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青羊镇
有了阴兵鬼将,又有了巡山小厮,王浮也可以安心修炼了。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又有数波妖魔前来,多的千余,少的数百,皆被王浮炼成了阴兵。
最后一波妖魔却是只有一头化形妖魔,被王浮以兵马结阵将其暂时困住,然后起坛做法,借来神力结合自身法力化为数十道诛邪神雷,将那妖魔惊走。
自此之后,数年之中再也没有一头妖魔敢来侵扰,而青羊山附近百余里内更是一个妖魔也无。
本来荒无人烟的青羊山,也渐渐的在山脚出现了一个小村子。
村子不大,也就百余人口,到也方便了王浮买些日常用品。
但也就是如此了,自妖魔不来侵扰之后,王浮便经常闭关修炼,每次闭关少则数月,多则年余。
没了王浮管束,那马妖倒是撒开了欢,经常跑回自己老巢捉些妖魔充口腹之欲。
这马妖速度极快,日行数千里不在话下,早上出去,晚上必归。
王浮知道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耽误事,便也随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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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光阴一晃而过。
因为没有妖魔肆虐,加上当今皇帝也算圣明,拉拢了许多修炼之士入了官家体系,商贸渐渐恢复,百姓的日子比起前两任皇帝来说已经好了许多了。
在诸多因素的集合下,青羊山附近慢慢的繁荣了起来。
而当初的小村子刚好处于交通要道,也慢慢的发展成了一个小集市。
昭平三年,天下渐显太平。
至少表面上已经比前些年安定了许多。
青羊山上,一个光圈生出,王浮自虚空之中踏步而出,将正在瞌睡的马妖吓了一大跳。
王浮微微皱眉,自收伏了这马妖以来已经过了五年余,这货虽然有些疲懒,但也还算尽责。
此次回到蓝星加箓,因为去了一趟武当去看望钟老师,耽搁了一些时日,想不到跨界回来,竟然被这马妖看了去。
王浮心中沉思,要不要杀妖灭口?
这马妖也是警醒,看到王浮脸色不善,立刻暗道‘不好’。
心中慌得很,表面还装作懵懂的样子,伸出舌头,呼呼喘气,好似小狗讨好主人一般。
看到马妖的样子,王浮如何不知道这货是装的,不过还是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好了,收起来的吧,少在贫道面前装蒜。”
没有在意王浮的口气,马妖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小命保住了,甩了甩马头之后,一溜烟的跑了。
王浮摇头失笑,其实三宝如意的秘密是极为重要的。
王浮刚才是真的起了杀心。
王浮已经修炼多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小道士,自然知道三宝如意能穿越另外一个世界的秘密一旦泄露,必然是天下群起而攻的局面。
王浮倒不怕被人围攻,只是怕这宝贝落入了邪魔之辈手中,另外一个世界便要生出大变。
不过这杀心只是一闪而过,三宝如意的秘密,也只有自己最为清楚,那憨货最多便只会以为自己有什么破开空间的神通罢了。
掸了掸道袍之上的沾染的灰尘,王浮大步朝山下而去。
山下集市本来无名,因为是在青羊山下,便取了个青羊镇的名字。
青羊镇常住人口只有千余人,加上一些商队落脚和一些外地来谋生的脚夫,倒也颇为繁华,单论人口已经不下一些小城了。
来到集市,到处叫卖之声不绝,在这小小的集市之中,倒是有了些盛世的景象。
王浮心中也自有些高兴,虽然这点繁荣景象,和另外一个世界相比,连提鞋都不配,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头不是么?
王浮随意闲逛,正准备在一个露天食铺吃碗馄饨之时,突然听得一阵争吵喧嚣之声,转头看去,却是一个头缠麻绳,衣着素服的女子,被人从一间小院之中给拉了出来。
“道长要用点什么?”
食铺老板是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看到王浮站在小桌前皱眉,连忙上前问道。
王浮微微皱眉,知道老者是好心,那将素服女子拉出的壮汉,身着皂袍,一看就知道是官家人。
王浮没有拒绝老者的好意,微微点头致谢之后,要了一碗馄饨。
“好嘞,道长稍等。”
王浮点头坐下,眼神还是看向那在街上哭泣的女子。
过了一会,食铺老板端着海碗放在桌上:“道长,混沌。”
“多谢老丈,不知那女子为何被人赶出了家门?”
老者听得王浮询问,稍稍犹豫之后,劝道:
“道长还是不要多管了,这事啊,说不清楚。”
王浮笑了笑道:
“老丈,此时也无其他客人,不如和贫道说说如何?”
老者四周看了看,这下坐下道:
“这事说来话长了。”
王浮微微一笑:“老丈慢慢说就是。”
老者点了点头,开始说了起来。
原来这女子乃是去年跟随商队准备去云州投靠亲戚,路过青羊镇时,不知怎得和谢家儿子看对了眼。
谢老太公自然不愿意儿子娶一个这般来路不明的女子。
这倒不是谢老太公嫌贫爱富,而是天下多有那能画皮的妖魔装作人形害人。
如今虽然托当今陛下的福气,天下安定了许多,但也不可不防,这倒是无可厚非。
只是谢家公子死了心要娶这女子,为此不惜和谢老太公闹出了分家的丑闻。
谢老太公被气的病倒,也管不了这个儿子,便也由他去了。
结果,两人才成婚不过一年,谢家公子身体便越来越虚弱,时常咳出血来。
本来谢老太公分其的两间铺子,也为了看病给卖了出去。
当然了,这两间铺子也是谢老太公心疼儿子,让人悄悄以高价买的。
可是这咳血之症,乃是肺痨,是实实在在的绝症,拖了半年多,谢公子还是走了。
谢老太公老年丧子,痛骂了女子乃是妖邪之后,便也一病不起,跟着儿子一起去了。
谢老太公还有一子,在横海军中担任了个统管一营的校尉,回来奔丧之时,听得家人说了大哥之事后,自然气急。
这位谢家二公子行伍出身,脾气自然也不算好,听得因为这女子,害得老父和大哥身死,当下便找上了门。
要看看是个什么妖邪。
待得上门之后,仔细探查之后,发现这位大嫂真只是一个普通人,便也没有为难。
只是回到家中之后,谢母却是不干了,一意认为就是这个妖邪勾引自己儿子,导致谢家家破人亡。
谢二公子无奈,便提出了让那女子将宅子,卖给自己,带着银钱去他处生活。
这女子自然不愿意,天下能好好生活不被妖魔侵扰的地方可不多,青羊山如今已经是东南数得上的地方了。
双方几番沟通不妥,这才出现了如今这一幕。
第六十章 我没疯
知道不是什么欺男霸女、持强凌弱之类的事儿,王浮便也不再多看。
低下头来开始吃起馄饨。与老者聊起了其他。
未几,又有食客前来,老者连忙起身招呼,王浮吃完了馄饨,留下几枚铜钱,负手离开了食肆。
随意闲逛了小半个时辰,买了些朱砂檀香之物后便离开了青阳镇,回到了山上。
马妖被王伏的杀机吓了一跳,在王浮离开之时,便已经跑回了自家老巢,又吃了几个妖魔压了压惊。
晚上回到青羊山之时,也不敢再回常住的地方,随意找了个窝,趴着便消化起了刚吃的几个妖魔。
这马妖也是命苦,被王浮下了定神符,跑又不敢跑,即便如今心中怕得要死,还是得回青羊山。
青羊镇。
王浮离开之后,谢二公子给了那女子一包财物之后,便让跟随在身后的几名亲兵将宅子给封了。
看到自己家被人封死,女子拉住要离开的谢二公子大喊道:
“妾身乃是清白之躯,从未嫁人,也从未见过你家大哥。”
谢二公子恍若未闻,一把拽开女子,言道:
“大嫂,我自看在大哥面上不曾为难你,也希望你不要为难我,拿上钱财速速离开吧。”
说完招呼了一声手下,便自顾离开。
“你们都疯了吗?我从没见过你大哥,我也没嫁人……”
女子坐在地上,看着被木板钉死的家门,喃喃自语。
周围的邻居看到女子披头散发,赶忙前来劝解。
“谢家娘子…”
“谢家娘子…”
听着满耳的谢家娘子,女子看向周围的邻居,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和惊恐之色。
“啊…”
尖叫一声,推开人群,跑出了青羊镇,连地上的财物都没有拿走,一妇人眼神一亮,拉了拉身旁的男人,男人顺着其眼神看去,立刻心领神会。
一个弱女子身无长物离开了人群聚集之地,恐怕要不了多久便是一个死字。
女子跑出青阳镇,还未走多远,便已经累得坐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腹中饥火便起,从早上便被谢家二公子一直纠缠,如今到了下午滴米未进。
女子不敢再回到镇里,看了看青羊山后,咬了咬牙,转身向青羊山上而去。
女子姓陈,是当初第一批和其父,来到青羊山下落脚之人。
至于什么落难去往云州,然后和谢家公子婚配,在女子记忆之中全都是胡扯。
她自清楚的记得,当初所在的小城,因为闹了魔祸,其父带着她逃到和一些乡亲逃到了此处。
可是如今短短数月时间,父亲死了,镇上的邻居们也好似疯了,偏偏认定自己嫁给了那个什么不存在的谢家公子。
当初他们逃到青羊山便是,因为听说青羊山上有神仙居住,这才在此落脚生活。
前几年也有人想要上山寻仙,却被马妖一道迷魂烟给打发了,全都在山中绕了一圈后,什么也没发现。
渐渐的山上神仙之言,便也没有人再信了。
陈氏虽然没有见过王浮,却机缘之下惊鸿一瞥,见过马妖踏波渡河,如履平地,跑回老巢觅食的场景。
有没有神仙她不知道,但妖怪那绝对是有的。
如今被逼上了绝路,自然便想起了那神仙之说,咬了咬牙后便朝着青羊山上而去。
青阳山上王浮将新制好的安神香点燃,刚准备入静修炼,手下的阴兵便来禀报有人类女子试图上山。
王浮没有在意,其如今在山中修炼并不想被人打扰,心念一动,便让马妖前去处理。
马妖正趴在地上做着好梦,梦中其已经化形,乃是一个威猛大汉,正追着王浮胖揍,马嘴之间微微翘起,流出了哈喇子。
“有人上山,速速前去处置。”
正在其梦中一拳将王浮揍趴下之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了王浮浩大的声音。
马妖着实被吓了一跳,一跃从地上而起,四肢着地之后,马妖连忙四处旋转查看。
在没看到王福的身影之后,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暗自恼怒异常。
恼怒归恼怒,但王浮交代下来的事马妖也不敢含糊。
几个纵跃来到山道之处,看见了陈氏正在艰难上山,马妖嘴角一翘,暗中一口迷烟喷到了陈氏面门。
陈氏被迷烟一喷,立刻便转身下了山。
不管是王浮还是马妖,都没有在意陈氏这个凡间女子,还以为其和以前那些人一般,都是上山前来寻仙的。
次日。
陈氏从前脚醒来,捧了些山泉当做充饥之物后,又一次往山上而去。
结果自然又是被马妖一口迷烟给送下了山。
如此反复数次,陈氏越发觉得山上真有神仙,而马妖也察觉到了不对。
盖因陈氏一个弱女子数次上山,手脚已经被山石磨破,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却还是如此执着。
别说一个弱女子,便是一个壮硕男子,也绝对撑不住了。
最后一次之时,陈氏因为饥饿和劳累,还未到达山腰,便趴在山道上昏迷了过去。
马妖犹豫了半晌,还是一口衔起陈氏,朝着王浮所在奔去。
看着眼前身着素服的女子,王浮有些皱眉。
以王浮听那卖馄饨的老者所言,这等家务事最是麻烦,根本说不上谁对谁错。
王浮不可能什么事都去管,真是那等看见事儿都要插一手的,那也不是什么修道之辈。
如果真是欺男霸女之事,遇到了看不惯,那管了也就管了。
而这等家务事,王浮却不想插手。
将女子放在屋外,王浮指挥阴兵喂了其些稀饭和粥水,便没有去管,一心修炼法力。
王浮此时道途已经明朗,只待法力积蓄足够,便可尝试结丹。
而这法力积蓄的过程却是水磨功夫,非得日积月累不可。
自然不想在这些无谓之事上,多费功夫。
直到天色将暗,喝了些粥水的陈氏才悠悠转醒,看到紧闭房门的小屋,再环视了一周自己身处的位置。
陈氏大喜,终于寻到青羊山上的神仙了。
“咚”的一声,陈氏跪在王浮门外,连连叩首道:
“求仙长慈悲,救一救小女子。”
听着门外陈氏磕头叩首之声,王浮没有开门,只是淡淡道:
“你之事,贫道也有所了解,此乃你谢家家务事,贫道不好管也不想管,也自下山去吧。”
陈氏在门外听得连仙长也如此说,心头一阵绝望,暗自思量,是不是自己才是那个疯癫了的?
