虽是教主,但一直以来便秉承着自修自果的理念。
只要不放纵欲望,便也不管众人,这也是理念不同,规矩森严是修道,逍遥自在也是修道,最终要旨都是收摄欲念,正心诚意。
只要不走偏,过程并不重要。
“师父,遭劫的几位师弟金身已经立天师庙中,受万民香火。”
青羊宫中三千客,三年征战自然也有折损,不过好在都被王浮将真灵魂魄收摄在了封神榜中。
直接封神,众人的修为都不足,加上没了肉身,无法炼化符诏,封些神吏又对不起众人喊的一声“老师”。
王浮便准备在山水神系之外,重立城皇神系,这些个战死的弟子便是第一批城皇,先受了万民香火,铸就金身之后,再封城皇。
“嗯,好了,这几年你也忙坏了,小薰儿才出生不久,你们便随着贫道出外数年,如今怕是都认不得你们这父母了。
先回去好好陪陪女儿,其他事,以后再说。”
王浮也不是不通情理之辈,笑着止住了还要禀报其他事情的谢然,让他和陈卓先回家,其他事以后再说,毕竟以后时间还多,不急这一时。
谢然也的确想女儿了,笑着点头领情。
“多谢师父,那弟子便先去了,弟子已经叫了马叔叔和几位师弟到家中吃上一杯,师父您也要来啊。”
王浮含笑点头。
“好,为师知道了,去吧。”
“是,师父。”
谢然行礼告辞,出的祖师堂后,陈卓抱着剑,笑盈盈的等在门口。
“处理完了?”
谢然笑着摇了摇头。
“师父怜悯咱们,让咱们先回家,其他事务以后再处理。”
陈卓恍然,朝着祖师堂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那走吧,别辜负了师父一片心意。”
谢然点头答应。
二人离开不久,赵玉也来到了祖师堂外。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赵玉来到祖师堂外,想进又不敢进,踏出一步又退后一步,纠结了半晌。
他这点小动作,如何瞒的过里面的王浮,王浮帮着师父上了灵香,摇了摇头,开口呵斥道。
听得里面王浮传来的呵斥之声,赵玉一惊,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
“赵玉啊赵玉,师父最看不起唯唯诺诺之辈,大师兄都说了,这是小事,你还患得患失的,真没出息。”
赵玉一边恼怒自己,一边连忙进了祖师堂。
“师父。”
“有什么事说吧,怎么说法力也不浅了,怎么行事还如此鬼鬼祟祟?”
被王浮又训了一句,赵玉不敢抬头,连忙又行了一礼道:
“师父,弟子想求一道封神符诏……”
不待赵玉说完用途,王浮已经伸手一弹,一道金光符诏落入了赵玉手中。
看着入手的金光符诏,赵玉有些苦笑,还真是一件小事,师父他老人家,连用途都懒得问。
“弟子多谢师父。”
王浮点了点头。
“炼化符诏有两法,一法是以法力炼化,炼入元神。
如果没有法力,便用血祭之法也可,实在不会用去找你大师兄。
你也是贫道弟子,以后行事莫要鬼鬼祟祟大方一些。”
“是,弟子知错。”
“去吧。”
王浮挥了挥袖,赵玉再次躬身一拜,低头退出了祖师堂。
离开祖师堂,赵玉快步来到自己住的小院。
赵大已经六十多快七十了,虽然保养的还算不错,但终究没有习武修道,身体已经不可避免的进入了衰败期。
不但须发斑白,且腰杆也弯了下去,再难像当初一般挺直,耳朵也不太好了。
直到赵玉来到身后,赵大才突然心中有感,弯着腰转过了头。
“爷,您回来了。”
看到赵玉,赵大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本就好似树皮一般的面皮,如今更是皱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你个老货,怎么才几年不见,就老成了这样?”
