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斯德亚城
青金塔的每个组织都有类似的房间，供外出的魔法师们休息、交流之用，样式也都大同小异，一间带有书桌的卧室以及盥洗室。
弗吉尔为几人安排好房间，“一楼有餐厅，你们的朋友也可以一起用餐。好好休息，明早见！”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毕竟商会还有很多货物需要完成整理。
将行李箱放到房间，拿上钥匙，莱栖与赫纳温来到前面的店铺一楼，克伊诺还在那儿等着。
用过晚饭，几人去往外面的街道为克伊诺寻找住处，好在这种繁华的地带，宾馆并不少。
一间带有盥洗室的普通房间，两天收取一枚银农舍，莱栖预定了二十天的时间，想必到那时，这里的事应该能完结了。
宾馆房间的钥匙，赫纳温也取走了一把，几人约定，每晚九点左右在这里汇合，整合调查到的消息。
回到商会的住处，马克西正在莱栖房间的门前守着。
轻轻侧首，莱栖示意赫纳温先回到房间，随后才走近了过去，笑着问道：
“学长，发生什么了吗？”
静静的看着他，马克西一字一句的说道：“你，需要帮助！”
愣神了下，莱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莱栖当然知道，以他们几人的力量想要在希波纳行省掀起风浪，的确是有些痴人说梦，但他们也知道，有些事是必须去做的，哪怕只是游离在事件边缘。
“需要帮助的时候，来找我！”
没有等莱栖做出回答，马克西兀自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下一刻，旁边的房门被打开，赫纳温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这位学长很不错。”
想到马克西学长以前与自己讲过的故事，笑了笑，莱栖说道：“故事中的英雄，可能的确是存在的。”
随后，在心里，他又加了句，“只是英雄少有幸福的结局，似乎他们的死亡才是最绚烂的光景。”
回到房间，一夜的时间悠然而过。
大地之月22日
莱栖的房间位于四楼，从这里的窗户向外望去，小半个城区的景象映入眼帘。
因为青金魔法商会的性质，多是面向冒险者或是其他小型分销商贩的缘故，商会的位置更靠近北城区的位置。
在斯德亚城北区，冒险者、佣兵、酒馆、游商以及部分工厂都在那里。
这房间的窗户面朝北方，一夜过后，洁白的雪色仿佛将那些低矮的建筑淹没了似的，只有像是酒馆、工厂之类的地方，才有灰色的烟雾升起，像是白纸上晕开的墨点般扎眼。
偶有高耸的建筑破开白雪露出原本的颜色，回忆着地图上的城区划分，莱栖在心中默默思考着。
斯德亚城共分四个城区，但也有人将其说成五个城区。
位于城区最中央的是总督府，向外一公里的区域又被称为内城区，那里多是贵族、名流或是政要的住处，有着严密的看守。
除去那些，剩下较为著名的地方便是各大非凡组织所在。
其中之一，就是莱栖所在的商会。
另外，在莱栖的位置，朝向东侧极力看去能看到远处露出一角的魔法师公会高塔，银色的塔尖在初升的阳光下逸散着淡淡的光辉。
而正对着他的，是一座位于北城区边缘靠近内城的高大建筑，那是冒险者公会所在，建筑通体呈现灰黑色，正门前有着高高的台阶和连成一片的屋脊，在周边多两层的建筑中看起来颇为明显。
莱栖还记得地图中标记的，大地母神教的教堂位于城外的田野，光辉神殿则是在南城区，当然，各个城区也有小些的教堂，以供信徒祈祷。
只是，这些完全在莱栖的视野范围之外。
与赫纳温一起来到楼下用餐，他们也见到了此处魔法商会的其他几位魔法师。
其中一位，莱栖颇为熟悉。
一楼西侧的单独餐厅中，莱栖刚一进入便察觉到了一道颇为热切的目光。
愣了下，莱栖率先开口问候，“艾德文学姐！”
刚刚落座一旁的奥斯蒙随即开口，笑着说道：
“既然你和艾德文已经认识的话，那便不用过多介绍了，如果有适合的宴会邀请，艾德文会和你们一起前往。”
长餐桌另一侧，艾德文颇为优雅的点头示意。
莱栖旁边，赫纳温颇为熟识的笑道：“那以后几天，就拜托学姐了！”
虽然赫纳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毕竟如果宴会邀请中有荣耀位阶的非凡者，他就得斟酌斟酌了。
抿着嘴唇，艾德文姿态端庄的浅笑了下。
坐在餐桌旁的座椅上，艾德文学姐让莱栖想起了前两天恶补的有关希波纳行省重要人物的信息，他从各种报纸记录上翻找着有关他们的事迹。
艾德文.加西亚学姐，她的母亲是希波纳行省三位大学者之一的莫琳.芙丝，那是位有着王室教师美誉的文化学者，曾经担任索伦公爵之子的礼仪老师。
由艾德文学姐带领他们参加宴会，恐怕没有她敲不开的会厅，也能避免在某些方面的失礼。
而其他两位大学者，莱栖也并不陌生。
阿德拉的父亲，修斯卡.贝拉，著名的著作家、文学家。
以及另外一位，数年前曾在普里斯城研究历史时，被埃利诺请去担任过莱栖教师的狄文斯.贝诺，他精通历史与律法，是如今检察司的大检察长，仅次于副司长的人物。
想到这儿，更多的记忆翻涌了上来。
希波纳行省的名流不止这些。
莱栖是非凡者，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明面上的四位荣耀位阶非凡者。
巨龙伯爵布莱德.希洛，瓦格纳校长，希波纳行省教区的母神殿主教，只是她除了某些场合外极少露面，以及在两个月前调离的冒险者公会分会长。
但莱栖也同样知道，这些也只是公开的，科恩斯堡虽属于希波纳行省的七城之一，但通常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一边想着森林中发生的事情，莱栖一边自语着，“王国...”
提到这样的词汇，每个人第一时间想起的必定是那位有着裁决者之名的巨龙伯爵，布莱德伯爵同时兼任行政司与检察司司长，在希波纳行省可谓是拥有真正的强权。
至于军务司，则归属大森林中的守护者军团。
好在，布莱德并未将这份强权用作他处，近些年来，他的每一道命令都肃清了不知多少阴暗的角落，限制、规划土地用途、扫清黑恶势力、整治规范商品交易.....
浅低着头，莱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自语着：“但，这件事与您有关吗？”
马纳多是他的好友，莱栖自然不希望与布莱德伯爵站在对立面。
只是，如他极富盛名的威望一般，希波纳行省的动静又哪里能躲开他的探查，又有谁有能力能屏蔽他的视线，而此刻，布莱德伯爵实在显得太过平静了。
就像是静静的站在舞台外观众，看着各式人物在舞台上登场。
“罗德？”
莱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这个名字，如果说有谁的地位能与布莱德相比，那也只有这位同样有着伯爵尊位的贵族了。
但随即，莱栖摇了摇头，罗德伯爵虽然地位颇高，但少有实权，这是公认的。虽然其中有太多不足为外人道，但恐怕也很难抗衡身兼两司司长之位的布莱德.希洛。
就在莱栖还在思考时，一道声音自耳边传来，将他拉回了现实世界，“请您慢用！”
回过神来，莱栖下意识的回道：“谢谢！”
很快，莱栖补充道：“能帮我拿个小些的餐盘吗？”，一边说着，莱栖一边将耳垂的憨憨摘了下来。
它嘤嘤的叫了声，侍者虽然惊了下，但很快平静下来，恭敬的回答：“请您等一下。”
餐桌旁的其他人看了眼，虽对憨憨颇为好奇，但也并不稀奇，毕竟他们都曾不止一次远远见过布莱德伯爵的巨龙伙伴掠过天空，相比之下，憨憨也只是一只颇为漂亮的小蛇而已。
接过餐盘，莱栖再度道谢，抬头看去，面前餐桌前已经坐满了人，包括他们三人在内，一共十人，细微但明显的灵性告诉莱栖，这些人全部都是正式魔法师。
除去奥斯蒙、弗吉尔以及艾德文学姐，其他四位分别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一位皮肤微褐的中年人，以及两位略显年轻的魔法师。
这时，女仆放下最后一盘水果后欠身离去，在冬日，新鲜水果可是十足的奢侈品。
奥德蒙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首先，让我们欢迎自卡莫学院而来的几位客人...”
他并未指明赫纳温的来历，只是为了避免赫纳温那偏向精灵语发音的名字，听起来更像是格纳温。
啪啪啪！围坐餐桌旁的几人随之轻拍双手表示欢迎，脸上带着笑意。
随即，奥斯蒙介绍了双方。
那位上了年纪的魔法师，经验丰富，是商会的鉴定师，主要负责鉴别拍卖品并给出合适的定价，而那位看起来就常年在外的魔法师，则是负责商会大宗货物的运输。
至于最后两位颇为年轻魔法师，一位负责魔法饰品的锻铸和魔法纹饰的修复，另一位女性魔法师主要负责药剂生产。
莱栖还了解到，在城外的加工厂中，同样有青金塔的两位魔法师驻守。
这样的宴会总是枯燥而乏味的，奥斯蒙适时聊起了有关深寒魔导师的研究，所有人都发表了些自己的看法，但最多的还是不加掩饰的赞叹。
这些时间，弗拉维安大魔导师依旧发表了很多篇研究，同样面向所有魔法师，他先是认同了炎瞳泰坦所用的谱序一词，并称这让他想到森林智者森次利女士。
当然，这些只是插曲，更多的还是那些研究。
深寒魔导师将魔法阵列的分解推演到了卓绝位阶，繁杂多变的阵列结构，甚至使得众多久负盛名的魔法师都叫苦不迭。
原本在深寒魔导师的研究后，常有魔法师公会的博学者发表的个人见解，毕竟众多研究都是由他们审核通过后发表的，但现在，那些内容愈发少了，多是对上次研究内容的分析，也有逐步减少的趋势。
如此的话题，顿时便调动了所有人的积极性，就算是再孤僻的魔法师，也会被弗拉维安大魔导师颠覆性的研究所折服。
第二十二章 虔诚信者
用过早饭，时间很快来到九点。
之后，马克西便跟随着弗吉尔几人投入了今天的工作之中，奥斯蒙也回到了自己专属的药剂室，这段时间的他精神颇为振奋，虽然知道灵视药剂的研制有着奇格的帮助，但也不妨碍他在这方面与老友争锋。
至于莱栖两人，则来到了克伊诺所租住的宾馆。
一路走来，莱栖确认着房间附近是否有其他强大的灵性存在。
拉紧窗帘，外面那雪与阳光照耀的无比明亮的世界，瞬间与这处房间隔绝开来。
确认没有缝隙，克伊诺才转身在就近的座椅上坐下，沉声道：“事情的关键点在冒险者公会！”
是的，一切的起源都与三个月前，冒险者公会发布的召集任务，在某位所谓大人物的召集下，五十位王国非凡者深入了安达卡大森林，执行某个不为人知的任务。
但即便是现在，王国依旧未曾揭露召集任务的全部细节，任务的发布者也不曾公开，只是似乎无人在意，也无人追责，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另一张座椅上，莱栖微微颔首，补充道：
“冒险者公会的上任会长，在三个月前已经调职前往了其他行省，也就是召集任务发布的时间附近。当然，这个时间是由公会公布的。
如今，公会由两位副会长主持局面，大剑圣，比利.温洛特，以及浪潮巫师，科南.普尔曼、他们都是卓绝位阶的非凡者。”
一边说着收集来的资料，莱栖一边不断暗自思索。
莱栖虽然不认识这两位副会长，但却与他们的后裔颇有交集，莎莉.欧文的外公是大剑圣，艾玛学姐的父亲正是浪潮巫师。
面带思索，克伊诺微微颔首，适时问道：“他们的序列？”
守护莫洛娅氏族的荆棘群在某种外力下变得扭曲而无序，虽然不知道这是源自什么序列的能力，但这种能力必定有所体现，可以帮助他们判断凶手的踪迹。
莱栖摇了摇头，有关公会的内容都是他自报纸中查询到的，而那其中自然不会涉及非凡世界。
随即，他用猜测的语气道：“据说科南副会长自魔法师组织浪潮之杖，极大可能属于汪洋序列。”
浪潮之杖的魔法师都有着浪潮二字，但只有组织的领导者，被称为持杖者的魔法师，才会拥有浪潮之杖的名号。
随即，莱栖又补充道：“大剑圣成名许久，据传他一直都在卓绝位阶。只是这些毕竟只是传闻，真实性难以判断。”
坐在床边，赫纳温径直向后倒去躺再床上，嘴里嘟囔着：
“两个人都不是，这不是毫无线索！”
毕竟在星旅者索兰多的描述中，那位凶手处于荣耀位阶，甚至是接近圣者的存在。
摇了摇头，克伊诺语气低沉道：“不，除了召集任务外，还有其他的线索，比如，我的族人！”
微蹙起眉头，莱栖自语着，“精灵？”
“那些被捉走的精灵中少有非凡者，有什么特殊的用处吗？”，莱栖的话语颇为克制，但终究是指向了一个问题，动机？
这时，赫纳温翻身坐了起来，语气黯然道：“精灵，可是很值钱的。”
舔了舔嘴唇，赫纳温思考着用词，随即解释道。
“在几乎所有的奇幻故事、或是爱情故事中，有关精灵的描述都是俊秀美丽的、温雅，是做情人或是爱人最好的选择，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赫纳温面色古怪，这种话自一位精灵口中说出，怎么都感觉颇为怪异。
“而正如所有被推崇的事物一样，精灵这种特殊的存在在某些人眼中，也变为了与金钱、权力之类等价的存在，故事中常有俊美的精灵在贵族间卖出难以想象高价的情节......”，赫纳温的声音愈发低沉。
……
斑驳的石砖带着暗绿，那是细微的苔藓丛，整面墙壁皆是如此。这是少有修整，又地处潮湿的象征。
突然间，映照出这一切的昏暗烛光变得明灭不定，一道身影缓缓自晦暗中走过，如同融入了昏暗的灯光中一般，有些不真切。
伴着吱呀声，这人推开面前的木门，借着甬道中传来的灯光，隐隐可见这是一间不小的房间。
难以辨别的阴暗中，他下意识的看向一个方向，盖因那里充盈着难以想象的混乱波动，各种元素在激荡，发出类似海潮的声音。
这人随之低头，开口道：“奥德里奇先生，这些精灵还需要关多久？”，声音干哑无比，像是在撕裂朽木，再自那毫无水分的木屑间挤压出的一样。
“有人着急了，是吗？
那些家伙背弃了他们的王国，为这肮脏不堪的勾当提供助力，最终，意图享受这些美好的肉体，再自中受利。
诚然，没有他们，这些精灵不可能如此隐秘的进入王国。
只是，他们所渴求的，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范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嘲弄。
黑暗中的身影，深深低着头，“所有人都有些不快！那位女士，不能牵制他们太久了。”
“不会很久了！”
范的声音克制又疯狂，带着颤动。
干枯的声音在晦暗中响起，“另外，确如您所想象的那样，外界的探查愈发松散了，他们想要......”
