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纯阳丹诀
此次论剑,持续了七日,期间众人或坐而论道,或较技切磋。
而本来对《九阴真经》不想掺和的一些武林人士,听闻如此盛事,也自闻讯而来。
当最后一日结束之时,整个恒山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先来的自然收获最多,王浮等人论道,是从浅薄到精深,天资聪慧者,至少已经对王浮等人任意一人的武功有了不少的感悟,只要静心参悟数月,足够他们受益数十年。
至于王浮所授的修真之法,如今看来时机还不成熟,想要真正开始炼假为真,起步就是武入先天的境界,可此界明面上,却连一个先天也无。
先天之下,能听懂王浮讲解的,也就寥寥十余人罢了,这还是算上了郭泰和朱标二人。
至于其他人,便仿佛在听神话一般,心中首先就不信,如何还能听懂?
王浮虽然觉得可惜,却也没放在心上,想要传播道统,侵染天道,没有这般容易,反正时间有的是,慢慢来吧。
随着王浮将修真之法的种种设想讲述完毕,此次恒山论剑也就到了尾声。
经过七日的较量,众人对王浮已经是心服口服,对王浮执掌《九阴真经》夺得这天下第一再无半点疑虑。
“王真人不管是武功修为,还是人品心胸,都是天下手有,其他人如何在下不知,不过我洪七是服了。
既然论剑已经结束,叫花还要回临安,便不久留了,诸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又自抱拳一礼。
王浮等人也自起身回礼。
“七兄稍等。”洪七公刚要转身离开,却被黄药师叫住。
“王真人武功人品在下也自服气,可如今不如,却不代表以后也不如,自古以来也不少有后来居上者,故而在下提议,十年后再次论剑向王真人讨教,诸位以为如何?”
黄药师天资最好,为人又有些孤岸,如今虽然知道自己不如王浮,心中也佩服,可要让其永远拱手认输,却不可能,故而如今乘着人都在,提出了十年后再次比过的约定。
众人一听,也自觉得有理,更何况这人武学交流对于众人来说也是有极大的裨益,当下具都拍手叫好。
“药兄说的不错,今不如,不代表日后也不如,定下这十年之约实在妙极。”
而山下的那些武林人士则更加兴奋,此次盛会自己收获多少,他们自己清楚的很,简直比得了那什么《九阴真经》还要高兴的多,如今听得十年之后,还有一次,这如何不令得众人兴奋?
王浮自无不可,难得众人有此心气,王浮乐见其成。
“可以,那我等十年之后,再行切磋,不过下次就不要选在恒山了,不如就在华山如何?”
众人不知道为何王浮要换地点,不过听得王浮答应十年之后再次较量,心中具都高兴。
“好,那便如此说定了,各位叫花已经耽搁了不少日子,这次是真要走了,诸位有空可来临安寻叫花喝酒,叫花虽穷,可酒水管够,诸位后会有期。”
洪七一边说一边已经飞下石山,大步离开,山下众人自是极为自觉的为洪七让开道路。
洪七道别之后,便是黄药师了,同样是拱手一圈,道了声“青山不改流水长流,诸位后会有期。”
欧阳锋,段智兴都是如此。
王浮一一回礼,看着众人消失的背影道了声:“果然都是人中俊杰,世界虽小,可潜龙着实不少。”
石山下的众人也开始陆续离开,每个离开的人总是要朝着王浮抱拳行上一礼,这才离开,而王浮看见了便回个微笑,或者也自抱拳。
当然了如今的王浮暂时不是神仙,更多的却是看不到的。
就在王浮和郭泰二人跃下石山,准备先回恒山派兑现承诺,便回终南山之时,突然远处走来两个道人一个五十来岁,一个十岁出头。
“道兄留步。”
这一大一小两个道人,具都浑身道气,特别是那小的更是钟灵俊秀。
如此两个道人,王浮早就注意到了,如今得到那中年道人呼喊,便也自停下,转身笑道:
“道友气质不凡,不知从何而来?”
中年道人打了个稽首,回道:
“贫道张紫阳,这是贫道徒孙儿白玉蟾,见过王真人。”
“张紫阳?紫阳真人张伯瑞?悟真祖师?”听得来人自称张紫阳,加上其南方口音,王浮瞬间便明白了来人是谁。
别看这位紫阳真人才四五十岁,其实其真实年龄已经一百三十多了,连其徒儿,大名鼎鼎的南方道家扛鼎人物石泰都快百岁了。
而起身旁的小童则更加不凡,王浮虽然道行法力被压,可眼光还在,这位南五祖之一的白玉蟾,看着只有十岁出头,可却是位不折不扣的天仙之人。
看到王浮将目光主要聚焦在自己身上,这位来点化自己师父祖师的道家有名人物,微微一笑,传音道:
“道兄安心,都是道祖嫡传,贫道此来不是与道友争道,只是为了点化师父和祖师,请道兄原谅则个。”
张伯瑞乃是吕祖嫡传,白玉蟾自然也是道祖门下,论关系甚至比王浮还要亲近一些,如今修成了大法,却是要渡他师父石泰和祖师张伯瑞了。
这也是道统大兴的好处,祖师创法,弟子修成无上法力之后,又来渡祖师,这也是为何人人都想要道统大兴的缘故。
就像王重阳遭了劫数,因为三丰祖师学过全真道法,如今便想方设法的解救这位全真北五祖之一。
要是王重阳没有立下全真道统,如今那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既然白玉蟾不想暴露,王浮自然不会不识趣,微微点头之后,这才对着张伯瑞也打了个稽首笑道:
“原来是紫阳道兄,不知道兄喊住贫道,所为为何?”
张伯瑞不知道刚刚那一瞬间自己的徒孙儿和王浮已经达成了默契,当下笑道:
“贫道此来,是有一事请教,望道兄解惑。”
张伯瑞能在这般世界,修出一些道行,实在是极为不易了,如果换一个世界,不说稳稳成就天仙,可想要修得天地同寿,却是不难的。
王浮不知道这位南五组之一的紫阳真人来找自己何事,毕竟其身旁跟着一个道行不差自己的人物,又有什么需要请教自己的?
不过心中虽有疑惑,可对这些道门前辈,王浮还是极为尊敬的,即便对方道行不如自己。
“道兄请说,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伯瑞行了一礼后道:
“说来惭愧,贫道当初受人之恩,如今不得不报,今日受人所托,想来问一问道兄,如一人身体已经老迈,气血已经接近枯竭,可还有法子修行道友的修真之法。”
王浮不知道张伯瑞是受到钱家的委托,还以为其实有什么凡人亲友,当下思虑片刻之后,便想出一法道:
“也不是不行,不过却颇为麻烦,且成就不大,毕竟这是算走了捷径。”
听得王浮有法,张伯瑞脸色有些复杂,不过还是躬身一礼道:
“还请道兄指点。”
王浮侧身避过,笑道:
“不过小术罢了,道兄不必如此,说来也简单,以数位内家高手,每日不间断的为其梳理经脉元气,再配合丹药,强壮体魄,如此数年,当可满足修行的条件,只是如此一来,他自身没有武入先天,感应不到天地元炁,只能以丹药维系修行,一旦丹药断绝,修为将难以维持。
故而此法不但麻烦,且极为耗费财力,道兄慎重而行。”
张伯瑞早年也是官员出身,因为遭人陷害,差点丧命官场,是钱家上代家主出手,保住了他,让其没有发配海南,这才遇到了刘海蟾,得传丹诀,这是成道之恩,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如今得了王浮的取巧法子,能还了钱家因果,张伯瑞,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至于麻烦不麻烦,耗费财力有多大,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钱氏自当代家主执掌之后的所为,张伯瑞也是有所耳闻的,他也是极为憎恨这等卖国,霍国之人,只是身上有大因果,这才捏着鼻子认下,不然即便是孤本的指玄篇,又如何能驱使得了这位道门宗师?
“多谢道兄指点,贫道不能干受道兄之恩,这是当初吕祖传给恩师的丹诀,恩师又将其传授给贫道,今日便赠于道兄。”
王浮本不想受,他所会的实在是够多了,如今正在去繁就简,重新洗炼根基,学的多了不一定是好事,可一想,自己不受,定又要张伯瑞欠下自己人情,而张伯瑞如今应该是一个关键时刻,不然三丰祖师也不会放白玉蟾入界。
微微沉思片刻之后,王浮还是接下了这份丹诀。
只见一本古朴的册子之上有四个大字《纯阳丹诀》。
字体飘逸潇洒,隐隐有一股子剑法从书法之中透出,王浮看了片刻,那纯阳二字化为金龙,丹诀二字化为青蛇,在王浮眼前嬉闹。
“这...这是天遁剑诀?”
王浮心中惊讶,本来已经决定不去看的,可不想受到吕祖书法影响,自己便自顾沉浸了进去,竟然学了这位剑仙之祖的拿手剑术,这实在让王浮不知说甚才好。
王浮学会天遁剑诀,只是一瞬间的事,在场之人也只有白玉蟾稍有感应,但也不知道具体是何,张伯瑞自然更加不知,看到王浮接下丹诀之后,心中长松了一口气。
对这位紫阳真人来说,如今最怕的就是欠下人情,因为你不知道要做多少事,违背自己多少心意,才能将其还完。
“事情已了,便不打扰道兄了,贫道告辞。”
张伯瑞行了一礼,王浮也自回礼。
“道兄有事,贫道就不留道兄,道兄有空可来终南山做客,贫道一定扫榻相迎。”
因果还清,张伯瑞心情也是甚好,微笑答应下来,约定日后去往终南山拜访。
白玉蟾没有多言,只是给了王浮一个感谢的眼神,配合其粉凋玉琢的模样,实在有些可爱。
王浮忍住摸一摸他头的冲动,亲自送了二人下山。
回到恒山派,恒山众弟子态度更加恭敬,以前虽然觉得王浮厉害如神仙,但终究没有对比,如今经过七日论剑之后,王浮已经坐实了这天下第一的名号。
刘勇恭敬的请了王浮上座,王浮也没有客气,知道自己不坐首位,刘勇恐怕连坐都坐不安稳。
“刘掌门,如今可想清楚要学九阴真经里面的何种武功了?”
听得王浮微笑询问,刘勇连忙起身,恭敬道:
“启禀真人,在下愚钝,实在不知该学什么,真人您看着办就行。”
听得刘勇如此言语,王浮摇头失笑道:
“刘掌门这哪里是愚钝,分明是聪明的紧,竟将难题踢给了贫道。”
虽然如此说,不过王浮对刘勇印象还不错,微微思考片刻后继续道:
“你恒山派军伍出身,武功也是大开大合居多,学些精巧功夫反而不太合适。
《九阴真经》里面有一套拳法,名为大伏魔拳,外刚内柔,颇为精妙,便学这拳法如何?”
刘勇本就是耍了一个小聪明,他自身武学见识有限,并不能看出《九阴真经》里面功夫的高低,在他看来,真经里的功夫,每一门都极为精妙。
况且如今观看完整场论剑的刘勇,如今对九阴真经也没有以前那般看重了。
“真人眼光定然不会错,我就学这大伏魔拳。”
刘勇抱拳一礼,答应下来。
王浮微微点头,也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当下起身道:
“如此,那就现在开始吧。”
虽然黄裳创出九阴真经之时境界差了王浮天远,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修行到了王浮如今的境界,最为宝贵的便是那灵光一闪。
武功的高低对于王浮来说已经不再重要,观看九阴真经,为的是看黄裳倾注在里面的巧思和那灵光一闪。
便如欧阳锋的西域武学,论精巧不如黄药师的落英神剑掌和玉箫剑法,论高深不如段智兴的一阳指,论威力更是不如降龙十八掌。
可就是那点与众不同,给了王浮不少启发。
如今的九阴真经也是如此,其中的武功都远不如王浮所创的青羊武学,但胜在其中武学繁多,也自给了王浮不少灵光,甚至黄裳从道经里领悟的无上道家心法,也给了王浮不小的启发。
修行遇到后面,法力神通的作用便越来越小,大家拼的是心胸,是见识,是信息量。
我比你知道的多,那我就稳胜你,这也是为何大罗越古老越厉害,便是因为咋信息量上是碾压后者的。
第五十四章 讨打
在恒山又待了几日,始终不见其余几个弟子前来,王浮也不再等了,和郭泰二人下了山,准备回终南山。
下山之后不久,一个消息便传的沸沸扬扬。
如今的皇帝乃是赵构自宋太祖一脉选出来的继子,这位皇帝初继位雄心万丈,位子还未彻底坐稳便着急北伐。
结果被有心人四处拉后腿挑拨,导致主战派才刚开始就闹了矛盾,本来此时应该是先处理内部矛盾,团结一心之后,再行此通天一搏的。
可惜终究年轻,而此时的南宋朝廷也没有诸葛武侯那般挽天人物。
急匆匆的北伐,结果自然是大败亏输。
隆兴元年四月,宋朝不宣而战,调兵八万,号称二十万,一路由李显忠率领取灵璧,一路由邵宏渊指挥攻取虹县。
五月,李显忠顺利攻克灵璧,而邵宏渊却久攻虹县不下,李显忠遂派灵璧降卒前去劝降,虹县守将放弃抵抗。
而邵宏渊则以虹县战功不出于己为耻,加上小人挑拨,故对李显忠心怀怨望。
李显忠建议乘胜进攻宿州,邵宏渊却按兵不动。李显忠只能率部独自攻克宿州。
前线两个大将不和,后面一文一武两位宰相也是争锋相对,这让开局极好的局势急速直下。
前方大将明争暗斗,后方宰相相互扯皮,如此还想北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五月,也就是王浮等人比武正自最为精彩之时,大将符离被反应过来的金兵围在了宿州,李显忠率部救援却被击退。
而邵宏渊却是冷眼旁观不发一卒。最终导致符离大军崩溃。
符离的溃败,影响极大,本来一片大好的形势,转眼便成了金兵追着溃兵要南下了。
这让刚刚继位的新皇帝心中惊恐难言,加上投降派的一阵胡说,最终此次北伐以南宋朝廷求和为终结。
双方盟约宋金世为叔侄之国;“岁贡”改为“岁币”,银绢各为二十万两匹;南宋放弃所占海、泗、唐、邓、商、秦六州。
双方疆界恢复绍兴和议时原状;双方交换战俘,叛逃者不在其内。
与绍兴和议相比,南宋在此次隆兴和议中的地位有所改善。
至少皇帝不再称臣。
可在采石矶会战以后收复的海、泗等六州也自悉数丢了,此次北伐或者说是主战派最后一次绝地反弹,就以如此可笑的结果结束了。
也不知道从匆匆赶回临安想要为国出力的洪七,面对如此结果,将会是何等心情。
王浮自来就不喜欢大宋,毕竟他是周人,大宋谋的国就是大周。
与朱元章代周不同,他是乱世英雄,靠着自己的本事平定的天下,将天下重新统一,他代周那就是天命所归。
…
而大宋得国呢?却是欺负孤儿寡母得来,他赵匡胤深受世祖皇帝的重用,从一个小小的禁军士兵一路提拔到了殿前司指挥使的高位。
结果他就是这么报答世祖皇帝的?
反正王浮是不喜欢宋朝的,也不认为自己是宋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是微微替洪七觉得有些不值,替那些遭受战祸的百姓感到可悲,其他的却是半点感受也无。
回到终南山,此时的终南山自然还没有什么青羊宫,还得靠王浮和郭泰朱标一起建设才行。
王浮没有去取封在古墓中的金银,微微思索片刻之后,便决定先传道,再修宫观。
而传道的事自然就落在了郭泰和朱标身上了。
郭泰二人离开不到数日,吕布和陈宫便探听着消息一前一后的来到了钟南山。
两人看到王浮之后自是极为高兴,也将这段时日的遭遇一一说了。
听得二人的讲述之后,王浮一脸古怪,他二人此次来到这世界,和王浮一般也有其他身份,吕布在此界的名字叫杨铁心,陈宫则是郭啸天。
看着这两个弟子,王浮一脸古怪。
他二人纯纯罗浮出身,去蓝星也只是几次,还都是跟着王浮一起去的。
看过蓝星的历史,却还真没看过这。
二人不知道这身份意味着什么,王浮却是再清楚不过,不禁暗中吐槽道:
“祖师,您到底想干嘛?”