看着赵大的样子,赵玉也有些伤感,他自己已经入道,如今随着法力见涨,面容不再变老,反而看着年轻了几岁。
其实赵大已经听不太清赵玉说的是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何,即便不看嘴唇,也还是能猜得出来。
只见赵大嘿嘿一笑道:
“老奴,都快七十了,老些也正常,看着爷修行有成,老奴心中就高兴的很,爷您放心,老奴还能伺候爷几年呢,没那么容易死。”
“你个老货。”
赵玉低声骂了一句,拉过赵大的手,伸指微微一划,赵大痛得闷哼一声,一滴鲜血便落在了那金光符诏之上。
鲜血侵入符诏,赵大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了一条小河,河水流淌,从青羊四山之中一直流到远处,中间灌既了无数良田。
“河神保佑…”
“河神爷爷…”
……
脑海之中无数百姓祷告的声音响起。
“爷,这是?”
随着脑海之中河流出现,赵大的精神突然好了许多,抬头惊讶的看向赵玉。
“便宜你个老货了,这是师父赐下的符诏,每日滴血一次,滴够一百零八日之后,便能炼化这符诏,你就成神了。”
“啊……”
“啊什么,老货我可先和你说,别以为成了神就可以蹦跶,你生是我赵玉的人,死是我赵玉的鬼,成了神也是我赵玉的神,爷我要你伺候我千年万年。”
赵玉说的傲娇,可其中的感情却做不得假。
当初赵玉拼了命也要提前拜入王浮门下,便说过要为他争一个前程,可赵大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真的将这前程放到了面前,赵大心中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嘴巴哆嗦了半晌,才有些哽咽道:
“赵大愿意永远伺候爷,百年、千年、万年、万万年。”
赵玉也笑了,笑着拍了拍赵大的肩膀。
“这话,爷我永远记着,好了,肚子饿了,简单弄点吃的来垫吧垫吧,晚上和我一起去大师兄家里吃好的。”
“唉,爷您稍等,小的马上去弄。”
赵大一抹眼,答应一声,弯着腰小跑进了小厨房。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天仙特性
“成何体统…”
谢然满脸黑线,当真是距离产生美,未见之时,谢然当真是日夜想念这个女儿。
如今才一个下午,谢然已经被女儿搅得头都大了三分。
小薰儿出身本就不凡,父母都是金丹人仙,世间绝顶,才一出生就自带一股先天道气,又有王浮亲自所炼的缚龙索护身。
莫说普通人,就是阳神真人想进她的身都不太容易。
加上这三年多,都是老太君和郭曹氏照顾着,两人疼爱都来不及,哪里会去管束,如今性子比当初小平安还要调皮。
如今王浮等人坐在桌上喝酒聊天,小薰儿就窜到桌子下面,将小平安的好朋友大黄和它的几个孩子撵的乱窜。
“大黄,你是不是藏了肉,给我看看,我不吃…”
大黄狗眼之中满是无奈,被小薰儿拉着尾巴又拖回了桌子底下。
“汪…”
“薰儿,成何体统,还不快出来。”
听得谢然呵斥,小薰儿从桌下钻出一个小脑袋,可怜巴巴道:
“坏爹爹,不喜欢薰儿了…”
谢然神色一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谢老太君已经一把推开儿子,伸手道:
“来奶奶这,你爹爹坏,薰儿不理他。”