混乱元素潮汐声附近，范.奥德里奇站起身来，将手边的手杖径直插入一侧的木箱，顿时，沸腾的混乱元素平息下来，变为了温润的灵性光点闪烁着。
而与此同时，他的两颊肌肉鼓动、凸起，苍白的皮肤上那些血络是如此清晰，几欲滴落。
下一刻，他的双眸染上青色，高昂的声音如同咆哮般发出：
“哈！不要小看他们，那些家伙披着公正外衣，但却比任何人都要更狡诈！
平静是表象，真正的掌权者，不会被表面的戒严影响到，这些只会让他们愈发警惕，这会告诉他们敌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要广。”
旋即，脸庞上蠕动的肌肉平复下来，范位于中央的嘴巴开阖，声音再度变得癫狂。
“但时间在我们这里，我们的朋友知道精灵在这儿，他们会成为我们的壁垒！”
下一刻，范又挥姿态夸张的舞着手臂，另一道高昂而清脆的声音响起，不似原音。
“他们是混乱欢宴上的食物，是塑造新世界的基石...”
挥舞的手臂被收了回来，范将双手用力地按压在脸庞上，揉搓着，要将身体内的另一个自己压回去，塞回肉体与灵魂的最深处。
“我是吉尔曼...”，细微的声音自脸颊传来。
另有一道声音自另一侧传出，“不，守护者军团代表母神的容光.....”
“混乱的欢宴......，食物、混乱、永恒的混乱之神.....，精灵，致欢愉的魔女....”
杂乱的声音不断响起，三人的嘶吼与呓语自一具身体内传出，他们癫狂着，舞动着，但最终还是范占据了身体，他身下踉跄着，竭力将手按在了有着繁复花纹的手杖上。
于是，蠕动的肉体变得安静而顺从，他也随之平静下来，呼吸颇为粗重。
“大人，这？”
范抬起头，带着血丝的癫狂眼眸隐没在帽檐的阴影下，灰色的眸子翻腾着，他用着低沉的声音问道，一如自深渊中探出的手，带着诱惑与沉沦的意味。
“怎么，你想了解这恢弘而伟大的力量？”
门口处，那道身影伏跪下来，姿态恭敬为卑微，“衪们的存在延续了我残破的生命，赐予我新的开始。
但卑微的信徒却仍不知晓衪的名讳，这是我的亵渎与失职，我应堕入深渊，饱受地狱之火的璀璨，以涤净这份罪孽，.....”，干枯的声音中是满满的恐惧与不安，他极力诉说着自己的虔诚。
“哈哈哈哈，哈哈！”
范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只得以声嘶力竭的嘲笑来回应这份滑稽与荒诞。
他的笑声愈发肆意，带着不假思索的嘲弄与讽刺，“有人说过，你应当是做戏剧演员，而非魔法师吗？卡特。”
卡特仍旧伏跪在地面，恭敬的回答道：“我应是衪永恒的信徒。”
“你确定能承受衪的恩典，毫无信仰的魔法师阁下？”
范平静下来，苍白的面容因刚刚的狂笑而带上了潮红，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卡特，露出不屑的神情道：
“衪们的存在是毁灭、是终局、是结束，是冠之以异神、邪物的存在，所以，衪们不需要虔诚的信徒，因为我们也终将死去，成为这世界废墟的一部分！”
“衪是如此恢弘，以至....”
“收起你那令人作呕般的神父的说辞！”
“是....”
阴暗中，卡特佝偻的身影缓缓退去，老旧的木门也伴着吱呀声缓缓合上。
籍由门缝探入的光，一点点扫过房间，其中一道道俊美的面庞就那样麻木而呆滞的望向前方，随即，没入黑暗。
第二十三章 元素生物
紧皱着眉头，莱栖总结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将他们当作商品带到了这儿？”
在艾尔索普发来的讯息中，多次提及了斯德亚城，这里也是幕后之人最可能在的区域。
“恐怕是这样的。”，偷偷的打量了下克伊诺，赫纳温声音细微的回复道。
“但造成的动静，”，莱栖顿了下，用词颇为克制的说道：“是不是太大了些，人尽皆知应该并不是他们所需要的吧！”
无论怎么想，这种事情都应该是偷偷摸摸进行的，虽然这种说法不太合适，但精灵这类“珍惜商品”都应该是量少而价高，哪里有薄利多销的说法？
而且，他们不怕引起精灵一族与王国的战争吗？再或者说，这也是他们所需要的！
这时，克伊诺补充道：“还有一点，他们将这件事嫁祸到了魔法师身上。”
她仍记得，第一次在清泉林地见到莱栖时，自己便对他大打出手，只是现在想来，莱栖当时已经手下留情了。
双臂环抱，赫纳温微眯着双眼思索道：“也就是说，那家伙既想要钱，又希望引起精灵对魔法师的敌意，并且不在乎王国与精灵一族爆发战争？”
克伊诺插话道：“他还应是位贵族，有着偌大的权力。”
下意识抚摸着耳垂处的憨憨，莱栖露出苦笑，点了点头。
“符合这条件的人应该并不多。对魔法师充满敌意的，爱好钱财的高位者，但这无法解释他为何会希望王国与精灵发生战争！”
讨论肉眼可见的陷入了僵局。
赫纳温沉吟了会儿，反问道：“为何是一个人，而不是一群呢？他们有着共同的目的，比如精灵、比如交易所得的钱财！”
这个猜想像是黑夜中突兀亮起的炬火般，照亮了某些不易察觉的细节。
暗自思索了这种猜测的可能性，克伊诺不禁颔首，但她还是不解，面带疑虑，“这的确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似乎有着太多的目的了，甚至，内部也存在不少的冲突。”
叹了口气，莱栖说道：“人类不像精灵那样，每个成员都能自给自足，又有着充足的资源，连工作与否都任凭心意。
所以，你们也很难理解，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人类会为了一个所谓的住处而奋斗多年，不辞辛劳。
这就导致，人类变为了你们口中自私的模样，他们更倾向于关注到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在某些人眼中，获得什么，远比其他人失去了什么要值得注意，只要自己不遭受损失就行了！”
最终，莱栖用低沉的声音给出定论：“这个其他人，可以同伴、亲友、甚至，可以是国家！”
即便可能某些参与者本意并非如此，但当可观的利益摆放在面前，他们也只会将造成这一起的后果施加其他决策者身上，以此来安慰自己。
嘴唇开阖，赫纳温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些现实与他在故事中看到的那些截然不同，那里有被火烧死却始终缄默的勇士、有悲壮而亡拼死而战的壮士、有已乞者之身运送黄金的虔信之人.....，但其中不会记载那些恶人，那些窃国者。
莱栖扫视两人的面庞，语气肃穆道：“如果，造成那一切的真是一群人的话，那我们的处境远比想象中危险！”
他们都知道，几人来到这里，更多的目的是为了调查，以一种有别于艾尔索普众人的视角调查，届时，他们会将调查所得通过通讯器传给艾尔索普几人。
城区内常有租赁灵界通讯器的店铺。
原先以为，只需要躲避一方面的探查便能高枕无忧，但现在看来，整个城市，似乎都成为了他们的敌人。
似乎可以看到，无数触手蔓延在斯德亚城的一条条街道上，慢慢的蠕动着，等待某一刻猎物踏入，便猛地收紧。
“你们最好待在这里，外...”
莱栖的话语还未说完，克伊诺便摇头制止道：“荣耀位阶非凡者，没这么常见。”
她又补充道：“你自己无法做完全部的事，我们来到斯德亚城并不是旅行来的，而且也不会有人时刻感知周围的灵性波动。”
对拥有衪感知权柄的元素序列非凡者，探知灵性是极为容易、方便的，但这对于其他序列却没那么容易，多要依靠更为曲折的方式。
看着克伊诺眼底的坚定，最终，莱栖接受了她的说法。
但他还是提醒道：“内城区是看守最为严苛的区域，你们最好不要涉足，我是人类，但你们不一样。”
两人也都清楚莱栖的担忧，点了点头。
随后，克伊诺看了眼赫纳温，“这段时间，我们会前往城区调查，重点是魔法师公会、大型商会、酒馆等地方，这种地方很可能会有线索。”
点了点头，莱栖对克伊诺的计划并无异议，补充道：“根据刚刚的猜测，我会尽可能在你们难以靠近的区域调查，包括接触某些贵族。”
他已经有了打算，如果没有合适的宴会，那么他便会以各种各样的名义拜访贵族名流，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甚至会亲自见一见布莱德伯爵！
但一想到这件事，莱栖便不由得头疼起来。
虽然他或多或少的学过一些礼仪，但莱栖实在不擅长，而最晚就在今晚，贾斯丁学长便会邀请他去做客，届时，他便可能见到第一位王国官员，检察司副司长，特伦.威尔。
最终，经过讨论，赫纳温两人将第一个目标定在了魔法师公会。
排除更可疑的冒险者公会，恰恰因为那两位副会长更可能牵扯其中，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去往那里还太危险，即便去，也是莱栖前往。另一方面，他们想要看看损失了这么多魔法师的公会，在这件事中又有怎样的反应。
赫纳温与克伊诺前往魔法师公会，当然，他们不会直接进入其中，而是通过询问其他魔法学徒的方式了解情况，赫纳温青金塔研究员的身份，能带来不少的便利。
至于莱栖，他返回了商会，艾德文学姐忙完事后，两人要交流一些有关招生的事情。
......