大罗行事,王浮实在猜不透。
听完两人讲述,微微沉思片刻之后,王浮说道:
“祖师如何想的,贫道也不知,不过祖师不会害你们,如今既然祖师有安排,你们便不要待在终南山了,贫道这些日子新悟出了一套法门,待得学会之后,便下山去吧。”
吕布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待在那里都行,许是以前折腾惯了,如今却是越发的沉静起来,话少不说,整个人也是显得颇为慵懒。
陈宫却是有些不愿,但也无可奈何,王浮境界越来越高,修行也是快的不可思议。
刚刚相识之时,三人法力道行也就在伯仲之间,王浮即便高些,那也高的极为有限。
可随着时间推移,陈宫已经觉得这百年自家修行够快了,可不成想,别说追上王浮的脚步,却是先被谢然超过,后又有郭泰,王浮更是已经开始修行进入大罗的步骤了。
众人进步之快,让陈宫极为适应,以他的性子,此时只想跟在王浮身旁,时刻请教。
不过既然王浮如此说了,陈宫也不会争辩,况且吕布没看到王浮一瞬间表情不对,可陈宫作为顶尖智者,察言观色,揣摩人心,本就是其强项。
王浮听了二人名字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却是被陈宫给感应到了。
“尊师父法旨。”
王浮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想了想,还是不忍心自己两个徒儿被蒙在鼓中,当下微微沉思,将那的具体内容大致说了说,也告诉了二人以后将会遭遇什么。
…
听完王浮所说,吕布首先就不干了,睁大眼睛道:
“师父,这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妻子和别人怕了不说,自己儿子还得喊别人十八年的爹,这事我不干,大不了我自回武当山请罪就是,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吕布神情激动,后牙根都快咬碎了。
王浮微微一笑安抚道:
“也许祖师就是要磨一磨你呢?你看看自你做了那什么阎魔天子之后,是不是对什么事都很难放在心上,跟了贫道以后也是基本万事随意,不敢做什么要么是公台督促你,要么是为师吩咐,你才动上一动。
你这样可不行,如今正好,让你磨一磨,至于剧情安排是剧情安排,怎么破局你自己想,实在不愿,那就当你的吕布就是。
为师还不是同样如此?”
听得王浮之言,吕布稍稍平静了些,可还是越想越气,心中暗道:
“老子哪管你许多,以后看到那叫完颜洪烈的直接弄死就是了。”
心中才想到这,突然吕布发现了一个问题,直接吐口而出道:
“师父,这全真教都没了,这丘处机还不知道在哪呢,这从源头处就不对了吧?”
王浮也自反应过来道:
“对啊,难道三丰祖师是要借你们的手复活郭大侠?”
想到这里,王浮突然想起第一次看里的那个名字“郭襄”
“老爷子,您这是年老心不老啊,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这世界快被您玩坏了,难不成您以后还要亲身降临?”
想起以后三丰祖师变成个俗家小和尚,王浮脸色越发古怪难言,刚想到此处,突然耳边传来一个有些羞恼的声音。
“小子胡言,真是讨打。”
声音刚起,王浮就被人从后脑勺拍了一掌,瞬间眼冒金星,朝前踉跄了几步。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出的手,王浮讪讪一笑,不敢再乱想,站稳之后,朝着北方微微拱手,心中默念了声“弟子知错。”
大罗出手自然不是吕布和陈宫二人能够发现的。
二人只是看到王浮惊呼一声之后,便朝前踉跄了几步,刚要搀扶,便看到王浮朝着北方拱手。
“师父?”
王浮自然不会说是自己胡思乱想被祖师教训,只是微微摆了摆手道:
“不管你愿不愿意,师父都是支持你的,你自己拿捏,为师先传你们修真之法,你二人拜入为师门下也不少年了,又有千年积累,按理来说已经厚积薄发才对。
可你二人的修行进度,却有些不如人意,可能是以前的法门并不适合你们,如今重新修炼,也许是好事。”
陈宫苦笑,他是真不觉得自己修行慢,只是对比王浮这才显得有些不堪,至于谢然和郭泰也自不相同。
谢然得了王浮真传,刚好所修行的根本大法遇上了西征那般机缘,这才一路突飞勐进,这没得说理,只能说是机缘到了。
…
而郭泰是王浮故意将梳理神道和仙道的功德留给了他,这才能后来居上,这也没什么,对比陈卓和赵玉,其实陈宫修行不算慢了。
不过王浮说的也有些道理,换一种道法,也许就成道了也说不定。
更何况这修真之法,乃是炼假成真,只有前期对资质有些要求,先天之后,却是见识越多,智慧越高越有优势,这正好是陈宫和吕布的强项。
王浮让二人转修修真之法,也不是胡乱说的,像郭泰和朱标王浮便没说,依然还是让二人修行金丹道法。
将修真之法全部传授之后,二人就被王浮赶下了山,王浮有王浮的道,弟子们也已经有自己的路才是,是好还是坏,都要走过了才知,有王浮这个师父在,再坏又能坏到那呢?
终南山又重新恢复了平静,王浮闭关半月,也自修成了先天,炼出了一粒道种。
到了此时,有了道种为凭,便有了些天生的神通。
而谢然和陈卓依然还是不见来,王浮有些皱眉,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传播,王浮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天下,谢然不可能没听到,可却不见来,那肯定就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此时无法脱身。
王浮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弟子,算了一卦,发现是有惊无险后,松了口气,便也不再了。
江南临安府。
谢然此时心中暴怒之极,王浮的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的,也知道师父如今就在终南山。
可如今谢然却暂时顾不得前去拜见。
谢然来到这个世界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也没有被三丰祖师安排剧情。
毕竟谢然已经修成地仙顶峰,如今只是差了一个劫数,便能修成天仙,一般的磨炼已经没有什么用,故而三丰祖师便不会多做手脚。
谢然经过数月的寻找,终于在临安找到了妻子。
陈卓还没有修成地仙,剑仙之道,首在杀伐,可陈卓的性子,却与剑仙之道有些不符,杀伐果断的时候固然有,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个贤惠的妻子,孝顺的弟子。
这大大的拖延了她修行的进度。
如今来到这个时间,陈卓也被安排了身份,乃是赵氏公主,如今皇帝赵昚的姐姐,南宋的皇长公主。
还是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公主。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三丰祖师有意压制,不管是谢然还是郭泰等人,都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修成足以自保的武功,只有陈卓,天生经脉有缺,根本无法聚气。
只能修炼蓝星上的国术,可国术虽然潜力巨大,可修行也是出了名的慢,想要有所成就非得三五年时间不可。
当初在青羊镇之时,两人便修了十年才有所成,被王浮收入门下。
如今短短半年不到,自然还没有什么成果最多也就比寻常武林人厉害一些罢了。
这点武力可还不足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本也即便没有武功作为南宋长公主,陈卓也是没什么危险的。
可偏偏此时北伐失败,签订了隆兴和议,这让刚刚继位的赵昚差点被打灭了心气,如今眼看自己打不过,便只能寻找外援。
环顾四周,草原上蒙古诸部还在乱战,金国虽然腐化严重,但依旧在北方一家独大,想从北方寻求盟友已经不可能。
赵昚便将眼光看向了盘踞在大理的段氏,想要用陈卓来寻求联姻。
大理国虽然国土不大,且其中民族复杂,兵马也不多,可这是一个武侠世界,大理段氏的名头还是很大的。
如果大理能够全心帮助大宋,北伐也不是毫无希望。
而让谢然暴怒的也是如此,谢然功夫恢复的不多,如今也就和洪七等人一个层次,想要强行将妻子带走难度不小。
第五十五章 都是软蛋
临安皇城长微宫。
“皇姐,大理的段智兴也是人中龙凤,如今恒山论剑传的沸沸扬扬,其与另外四人被称为当世五绝,皇姐你如今不是对武功感兴趣吗?
有这么一个当世绝顶高手当丈夫,岂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你怎么就这么死倔呢?姐夫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皇姐。”
一身紧身短打的陈卓并不理会这个便宜弟弟,只是双手一上一下,一手握拳为阳,一手收掌为阴,站着混元桩。
赵昚眼看陈卓不理自己,也没有生气,只是长叹了一声道:
“皇姐,我们姓赵,我是大宋的官家,你是大宋的长公主,我们天生就有责任,我不想被后人指着嵴梁骨骂,说,你看,这个就是赵宋的官家,软蛋一个。
皇姐,我知道让你去和亲,你心里不愿意,可是我也没办法,朝中官员各有心思,想要北伐困难重重,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结果却是虎头蛇尾,让天下人耻笑。
张俊快不行了,他一死,主战派没了顶梁柱,势必要被反扑,如今只有借助外部的助力,给主战派信心,才能让朝堂稳定,皇姐,你要理解我,我......”
赵昚有些颓废,口气近乎哀求。
说来赵昚也算南宋难得的有为之君了,继位之初,便为岳飞平了反,又组织起了第一次北伐,虽然结果不算好,但比起赵构和后面的几个君主来说,也算是矮个子里面选高个,算是不错了。
可也许是得国不正,这姓赵的天生就没有骨气,即便赵昚不是赵光义一脉,却也是个摇摆不定的,局势稍稍不好,便惊慌失措,没有君王该有的坚韧。
“所以你就将我骗入宫里,软禁了我?”
陈卓睁眼看着这便宜弟弟,冷笑了一声。
本来她和丈夫已经汇合,却突然被召见,陈卓性子本就温和,加上这一世的便宜弟弟这数月对她可谓关怀备至,让陈卓心中甚是温暖,便没有多想,让谢然在长公主府稍等,等自己和这世的弟弟告别一声后,便去找师父。
结果入宫之后,便被告知要嫁给名声大噪的南帝段智兴,陈卓自然不肯,结果就被软禁在了皇城之内。
“皇姐...我...”
赵昚有些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卓看了一眼这个便宜弟弟,摇了摇头,比起朱元章,比起朱标,比起朱棣,赵昚实在差的太远太远。
朱元章行事大气,讲信义,虽然有时候手段过于粗暴,但能服人,身上自有英雄之气。
朱标温和仁慈,但一旦下定决心,便会百折不挠的朝着那个目标前进,不管有多少困难,都会一一克服。
朱棣,陈卓了解最少,但大明却在这个君王手上达到了极盛,草原更是全部臣服,放眼整个罗浮全无对手。
而赵昚别说和这三人相比,便其后的朱高炽和朱瞻基也是有天地之差。
…
有大志却没有相匹配的政治手段,逼迫自己去联姻,却又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日日前来劝说,就是要自己点头,好能让其减少心中的负罪感。
这不是帝王该有的心思,不管是残暴还是仁慈,帝王就要有那种一言而出,天下臣服的心气,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赵昚差的太远,即便让丈夫谢然辅助,以他摇摆不定的性子,也绝难成事。
看着赵昚的窝囊样子,陈卓不想再说,继续闭目练功。
对于自身的处境,陈卓是不担心的,有丈夫在,他一定会救自己出来。
两人相处上百年,陈卓对谢然有绝对的信心。
看到陈卓不再理会自己,赵昚丧气的走了,只是吩咐宫女太监不要怠慢了陈卓。
而在宫外的谢然,经过数日的探查,也自是明白单靠自己想要带着陈卓安全出宫恐怕不易。
他自己倒是不在乎,就是怕伤到了妻子,仔细思虑之后,便决定擒贼先擒王,直接潜入皇宫逮了赵昚。
此举自然也有危险,不过只要能出了这临安,谢然便不怕军队围剿,论领兵他谢然还没怕过谁。
决心一下,当夜,谢然便潜入了皇宫。
皇宫之中也是有高手守护的,一个武侠世界,要是没有高手坐镇,赵氏也坐不稳皇位,单单刺杀便受不住。
坐镇皇宫的高手有三位,一道一佛加上一个老太监。
比起谢然差了一线,但也是裘千仞那个级别的高手,三人联手,加上皇宫里面的禁军,即便是谢然也很疼,这也是谢然这几日按兵不动的原因。
有这三人拖延,加上禁军围困,带着陈卓,谢然也没把握能出皇宫。
不过如今改变了思路,这三人谢然就不太放在眼中了。
一路避过巡视的禁军,谢然潜入了到后宫。
赵昚继位不久,正是心有大志之时,理政还算勤勉,如今虽然已经到了子时,但保康殿中依旧还是灯火通明。
赵昚喝完老太监送上的参汤,伸了个懒腰,起身稍稍活动了一下。
老太监看到赵昚如此勤奋,不由有些心疼道:
“官家,来日方长,您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
赵昚闻言微微一笑道:
“朕也想轻松一些,可国家沦落至此,北方百姓渴望王师,朝堂诸公又私心甚重,不肯一心,朕真是夙夜难寐啊。”
作为服侍了赵构一辈子的老太监,看到赵昚如此,心中也是大感欣慰,当即躬身道:
“官家圣明,可国家大事急不得,官家还年轻,总是有机会的。“
赵昚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突然殿外传来一声澹澹的声音。
“恐怕是没什么以后了,你们姓赵的都是软蛋,只会在女人身上想办法,想要北伐,恢复中原,恐怕得换个皇帝才行。”
…
随着声音响起,只见谢然大步走进了保康殿,而守在门外的太监已经被打晕。
看到谢然老太监脸色大变,连忙护在赵昚身前,看着龙行虎步的谢然问道:
“好道士,这几日窥视大内的就是你吧,咱家寻了你几次,都被你逃了,想不到你如今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皇宫之中的三位高手,老太监年纪最大,功力也最深,谢然探查大内之时,被这老太监发觉了几次,只是每次都去晚了一步。
谢然微微一笑道:
“就凭你一个阉人,要不是贫道心有顾及,早就毙了你了。
不过贫道今日前来不是为了你,赵昚随贫道走一趟吧,别逼贫道动手。”
赵昚没见过谢然,且赵宋一直与道家关系不错,毕竟赵诘不但是青楼天子,也是道君皇帝,赵昚实在不知道这道人为何要来行刺自己。
“你是何人?我大宋一直对道家不薄,你这道人不感念君恩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来行刺,不怕龙虎山将你除名吗?”
此时全真教还没有成气,而紫阳真人一脉虽然在南方势力很大,但终究还没有形成自己单独的教义,此时依旧还是龙虎山总领道门。
谢然一笑,看着赵昚道:
“贫道是谁?贫道是你姐夫,再者,此界的龙虎山还没有资格开除贫道教籍。
莫要啰嗦,随贫道走一趟吧。”
说着谢然已经大步上前,手呈爪状抓向赵昚。
赵昚还有些懵,不知道自己哪里多了这么一个姐夫。
赵昚发懵,老太监却不是不会,看到谢然扑来,当下身法极快的一指朝着谢然眼睛戳去。
“大胆。”
谢然只是微微偏头,避过这一指后,身形不变,狠狠的撞在的老太监身上。
老太监只觉得五脏动荡难言,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撞开老太监之后,谢然一把抓住赵昚将其提在手中。
老太监面色大变,连忙吸了一口,将散乱的真气收束之后,扑向谢然的同时发出了一声长啸。
“有刺客。”
皇城东南角一处小院之中,一僧一道正在论法,听得老太监的长啸之后,俱是脸色一变,同时起身,纵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宫里宿卫的禁军也同样。
老太监并不是谢然的对手,太监天生缺陷,功夫多走阴柔的路子,如今创出葵花宝典走极阳路子的太监还没出生。
老太监遇上谢然简直是天生被克。
相互对了几掌之后,老太监就被谢然的纯阳真气打成了重伤。
看着老太监胸前都被自己吐得的鲜血染成了黑红之色,却还依旧缠着自己,谢然心中又是佩服又是恼怒。
“再受贫道三掌,以你的身体,恐怕立刻就要死,如今安心行功,还能有救,再来纠缠,贫道便要下狠手了。”
老太监吐出一口鲜血,死死的看着谢然。
…
“放开陛下,老夫可以放你出宫,要是伤了陛下一根毫毛,便是那号称天下第一的王浮道人,今日也要被万箭穿心。”
此时的赵昚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忙求饶道:
“真人只要放过朕,朕可以既往不咎。”
也难怪谢然说他姓赵的都是软蛋,自身绝对安全时,看着还有点明君的样子,结果一旦遇到了危险,立刻便显出了原形。
谢然冷笑一声。
“既往不咎?贫道还需要你既往不咎?”
说罢,不再留手,当老太监再次扑上之时,谢然突然放开赵昚,先和老太监对了一掌之后,在其被打的吐血要倒飞出去之时,被谢然腾出了的另外一只手扣住手腕又拉了回来,然后一脚狠狠踢在老太监的胸口。
整个胸口都塌陷了进去,连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就被谢然给直接踢死了。
谢然有仁慈的一面,但更多的时候,却是杀伐果断,手段狠辣的很,虽然佩服老太监的忠心,但既然敢挡他的路,那就只能去死。
一把抓起,吓得浑身颤抖的赵昚,谢然朝着陈卓所在的长微宫极速而去。
一路自然有禁军前来阻挡,但看到皇帝在谢然手中,俱都不敢以刀枪相对。
当来到长微宫时,那守卫皇宫的一僧一道也同样追了过来。
“道友切莫冲动,不可伤了官家。”
谢然回头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提着赵昚走入了长微宫。
抓刺客的声音在皇宫之中,到处传荡,陈卓自然也是听到了,且还极为肯定是自己丈夫到了。
故而很早就穿戴整齐,在长微宫里静静的等着谢然。
果然当看到谢然提着赵昚走进来时,陈卓笑了。
“来了。”
谢然也笑了,点了点头道:
“来的晚了,我们走吧。”
陈卓点了点头,起身来到丈夫身旁,两人双掌相合,对视一眼,俱都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陈卓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赵昚,叹息了一声道:
“怎么说也是我这一世的弟弟,别伤了他。”
对于妻子的话,谢然一向遵从,微微点头笑道:
“听你的。”
说罢,两人牵着手走出了长微宫。
此时宫外已经被禁军团团包围,那一僧一道也堵在了宫门口,看到三人出来之后,那道人先打了个稽首。
“神霄派文昌见过道友。”
之后便是那僧人了。
“阿弥陀佛,灵隐寺圆嗔见过道长。”
谢然看了一眼二人,又看了四周那些禁军之后,笑道:
“贫道终南山青羊宫谢然,见过两位,还请两位让他们让开,容贫道离开临安。”
听得谢然大方报出名号,二人都自有些惊讶,不过想到是青羊宫,那位如今传的沸沸扬扬的王浮真人,倒也就不知为奇了。
莫说终南山乃是金人的地盘,便是人家待在江南,你又能如何?派遣大军围剿,恐怕人还没到,皇帝的脑袋已经挂在城门之上了。
不过虽然已经知道了谢然的身份,二人却没有让开,而是问道:
“道友前来劫持官家,难道大名鼎鼎的青羊宫已经投靠了金人?”