小薰儿稍稍对着谢然做了个鬼脸,这才钻入了谢老太君怀中。
大黄脱离了魔爪,夹着尾巴一熘烟的跑了。
谢然被气的不轻,刚要生怒呵斥,王浮微微摆了摆手制止。
谢然境界不够,还无法察觉孩子的小心思。
三年不见,小薰儿一直听着谢然的传说长大,如今父女相见,谢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喜爱,小薰儿也同样不知道该如何正确与父亲相处,便只能故作搞怪,吸引父亲的目光。
“孩子还小,只是希望你更多疼爱她罢了,你这做父亲的不要老是一副严父模样,不好。”
谢然苦笑,抱拳称是。
王浮提点了一句之后,对着小薰儿招了招手。
“薰儿来,祖师爷爷变个戏法给你看看。”
听得王浮呼唤,小熏儿却没有立刻过来,许是王浮威严的面容有些吓住了她,小家伙反而朝着谢老太君怀中凑了凑。
“这是父亲的师父,祖师爷爷,熏儿不怕。”
听得郭曹氏低声安慰,小熏儿才抬起了头,看了王浮一会,从谢老太君怀中蹦下,小心来到王浮身前,喊了一声“祖师爷爷”。
声音清脆,如空山鸟雀低鸣。
王浮笑着点头答应,伸手将孩子抱在怀中,小熏儿明显有些怕,无他,她的宝贝缚龙索,在王浮面前,一点反应也无。
小家伙眼珠子滴熘熘乱转,朝着王浮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王浮一点她的小脑袋,笑道:
“鬼精灵。”
笑过之后,王浮将身前一个盘子之中的最后一块糕点放到小家伙口中,微微一吹,将盘子之中的残渣吹走,将圆盘微微一丢,圆盘便凌空挂在了大堂之中。
众人皆是好奇的看着王浮施为,小家伙嘴中塞着糕点,翻了翻白眼。
“祖师爷爷变的戏法,熏儿也会。”
王浮一笑道:
“哦,那你再看。”
说着王浮取出一根快子,沾了些许酒水之后,凌空一扔,黑色的快子便飞入了,挂着半空中的圆盘之上。
快子扭曲,圆盘借着烛光大放光明,令得众人同时眯眼。
圆盘光华越来越盛,慢慢的好似变成了一轮圆月,而那扭曲的黑色快子,也成了一道好似极远的身影。
“诸位,且随贫道去月宫耍耍。”
说完之后,王浮抱着小熏儿,便朝着那大方光明的圆盘而去。
看着那渐渐成为圆月的圆盘,谢然等人嘴巴都差点惊了下来,这可不是幻术啊。
道行越高越是能看出王浮这一手的不凡,如果只是幻术,别说王浮谢然,便是赵玉此时的法力,只要学会方法也能来上一手。
可王浮这一手却不是幻术,而是以圆盘为媒介,真的连接到了另外一个时空的月宫之中。
来不及多想,谢然扶着谢老太君,陈卓拉着郭曹氏,马玄带着剩余几人跟在了王浮身后。
一步踏出,众人好似飞升一般落入了圆盘之中,待得光华一闪,众人便来到了一处清冷的豪华庭院之中,里面有丝竹之声传来,极为悦耳。
“贫道王浮,带着弟子前来拜访月神。”
王浮一手抱着小家伙,一手捏了个道诀,微微躬身。
“天师真人请进...”
一声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王浮低声吩咐了一句。
“这是一处月宫的投影,里面月神乃是有神性的,不可怠慢。”
众人连忙点头,心中有些期待。
吩咐了一句之后,王浮这才带着众人入内。
怀中的小熏儿,已经勾着头,四处张望不休,眼中都是好奇。
进入院中,只见一位绝美女神,正在院中调丝琴,看到王浮等人入内,放下长琴,起身微微一礼。
王浮等人连忙回了一礼。
“天师真人,怎么有空来我这月宫?”