青金魔法商会图书室。
“魔法师对很多贵族而言并不算神秘，他们之中很多都知道非凡者的存在，但这也仅仅针对那些长辈而言，交谈时要注意！”，艾德文向莱栖叮嘱道。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一位学姐，有一点小骄傲。毕竟在非凡能力方面，莱栖早就超过了她。此刻，莱栖逸散的灵性更是充沛到她都有些无力的地步。
缓缓颔首，莱栖不由的问道：“对他们而言，非凡禁令没有限制吗？”
“那些血脉贵族的分支，他们的很多先祖都是开国时代或是战争时期的受勋者，比如克西里家族、乔米亚家族、通古斯家族等，那些人本就是强大的非凡者，类似的记载在家族之间流传不是什么秘密。
而对于新封的功勋贵族，也大都由强大的非凡者开创。
至于那些商人，如果没有相应的非凡知识，他们也不可能成为最成功的那一批。”
眼神黯淡，莱栖微微叹了口气。
一如校长所说过的，当成为了非凡者，便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人类的概念。自然，也脱离了常人的范畴，只是这些在某些人眼中意味着成功者。
相比之下，城卫军的士兵们，作为普通人，仅仅因为可能暴露非凡世界的存在，便被生生“抹除”。
哐哐哐！突然间，如此的叩门声响起。
“请进！”
在艾德文发出声音后，房门随之打开。
门口处，贾斯丁嘻笑着说道：“好久不见，艾德文小姐！”
面露无奈，艾德文问道：“请问，贾斯丁少爷有何贵干？”
贾斯丁走了进来，顺便带上了门，笑道：“我是来接莱栖的，他可是我早就发出邀请了的客人！”
莱栖知道，学长所说的邀请可能要追溯到几个月前的第一次外出狩猎。
撇了他一眼，艾德文随后看向莱栖，说道：“近些时间，没有邀请，你可以在城里随意活动，至于有关招生，有很多案例作为参考，没有太多需要准备的。”
宴会之类的正式邀请，往往都是需要提前几天，甚至更早通知，由受邀者给出回应。一方面，客人可以更为合理的安排时间，另一方面，也方便主人拟定名单，安排合适的宴会与活动。
莱栖面向艾德文点了点头道，“麻烦学姐了！”
“走走走！”，说着，贾斯丁伸手搂过莱栖的肩膀，将其向外拖拽去。
来到商铺的前门，早上看到的厚厚积雪已经被铲除了大半，堆砌在路边或是墙角，等待有人将其拖运走集中处理。
跟着贾斯丁学长，莱栖登上了一架马车，与几人初来斯德亚城时乘坐的那架不同，这架马车显得颇为华贵。
车厢镶嵌着银质的繁复纹饰，边缘勾勒出类似作物或是沃野的纹理。
步入车厢，内部的装饰也极为奢侈，铺有厚厚的羊毛地毯，鹅绒坐垫柔软的似乎要将人吞噬一般，而在车厢中央的位置，是一盏黄铜制的火炉，镂空的花纹处逸散着淡淡的红色光芒。
莱栖普一进入便察觉到了，这里有着浓郁的火元素。
这只火炉的燃料不是别的，而是一颗火系宝石，整个火炉是一个近启灵位阶的灵**具。
与使用非凡生物主材所制作的，堪称永久的非凡器具不同，以附属材料配置的药剂、打造的器具，其灵性都会一点点逸散，直至消失。
大多数自然界产出的植物、矿物、宝石之类的灵性材料，只能接近启灵位阶，但也有例外，在灵性充沛的区域，诸多富集了灵性的材料籍由元素潮汐的现象继续富集，经过极为苛刻的过程，便有可能像是魔兽进阶一般，获得灵智，这亦被称为启灵。
而以这种方式形成的生命，被称之为元素，灵界的元素生物都是由此产生的，这类的元素汇聚点，在元素位面，又被称之为元素母巢。
第二十四章 母神眷者
循着主干道向内城区行驶，道路两侧是远比外围繁华的景象，琳琅满目的商铺前人潮涌动，衣着华丽的行人也随处可见。
当然，最能够引起莱栖注意的，还是那些身着深色制服的警员在四处奔走，他们不时进入某些街道，或是商铺中进行检查。
这种肃穆的气氛在进入内城区时格外明显。
内城区的路口有岗哨看守，穿着制服的警员手持着长长的金属制物件，那是远比手枪的杀伤力更大的枪械，道路一侧还摆有坚实的路障、拒马等，进入其中的所有车辆都要经过审查。
到了这里，马儿的踏蹄声都小了些，过了会儿，前方传出车夫的声音，“贾斯丁少爷。”
闻言，贾斯丁自内部推开了一侧的车门，一位警员已站在门口，他看向内部打量了下，着重看了眼莱栖，好在他未曾注意到耳垂的憨憨，只当那个是耳饰罢了。
随后，警员点了点头，示意通行。
车门被再度关上，莱栖用带着疑惑的声音低声问道：“刚刚的那些人...”，说话的声音有些犹豫不绝。
贾斯丁会意，笑着反问道：“非凡者是吗？”
在心中，他不由得感慨道，莱栖学弟的确是位天才，疑似是神明眷者，自己刚刚就完全没有察觉到特殊的灵性波动。
而他不知道的是，莱栖根本没动用感知。事实上，只要遭遇到排查，他就会问出类似的问题，如果王国没有这样的安排，他大不了换一个问题。
但学长颇为配合，莱栖也顺势点了点头。
“那些是非凡事务处的人员，具体说来的话，算是警局特殊的分支，但其实他们的行政等级要高于警局，专门处理有关非凡者的事件。”
微曲下身子，他低声说道：“前段时间，不是有大量魔法师与冒险者在大森林中失踪吗？王国怀疑这其中有着精灵的参与，毕竟，某些人一直对异族的存在颇为敏感。”
眼眸低沉，莱栖自语道，这就是王国对外的解释吗？
“那些有着长长耳朵的家伙太过神秘，更何况…”
说到这里，贾斯丁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忙换了个话题，指向窗外笑着说道：“那边，冬日盛祭将在那片广场举行，从最后一天的早上直到午夜，那儿都会是人的海洋！”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左手边隔着稀疏的林地隐约可见尽头是片广场，昨晚堆砌的厚雪未曾清理，如今正有不少孩童在管家或是女仆的陪同下玩耍，雪球来回飞舞，并伴着愉快的笑声。
即便隔着数百米，莱栖依旧能感受到广场的巨大。
广场一侧，多有警员戒守，将整个广场分割为了两部分，那也是内城区的界限。
高耸的旗杆顶部，印有金色麦穗与交叉刃叶的王国旗帜飘扬，周围停放有许多马车，再往后则是栋高大建筑，那是希波纳行省的行政楼，五层高的砖石建筑庄重肃穆。
马车继续前行，隐现的景象也转瞬即逝。
“到了冬日盛祭，外广场，就是内城区外的那部分区域，将会举行很多典礼。
丰收集会，在今年种植出最优质作物的农夫会被认为是受到了母神的青睐，总督会亲自嘉奖，母神殿的主教也会为他祈福，他的后代能加入母神殿，成为侍奉衪的教士，这也是最宏大的盛事。
另外，母神教的主教也会在那一天为所有民众赐福，所有人，都能够在外广场享受免费的食物，从大地之月36日开始，这也被认为是母神的恩赐，就连总督也会享用。
最后，过了午夜就是光辉之月的第一天，光辉教廷也会在那个时候举行大弥散，一直到早上太阳升起时，转而进行晨曦弥撒。”
一边听着，莱栖一边不住的颔首，在普里斯城虽然也有类似的活动，但远不如这里的盛大，甚至某些只是信徒间的盛会。
“只是，这些多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但盛大庆典的气氛总是令人振奋....”
莱栖也随之附和着。
不多时，马车缓缓停下，车夫也随之出声，“少爷，到了！”
“这是城区内的住处，在城外还有一所小庄园，母亲常在那边，所以你倒是不用考虑遇见我母亲应该说什么的问题。”
听到学长考虑的这么全面，莱栖不禁汗颜，贾斯丁学长的话中有太多歧义。
步入正门是一间不小的庭院，以及一栋宽大的阁楼，通体呈白色，门窗都带有弯曲的弧度和银色的纹饰，共三层，有着漂亮的大理石柱和突出的露台。
庭院周边是开垦的小条田，有仆从正在修整多余的积雪，不至于洒落到刚刚清理干净的路面上。
一边带着莱栖向阁楼走去，一边高声喊道：“天气太冷了，吃过午饭就先去休息吧，雪总是会化的！”
三四位女仆对视了眼，最后还是女仆长示意，所有人才停了下来，跟在贾斯丁两人后面往楼栋走去。
微微侧首，贾斯丁对莱栖低声道：“中午，父亲会回来休息一会儿，但很少在家吃午饭，你也不用考虑遇见....”
莱栖习惯了，麻木的点了点头。
进入其中，入眼的便是直通二楼的大厅，装饰不算华丽，多为纯木结构，少有繁复的花纹。
带着莱栖坐到沙发上，贾斯丁看向跟随他们进来的女仆长道：“帮我叫洛蒂下来！”
冲泡红茶的女仆长摇了摇头，笑着回复道：“小姐在你走之后，便乘辆马车前往公会去了。”
说着，她将红茶放到两人面前，“请慢用！”
面露不解，贾斯丁自语道：“应该没有马车能进来的啊？”
恭立一旁，女仆长回道：“莎莉小姐回来了，她们是一起离开的。”
闻言，莱栖不由得反问道：“是莎莉.欧文吗？”，她在户外实践课时常与莱栖合作，她的外公便是大剑圣，比利.洛斯特。
“是的，先生！”
不苟言笑的女仆长脸上带着微笑，说起有关洛蒂之时，她总是颇为自豪。
摆了摆手，贾斯丁示意女仆长离开，随后笑着说道：“都说了，我妹妹与你年龄相近，与莎莉同岁，两人自小便是闺蜜。”
点了点头，莱栖开始思考起其他的事情。
莎莉与洛蒂是好友，是不是意味着副司长与大剑圣交好，如果真是大剑圣有关，这会不会成为突破口。
但还没思考多久，莱栖便被贾斯丁叫走，一同参观他的收藏品去了。
一米高的飞空艇模型、精致的火车模型、简陋的燧发枪等等，但最多的还是金币藏品，大海中的波塞冬帝国的金海贝、矮人铸造的三代金币、奥卡公国的金叉子...
以及早就消失的克鲁顿第四王国的古老金币，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近两千多年前，克鲁顿王国覆灭，卢瑟王族成为那片大地新的统治者，随后没过多久便与摩莱王国爆发了战争，也就是利奥波德荣获不败之人的战争！
不一会儿，时间来到正午。
正厅右侧是餐厅，椭圆形的餐桌两侧，贾斯丁与莱栖相对而坐，各有一位女仆侍立一旁，倒让莱栖颇有不适。
伸出两指在身前划过，贾斯丁随之自语，“谢母神赐予的餐食！”
莱栖也同样如此。
身为魔法师，他们自然是不会信奉任何一位神明的，但在这里，他们是王国的一员，贾斯丁的一言一行更是象征着特伦副司长，同样的，莱栖作为被邀请的客人，同样代表着主人。
两人趁机聊起了那些藏品，但令贾斯丁没想到的是，莱栖对于历史的研究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不止是历史，有关王国的文化莱栖也同样能够侃侃而谈。当然，这些多来自精灵一族的经历。
不一会儿，有女仆快步进来，在贾斯丁耳边低声道：“特伦司长回来了。”
随即，贾斯丁略带歉意的看向莱栖，笑着说道：
“父亲回来了，你就在这里吧，父亲也不会希望他打扰到客人用餐。”
听到这话，莱栖也打消了向特伦副司长问候的念头，点头示意。他不希望自己表现的太过刻意，起码现在还不需要这样。
“我很快回来。”
在贾斯丁离开后，女仆也随之关上了门。
步入大厅，特伦正在女仆的帮助下脱下大氅，精致的黑木手杖也被放到一旁。
他看起来颇为年轻，少有皱纹，中高礼帽下是深褐色的短发，十分工整，棕色的眸子看向贾斯丁，带着问询的意味。
支开女仆，特伦摘下礼帽，面向大厅一侧的餐厅问道：“你的朋友来了？”
“莱栖.霍曼。”
“前段时间，在卡莫学院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新晋魔法师？”，特伦的声音有着一丝惊讶，他所指的是莱栖被污蔑为恶魔同伙的那段时间。
点了点头，贾斯丁回道：“对！”
得到肯定回答，特伦竟露出了微笑，低声说道：“那位埃利诺先生的儿子啊！”
眼眸微缩，贾斯丁核实道，“就是您说的，这段时间让不少贵族心惊胆颤的那位持剑者？据说是索伦亲王的旧识？”
“对，普里斯城的前任城卫将军。”
得到肯定回答的贾斯丁顿时换了口吻，笑道：“那我应该称为霍曼伯父！”
特伦少见的怔了下，随即问道：“因为莱栖在森林中救了你，这就换称呼了？也是因为这个，你就打算将洛蒂介绍给你这个朋友？”
嘴角挑起，贾斯丁露出不加掩饰的笑容，“这还不够吗？而且您知道的，她最崇拜的就是布莱德伯爵，您，还有大剑圣阁下。”
一边走一边交谈，两人已经走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处，宽大的楼梯在一半的位置弯折连通到二楼。
无奈的摇了摇头，特伦自嘲的说道：“巨龙的长鞭，是吗！这样的称谓可并不是什么荣耀的冠冕，更像是一个明确而存在的标靶。”
检察司的职能包括法律的执行以及对贵族官员的督察，而不幸的是，特伦所负责的正是督察副司长。这些年来，他不知整办了多少贵族、政要，也因此，获得了巨龙的长鞭之类的名号，意味巨龙伯爵挥舞的鞭子。