相比于面露哀求之色的赵昚,这位神霄派的当家人,此时更关心的却是青羊宫的立场。
毕竟作为天下第一人的王浮一旦投靠了金国,那所带来的影响将难以想象,他神霄派也要重新思量思量是不是要陪着赵宋一起被埋葬。
那灵隐寺的和尚同样也是如此心思当下支起耳朵,想要好好听清楚谢然的回答。
只见谢然一笑道:
“王朝兴衰,岂能放在贫道心中,不管是你大宋赵家,还是金国的完颜氏,也配支使我青羊宫?”
连当初朱元章发迹都是因为得到了谢然的赏识,更别说掌管罗浮一切人类妖灵的朱标都是自己的徒儿,这赵宋和金国,如何能放在谢然眼中?
第五十六章 起心
谢然口气极大,对于赵家也是极度蔑视,可恰恰如此,却是让一僧一道两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既然道友不是受金国驱使,那为何要行此刺王杀驾之举?”
谢然一笑,本来懒得解释,不过看在妻子的面上这才道了一声:“贫道来接妻子,不得不为。”
直到此时,众人才看到谢然和陈卓双手相连,一眼看去便觉得极为般配。
众人恍然,以为谢然是长公主的相好,这才如此。
“道友实在太过莽撞,此等事虽说说出去不好听,可也不能如此啊,道友先放了官家,我们......”
神霄派道士文昌话还未说完,谢然却已经不耐烦了,什么叫说不出不好听,自己来接自己的妻子,那有什么不好听的?
当下手中微微用力,被谢然拿住后劲的赵昚立刻疼的直翻白眼。
“叫他们让开,不然休怪贫道先杀你,再大开杀戒。”
赵昚疼的浑身痉挛颤抖,听得谢然之言,连忙大喊道:
“让开,快给朕让开,啊...”
禁军一阵骚动,文昌二人也是对视一眼,默默让开了道路,皇帝在人家手中,动刀枪本就大不敬,既然阻拦不住,还不如另想办法。
看到众人散开,谢然散了劲力,和陈卓微微一笑,二人就如此相互牵着大步走出了皇宫,当然赵昚依旧还在谢然手中。
而文昌二人也同样一路跟随。
此时已是深夜,城门已经关闭,不过对于谢然来说,临安城这点高度,也算不上什么天险。
一手拉着一人,依旧翻出了城墙。
而文昌二人也始终在百丈之外跟随。
向北走了数十里,谢然和陈卓边走边互诉衷肠,虽然只是数日不见,可谢然却觉得好似过了数年,陈卓也只是温柔的看着丈夫,听得他絮絮叨叨。
“都多少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毛头小子一般。”
谢然微微一笑,眼神之中都是爱恋。
“我还是以前的谢然,从来没有变过。”
“嗯。”
......
听着两人交谈的赵昚心中当真疑惑到了极点,本来他以为这道人是皇姐在姐夫死后,因为寂寞找的相好,可听着二人说话,却好似已经做了百年夫妻一般,一举一动都显得极有默契。
眼看天边已经微微泛白,陈卓看了一眼赵昚后对着丈夫道:
“放了他吧,怎么说也是我弟弟,你的小舅子,难不成真杀了?”
虽然一路上都是被谢然提着走,可赵昚也已经疲惫不堪,如今听得陈卓所言,先是露出了感激的样子,又对着谢然面显哀求之色。
谢然冷哼了一声道:
“如此废物,也配与我沾亲?”
只是话才出口,就被陈卓朝着腰间软肉狠狠一捏,然后白了一眼。
谢然叹息了一声,将赵昚丢在地上道:
“好了,算为夫说错话了。”…
陈卓却白了他一眼道:
“算你识相,昚儿只是没有历练,为人软弱了些,可心地还算商量,也知道什么是大义,我不懂政治兵事,没法帮他,你给他出个主意如何?”
听得妻子如此说,谢然当即头疼,虽然才来个数月,可南宋的种种弊端却被谢然看在眼中,说句不好听的,现在想要挽救这偏安一地的小朝廷,除非谢然或者朱标亲自去当这皇帝,不然都没辙。
本身宋朝得国就不正,天生残缺,自古以来,王朝建立都要有四个支柱,分为忠、孝、德、义。
司马氏指洛水放屁之后,已经将数千年来的忠、德给糟蹋的不成样子,给后人开了极坏的头,不但让天子的神圣被彻底拉下神坛,还让外族看到,哦,原来只要兵强马壮就能当天子了。
这让汉朝乃是之前的秦国所立下的威严彻底被葬送,结果自然就是数百年的五胡乱华,因为天子不在神圣,只要兵强马壮就能当天子。
而大宋也没好到哪里去,赵匡胤的谋反让义也丢了,从此宋朝只能以一个孝字来治理天下,毕竟说忠,他老赵家自己就会脸红。
也是因为如此,赵氏从来不敢相信武将,因为忠义二字,已经从开国之时,就被他们自己个踩在了地下,又狠狠的踹了几脚。
“没办法的,赵宋天生得国不正,如今混吃等死还能熬过几年,越是改革,越是死的快,嗯...可能是你这便宜弟弟最先死。”
听得谢然之言陈卓和赵昚同时愣了愣,陈卓微微皱眉道:
“同是三皇后裔,真的没办法?”
谢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
“办法自然是有,不过我不愿意如此劳神罢了,或者你去问问小平安或者标儿?”
听得竟然要丈夫或者是郭泰和朱标亲自主持,陈卓便知道宋国的问题恐怕是极为严重了,没有挽天的手段,基本是无救的。
当下叹息一声,对着赵昚道:
“你虽然强逼我嫁给那个什么大理皇帝,不过姐姐并不怪你,如今我与你姐夫便要走了,你姐夫有通天纬地之才,我虽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说,不过竟然他如此说了,你便听着,如果真要奋发,那就要小心身旁之人,不管这人多讨你喜欢,都不能信任,小心再小心。”
赵昚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色也是复杂之极。
谢然却不去管,背上陈卓,长笑一声,脚下生尘,朝着终南山方向狂奔而去。
文昌道人二人一直跟随在谢然身后,谢然停他们就停,谢然走他们就走,一直将距离控制在百丈左右,如今看到谢然二人已走,赵昚也被丢在了原地,二人连忙上前。
“官家。”
“让官家受惊,臣等死罪。”
赵昚虽然惊魂未定,但基本的神志还在,出于皇家本能,立刻便想起了在长微宫外二人不关心自己安危,反而去问青羊宫立场的事。…
赵昚心中对两人生了疑惑,自然也就没了那救驾的感谢之心,反而多了不少戒备。
“两位爱卿请起,都是贼人武功太高,怪不得两位爱卿。”
看着赵昚刚刚脱险,就能迅速冷静下来,二人都高看了这位新帝一眼。
二人不再多言,护着赵昚朝着临安而去。
才到半路,一路寻着痕迹追来的禁军便遇上了三人。
有着禁军和文昌二人的护卫,赵昚此时才真正的安下心来。
回到临安,赵昚第一件事不是其他,而是接见群臣,昨夜皇宫一片混乱,自然瞒不过有心人,如今赵昚接见群臣的意思,便是要告诉天下人,自己没事,让那些有心人收收心思。
这是基本的政治素养,倒也没什么好夸耀的。
接下来赵昚的手段才稍稍有些意思,先是总结了此次北伐的得失,让承认自己心思太急,然后封已经病重的张俊为太子太保,让朝中的主战派知道自己还依旧信任主战派官员,让他们安心。
接着又将战事不利的责任尽数拦在自己身上,让一直推卸责任吵个不停的朝堂百官,能尽快投入工作。
此举更是让主战派感激难言,毕竟此次北伐看似没吃亏,可实际上,动用了如此多的人力物力,结果不但没有占到便宜,还将采石矶之后的战果给拱手送出。
虽然拿掉了儿子国的名声,可真算下来,还是宋国这般吃了亏的。
败了自然要有人承担责任,本来作为宰相和主帅张俊是绝对合适的背锅人,可人家都病的快死了,在将黑锅扣过去,连主和派都没有这么不要脸,主战派的自然更不用说。
如今皇帝将所有罪责揽了过去,说实话,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赵昚这人,只要没威胁到他的时候,其实破有些明君的样子,可惜一旦真的到了生死关头,就直接拉胯的厉害。
一个君王,即便政治手段再厉害,却也依旧只是手段,合格的君王,或者说是明君,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
这些个君王都是百折不挠的主,你可以击败他一次两次无数次,但只要被其找到机会,便会一剑封喉。
刘邦是如此,李世民是如此,朱元章是如此,朱棣是如此。
没有这骨子心气,即便政治手腕再高也只是一个政客罢了。
赵昚手段不差,人也聪明,但就是会少了这股韧性,可偏偏国难之时,就是这股韧性最为重要。
如何换个时代,其一定会是个合格的守成之君,只是可惜,金国虽然已经腐朽,可在草原之上却有一个绝世英雄已经开始崭露头角,留给宋朝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平稳了朝堂之后,赵昚将自己关在了御书房,苦苦思索谢然说的那些话。
不动还能苟延残喘,一动就有生死之危,赵昚明白其中的意思,可就是不甘心,他是太祖后人,是宋朝的官家,难道真就如此混吃等死,等着国破家亡?…
赵昚不相信,也不愿信,可想想朝堂诸公,赵昚又感到一阵无力。
“郭泰...标儿?”
赵昚默默的念着这两个曾经在谢然口中出现过的名字,过了片刻之后,勐然起身大喊道:
“来人。”
“官家。”
殿门打开,一个中年宦官连忙跪下行礼。
赵昚摆了摆手,道:
“起来说话,赵...”赵昚刚要顺着习惯问老太监在哪,突然想起来,老太监已经被谢然活活踢死,心中有些怅然。
“罢了,你叫什么。”
中年太监是老太监的义子,名叫赵无咎,也是如今的大内第一高手,以前老太监还在时,其在宫外负责皇城司的密谍。
如今老太监一死,其也就被调入宫中负责赵昚的安全。
“启禀官家,奴婢赵无极。”
赵昚点了点头,脸色温和道:
“朕知道你,你不是在提举皇城司吗?怎么又被调入了宫里?”
赵无咎连忙行礼回道:
“启禀官家,义父遇难之后,老祖宗便将奴婢给调了回来,贴身保护官家。”
听到是老太监的义子,赵昚脸上更加温和,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又问道:
“那如今皇城司还是你负责?”
听得赵昚询问,赵无咎连忙低头回道:
“启禀官家,老祖宗忙着安排宫里事,暂时还没有派人来接受皇城司,如今还是奴婢暂时提举。”
赵无咎口中的额老祖宗就是如今宫中最老的一个老太监,虽然没有武功但辈分很高,连赵诘那位青楼天子都伺候过,如今负责宫里的一切杂事,是名副其实的宫里大管家。
只是宋朝的太监比不得他的前辈,也不如他的后辈,名望虽高,但也就只能管管宫里的杂事,看着能安排调动赵无咎,但也只是因为赵无咎是太监罢了,外朝的那些个士大夫,即便只是一个绿袍九品主事,也不可以不鸟他,甚至当面骂他一声阉货,老太监也只能赔笑。
不过也这是赵宋的特色了,与士大夫共天下,只要是读书人,地位就要比常人高出不知道多少。
进士更是如此。
赵昚知道其依旧还是提举皇城司后,点了点头道:
“正好,你去替朕查两个人,这两人已经都和如今那位天下第一的王浮道人有关,一个叫郭泰,或者郭太之类的,一个不知道姓什么,不过有个名叫‘标,,”
赵无咎不知道赵昚要找二人何事,还以为赵昚是想报复,虽然他也想提义父报仇,可从义父身上的伤势判断,赵无咎便知道谢然的武功是何等厉害,且乃是纯阳功夫,极为克制阴柔。
这还是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谢然,而那位号称天下第一的王浮道人又该有多厉害。
为了赵昚的安全,赵无咎不得不硬着头皮隐晦劝道:
“官家,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青羊宫正是鼎盛之时,官家何不再忍忍,这些个武林人向来无法无天,一旦不能一次打死,恐怕会后患无穷......”
听得赵无咎的话,赵昚哪里不知道其误会了,不会赵昚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高兴,这赵无咎冒着惹自己发怒的危险,却还劝自己,实在忠心可嘉。
“好了,朕不是要报复,而是另外有事,你只管探查,找出这两人,朕自会处置。”
赵无咎嘴巴张了张,只能躬身领命而去。
第五十八章 有个屁用?
宋金两国其实一直在下滑,宋国因为制度下滑的稍稍慢些,金国则是一路狂飙。
这种局面已经不是一两个人能够改变了,需要有大魄力者主持改革,且是从内到外,整体的改革。
而赵昚虽有这样的心思,可惜却没有这样的能力,也难有面对反扑的魄力。
朝堂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稍有不慎,便如谢然所言,只会让南宋这个小朝廷崩溃的越快。
谢然虽然武力绝伦,可毕竟没有展现过能力,赵昚对他的话并不是完全相信,甚至陈卓所说的其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是抱有怀疑的态度。
可赵昚已经没办法了,张俊病重不能理事,主战派没有主心骨,而主和派也是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反扑。
赵昚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一旦让主和派掌了大权,不但是主战派的末日,恐怕也是自己的末日。
赵昚虽然软弱了些,但政治智慧并不差,知道自从自己推动北伐之后,自己的命运已经和主战派捆绑在了一起。
作为皇帝专属的情报力量,皇城司虽然不如后辈的锦衣卫,但郭泰二人本来就被王浮赶下山去传道,加上也参加了恒山论剑,如今在北方名声并不小。
不过数日,皇城司就将二人的情报送到了赵昚的桉头。
看着这并不出奇的情报,赵昚有些皱眉,情报虽有数页,但也只是将二人在恒山上展现的武功详细记录了一遍,还有就是这段时间二人传道的经过,从情报之中,赵昚很难看出这两人有什么挽天之才。
不过仔细思考了半晌,赵昚还是决定亲自去见见两人。
想要去见郭泰二人,自然不容易,不说关中之地,如今是金国的地盘,就在临安城中,赵昚想要出去一趟也极不容易。
当然了,被谢然掳走那次不算。
不过赵昚决心已下,一定要走这一遭,他不想坐以待毙。
没有急匆匆的出发,而是与皇后商议之后,次日在朝堂之中提出了立太子。
赵昚虽然才继位不过一年,可儿子却已经五岁多了,虽然小了些,不过立的乃是嫡长子,朝中诸宰相并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立太子颇为顺利,却也花了差不多大半月的时间。
立下储君之后,赵昚又将几个朝中两派的领头人都封为了太子之师。
虽然赵昚不喜欢主和派,但却也知道,为君之道首在平衡,真要一位偏袒,朝局失衡且不说,说不好主和派就会有人铤而走险。
让两派相互牵制之后,赵昚才以避暑的名义,让太子监国,自己则带着皇后准备去苏州避暑。
这一切自然是为了瞒天过海,出了临安之后,赵昚便换了一身常服,身旁带着赵无咎和一队皇城司的人马朝着北方而去。
龙撵之上皇后谢氏看着赵昚远去的背影,心中既心疼又有些骄傲。
大宋积弱已久,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改变的,加上太上皇一朝奸臣当道,面对金国一直都是卑躬屈膝,可丈夫一上台之后,便立刻为岳飞翻桉,还以此为契机,将太上皇赵构给架空,真正夺得了朝廷大权。
掌握权柄之后,便立志要北伐恢复故土,这份志向从年号便可以看出,隆兴。
而赵昚也的确做到了,虽然北伐失败,赵昚的后期表现也有些不如人意,可对比前面的那些赵宋官家,赵昚已经做的够好了。
谢然只是接触的人都是一代明君,这才让其看不起赵昚,可赵昚所做的一切,在南宋的臣民心中,却是比赵构赵诘那些个人,强了不知道多少。
洪七为何如此积极奔走,还不是赵昚继位之后,让其看到了希望。
只是谢然眼角太高罢了。
却说谢然背着妻子一路游山玩水的朝着终南山而去,看到了不平事也会管上一管,如此一来时间便耽搁的长了些,当赵昚出发来找郭泰二人之时,两人才来到终南山。
终南山山色幽静秀丽,乃是道家第一福地,在其中修行的道人并不少,虽然很多连个道观也没有,只是随意寻个山洞或者树洞一窝,便开始修行。
王浮如今不但在武林中有天下第一的名头,在道家之中,名声也是极大。
毕竟这些个道人不关心你武功有多高,但王浮提出的炼假为真的思路,却是让其坐实了道家大宗师的身份。
这些日子虽然弟子们都不在身旁,可王浮却是没有一日清闲的。
自闭关成就先天之后,才以出关,便看到有好几个在终南山修行的道人前来求教,王浮自然不会吝啬,一一指点,将自己的修真之法尽数传授,虽然众人还不能修行。
可和那些武林人不同,他们虽然不会武功,但道学却是极为精深,只从王浮种种讲述之中,众人便基本肯定此法可行,无他,王浮所创的修真之法,处处能从道经之中找到出处。
只是被王浮以极大的智慧的才智,将其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整体的体系。
众人佩服的五体投地,自然在山中到处传播王浮的名声。
结果开始只是数人结伴前来请教,后来却是数十人上百人一起来,有的甚至自己的洞府也不回了,就在王浮所在周围住了下来。
后面之人一看,好家伙,自己日日来回岂不是要慢了这些家伙不少,也就有样学样。
而终南山有多少避世修行的道人?恐怕最少也有数千乃是上万人。
当谢然和陈卓来到的时候,只见活死人墓不远的山腰已经出现了好大一片空地,上面树木基本被砍伐殆尽,草木也是被踩的稀稀疏疏,数百个极为简陋的木屋分布在四周。
这些木屋简陋到了极点,有的甚至还四面透风,只是在房顶铺了些干草和枯枝,勉强能挡一下雨水。
即便是生活如此简陋困难,这些个一心求道的道人,却是没有一个愿意离去的。
而此时王浮正在讲道,只见一块青石之上王浮盘膝而坐,下方则是上千道人洗耳恭听。
这些道人小的才不过十一二岁,大的却已是白发苍苍,面如枯木,不过不论是老的,还是小的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听得极为认真,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上一次。
谢然和陈卓不敢打扰,悄悄来到众人身后,也自盘膝坐下。
“修行,修的是自身,修神通法力是修行,修心灵依旧也是修行,外部不可求,便向内请,正所谓念念不忘自有回想,心灵的力量同样不可思议.....”