女神一边挥手化出石桌石凳,一边笑着对王浮道。
王浮拱手回了一礼,笑道:
“却是罗浮界中做完一件大事,道行又涨,心有所感,便一试神通,刚好化出了尊神所在,便带着众弟子来拜见尊神。”
女神微微一笑,点头道:
“原来如此,恭喜天师真人大道将成,已经有了天仙特性,真人也不必客气,我等迟早要同殿为臣,真人便称呼吾为常曦便是。”
王浮恍然,原来这位月神是常曦女神。
太阴星所住的月神可不是一位,其中名声最大的嫦娥,反而地位最低,而这位常曦女神,地位却非一般天神可比,曾经做过一任天后。
“原来是天后当面,小道失礼了。”
常曦女神微笑摆手。
“真人不必多礼,天后一说,已经不知是多少道元以前了,如今我等都在大天尊之下任职,平辈论交即可,真人请坐。”
王浮谢过,坐下之后,将小熏儿放在地上,小家伙立刻跑到了谢然身旁,紧紧的抱住了父亲的大腿。
在场之人,能和常曦说上几句的也就王浮了,其他人都是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怠慢。
随着王浮坐下,常曦拍了拍手,那清冷的大殿之中,突然多出了许多神女娇笑着端来了各种灵果仙酿。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再捡一次
灵果入口即化,仙酿迷人心脾。
配合着神女们的歌舞,真如入了那天宫一般。
能得月神如此招待,莫说谢然等人只是凡间真人,便是一般的天神也是休想的。
也是王浮乃道祖嫡传,加上自身也成器,距离成就天仙已经不远,在诸天万界也算得上是个人物,这才能有如此待遇。
不然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到常曦的?
一般人来到这太阴星,能见一面嫦娥都能吹几千年的了,岂能见到这位远古之时的天后。
王浮和常曦同席而坐,欣赏歌舞。
“真人请。”
“娘娘请。”
二人举杯示意,王浮一饮而尽,赞了一声‘好酒’。
常曦掩嘴而笑。
“此乃用月桂酿成,有定心克魔之效,真人喜欢可以带一些回去,此地也只有我等几个姐妹,平常也不甚饮,也只有大天尊举办宴会,才会来此取上一些。”
听得乃是天帝招待群仙所用的御酒,王浮没有客套,大方拱手道谢。
“多谢娘娘赐酒,小道便不客气了。”
看到王浮大方,常曦也高看了王浮一眼,笑道:
“真人莫要客气才好,这地冷清的很,终日也只有我等姐妹,真人能来游玩,吾心中也甚是高兴,日后真人有空了,多来拜访才好。”
“敢不领命。”
王浮一笑,举杯示意,常曦娘娘也自一笑,举杯同饮。
歌舞赏罢,酒尽饭足,王浮起身告辞。
“多谢娘娘款待,今日天色已不早了,小道不便再打扰,来日再拜访娘娘。”
常曦娘娘点头,拍了拍手,几个神女便端着数个白玉酒壶送上,王浮接过,屈身道谢。
随着王浮道谢,整个太阴宫,仿佛镜面破碎一般,常曦娘娘含笑留下一句。
“我等静等真人再次拜访。”
王浮拱手应下。
天宫消失,圆盘的快子跌落,大堂之中依然烛光绰绰,众人恍如做了一个梦般。
要不是王浮手中端着装着御酒仙酿的白玉酒壶,众人这才相信,刚刚不是做梦。
“师父,您神通越发深不可测了。”
谢然捡起圆盘快子,感慨道。
王浮一笑。
“此乃天仙遨游诸天的特性,只要尔等好好修行,也自有这一日,不必羡慕,那灵果仙酿都不是凡品,今日也算得了机缘,尔等抓紧时间练功,当有收获。”
王浮说完招了招手,抱起小熏儿离开了大堂,去外间,众人闻言,连忙就地盘坐。
次日。
谢然等人道行法力都有不同的进步,王浮也早就回了山上。
那几壶御酒,看着小,但其实每一壶都有上千斤,王浮取了一壶分给了山上众人,每人都不多,也就几小杯,但还是让山上众人欣喜不已。
也是赵玉多嘴,将王浮带着众人去了天宫之事说了出来,众人也知道了这乃是天帝御酒,能喝上一滴,都是天大的福气。
知道了王浮如此神通无量,众人对青羊宫忠心更甚。
谢然在青羊山处理了大半月的事务之后,便离开了青羊城,去往云州。
秦毅之事,谢然才回府,李管家便已经说了,谢然只是叹息了一声,没有多言。
如今过了大半月之后,始终还是割舍不下当初的情谊。
根本不用请教王浮,谢然只是微微一想,便已经猜到,秦毅在何地。
既然他想清白而走,不想留下因果,那自然是从那来到哪里去。
秦毅的父母都是在云州饿死的,他本人也是当初谢然在云州捡到,如今自然也是回了云州。
果然,当谢然来到云州,来到当初捡到秦毅的地方,便只见一个拖着半边身子的汉子,一步一步的朝着家中走去,沿途和街坊邻居们打着招呼,一点也看不出,当初那个意气风发,掌握十数万大军的秦大帅。
秦毅没有看到远处的谢然,谢然也没有立刻上前,只是远远的看着。
“张婶,今日回来的这么早,张大哥今日没出摊?”