“但就算这样，你们也是洛蒂眼中公正的化身。”
一手按在扶手上，特伦居高临下的看向儿子，反问道：“所以，这和莱栖又有什么关系？”
抬起头来，贾斯丁直面父亲，“所有人都说，她是母神的眷者，是受衪恩赐的宠儿，她因为崇拜你们，也接受了这样的称谓。
但是，没人告诉她，非凡者真正代表着什么，因为在所有人口中，衪的恩典比是神圣的，崇拜光辉，一如圣耀的母神。
洛蒂，她看不到血腥与残酷。
父亲！神明的恩赐，并不美好！”，他的最后一句话极为郑重。
对面，特伦微眯着眸子，看着儿子，随后淡淡的开口道：
“洛蒂小时候只是常跟随母亲去往庄园，甚至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就有资格成为耕种者，她前段时间还说自己在十八岁的生日前就能晋升第二位阶。”，明显，特伦对儿子的话语不甚认同。
毫不畏惧的对视，贾斯丁继续说道：
“莱栖，我带来的学弟，卡莫学院的每位魔法师都知道，他是不同的，他在接触魔法三个月后成为非凡者、有着复数的元素亲和、施法速度快、威力强、对魔法结构也有独到的见解。
是的，在你们口中，他毫无疑问是神眷者！
只是对于我们这些魔法师而言，不会使用这样的称谓，虽然缺少了称呼，但这份恩赐的本质并不会发生变化。
洛蒂并不特别，起码与莱栖相比，是这样的！”
到了特伦如今的位置，即便并非非凡者，他也知道那种存在意味着什么，可以说，王国的基础便是那些拥有着超越常人力量的非凡者们。
他也清楚神明确是偏爱的，而自己的女儿正是被母神偏爱的一人，母神殿的主教都多次投来橄榄枝，但洛蒂明显志不在此。
与父亲对视，贾斯丁坚定的说道：
“神明那种浩大而伟岸的存在，不适合任何人！起码不适合洛蒂！
与莱栖有着必须变强的理由不同，洛蒂只是为了成为其他人眼中的母神荣光，但她不应为了他人珍视的荣耀而努力，她应做自己的事，成为想要成为的人！”
眯着眼睛，特伦不知道自己儿子身上发生了什么，好似第一次认识他一般，语气低沉的呵斥道：
“这种亵渎之言，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
随即，他的面容柔和下来，拍了拍贾斯丁的肩膀，笑道：“去吧，你的朋友还等着你！”
看着父亲，贾斯丁点了点头，随后才“嗯！”了声，转身离去。
他仍记得，林顿老师那流淌着熔火般的眸子。
无论过了多久，那一天的记忆仍旧会清晰的浮现与脑海，他记得，林顿老师是如此死去的，自衪恩典的炽热之火将他焚尽。
同样的，鲁伯特的遗书也影响了贾斯丁。
非凡者？失控？恩赐？诅咒？
贾斯丁无论如何也不希望自己的妹妹经历那样的命运，如果是为自己还好，但她更多的，却是为了他人口中的目标。
第二十五章 入场
“米菲克大叔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就只是在冬日，即便种植在温室中，某些食材的风味也很难达到应有的程度。”，贾斯丁摇着头，颇为遗憾。
因为有女仆在，莱栖不得不一边安抚着耳垂处躁动的憨憨，一边笑着回应：
“替我谢谢米菲克先生，这些食物很棒！”
因为只有两人，用餐的流程也不似正规的宴会那般繁琐复杂，不一会儿，随着莱栖将最后一块沾着酱汁的肉排送入口中，午餐便宣告结束了。
华丽的马车再次启程，驶出内城区，它向着北侧驶去，目标是位于北城区附近的冒险者公会。
冒险者公会靠近内城，距离这儿并不遥远，即便是走着过去也只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但就着贾斯丁的话说，今天还很漫长，要去的地方还有很多，须得乘着马车前往。
行至半途，莱栖顺便在蛋糕房为憨憨买了块蛋糕作为午餐。
马车沿着审查严格的街道一路行驶，不一会儿，冒险者公会那宽大的屋顶和高高的台阶便映入眼帘，通体白色的建筑上有着造型厚重的门窗和装饰。
楼梯两侧的石铸雕像颇有古朴的意味，那是暮林巫师路.苏菲亚以及坚毅之壁法尔考.霍克斯。
莱栖身后将憨憨拿下，它挣扎了会儿，最终还是妥协了，被放到衣兜中。
随后，莱栖才跳下马车，出现在外面。
公会门口总是人来人往，但与普里斯城不同的，这里的普通冒险者总是衣着华丽，或穿着带有瑰丽密纹的长袍，或是提着带有银饰的长剑，竭力想要让自己更接近史诗故事中英雄的形象。
每位冒险者都清楚，这些装饰有多么累赘，至少对于战士而言是这样的。
他们也时常前往边境或是内陆的山林之地冒险，但更多的工作是接受雇佣，作为护卫。
这种情况下，好的外表可是很重要的，那些高傲的贵族可不会为了一个粗鄙的像是老鼠的家伙支付哪怕一枚铜角。
调整了下胸口那铸着星辰的徽章，贾斯丁笑道：“这玩意，能免些不少麻烦。”
摇了摇头，莱栖没有将那些带在身上的习惯，但还好，后面的几天他会记得了。
步入公会，一楼依旧是宽广的大厅，多有各式各样的冒险者来回穿行，或是查看任务，或是前往服务人员所在的窗口接取或交接任务。
进来的那一刻，莱栖便察觉到了不止一道审视的目光，他们似是经过了交流，那些目光又很快散去。
面色毫无变化，莱栖相信很难有人能探查出他真实的位阶，还能不被自己的发现。
一方面，元素序列非凡本就拥有掌控灵性的能力，使其保持在启灵位阶并不困难，另一方面，新星的存在足以阻挡大部分审视的视线。
看到铸星徽章，大部分冒险者都会识趣的让开，两人在熙熙攘攘的大厅走动倒是颇为轻松。
沿着大厅向左手边走去，贾斯丁一边介绍道：
“一楼是普通冒险者们接收任务的地方，二楼为铸星冒险者们提供服务，公会的管理者们则在三楼。
二楼有我租用的房间，因为洛蒂知道我设置的秘纹，再加上比利伯父的原因，也不会有人阻止她，洛蒂应该是在二楼的。”
如果能够去到三楼，即便是见不到两位副会长，也有机会发现些什么。抱着这样的念头，莱栖点了点头，安静的跟在后面。
二楼，沿着中央走廊，两侧是独立的小房间，而中间的大厅区域有喧闹之声传来。
“非凡者总有些秘密不方便其他人知晓，所以公会二楼以中间的大厅为界限，两侧都是会客厅一类的小房间，左边多是魔法师，右边则多是其他冒险者。
其中某些会客室对外租赁的，它们的特征就是有这种特制的秘纹锁。”
一边说着，贾斯丁一边将手按在靠近楼梯的房门上，伴随着灵性注入，秘纹锁发出了咔咔的声响，房门也被随之推开。
“不过，我这个房间，总有人私自占去！”
贾斯丁脸上带着笑意，看向坐在那里的妹妹。
她穿着深色的马甲和衬衣，外套被挂在了门后的衣架上。
深褐色的长发被梳成高高的马尾，听到声音后，她用棕黑色的眸子瞥了眼“闯入”的哥哥后，随即又转移开来，低头看向手中的书籍。
面露无奈，贾斯丁两步上前，按在摊开的书页上，笑着说道：
“昨天不还是很欢迎哥哥的嘛！今天这是怎么了？”，另一只手在洛蒂的头上揉着。
后方，莱栖进来后轻轻地带上了房门，安静站在靠近门口位置的他，随时准备着撤离这个地方。
拍下试图揪几缕头发的手，洛蒂声音淡漠的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闻言，贾斯丁后退了两步，来到莱栖身旁搂着他的肩膀说道：“带你认识我的天才学弟，他学习半年的课程便晋级了非凡者！”
听到这样的话语，洛蒂终于来了兴致，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莱栖。
“莱栖.霍曼！”，莱栖这样自我介绍着。
点了点头，洛蒂回复，“洛蒂.威尔。”
“就这样，我不打扰，你们两个好好聊！”，一边笑道，贾斯丁一边朝向门口挪去。
莱栖顿时有些苦笑不得，他拉住学长，追问道：“学长，三楼可以上去吗？”
“二楼的这个...”
但还未等贾斯丁说完，洛蒂便接话道：“三楼主要由是为非凡者服务的，自然不会拒绝其他非凡者前往，只是注意不要随意踏入某些房间。”
“谢谢！”
话罢，莱栖又看向学长，笑道：“学长，我有些事情需要去一下三楼，很快就会回来。”
不等贾斯丁阻止，莱栖拉开房门便走了出去。
这间房间位于左侧走廊的尽头，向前走去，大厅一侧约有二十个房间，其中拥有秘纹锁超过了半数，其他的，则只有金属制的普通门锁。
愈往前走，声音也愈发嘈杂，那是位于大厅的冒险者们讨论的声音。
一位披着厚重甲胄的战士低吼道：“那群精灵，必定会受到惩戒！我的三位兄弟，全部的死在了大森林！”
“斯德亚城一共就三为战士非凡者失踪在森林中，全是你的兄弟？”，游侠模样的女性非凡者颇为疑惑。
持着繁枝花纹的魔杖，一位魔法师摇了摇头，低声道：“森林中有没有精灵还两说，并不能确定...”
重甲战士站起身来，语气不善的说道：“埃里克，你这精灵的走狗！你要记住，你并不精灵，你只是拥有精灵序列的封号而已！”
细细的法杖在埃里克手上舞动，自然的风息回荡身侧，他语气平静的说道：“罗古，这是事实。”
另有一位魔法师出言制止，“结论没出来之前，大家还是少说一些。”
大多数冒险者，或多或少的都会对自己序列的神明抱有敬畏，纵然达不到信徒的层次，但也很难无动于衷，毕竟根据那些教会的情况来看，信奉衪的教士的确有着更强大的伟力。
罗古转身，看向在座的几位魔法师，嘲笑道：
“这次事件，是你们魔法师死亡的最多，怎么，你们所谓的骄傲是与懦弱等价的吗？”
叮！大厅角落处的一位剑士轻弹了下剑刃，发出脆响，众人顿时平静了下来。
半个身子依靠在楼梯扶手，他开口提醒道：“有新人来了！”
听到他的话语，所有人都将视线转了过去。
有低着头的魔法师抬头，惊讶的喊道：“莱栖！”
刚刚步入大厅的莱栖也顺势看去，那位魔法师有着散乱的暗蓝色中长发，手边的浅蓝法杖颇为精致。
莱栖也笑着回应，“好久不见，格兰先生！”，距离普里斯城的兽潮，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青金塔的魔法师....”，有人这样低声嘟囔。
正欲发声的罗古顿时安静下来，他还想着教一教新人规矩，但如果是青金塔的魔法师，那自己最好还是安静些。
虽然青金塔的魔法师极少来公会，甚至几乎不接任务，但也不会有人无视这个摩莱王国的庞然大物，与之相比，他们也只是公会的外部人员，不比那位真正加入了公会的剑士狄亚克。
“格兰先生，稍后再聊！”，莱栖点头致意后，径直朝通往三楼的台阶走去。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位于大厅的几位冒险者才又开口出声。
罗古嘟囔着，“青金塔的魔法师来这儿做什么？”
很多青金塔魔法师都会来冒险者公会挂名，实际上，他们极少参与公会的事，这就导致上次的召集任务，一位来自青金塔的魔法师也没有。
接着上面的话题，有冒险者询问，“不是说青金塔和精灵一族多有联系吗？前段时间，甚至有一位魔法师在卡莫学院任教。”
持着繁枝法杖的魔法师厉声道：“那是恶魔！”
原先的冒险者立刻反驳道：“那是他们自己的说辞！”
手边的双手长剑之上，铁色翻涌，狄亚克双手抱胸依靠在护栏上，静静的看着他们争论不休，低语着：
“真是混乱啊！青金塔，也准备入场？”
第二十六章 非我族类
敛起笑意，贾斯丁靠近妹妹，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上面，说道：“这些不会告诉你真实。”
他看向摆在桌面上的几本书籍，《丰收丘陵之歌》、《黄金沃野》、《米卡拉蒙之卷》...，这些都是记载了母神恩典或是教义的卷籍，在她的手边还有诸如《恩赐之书》，《生命之章》之类讲述光辉之神的书籍。
摇了摇头，洛蒂的神色颇为迷茫。
但慢慢的，她的眼神变得愈发清明，声音由低沉变得平静。
“哥哥，我相信你口中的故事是真实的，衪的恢弘伟力中埋藏着毁灭，但我也同样相信公正的存在，确有人会使用这些力量带领着更多人使世界变得更好。”
语气轻柔，贾斯丁低声问道：“你所说的，是你想要的吗？”
他记得，妹妹小时候并不是这样，自很小的时候，洛蒂便热衷与和母亲一起种植作物，为它们修剪多余的枝桠，看着它们不断生长，最终吐出果实，洛蒂都会感到由衷的开心。
她的笑声，在贾斯丁听来，如生命的赞歌般。
只是现在，洛蒂无时无刻都是那种姿态端重而又高贵的模样，像极了故事中描述受福信者的样子，代表着母神的荣光。
眼眸失神了一瞬，又瞬间坚定下来，洛蒂沉声道：“大地承载万物！播种于大地之下，滋生与黑暗，长与光明，最终成果于灌溉。
很少有人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为了某些事，我们不得不付出代价！”
......