“我没疯…疯的是你们,我从未见过什么谢家公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疯了…”
第六十一章 一眼看破
听到陈氏自语,王浮皱着眉头从屋中走了出来。
只见陈氏脸上虽然有些磕碰,但相貌清秀,果然眉眼未开,乃是处子之相。
这就不对了,听那食肆老者言,此女已经和谢家大公子成婚年余了,怎么还可能是处子?
“你说你从未见过谢家公子?到底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陈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面对王浮的问话,只是双目无神的喃喃自语。
“我没疯,是你们疯了…我没疯……”
王浮微微皱眉,抬手一道安神符打出,陈氏疯癫的神色微微收敛。
“到底怎么回事?如数说来?”
王浮再次询问,陈氏抬头看了一眼,刚要说什么,却身子一软,再次昏了过去。
略微沉思,王福便知道,这女子乃是刚刚精神受到了极大刺激,虽然只是片刻时间,但对于精神的消耗却是极为严重。
要不是王浮一道符箓将其魂魄定住,恐怕还真会离魂失魄,从此成为一个疯子。
微微摇头,没有立刻将陈氏唤醒,招出阴兵将陈氏抬到房内,放在塌上,帮其盖了被子。
自己则是来到山前,用法力开了天眼,朝着下方灯火稀疏的青羊镇看去。
来回扫视了数次,依然没有发现半点异常。
那食肆老者言之凿凿,说话条理清楚,且前因后果具是清楚,根本不像说谎。
可是这女子的确是处子之身,那什么成亲之事,自然也就是无稽之谈。
“如果他们都没有说谎呢?女子的确没有婚配。但老者他们的认知中,的确有那谢家大公子,也的确娶了这女子呢?”
王浮心中念头纷飞,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峰顶,脸上漏出了些许笑意。
“既然能有如此大法,改变数千人的认知,法力最少也是纯阳或是化形,贫道就没有这般本事。
这区区数千凡俗,有甚值得纯阳之辈苦心谋划的?且偏偏让当事人没有被蒙蔽,还找到贫道门前,呵呵…怕是意在贫道才是真。”
王浮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且还猜出了背后这人到底是谁。
用这等阴私手段,而不敢强攻者,必然是吃过自己亏,或者是认识自己的。
自己在此界见过的纯阳之辈不少,但是昆仑诸位真人和西荒妖魔绝对不可能来此。
而兰若寺,大半只脚踏入化形的树妖姥姥已经魂飞魄散,即便能逃得一缕残魂,百余年内也绝对不敢出现在人间。
等同纯阳的佛家罗汉白云禅师,自然更加不可能来和自己开这般玩笑。
至于黑山老妖虽然隐隐超出了纯阳层次,但其乃冥界之灵,最受太阳真火克制,加上即便其要报仇也只会去找白云禅师,怎么会注意到自己这个小虾米?
思来想去,便只有五年前那头想要来夺取道经的化形妖魔,最为值得怀疑了。
“另一个世界有句俗话说的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贫道已经不是数年前的贫道了耶,这次非得给你一个狠的,让你这妖魔彻底断了念想。”
王浮也真是警惕机灵,只从一点蛛丝马迹,便将事儿猜的八九不离十。
原来当初被王浮惊走以后,这妖魔其实并不甘心,那诡异道经对王浮这些个正经修道人来说,自然是诡异难言如同剧毒。
但对于这些入了妖魔道的妖魔来说,却是更进一步的无上圣典。
只是当年青羊山还颇为荒凉,附近别说人烟,连个妖魔同道也无。
王浮虽然只有一人在山上,但身旁有数千阴兵鬼将作为爪牙,又有那快要化形的马妖帮衬,那妖魔眼看没有可趁之机,又惧怕王浮的诛邪神雷,自然便偃旗息鼓,只在暗中等待时机。
如今看到青羊山下有了人烟,这妖魔便起了心思,想用计将王浮骗出,然后控制那从横海军回来的谢家公子并手下亲兵拖住王浮。
只是可怜这妖魔,等待数年,谋划也有年余,却被王浮一眼识破,准备给他来一个狠的。
次日。
陈氏睡到了中午才醒,养足了精神之后,已经没了昨日的疯癫之态。
看了看身上的异物,又观察了一下四周,陈氏心中松了口气。
起身叠好被褥,打开房门。
只见一个道人,背对着自己,正在盘坐冥想。
这道人自然就是王浮。
陈氏不敢打扰,站立一旁,静静等候。
过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王浮收功,开口道:
“请坐。”
陈氏连忙行了一礼:“妾身陈氏见过仙长。”
王浮微微点头,指了指旁边的青石,示意其坐下。
在的陈氏坐下之后,王浮才开口问道:
“你昨日说,你从未见过谢家大公子是也不是?”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定计,但王浮还是要再确定一次,毕竟那只是自己根据这陈氏的一句话,所做的猜想。
陈氏点了点头,微微欠身后才说道:
“仙长容禀,妾身。乃是开极(昭平之前的年号)八年,随父亲陈三一起来到青羊山下居住,那谢家乃是昭平二年初来到,且妾身从来没有听说谢家有什么大公子,更别说与其成亲了,那谢家乃是豪门大户,而妾身只是一介匠户之女,怎么可能般配的上?”
听得陈氏言自己是匠户之女,王浮突然心中一动,问道:
“你姓陈,你父可是陈老三,便是那个有些坡脚的铁匠,陈老三。”
当初第一批人来到青羊山脚下安居之时,王浮曾下山买过东西。
那时候人也不多,只有百余人,三十来户,其中有个铁匠便是姓陈,被称呼陈老三,王浮还曾在其处打造了几根铁钎,用于接引雷电,镇压那诡异道人和道经。
如今陈氏一说起他父亲,王浮便立刻回忆了起来。
陈没有想到王浮还认识自己父亲,连忙点头。
“就是家父,父亲因为当初帮助一个江湖刀客打造配刀,被人给打瘸了腿。”
王浮点了点头,到此也就不必多问了,既然确定了陈氏乃是五年前第一批到来之人,那便证明小镇其余人已经被人更改了认知。
如果是其他人猜不出来其中的道道,此时肯定要跟陈氏下山查明真相,如此一来,十有八九便要中了那妖魔的圈套。
可是如今王浮既然已经猜出了背后有妖魔作祟,而且目标便是自己,自然不会傻乎乎的送上门去。
没有再跟陈氏多言,只是让其先住在山上。
不管那妖魔有何手段,其目的便是自己或者说是那道经,如今一动不如一静,只在山上等着那妖魔自己上门送死便是。
第六十二章 呼风唤雨
接下来的半月,没有发生任何事,平静的有些不像话。
王浮既然认定了有人算计自己,便不会生出其他疑虑。
既然这妖魔忍得住,王浮便比他还能忍。
虽然如此,但王浮也不是什么准备都不做,一面将手下阴兵撒在青羊山周围巡视,一面派马妖在附近数百里境内搜寻妖魔踪迹。
陈氏本就只是求一个安身之处,如今被王浮收留在山上,自然也不会生出要王浮帮其夺回家产的妄想。
眼看鱼儿丢出之后,王浮却不上钩,那暗中的妖魔终究先忍不住了。
谢府。
本来奔丧结束,将家里的事安排妥当之后,谢家公子便要返回横海军。
如今天下丧乱已久,早就没了前朝之时,守孝三年的规矩,谢家公子身为横海军节度使帐下校尉牙将,能被准假回家奔丧已经算是极为恩宠了。
而谢家公子本来数日前也准备回返横海军,却不想竟然接到的老父的托梦。
那梦也极为简单,谢老太公言自己被一邪道将魂魄所拘,日夜受尽了折磨,让谢家公子放火烧山救自己脱身。
不用说那邪道肯定便是王浮,而烧的山自然也就是青羊山。
第一日接到这托梦时,谢家公子还未曾在意,只当是自己思念老父所致,可接连数日皆是如此,之后,便由不得谢家公子不信了。
这日谢家公子点起手下亲兵,加上谢府家丁共百余人,全副武装带着硝石、火油等物,准备按照梦中老父嘱托,火烧青羊山。
谢家众人刚刚来到山脚,还未开始布置,王浮已经接到了手下阴兵的禀报。
谢家众人无缘无故要来烧山,肯定便是那妖魔在其中作祟,王浮心中暗道一声:“妖魔技穷也”
体内符箓振动,数十个符箓种子相互勾连,形成了一个全新符箓。
法力催动这全新的符箓,沟通天地诸元,瞬间方圆数十里内的水气,开始在青羊山顶凝结。
不过数刻时辰,青羊山顶便开始风起云涌,一大片乌云笼罩其上。
一道雷法自王浮掌心生出,击向乌云,这道雷霆好似药引一般,打在那乌云之上,瞬间乌云之内开始泛起白光,道道雷声轰鸣,响彻天地。
谢家众人刚刚撒好火油、硝石等引火之物,还未来得及点火,斗大的雨滴便倾泻而下,瞬间便将众人浇成了落汤鸡,连火油等物都被冲的一干二净。
青羊山本就有神仙传说,面对这等变故,谢家公子和那些亲兵倒还好些,但是那些谢家家丁却是在此地居住的。
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这才要烧山便开始下起这般倾盆大雨,这谢府家丁此时哪里还管得了自家公子,吓得屁滚尿流,朝着青羊镇便逃了回去。
谢家公子也不阻拦,只是恨恨的看着山上,倾盆大雨没有让其灰心,反而更加确定自己老父托梦所言,这山上定然住着一个妖道。
“妖道竟敢拘压我父魂魄,待吾回去请了高人,拉来大军,非要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谢家公子最后看了一眼山顶,心中发狠。
“我们走。”
众多亲兵,其实此时也是心有揣揣,只是平时军令严苛,这才没有逃走,听得主将下令撤走,当下心中都是大喜。
“喏”
山顶的王浮,看到谢家众人撤走,也自收了神通,刚刚还乌云弥漫,雷光阵阵的青羊山,不过片刻又自放晴。
却说回到府中的谢家公子,稍稍交代了家中之事后,便带着亲兵出了青羊镇,往横海军方向而去。
等待了半个多月,这妖魔第一次出手,王浮自然极为警惕,收了神通之后便开了天眼,一直在山顶查看,可却还是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王浮不知道那妖魔跟脚,这梦魇之术乃是那妖魔的本命神通,发动起来如同是在另一个维度施展一般,王浮以现实世界查看,如何能有所获?