“出了,生意不好,加上不是快过年了,就提前回来,收拾收拾,家中许多活计,没个男人不行,对了,前日李家那小娘,大郎你没相中?”
秦毅无奈一笑,看了看自己残废的手脚。
“我身子已经这样了,就不去拖累人家姑娘了,谢了张婶,以后您也别操心了。”
妇人看了秦毅一眼,也是叹息一声,没有再说,直到秦毅离开之后,才叹息一声道:
“好好的一个汉子,怎么就这样了,哎....”
谢然一直冷眼旁观,捏个隐身诀,一直跟着秦毅,直到来到一个小院。
小院不大,就一进落,刚够一个人居住。
小院之中放着一个破旧的水缸,秦毅放下东西啊,拖着身子,来到井边,艰难的将水摇了上来,单手将水倒入缸中。
忙活了半晌,直到满头大汗之后,才终于打满了小半缸。
抹了一把汗,秦毅又开始噼柴,只有一手一脚的秦毅,显然做任何事,都极为艰难,但依然还是咬着牙自力更生。
直到天色将黑,简单的饭菜这才做好。
谢然叹息一声,收了法术,显出身形,看着谢然的背影。
“一人喝酒,可闷?”
秦毅身子一震,手中酒杯跌落,过了一会后,才弯腰捡起酒杯,转过身,笑道:
“谢大哥,请坐。”
谢然点了点头,踏步上前,一撩道袍坐下。
秦毅起身拿了一个小碗,为谢然倒满。
却是这屋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酒杯了。
谢然也不在意,端起微微示意之后,便一口饮下。
酒水入口有些酸,这是发酵的不完全,酒度太低。
“你真像我,都是这么倔,都是这么容易走极端,要是没有师父,也许我的下场也不会比你好哪去。”
谢然叹息一声,摸了摸嘴唇,放下酒碗,感慨道。
秦毅同样一饮而尽,笑道:
“没有谢大哥,我早就冻死在街角了,我读书是谢大哥教的,武艺是谢大哥教的,领兵打仗也是谢大哥教的,我不像谢大哥,还能像谁。”
谢然也笑,为自己倒满,为秦毅倒满。
“你怎么想的?怎么又突然放弃了?我可没教过你半途而废。”
秦毅举杯示意,一口饮下,吐出一口浊气,笑道:
“没放弃,只是朱元章比我做的好,我心中服气了,自然也就这般了。”
“你啊...你啊...跟我上山修道吧,当初我就是在这捡到了你,如今就再捡一次吧。”
秦毅一笑。
“那敢情好,就请谢大哥,再教小弟一次。”
谢然点头微笑。
“嗯...”