“哈哈！在我看来，卡尔文女士才是最伟大的大魔导师！”
公会三楼，一位身材厚重的男人自房间内走出，身后房门的标牌上写着魔法史之类的字样，但很显然的，这位男性是位战士、剑士、武士或是其他的，反正不应是魔法师。
有路过的魔法师点头致意，“比利会长！”
“嗯！”
颔首回应，比利舒展了下颇为僵硬的身体，竟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响，像是在磨砺剑刃一般。
手臂挥舞到极致，剑刃也划过最后一段砺刃之石，于是，声音停息，比利收回手臂沿着走廊向右侧走去。
路过的魔法师向其致意，对这样的场景并不奇怪。
毫无疑问，比利副会长是一位强大的剑士，他的技艺之高超甚至被尊为大剑圣。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他都应是一位粗狂鲁莽的家伙，但事实上，比利副会长却对历史颇感兴趣，尤其是魔法历史，在这方面的研究甚至堪比著名学者，经常与魔法师讨论，甚至不在乎以学生的身份询问，让大多数魔法师都自叹不如。
与大剑圣错身而过，有魔法师低声发出疑问：“最著名的大魔导师不应是扎LS斯大师吗？”
另一位戴着金属头冠的魔法师摇了摇头，“是弗拉维安阁下！深寒魔导师必定会担任下一任魔法师公会会长，在格雷戈里会长卸任后！”
同样有魔法师不甚认同，郑重反驳道：
“森次利女士的咒语才是魔法史上最大的突破！”
这三位大魔导师是所有魔法师公认的先驱，可以说三大魔法时代与他们都有着莫大的关系，扎LS斯大师开启了魔法时代，森林智者的咒术完善了魔法体系，深寒魔导师则是打开了新的大门。
与他们相比，大气术士卡尔文女士成为大魔导师的研究的内容，仅仅是统合了所有的魔法阵列，并发现了通用魔法理论。
这种成就固然伟大，但总有些添砖加瓦的意思，所以在很多魔法师看来，大剑圣有些目光短浅。
踏上三楼，虽然有人看向莱栖的眼神中带着疑惑，但未曾有人阻止。
楼梯口，有背着弓箭的女性游侠躬身道：“大剑圣阁下！”
顺着她的视线，莱栖看去，那是一道披着大氅的身影，比利朝游侠微微颔首回应后便继续向前走去。
大剑圣！
听到这样的名号，莱栖瞬间警觉起来，希波纳行省分会的副会长，比利.温洛特！
莱栖思考了一瞬便快步上前，跟了上去，一边开口道：“大剑圣阁下！”
听到与问候截然不同的叫喊，比利转身看去，铁铸般的面庞有着清晰的棱角，看起来颇为硬朗，他有着银灰色的头发以及同色的络腮胡，深色的眸子带着疑惑。
“比利副会长，您好！我是莎莉的同学，莱栖.霍曼。”
听到莱栖的自我介绍，比利发出朗笑道：“原来是莎莉的同学，怎么了，孩子！”
脸上带着迟疑的神色，似是纠结了许久，莱栖才终于低声说道：“我想了解下有关召集任务的事。”
听到莱栖的话语，比利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那是一种利刃加身的刺痛感，莱栖不由得退后了半步，好在他面对过远比如今恢宏的场面，不至太过狼狈。
比利声音低沉道：“如今，连青金塔也要来指责我们了吗！”
竭力控制住自身的灵性，莱栖摇了摇头，低头回复道：“不，我是以普里斯城居民的身份，想要了解这件事！”
气势平静下来，比利露出恍然之色，随即又神色黯淡的叹了口气，问道：“那场兽潮吗？”
摆了摆手，大剑圣转身，声音落寞道：“去我那儿谈吧！”
深吸了口气，莱栖跟在大剑圣身后。
推开靠近中段的一扇门，莱栖径直跟着比利走了进去，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除了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和几张座椅外，便只有满墙的书架，只是其上的书籍多与魔法师有关。
坐到书桌后，比利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朗声笑道：“魔法师的历史令人沉醉！毫无疑问，那是世界上最为宏大的史诗！”，他的话语中是毫不吝啬的赞叹。
莱栖还想就着这个话题说些什么，但随着两人进来的侍者打断了他的话语。
“请问需要什么？”
说话的是位穿着暗灰色制服的男士，他微微躬身发出询问。
“谢谢，红茶就可以！”
在看向副会长时，他摆了下手，示意自己不需要。
随着侍者将门带上，大剑圣也随之开口道：
“一个多月前，你的父亲，埃利诺，也向我问过同样的问题！以一位城卫军士兵的名义！他猜测，那场兽潮的起因正和召集任务有关，毕竟时间相近，又同样是与森林有关。”
父亲！听到大剑圣这样说道，莱栖有些惊讶。
他本想以自己所经历的为突破口，但没想到父亲已经先一步这样做了，也是，父亲身为守城将军多年，能够发现端倪并不令人惊讶。
嘴唇微张，莱栖摇了摇头，“父亲他前段时间便离开离开了普里斯城，我并不知晓。”
“兽潮的事，谁都料想不到，当收到这样的消息时，上任会长时任调职，公会内需要交接的工作很多，只能让就近的公会成员前往支援。”，比利的声音中带着歉意，颇为愧疚的样子。
莱栖深低着头，“嗯！”
沉默中，侍者打开房门，将一杯红茶放到了莱栖身前的矮桌上，“请慢用！”
“谢谢！”
手持着汤匙在茶杯中无意识的搅拌，莱栖一边思考着，突破点难道在上任会长那里？自己应该抽时间去找一下父亲，说不定能有所发现。
过了会儿，莱栖追问，“大剑圣阁下，请问您知道这次召集任务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吗？”
比利哼了声，似有在锻炉在呼呼作响炸裂开来，他语气不善道：“总归是那些精灵做了什么！先是艾利奥博在卡莫学院作乱，十多个孩子因此身死，即便是有长辈愤恨不已也是可以理解的。”
莱栖眼眸微缩，自语道，是这样吗？
但大剑圣以艾利奥博举例，莱栖也根本无从驳斥，身为幸存者的他很清楚，当时的情况远比描述中的更为骇人。
大剑圣依旧愤恨的说道：“参加召集任务的冒险者只有几人拖着残躯回来，每个人也都有精神失常的倾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魔法师应该很清楚，这些能力符合精灵序列的特征！”
明显可见的，大剑圣的身躯之上泛起了铁光，双眸泛红，呼吸声如同爆燃的熔炉呼呼作响，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如高举的锻锤猛然砸下迸出火星。
又过了会儿，大剑圣平静下来，闭眼依靠在椅背之上，沉声道：
“孩子！他们是精灵！而我们，是人类！”
第二十七章 王国贵族
房间中，莱栖无言的沉默着，因为了解事情的更多真相，他也以及以精灵的身份生活许久，以至于忽略民众、或者说其他人类对待事件的看法。
即便精灵在故事中有多么俊美、多么温柔，但这件事情中，他们只看到了人类冒险者死伤惨重，相比之下，精灵的形象每况愈下。并且在民众眼中，精灵终究是、如恶魔、魔兽、矮人一般的异族，是与“人类”毫不相同的存在。
对大多数人而言，这样的解释，的确足够了！再难有更多人在意真相。
想到这里，莱栖欠身道：“比利会长，感谢您的解答！”
叹了口气，大剑圣摆手道：“我并没有帮助你什么，甚至，在兽潮爆发时，我也没能做什么。”
下一刻，比利的声音顿了下，意味深长的说道：“孩子，不要牵扯过深！”
“嗯！”
躬身行礼，莱栖慢步离开了房间。
出来之后，莱栖又在三楼转了圈，但很可惜，他并没有遇见科南副会长，艾玛学姐也没有在这儿，这让莱栖颇有些遗憾，因为说不定在魔法师们的视角，学姐知道些什么。
回到二楼，大厅中冒险者们的争论依旧，只是话题由刚刚的召集任务转为了下一任会长的人员，究竟是比利副会长还是科南副会长。
坐到格兰身旁，莱栖一边听着众人讨论，一边与格兰交谈着。
可惜的是，格兰刚刚到达斯德亚城不久，知晓的也并不多。
冬日不是外出狩猎的好时机，再加上那场兽潮，很长一段时间，普里斯城周边都不会适合狩猎。所以格兰便来到了斯德亚城，不仅是为了寻找合适的任务，更是想要寻找机会加入青金塔，青金魔法商是较为合适的途径。
好在莱栖这段时间的旁听并非一无所获。
每位冒险者都十分确信，如果有哪位副会长能率先晋升至荣耀位阶，会长之位便毫无争议了。
除去这个因素，更多人则倾向于比利副会长。
一方面，前有黑暗魔法师艾利奥博在卡莫学院杀害了众多学生，后有魔法师冒险者损失甚重，中间还有青金魔法商会失信、魔法师对兽潮无动于衷之类的插曲，导致魔法师，乃至魔法学徒在希波纳行省的地位与形象都是一降再降。
另一方面，魔法师与其他非凡者多有对立。但大剑圣有些例外，他对魔法很感兴趣，使得不少魔法师对其颇有好感，再加上大剑圣比科南副会长更常处理公会事宜，这些都令比利副会长的支持率更胜一筹。
“格兰先生，有空再聊！”，莱栖示意后离去。
敲开走廊尽头的房间，洛蒂依旧坐在椅子上翻阅着那些书籍，贾斯丁坐在靠墙的沙发上，水流环绕激荡，为莱栖开门的正是其中一道水流。
莱栖看了会儿，点点头道：“二级基础阵列！”
这是用来练习构筑能力的基础阵列，常用作掌控构筑者实质用。当然，用来练习魔法，增强自身灵性也未尝不可，在原本的计划中，莱栖在精灵一族也会练习类似的魔法阵列，用来掌控构筑者的实质。但最终，莱栖找到了更好的办法。
颔首示意，贾斯丁控制水流汇聚，看向莱栖道：
“你的灵性增长这么快，应该已经在准备掌握构筑者的实质了吧！”
心虚的摇了摇头，莱栖说道：“还差一些！”
随即，他在心中补充着，距离卓绝位阶，还差一些！
贾斯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回复道：“你毕竟刚刚晋升，三个月还是太快了。”
这时，安静看书的洛蒂突然惊呼，“三个月！”
身为非凡者，她自然很清楚两人在交谈些什么，在当前位阶的灵性达到较为圆满的状态，就可以开始考虑如何掌握下一位阶的实质。
洛蒂晋升耕种者不足一年，灵性便已圆满，这也是为什么她有信心在一年内晋升。在其他非凡者看来，这已是望尘莫及的速度了，不然也不会被母神殿主教认定是衪之眷者。
只是，当洛蒂听到哥哥的话语，莱栖竟然在三个月的时间便能达到灵性上限。
她自然颇为惊愕！
洛蒂抬起头，仔细的审视着莱栖，她有些不敢相信。
终于，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低下头，又将注意力转移回书本。
莱栖对洛蒂的行为有些疑惑，但还是未曾在意，转而问道：“学长，艾玛学姐没有在公会吗？”
“你要找她的话，可以去总督府或是行政厅！”，洛蒂头也不抬的说道。
“额？”，莱栖脸上带着疑惑。
洛蒂一边翻着书页，一边低头解释道：“科南副会长这段时间，经常与布莱德总督在一起谈论事情，似乎是有关召集任务和精灵。”
面露笑意，贾斯丁站起身来，一边朝门的方向走去，一边说着，“看你们这么聊得来，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房间再次恢复了平静。
贾斯丁提议道：“咳咳，不如我们去丰收狩场吧！第一场雪降下了，那边的滑雪场应该开放了。”
他口中所说的狩场位于斯德亚城南五十公里外的一处低矮山岭，约有三十公里方圆，其中生存着诸多野兽和弱小的魔兽，以供贵族们狩猎之用。
而为了防备其中的魔兽发生骚乱，附近还有守护者军团军队驻扎，但多用做新兵训练，据传，布莱德伯爵的巨龙便是在那附近生活着。
洛蒂的回应简短而明确，“不！”
贾斯丁继续问道：“金叶歌剧院？”
洛蒂摇头。
“马场？”
贾斯丁穷追不舍，而洛蒂则保持着沉默。
“水晶海...”，说到一半，贾斯丁兀自摇了摇头，自语道：“算了，这个不行！”
“马戏团？”
“采摘园。”
明显可见的，洛蒂翻书的动作顿了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无奈的叹了口气，贾斯丁终于放弃了，一手搂过莱栖的肩膀道：“算了，我们去吧！”
莱栖笑了笑，提议似的问道：“学长，我想买些衣服！”
因为校长说过要在斯德亚城组织招生的缘故，莱栖的行李箱还带着魔法师长袍以及青金法杖，这些对于魔法师而言便是无比合适的正装，但却不适合任何场合。
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贾斯丁反问道：“行，准备去哪里？”
青金魔法商会里多是魔法饰品、器具、辅助品，但就是没有普通的衣服。
“西奥多商会！”
卡莫学院的那位商会代理人应该发出了讯息，自己这个时候前往拜访应该不会太多失礼了。莱栖一边向外走，一边这样想着。
贾斯丁的马车驶离冒险者公会前的广场，两人上车后便朝着南侧驶去。城南区是最富硕的区域，刚刚贾斯丁口中说的地点大半位于这儿。
将马车停在附近，莱栖两人下了马车转而在街道上步行，照贾斯丁所说，这样才能感受到真正的斯德亚城。
漫步在街道一旁，莱栖才明白学长口中的真正的斯德亚城。
这里的道路干净整洁，不见一点积雪，如果不是路灯顶部、招牌后面之类的角落，甚至都让人怀疑昨晚的雪是否并未眷顾这条街道。
道路两侧各个商铺的招牌颇为华丽，嵌有黄金或是白银铸就的纹饰，隔着用作展示的硕大玻璃橱窗，甚至可以看到连煤气壁灯都覆着金箔，各处都闪耀着金色的光辉。
“这是金玫瑰街，在城南区也是最奢华的区域！它一端在内城区，另一端在两公里之外。”
看着铺筑在地面上带有花纹的砖石，莱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一边走，贾斯丁一边感慨道：“希波纳行省毕竟处于边境，如果是在王都米斯特，类似的繁华地带足足有几个区那么大，某些街道下面都铺筑有暖气管道，只是为了保持地面干燥！”
“那架马车，是罗德伯爵的。内部不仅有火系宝石的壁炉，还有嵌有水系宝石的阵列保持湿度，下面的车架更是镌刻有用于减震的风系符文。”，贾斯丁指向不远处的一架马车，语气颇为羡慕的说道，他的收藏室中便有一架这样的模型。
罗德！听到这个名字，莱栖瞬间警觉起来。
双眸微缩看向那边，确实如学长所说的一般，那架马车太过华贵，纹饰精致、马匹俊美、贵重的漆木晕染着水一般的波纹....，但真正令莱栖感到惊诧的并不是那些，而是那看似平平无奇挂在车前的纹章——两株金色麦穗。
准备说来，这只是半个纹章。
在摩莱王国，除却这些追溯至古老年代，因为重大成就而被载入王国历史中的家族，也就是自称血脉贵族的存在，其他的大部分贵族都只有爵位而已，就像是一顶有着华美饰品的帽子。
纵然这个王国是如此的广袤而富硕，但三千年的时间也足以掏空其中的一切，数不清的勋爵贵族遍布大地，如果真的要为每一位贵族划分领地，那摩莱王国已经没有任何一片土地属于母神了！
因于此，那些拥有金色纹章的家族无一不站在王国的权力巅峰。如西奥多家族被缠枝包裹的金色盾牌，通古斯家族的金色船锚、纳卡德家族由金色麦穗编织而成的门扉...