接连扫视了数次,还是不见半点妖魔气,王浮有些皱眉,刚好又看到了谢家公子带着人马出了青羊镇,心中一动,当即下令,让在外探查的马妖,将那谢家公子请上山来。
数百里外正在叼着一根青草闲逛的马妖,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王浮的声音。
心中暗自恼怒,又有些哀叹自己的苦命,甩了甩马头,将口中的青草吐出之后,脚下生云,朝着谢家公子等人离开的方向,风驰电掣的赶了过去。
这马妖跟随王浮身旁已经五年有余,境界变化不大,依然还差半步才能踏入化形,但平时虽只听着王浮只言片语的指点,如今神通比起当年来,却是强了许多。
这脚下生云的神通,便是在王浮的指点之下修成的,当初这马妖虽然体魄强悍,法力也不俗,但还是依然受限于地形,当初从后山悬崖爬上峰顶,差点将自己给摔死了。
如今有了这神通,再也不会受地形所限,山海湖泊,俱都如履平地。
这些小神通还不算什么,其跟在王浮身旁最大的收获便是学了一身强悍的武艺。
这马妖本身就颇有武学天赋,只在未成妖之前看那老军演练军中武艺,便自己化出了适合自己的招式,如今再有王浮这个武道宗师指点,一身武艺进步之快,可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在王浮认识的人当中,未成纯阳者,恐怕只有当初的刘福云师兄能够压其一头,便是大半只脚踏入化形的树妖姥姥,最多也就和这马妖在伯仲之间。
却说谢家众人刚刚离开青羊镇不过十数里,便被数百里外的马妖赶上,一口迷魂烟喷出,将这数十人全部笼罩。
谢家公子和其手下众亲兵,便迷迷糊糊的跟随在这马妖身后,朝着青羊山而去。
待来到山腰王浮居住之所,马妖将迷烟收起,谢家公子等众人也一同清醒过来,谢家公子看到站在远处的王浮和陈氏。
面色大惊,忍不住吼出声来:
“妖道,快放了某家大嫂。”
其身旁的众多亲兵,听得主将呼喊,当下也忍住恐惧,抽出刀剑,护卫在谢家公子身前。
第六十三章 拨开迷雾
再次被谢家公子称呼为“大嫂”陈氏满脸通红,真是又羞又恼。
“你休要胡说,妾身还是清白之躯,从未见过你家大哥。”
谢家公子却恍若未闻。双目圆瞪,喊道:
“大嫂休要被这妖道给蛊惑了,大嫂快走,我等来拖住这妖道。”
说完之后抽出腰刀,配合手下亲兵结成军阵,朝着王浮逼了过来。
“你…你…不可理喻。”
陈氏恼怒异常,气的直跺脚。
虽然稍显莽撞,但王浮却在暗中点头。
只从其一在危急之中,还能顾及老幼妇孺,便可知其秉性。
前次将这陈氏赶出家门,乃是孝义不能两全,只能舍义而取孝。
本来如果这谢家公子是个不讲理的,王浮也不介意出手教训教训他。
如今看其在危机之中展现出来的品德,反倒不忍下手了。
微微抬手,体内法力结成符箓弹出,瞬间谢家公子以及众亲兵便动弹不得。
谢家公子感觉到身体不能自己,心中大恐,连忙喊道:
“妖道找你麻烦的是我,休伤他人。”
王浮微微,点头笑道:
“那好,贫道便只找你一人麻烦,不过贫道有些不解,贫道平日只在山上修行,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要来找贫道麻烦,甚至还想火烧青羊山?”
“呸,你这妖道说的轻松,你先拘押我父魂魄,如今又虏走我大嫂,我如何能与你干休,今日是我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莫要牵连他人。”
听得谢家公子话语,王浮心中微微有些了然,原来那妖魔竟然诬陷自己拘了人家父亲魂魄,难怪他要来找自己麻烦,还要火烧青羊山。
不过自己一直监视着青羊镇,从未见过半点妖魔之气,这妖魔是如何与这谢家公子沟通的?
王浮心中有些疑问,暗道:“还得探一探他的口风才是。”
心中有了主意,王浮当下开口问道:
“原来如此,不过贫道做事一向隐秘,你是如何知道贫道拘了你父魂魄的?”
听得王浮疑问,谢家公子哈哈大笑。
“哈哈…你这妖道也有疏漏,此乃我………”
谢家公子刚要说出托梦之事,突然心中一动,想到自家父亲魂魄还在这妖道手中,如今自己说了,岂不是害了父亲。
为了自己心中一时之快,实在不值,当下连忙闭口不言。
王浮也没想到这谢家公子反应如此之快,只能再次逼迫道:
“也罢也罢,你若不说,贫道便将你那父亲的魂魄打散,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谢家公子又惊又怒,气的话都说不顺溜。
“妖道…你…你…”
看着满脸通红的谢家公子,王浮再次微微一笑道:
“你倒是说还是不说,如不说,贫道现在便让你父亲魂飞魄散。”
这倒不是王浮有意如此,只是如今众人已经被那妖魔改了认知,那陈氏三番四次说自己没有见过那大公子,可是这谢家公子却恍若未闻。
王浮便知道想用一般方法问出些什么,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只能顺着其思路来,才能逼出一些东西。
谢家公子气得大骂了几声妖道之后,这才丧气道:
“是父亲魂魄托梦给我。”
王浮才听得托梦二字瞬间便反应了过来,难怪自己一直没有寻得这妖魔踪迹,原来这妖魔使用的乃是厌胜之法。
这厌胜之法,龙虎山也是有传承的,只是远不如同为正一道三山之一的上清茅山宗来的精妙。
知道了那妖魔所使用的法门之后,王浮解开了许多疑惑。
但心中又自生出了另外一个疑问,此界并没有科仪之法传承。
没有法坛行法,不管是厌胜之法,还是托梦之术,必然不可能距离太远。
故而这妖魔肯定是在百里方圆之内,超过了百里,那便不是厌胜托梦之法,而是道家神通,钉头七箭书了。
只是自己已经让马妖,在方圆数百里内都寻了好几遍,一点踪影也没有发现。
“莫非是这憨货偷懒?”撇了一眼马妖。
本来还自悠闲的马妖,突然心中一寒,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看向王浮。
“看这憨货恐怕也没有这欺上瞒下的胆子。”心中暗中摇头。
便在王浮心中疑惑之时,突然身旁的陈氏小声嘀咕了一句:
“谢老太爷不是已经走了好些年了吗?”
王浮瞬间转头看向陈氏。
“你刚才说谢家老爷,已经走了好些年?”
陈氏被王浮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连忙点头道:
“回禀道长,谢家老爷的确已经走了好些年了。”
“你与谢家应该没有瓜葛才对,你是怎么知道谢老太爷已经走了好些年?”
王浮神色严肃,接着发问道。
陈氏看到王浮,面色越发严肃,连忙解释道:
“谢家是两年多前搬来青羊镇的,当时我父亲还健在,因为会些手艺,便去帮他家做工,我记得父亲说,谢家孤儿寡母来到此地生活不易,还帮他家减了半日的工钱。”
陈氏说完之后,王浮心头的疑惑已经全部解开,忍不住放声大笑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竟然装成死人,难怪找不到你…”
整个小镇人都是有数的,这妖魔却硬生生的造了两个不存在的人出来,第一个便是那谢家大公子。
谢家大公子的尸身,被陈氏之父陈老三所代替。
而与那陈老三前后脚下葬的谢家老太爷,自然便是那妖魔所扮。
一开始王浮自然也没往这方面去想,假的谢家大公子将王浮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加上镇子上的百姓深信谢家有这么一个老太爷,将王浮也给带偏了去。
这谢家乃是官宦富户,这些个普通百姓,如何能知道谢家内情?
只要有一人说有这谢家老太爷,十人便会相信有这谢家老太爷,最后百人千人甚至整个镇子上的人,都会觉得有这么一位谢家的老太爷。
这妖魔便是以此法硬生生的造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且只需要改变谢家七八十人的记忆便可,比起改变整个镇子的人来说,轻松了不知道多少倍。
且一个即将下葬的死人,只要收敛妖魔之气,自然极为容易骗过王浮。
只是这妖魔棋差一招,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陈氏一个匠户之女竟然真与这谢家有些牵连,将其跟脚给露了。
不过也不能鲁莽,万一这妖魔就是要让自己猜出来呢?
一动不如一静,还是那句老话,等着便是。
第六十四章 自投罗网
暂时将谢家公子和其亲兵扣押在山上,又让马妖带着自己画好的五雷符,去那所谓的谢家老太爷墓旁布下了一个五雷法阵。
这妖魔如果去过另外一个世界,此时肯定要骂出一句国骂。
谢老太爷墓穴之中,一具干枯苍白的尸体躺在棺木之中,除了没有腐朽,好似和普通的尸体没有任何不同。
这马妖也是调皮的很,王浮让其在墓地旁布下五雷法阵,其布好法阵之后却没有赶回山上,而是在那墓地旁撒了一泡马尿,然后发出阵阵好似嘲笑的长嘶之声。
这马妖皮糙肉厚,除了面对王浮之时,其余时候胆子都大的包天,即便知道这墓穴中躺了一头化形级数的妖魔,这马妖也丝毫不惧,还要皮上一皮,以发泄这些年在王浮手下的憋屈。
这墓穴之中装死的妖魔乃是一头梦魇成道,这梦魇为化形之前只是一道意念,只能生活在生灵的梦中,比起其他妖魔,这梦魇能够成道,可以算的上是天地所钟了。
其神通也极为诡异,可以在梦中改变人的认知,也可以在梦中杀人。
如是有心算无心,便是纯阳级数的高人,冷不丁也要在其手下吃个大亏。
也是因为其跟脚只是众生一梦,即便化形之后也并不善正面斗法。
如今被马妖如此侮辱,也只能将牙齿咬碎了往肚里吞。
其实这妖魔只要耐得住性子修炼了数千年,成为心魔之后,此界便可任其纵横,到时四大真人即便重新下凡,也奈何其不得。
只是劫数这玩意儿谁也说不清楚,自从受到那诡异道经的召唤之后,这梦魇便一直念念不忘,结果谋划数年,却被王浮一一识破。
到了如今却是自己把自己,逼到了这份进退两难的地步。
待得马妖一阵撒欢离开之后,墓穴之中的梦魇睁开了双眼,叹息了一声,将扣在手里的一件法宝收了起来。
这梦魇论及正面斗法,乃是化形级数之中倒数的存在,但智慧却是所有化形妖魔之中一等一的存在。
只是可惜遇到了王浮这个鬼机灵的存在,一眼便识破了其计谋,反手还将了其一军。
这梦魇第一计便是让那陈氏上山,以镇中诡异之处引王浮下山。
结果王浮不上当,便又另外心生一计,托梦给谢家公子让其烧山。
这一计如果能烧山将王浮逼走,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即便不能,如果王浮恼羞成怒,将那谢家公子等人给杀了,那也是极好,其便可以鼓动镇中全部居民,将王浮逼走。
如王浮将那谢家公子给放了,其也能暗中影响谢家公子去横海军调来大军,让王浮不得不走。
可哪曾想王浮反手便将那谢家公子虏上了山,既不杀也不放,还只单单关押谢家公子一人,而将那些亲兵全部放了。
这让梦魇的计策再次落空。
就在其准备将计就计,在王浮前来墓穴开棺之时,以法宝偷袭,可却不想这道人法力神通这般高,却谨慎到如此地步,明明知道自己就在这墓穴之中,却只让一头马妖前来布阵,自家却躲在山上连面都不露。
到此这梦魇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只能以本命神通入梦王浮,准备倾力一搏。
当夜。
王浮正在入静凝炼法力,本来沉静的灵台突然起了波澜。
天地失秩,空间破碎,时光层层叠叠来回交织。
待得一切平静下来之后,王浮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雄伟的大殿之中。
大殿高处端坐着一位皇者,面目威严肃穆。
“下界道人王浮,你可知罪…可知罪…”
王浮有些无言的看着那“天帝”。
“一个野生的土包子妖魔,在贫道这科班出身的人面前,装什么不好,竟然装天帝,你知道天庭是什么样的不?”