两人同时而笑,举杯对饮。
那酒中酸涩,突然成了甘甜,那点小小的矛盾,也在这一笑之中,彻底烟消云散。
第二百三十章 团聚
武当山。
武当山越发钟灵神秀了,作为当今的四大武学圣地之一,漫山遍野都是修行之人。
如今的修行之人可和当初不一样,人人都有不浅的道行随身。
放眼望去,多是大袖飘飘,一步数丈的真道人,高道士。
一路而上,山间林间到处都有独自修行的道人,也没人在意路过的王浮,最多也就是看上一眼便罢。
修行乃是个人之事,动不动就被外事所扰,这也不是能修道的样子。
王浮创立的青羊宫,里面就有许多武当山的影子,除了多出个早晚课,其他时候,也和武当一般让众人独自修行。
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独自思索仍然悟不透时,再来询问请教,也能牢牢记住。
道无止境,王浮最是反对囫囵吞枣一般学习的,修道一辈子,能将一句道经悟透,学烂,那就是入了道了。
恰恰是那些张口便会无数道理的,一辈子也难入道家门槛。
此时蓝星已经一月初了,天气寒冷,虽然没到呵气成冰的程度,但武当山也落了一层白色,脚踩积雪,发出了‘咯吱’之声。
来到后山,钟真人的小院已经被白色覆盖,老真人站在院外身形舒展,口中白气宛如长剑。
王浮放慢脚步,来到不远处,笑看着。
“呼...来啦。”
钟真人收拳,吐出一口浊气,须发虽然已经全白,但精神却更加健硕了。
“看老师身体不错,弟子也就放心了。”
王浮连忙拿起一旁的披风,将雪花抖落,帮着钟真人披上。
钟真人笑着点了点头,在王浮的搀扶下,进了小院。
院中炉火之上,水已经烧开,‘咕咕’的冒着热气。
钟真人拉着王浮坐下,一番操作之后,递过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微微喝上一口,满口清香。
看着外面落下的白雪,喝着冒着热气的清茶,倒也真是好生逍遥。
“老师,弟子那边要过年了,您的几个徒孙也想见见您,今年去弟子那过年吧。”
钟真人捧着茶杯,微微吹了一口,笑道:
“好,也是该相互见见,不然以后一家人看到了不相识,也是笑话。
不过你那方不方便?”
王浮知道钟真人是说,陈师兄等人,笑着点了点头道:
“方便,老师放心。”
听得此,钟真人才笑了起来,提起茶壶帮王浮倒满。
数日之后,陈师兄等人携手同至,连陈维也被陈师兄叫了回来。
“师父...”
“祖师爷爷...”
小平安和朱标也被陈师兄一起带了过来。
相互打了招呼,众人围坐在一起,聊了一会之后,王浮这才开了通道,带着众人一起去了罗浮。
以前王浮还要遮遮掩掩一番,如今道行一直增长,已经具有天仙特性,这些事在王浮眼中也就好似云烟一般了。
发现了又能如何?
罗浮世界用的乃是旧历,蓝星的一月刚好是罗浮旧历的十二月中,距离过年元旦还差了十余天。
改天换地一瞬之间,众人心中震撼,但也没有多惊讶,早就心中有些想法,如今真换个人间,众人倒也早就有了心理建设。
“师弟好大的家业。”
陈师兄看着青羊宫层层叠叠的阁楼大殿,忍不住发出感慨。
王浮一笑,刚要说话,小平安已经惊喜的大喊了一声“师兄。”
却是谢然已经快步而来,压住小平安的脑袋转了个圈,谢然抱拳拱手。
“弟子谢然见过师祖,见过诸位师伯。”
王浮也抱拳介绍道:
“老师,诸位师兄,这是谢然,小弟的大弟子。”
不用王浮多说,什么人教出什么弟子,众人一看谢然除了相貌稍有不同,连胡须都留的和王浮相似便也知道了其身份。
钟真人极为开怀,连忙上前搀扶起谢然笑道:
“真是和你师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快别多礼,老道们也只是痴长了几岁,论道行还不如你呢。”
这话谢然可不敢硬接,王浮对于规矩一向不怎么看重,收了弟子也大都散养,但王浮却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孝。