西奥多家族是如今唯一的非王室侯爵家族，通古斯家族更是誉称为海岸贵族，这个家族担任过海军统帅的族人超过三十位，纳卡德家族更是世代侍奉母神，麦穗编织的门扉代表着她们承受衪的恩泽、守护着衪的国。
相比之下，罗德不过是借着妹妹索伦王妃的王室身份，才能在座驾佩戴代表王室的金色麦穗纹章，虽然只是半个。
脸上带着不解，莱栖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盖因在那华贵马车停驻的位置，那后方的建筑并无名字，而是一轮海面上的绯红弯月，周边有金色的纹饰装点，看起来妖娆而动人。
听到莱栖的问题，贾斯丁的面色突然有些不自然，顿了会儿他才低声说道：
“绯红舞厅！”
看着进进出出，衣着妖娆的女性，再联系上学长所说的词汇，莱栖很轻易的便猜到了那儿是什么地方，一间并不单纯的舞厅！
第二十八章 邀请
很快，两人漫步走过绯红舞厅所在的那段街道，来到了西奥多商会。
这是一栋位于街角的高大建筑，铁灰色的外墙上装饰着各式铁器，有着明显的矮人一族风格，配上古朴的黄铜门窗显得庄重异常。
前面作为广场的空地停放着贵重的马车，各式铜制纹章挂在车前，这意味着他们只是古老贵族的分支而已，这份纹章仅能用于此处。
而那些真正雄踞一地的血脉贵族，他们的座驾爱上必定有带着纹章的华丽旗帜，签订的契约也会印有那些家族纹章，甚至出席宴会，某些族人也能佩戴带有纹章的绶带或徽章，这可是无上的荣耀。
漫步走过广场，突然，众多铜色之中，一道亮眼的纹章映入眼帘，那是一只衔着麦茎的鸟儿。
教导莱栖的大学者狄文斯.贝诺是历史方面的学者，莱栖对王国的诸多纹章也不陌生，他低语着，“哈迪家族。”
哈迪家族的领地位于王国南部，那里有着王国最丰饶富硕的沃野。除却封地外，他们积极租赁土地、收购庄园，最终形成了垄断王国近两成农作物交易的庞然大物。
而弗罗.哈迪的父亲通过努力荣至男爵，因为哈迪姓氏是血脉贵族，她也在父亲去世后成为了男爵，并接手了家族位于希波纳行省的产业，这可是能够排进行省前十的巨大财富。
可惜，在她刚刚成年，自家族代理人手中接过爵位与财富的那年，便死于艾利奥博之手。
察觉到莱栖的视线，贾斯丁叹了口气，低声道：
“上代男爵积极响应了莉莉安王妃的号召，借着《新谷物与农耕法案》的那段时期，收获了庞大的财富，却不幸身死，在弗罗学妹也遇难后，她的母系与哈迪主族闹得不可开交，即便是现在，也没有明确的定论。”
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两人走过广场来到商会门前。
“欢迎光临！”
伴随着这样热切的欢迎声，门口的侍从适时推开精致的玻璃门，上面还挂着带有西奥多商会的旗帜，看起来颇为奢华。
刚一进入，两人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
显然，西奥多商会注意到了这一点，随之而来，两位侍者来到一旁，接过他们过厚的衣服，在大厅一侧的衣柜中妥善保存。
另有一位女性侍者款款而来，引导两人。
“两位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商会一楼都是来自矮人一族工匠的精良之作。”
莱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与明亮辉煌的大厅相隔一道围栏是宽广的商铺主体，各式金属铸造物分门别类的摆放着。
各种各样的蒸汽机，还有与之配套的灌溉泵、谷物脱壳机、研磨机...，这些都是农场常用的机械。在摩莱王国，每位有条件的贵族都必定会购买或租赁庄园，这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代表着对母神的虔诚供奉。
除此之外，还有些小型的机械器具，精致的手摇咖啡机、造型庄重的座钟、造型复杂的取水器、纹饰繁复的行李箱、通行指示器......
轻摇了摇头，贾斯丁笑着说道：“我们暂时不需要这些，带我们去更高层吧！”
“这边请！”
顺着楼梯来到二楼，这里的商品更为精致小巧，造型奢华的手镜、紫水晶磨制的香水瓶、名贵的手杖....，莱栖甚至看到了兰德当时送给几人的怀表，售价20枚金币。
不等侍者继续开口介绍，突然有一道带着歉意的说话声传来。
“贾斯丁少爷，实在抱歉，近期还没有新的模型送来！”
朝向两人径直走来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深蓝色的制服贴身，棕褐色的头发盘在后面，看起来颇为精练。
与此同时，原先的侍者低头退步离去。
看到来人，贾斯丁调整了姿态，脸上带着恰如其分的笑容回应：
“谢谢您的关注，伊拉女士！许久未见，您真是愈发美丽了，这处商会在您的经营下也是繁茂异常，像是春日的麦苗般茁壮。
只不过，这次的客人可并不是我！”
脸上带着浅笑，伊拉也笑着回应：
“感谢您的夸奖，贾斯丁少爷风采依旧。
只是，商会的经营离不开各位管理者的努力，仓库、运输等的也都是缺一不可。”
西奥多家族的每一处商会，都有着众多管理者统筹包括运输、仓储、安全、销售、宣传等各方面的工作。
毫无营养的寒暄之后，她继而面向莱栖，轻声问道：“请问这位？”
前移半步，贾斯丁伸手介绍道：“青金塔魔法师，也是我的学弟莱栖.霍曼。”
“莱栖先生！”，伊拉睁大了眼睛，声音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随即，她神情热情的伸出手，莱栖也只得颇为不解的伸出手与之相握。
她的语气颇为激动，“伊拉.杜菲，很高兴见到您！”
反倒是一旁贾斯丁有些懵，身形都有些晃动。
要知道，他经常在这里购买商品，收藏室中过半的藏品都是经由伊拉之手购买的，总价值超过四百枚金麦穗，再加上他常为家族庄园购买农机，贾斯丁也成为了西奥多商会的重要客户，不然也不会由商会管理者接待。
但此刻，通过伊拉的神态，贾斯丁知道，莱栖比自己重要了太多，没看到自己已经被晾在一边了！
不止是他，莱栖也一边愣神，一边双手被无助的上下晃动着。
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伊拉露出带有歉意的笑容，随之松开了手，“先生们，这边请！”
接待室中，伊拉亲自为两人奉上红茶。
随后，侧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伊拉神情诚恳的看向莱栖道：
“莱栖阁下，得知前来斯德亚城的消息后，伍尔夫先生便一直在等待着您的到来...”
对面的莱栖与贾斯丁都是一脸疑惑，眼底夹杂着震惊。
要知道，西奥多商会在王国都颇具盛名，作为商会长的金斯利.西奥多更是担任了王国议员，伍尔夫身为商会的行省代理人，又是金斯利的弟弟，在希波纳行省，就算是布莱德伯爵也不能随意指使。
但现在，在一位商会高级代理者的口中，伍尔夫对莱栖的到来竟颇为期待，甚至用上了“等待”之类的词汇。
这太不可思议了！
最终，伊拉用各种方式表达了自身的喜悦之情后，步入了正题。
“伍尔夫先生真挚的邀请您参加六天后的宴会！”
说着，她拿出了准备好的请柬，柔软的小羊皮上是金箔熨烫的文字，最上面还有着西奥多商会的锻锤徽记。
愣了下神，莱栖伸手接过。
他随即看向了那堪称艺术品的请柬，闪耀的金色光辉之下，时间、地点赫然在列，而最下方则是伍尔夫.西奥多的签名。
另外，在请柬下附带有另一张纸，上面标着其他受邀的客人，但也仅仅是被邀请，是否参加宴会还要由客人给出答复。
在莱栖在阅读名单的时候，伊拉微微转身，看向了贾斯丁，略带歉意的声音随之响起。
“贾斯丁少爷，特伦司长的请柬已经送往了内城区。”
莱栖的邀请只针对他个人，这样的请柬并无太多要求，但身为检察司副司长的特伦，类似的邀请便郑重许多，连送出请柬的顺序都要格外当心。
随后，伊拉便安静的侧坐，等待着。
宴会开始的时间是大地之月的28日晚上七点，地点是位于南城区外的银茄庄园，这是西奥多家族的一处庄园，位于主城区外的区域。这种上百人参加的大型宴会，在城区内很难找到合适的地点。
位于邀请名单上的，王国各司长自然在列，还有前来斯德亚城述职的两位城主，以及以罗德为首的一众贵族，以及狮鹫马车行、荧兰花店、金叶歌剧院等众多行业名流，最后，各个非凡组织，青金魔法商会、冒险者公会、魔法师公会也都在邀请的行列。
另外，还有许多以个人邀请者也出现在名单中。
蜜安兰.贝米，法兰多.罗塔，莱栖.霍曼，菲奇姆.多姆...，等十余人，但在最后的那个名字，莱栖看了数遍才确信自己未曾看错。
那是自己的父亲，埃利诺.霍曼。
莱栖抬头，向伊拉投去疑惑的眼神。
直面莱栖，伊拉点了点头，“这些邀请者是由伍尔夫阁下选定的，埃利诺先生是我们重要的客人。”
随即，她微微侧首看向贾斯丁，说道：“此外，我们由衷的希望洛蒂小姐也能够参加此次宴会，但为了避免太过唐突，未能发出单独的邀请。”
贾斯丁的注意力自请柬上挪开，转而思索起伊拉的话语。
“洛蒂？”，蹙着眉头，贾斯丁不解的自语着。
下一刻，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瞥了眼莱栖后，暗自说道，“衪的眷顾，神眷者吗？”
随后，贾斯丁点了点头，说道：“我会转达。”
微曲了下身子，伊拉笑着说道：“感谢您的帮助。”
她转而将视线看向了莱栖，“无论您是否参加宴会，西奥多商会都欢迎您的到来。”
莱栖颔首回应，“我会去的。”
这并不是他心血来潮做出的决定，如此多的贵族名流齐聚，恐怕再难找到更好更合适的机会了，他也不需要单独拜访了。
第二十九章 错综的线索
得到肯定回答的伊拉明显十分振奋，她站起来，俯身紧紧握住莱栖的手，激动地说道：
“伍尔夫先生会很高兴见到您的，另外，莱栖阁下今天选择的商品将全部免费！”
愣了下，莱栖也没有过分推辞，“谢谢！”
西奥多商会最早依靠矮人一族的铸造物发家，即便到现在，商会业务更加广泛，那些机械造物也是最重要的商品，再加上难以运载，故而被放置在了一楼，小巧些的工艺品和造物则在二楼，三楼与四楼则是服饰、装饰或是香水等的化妆品。
最终，莱栖只选择了两件衣物和一双鞋子，总价四枚金币。至于莱栖前来的另一个意图，拜访伍尔夫的目的也由另外的方式达成，只是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商会门口，伊拉热情的送走两人，“西奥多商会欢迎您的再次光临！”
她刚刚返身回到商会，便有一个声音传来。
“伍尔夫会长的行为是否有些太过了？那也不过是位一级魔法师而已。”
听到声音，伊拉转身看向负责安保的管理者，轻摇了下头，低声道：“似乎与金斯利会长有关！”
缓缓靠近，这位有着赤红色头发的男子微呼吸随之一滞，左右打量了下，随之沉声，“慎言！”
......