王浮话音刚落,本来空旷的大殿之中,便突然出现了无数天神大帝。
三官大帝,太阳星君,太阴星君,四大天师,慈航真人,福禄寿三星,北极四圣,太白金星,四灵二十八宿,王灵官等元帅,六丁六甲,雷部部署、三台星君,四值功曹,六十甲子神等等……
大殿之中密密麻麻的天神大帝们,俱都同时微笑的看向了坐在御阶之上的“天帝”。
“这才是天庭该有的气象,你个土包子。”
被这无数天神大帝们看着,那“天帝”再也装不下去,恢复了本相。
这梦魇,形如黑狗,头上有角,有三尾,毛发极长犹如蓑衣,声如牛吼。
“哞”的一声,这梦魇用头上独角狠狠一撞,梦境空间开始碎裂。
还未等着梦魇松一口气,只见下方一位形容枯稿,手杵拐杖的老妇人,只是一挥手,那本已经破碎的空间便又稳定了下来。
出手之人,乃是骊山老母或又称斗姆元君,此老乃是万星之母,天庭有数的大神之一。
这些天神大帝们在这梦境之中都有一丝神意暗藏,虽然比不得真身那般神通无量,但在这梦境之中也可称得上一句法力滔天了。
这梦魇本以为这修道之人,绝对不敢反抗天帝,便以听过的一些上古天庭传说,扮成了天帝,要在梦中斩杀王浮。
却不想王浮科班出身,当初在龙虎之山之时,学了半年的天庭系统运转,对于天庭的认知,绝不是梦魇这个野生的土包子妖魔可比。
只一眼便知道是假,心中哪里还会有什么敬畏之心?
且因为对于天庭众神的了解,这在梦境幻化出来的众神都不是死物,王浮自己还未动念,这幻化出来的斗姆元君便自行出手,将王浮自己都吓了一跳,更别说这梦魇了。
斗姆元君才自出手稳住空间,另外一位大神又一挥道袍将梦魇擒拿之后,丢入了一个虚幻的八卦炉之中。
这位大神自然便是道祖化身的太上老君是也。
“仙长饶命……”
这梦魇。只来得及喊了一声救命之后,便被老君丢入八卦炉之中,里面瞬间文火武火齐涌,将那梦魇烧得满炉子打滚。
王浮自己此时,也是惊的不行。
虽然是在自己的梦境之中,但这些大神却都好似有自己的思想,王浮根本控制不了,只能当个旁观客。
第六十五章 封神榜夺天地权柄
就在王浮都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该上去与诸神打个招呼之时,从六丁六甲等司时天神开始,众多天神化为一道神光,投到了那八卦炉之中。
不过片刻之间,本来立满诸神的凌霄宝殿之中,又只剩下了王浮一人。
“砰”的一声宛如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八卦炉炸开,一道满是金光的榜文,自无穷炉火之中飞出,落到了王浮手中。
还未等王浮细看,便觉眼前一黑,后又一亮,却是已经从梦境之中离开,回到了熟悉的小屋之中,窗外的晨曦通过窗户洒到脸庞以上,微微有些刺眼,也有些暖和。
一切发生的太快,梦境之中才不过数刻时辰,可是外面已经过了一整夜,王浮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真就是一个梦时。
手中那带有神光的一卷榜文,突然展开,自冥冥之中夺来了一股气运。
霎时之间,整个青羊山顶突然生出了无数乌云,乌云之中红光弥漫,无数雷音交织,好似天道发怒一般。
王浮还未反应过来一道红色的神雷便从乌云之中劈向自己,准确的来说是劈向自己手中的那金色榜文。
阵阵威压压得王浮连法力都提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红色雷电落向自己。
“苦也。”
在这生死危机之刻,王浮体内涌出了无边大力,气血轰鸣如雷响,以不属于此界的国术法门,硬生生将这封锁自己的威压震碎。
一个纵跃自窗口跳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这天罚一击。
血红的神雷天罚落下,小屋瞬间化成齑粉,原地只留下了一个深数尺的大坑,坑中还有无数雷光游走,好似一谭血红池水。
王浮大骇,这要是没有躲过,自己恐怕连点灰烬都留不下。
心中这念头一闪而过,还未来得及庆幸,又是一道天罚落下。
此次不用王浮再去闪躲,手中那榜本好似被激怒了一般,从王浮手中挣脱,展开之后,发出了无量神光。
那落下的天罚被神光一冲,瞬间烟消云散,那神光还不罢休,直往天空之中的乌云照去。
霎时之间,神光所过之处,乌云消散,天地重回清明。
从清醒到乌云被神光全部扫净,前后连一盏茶的时间也无。
直到此时,王浮头上的冷汗才流了出来,连已经化劲的功力,都锁不住元气。
而刚刚被天罚景象吓得一溜烟跑到远处瑟瑟发抖的马妖,看到天罚结束,此时也连忙舔着脸跑到王浮身旁,准备表忠心。
这马腰才刚进王福生前身上的一丝气息,便被王浮手中的榜文所摄,瞬间马妖的名讳便出现在了榜文之上。
‘马王神,岁一百零六,食妖啖鬼,惩罪罚恶。’
随着这马妖在榜上录了姓名之后,王浮也知道了这件法宝的具体作用。
这手中的金色榜文,乃是以那梦魇核心的一点精华意念为根基,众神的一缕神性为丝线,由太上老君亲自熬炼编织。
此宝只有一个功用,便是赦封神灵。
只要摄来生灵一丝气息,录上榜文之后,便可赦封神位,从此榜文不破神灵便不灭。
“这是将天道的权柄给夺了啊,难怪天道如此震怒。”王浮心中生起了明悟。
一脚将凑到眼前吐舌讨好的马妖踢开,王浮冷笑道:
“少给道爷来这套,去将陈氏和谢家公子带过来,贫道有事儿吩咐。”
也还好当初王浮觉得自己虽然是个道士,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地终究不妥,便在另外一地起了一件茅屋让那陈氏居住,谢家公子也只关押在那处。
要是王浮是个不拘小节的,如今那陈氏和谢家公子的骨灰,恐怕都被那一道天罚给扬了。
马妖被王浮一脚踢开,心中怒骂:
“臭道士让你先猖狂一阵,等你马王爷化形之后便让你看看,为何俺有三只眼。”
马妖心中才自骂过,王浮作为那封神榜的主人,立刻便感应到了。
当下眼神奇怪的看向马妖。
“化形之后你要让贫道好看?咋滴,有三只眼了不起?”
听到王浮的话语,这马妖瞬间惊恐的抬头看向王浮。
“这臭道士,怎么知道他马爷爷所想?见了个鬼咯。”
心中念头才过,便见王浮拎起拳头,一拳砸在其脑门。
“你还敢再骂?”
马妖惊恐的退了三四步,顾不得脑门疼痛,一溜烟的朝着陈氏二人所在之地跑去。
边跑心中边想道:
“他娘嘞,真是大白日见了鬼了,这臭…呸…,这道爷咋知道俺心中想的啥?”
看着马妖走远,王浮也自摇头失笑起来,刚刚发生的事儿太多太杂,让王浮的心神也有些不宁。
如今和这憨货打闹一番后,心神倒也自平静了下来。
那梦魇已经被道祖他老人家,练成了承载诸神神性的一个物件,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自家的诸多布置,自然也成了无用功,不过倒也不能算是无用功,如果没有那些布置,那梦魇也不会奋力一搏,入了自己梦中自投罗网。
如今那梦魇已死,施法之人不在,厌胜之术自然也就慢慢解除,只要数日时间,被改了认知的诸多百姓,便能恢复从前记忆。
也是时候让那陈氏和谢家公子下山去了。
过了一会儿,城市和谢家公子来到王浮所在之地,看到地上的大坑之时,俱都神色有些惊恐。
而带着二人来到的马妖,却远远的躲在一旁,只竖起两只马耳偷听。
王浮也不去管他们各自有何心思,先对着谢家公子道:
“将军的大哥姓甚名谁?”
谢家公子被王浮问的一愣,张口就要回答,可话才刚到口中,却又出现了迟疑:
“我大哥叫谢…叫谢…大哥叫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两种记忆来回交织,令得谢家公子头痛欲裂,忍不住抱着头蹲下身来,口中喃喃自语:
“大哥叫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我有大哥吗?不对……我没有大哥,胡说我有大哥……”
王浮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后,谢家公子才堪破迷障,眼神恢复清明,站起身来,对着王浮深深一礼道:
“在下没有大哥,多谢仙长救我一家,谢然感激不尽。”
第六十六章 传功
看谢家公子已经找回了从前记忆,王浮点头微笑,将其扶起,复而对着陈氏道:
“此后谢将军也不会再为难你了,贫道还要修炼就不再留你们了,这便下山去吧。”
听得王浮话语,陈氏还未作答,那边的谢然突然脸上通红,朝着陈氏拱手道歉:
“是谢然鲁莽,让陈娘子受罪了。”
城市连忙避让,慌乱摆手道:“没事…没事,将军也不是自己本意。”
说完之后,便转身朝着王浮跪了下去。
“求仙长慈悲收留,妾身不妄求拜仙长为师,只求当个扫洒婢女。”
另一边的谢然刚刚起身,看到陈氏所为后,心中也生出了念想,跪倒在地只是磕头。
王浮一挥袖袍,一股清风自袖袍之间生出将二人托举起来。
“贫道收徒可没有这般随意。”
两人又要再跪,却发现怎么也跪不下去。
只能继续哀求,特别是陈氏已经眼角带着泪珠了,只是其越是如此,王浮越是不想收。
要不是看这女子当初上山之时,还表现出些刚强来,单单只是这梨花带雨的表现,王浮就绝不可能传她半点法门。
此界生灵受到魔意侵扰,想要入道其实极为容易,根本没有什么资质之说,只要得了内炼之法,有人传授,立刻便能入门。
但也因为如此,入道容易成道难,一旦开始内炼,便无时无刻都要受到魔意侵染,非得心智坚定者,才能守住自身。
这也是为何昆仑山作为天下道门之牛耳,十二脉每脉少则几十人,多则不过数百人的原因。
这还是昆仑作为如今的玄门正宗才能有如此规模的弟子,其余道派连同师傅一起少则一脉单传,多则也不过数十人而已。
其中最为典型的便是白云禅师和十方了,白云禅师作为当世罗汉,道行法力之高已经接近本界顶峰,也有弘扬佛法教化世人的心愿,但为何还是只收一个弟子?