师兄弟间,如何胡闹王浮都不管,但要对长辈不敬,王浮就会极为不高兴,不管是钟真人也好,还是龙虎山茅山的长辈师兄也罢,亦或是昆仑山诸长,身为青羊宫之人,你就要敬着。
因为王浮一身修为道行都是来自这些长辈,不敬这些长辈,就是不敬自己学来的道,这是王浮无法容忍的。
谢然跟随王浮日久,自然也是最为了解王浮的脾气,连忙躬身深深一礼。
“师祖言重了,弟子也就有名师,故而法力修炼的快一些,论道行境界,弟子差了师祖不知多远,师祖莫要如此言论,弟子担当不得,师祖和诸位师伯里面请,内子已经备了酒宴。”
看到谢然如此,大师兄上前一步拉着钟真人道:
“师父莫要为难谢师侄了,王师弟是何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
钟真人呵呵一笑,点了点头,道:
“也罢,也罢,王浮这孩子就是有些孝顺的过了分,我们进去,尝尝浮儿所说的天庭御酒。”
常曦天后所送的御酒,王浮并没有带着,除了分给青羊宫众弟子一壶外,其余的全部都给了谢然保管。
对于他人而言,那御酒是难得的好物,对于修行有极大的增益效果,可对于已经接近天仙的王浮来说,也就解些口腹之欲罢了,对于修炼的增幅效果,已经是微乎其微。
而王浮自来也不看重这些,有好吃的不会拒绝,故作清高。没有,也能餐风饮露,并不会挂怀心中。
“老师请,诸位师兄请,那御酒味道的确不错,弟子也是第一次尝到如此美酒,特别是老师,您今次多饮一些也无妨。”
王浮笑着招呼众人入内。
钟真人听得能多饮一些,也是笑了起来。
老真人毕竟年近百岁了,即便有王浮保养,又有些道行护身,但年纪毕竟是大了,蓝星的酒水味道虽好,但喝多了也是伤身。
陈师兄等人早在几年前,便已经联合起来,一天也就准钟真人喝上一小杯,多了那就没有了。
“你们可莫怪老道贪嘴,是浮儿让老道多饮几杯的。”
众师兄也笑了起来。
“那好,今次就给王师弟一个面子,让师父您多喝几杯。”
“哈哈......”
众人齐笑,其乐融融的拥着钟真人入了青羊宫。
第二百三十一章 年前
年二十九。
距离过年还有一日。
不但青羊山挂满了红灯,青羊城内也家家挂上了桃符,山下山上具都透露出了年节的喜气。
青羊山下,朱元章夫妇抱着几个孩子,身后则是常遇春和蓝玉压着小皇帝和张涛几人。
朱元章本来并不想为难张涛几人,反而对几人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小皇帝显得颇为欣赏。
也曾伸出橄榄枝招揽几人,可张涛众人都是从小便跟随在小皇帝身旁的襄王府属官,用几人的话来说便是。
自己等人都是这个时代的残余,如今身子都埋了半截入土了,已经没有什么建功立业的心思,只想跟着小皇帝走完这最后一程,留下个从一而终的名声,不管结果如何,这辈子就这般了。
朱元章既看不起几人如此心态,却也佩服几人即便山穷水尽,依旧没有背叛小皇帝,也一直尽力规劝,比那些个墙头草一般的所谓英雄们,要有底线的多。
小皇帝的身体已经彻底坏了,随着这几年被察罕帖木儿当猪一般养着,整日美酒美人消耗着那那就浅薄的底子,到了如今才不到四十的小皇帝,竟然看着和六十老人也没什么区别。
才走了没几步,便已经趴在了张涛背上,由张涛背着上山。
而张涛也心中极为难过,一个成年男子,自己竟然丝毫感受不到重量。
“张卿,麻烦你们了,要是没有你们,朕连最后这点颜面也要丢了,只是苦了你们了。”
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皇帝浪荡了一生,从来都是眼角挂在天边,从来不曾低头看过。
到了如今,生命也快走到了尽头之时,终于学会看一看脚下之人,学会了体会这些脚下的不容易。
小皇帝的确薄情寡义,可对张涛众人来说,谁都能唾弃小皇帝,就他们不能,他们以前只是一群谁也看不上的浪荡子,是小皇帝带着他们入京,让他们做了高官,让人不敢再轻视他们。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们从小照顾小皇帝,这固然对不起国家,却极为对得起他们。