刚刚踏入马车，莱栖便将衣兜中躁动不安的憨憨再次挂到了耳朵上。不知为何，憨憨最近似乎尤其喜欢盘在耳朵附近，就算是睡觉也要待在紧紧挨着耳朵的位置。
随手安抚着憨憨，莱栖陷入了沉思。
此刻的莱栖有些不安，而且是十分不安。
如果说西奥多商会对自己表达出适量的善意，莱栖还可以理解，但当这份善意太过厚重时，便另莱栖颇为惊惧了，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所有的馈赠必定伴随着代价，曾面对过黎王殿半神的莱栖对此颇有感触。
低着头，莱栖自顾自的问道：“过重的馈赠会压垮人的，您会收取什么报酬？”
可惜，伍尔夫没有在他面前，自然也无法给出回答。
提到交易这个词，西奥多商会必定能在王国人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这让莱栖不免想到了赫纳温的猜测，西奥多商会的业务区域辐射整个王国，各种分销运输渠道应有尽有，那数百位精灵分散到王国，恐怕如同融入大海的一粒雪花般，届时，哪里还有什么薄利多销一说。
只能希望，普拉摩恩几位星旅者的调查足够准确，那些精灵的确在斯德亚城，也希望王国的审查足够完善，精灵们还未被转移走。
但让莱栖感到困惑的是，即便那些精灵与西奥多商会有关，也不至于牵扯到自己。毕竟，就连校长也只是隐有猜测。
当然，这些不能作为安全的保障。
他只能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别人，谨慎是第二条生命，非凡世界中常听到的这句话，在这种情况下同样适用。
马车里，贾斯丁疑惑的自语道：
“有了这次邀请，恐怕近期斯德亚城都不会有其他的晚会、舞会了。
这恐怕会是今年冬天最盛大的一场宴会了，除去在学院的时间，我印象中上次还是去年莉莉安王妃来时才举办过这样的宴会，只不过她两天便离开了，这次又是为什么？”
摇头将刚刚的那些想法甩出脑海，莱栖与贾斯丁学长交谈了起来。
“索伦亲王和王妃很少来吗？”
索伦亲王名义上的封地位于布拉内斯行省，但整个东五省都在他的管辖之下，同样是他的属地，按理说他应该经常前来才对。
但实际上，莱栖极少听到有关这位大人物的消息，最多就是通过各种政令知道他还尚在。
点了点头，贾斯丁回应，“的确很少的，不过他也有来行省视察的时候，但都极为隐秘，只有布莱德伯爵、或是父亲等人有机会陪同，我也是在亲王离去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亲王阁下近期有来吗？”
思索了下，贾斯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应该没有。”
随即，他压低了声音，“但索伦亲王就算不来，整个行省发生的事，也很难有什么能够瞒过他的视线。”
听到学长的话语，莱栖眉头微蹙，头部隐隐作痛。
行省近五十位非凡者死亡，这已经是行省非凡者数量的一成了，无论怎么看来，这绝不是小事。但索伦亲王竟然没有应对，这太过反常了。
不仅如此，行政司对此也是颇为平淡。
当然，莱栖知道，这种平淡只是某一部分人的表象，依旧有某些权贵对此十分关心，只不过，这种强烈的反差才显得这件事情格外异常。
罗德伯爵、布莱德总督、冒险者公会、西奥多商会、以及东五省之王索伦亲王，在现在的莱栖看来，每个组织都有问题，不得不说，如今的斯德亚城确像是混在一起的线团般错综复杂。
说不定，这次宴会会成为自己看清某些事情的第一步。
“嘤嘤！”
耳垂处，憨憨昂首这样叫着。
籍由首位者花冠增强的灵性，憨憨的意思很轻易便被莱栖获取，它想要用花冠中光辉序列的能力帮助自己平复精神，毕竟此刻的莱栖看起来有些不舒服。
下一刻，莱栖轻轻拍了拍它，示意不需要，当然，这一切在贾斯丁眼中只是憨憨在撒娇而已，看的他颇为眼热。
花冠的能力毕竟来源于光辉序列的魔兽，难免会被贾斯丁学长察觉到异常。
将这些想法再度压至心底，莱栖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问道：“学长，下一站去哪儿？”
贾斯丁移开眼神，敲了敲下巴思考道：“听说城东区外的狄佐拉河附近有一场冰雕展览！”
莱栖笑着回应：“听起来很有趣！”
随后的时间，贾斯丁也确如他向莱栖所说的那样，带莱栖在斯德亚城的很多地方游玩，两人一直到晚上八点半才回到魔法商会。
.....
租来的旅店客房中，看着赫纳温那充满幽怨不满的眼神，莱栖颇为心虚的咳了下。
随即，他敛起不安道：
“我先说吧！”
莱栖讲述了自己在进入内城区时受到的探查、以及非凡事务处的存在，另外，他还提及了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王国大部分人的态度！
精灵促成了这一切！
联想到自己今天的交谈中的怪异感受，克伊诺的呼吸沉重了些，愤恨的声音自牙缝间挤出：“卑鄙！”
纵然没有明确说明，但结论已经很明了了。
民众以及冒险者们都认为，是那些生活在丛林中的精灵残忍的杀害了王国的冒险者，即便是侥幸返回的幸存者也是神智受损，整日生活在惊惧之中。
莱栖对克伊诺所说的无法反驳，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道：“王国并没有阐明任务起因。”
赫纳温接话道：“这种借口，我能找一百个！关键在于那些人希望促成什么样的结果。”，擅长编造故事的他，显然对这样的剧情有着很多想法。
莱栖漠然颔首。
克伊诺慢慢平静下来，说道：“起码，我们更确信这后面有着权贵的身影了。”
“还有什么收获吗？”
莱栖面露苦笑，“很多！”
“首先，我在冒险者公会确定了一件事，比利副会长可能属于金属序列，他在情绪激动时展现出了很明显的矮人序列特征，包括部分皮肤呈现金属化，这是卓绝位阶的灵体状态，以及心跳发出的熔炉似的声响。”
克伊诺提醒，“但这可能是他刻意表现出来。”
点了点头，莱栖表示同意，“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莱栖的声音变得有些犹豫，“另外，科南副会长与总督这段时间走的似乎颇近。”
眼眸微亮，克伊诺突然道，“他们两人符合了两条特征，足够的召集力和权力。”
眉头紧锁，赫纳温发出疑问：
“作为行省总督的布莱德不至于危害王国吧？起码在我们今天调查中，在众多魔法师学徒看来，他并没有做出那样行为的动机。”
沉吟了下，克伊诺轻摇了下头，即便身为精灵，她也不得不赞同赫纳温的观点。
他们在魔法师公会附近调查时，难免会谈论起有关行省的事情，再结合她自身的部分看法，克伊诺对布莱德的印象姑且算不错，但她一万个并不希望自己直面位总督，那位巨龙序列的废墟之子！
莱栖随之补充道：“而且，身为冒险者公会管理大部分魔法师的科南副会长来说，他似乎也没有理由陷害魔法师。”
事情一度陷入僵局，这些线索依旧没能带来实质性的进展。
最终，莱栖沉声道：“真相不清晰之前，一切都可以看作是真相之前的帷幕。”
其他两人也都同意的点头。
随后的时间，莱栖说出了在西奥多商会的被邀请一事，并表明了自己的担忧。
下一刻，赫纳温站起身来，一边绕着莱栖转来专区，一边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莱栖。
“好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诀窍？”
毕竟莱栖一天出行的收获，实在太多，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期。
愣神了下，莱栖会意，但他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莱栖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并非是他已经靠近了真相的领域，而是如今的希波纳行省处处都值得怀疑，当然，也不排除是他们这些人太过紧张。
叹了口气，赫纳温低声嘟囔着，“相比之下，我们毫无收获。”
与沮丧的赫纳温相比，克伊诺冷静了许多，“或者说，那些收获没有用处。”
斟酌用词，她阐述着自己发现的疑点。
“魔法师公会很平静，甚至可以说不在乎，这固然与魔法师的中立性和松散的结构相关，但这种平静给我一种他们在极力置身事外的感觉。”
赫纳温突然说道：“与青金塔的态度，很像！”
回想起校长与奥斯蒙先生说过的话，以及大剑圣最后的“劝诫”，莱栖倒是颇为同意他们的看法。
面色纠结，莱栖不禁说道：“总感觉，这件事并不似我们一开始想象的那样简单！”
正如在魔法师公会中听到的那句话，明明是魔法师死伤最为严重，但王国最大的两个魔法师组织竟然一致保持沉默。
沉寂的气氛中，赫纳温与克伊诺也都摇了摇头。
第三十章 二十七日
此后几天，贾斯丁与莱栖依旧经常外出，毕竟斯德亚城可供游览的地方还很多。
也几乎每次，他都带着莱栖去找妹妹，在斯德亚城的各种地方“偶遇”，这途中，也经常与莎莉见面，四人常常在咖啡馆、商业街之类的地方相遇。
但令贾斯丁颇为遗憾的是，莱栖与洛蒂的交谈始终维持在“早安！”“你好！”，“再见！”，最多再替换为其他同含义的问候，可以说是毫无进展了。
但与之相比，莱栖却并非毫无收获，他在这段时间了解到了不少事情，当然，其中大部分事情看起来都是稀松平常，但其后隐藏着什么却是不得而知了。
比如，某个贵族庄园中收获了一颗需两人才能抬起的南瓜，某位商人展览了一根近四米长高的甘蔗，哪儿的农夫收获了一株硕大的麦穗...，这些都已经被送到了广场周边的店铺封存了起来，等待冬日盛祭那天来一教高下。
再比如，冒险者公会将在三十四日那天选举会长、某位军官在冬猎中拔得头筹、谁谁家的明珠多么受人追捧，某些贵族又在抵制搜查行动......
另外，在空闲之余，莱栖也搜集了其他收到邀请客人的信息，希望能发现些什么，其中大部分都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但某些的却让莱栖颇感兴趣。
比如，皲裂圣所的魔法师，法兰多.罗塔。
这个魔法师组织并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格外低调，作为王国仅次于青金塔的魔法师组织，它却比浪潮之杖都不引人注意。不仅是在王国，在魔法界，这个组织也同样毫无存在感。
而对于皲裂圣所这一组织，也有这样的说法，它隶属于摩莱王室。
其中一个印证便是其中的魔法师大都属于大地序列，也就是籍由母神的恩赐成为非凡者。不仅如此，低调的皲裂徽记少有影响力、并应该因此一点点衰败下去，但事实，近千年过去，它依旧是仅次于青金塔的魔法师组织。
基于这些，这个猜想的可信度便颇高了。
名单上还有另一些受邀者的信息，游历王国的记录员，菲奇姆.多姆，来自西部行省的旅行者，蜜安兰.贝米...，但关于她们的信息少之又少，只听说是两朵新的交际花，莱栖便没过多了解。
....
青金商店左侧的商铺中，莱栖向一旁的店员低声询问道：“请问，灵性比较丰沛的药剂，有哪些推荐？”
憨憨的晋级需要慢慢的提上日程了。
魔兽与其他生物有不小的差别，启灵之前，它们大都依靠进食提升，序列级之后，魔兽获得灵智，此时同时需要进食和锻炼两种方式提升灵性。而在卓绝位阶之后，它们的灵智与人类无异，进食的效果显著降低，有研究者认为这与灵体化有关。
看着店铺内的数十个柜台以及其上琳琅满目的各色药剂，莱栖颇为无力的说道：“它们的种类太多了！”
莱栖的感知中，众多的灵性光点密密麻麻，如同群星闪烁着混在一起，除非靠的极近才能较清晰的判断，而且各种药剂间的价格差距颇大，倒不如直接询问店员来的方便。
正在整理货架的店员转过身来，看到莱栖后顿时有些惊慌，忙恭敬的说道：“莱栖先生！”
看着店员拘谨的模样，莱栖无奈摇头。
“不必这样，希望你有时间，能在药剂选择方面能给我一些建议。”
女店员慢慢放松下来，确认道：“啊！是只看灵性的充裕程度吗？”
莱栖微笑着颔首。
“很乐意为您服务！”
随后，她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一边走一边介绍着：“这边是灵歌药剂，主要功能是提升魔法师先生在吟唱时的共鸣，还可以保护嗓子。”
她又指向小小的装有红色药剂的薄壁玻璃瓶，“赤血药剂，可以在短时间内止血，并降低部分痛感，而且价格很便宜，很多冒险者先生都很喜欢采购。”
莱栖的视线也随着她的指引一点点扫过，一边复述般的自语着，“止血药剂，振奋药剂，龙之力....”