便是因为能守住自身,对抗魔意侵扰者,千中无一。
王浮虽然有净心神咒可以防护心神,对抗魔意,但净心神咒并不是万能的,其入门便要求诚心净意。
如果一个人本心不纯,那这净心神咒效果便要大打折扣了,故而即便要收弟子,王浮也得设下重重考验,才会收录门下,传下大法。
毕竟虽然人多力量大,但如果收徒不严谨,最后培养出来的都只是一群祸乱世间的妖魔而已。
“罢了,莫再聒噪,贫道如今时常需要闭关修行,没有时间教导尔等,便先传你们本门的入门功夫打下根基。
十年之后,如能让贫道满意,贫道便将尔等收录名下。”
二人自然连忙答应。
至此,王夫也不再啰嗦,当即便将纯阳呼吸法先教授了二人。
王浮自己所创的呼吸法门,配合桩功一起练习,最为增厚根基,强壮体魄,乃是极为上乘的筑基之法。
“谢然你是军中行武出身,加上身形高大,适合走大开大合的路子,贫道便传你八极拳和洪拳。”
“且看好了。”
谢然连忙凝神,朝着王浮看去。
只见。王浮弓步而立,一掌前出,单指上天,另一手则成拳状收在腰间。
此招式有个名目,叫一指定江山,能将全身气血集合到双臂之上,乃是洪拳之中最基本也是最见功力的一式。
“洪拳由十余种拳法组成,其中最基本的有三种拳法,工字伏虎拳、铁线拳和虎鹤双形,只要学会这三种拳法,再搭配十二桥手,便可任意组合大显神通。”
王浮一边演练一边讲解,直到谢然记下了工字伏虎拳的所有招式之后,王浮便让其自在一边练习,而后挥手让陈氏近前来。
“你是女子,气力天生便吃亏,故而要用技巧去补先天不足,贫道便传你太极拳和自创的柔云剑法。”
“且看好了,太极拳起势要自然,含胸拔背头顶旋,屈膝松腰向前看,松肩垂肘气丹田……”
此后的时日,王浮尽心教授二人拳法。
待得二人打下武道根基,已经能自行修炼之时,已是大半个月后了。
将二人赶下山后,王浮又让马妖去那梦魇装死之地收回五雷符。
安排好这些琐事之后,王浮也懒得再重建小屋,直接找了一个山洞,让手下阴兵凿出一个石室,便在此闭关修炼。
却说谢然和陈氏二人被赶下山之后,便各自回家。
此时小镇。百姓的厌胜之术随着梦魇身死,已经自行解除。
按理来说,陈氏的院子自然该由她自己接收,可陈氏自上青羊山,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那日暗中拿了谢然留下财物的那对夫妇,以为陈氏已经离开了青羊镇,加上厌胜之术解除,知道了那房屋与谢家并无关系,便在半月前私自将其占了。
待得陈氏回到家中之时,那对夫妇已经将两家围墙给拆了,将两座院子并成了一座。
而那对夫妇看到回家的陈氏也有些傻眼,只能支支吾吾的让陈氏先在一间小屋中暂时居住,等两人将东西搬走之后,再将院子还给陈氏。
陈氏性子其实本就柔弱,只要不将其逼上绝路,却是个极好说话的人。
明明是这夫妇占了她的家产,人家不过腾出了一间本就属于她的柴房,让她暂时居住,她便对二人感激的很。
只是陈氏的善意并没有给她带来善意,反而让那夫妇心中又生了歹意。
“当家的,咱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院子打通,又重新置办了一番,难道真要还给那贱妇?”
深夜之中,妇人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他男人听闻之后也有些烦恼,说道:
“不然还能怎么样,整个镇子都知道这房屋乃是她家的,一旦闹将起来,我们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话虽如此,但在那男人说出此话之时,也是满满的不甘心。
那妇人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翻转了几次身子,突然好似下定的决心似的说道:
“当家的,要不你娶了那贱妇当妾室,咱们不就能名正言顺了?”
听了自家婆娘的话,那男人也是心中一动,翻过身来抱住其身子小声道:
“那陈氏能愿意?”
其怀中的妇人白了男人一眼,“呸”了一声道:
“果然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男子有些尴尬,但还是强自说道:
“这还不是你自己说的,我本没有这般想法的。”
“哼,罢了,便宜你了,那贱妇孤身一人没有人帮衬,一个女人家怎么活得下去?我明日去探探她的口风,跟她好好说道说道,咱们愿意接她进门,那是帮她呢…”
第六十七章 谢然
次日。
耽搁许久的谢然,回家住了一晚,让老母安心之后,便快马出了青羊镇赶往横海军。
此时距离谢然从请假回家奔丧,已经三月有余,而节度使段缺给其的假期虽然没有明说多久,但按照一般惯例来说守孝二十七日加上往来,最多也就月半罢了。
到了如今,已经远远超过了期限。
横海军作为东南三大节镇之一,节度使段缺出身名门,前朝大唐之时段家便是东南有名的世族。
横海军下辖云、海、宿、允四州之地,横跨千里范围,在三镇之中实力排行第一,是东南道最为顶尖的大人物之一。
谢然换马不换人,一路狂奔,不过一日便来到了横海军驻地,也是节度使府所在的云州业城。
将马匹暂时存放驿站之后,谢然稍稍梳洗一番,提了提精神,便连忙来到节度使府,求见大帅段缺。
门房通传之后,不过片刻,谢然便被请入府中。
刚到大堂便看到段大帅衣衫不整,脚步匆忙的从后堂而来。
也不知是真的来不及整理,还是有意如此以示恩宠重视。
“子彬一去便是三月,可着实让老夫担忧,前几日你手下来报,说你被妖道困在那青羊山上,老夫正准备点起大军前去救你。如今无事可实在太好了。”
能做到一方节帅,这段缺也实在极有手段,一边说一边拉着谢然的手臂坐下,言语行动之中尽显亲近,让本想辞官的谢然心生惭愧。
“多谢大帅,那仙长不是妖道,反而是救了我一家性命的恩人,如今末将拜在了仙长门下学艺,今次前来便是…便是…想要向大帅辞官的,望大帅应允。”
谢然有些脸红,站起身来深深拜下,脸上尽是惭愧之色。
段大帅听得谢然开口便要辞官,心中当下便有些不喜,只是这位大帅出身豪门,喜怒不形于色,脸上笑意未减,连忙拉起谢然道:
“子彬何故出此言语?你想就近学艺,也用不着辞官,老夫可是那不通情理之辈?这般吧,那青羊镇地处要道,只设了一个税官,如今人口渐多,反正也要设置官吏,以后你便带领本部兵马驻扎在青羊镇,顺便担任个县尉,如此可好?”
这段大帅之所以能耐得住性子,一来乃是因为谢然与修炼之人有了瓜葛,即便不知王浮深浅,但是微微拉拢示好,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何乐而不为呢?
二来则是谢然的确是个人才。
三年前横海军与另外是二镇起了龌龊,面对两镇联合夹击,首尾不能相顾,当时的横海军节节败退。
而还是一个小小的亲兵队正的谢然,提出了主动放弃云州,让二虎相食,坐收渔利之策。
此策果然奏效,面对云州这块大肥肉,胜捷军的张珏和昭武军杨仪立刻貌合神离,最终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在城中一场拼杀,胜捷军节度使张珏死于乱军之中,双方从此成了生死仇人。
虽然最终云州也损失惨重,但比起相互火拼而造成大量精锐士卒死亡的双方来说,这点损失段大帅还承受得起。
也是因为此次献计之功,谢然便入了段大帅的眼,从此步步高升,不过数年便做到了一营主将的位置。
而且谢然不但智谋出众,训练兵马也极有手段,其接手的那一营兵马,短短半年时间,便成了横海军中前三的精锐兵马。
如此人才,段大帅怎会轻易放手?即便自己不用,也不能让其流落到另外两镇手中。
谢然虽然心中也有些明白段大帅所想,但段缺一镇节帅能如此放下身段,已经算得上极为了不起了,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多谢大帅,末将无以为报。”
看到这个爱将应下,段大帅脸上笑容更甚,拉着谢然重新坐下,开始问起了一些日常琐事和青羊镇的详情。
听得那妖魔如此神通广大,不但改变了整个镇子的认知,还隔着千里范围,让谢然忘了自家老父早已去世,硬生生的造出了一个不存在的谢家老太爷,也不由得惊叹连连。
待听得王浮连这般神通广大的妖魔都能降服,不由得暗自得意,自家这翻拉拢,当真是大赚特赚。
当夜,段大帅便留了谢然在府中休息。
次日,谢然拜别段缺,领了文书之后,点起手下兵马回转青羊镇。
而与此同时,身在青羊镇的陈氏,已经拒绝了那歹毒妇人的纳妾之意。
岂料那妇人不但没有放弃,反而心中又生歹毒。
“那贱妇当真不知好歹,当家的你今晚便去那柴房,生米煮成熟饭,我看那贱妇还清高不清高。”
这妇人心肠之歹毒也算少见,陈氏不过是不愿做妾,在其口中便成了不知好歹,成了那故作清高,这番心思实在令人作呕。
那男人眼中露出淫邪之色,也自闷声答应下来。
是夜,趁着城市熟睡之后,男子悄悄潜入柴房。
这柴房木门,当初陈老三修建之时,因为只是堆柴之用,所以修的便并不严整。
故而即便男子再是小心,开门之时,还是发出了有些刺耳的“吱呀”声响。
陈氏只是性子柔弱,并不是傻子,这几日那妇人一直劝说其嫁给他家男人做妾,陈氏便一直暗中警惕着。
如今听得声响,立刻便醒了过来,手掌在被窝中一摸,摸到了早已准备好的一根细柴。
“谁?”
那男人见陈氏醒了,也不惊慌,闪身进入房中,将那木门顶上之后,才说道:
“陈家妹子别怕,是我。”
听到男子的声音之后,陈氏立刻寒毛炸起。
“杨大哥,你来我房中做什么?”
声音有些慌乱。
那姓杨的男子,嘿嘿一笑道:
“好妹子,你大嫂也是为了你好,你便从了我吧,我发誓今后一定好好待你。”
说着便直往陈氏床榻而来。
“你别过来,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听着陈氏越发慌乱的声音,这姓杨的男子心中越发兴奋了起来。
“好妹子,这可由不得你了”
说完之后便朝着床榻猛扑了过去。
“啊……我的眼睛,你个贱人…贱人…”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将周围的百姓们都给惊动了起来。
第六十八章 报应
“当家的你怎么了,当家的。”
妇人的惊呼和男子惨叫交相呼应。
“杀了她,杀了那个贱人,我的眼睛,啊……”
男子早已退入院中,清冷的月光之下,只见其一手捂住眼睛,手上脸上全是鲜血。
却是其一只眼睛已经被陈氏戳爆了。
而柴房之中,陈氏用身子死死地抵住木门,脸上惊慌失措,但那握剑的手却稳的不能再稳。
“你个毒妇开门,老娘要撕了你。”
“砰…砰…砰…”
激烈的撞门声和妇人的谩骂声传入陈氏的耳中,她死死的抿住嘴唇,一言不发,任由那妇人谩骂。
刚刚房中那姓杨男子眼珠爆炸的场景,已经让陈氏此时的脑海中嗡嗡作响,根本听不到那妇人难听的骂声,嘴唇微微抖动。
“老师说过,握剑要稳,刺剑要狠……”
仔细听来,反反复复却是这么一句,却是当初其刚握剑之时,王浮告诉她的第一句剑术心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因为疼痛或者失血过多,那本来还在咬牙切齿,要将陈氏碎尸万段的杨姓男子,脚下一软昏了过去。
“当家的,你怎么了?快醒醒,你可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
眼看自家男人昏倒在地,妇人顾不得再去寻找陈氏的麻烦,扑到男子身上悲呼不止。
一夜吵吵闹闹,附近的居民。虽然心中好奇,却不敢晚上出来查看,直到次日天明之后,才稀稀落落的围在陈氏家门口窃窃私语。
经过简单的包扎止血之后,男子已经醒了过来,心中的那点龌龊,因为被陈氏戳爆了一只眼睛之后,已经化为了无边怒火。
眼看陈氏躲在那柴房之中不出来,便心生恶毒,在门外堆了柴火,想要将陈氏生生烧死。
门外正在看热闹的众人,眼看夫妻二人要放火烧屋,都吓了一跳,连忙来劝。
倒不是众人好心,可怜陈氏。
而是此时的房屋大多一家连着一家,且多是土木结构,根本耐不住烧,一旦一家起火,极有可能将一整条街都烧了。
这便由不得众人不来劝。
可是男子被戳瞎了一只眼睛,每时每刻都被疼痛提醒,如何会听得了众人的劝,执意要烧死陈氏。
劝夫妇二人别冲动的,也有怕被连累,跟着一起痛骂,让陈氏赶紧滚出来的。
正在这熙熙攘攘之时,那柴门房屋突然“吱呀”一声打开。
只见陈氏一身素雅衣袍,容貌虽然称不上绝世,但也是清丽素雅,极为耐看。
此时的她早已没有了昨夜的惶恐,素手一扬,将那当作剑使的细木柴指向夫妇二人。
“此房屋本就是我家之物,你夫妇二人私自占了我家房产不说,还要逼我做妾,我虽然出身不高,但也知礼义廉耻,我不愿作贱自己,你们便要来强逼。”
说着轻轻捋了捋秀发,眼神突然变得坚毅。
“既然你们要如此苦苦相逼,那好…那我们便来算一算这账。”
“你个贱人,还敢……”
妇人极为泼辣,边骂边将将手中火势狠狠砸向陈氏。
陈氏眼神一厉,偏头躲过之后纵身一跃,周围之人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其手中细木柴已经将那妇人喉咙穿透。
“你…你…”
每一个字都伴随着。血剑从喉咙处喷出,溅了陈氏一身。
素白衣裙之上染上了片片血花。
直到此时陈氏才像些剑客,没有辱没了王浮传她的剑法。
一声轻笑,反身一剑又刺向了满脸惊恐的杨姓男子,男子连忙退后要躲。
可又怎能躲得开王浮亲传的精妙剑术?