张涛鼻尖一酸,微微低头,有些难过道:
“陛下说甚呢,臣是陛下之臣,一日是,一辈子都是,臣子服侍君父,不是理所当然么。”
小皇帝叹息的拍了拍张涛的肩膀,感慨道:
“朕落到如今的下场,是朕自己活该,大周是亡于朕手,是朕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天下。
朱元章人不错,厚道仁义,有信诺,这天下十有八九要落在他手中,他挺欣赏你们,你们投他吧,朕没多少时日了。”
听得小皇帝有些嘶哑的声音,张涛眼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
“陛下,臣做了一辈子大周之臣,说了一辈子周话,陛下要是不在了,我们就找个地方隐居就是了。”
小皇帝叹息一声,没有再劝,只是呆呆的看着头上的白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天下落到如今地步,虽然有各方面的原因,但最为主要的还是因为小皇帝胡来,将忠心于大周的臣子们给消耗殆尽,这才让大周彻底没了气数。
二人的对话,朱元章是一直听着的,却没有半点表示,虽然小皇帝已经悔悟,可现在已经太晚了。
朱元章没去说什么安慰原谅的话,因为这是极为不负责的,因为小皇帝的胡来,天下已经乱了十几年,以后还要乱好些年。
期间死的人何止千万之数,这些人何辜?
总不能因为小皇帝悔悟,便一句话勾销了吧?
天下没有这种道理,如果可以,朱元章恨不得将小皇帝碎尸万段,只是从来所受的教育,让朱元章无法这么做罢了。
山上,秦毅手脚依旧残废,如今穿着一袭青色道袍,跟着小平安和朱标二人拖着身子,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山上极为热闹,众人都在为过年准备着。
青羊宫中,谢然指挥着众人收拾食材,而陈卓则是担当大厨的角色,十口大锅都是其麾下,手中拿着大勺,睥睨厨房。
小熏儿最为调皮,两头已经长到膝盖高的避水灵犀兽,被小家伙用缚龙索困住丢在了锅里,说是要看看它们能不能避热水。
将陈卓气的要打她屁股时,她又一熘烟的跑到王浮炼丹的地方。
此次邀请钟真人等人来过年,王浮也是留了心的,聚一聚只是一方面,最为重要的还是要为钟真人调理身体,种下道种。
只是钟真人虽然法力不成,但境界是真的不低,对于生死之事,早就看的开了,根本不去在意这些。
对于老人家来说,能看着弟子们有出息,那就满意的不行了。
故而王浮也只能乘着这个机会,才能为钟真人种下道基。
陈师兄等人陪着钟真人在山中闲逛,小青羊等几个神灵,也被王浮派着保护钟真人。
如今众人刚刚此另外几座山脉游玩回来,看到小短腿跑的飞快的小熏儿,也不由露出了笑意。
陈维是个武痴,特别是毕业入了部队之后,更是如此。
只是蓝星终究环境不好,这么多年也只有那位集合了全国之力的人仙能稍稍压住陈维。
那位人仙乃是集众而来,法力倒是浑厚,但拳脚也只是一般,陈维也难得尽兴的时候。
如今来到了青羊山,那真是如勐虎入山林,畅快的不行。
马玄懒得理会他这小辈不去说。
吕布却是和其一辈的,而陈维知道了吕布的身份之后,便一直缠着吕布切磋,结果自然也不用多言,每次都是鼻青脸肿,不过这小子也真是喜爱学武。
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消了肿后,又跑去缠吕布。
吕布修为已经修了回来,如今也就王浮刘福云和有百万阴兵护身的谢然能压他一头,便是马玄也只是和他在伯仲之间。
本是不想与陈维一个小孩子玩耍的。
不过打了几日之后,陈维的百折不挠,却也让吕布高看了一眼,对其开始真心相教。
陈维的进步也极快,不到十余日,武学境界已经又上了一层。
令得陈师兄极为高兴,暗地里对着王浮感谢了好几次。
这个儿子还真是他的命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