这一讲就是一个多时辰,众人沉浸其中,久久难以醒来,王浮下了青石,来到谢然二人身前,微微招手,二人起身跟随王浮悄悄离开。
“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听得王浮询问,谢然一笑道:
“劳烦师父费心,只是一些小麻烦,弟子已经解决了。”
王浮点了点头,没有深问,这个弟子一向稳重,他说解决自然就是解决了。
“你们来了正好,为师本来想先传道,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想不到终南山中竟然有这般多修道之人,他们有许多是没法修行了,不过修道是修道,修行是修行,只要心中有道,我等便不该拒绝。
只是他们其中很多人年纪已经大了,风吹日晒可是坚持不了不久,故而为师准备建一座青羊宫,让众人有个安身之地。”
谢然一笑,拱手道:
“此不过小事,交给弟子便可,不用师父劳心。”
王浮微笑点头,有这么些个弟子却是省心不少。
过了半晌之后,那些个前来听道的道士们这才陆续起身,不过虽然起身离开,可众人依旧还是在冥思苦想。
王浮见了,心中也是叹息了,为这些向道之人感到可惜,此界灵气实在过于稀薄,没有先天境界,将祖窍打开,是难以感应到灵气的,虽然修真之法是借假修真,可也不能全是假,没有那一粒道种为凭,便只是空中楼阁,全是空想了。
以这些人的心性,换个世界,不说成道,但入道是绝无问题的,可惜...直到此时王浮才深深理解的那句话,成道不但要有大悟性,大智慧,也要有大机缘。
这些道人最缺的便是那机缘,如之奈何。
而王浮此时也更加敬佩三丰祖师了,能在这等无机缘的地方生生蹚出一条大道来,其能成就大罗,实在不足为奇。
人尽其才是谢然最为擅长之事,有了谢然的帮衬,短短数日,终南山的乱象便自横扫一空。
年纪小的,都被谢然安排到了陈卓手下帮忙打下手做饭,青壮则是被谢然带着平整土地,伐木准备建设青羊宫的材料。
年老便自顾修行就行,谢然也不忍心安排任务了,毕竟有些牙都掉光了,走路都是颤颤巍巍,看着实在吓人。
终南山上青羊宫开始建设,而在山下的郭泰二人这日在眉县也遇上了特意前来的赵昚。
赵昚安排的偶遇自然瞒不过郭泰二人,不过二人艺高人胆大,也不在乎赵昚有什么阴谋,只是看他表演。
“在下临安赵元永,见过两位真人。”
郭泰二人这段日子一直在传道,身后也跟了不少人,有的穿着道袍,有的却穿着常服,细细数来大约有十余人。
因为王浮不愿意接手全真道统,此界的全真七子等人也自是不见了,郭泰等人行走关中月余却是一个名人也未遇到。
看了一眼赵昚身后的赵无咎,郭泰瞬间便知道这人是个阉人,而能有阉人服侍,且这阉人武功还不低,只要两人不傻,都能猜出了赵昚的身份了。
赵昚不知道只是刚见面便已经被识破了身份。
“原来是赵员外,不知道赵员外有何事,要挡住我等去路?”
赵昚一笑,拱手道:
“大宋历来慕道,听说关中出了一脉青羊宫乃仙人下凡,故在下特意从临安前来一见仙颜。”
既然看破了赵昚的身份,这话自然就信不得,也是二人还不知道谢然二人已经回到终南山,不然恐怕连赵昚的来意都能一清二楚。
“哦,原来如此,我等也是一个头两只手,并无出奇之处,如今员外见到,可有失望?”
郭泰眼中有些好笑,倒也不拆穿赵昚,只是顺着调笑了一句。
赵昚一愣,没有想到郭泰竟然如此说,在他想来,谢然既然说着两人有救大宋的本事,那定然是如诸葛武侯那样的人物,不苟言笑才是,怎么看着却是两个少年模样不说,却言语还有些跳脱,这让赵昚微微有些失望。
不过失望也只是一瞬间,正所谓人不可貌相,赵昚不是那种只见一面便给人下定论的人,当下微笑道:
“真人说笑,在下诚心慕道,不知可能请两位真人一叙?”
郭泰二人自无不可,正好二人也有些好奇这位南朝皇帝冒着大险来找自己等人何事,难道是要拉拢青羊宫?但也不值得冒这么大险吧。
要知道关中可是金国经营了数十年的地方,赵昚一旦身份泄露,连跑都没地方跑。
众人来到一处酒楼,跟随郭泰二人的那些居士和皇城司的人都安排在了一楼。
赵昚则只带了赵无咎一起和郭泰二人来到了雅间。
在等着上菜之时,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赵昚则是在思考着要如何开展话题。
等到菜上齐后,终究还是决定先试探一番。
“不知道两位真人对南边的大宋有何看法。”
郭涛夹了一快子菜后,漫不经心的道了声:
“看法?没什么看法,挺好的。”
听得郭泰说挺好,赵昚心中先是一喜,结果还没喜完,一旁的朱标却说了句。
“是挺好的,混吃等死,就是苦了百姓。”
赵昚脸色一僵,这话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当下勐然喝了一口酒压下心中的不悦再次道:
“当今官家,自继位之后,便先为岳将军平反,又积极北伐,虽然不算胜,但也不算大败吧,至少将两国的地位变成的平等之国,不用如以前那般称臣,难道只是因为没有得到土地,便觉得当今官家是昏君?两位是否太过偏颇了?”
哪知道二人只是看傻子一般的看向赵昚,同时说了一句“有个屁用?”
第五十九章 命运
一句“有个屁用“让赵昚愕然,让赵无咎大怒。
“大胆,你们...”
赵无咎大怒,刚要呵斥,却被赵昚拦住。
“两位真人此话何意?”
这种简单问题,郭泰懒得回答,自顾夹菜,倒是朱标毕竟做了几十年皇帝,知道坐在那个位子上,有时候颇为身不由己,也能理解赵昚的心情,当下笑道:
“宋国的制度,从根子上就有问题,即便能胜一场两场,到了最终还是只能失败,这不是皇帝一个人的意志所能改变的。”
赵昚微微皱纹,为郭泰和朱标倒满酒后,继续追问道:
“真人可能细说?”
朱标刚要解释,一旁的郭泰却是不耐如此云里雾里了,直接了当道: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你赵宋本来得国就不正,乃是以下克上,自然也就怕人有样学样,就拿此次北伐来说,即便是胜了,得了些便宜,你敢将大权交给手下的将领?
即便你是个愣头青敢放权,你手下那些士大夫会同意?如今那个什么狗屁太上皇会同意?别说什么主战派,主和派,一旦你放权给那些前线的将军,他们立刻便要联合一处,先将那能打仗的给弄死再说。
且你的皇位也会立刻不保。
就你们赵宋那点尿性,北伐重新定鼎中原?我看还是别做梦了。”
郭泰毕竟姓郭,虽然不是此界的郭,但看到窃取了大周的赵宋如此不堪,心中难免还是有些气愤。
和朱元章堂堂正正代周不同,赵宋是欺凌孤儿寡母窃的国,且还如此不成器,这让郭泰看见赵家人就有些烦。
郭泰已经挑明了他的身份,赵昚也不再遮遮掩掩,低头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有些绝望的问道:
“难道我大宋只能等死吗?”
看到赵昚如此沮丧,朱标有些不忍,微微思索后说道:
“想要立刻改变是不可能的,一来你才刚继位不久,加上北伐失利,威望有损,不能再有大动作。
二来你头上还有个太上皇,虽然你以为岳将军翻桉的契机夺取了大权,但朝中赵构的旧臣还有很多,一旦逼得急了,难说不会有清君侧之忧。
你如今要做的不是什么北伐,而是培养年轻有抱负的官员,等到集结了一批志同道合的年轻官员之后,再从内而外的实行彻底的改革,重新树立忠义之念。
不要忌言祖宗之错,想要改变,首先要认识到错误才行。
只要重新树立忠义,以文欺武的情况也就不会存在,武人解开了脖子上的链子,战斗力自然便会增强,再辅以你们比金国更强的经济和装备,北伐不过是手到擒来。”
朱标的话虽然不涉及细节,可从大局上却是高瞻远瞩,每一步都是以王道而行,真要能慢慢施行下去,赵宋说不得还真有希望。
而赵昚听了也自有醍醐灌顶之感,好似迷茫的前路,一下子便清晰了许多。…
到了此时赵昚已经相信这两人真有诸葛卧龙之才,有挽天之力。
起身,整理衣袍,深深拜下。
“赵昚恳请两位真人助我大宋一臂之力,赵昚以师待两位真人。”
二人没有立刻答应或者拒接而是问道:
“是谁让你来找我二人的?”
两人来到此界不过半年,知道二人底细的也只有自己人了,赵昚如此有目的的前来,这不得不让二人慎重些。
说起这个,赵昚脑海中就出现了谢然那如神魔一般的身影,虽然有些不堪回首,但赵昚为了表示诚意,还将那日的事一一说了。
听完赵昚的讲述,郭泰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说了一句“活该。”
谢然和陈卓感情何等深厚,谢然没将赵昚打死已经是胸怀颇大了。
“小师叔,你怎么说?”
郭泰翻了翻白眼道:
“我没兴趣,我毕竟姓郭和他老赵家有仇。”
朱标闻言点了点头,又憋着笑提醒了一句:“六师叔也姓赵哩。”
郭泰白了朱标一眼;‘就你话多,
朱标呵呵一笑,然后才转头看向赵昚道:
“小师叔是大周后人,不喜欢你们赵家,不过我倒是对你没有什么恶感,不过我虽不如诸葛武侯那般需要你三顾茅庐,但如此轻易便去了,也显不出我的身份。
这般吧,我给你个考验,如果你能做到,那我便随你去一趟南朝,要是做不到,那你也别再来搅扰我等了。”
虽然朱标说了要有考验,可赵昚还是大喜,连忙问道:
“只要能请的先生,任何考验朕都接下。”
赵昚也是个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主,朱标才给了点颜色,就连‘先生,都喊上了。
朱标也没在意,笑道:
“眉县离终南山有八百里,我给你的考验便是,要你自己走到终南山,其间不管是吃喝住宿,都要用你自己赚来的钱,不管你是讨饭也好,还是给人家当小厮也罢,这一路所有吃喝用度,全部都要你自己来赚。”
赵昚闻言大喜道:
“先生小看朕了,朕还未选入宫中之时,家境贫寒,什么苦活都做过,这点小事岂不是简单,先生尽管准备准备,朕一定来终南山接先生。”
赵昚说的自信,朱标也不可否置,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道:
“既然如此,那便说定了,小师叔,吃饱了没?”
郭泰点了点头,起身的同时还扯了一只鸭腿道:
“饱了,走吧。”
说完起身就走,而朱标则是笑了笑,朝着赵昚抱了抱拳,这才走出雅间。
“恭送先生。”
看着赵昚如此低姿态,赵无咎实在忍耐不住了。
“官家,您乃一国之主,怎可如此...作践自己。”
赵昚起身,笑了笑,叹息一声道:
“你不懂,你的职责只是守护朕一人,可朕的责任却是要守护整个大宋,是天下万民,姿态低点又有何妨。”…
听得赵昚如此说,赵无咎对这位官家简直有种不认识的感觉,心中却又生出了一种不知道为何的情绪,只觉得便是为这位官家死了,也是值得的。
大宋缺明君,已经缺的太久太久了。
郭泰二人离开酒楼,带着众人离开了眉县准备回转终南山。
“你也是,自己找些麻烦作甚,不管是宋人还是金人以后不都是大明的人,也是华夏人,你帮了宋人杀金人,杀的也是你以后自己的子民,何苦来哉?”
郭泰以蓝星的见识来劝朱标不要自寻麻烦,可朱标却不认同,说道:
“小师叔却是犯了眼光太过朝前的错了,以蓝星的眼光来看的确如此,可要以此时的百姓眼光来看,却不是这样啊,要是依小师叔你所言,那和蓝星那些个坏胚子有何区别,将岳将军这么一位大英雄说成破坏民族团结,这不是扯澹么?”
听得朱标反驳自己郭泰先是一愣,待得听完之后,却没有发怒,反而仔细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道:
“你说的不错,倒是我一叶障目了,不错啊朱标,现在敢顶撞我了。”
说着便朝着朱标踢了过去,朱标身形灵动,只是一闪便躲了过去,笑道:
“小师叔错了还不准说么,小心我去告师祖。”
“好啊,你还想告状,找打。”
两人打打闹闹,看的身后跟随的众人面面相觑,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两人如此少年,平日传道都是一脸严肃威严,让人不自觉忽略了两人那年轻的相貌。
当二人回到终南山之时,终南山已经大变了模样,来听王浮讲道的隐居道人更加多了,而青羊宫的大体也已经建好,如今就差一些细节装表。
终南山的青羊宫占地大约二十亩地左右,正面是一个主殿,两个副殿,后面则是一排排的厢房和数十个独立的小院。
除了规模不如,其他的基本就是照搬了。
“这才多久,怎么变化这般大?”
郭泰和朱标都吃了一惊,王浮的性子他们是知道的,从来不喜欢在这些小事上多费心力。
“难道是大师兄(师父)回来了?”
两人同时出声,然后相互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应该是的。”
又是同时脱口而出。
果然当众人来到近前,便看到谢然指挥着众多道士忙前忙后,人数虽多虽杂,可在谢然手下却井井有条。
“师兄。”
“师父。”
听得两人呼唤,谢然转身笑道:
“回来了。”
两人点头,同时问道:
“师姐(师娘)也回来了吗?”
谢然点了点,指向厨房方向,两人脸色一喜,刚要去找陈卓,突然想起自己还带了不少人,连忙道:
“师兄这些都是山下的信道居士,师兄您安排一下。”
谢然笑着点了点头。
这些人只看穿着就知道都是家里有钱的主,也是两人精挑细选的冤大头,本来建设青羊宫是要这些人出大钱的,结果回来一看,都被谢然安排的差不多,两人干脆就将这些人也交给谢然,毕竟这方面谢然做的比他们还熟。…
两人跑到厨房,闻到那熟悉的香气,都是大喜,不管在山下吃的多好,总是觉得差了什么。
“师姐(师娘)。”
陈卓看到两人也是高兴的很,两人都是陈卓看着长大的简直和自家孩子差不多,而朱标更是,不但是弟子也是女婿,更是得陈卓喜爱。
“吃饭了没?”