同样一剑穿喉,有了第一次杀人的经验,陈氏微微闪身,躲开了喷射而出的血箭。
眨眼之间,连杀两人,当真干脆利落。
如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没人相信,这还是那个柔柔弱弱的陈家小娘子。
所有人都被吓的呆住了,有一妇人回过神来想要惊叫,被身旁的丈夫连忙捂住嘴巴。
所有人看向陈氏的目光,都带着敬畏之色,特别是刚刚跟着一起辱骂陈氏之人,更是又敬又怕,双腿发抖。
“原来恶人才能得到敬畏…不…老师就不同…”
心中念头才起,又被镇压了下去。
陈氏不再理会众人,将手中被血染红的木柴随手一扔,大步朝着门外而去。
青羊镇才刚刚发展起来没几年,如今镇上了唯一的衙门,便是那负责收税的税官和几个税丁组成。
陈氏离开许久,院中的众人才渐渐回过神来,有几个刚刚骂的最凶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都是庆幸。
“刚才真的是陈家小娘子吗?”
一个平日与陈氏还算相熟的妇人喃喃自语。
————
出了院子来到税务衙门。
“哒…哒…哒…”
陈氏拿起铜环敲响的大门,过不得片刻一个税丁骂骂咧咧的打开了大门。
“大早上的是谁这么没眼力劲儿…额…”
大门才开,便看到身着血迹,腥气冲天的女子,那税丁吓得连退几步,差点一屁股摔倒。
“女侠有何贵干…”
其实这税丁是见过陈氏的,只是这女子与当初那柔弱的模样,已经大不相同,一身气质从温婉转为凌厉。
加上其不但身上沾染了血花,便是秀丽的脸庞上也撒了几道痕迹,也难怪这税丁认不出来了。
“我杀了两个人,特来自首,请代为禀报。”
一番话语既为利落,震的那税丁丝毫不敢无理,行了一礼后才跑回了后宅。
“女侠稍等。”
过的片刻,一个中年长须男子,一边整理官袍一边快步而来。
这中年官员姓李名善国,也是个极有能力的官员,只是因为得罪的人,这才被人家发配到了青羊镇这个小地方。
见识比那税丁多的多,倒没被陈氏镇住。
“尔是何人?所杀之人是谁,又为何杀人?是何内情,且道来。”
这位李大人国字脸三尺长须,长得极为正气,说话也是中气十足,堂堂正正。
连刚刚杀了人,气质极为凌厉的陈氏都被其压了下去。
其实当初那夫妇二人强占了陈氏的家产,怕的就是这位李善国李大人,这才生出了那歹毒主意,想要强纳陈氏。
只是他们高估了自己,又小看了经过王浮调教后的陈氏,这才自作自受,也算报应不爽。
第六十九章 不后悔
这位李善国李大人听完陈氏所说之后,微微沉凝片刻后,才说道:
“如此说来倒也不是无故杀人,也算情有可原,不过本官不能听你一面之词,便先将你收押,待得查明之后再作决断。”
说完之后低声喝了一句“来人。”
那在门内的两个税丁连忙上前,拱手道:“属下在。”
“将陈氏暂时收押,戴德本官查明之后再来处决。”
听得李大人的吩咐,两个税丁有些为难的对视一眼,而后其中稍稍年长的那人,上前一步低声问道:
“大人收押在何处啊?”
待听得手下询问,这李大人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可不是州府衙门,自然没有什么牢房。
平日里这位李大人虽然因为习惯使然,也会处理一些镇子之上的琐事纠纷,但大多数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问题,至多也就是当场打了板子便放走了,这杀人命案还是第一次,也难怪那税丁,不知道该将陈氏关在何处了。
李大人稍稍沉思便道:
“腾出一间厢房,暂做关押之用。”
年长税丁微微点头,和另外一人一起来到陈氏左右,低声道:
“陈女侠,请。”
如果说第一次叫陈氏为女侠,那是被其凌厉的杀气所慑。
但如今听得陈氏说完前因后果之后,如今这句“陈女侠”那便叫的心服口服了。
陈氏微微点头,而后朝着李善国盈盈一礼,这才跟着两个税丁进了衙门。
待得李善国来到陈氏家里之时,人群早已散去,院中那夫妇的尸体也没人收拾,鲜血流了一地。
微微皱眉,李善国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两具尸体,据都是一剑穿喉,极为利索干净,和那陈氏描述的基本一致。
将里里外外都勘察了一遍,又去了陈氏所住的柴房之中,仔细查看痕迹。
在其中也的确看到了那杨姓男子的脚印,到此,这位李大人心中已经有八九分确定杨氏所言为真。
不过其为了严谨,又自去周围询问了一番百姓。
结合周围百姓的描述,李善国已经将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前些时日,镇上百姓被妖魔所迷,这位李大人作为亲身经历者也是知道的。
虽然杨氏只是说了自己所知道之事,但李善国已经猜出那杨氏夫妇心中所想,竟然是贪图这陈氏房产,这才闹出了如今种种。
心中思虑已罢,眼看天色不早,便回了衙门。
书房之中,李善国奋笔疾书,将案件经过从头到尾写了下来,又附上了自己的处理意见。
杀人者偿命,但念及其主动自首,加上是那杨氏夫妇歹意在先,陈氏反击,情有可原。
罪在反击太过,失手杀人,故请明公鉴,应罪减三等,充其家,流其身。
平时一般的小罪小恶,李善国自家便处理了,但如今此事涉及两条人命,并不是他一个税官能够处理。
加上青羊镇又没有牧民官,只能报到州府,由知州过目,拿到批文之后才可处置。
将文书叠好,用火漆封口之后装入小袋,而后收入怀中,小心放好。
过得一会儿,另外一名税丁前来喊其吃饭。
李善国放下手中的《大周律》,应了一声。
来到院中,李善国让众人先吃,端着要送给陈氏的饭菜,来到厢房门口,轻轻的拍响了房门。
“请进…”
陈氏清雅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李善国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陈氏看到走进来的是李善国,起身一礼。
“大人。”
李善国脸上并无多少表情,微微点头之后将饭菜放在桌上,看着这个擦拭了血迹之后,有些素雅的女子。
其,实在难以想象,陈氏为何能如此决绝的刺出那两剑。
且既然有这般武艺在身,又何至于被那两人逼到了那般地步。
那两人固然可恶、可恨,一剑杀了也自痛快,可如此一来,她自己又能落得什么好?
如今即便自己已经将其定为失手杀人,但律法便是律法,再如何减轻,也逃不过一个流放三千里的结局。
而一个女子,即便身怀武艺,流放到边疆之地,恐怕也不会有甚好结果。
心中叹息,也有疑问,李善国当下便问了出来。
“陈氏,以你的武艺,当时想要逃出院子,应该并不为难,为何不稍稍忍耐,来寻本官,到时候有本官做主,那两人也讨不得好。
可你偏偏要下此激烈手段,将自己也给搭了进去,这是何苦来哉?如今即便本官想要保你,也自为难。”
闻听此言,陈氏忍不住看了这位李大人一眼,笑道:
“妾身其实从小就是个软弱性子,爹爹生前总是担心我以后会被夫家欺负,总是拼命干活,想为我多攒一些嫁妆,以后好能不受气。
可惜他还未等到我出嫁便先去了,当时爹爹新丧,镇子里又混进了妖魔,谢师兄被妖魔所迷,将我赶出家中,我没有办法,只能上了青羊山去寻那传说中的神仙。
也算我造化好,找到了老师,老师他老人家斩了妖魔,又传了我武艺,我还自以为否极泰来,高兴的回了家,却不想家产已经被人所占。
我在心中安慰自己,那杨家夫妇应当只是以为我已经走了,所以才如此,如今看我回来,定然会将家还于我的。
可是结果证明这只是我自己骗自己罢了,我越是忍让,他们便越是得寸进尺,逼我做妾不成,便想晚上混入房中强迫我。
幸得我有老师教授的武艺,才能自保,将那畜生打退之后,这二人不反思自己之过,反而要烧死我,平日里看着和善的邻居,怕被连累,也跟着一起骂我。
大人你告诉我,我还要再如何忍?
将那二人杀了,让那群人支吾不敢言,妾身一口郁气尽去,只觉得自家好似新生了一般,如今便是再让妾身重新选择一次,妾身也绝不后悔。”
说完之后,起身朝着李善国行了一礼。
“大人是个好官,妾身在此谢过,不过大人不用再为妾身劳心了,妾身求仁得仁。”
李善国嘴唇微动,最终却没有说出半句话来,只是叹息了一声,负手离开了厢房。
回到庭院,心不在焉的吃过饭食之后,李善国重新回到书房,将怀中的奏书拿出,削去火漆,重新在公文最后面,写了一段话。
“陈氏乃修道人弟子,还望相公小心处置。”
第七十章 谢然至(求追读)
次日。
李善国将文书交给一个税丁,正在府门吩咐其到了州府之后,该要如何行事。
正在说话之时,只见一个今日正在镇口上衙的税丁,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神色惊慌至极。
“大…大…大人,军队…”
那税丁,脸色苍白,嘴唇颤动,吓得连话都说不明白。
这些年天下虽然大致算得上平静,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大战没有,但各地节度使们相互之间的小摩擦,却是一直不断的。
来青羊镇居住之人,要么就是被妖魔所害,不得不离开故乡,要么就是为了躲避战祸而来到此地。
剧都有一些痛苦的往事,如今看到大军到来,自然是吓的心肝俱颤,嘴唇发紫。
“慌什么,可看清楚旗帜号令,是哪方兵马?”
话虽说的镇定,但其实刚刚微颤的双手,还是将李善国真实内心暴露了出来。
“没…没有,小的…只看见沙尘漫天,人影重重,便赶忙…前来禀报大人。”
“嗯…莫慌,天塌下来也有本官撑着。”
说完之后转身,对着那。准备前往州府的税丁道:
“去州府的事儿,先等等吧!”
“是。”
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稍稍整理了一番官服,说了一个“走”字后,李善国便大步朝着那税丁刚刚逃来的方向而去。
其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是自家人,但兵马是从北而来,过了青羊镇后,往南数百里的地界,都是横海军的地盘,即便过了这数百里也并没有什么敌人。
故而其肯定,这支军队绝对不可能只是路过。
“有人叛变?还是横海军出变故……”
李善国心中念头翻飞。
在来到镇口之时,只见那支大军已经到达,却并没有进入青羊镇,而是跨过镇子旁边的小河,去了青羊山脚下扎营。
一杆谢字大旗,在那营门之处迎风飘荡,发出猎猎声响。
这这支大军,自然就是谢然和他手下的兵马了。
看到此景,李善国哪还不知道自己虚惊一场,忍不住瞪了那税丁一眼。
没好气道:
“一惊一乍,且去收好官道,莫要让人平白笑话。”
说完之后便朝着军营而去。
在营门口等待了不到半刻时辰,便看到身着明光甲的谢然大步而来,离这还有些距离,便爽朗笑道:
“李大人今后咱们可就要搭伙过日子了,还请李大人日后多多指教。”
李善国看到谢然之后,脸上也有些笑容,拱手道:
“原来是李将军,只是将军怎么会到这青羊镇来驻扎?”
