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忽然盘腿坐在了地上，索性也不愿意装了。
这是一个活了数千年之久的老怪物，在它漫长的一生中见过的人和物远远不是林凡可以比较的。
它甚至能够一眼看穿林凡的伪装，查明林凡来到这里的意图，任何的欺瞒与不真实的想法都会被他轻易的洞察到。
林凡盘着腿，用手撑着下巴：“所以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不是一个自私至极的人，而每当这么思考的时候，我往往都会安慰自己，说自私是一个人保护一个人的本能。”
“你说的没有错，我确实是因为因果已经影响到了我道，所以我才不得不回到这里解决一些问题，毕竟当年一事牵扯的东西有些太多了，如今我在天道之上寸步难行。”
剑灵的眉头不留痕迹的一挑。
显然他也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男子迈入的竟然是天道。
为了防止类似于承天之事的再次发生，作为拓宽人类修行条件的代价，天的意志决定了迈入天道的人数。
往往数百年的时间，所有的大陆才会出现一位有资格被天授予天道之人。
这听起来似乎林凡的天赋已经十分过人了，毕竟他也算是百年不遇的天才。
但是林凡在化古门，杨世先得知林凡迈入的是天道之后并没有说什么，既没有惊喜，也没有惊讶，而是表现的特别平淡，以一句知道了淡淡带过。
而心思缜密的林凡便立刻意识到了这里面不对的地方。
一开始林凡还没有搞懂究竟是为何，毕竟按照他的理解，天道应该是所有大道中最为厉害的一种，毕竟这是所有道的本源。
直到有一天，林凡在某件事情中慢慢触碰到了当年的只言片语之后，这才意识到了为何杨世先会有那样的反应。
原来天的意志为了防止人类的实力过于强大，对于天道的授予方式其实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也就是说并不是只有天赋异禀之人才会拥有，而是只有比较特殊的人才会有可能被天道选中。
而林凡被选中的最大可能恐怕就是来自于他身上的那个系统了。
而且最为主要的事情。
天道并不是最强的道。
这是林凡在后来才了解到的。
天道是最为特殊的一种道，但它并不是最强的一个道。
承天道之人，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要弱化自己的七情六欲，让自己慢慢不受情绪的影响，做事变得理智起来。
当然这件事有好也有坏，但对于一个活生生的人来说显然不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而林凡能够从天道那里得到的，并不是像其他的儒道，剑道一样，有一种极其强大的能力。
林凡能够拥有的，是一种万物随我意的资本。
这其实是一个很庞大而又很虚无的概念。
好像有用，但又好像没有那么有用。
万物随我意。
可事实上这真的能够做到吗？
总之在林凡没有走到天道尽头之前，这永远都是一个未解之谜。
“但是。”林凡的话锋忽然一转。
“这也不恰恰代表了我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吗？”
剑灵微微皱眉，他有些没理解林凡此话的意思。
不过林凡很快便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我总是希望自己做到许多违背自身意愿的事情，然而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事实上当我有这些情绪和思想存在的时候，才能说明我是一个真正活生生的人，原本我会以为我竟然如此冷血，会做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直到我发现，原来我只是把自己想的太蠢了，把你们想的有些太聪明了，你说不是吗？”
林凡似笑非笑，带着玩味的神情看着剑灵。
剑灵难得的沉默了。
“好小子，原来在这里下的套。”
剑灵活了这么久的岁月，自然听懂了林凡的言外之意。
一开始剑灵讽刺林凡，说林凡是因为怀了其他心思才会回来解决这件事情。
对于林凡图谋不轨，心思不纯这样的事情，剑灵自然找到机会挖苦了林凡一波。
但紧接着，自己在和林凡对话的时候，无意间也暴露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例如自己其实也是怀有私心，所以才导致当年没有帮助北剑山门一样。
林凡话语的意思是说，他把北洛神剑看得有些太高了，总之产生了思维的生物其实跟他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大家心思都不这么单纯的话，那么也不好再区分谁对谁错了。
而这，也是林凡给北洛神剑的最后一个台阶。
“有些意思，我不知道你这么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在这样的年纪能有如此恐怖的洞察力，以及缜密的心思，就这份心性，在我所见过的年轻小辈中已经算是少见的了。”
林凡表情不为所动：“我说这么多话不是为了听你在这夸我两句的，而且我对于一个剑灵的夸赞并不感兴趣，这个天地自有他运作的规律，无论你之前说的如何天花乱坠，在没有人握起你之前，你也依旧只是一堆铁块而已。”
剑灵又是沉默了许久。
“看来我还是有些太小看你了，没想到这十几年不见，你竟然成长到了这种地步，记得当年你来到我面前的时候，还是一个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小孩子，转眼间，当你再一次坐到我面前的时候，竟然……”
说道这里的时候剑灵就不往下说了，因为有些话林凡自然会明白。
林凡也懒得多话了，他重新站起了身子。
在他坐下之前，他与剑灵对话时自己还是处于下风的状态。
而等到他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剑灵已经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要求了。
林凡伸出了一只手，对着剑灵说道：“我也不想与你废话，我也不屑于与你签订血约，我只用你一次，在这次以后你想去哪里那都是你的意愿，在我查清你的本家究竟是什么之后，你便会真正的自由了，你没有理由拒绝我，你也没有办法拒绝我。”
这是剑灵第三次选择沉默。
“你说的没错。”它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确实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