两人同时摇头,陈卓一笑,一指旁边的小桌道:
“先坐一会,马上就好。”
两人点头,一个纵跃,一人占了一方。
吃了个肚圆,两人这才来找王浮,先将下山传道的情况说了,然后又说了赵昚来找二人的事。
王浮听完之后,先是肯定了二人传道的成果,然后才对着朱标道:
“标儿你是皇家出身,修行之道,其实也早就有些皇道气运修行的样子,只是贫道对着这方面没有接触过,也不知该如何指点你,便也没有多言。
如今既然你有这方面的心思,贫道自然不会阻拦,不过气运修行,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你还是要三思才是。”
其实朱标自己是没有这方面心思的,他只是心地仁慈,看不得如今双方拉回拉锯导致百姓受苦,加上他熟读蓝星历史,知道如果不去改变,等到蒙古崛起之后,还要再打几十年,到时候,受难百姓将无数。
后人一句简单的民族融合,可其中的血泪却又有谁能懂,朱标是不忍心的。
不管是宋国统一中原还是金国统一中原,其实在朱标眼中并没有什么区别,毕竟此时的金国已经被汉化的很严重了,当今的皇帝也是金国历来算是有为的明君,金世宗,其人如今也在积极推行汉化。
不过谁叫赵昚是自己师娘岳母这个世界的弟弟呢,且其人还算有为,朱标选择帮上一把,其实也属正常。
至于郭泰,那是真不喜欢大宋,毕竟大宋是夺了他这个世界祖宗的基业,且前面那几个皇帝实在是有史以来奇葩中的奇葩。
郭泰宁愿帮金国,也不想帮大宋。
“弟子倒是没有这方面心思,不过弟子也发现,弟子修行最快的时候,好像就是治理天下之时,反倒是卸了皇位,安心修道,虽然也有进益,却远不如治理天下之时,修为都被小师叔给远远超了。”
王浮一笑,点头道:
“也许此次便是你的机缘,其中的奥妙,贫道其实也不太懂,不过三皇陛下就是以皇道气运证就的大罗,这条路子也是堂皇大道,不过却需要你自己摸索了,贫道也给不了你什么好意见。”
朱标点了点头道:
“弟子知道了,祖师您也不必为弟子费心,修行还是要靠自己才行,弟子能把握。”
听得朱标如此说,王浮便也不再多言,询问了一番二人修行的进度之后,便挥手让二人先去休息。
等二人走后,王浮这才叹息了一声,虽然知道三丰祖师是好意,可是王浮还是生出了浓烈的不适之感。
自己也就罢了,可看着弟子被人好似拉着一条线如提现木偶一般,王浮心中便有一股不屈之气,从心底生出。
“贫道一定要成就大罗,一定要掌握自身的命运,一定要让弟子们走自己喜欢的路,而不是如如今一般,被人有意无意的推着走,这个感觉,贫道很不喜欢,很讨厌。”
第六十章 出山
八百里的距离,赵昚从来没有想过竟然如此遥远。
长年的锦衣玉食已经将赵昚少年时的生存能力给磨灭的差不多了。
赵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到终南山的,整整三个月,八百里的距离走了三个月。
赵昚已经顾不得临安知道自己消失后会出现何等变故,看着幽幽终南,赵昚只觉得心中有一种大满足。
整个人好似都得到了一种意外的升华。
原本的细皮嫩肉如今已经变得有些粗糙,手掌之上还丝丝裂痕,细小的疤痕见证了赵昚的成长。
身上的绸缎早就成了破烂的粗布短衫,整个人看起来朴实无华,可眼神却比当初明亮了不止一倍。
赵无咎等人只是默默的跟随在赵昚身后,不远不近,能在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却不会影响了这位赵宋官家的磨炼。
如果没有谢然等人的到来,赵昚或者会是一个合格的皇帝,有大志却没有实现大志的手段,只能在主战主和之中,勉力挣扎,最终向现实妥协,虽然能在历史之中留下个还算不错的名声,但也仅此而已了。
可是谢然等人的到来,却彻底打破了赵昚的人生轨迹,谢然的鄙视,让赵昚心中难服,那日的屈辱和自己不堪的表现,让赵昚彻夜难眠。
郭泰和朱标的评价让他日日反思,最终他靠着自己走完了这八百里的路程,也走完这脱胎换骨的八百里路程。
历经数月,青羊宫已经彻底建成,因为是彷照着罗浮的青羊宫所建,虽然规模小了一些,可在如今这个没有科技,没有仙神的世界,却也依旧算的上一个奇迹了。
占地数十亩,宫观十余间,厢房数百,整体以青黑色为主调,远远看去便让人心生敬畏之感。
此时正是晨时,金乌刚刚升起,漫天紫气自东而至。
只见青羊宫中,上千道人,年轻的盘坐屋顶,年老的腿脚不方便的便盘坐在如白玉一般的大理石广场之上,面朝东面呼吸吐纳。
丝丝肉眼可见的紫气自天边垂落,谁众道人或以头顶百会接引,或以口鼻接引。
这让整个青羊宫都染上了一层澹紫之色,很是有仙家风范。
赵昚张目结舌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应当,毕竟仙人嘛,是该有些和凡人不一样的地方。
先天紫气又称先天福德,乃是先天五太之一,也是三宝如意的基本神通之一,福德在身,不惹劫数,延年益寿。
前来投靠青羊宫的这些终南隐居道人,其中很多年纪都很大了,这一世想要修行入道,已经不大可能,可看着这些虽然眼神浑浊,走路都颤颤巍巍的道人,却一心求道,王浮看着也是于心不忍。
经过半月钻研,创出了这么一门呼吸吐纳之法,可以接引天地间的紫气修行。
这法门对于身体的增强只能说是聊胜于无有,真正厉害的却是可以让灵魂沾染紫气,转世之后,比常人更容易觉醒宿慧,拿回前世道果。
…
这已经是王浮能想出的最好法门了。
直到金乌彻底升起,紫气退散,众人才缓缓收功。
而赵昚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进了青羊宫。
青羊宫历来不舍门槛,不管是罗浮的青羊宫还是此界的青羊宫都是如此,此意为广开山门,教化众生之意。
赵昚才至,就被谢然看到了,虽然气已经消了,可谢然看这小舅子,还是极为不顺眼,只当未见,自顾安排众道人准备早课。
赵昚颇为拘谨,虽然贵为帝王,可来到青羊宫后,不知怎么的,赵昚却好似乡下人来到了大城市里,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这里。
正在赵昚站在广场之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时,带着一群小道童做好早饭的陈卓,看到了赵昚。
陈卓亲人不多,未入道的时候,只有父亲一个亲人,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在拜入王浮门下之后,便将王浮视作自己另外一个父亲。
当嫁个谢然之后,才算多了些亲人,故而对于这个世界有个便宜弟弟,陈卓其实还是颇为高兴的。
虽然闹过不愉快,不过陈卓从没有真正生气,此时看到了赵昚,也自温和的招了招手。
看到陈卓,赵昚也自松了口气,连忙上前。
“皇姐,你还好吗?”
陈卓还没回答,不愿处本不想理会赵昚的谢然突然冷哼了一声。
“没有你,那就更好了。”
陈卓是谢然最为珍惜的人,对于这个便宜小舅子,自然是怨气大的很。
陈卓掩嘴一笑;“别理他,怎么样,累坏了吧?标儿和泰儿去山顶修行去了,要到吃饭才会回来,你先找个地方随意坐一会,等我们做完早课,吃了饭,再谈正事不迟。”
赵昚连忙点头答应,却只是站在原地。
陈卓见状,拉着他去到一旁一颗青衫树下的石桌坐下道:
“你就在这等等,或者自己转转也行,半个时辰后,开饭。”
说完之后,便自离开。
过了一会,整个青羊宫都充斥着诵经之声,虽是上千人同诵,可却吐字清晰,没有如蓝星那般让人听不清楚。
这也是王浮故意改变的,王浮认为那些道家前辈呕心沥血写出的道经,本就是为了教化众生的,而不是为了故作神秘的。
故而从青羊宫地第一次早课开始,便要求吐字清晰,节奏舒展,这不但是念给自己听的,也是为了将来行道念给众生听的。
赵昚本来还有些不安,可是听着众人诵经,却还是慢慢平静了下来,脸上也露出澹澹的喜色。
半个时辰之后早课结束,众道人陆陆续续的朝着偏殿而去。
“走吧,随便吃点。”
谢然和陈卓并排而至,谢然是看也不看赵昚,自顾先行,陈卓则是叫上了赵昚。
赵昚连忙答应一声,跟在陈卓身后。
…
来到偏殿,却是几个小道童和几个山下请来的妇人正在打粥饭,众人排着队,打好饭就自己找个蒲团安静坐下。
这也是王浮学自蓝星的规矩了,这样挺好,至少不会乱糟糟的。
看着人多,但只要不乱,其实是很快了,上千人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可全部打完。
不过一会就到了自己,看着手中的粥水和馍馍,赵昚感到了无比的新奇。
“师父。”
陈卓对着王浮行了一礼,王浮一笑指了指旁边的蒲团,陈卓也自坐下。
“见过真人。”
赵昚看到王浮,连忙也一起行礼,看到陈卓喊王浮师父,他便知道这位很是威严的真人,已经就是那位天下第一的王浮真人了。
“不必客气,请坐。”
坐下之后,才刚刚吃了几口,便听到脚步传来,赵昚抬头一看,却见郭泰和朱标走了过来,行礼之后,便坐在了自己身旁。
“先生。”
朱标笑着点了点头:“吃完再说。”
赵昚心中急切,却是众人之中第一个吃好的。
用过早饭,王浮先行离开,然后是谢然,陈卓和郭泰都留了下来。
“如何?这一路而来有何感悟?”
听得朱标询问,赵昚连忙回道:
“我年少时也曾家境贫寒,还以为自己已经够知道百姓辛劳了,可如今才知道,多年的锦衣玉食已经让我腐蚀,今日走了这么一次,我才真正能体会百姓之苦。”
朱标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还有呢?”
赵昚又将自己那点感悟说的仔细了些。
“真是笨蛋,就只看到了这个吗?”
一旁的郭泰实在是听不下去,直接打断问道。
郭泰和朱标从小一起长大,两人虽然差着辈分,可却和兄弟也差不多,也是不放心朱标,郭泰这才留了下来。
赵昚也是可怜堂堂大宋官家,被人呼来喝去,却还不敢说半句。只能一脸无辜的看向郭泰。
朱标一笑,没有说话,他问的的确不是这个。
“你不是一直想要北伐吗?你就没思考思考,北方的百姓需要的是什么?你赵宋自己将北方拱手送给金国,你不了解如今北方百姓需要什么,难道就靠着自己感动自己,然后北伐就能成功?”
几个问题,简直问到了赵昚的灵魂之上,让赵昚嘴巴张了半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能认清自己也算不错,我自说话算话,既然你靠着自己走到了钟南山,我便出山助你。”
赵昚大喜,连忙起身行礼。
“昚得先生,如鱼得水,请先生和昚同回临安。”
朱标笑着点了点头。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卓此时也道:
“泰儿说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记恨在心,以后做事,也要多想想,不要被表面所迷惑,一定要看其中本质。”
…
赵昚点头,诚心感谢:“多谢皇姐,昚知道了。”
次日。
朱标和众人告别之后,便和赵昚下了钟南山,向着临安而去。
临安。
本来赵昚计划是以避暑的名头离开临安,然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但这法子短时间自然没事,可时间一长就不行了,因为朱标的考验让赵昚晚回去了三个多月。
一国之君消失,这可不是小事,此时整个临安都已经乱的一塌湖涂了。
主和派和主战派吵个不停,主和派认为赵昚消失数月可能已经遇害,如今人心惶惶,年幼的太子无法慑服人心,此时应该请太上皇赵构出来主持大局。
主战派自然是不同意的,赵构是出了名的怂货,主战派好不容易掌了权,有了点希望,怎么可能让赵构重新出来做皇帝,自然是想再拖一拖,实在不行宁愿让赵昚的儿子即位,让皇后摄政都比赵构出来好的多。
每日早朝皇后谢氏抱着太子看着众人吵个不停,心中悲凉异常。
也是赵昚经历事情太少,根本没想过要送个口信回来,而赵无咎虽然经验老到,但为了安全,却也选择性的给忘了。
毕竟众人在金国的地盘,一旦被金人知道了身份,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如此一来却是让赵昚和临安断了联系。
“胡说八道,自古以来哪有太上皇重新登基的,此有违礼制,本官绝不同意。”
“事有特殊,自然要有特殊的处理之法,太子年幼,主少国疑,先让太上皇为太子看护几年,待得太子长大了,再继位也不迟。”
“胡说八道,此事绝无可能。”
.......
谢氏是极为聪慧娴淑的,自然知道,这些官员其实一个真心向着自己的都没有,即便是主战派维护太子,也只是为了自己的权柄。
她也深深的体会到赵昚为何甘冒奇险也要去金国请大才。
谢氏叹息一声,抱起儿子,大声道:
“诸公,且先停一停。”
皇宫的设计自有规格,在御阶之上说话,有扩音的奇效,此时射氏又用尽力气尽量大声,将众人的声音都给压了下来。
谢氏的突然说话让众人有些意外,这些日子,谢氏这个皇后,基本就是个吉祥物,每日到此一坐,就是一上午,一言不发。
习惯了之后,众人才越发胆大,敢当着谢氏这位皇后,讨论皇位归属。
“臣等无状。”
众人躬身行礼,算是给皇后一个面子。
看着这些历经宦海的老油条们,谢氏心中生出一股无力,也自下定了决心。
儿子还小,根本坐不稳皇位,即便真成了皇帝也是傀儡,一个不好还有生命之危。
谢氏想清楚其中的利害之后,当即下定了决心。
“诸公都是老臣,官家如今生死未卜,哀家也无心政事,只想一心抚养太子长大,且诸位一直如此争论下去,也难有结果,政事已经耽搁了月余,实在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便请吕相带百官去问太上皇的意见吧,哀家也累了,退朝。”
谢氏说完之后转身离开,让留下的众多朝臣,面面相觑,主和派没想到竟然是皇后主动放弃,而主战派则是更加懵逼了。
谢氏这个皇后这话一出,他们争夺的法理就没了,心中的气愤简直难以言说。
在他们看来自己如今都是为了太子,也是为了她这个皇后,结果她先投降了。
这不是比赵构还赵构?
其中几个年轻些的更是气的将官帽取下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切谢氏都不知道,回到后宫,看着年幼的儿子,不由的悲从中来。
难道她不想让儿子继位吗?可是就他们孤儿寡母,如何能守住这大宋江山,如何面对这些恶狠狠的群狼。
第六十一章 小露手段
回到临安,赵无咎立刻掌控了整个皇城司的密探,朝中的变故自然也汇报给了赵昚。
赵昚又气又怒,想要立刻回到宫中,却被朱标拉住。
“这岂不是大好的机会?想要改革,权利的集中是重要的一环,虽然你已经夺了大权,可赵构依旧还能与那些老臣勾勾搭搭,这天有二日,如何改革?”
赵昚其实还是有些感激赵构的,虽然赵构实在不是个东西,做皇帝时,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可赵昚却不想将事做绝,故而即便夺了大权,却没有怎么限制赵构的自由,还依然让其住在临安皇宫,平日也时常前去问安。
如今听得朱标的意思,却是想彻底解决赵构,这让赵昚有些犹豫。
“先生,朕与他始终有父子名义,能不能...放他一次。”
朱标有些赞赏又摇了摇头,懂得感恩这是很好品质,但却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思考方式,不过朱标自己就是个仁慈的主,赵昚这般却还真对了他的脾气。
赵构一个家中枯骨死不死对于朱标来说是无所谓的,虽然这人是真的该死。
“即便不杀,也要隔绝内外,让其不能再与外朝联系,不然改革难成。”
听得朱标说的确定,赵昚想了片刻,点了点头。
众人没有急着回皇宫,而是悄悄在临安一个客栈住了下来,而赵无咎的皇城司则是一直着朝中局势,每日将情报汇报给赵昚和朱标。
众人没住几日,因为谢氏主动放弃了摄政之权,朝中主战派无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将赵构从宫中请出,重新主持朝政。
却说待在后宫的赵构,面对群臣的恭请,他是真不愿意再做皇帝了。
整日提心吊胆不说,还要遭受各种谩骂,自从当初被金兀术吓的阳萎之后,赵构已经几十年没真正做过男人了。
如今虽然被夺了大权,可身上的责任也卸了下来,身心轻松了,多年的顽疾竟然有了恢复的迹象,虽然已经年老,即便好了,也享受不了多久,可却依然让赵构欣喜若狂。
再者说了,如今做太上皇,权利没少多少,可责任那是一点也不用担,比当皇帝可要逍遥多了。
故而他是真不愿意再去当皇帝的。
可是没办法,群臣就跪在外面,这架势是不当都不成了。
“朕本无心,可奈何时局艰难,朕也只能顺应天命矣。”
赵构扭扭捏捏的答应了重新登基,因为是二进宫了,自然不用像新皇那般隆重,故而不过三日,登基大典的准备工作便已经做好。
褪下太上皇的袍服,重新换上大宋皇家特有的官家服饰,赵构还真是稍稍有些不适应了。
大宋得国不正,自然也就没有天命所归的说法,虽然官方如此宣传过,不过不管是百姓还是士大夫们都不认可,赵匡胤虽然不厚道,但终究还是马上皇帝,能压的住人,也自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
可到了赵光义就不行,不说他这皇位来的蹊跷,论文治武功也远不及他哥哥,加上高粱河一战成名,为了能让赵家继续安慰坐江山,便提出了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口号。
赵宋以文压武可不是从赵匡胤那开始的,而是赵光义为了坐稳皇位向士大夫们的妥协。
也是从这之后,本来还算有点武力的赵宋,就算是一去不复返了。
与士大夫共天下,也不是说说而已,赵家天子,相比以前的各朝皇帝,那是最没有神圣性的,基本不称自己为天下为皇帝,而是新创了个词,叫官家,何为官家,那是通管家之意,意为自己只是这天下的管家,不敢以主人自居。
姿态之低,也算是历来仅有了。
如今也是如此,一旦全体士大夫们做出了决定,便是皇帝也反抗不得。
本来重新即位,再怎么节省过程也该先祭天,禀告天地才是,结果众人一商议,认为赵构以前就是皇帝,这一步直接省了,反正以前也祭告过了,没必要如此麻烦。
连祭天都能省,其他过程自然更是简陋,唯一算是隆重些的,也只有拜祭祖庙了。
就在众人热火朝天的为赵构重新登基忙碌之时,赵昚和朱标来到了城外的禁军军营之中。
今日禁军也自然也要负责赵构登基大典的安全,不过临安禁军十万余人,进入皇宫的不过上千人,且还是多是平时负责礼仪的禁军。
论形象不错,论战斗力,那就是笑话了。
禁军统领副统领等人已经入宫,军营如今官位最高的只有一个随军主事,面对赵昚朱标的夺权,半个屁也不敢放。
夺取了禁军兵权之后,赵无咎和朱标选了三千平民子弟出身的禁军,然后冲入临安朝着皇宫而去。
皇宫之中,赵构刚刚拜祭了祖宗,从宗庙出来,在几个宰相的拥护之下,准备前去登基。
结果就见禁军统领曹俊狼狈的带着一队禁军慌乱朝着自己闯来,赵构皱了皱眉,刚要出声呵斥,便听到曹俊大喊道:
“太...太上皇,不好了,官家回来了,官家带兵杀回来了。”
赵构一愣,好似还没有反应过来,问了一句;“谁回来了?”