“哈哈…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到大营之中边喝边聊,李大人请…”
谢然来到营门之前,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善国再次拱手,这才跟着谢然来到了大营之中。
各自落座之后,自有亲兵上了酒菜。
谢然拿起酒杯,朝着李善国微微示意,而后一饮而尽。
李善国也自朝着,谢然微微遥敬之后,一饮而下。
“痛快…”
谢然呼出了一口酒气,夹中一块羊肉丢入口中,满足的呼了一声痛快。
将口中羊肉咽下之后,谢然才对着李善国笑道:
“这些年还要多谢李大人照顾,小侄在此谢过。”
李善国连忙摆手:
“将军客气了,只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李善国虽然正直,但经过一些变故之后,也自开了窍,该圆滑的时候,绝不会一味强硬。
休看谢然只是一营校尉,论官职也算不得多高,但其乃是节度使段缺的心腹爱将,整个海州,除了知州相公,谁都要巴结他三分。
谢家住在这青羊镇上,平日也甚少和那些个泥腿子们打交道,有何需求都是与这位李大人说上一声。
而李善国又是税官,平日便要负责检查货物,收取赋税,许多谢府所要的东西,都是这位李大人自商人处买下,然后直接送去府上。
倒不是李善国要巴结谢然,他要真是个那样的人,也不至于被贬到这小小的青羊镇上,做个这小小的税官。
其见多了那些豪门富户对普通百姓的欺压,如谢家这般不去扰民欺民的,已经算得上是好富户了。
不过是自己辛苦一些,将身子放低一些,又有什么打紧?
显然其中内情,谢然也是知道的,看到李善国谦虚,只是举起酒杯对其再次敬了一杯。
再次放下酒杯,李善国问出了刚刚在营门未尽之言。
“这青羊镇并不是什么军镇要地,不知将军此来是?”
听得李善国询问,谢然没有隐瞒,将自己拜了老师,想要专心修行,故而前去辞官,而段缺不允,让其来青羊镇做个县尉之事,大致说了一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想起昨夜那陈氏所言的谢师兄,再结合这谢然所说的,拜了老师要专心修炼的话。
“那谢师兄不会就是眼前这位吧?”
李善国暗思,开始之时,陈氏说有个谢师兄,其并没有将其和谢然联系在一起,毕竟两人身份相差太大。
虽然有那妖魔作祟,弄了个什么不存在的谢家公子出来,但如今清醒之后,没有人认为陈氏能攀上谢家的高枝,便是李善国也同样如此。
毕竟越是经历的多,越是知道什么叫门第森严。
李善国心中有了怀疑,待得谢然说完之后,便好似闲聊般的,将这几日发生之事,当做话本小说,娓娓道来。
这位李大人口才极好,让谢然都不禁沉浸其中。
听得那杨氏夫妇如此恶毒,谢然也跟着怒发冲冠,大骂禽兽。
就在谢然以为,那女子必然被害之时,这位李大人话风一转。
将陈氏破开柴门,当着众人面将那夫妇两剑戳死的画面,形容的如同亲眼所见。
这更加令得谢然忍不住站起身来,大声叫好。
“好…好…好,就该这般,这女子是谁?当真是女中豪杰也,恨不能相识一番。”
看得谢然这般样子,李善国心中暗道一声“妥也。”
不管这女子所说的师兄,是不是这位谢将军,如今看来都成了。
“将军莫急,那女子便在府中,正好将军担任了这县尉之职,不如将军亲自审理如何?”
谢然早就被李善国说的心中痒痒,想要结识一番这位女中豪杰,如今听得那人还在,且还要让自己去审,哪会有不同意之言。
当下满口答应,且心中暗道:
“这位李大人也是,这般案件何必去审,那杨氏夫妇本就该死,杀了便杀了。”
他虽不知这女子就是自家师妹,却已打定主意要判那女子个无罪。
第七十一章 法宝(求追读)
谢然也是个利落性子,当即让李善国在帐中等他片刻。
说着便叫来亲兵为其卸甲,换上了那崭新的县尉官袍,拉着李善国往税务衙门而去。
结果自然也不必多说,谢然看到如今的陈氏,犹自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有些柔弱的女子。
可当惊讶过后,剩下的便是极度的羞愧和恼怒,恨不得将那两个恶毒玩意,重新挖出,鞭尸泄愤。
以谢燃的智慧如何,不知道陈氏落得如今模样,其根源便是自己当初将其赶出家门之过。
“唉…陈师妹是我害了你。”
谢然极为羞愧,拱手长辑,一辑到底。
陈却是笑着避开,微微捋了捋秀发,笑道:
“师兄不必如此,怪也只怪小妹当初太过单纯,不识人心险恶,这才闹到了如今地步。”
听得陈氏如此开明,谢然却更加愧疚了。
到了此时哪里还用审,又要审个什么?
当场便宣无罪,又让亲兵去自己家中,叫了十几个丫头婆子过来伺候陈氏沐浴洗尘。
经历过这一遭变故之后,陈氏性子大变,从以前的柔柔弱弱变成了如今的利落大方。
也没拒绝谢然的好意,微笑点头应下。
李善国一直冷眼旁观,如今皆大欢喜,也少不了这位大人暗中推动。
却说另外一边,那马妖马王神与谢然和陈氏,前后脚下的山,下山之后却没有立刻去办王浮交代之事。
这一个多月因为那梦魇狡诈躲得严实,马妖也被王浮一直拘束在青羊山附近探查妖魔踪影。
这青羊山附近妖魔经过当初马妖那次攻山,本就所剩无多,这些年马妖又使劲的霍霍,即便还有些漏网之鱼,也早就收拾家当搬离了此处。
就马儿本就喜食妖魔,经常三四日便要寻一头妖魔打打牙祭,如今一个多月没得吃食,嘴中早就淡出个鸟来了。
如今王浮放开了其拘束,这货哪还不撒欢,才一下山,便将王浮的交代忘得一干二净,一溜烟的跑离了青阳山甚至海州。
游荡了数日,吃了好几头妖魔。
今日才心满意足的回了青羊山,也还算起有些记性,睡了一觉,将腹中妖魔消化干净,想起王浮的交代,这才又连忙下山,去了那梦魇装死之地。
谢家也是外来户,也没什么祖坟之说,只是寻了个山水清秀的地方,便将那梦魇和和被当成谢家大公子的陈老三一起葬下。
待得马妖来到之时,只见那梦魇的墓穴已经炸开,周围一片狼藉,草木俱成了焦炭。
而布下的五雷阵,却是已经被激发了数张雷符。
将剩余的雷符吸入口中,这马妖才蹦蹦哒哒的跳到那梦魇墓穴之上,低头看去。
只见墓穴之中只剩下一些金银玉饰和一堆炭灰,看到死的连渣都不剩的梦魇,这马要发出了一声似嘲笑的嘶吼。
如今虽然天地异变越发严重,但能修行到化形的妖魔,依然是万中无一。
马妖资质已经算上极佳,且还有功德在身,也在那化形门槛停了许多年。
这货从不把自己当做妖魔,而如今能在一位化形大妖魔的坟头上蹦迪,虽然这头妖魔不是他所杀,但这马妖也极为兴奋。
便在其蹦蹦跳跳玩闹了一会,刚要离开之时,突然瞥见那墓穴之中有一抹幽光摄人心魄。
这马妖心中好奇便停下了脚步,观察了片刻之后,口中一口黑烟喷出,将那墓穴之中的炭灰尽数吹尽。
随着碳灰尽数飞出墓穴,那藏在下面的一缕幽光,也终于露出了全貌。
一根黝黑的长钉,约有三寸,钉中丁中一抹流光来回游动,刚刚那摄人心魄的光芒便是由此发出,微微看上一眼,便感觉头晕目眩。
马妖大喜,哪里还不知道自家捡到了宝贝。
连忙喷出黑烟,想要将那长钉摄走。
黑烟拂过,那长钉却一动不动,任凭其如何运使法力,那长钉也毫无反应。
马妖气急,收了法力之后,张开大口便去咬,哪知一嘴下去,却只咬了满口泥土碎石,对那长钉却是丝毫影响也无。
马妖自是不知,这长钉乃是那梦魇化形之后炼制的法宝。
此宝名为定魂钉,乃是梦魇辛苦了上百年,收集的不知道多少生灵梦境之中的贪、嗔、痴、毒所炼制。
最是克制修道之人的元神,一旦被这长钉钉住,修道之人的元神便无法变化,一身神通便要去了大半。
即便是阳神真人冷不丁的中了这歹毒法宝,也要大大的吃个亏不可,阳神之下更是无所遁形。
这法宝看着有形却是无形,普通的手段想要收取这法宝基本无望。
这马妖折腾了半晌,使尽了浑身解数,却依然对这长钉无可奈何。
恼羞成怒之下,将收起的五雷符全部吐出,而后长嘶一声。
却是以妖言,威胁这法宝,再不听话便要将其毁去。
那法宝看到数十张五雷符隐隐待发,也自有些发怵。
其中的流光极速游动,好似正在拼命思考。
便在马妖等的有些不耐烦,想要催动符箓之时,那长钉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不情不愿的点了点躯体。
而后化作一抹黝黑的流光,钻到了马妖口中,放开禁制,任由马妖炼化。
此界法宝共有两种品阶,一为法器,二为法宝。
法系只要身具法力之人都能炼制,只需取一块通灵的宝材,打入自身所学的道法,日夕祭炼便可有成,威力大小全看自家法门如何。
而法宝一物则非得是阳神真人或者是化形大妖才可炼制,一旦练成威力便极大,且变化通灵,能与主人合二为一,威力非一般法器可比。
而马妖收取的这件定魂钉,便是梦魇苦心祭练的法宝,已经生了灵性,即便没有主人祭炼,威力也会随着时光流逝而慢慢增长。
乃是梦魇除了自己之外,最为重要的宝贝。
这马妖也是个识货的,这定魂钉放开禁制之后,便连忙施展全身法力开始祭炼。
过了不知多久,马腰将定魂钉初步炼化之后,法力与那法宝相合化为一道幽光在体内游走,待得来到喉头之时。
那马妖一声低喝,体内宝光大盛,只听得喉头一声脆响,借助法宝之威,马腰终于炼化了自身横骨,能够吐出人言了。
过了这一步之后,这马妖离着化形便只有一线之隔了。
“哈哈…你马大爷终于能说话了也。”
马妖那得意的长笑之声,响彻山林。
第七十二章 小心思
无名山洞之中,马腰有些忐忑的将五雷符吐到石桌之上,小眼神,鬼鬼祟祟,心中暗自忐忑。
“小道爷您可只叫我收回五雷符阵,那定魂钉可是俺自己发现的,绝不是中饱私囊。”
马妖吃了几次亏后,连在心中都不敢称王浮为臭道士,只敢用小道爷来称呼。
自这马妖真名录入封神榜之后,只要其心中动念王浮便会知晓,他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
连其已经炼化横骨,可以人言,王浮都一清二楚,只是并不在意而已。
其能得了那定魂钉,便自证明他与那法宝有缘,。
王浮自己就从来不是那种见到什么好东西,都要搂在怀里的性子。
那定魂钉威力固然极大,即便对王浮来说都是一件极为厉害的法宝,但难道那法宝厉害便该是自己的吗?这不是修道人该有的想法。
这世间修道容易成道难,而贪、嗔、痴、毒,便是修道人最大的敌人,只有把持得住自身,才能不被魔意所染,才能有那一丝成道的指望。
微微瞥了一眼桌上的五雷符后,又自闭目。
马妖正自忐忑,便听到王浮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五雷符的用法已然交给你了,这些符箓你便留下护身吧。”
这马妖自己心中有鬼,听得王浮让其自己留下护身之后,竟然一时不敢上前。
这批五雷符都是王浮开坛请了雷部天君神力祭炼而成,威力与普通符箓不可同日而语,本就是为了对付强敌而用。
便是那定魂钉,已经成就法宝依然还是畏惧这符箓,便可想而知其威力。
王浮不去理会他的那些小心思,这批符箓虽然难得,单独使用威力也大,但是如今缺了几张已不能成套,也无法布置五雷阵法,对于王浮来说便有些鸡肋了。
且这玩意儿本就是王浮自己炼制而成,只要自己身上的仙职不被削,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故而根本算不得什么珍贵之物。
对于王浮来说随手可得的东西,对于马妖来说却是极为珍贵,有了这数十张威力强大的符箓,加上强悍的体魄和精妙的武艺,便是遇上了化形大妖,他老马也敢掰掰腕子。
看到王浮说过之后便不再理会自己,这马妖踌躇了片刻,还是将那符箓吞入口中,慢慢退出了洞府。
也不知怎的身子刚刚迈了出去,这马妖突然又退了回来,对着王浮微微屈下前躯,口吐人言说了声:
“老马谢过道爷。”
“嗯,去吧。”
王浮没有睁眼,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去吧”。
这马妖便明白,自己这些小秘密果然都瞒不过这位小道爷。
没有再多话,老马离开了王浮修炼的洞府,回到了自己时常睡觉的老窝,开始努力修炼。
自这日之后青羊山又恢复了平静,王浮大半时间都闭关苦修法力,参悟道法,小半时间则是修炼武艺,当做活动身体。
渴了便饮一些山泉,饿了便让手下阴兵采些野果,随着道行的精进,王浮吃用也越来越少。
开始之时,三四日便要进食一次,苦修了五六年之后,对于食物的依赖越来越低,到了如今,十余日时间,只需用些清水野果便可满足身体所需。
这大概便是道经之中所言的,神明食气而寿吧。
如此时光一晃便过去了数月。
青羊镇,陈氏家中。
陈氏看着谢然忙东忙西,一会儿帮自己劈柴,一会儿又帮自己担水,忍不住道:
“师兄你堂堂一个将军,日日来帮我劈柴担水,实在太过了些,当初之事真不怪你,你不必如此,明日还是莫来了。”
谢然将水缸倒满,放下木桶,用袖口擦了擦汗后,说道:
“好…好…好,便听陈师妹的,我先走了,师妹你家这房顶有些老了,怕是耐不得雪,如今天气冷了,还是得修修才成,还有这院子也……”
谢然一边朝着院外走去,一边絮絮叨叨。
陈氏有些无奈,知道这位谢师兄明日还会再来。
谢然自然还会再来,毕竟同门学艺,又自兄妹相称。
且其心思也不单纯,哪里会被陈氏说个几句便不来了。
自从那日宣了陈氏无罪之后,谢然开始之时,自然是出于愧疚,想要帮衬帮衬这个师妹。
可是过了些时日接触下来,显然发现这个陈师妹,果然已经没了以前那柔柔弱弱的样子。
变得利落大方,做事干脆。
谢然做为横海军节度使段缺的心腹爱将,什么女子没见过,不管是勾拦花魁还是大家闺秀,都自接触过不少。
但对于这些女子,谢然的兴趣都不甚大。
而陈氏既有现在的利落大方,又有当初的温婉素雅,两相结合之下,这气质便有些说不明道不尽的味道。
这让见多识广的谢然都有些沉迷。
不然似谢然这等人,虽然也有情有义,但要让他因为当初的一点不是自己本意的过错,而花费数月时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毕竟谢然自家也不是什么纯良之辈,真要是纯良之辈,也用不出以云州十数万百姓的性命为诱饵,引两虎相噬的狠辣计策。
果然次日谢然又来,且还带了几个亲兵帮着陈氏将家中房顶重新修了一遍,又自平整了一番土地,铺上了些青石。
陈氏无奈,毕竟谢然并没有做什么过分之事,且一直帮着自家,稍稍过分的话语陈氏也是说不出来的。
看着众人忙碌,陈氏也只能去了厨房烧火,帮他们做饭。
饭菜并不算丰盛,只是几小碟素菜,一盘小炒,比起谢府的饭食那是天差地远。
但谢然却吃的极为香甜,一连吃了好几碗。
吃过饭时,谢然便带着亲兵们告辞,准备离去。
陈氏送到门口,又准备老调重谈,让谢然莫再来了。
“师兄……”
只是话才刚说出口,便被谢然打断。
“陈师妹,眼看马上便要元旦可,老师却只一人在山上,我等二人虽未正式入门,但也当以师礼侍奉才是。
为兄打算买些年货,到时候咱们一起上山与老师过节,你看可好?”
陈氏被谢然打断,听了其打算之后,心中也自动念。
自陈老三去后,这个世界上陈氏唯一的亲人,恐怕就是王浮这个才相处了月余的老师了。
此时听谢然,要上山与王浮一起过节,她哪里还会不同意。
“此事甚好…老师虽让我等不要打扰,不过我们作为弟子的,不能在他老人家身旁服侍,已是大大不该,如今元旦,是该上山以尽孝心才是。”
谢然微笑点头。
第七十三章 自己把握
两人有了决定,次日便开始一同置办年货,准备上山和王浮一起过元旦。
青羊山道之上,陈氏提着糕点果脯等干货,谢然则挑着鲜肉时蔬等吃食。
两人一前一后,时不时的说上两句。
待得二人接近山腰之时,一道狂风袭来,吹的两个人皆是闭眼。
待的风止,睁开眼时,便看到一头棕黑大马,已经来到二人身前,三只眼睛同时打量着二人。
刚刚狂风,竟然是这马儿奔跑所致。
这马妖自从得了那定魂钉之后,借助法宝之力,打通了诸多窍穴,体魄更见增长。
恐怕要不了多久便可化形,取得真名。
“所来何事?老爷不是吩咐了让你们不要来打扰吗?”
听得马妖口吐人言,二人俱是一惊。
陈氏在山上住的时间比谢然稍长,与马妖也见过的多了几次。
最先收住心神,将手中货物放下之后,微微行礼。
“马爷安好,妾身这厢有礼了,年关将近,我和师兄二人想着老师一人独自在山上,不免有些寂寥,便带着些年货前来看望老师,准备与老师一同过年,请马爷禀报一声。”
那一边的谢然也回过神来,将货物放下之后,同样行礼应合了两声。
马腰听完之后,刚要说话让二人在此等候,自己前去通报,结果便听得脑海之中传来王浮的声音。
“孝心难得,让他二人上来吧!”
对于王浮的神通,马妖早就见怪不怪了,当下微微点头后,对着二人道:
“跟我来。”
说着便转身踱步,往山上而去。
两人连忙拿起货物,跟在马妖身后。
当二人一马来到山腰之时,王浮已经在此等候。
“老师。”
“老师。”
谢然和城市二人看到王浮之后,连忙放下东西行礼。
王浮微微点头,抬手虚扶道:
“走吧,不用多礼,我们去另一座山峰。”
“是…”
此地的房屋自从上次被天罚。击碎之后,王浮也没想着重建,自顾在另外一边寻了个山洞修行。
那山洞只是王浮自己用作修行之地,并不大,且里面光线灰暗,也不太适合,便带着二人去了当初他们所居之地。
当初修建此地房屋的乃是王浮手下阴兵,这些阴兵都是身具法力的妖魔所炼,几栋房屋都修的极为坚固。
即便如今已经差不多半年没有人住,但依然耸立在此,没有半点塌陷,且在二人上山之时,王浮便派遣阴兵前来打扫。
待得众人来到之时,院子房屋已经全部打扫干净。
来到院中将东西放下之后,陈氏便要张罗着为王浮做一桌好酒好菜,以孝敬。
王浮摆了摆手,让其停下道:
“莫急,你二人学了贫道武功也有半年多了,今日既然上了山,贫道便先考考你们,谢然你年长便由你先来。”
谢然连忙抱拳拱手,答了声“是,请老师指教”之后,便摆开拳架演练了起来。
其使的乃是洪拳,以基础的工字伏虎拳,铁线拳和虎鹤双行,搭配十二桥手,看着倒是虎虎生风。
一旁躺在青砖之上的马妖看到谢然的表现,便知道其恐怕要遭。
马妖跟随王浮多年,如今也算得上武学大家,如何看不出来谢然根基不固,如今之所以能将这洪拳打得有模有样,全靠了以前的武学见识而已。
谢然打完一套红拳,又要接着演练八极拳,却被王浮抬手止住。
“好了,陈氏你来。”
谢然看着面无表情的王浮,心中一慌,却又不敢多言。
这些时日,其将大半心思都放在了陈氏之上,对武学难免荒废。
特别是国术一道,最讲究日积月累,其心思不在,功夫便不进反退。
陈氏答应了一声,同样朝着王浮抱拳行礼之后,摆开了太极拳架,一招一式之中俱都是刚中带柔,柔中有刚。
虽然功力还浅,导致威力不昌,但却已经入了门,只待日后体魄增长,境界提升,便可威力大涨。
这显然是下了苦功的,这让王浮稍稍有些意外,因为性格原因,当初王浮其实并不看好陈氏。
只是想着。她一弱女子无亲无故,在这般世道之下,实在很难生存,便顺势答应,传了他二人武功。
王浮一心闭关练法,并不知道陈氏下山之后的遭遇,如今初见之下,却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错不错,倒是让贫道刮目相看了,接剑,让贫道再看看你剑法练的如何。”
说完背后大筋微微一抖,荡魔剑便自出鞘,射向陈氏。
陈氏微微一跃,翻身接过宝剑,答应了一声之后,便演练起了王浮所创的柔云剑法。
剑光森寒,杀气凛然。
待得一套剑法演练完毕之后,地下石板之上已经多出了数道剑痕。
王浮微微摇头,这柔云剑法却是走错了路子,剑光太利,一味进招,反而失了这剑法之中的道家真意。
“奇怪,怎么短短时日,你这性子就变了这么多,发生了何事?”
演练太极之时,王浮还以为这女子只是性格稍稍坚毅了一些,倒也算好事,待得演练剑法之后,那剑中的杀气之盛,剑光之利,自然便也瞒不过王浮了。
陈氏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先恭敬地送还荡魔剑之后,才神色平静开始说了起来。
听着陈氏讲述完自身遭遇之后,王浮微微点头,赞许道:
“你很好,能把握住自身,不被暂时的力量所迷,倒是有几分我道家人的样子。”
至于其杀了那杨氏夫妇二人之事,王浮却只口不提,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许多事情没有亲身经历,便没法去说对错,王浮虽然也算她的老师,但却不会将自己的观念强加给她。
人生在世,要遇到的事情还很多,其中分寸得靠她自己去把握。
夸了陈氏一句之后,王浮便没有再多说,此事便就此揭过。
谢然也知道自己的表现不好,还等着王浮的训斥,可王浮却提也不提,这让他更加惶恐了。
待陈氏前去生火准备做饭之时,其实在忍受不住其中煎熬,来到王浮身前,“噗通”的便跪了下去。
“老师,弟子错了…”
王浮看了其一眼,微微挥袖,便将他扶了起来。
“路都是自己选的,贫道也未正式收你入门,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动不动就跪。”
“老师…我…”谢然更是羞愧,声音有些哽咽。
“好啦,莫做小女儿态,十年之约,依旧有效,其中分寸,你自家把握。”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王浮却见不得这些,开口微微呵斥
“多些老师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