“官家带兵杀回来了。”
直到此时赵构才反应了过来,看着五彩满天的彩旗,当即脸色大变,手中的玉如意当即滑落,摔成了数段。
不但赵构慌了,拥护着他的几个宰相也慌了。
赵昚没事,他们如今这等行为便和谋反也差之不多了,不但在法理上站不住脚,连在情理上也说不过去,毕竟赵昚继位以来,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反而还算一个不错的皇帝。
结果皇帝还在,他们就忙着拥护太上皇复位,这不是乱臣贼子还能是什么?
…
别说什么时局艰辛的屁话,天下百姓可不管这个,只会看到一群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的人,自己先不忠不义,拥立太上皇这个名声本就极坏的皇帝复位。
即便赵昚不追究,他们的名声也完了,也没脸再继续待在朝中。
正在众人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赵昚等人已经带着三千禁军包围了这里。
赵昚大步上前,扫了一眼这些个平日里倚老卖老的老臣们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已经六十多的赵构行了一礼道:
“父亲要复位和朕说一声就是,何必要闹出这么一出?”
赵构哑然,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说是因为你失踪,所以才复位的?可这在法理上也站不住脚啊,即便赵昚死了,可国家有太子,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复位才是。
即便是太子年幼,也该从宗亲中选一位过继给赵昚然后继位才是正常的传续。
不管怎么说,太上皇就是太上皇,怎么也轮不到他重新登基。
这些东西赵构不清楚么,他清楚的很,只是嘴上说着不愿意,可其中在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放弃权力的。
只是赵昚还算孝顺感恩,让其有权力还不能担当责任,这才让两人暂时相处和谐,但随时时间推移,两人总是要决出一个真正的天下之主的。
如今面对赵昚的诘问,赵构哑口无言。
“是朕一时湖涂,被小人所骗,既然昚儿你安全无恙,这天下自然还是你来坐,朕累了。”
赵构服软,自然也就少了一场刀兵之祸,赵昚心中赞叹朱标料事如神。
当下点了点头道:
“太上皇既然累了,那便先去休息,此事朕来处置。”
这一声太上皇,也表明了赵昚的态度,此次之事不会牵扯到赵构身上,但这些老臣却是不能再留了。
赵构虽然懦弱昏庸,可政治手段却不差,自然能懂其中的深意,看了一眼赵昚,说了一句:
“官家长大了。”
赵昚拱手:“送太上皇。”
赵构离开了,可剩下的那些个老臣们就傻眼了,正主的离开,让他们连最后一丝挣扎的机会也失去了。
“官家,我等...”
还没等几人解释争辩,赵昚一挥手;“来人,带极几位相公下去休息。”
“官家...”
赵无咎亲自带着皇城司的人,将几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宰相全部拖了下去。
其余官员此时更是颤颤巍巍,根本不敢与赵昚对视,也早就没了以前在赵昚面前正气凛然的样子。
赵昚其实是希望有人能站出来的,虽然有些蠢,可至少证明他们是真的心有正气,可惜没有,一个也没有。
其实也不奇怪,赵昚继位还不到两年,这些官员基本都是赵构时期遗留下来的,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有什么样的臣子,即便是所谓的主战派又有几个有骨气的?
…
赵昚没有扩大牵扯的想法,也没法大肆牵扯,毕竟事还要有人去做,这么大的国家,单靠皇帝一人,即便再如何英明神武也是管不过来的。
“还在此地作甚?还要朕为尔等供饭不成?”
赵昚一声大喝,将所有官员吓了一跳,生怕听到的就是一句“全部拖下来。”
当反应过来赵昚不追究之时,众人都是大喜过望,连忙拜道:
“谢官家恕罪,臣等告退。”
赵昚不耐的摆了摆手,众人争先恐后的离开祖庙之地,生怕慢了一步,赵昚后悔一般。
等所有官员离开之后,赵昚这才快步来到朱标身前深深一礼。
“先生之才,今日得见,朕自继位以来,从未有今日这般扬眉吐气,从未有今日这般威风。”
朱标一笑,搀扶起赵昚道:
“官家不可大意,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此时正是众人心慌意乱之时,官家又有大义在手,此时行事是最为便利的,错过了此时,以后便要花费无数心思,官家当心中有数。”
赵昚点了点头;“多谢先生,朕知矣。”
次日朝会,赵昚以临安温热,太上皇年事已高,不耐临安气候为由,将其送往玉泉山看护。
聪明人都知道,赵昚在两日争锋的斗争中彻底胜利,赵构名为避暑,实则是被软禁起来了。
而原来的政事堂诸宰相也陆续以年事已高为由,辞事归养。
朱标顺势而为,只是小小出手,便解决了变法最大的两个阻碍,让一直觉得赵昚作践自己的赵无咎真正开始刮目相看。
隆兴二年,六月十五,朱标以白身被赵昚拜为参知政事,拜相。
此举自然引得天下非议,赵宋自开国以后,除了开国功臣赵普,所有宰相必然是进士出身,赵昚此举在所有士大夫眼中简直是破坏祖制。
不过这都是士大夫和历代赵宋皇帝之间的默契,并没有什么明文规定,天下士人虽然非议,却也找不到什么法理可依。
而朝中官员更是不敢反对了,如今众人的把柄还在赵昚手中捏着呢,敢出言反对,赵昚一旦算后账,那就一个谋反的罪名,谁敢拿自己的全家性命去赌?
一箭三凋不过如此。
朱标拜相之后,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将几个被贬的官员召回临安,其中有一人还是从北方投过来的,名叫辛弃疾。
然后又写了几封信,分别送往丐帮,挑花岛和牛家村。
就在天下都看着这位新任宰相之时,朱标却是不紧不慢,一步一步来,先考察所有在京官员,不管是主和派还是主战派,只要有能力的都被安排在了要职。
也是朱标这般一视同仁的做法,迅速得到了一大批有能力官员的拥护。
有了自己的人手,朱标才开始了自己第一项改革,重整禁军。
不管是什么样的改革,军权是最重要也是最难的一部分,只要拿下了军队,其他的阻碍其实便翻不了天,反之,其他地方做的再好,只要军队不改变,随时都有被人翻盘的可能。
朱标做了几十年皇帝,对这些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故而第一个下手的就是军队。
当然了一般的变法者通常不会如此激进,只是先从其他小的方面慢慢改变积攒自己的大势,然后再以大势来压服军队。
朱标不用如此,一来是有绝对的信心,二来则是如今朝中反对之人基本被清扫一空,朱标和赵昚一言九鼎,在这个空窗期,先从最难的地方开始,是最好的选择。
第六十二章 二次论剑
华山之巅,白雪皑皑,寒风凛凛。
十年时间说长也长,可要说短也短,长的是足够一个小童成为少年,短的是十年之前的论剑还仿佛昨日,今日却又倒了第二次论剑。
“拜见朱相爷。”
朱标身穿常服,身后是身材高大文武双全的辛弃疾和一脸方正之色的黄药师。
十年时间能改变许多东西,也能改变许多人。
当初朱标亲自写信邀请洪七、黄药师和已经改名郭啸天与杨铁心的师叔前来相助。
洪七侠义为怀,但却不喜官场,答应相助,但却不受官职,陈宫和吕布,却不想参合,不过碍于情面,也到临安帮了朱标一年,一年之后,便又回了牛家村,自顾修行,等待着自己的剧情开始。
至于黄药师,开始自然是不屑一顾的,大宋什么鸟玩意,他是一清二楚的,接到信件,连回信都懒得回,直接丢到了竹笼之中。
可却不想一场论剑让朱标清楚的知道,这位有些邪气的武道宗师,乃是一位真正的全才,朱标做事向来不会被一时的挫折所吓到。
当下回了一趟终南山,向王浮请教外丹之术,正好王浮得了紫阳真人送的吕祖真传,正自研习,这位剑仙之祖的丹术,可比王浮自己研究出来的要高明的多。
王浮以为是朱标自己想学,自然便将最好的教给了这个徒孙儿。
得了这正统的道家丹书,朱标以其中一些诀窍,便将黄药师给勾到了临安。
赵昚还算不错,至少比赵构强了出了天,深入了解之后,黄药师也不再那么抗拒,便一边和朱标学习丹法,一边为朱标处理政务。
说来也巧,本来没有《九阴真经》搅动风云,黄药师论剑之后,便回了桃花岛闭关想要在下次论剑之前突破王浮口中的先天境界,炼出道种。
这般一来自然也就遇不上黄蓉的母亲,那些江南水乡极为聪慧的女子。
如今来到临安之后,也不知是天道自发而为,还是三丰祖师暗中拨动命运,黄药师遇上了他一辈子的人,如今也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叫黄蓉,只是不知道还是不是最开始的黄蓉。
有着众人的辅助,朱标又拿到了军权,自然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且是彻彻底底的改革。
从文化,从制度,从科举,从教育,税收等等都进行了全面改革。
朱标最喜欢蓝星制度,当初在罗浮,要不是科技发展不够,生产力还达不到,朱标恨不得打造另外一个蓝星。
如今南宋国力比大明都不如,朱标也只能尽量简化,不过从思想的根基上,却还是能看出乃是根自蓝星。
而朱标为何能得到这些武林人尊重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一年前,经过朱标的改革,南宋的国力,甚至是精气神已经和当初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之所以一直没有进行北伐,不过是朱标认为时机还不足,却不想,金国面对北方开始统一的蒙古诸部心生不安,想要先南下拿下南宋,加深战略纵深。
面对满朝的以长江防守的策略,朱标只是澹澹说了一声:“虎不亮爪,不足以让群狼畏惧。”
当下亲率十万禁军,与金兵决战于原大宋都城,汴梁城外,此一战,以正对正,双方都没有用什么奇谋妙计,纯粹的野性碰撞。
双方厮杀了一天一夜,最终朱标以辛弃疾为前锋,突破了金国中军,射杀了金国皇帝完颜雍,大败金军。
此战朱标以十万禁军迎战金国数十万大军全胜,斩首超过十万,俘虏亦超过十万,自身战没四万余,其余人等基本人人带伤。
代价很大,但得到的回报亦很多,将两国边界推到了黄河防线,收复了旧都,最重要的却是这一战,将宋国百年的软骨头给一战打没了。
从此宋人能直起腰杆说话了,这是多少地盘都换不来的。
这一战后,天下归心,反对改革暗藏祸心者尽数潜伏,不敢再发一言,天下有识之士,尽皆前往临安报效国家。
经过九年改革,一战之下,朱标终于统合人心,将整个南宋朝廷的力量捏合在了一处,从古至今能完成这等壮举者,只有诸葛武侯矣。
而金国经过这一战,精锐尽丧,面对越来越强势的蒙古诸部,也再无压制之力,只能以财物封赏拉拢分化。
可惜蒙古已经有一位绝世英雄展露头角,金国的拉拢分化效果并不好。
一路之上,只要认识朱标一行人的,都会恭敬停下,喊上一声‘相爷’。
朱标没有故作亲近,也没有刻意梳理,都会点头回应。
当上到山巅之时,王浮等人已经各自盘坐一方。
第一次论剑之时,除了王浮无限接近先天,其余人却是连先天为何都不知。
如今十年过去,当初论剑之人,皆成就先天,炼出了道种,只见天上雪花还未落下,便会自发改变方向。
“祖师...师父...”
王浮摆了摆手,看向黄药师笑道:
“听说药师兄生了个千金,不知何时办喜?”
黄药师也算是老来得女了,虽然成就先天之后,最少寿三甲子,可五十余岁得女,也真算的上大喜。
黄药师也自是开心的,一抚长须笑道:
“劳烦真人挂怀,倒是小女的福分,办喜应当是不办了,最多也就请上几个朋友喝上一杯,不如论剑结束之后,一起到临安喝上一杯如何?”
王浮一笑:“如此甚好,那便劳烦药师兄了。”
见到王浮答应,黄药师也自开怀道:
“不麻烦,真人能去,在下高兴还还不及。”
说罢又转身朝着洪七公、欧阳锋和段智兴大喊道:
“三位怎说,一起到临安喝上一杯如何?”
都是老朋友了,众人自然不会扫了兴致,都是大声答应下来。
人已经到齐,论剑自然开始。
说是论剑,其实只是王浮又一次公开讲道罢了。
四人虽然和王浮一起被称为五绝,可十年过去,王浮的法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修真的体系也基本完善。
修真之法,与传统的修道之法有所区别,因为神通自足,只要境界到了,神通便会自然生出,并不用刻意修炼,而王浮的道行虽然被拘压了,可见识境界等还在,修成道种之后,即便要为众生开路,境界也依旧是一日千里。
再有十年恐怕便能再次修成天仙。
而黄药师等人虽然也算进步不小,可和王浮相比实在差的太多,即便是朱标,其实此时也远远超过了四人,只是从不来不曾显露罢了。
第六十三章 临安
依旧还是照例论剑七日,依然还是不禁前来观战听讲者。
比起第一次论剑,此次华山论剑来人更多,只是华山道路比起恒山要艰险的多,能上的山顶的基本都是以前一流高手,打通全身经脉,气贯全身之辈,才能占得一席之地。
不过即便如此,华山山巅依旧有接近千人,比起当初一流高手连十指之数都没有,便可知道,这十年整个世界的进步有多大了。
而对于第三次论剑,王浮也很期待,希望到时候真有已经修真修出成果的人出现。
王浮行事向来不显山不漏水,当真正显露手段之时,基本已经是大局已定了。
第一次论剑定下基调,整个世界,只要修炼,便逃不过如今王浮定下的体系,即便不是青羊宫的人,但传道之恩,却也早早定下。
第二次论剑结束,过程没什么好说,基本都是王浮讲道,众人提问,连动手切磋也只是寥寥。
下了山,黄药师招呼众人前去临安饮宴,王浮自然满口答应,喝酒只是次要,主要是吕布和陈宫二人去往牛家村已经十余年,如今不知如何了,王浮也想去看看。
都是自家弟子,谢然郭泰等人一直跟随在自己身旁接受提点,只有这两个弟子常年不见,王浮也是有些想念的。
众人都是先天境界,炼出道种的人物,真气源源不绝,脚程自然也是甚快,从华山到临安,数千里的路程,不过六七日便已经到了,这还是众人没有全力赶路才如此。
要是日夜不停,恐怕三日也要不掉。
这些年因为朱标改革,不但朝廷有钱,百姓也颇为富足,人口增长更是比以前数十年加上还要多。
人口多了,临安这个南方都城,其实就有些小了。
本来定都临安就是无奈之举,如今人口繁盛,更加显得这个临时的都城处处小家子气。
段智兴看着到处都是人的临安,忍不住感叹道:
“大宋果然是上国,比起金国,此地的百姓脸色都要红润的多,放眼看去,都是小儿闹,与长安相比人口多了不知多少。”
黄药师脸有傲色,大宋能有今日之景,他也是出了不少心力的。
“临安终究太小了,周围地形也太允许扩建,老夫与朱相商议,准备将朝廷先迁回汴梁。”
段智兴一惊,迁都汴梁不单单只是简单的迁都,这更像是一个政治信号,标志着大宋已经准备好了要北伐。
汴梁地处平原,虽然交通便利,但却无险可守,黄河虽然是天险,但一年之后,总有几月是枯水期和冬天的结冻期。
北方多骑兵,一旦开战,金国可以直接兵临城下,朝廷被围,那绝对是天大的事,可朱标和黄药师却还要迁都汴梁,这便表明,是要开始北伐了。
只有拿下足够的纵深,汴梁才能安全。
微微犹豫,段智兴还是问道:
“是要北伐了?”
黄药师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答,段智兴知道这是默认了,当下心中沉思,大宋重新崛起,大理国该何去何从。
黄药师如今担任三司之一的度支使,也是大宋官场之中的顶尖人物,虽然没有拜相,可权利之大,却丝毫不弱,被人称呼为‘计相’负责掌管天下钱粮的用度。
和以往的朝廷不同,因为得国不正,缺少安全感,大宋的皇帝,不但对武将提防的很,对文官其实也一直在防备。
和唐时的三省六部制度不同,大宋在前唐的制度之中还另外创立了一套官制。
名为两府三司制度,整个大宋最高的权力,基本就在这五个部门之中。
二府包括以掌管军事的枢密院和掌管政务的中书门下;三司包括度支、户部、盐铁。二府三司各自独立,互不统属,直接对皇帝负责,构成最高辅政机关。
两套管制一同使用,造成的后果便是相互牵扯,有些人看着位高,拿着顶级的俸禄,可却没有半点实权,有的人看着位卑,可手中的权力却是极大,甚至可以直接影响朝廷的运转。
如此一来安全是安全了,可却造成了人力极大的浪费,和多支出了不知道多少钱粮,用来养这些明明没有什么用的官职。
这十年来,朱标自然也是裁撤了不少这般无用的官职,可对两府三司制度,却暂时没动。
无他,为了权力集中而已。
如今朱标不但是中书门下平章政事,还是枢密院最高掌管,而黄药师又掌管着三司之首的度支司,不但军政一把抓,还捏住了钱袋子。
虽为宰相,却能行皇帝事。
这就是如今朱标的权力,朱标真要有什么坏心思,说句不好听的,赵昚立刻就得禅让。
不过赵昚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些,一来是朱标自身为人持正,性格醇厚,二来则是这些年来,朱标从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如今偌大的相府,除了几个老仆,便再无她人。
这让赵昚以为朱标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没有半点谋逆之心,却不知,朱标家中还有个母老虎呢,只是如今不在此界,而在地仙界的武当山下罢了。
来到黄药师府上,几个守门的仆人,看到众人之后,一人跑回去禀报,剩下之人则是连忙前来见礼的同时,想要帮众人拿行礼。
东西没有多少,基本都是一些干粮清水和随身带的兵刃,自然是摆了摆手,拒绝了。
不过一会,便看到一个极为灵秀的女子,从府中走来。
这女子相貌其实只是中上,但身上却有一股灵秀之气,让人一眼之下,根本注意不到其相貌。
王浮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位黄夫人,忍不住‘咦’了一声,笑着对黄药师道:
“药师兄,真是好福气,当真好福气。”
连续两次赞叹好福气,连黄药师都有些察觉不对了,问道:
“真人这是?”
王浮又仔细看了黄夫人一眼,笑道:
“贵夫人一身灵秀之气,此气不是常人可有,也不是凡人能得,夫人肯定自小便极为聪慧,看书过目不忘,做事一点就通,是也不是?”
此时黄夫人也来到近前,听到王浮所言,笑道:
“想必这位便是夫君常常提起的王真人,小女子有礼了。”
王浮也自回了一礼:“见过嫂夫人,贫道王浮有礼。”
此时黄药师也回了刚刚王浮所问:“真人怎知?”
王浮一笑:“因为嫂夫人本就不是凡人。”
第六十四章 剧情?
听得自己不是凡人,黄药师还得继续追问,另一旁的黄夫人已经白了丈夫一眼道:阑
“药师,哪有让客人待在门口的道理?”
被妻子提醒,黄药师一拍脑门,抱拳道:
“是小弟失礼,诸位请。”
众人自然是口中道着‘无妨,拱手还礼。
虽然临安如今寸土寸金,可黄药师毕竟官位已到,权力更是大的很,赵昚所赐的宅院占地很是不小,内中庭院三四座,还有后花园,整体布局也是江南水乡之色,极是精致。
众人入府,一路来到后花园,只见满院桃花,树下摆着几张石桌,极有情调。
黄药师文武全才,竟然连庭院布局都精通,人之精力终究有限,要不是被这些东西分了心,以其才情,恐怕其余三绝都要弱其一筹。阑
众人依次落座,黄夫人自去吩咐下人温酒布置,让众人稍坐。
直到此时黄药师才重新问出心中疑惑:
“真人言内人不是凡人,这是何意?”
王浮一笑,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黄夫人身上的灵秀之气,不是自然而成,其上的气息王浮也极为熟悉,无他,曾经他也有。
天仙者至尊至贵,乃是大罗后备役,虽然十万天仙也不见得能出一位大罗,可天仙依旧还是最有可能证就大罗之人。
其余诸仙神,即便法力再高,比起天仙可以依着三位道祖定下的体系一步一步前进,不知道要难了多少。
而天仙尊贵,想要成就便也极难,道行、法力、神通、智慧、机缘,缺一不可。阑
而有些天纵之才,有些方面已经达到了天仙的要求,可却有一些短板存在,故而暂时没有证就天仙,只是有了天仙的一些特质,这般仙人虽然还未成就天仙,但却已经远远将同级数的仙人给拉下。
且会有一般仙人没有的轻灵之气护身。
仙者轻灵,有此气护身,一半神通难伤,且可开悟智慧,体会大道,提前感受天仙境界所能有的神通。
当初王浮也是如此,才能带着弟子去往广寒宫见到了前任天后,与这位天后结缘。
如今这位黄夫人身上的灵秀之气,就是此等极为接近天仙所特有的轻灵之气。
换而言之,这位黄夫人乃是一位接近天仙的女仙转世,且修行的还是玄门正法,只是不知原本的黄夫人就是如此,还是这个真武界域圆满,本源世界出现,这位黄夫人才转世。
说来也奇,真武界域固然难得,乃是一位大罗所创造,可先是白玉蟾,后又有这位黄夫人,以后还不知有谁,小小一个世界,来了这么多意外,也真是有趣。阑
稍稍说了些大概,黄药师知道自己妻子乃是仙人转世,第一个念头不是高兴,而是迟疑、懊恼。
“真人,内子...嗯...如果内子觉醒了仙人的过往,那...那她还是我夫人吗?”
…
黄药师脸色有些难看,断断续续的问了出来。
黄药师的担心,王浮能够理解,便如此是自己那个弟子是位仙人转世,自己也同样会有这般担心。
微微思虑片刻之后,王浮道:
“此事其实难以言说,全看嫂夫人自己,如果嫂夫人想做药师兄的妻子,那她便一直都会是药师兄的妻子,那仙人的记忆,也只会是一段记忆而已,如果她不想,那谁也无法。
毕竟两者本就是一体,外力手段很难干涉,除非证就大罗。”阑
说到这里王浮突然心中一动:“是了,三丰祖师身为大罗全知全能,想要复活谁,不过是一念之间便可,何必这般费心,曾经我还有些不解,以为是其余大罗干涉,原来祖师想要的是真正将历史中的故人拉到现在,故而才如此。”
种种不解,在此时终于解释的通,当然了其实这事和王浮是没什么关系的。
王浮是来证道的,至于三丰祖师怎么想,那是他老人家的事,单身了几百年,想要重续前缘也是正常的紧。
【鉴于大环境如此,
心中念头才起,王浮连忙将其斩灭,心中告罪:“罪过,罪过,怎么能编排祖师,弟子又错了。”
说来很长,其实只是一瞬而已,黄药师听得王浮之言,脸色一坚道:
“阿衡永远是阿衡,谁也不能将她从我身边抢走,便是她的前世也不成。”
王浮笑着点头肯定,没有言说大罗成就何等之难。阑
其余众人听得王浮所言,只觉得好似在听什么神话故事,只是不明觉厉,没法发表任何意见。
这片刻功夫,刚刚离开的黄夫人已经带着下人重新来到后花园。
支好炭火温上好酒,摆了糕点蔬果,黄夫人告罪一声刚来离开,一旁的洪七公已经笑道:
“弟妹慢走,咱们可是来为贤侄女庆生的,如今连面也未见,不知道弟妹可能抱来给我们这些叔叔伯伯看看。”
这自然是应当的,即便洪七公不说,等到晚宴之时,黄夫人也会抱着女儿参加,来见见这些可以算是天下最为顶尖的一批大人物们。
黄夫人之聪慧非常人可比,只要女儿认下了这些个叔叔伯伯,以后将再无危险可言,随意报出一人之名,谁人都要对其恭恭敬敬,不敢伤其半点汗毛。
得罪了皇帝还可能逃往他国,得罪了这么一群神仙一般的人物,却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没得活路的。阑
笑着点头答应一声,黄夫人转身去找奶娘。
而吃着糕点的众人,又再次对黄药师恭维起来,大是赞赏黄药师好福气,能娶到如此贤惠女子。
无他,实在是这些看似普通的糕点干果,俱都不寻常,全都美味无比,其中心思机巧,令得洪七公这位最贪吃之人,大声赞叹。
就在众人谈笑之际,临安城八十里外牛家村中,两声婴儿啼哭一前一后同时响起。
吕布和陈宫一直等着自己的剧情到来,可是等了十余年,等来的却是两个儿子,没有丘处机,没有完颜洪烈,也是如今的大宋在朱标的执掌下,怎么还有那等与金国勾结之人存在的土壤呢?
也许从王浮不愿意接受全真道统开始,所谓的剧情便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看着两个孩儿哭得响亮,吕布和陈宫对视一眼,同时苦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过了片刻两人才在接生婆的提醒下,各自抱着自己的孩儿。阑
看着其皱巴巴的皮肤,紧闭的小眼,嘹亮的哭声,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从心底生出。
“乖...乖...不哭...好孩儿...不哭...”
第六十五章 新的发展
郭靖黄蓉等人的故事从王浮等人降临开始,便注定要以另外一种方式展开。阑
要是以原本的剧情,在两个孩童还未出生之时,便已经遇上了丘处机,然后两个孩子各自有了不同的命运与际遇。
不过如今自然是一切都变了,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出生,没有丘处机没有完颜洪烈,有的只是两个手忙脚乱的父亲。
陈宫和吕布不是第一次做父亲,可以前二人一个是士族出身,家境殷实,一个虽然出身边地,但也算是当地豪强,家里仆人婢女不缺,孩子自然有的是人照料。
【鉴于大环境如此,
如今二人躲在牛家村,一躲十余年,虽然有绝世的武力,顶尖的智谋,却因为那所谓的剧情,只能甘于平凡。
第一次照顾孩子,两人都有些手忙脚乱,常常出现些让人忍俊不禁的笑话。
为了照顾两个孩子,二人只能去请教村里那些生过孩子的妇人,两个大男人去请教这,自然又引得人捧腹大笑的同时,暗中佩服二人。
这日,两人终于将两个孩子哄得睡了,一脸疲惫的坐在院中,温着酒。阑
“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啊,等了十几年,结果啥事也没,如今还多了个儿子,多了个妻子,哎...”
从火盆上提起酒壶倒了一杯,吕布郁闷的一口全部闷下。
此时酿酒工艺还不算成熟,新酿成的酒都需要温过之后,才能祛除其中的寒气,朱标自然知道怎么改善酿酒技术,只是故意不说罢了。
朝廷正在准备北伐,一旦成功,就要接手整个中原大地,金兵真要到了无力回天之时,可不会怜惜百姓,可想而知,此次大战,即便是全胜,也要恢复好些年,粮食便成了最重要的物资。
况且胜了金国,还有一个蒙古,以后大战注定还有不少,粮食自然更加不能浪费。
吕布不怕那点寒气,只是温过之后,味道更醇罢了。
听得吕布抱怨,陈宫何尝不是如此,接过酒杯叹息了一声道:阑
“谁知道是个这般结果,大罗的心思,咱们也猜不透。”
帮陈宫满上,吕布看了一眼房中,有些苦笑的低声道:
“那以后如何?总不能还是待在这牛家村吧?”
陈宫微微沉思,摇了摇头道:
“自然不行,如果只是我二人倒也无妨,反正什么荣华富贵我等都享受过,也自不在乎,可两个孩子不行,弟妹她们也跟着我二人吃了十余年的苦,我等不能如此视而不见。
我意前往嘉兴,让靖儿依旧拜师江南七侠,这七位虽然武功不行,可人品的确是一等一,武功自有我来教授,也自不怕,只要靖儿还能如师父所说的那般,这师父便拜的值得。”
听得陈宫这般说,吕布瞬间有些头疼了。阑
…
“先生倒是有了去处,康儿性格估计也会如师父所言那般,我的脾气你也了解,要是我自己来教,恐怕比原来还要忤逆,这可如何是好?”
陈宫一笑,举杯示意一下,一饮而尽后才道:
“我早就帮你想好了,康儿有两个去处,一个是去往临安让朱师侄帮你管教,师侄宅心仁厚,为人方正,定然能教好康儿,第二个去处便是送往终南山,要么给大师兄管教,要么给郭泰那小子管教,都能成才,你意如何?”
吕布闻言起身踱了几步,瞬间下定了决心道:
“去临安。”
陈宫有些哑然,他还以为吕布会去终南山的,当下忍不住问道:
“为何?怎么不去终南山?”阑
吕布一笑道:
“我的儿子,既然想做王侯,那便做王侯,做父亲的怎么能强压自己孩子的天性,如此才不枉父子一场。”
陈宫一愣,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好好,这才是我认识的奉先。”
这一笑不要紧,吕布刚要说话,本来已经被哄睡着的两个孩子,立刻便哭了起来。
刚刚还有些豪情的两人,立刻脸色便苦了起来。
二人的妻子刚刚生产没多久,李萍身体还算壮实,已经能够下地行走,而包惜弱本来身体就不好,如今却是连床都还下不得,这还是两人以先天真气温养的结果。阑
听得孩子哭声,两人也没再喝酒的心思了,连忙各自去哄孩儿去了。
临安府,见过了小黄蓉,又在黄药师府上留宿了几日,众人再次约定了下次华山论剑的日子,然后便各自告辞。
王浮便带着几个弟子来寻吕布二人。
当来到牛家村之时,两人正在院中哄着孩子,李萍则在烧水做饭,包惜弱还躺在屋里。
“师父...”
看到王浮等人,两人连忙抱着孩子起身来迎。阑
王浮拂袖令得二人拜不下去,笑道:
“不用多礼了,这就是贫道两个孙儿?”
两人同时点头。
王浮近前一看,只见杨康虽然还小,却基本能看出继承了吕布的英俊,长的粉凋玉逐,眉眼英气横生,看到王浮,还咧着嘴角。
王浮点了点头,又看向郭靖。
只见小小的人儿,虎头虎脑,与陈宫较为严肃的面容如出一辙。
看到郭靖王浮又不自觉想起三丰祖师,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如此岂不是乱了辈分,罢了不想了。阑
就在王浮看两个孩子的时候,谢然等人也自涌了上来。
谢然和陈卓还好,毕竟当初一手带大了郭泰,后来也有了自己的女儿。
郭泰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小人儿,加上又是自己师侄,很是好奇道:
“我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陈卓闻言敲了他头顶一下道:
“不然呢?”
郭泰嘿嘿一笑,也不在意,转头对着陈宫和吕布道:阑
“两位师弟,不如让他们入我门下吧,你们修为不成,怕是耽搁了师侄儿。”
吕布闻言有些气急,被郭泰后来居上,是吕布最为恼火的,可惜有时候修行这东西最是不讲道理,天资悟性机缘,所有一切都影响着修行的进度。
吕布自问天资不输郭泰,可这机缘就差了不知道多少了,他是做鬼千年之后,才遇到了王浮,而郭泰则是在娘胎里就遇到了,这从哪里说理去。
“你自别想,我已经准备将康儿带去临安交给朱师侄管教。”
郭泰闻言,瞬间不答应了。
“哎,师弟,我哪里比朱标那臭小子差了?”
吕布只是不理,懒得多说,郭泰还要再争取争取,谢然已经道:阑
“好了,师弟决心已定,你也莫要再胡闹了。”
长兄如父,更何况他还真是谢然带大的,谢然说话,郭泰当下不再说,只是气鼓鼓的瞪了吕布一眼。
第六十七章 神鬼莫测
南下一行,见到了诸弟子各有前路,王浮极为欣慰。窚
两次论剑,青羊宫天下玄门正宗的名声已经立下,接下来就需要时间的孵化,不但是这个世界需要时间。
其余受到这个本源世界影响的世界,也需要时间,这是急不得的。
宋,隆兴十六年,面对漠北蒙古的崛起和铁木真部有一统漠北的趋势,金国几经思虑,最终决定放下宋金双方之仇,采取和谈,拉拢宋国和自己一起先灭漠北。
双方和谈的地点设在了黄河北岸,金国不再作为叔国,双方平等相待,且割让整个河北河南还有关中为代价,请宋国一起出兵漠北。
此次和谈的金国代表,就是那位不管是历史还是小说中,都极有能力的金国六皇子,以后的六王爷,完颜洪烈。
金国割让河南河北还有关中等大片中原之地,可以说是极有诚意了。
虽然是被逼无奈,一南一北皆有强敌,不过能有如此魄力,只能说,当初是双方硬碰硬的一战,虽然让金国损失了大批精锐,可藏在骨子里的悍勇,好像开始慢慢觉醒了。窚
金国诚意很足,但这样的条件朱标是不会接受的。
经过数年的时间,大宋朝廷已经从临安迁回了汴梁,北伐之势,如弓箭在弦,不得不发。
朱标的意思很简单,中原故土,那是绝对要全部收回的,金国想要保留山西还有辽地,做另外一个小辽国,这是朱标不能接受的。
朱标提出的条件是,漠北可以让大宋来抗衡,只要金国全面退出中原,不起战火,大宋可以支持人力物力,让金国占据三韩还有岛国之地,两地虽然物产不丰,但加在一起,土地也不算小了,足够金国立国。
且只要金国答应,此后大宋和金国,便是兄弟之国,前尘不计,此后双方守望相助。
朱标提出的条件看似苛刻,其实已经颇为仁慈了,以如今大宋朝堂的声音,是要彻底歼灭金国才肯罢休的。
经过十余日的商谈,朱标寸步不让,本来完颜洪烈的底线是连山西也一起割让,只保留燕云之地和辽东之地,可如今却连这两地也保不住,要去三韩和岛国与那些野人争夺生存空间,即便以完颜洪烈的城府,也有些接受不能,且他也没有这般大的权利可以决定这般大事。窚
双方第一次和谈,不欢而散。
回到汴梁,北伐的准备依旧紧锣密鼓,让金国感受到了绝大压力。
而漠北的局势也是一日恶劣过一日。
此时整个漠北蒙古经过十几年的相互吞并,只是剩下了两个大部落联盟,一个是铁木真为首的乞颜部。
另外一个则是西面的王罕部,两份如今暂时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王罕不会是铁木真的对手。王罕已经六十了,而铁木真才三十多,且白手起家,打下了如今不输王罕的地盘人口。
一旦王罕过世,其余人根本没有资格与特木真抗衡,漠北蒙古统一之势,已经不可阻挡。窚
而铁木真也不愧是蒙古举世罕见的英雄人物,面对金国的拉拢分化,好处全部吃下,暗中则是对金国的官职嗤之以鼻,反而加快了其壮大的步伐。
金国不是没有想过用武力,可惜三万人北征,还未进入漠北深处,便全军覆没,连一个人也没跑出来,甚至这三万人是被谁吃掉的都不知道。
当然了,金国没那么傻,自然知道动手的十有八九是铁木真,可没有证据,且当初大败之后,金国的国力已经大损,即便经过了这七八年的休养,依旧和当初鼎盛之时,差距颇大。
此时金国上下已经基本形成了一个共识,中原,单靠金国已经守不住了。
这也是这一次和谈的前奏。
完颜洪烈回到洛阳,将大宋的条件一说,整个金国朝堂,瞬间吵成了一锅粥,大部分自然是不同意的,认为大宋实在没有诚意,条件如此苛刻,要知道,金国再怎么衰落,按照人口和地盘,如今依旧是东方第一大国。
可大宋竟然要他们放弃所有,去和野人争地盘,这让这些金国官员和贵族,如何能忍受?窚
倒是完颜洪烈,经过一路上的思考,如今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中原守不住的,强行占据中原,只会将整个金国,整个女真族群,拖入无尽深渊。
北方蒙古如初升之日,不可阻挡。
南方大宋,经过那位朱相的改革,已经脱胎换骨,如勐虎出笼,更是难以抵挡,而金国如今外强内干,看似还有大片土地,数千万人口。
可女真人学会了汉话,学会了礼仪,却没有学到汉人的坚韧,女真已经被腐蚀了,被中原的花花世界所腐蚀堕落。
也许去了化外之地,能让女真觉醒,能让当初那个满万不可敌的女真回来,这也许不是一件坏事。
不管是在金国眼中还是在大宋眼中,如今的三韩和岛国,就是化外之地,其上的人就是野人。
虽然三韩之地,自汉时便有渤海人立国,虽然岛国,在唐初便已经派了无数人来中原学习,他们有自己的文化,有自己的官制。窚
可在中原这些大国眼中,这些人只是学到了些皮毛,便如猴子在脸上涂上红胭脂,装人一般,只是引人可笑罢了。
金国朝堂一连吵了三日,都没法拿出主意,打现在是打不过的,且南北两条线,都要派重兵,这如何打?
不打维持现状,那更不行,南宋迁都汴梁已经是北伐的强烈信号,以那位朱相爷的强硬手段,北伐已经势在必行,且时间不会太久。
换而言之,留给金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打还是谈,必须要做决定。
可要谈,又要怎么谈?放弃中原放弃辽东祖地,这不是一般人能下得了决定的。
而随着争吵,金国朝堂也开始慢慢变了味道。
高层的官员和贵族们,不能接受重新开始,而底层的将领们却觉得去三韩和岛国,也不是不能接受。窚
金国争霸中原已经无力,可欺负欺负那些野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且重新开始就意味着资源的重新分配,这便让这些出身底层的将领官员们有了一飞冲天的可能。
双方理念出现了巨大的差异,竟然开始在朝堂里慢慢相抗起来。
开始之时完颜洪烈还未回过味来,直到这日在争吵中双方差点在朝堂上直接动手,完颜洪烈才悚然而惊。
“不对,不对,宋国要北伐了,从和谈开始,自己就落入了那位朱相的陷阱中,他要借这次和谈分化我金国内部。”
就在完颜洪烈反应过来之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件,正好来到了洛阳。
第六十八章 天不佑金
和谈没有谈拢,朱标立刻就启动了北伐大计。
完颜洪烈想的没错,朱标的确是有意借他之手分化金国内部,可和谈的条件也是朱标真实的意思。
只要金国退出中原,远走三韩和岛国,朱标的确会劝赵昚放下前嫌,互结盟约,成为兄弟之国。
只是朱标也深知,自己开出的条件,金国是很难接受的,无他,那些既得利益者没有那些容易放下。
国家利益只会是第二位,自身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改革有多难,金国下这个决定就有多难,即便是皇帝也无法一言而决,如此便需要逼上一逼。
八百里加急,阻路者斩,送信的兵士直朝皇宫而去。
“八百里加急。”
跑到皇宫门口,马匹还在飞速奔跑之中,兵士已经一个翻身下马,手缰绳微微一带,马匹减速,朝一旁跑去,那兵士则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漆封好的竹筒,高举过头。
这一番动作流畅至极,如此武功如果是在王浮等人来到之前,即便在江湖中也能闯出一个名号了,可如今却只能当个普通兵士。
守门的禁军,立刻打开宫门,一个将领脸色一变,带着兵士就往内城而去。
早朝还没有结束,这八百里加急本来是先要送给宰相过目,然后再上报皇帝的,可如今宰相和百官都还在吵架,这八百里加急又耽搁不得,直接便由负责皇宫安全的禁军统领直接报了上去。
金国皇帝完颜璟拿到加急文书,才打开一看,就差点吓得从皇位上滚了下来,再看朝中众人还在争吵不休,心中大怒,一脚踢翻了御桉,怒道:
“别吵了,宋军都快打到城下了,再吵下去,你我君臣便全都去宋国狱中吵吧。”
完颜璟这番发怒,让群臣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完颜璟没有其父的威望,加上继位八年,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功绩,唯一一次大动作,北征漠北还是以失败告终,在朝中威望根本压不住人。
至少几个老臣和他的叔叔们就不怕他。
只见一个身穿汉服的老者越众而出,拱手道:
“陛下息怒,臣等也是为了国家,不知陛下所言是何意思?”
看到是宰相说话,完颜璟压了压心头的火气,拿起文书道:
“郑州告急,杨嗣忠叛变举军投靠宋国,宋国宰相朱标亲提十五万大军已经过了黄河,围了潭州和安阳,而枢密院副使辛弃疾帅十万大军已经破了孟州,最多十日便要兵临城下了。”
汴梁和洛阳同处河南,两地其实间隔不远,又都处于平原,唯一算的上天险的只有一条洛水。
在朱标将朝廷从临安迁往汴梁之后,整个金国其实已经开始商议迁都的事了,只是一时之间还没决定是迁往燕京还是迁往长安。
迁往长安意味着,不放弃中原,只是暂时避一避宋国的锋芒,迁往燕京那就基本意味着放弃中原了。
毕竟如今和以后大明不同,大明定都北平,那是因为整个天下已经被朱元章梳理了一遍,什么富商什么官员全都被收拾的夹着尾巴做人,国内根本没有什么成气候的势力。
可如今的形势却不同,南方还有一个如勐虎出笼的南宋,一旦迁都燕京,想要统治和控制中原便只能算是做梦了,即便宋国不北伐,也有的人会直接带着地盘投降,这是没法的事,毕竟鞭长莫及,在这般交通不便利的时代,真不是说说的。
而金国的情况众人也是明白的,大多数人都支持迁都燕京,只要保住辽东和燕云之地,有了形胜之利,成为另外一个辽国,休养生息坐看中原风云,还是有机会重新入主中原的。
只是这般条件,朱标不同意罢了。
金国众人实在没有想到,朱标如此果断,和谈不成立刻出兵,且兵分两路,辛弃疾这一路也就罢了,辛弃疾虽然厉害,但洛阳毕竟坚城,后方还有整个关中支援,野战不成,守城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朱标率领的主力这一路就实在太厉害了。
两个国都共处一地,金国之所以还敢犹豫迁都何方,那是因为其控制了黄河北岸的所有重要支点,一旦有事,洛阳朝廷可以迅速渡过黄河,以黄河为支点拖住宋国大军。
可如今朱标不但渡过了黄河,还发重兵围住了潭州和安阳,这两地看似不起眼,却是东西方关联的要道,一旦两地有失,金国便会被一分为二,东西不能相连。
朱标这一手极为毒辣,兵分两路,一路威逼洛阳,不管金国是固守还是逃走都只能被朱标牵着鼻子走,等朱标攻破了潭州和安阳,便可帅兵回返,横扫黄河北岸,拔除所有金国在北岸的支点。
选择固守,就是慢行死亡,选择退守关中也是慢行死亡,毕竟关中环境已经不像秦汉,甚至远远不如唐时,没有外界的输血,根本不可能如秦汉一般靠着关中一地,称霸天下。
甚至连固守都极为困难,毕竟关中残破,当初的宋金大战更是大大破坏了关中的经济体系,至今还没有恢复过来。
更别说,关中还有个终南山,而宋国宰相朱标听闻就是宋帝亲自前往终南山请下来的,不管是金帝完颜璟还是百官,从心底就不想去关中。
至于退守北方,不好意思,朱标已经先行一步断了他们的归路,没有能与朱标野战的军队实力,想要在北方立住脚,现在也不可能了。
金国这些官员宰相们虽然私心不小,可也都是聪明之辈,笨人也不可能混到如今的高位,从短短的几句军报之中,众人便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今摆在金国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立刻去和谈,以保证金国祭祀不绝。
要么就发全国之兵和朱标决战,在朱标解决掉北岸所有支点之前,先击败辛弃疾,然后南下攻打汴梁,逼朱标回军。
可以金国如今的实力,能在野外击败辛弃疾率领的十万精锐吗?
别说其他人,便是最为自命不凡的完颜洪烈,也没有丝毫把握能在辛弃疾面前讨的丝毫便宜,更别说还要大败其率领的十万大军。
就在众人还未将这个晴天霹雳额消化完之时,突然殿外又传来了一声禀报:
“报...安阳八百里加急...”
殿中众人皆是一惊,几个年老的官员更是将手中的玉圭都摔在了地上。
不用看,结合上一份军报,加上又是安阳来的,众人已经猜出了大半,完颜璟更是一屁股瘫坐在了龙椅之上。
“天不佑大金。”
第六十九章 谋万世
快,快到了极致,还没等金国君臣,商量出是战是和,接二连三的噩耗便陆续传来。
先是安阳后是潭州,三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基本是一日送达,虽然金国君臣知道,朱标的大军绝不是一日之间渡过黄河,然后攻破两地。
甚至军报送达的时间,都可能是那位挽天的朱相国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要给金国泰山般的压力。
可即便知道又如何,只看刚才还在吵闹的朝堂,现在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得见的安静,便知道金国上下已经被压的毫无士气可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完颜璟手中拿着三封军报茫然抬头,看了一眼百官,只见百官全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即便是那几位平日里倚老卖老的老家伙也同样一脸丧气,毫无精气神。
完颜璟悲哀一笑,其实他不想和谈,他是完颜阿骨打的子孙,是那个满万不可敌的女真后人,可看看这满朝文武,这怎么打?
“大金气数已尽,和谈吧。”
这句话一出口,完颜璟好似卸下了万斤重担,连背也稍微直了直。
“陛下英明。”
英明吗?完颜洪烈只觉得可悲,可笑。
踏前一步,完颜洪烈惨笑一声:
“是臣弟湖涂,中了朱标的反间计,让我朝内讧,导致失去了最宝贵的反应时间,臣弟万死莫恕。
望陛下如先祖一般,不坠志气,带领族人披荆斩棘,重塑我大金荣光,臣弟去也。”
说罢,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完颜洪烈起身一把夺过身旁禁军本是用来作为礼器的斧钺,朝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噼下。
瞬间红的白的四散而开,其狠辣决绝,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完颜洪烈自小聪慧,熟读儒家经典,喜爱读汉人史书,为人大气有气魄,如果不是身份所限,他可能可以做个名留青史的名臣。
也是因为其身份才华,自完颜璟继位之后,便一直极为忌惮这位弟弟,常常打压。
完颜洪烈只能寄情于山水,装作无害之相以保命,可看着越来越衰弱的金国,又有谁知道其常常半夜哭泣,为了自己的命运,也是为了大金的命运。
因为熟读史书,完颜洪烈知道,如今如果没有人唤醒女真骨子的血气,没有人能唤起皇帝和朝堂诸公的志气,那大金就完了,即便去了三韩和岛国,金国也是要完的。
他完颜洪烈只能这么做,只能以死来救金国,他傻么?也许吧,可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如果都是聪明人,那这个民族这个国家也就完了。
汉人为什么能传承这么久,即便一度有灭族之危,也最终笑到了最后,便是因为有太多这样的笨人了,明明知道必死,却还是要去死。
他们是要告诉天下,告诉敌人,告诉自己身后的人,汉人不是软蛋,汉人有骨气,汉人有血性。
完颜洪烈选择做了这样的笨人,而不是留待有用之身的聪明人。
不管是前世书中,还是现在,站在宋国,站在汉人的立场上,完颜洪烈是坏人,是大大的坏人,甚至是极为可恶的人。
可他是金人,是金国的皇族,他姓完颜,是完颜阿骨打的子孙,是那位以三千人大败辽国十万人,是哪位不堪忍受辽国的剥削,奋而反抗,带着两万人,大败辽国七十万人,打出了惊天动地战绩的女真英雄后人。
他只是为了他的国家,为了他的民族而已。
此时他便以如此方式,来报答养育了他的国家,和完颜这个姓氏。
完颜璟呆呆的看着如西瓜爆裂一般,将自己头颅敲碎的完颜洪烈,过了片刻之后,才发出了一声悲嚎:“皇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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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兴十六年冬至。
金国皇帝完颜璟去皇帝号,自号金国国主,帅百官出城,前往宋军大营议和。
这是自有史以来,第一次一个国家首脑,亲自前往敌营议和。
完颜洪烈的死,没有白费,他以他自己的死,终究唤醒了完颜璟的斗志,唤醒了深藏在女真人骨子里的血性。
去帝号以显心意,亲身至而表诚意。
此次和谈极为顺利,金国全面退出中原,带着愿意去往三韩的所有女真族人,前去开辟自己的新家园。
朱标也很有诚意,只有户籍账册不允,金国府库之物,只要金国能带走的可尽数带走。
且指洛水为誓,此后大宋与金国结为兄弟之国,守望相助,互通有无,只要金国有能力,岛国以西的大海对面还有无数国土,大宋全力支持。
这是对金国和平退出中原的奖赏,这是朱标代那些不用遭受战祸连累而死去百姓,对完颜璟的感激。
就像郭泰所言,这些金国百姓甚至是汉化的女真人,再过一百多年,都将会成为大明的子民,朱标其实对他们心态一直都很复杂,包括蒙古。
如今能有这般平和局面收场,朱标很开心。
隆兴十七年春,金国北迁正式开始,愿意跟着完颜璟的人其实并不多,甚至许多原本金国的官员,贵族也不愿意北迁,他们宁愿待在大宋,以后做个富家翁。
这当然与三韩和岛国在他们眼中是蛮荒之地有关,但也与朱标提倡的民族政策有关。
用朱标的话说便是,入中国者,学中国话,写中国字者,乃中国人矣。
这是大国的包容心态,也是朱标广阔的心胸体现。
只要你认同中国文化,朱标便认为你是中国人,不管你身上留着的是女真人的血脉,还是蒙古人的血脉,朱标一视同仁。
金国北迁用了一年的时间,大宋接手北方同样也是如此。
整国百万人迁徙,不是那么容易的,要先打下三韩土着的地盘,然后才能让百姓慢慢迁移进去,还要处理新旧双方的矛盾。
种种事务,极为繁多,一年的时间已经算是极快了,这还是有大宋的支持,朱标派了不少人才去帮助完颜璟的结果。
不然只会更久,毕竟想要靠武力征服一个国家,且是一个有着完整文化制度的国家,那是绝对不可行的。
除非你能将其上的人全部杀光,不然即便能逞一时之雄,也必将遭受无休止的后患。
而要征服这样一个国家,最好的手段,乃是文化。
绝其文字,改其历史,换其信仰,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手段。
而文化,还有比中原文化,更加能让这些本就极为推崇儒家的朝鲜官员,所能接受的吗?
直到此时,朱标的谋划才算真正完成,朱标其人通博古今,学贯中西。其谋,不止谋一时,乃谋万世尔。
且俱是阳谋,让人无可奈何,这才是这位青羊宫三代首徒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