“增效药剂！”
最终，莱栖在她的介绍中看中了一款药剂，小小药剂瓶中的灵性极为充盈。
店员的语气有些迟疑，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莱栖先生，这个药剂虽然灵性最为充裕，但实际上只是某种简陋加工后的副产品而已，通常是用作调配其他药水使用的。”，作为商会的工作人员，她也是位魔法学徒，不然很多工作都会不便。
魔法商会售卖的不仅有成品药剂，还有待加工的半成品药剂，毕竟有很多魔法师和学徒也是会自己配制药剂。
例如这种增效药剂，某些不入流的药剂师常常购买，添加到劣质药剂中以冒充更高级的药剂。
耐心听完，但莱栖未曾改变想法，“暂定这个吧，先拿一瓶！”，说着，莱栖随后将其拿起。
他又兀自腹诽着，憨憨喝这个应该是可以的吧！
将其放在眼前晃了晃，莱栖微微蹙起了眉头，一边抚摸着耳垂的憨憨一边自语着，这个药剂闻起来像是榨碎的树叶，憨憨可能会不喜欢啊！
嗯，可以用果汁之类的勾兑进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女性店员看着莱栖的面色来回变幻，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就看着莱栖一边苦恼的低语一边摸着耳朵转身离去。
“添加什么好呢？牛奶、果汁、酒应该不行吧，憨憨还小呢...”
.......
大地之月27日
“在北城区有租赁灵界通讯器发送讯息的地方，在靠近XC区的小巷子里。”
一边说着自己的发现，赫纳温一边摩挲着指端的戒指，戒托上是一枚圆润的水系宝石，其中波纹流转，好似水流在涌动。
原先的吊饰有着明显的精灵族风格，被他放在了卡莫学院，此时这个是他使用贡献值在魔法商会购买的。
赫纳温想尽可能完成水系的灵视化，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还想要进阶到卓绝位阶，获得构筑者封号，在斯德亚这个人类城池，起码能有自保之力。
克伊诺补充道：“我在周围调查过，没有察觉到窥探的迹象，应该与王国无关。”
将憨憨放在装有药剂和果汁混合液的碟子旁，经过与奥斯蒙会长沟通过后调制的，这并不会影响药剂的灵性，也不会有什么负面效果，而且看起来，憨憨还是挺喜欢的。
随后，莱栖才点了点头说道：
“是时间需要与艾尔索普联系了，互换讯息，我们的力量终归还是太过渺小。”
叹了口气，赫纳温嘟囔着，“也没什么可交换的，我们能够获取的信息，他们大概率也都知道。”
面露无奈，莱栖当然知道赫纳温的颓然，他继而解释道：
“我们也需要他们的信息不是吗？
比如，精灵族人在斯德亚城的可能性有多高，如果并不确定，我们就得考虑将重心转移到其他城市，当然，斯德亚城肯定不能放弃。”
无论精灵族人被转移到哪里，都必定会与斯德亚城的冒险者公会有关，而且也必定与这里的部分贵族脱不开关系。
克伊诺也跟着说道：“交换信息后，可以避免浪费时间，我们两方的调查可能存在重叠。”
坐直了身体，赫纳温低声道：“就是有些担心。”
他随之沉声，“时间，拖的有些太久了！”
深吸了口气，克伊诺看向莱栖郑重道：“明晚就是西奥多商会举办的宴会了，斯德亚城的大部分关注点都会在那儿，我会在那时去北城区，给艾尔索普他们发送讯息。”
下一刻，她转身面向赫纳温，问道：“你确定要参加宴会？”
在原本的安排中，赫纳温会与莱栖一同参加宴会，但前提是，宴会中并无能发现他身份的人，也就是并无荣耀位阶的非凡者。
闻言，赫纳温重重点了点头，参与宴会的人选本就是礼仪的一部分，这方面，艾德文学姐颇为擅长，另外，莱栖也向贾斯丁学长打听了有那些人参与宴会。
赫纳温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布莱德伯爵的儿子代替他参与了此次宴会，两大神殿更是没有被邀请，冒险者公会只有一人出席。
如此一来，明面上的卓绝位阶非凡者只有魔法师公会分会长戴恩女士、皲裂圣所魔法师法兰多、以及刚来到希波纳行省不久的王国将领雷多夫。”
依靠仪式获取的心灵庇护还在，除却部分荣耀位阶非凡者，也只有精灵序列或元素序列的卓绝位阶非凡者可能察觉异常，但也只是有可能。
颔首示意，莱栖提醒道：“据说西奥多商会也有位卓绝位阶非凡者守护，一位金属序列的战士。”
很多权贵都会雇佣非凡者，当然，他们之间仅限部分合作，例如，皲裂圣所的魔法师法兰多，他的雇佣者便是罗德伯爵。
这一方面是为了自身的安全，另一方面，则是需要他们与非凡世界间的联系，那个脱离常人的世界，可是一座无尽的宝藏！
第三十一章 染血之林
随手抚掉沾在憨憨身上的药剂，莱栖扫视两人，叹了口气说道：
“《希波纳行省报》与《冒险者周报》，上面发布了有关召集任务的后续解释。”，说着，莱栖拿出份报纸递给两人，上面还带着浓重的油墨味。
实际上，这份报纸原定于明早发布，报社今晚正在加急印制，他与贾斯丁晚上路过报社，以贾斯丁的身份，取走一份“错版”报纸并不困难。
原本颇有些失神的赫纳温顿时振奋了起来，与克伊诺凑在一起，一眼便看到了头版位置那硕大的新闻标题，《染血之林——迎接永眠的勇士》。
“召集任务委托人的先祖曾经是一位奋力抵挡兽潮的冒险者，然而不幸的是，那位英雄和他的小队在后续的巡逻中葬身森林，为了寻回先祖的遗骸，他......
无可辩驳的，他的行为对行省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但出于对这位英雄后裔的保护，我们不得不隐去了他的姓名。”
向后倒在椅背上，克伊诺神色冷漠道：“真是一个令人感动的故事！”
莱栖指了指报纸，提醒道：“在其他较为明显的位置，还有关于黑暗魔法师艾利奥博的解读，以及对普里斯城兽潮中遇难者的哀悼。”
紧紧皱着眉头，赫纳温自语道：“像是一个陷阱。”，对于擅长编写故事的赫纳温而言，这些细节倒是更容易引起他的关注。
原本单独的一篇报道可能并没有什么，但将其与另外两篇报道结合起来，这几件事情就像是闭合在了一起，为谎言遮盖上名为同仇敌忾的幕布，这谎言仿佛也泛起了荣耀的光辉，闪耀着正义的光芒！
不需要更多的引导，民众便会将这三件事情串联起来，得到一个自己推理出的，无比真实的真相！
在众多故事中，精灵们被誉为自然和森林的宠儿，他们拥有够驱使魔兽、野兽的能力，兽潮也很可能会被推到精灵头上。
莱栖摇了摇头，如果不是真正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大概率会相信报纸上所报道出的内容。
毕竟他也真正经历过另外两件事，总是有些共鸣的情绪在里面。
赫纳温用猜测似的语气说道：“即便报纸上没有相关的延伸报道，但从明天开始，精灵的形容词，在俊美、优雅、艺术、自然....之外，还会增加诸如恐怖、自私之类的词汇。再结合前一段时间斯德亚城的戒严和严苛的搜查，每个人都会相信，这些是因为精灵，是为了找出城区内的精灵！”
神色凝重，克伊诺沉声分析，“很显然，有人在刻意引导王国民众对精灵的敌意，并且，他能够对报社产生影响，这为我们提供了调查的思路。
其次，根据以前艾尔索普他们提供的信息，幕后的那人知道有其他精灵的存在！这种高频率的探查又何尝不是在限制，或是要找到艾尔索普他们。”
赫纳温插话，“还有我们俩！”
淡淡瞥了他一眼，克伊诺继续说道：“有人想要挑起王国与精灵的对立，甚至是战争？”
莱栖点了点头，跟着说道：“如果真的是多人的话，这种搜查应该也符合所有人的诉求，毕竟，他们应该不希望自己辛苦虏来的精灵被带走。”
但下一刻，莱栖脸上挂起疑惑，“但似乎，没有哪位贵族会有战争的动机。”
在调查名单的同时，莱栖也对以前的猜测产生了些怀疑，战争会瞬间摧毁权贵们所拥有的一切，与之相比，精灵的收益反而并不重要了，除非他们认为战争并不会波及到他们。
克伊诺紧皱着眉头陷入沉思，过了会儿说道：“暂时将调查的重点放在报社吧！”
自刚刚便一直在思索着的赫纳温突然抬起头来，发出疑问：“我刚刚就觉得有些奇怪，如果被那些警员发现了被掳走的精灵呢？”
额！莱栖与克伊诺顿时警觉。
两人瞬间想到了什么！
如果艾尔索普他们判断是准确无误的，如果那些精灵族人的确在斯德亚城，那么他们必定是被隐藏在少有探查，或是根本不会受到探查的地方。
下一刻，克伊诺脱口而出，“城西区！”
在这几天的探查中，她与赫纳温见识过城西区的混乱与无序，逼仄的街道内，厚厚的积雪堆砌在墙角，屋檐挂满冰锥，刺骨的寒意自每一缕空气袭来，常常能够见到裹着单薄罩袍的流浪汉被掩埋在雪中，久久无人理会。
在那里，克伊诺很少见到警员，起码他们会很少深入小巷，多在主要道路巡逻一遍便离去了。
莱栖也随之说道：“金玫瑰街！”
他曾经两次踏入那条繁华的街道，在其他地方常见的警员，在那儿却是一次也未曾见过，他们最多只会在就近的街道搜查，就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将其隔绝了开来。
眨了眨眼睛，赫纳文随即咳嗽了下，做出的确如此的表情。
慢慢的，莱栖低下头了，变得颇为沉默。可笑的是，最贫瘠和最为繁华的地方，成了这座城唯二的盲区。
“只是这并不绝对！”
说着，克伊诺随手自面前简陋的木桌上扣下了粒木屑，下一刻，脆嫩的枝桠舒展了出来，叶片轻轻晃动。
“一如我们猜测的，他们能使用非凡能力制造简单的可供果脯的食物，他们也同样能够利用非凡能力隐瞒真相，对于能造成精神损伤的非凡者，这并不困难！”
莱栖沉吟了下，提出其他的意见。
“但这两处地点也是最可疑的，免于搜查，总比在每次面临搜查时使用能力方便，而且警员中多有非凡事务处的非凡者，使用能力难免会暴露。”
“这点可以在明天的讯息中提及。”
“嗯！”
......
自旅馆走到青金商会，不过十分钟左右，但莱栖两人身上依旧被飘零的细雪覆盖，今年的第二场雪小了很多，地面上也只有薄薄的一层，映射着路灯的光芒，看起来像是覆了层闪亮的细碎水晶。
商店门口，莱栖与赫纳温正在拍打衣服，将那些雪抖落下去。
此刻，一道身影逐渐靠近，踏雪而来。
赫纳温嬉笑着问道：“弗吉尔先生，这么晚才回来吗？”
拾阶而上，弗吉尔抬了下手中的东西，回应道：“买了些东西。”
圆柱形的木制容器约有大臂粗细，二十公分高，浅绿色的漆面上贴有精致的纸签。
【西克森省红茶，带你领略真正的自然。】
赫纳温惊诧的出声，“红茶？”
一边走着，弗吉尔一边低声道：“近期商会的生意不太好。”
“额！”，赫纳温颇有些愣神的舔了下嘴唇，不知说些什么。
看得出来，弗吉尔近期是颇有些憔悴，连脚步都显得虚浮了。只是他没想到，弗吉尔竟然到了需要靠红茶来提神的地步了。
莱栖楞过神来，说道：“晚安！”
“晚安！”
摆了摆手，弗吉尔带着满身细雪向着后面走去。
敲着下巴，赫纳温低声嘟囔着，“这处商会的生意的确是有些差了！”
他在彭拉行省的青金商会生活了很久，虽然不怎么参与商会的销售，但也算熟悉，每次前往店铺所在，都是人声鼎沸，各式的载货马车来来往往，常要租赁整节的蒸汽火车车厢来运输货物。
每天的营业额都是以万计的，经由母神赐福的金券才是那里最常用的货币。
要知道，在魔法器具这方面，青金塔在整个伊特兰大陆都颇具盛名，在摩莱王国，也只有那些拥有王国背景的少数商会能与之相比。
再加上青金塔在魔法师中的地位，青金塔的商品供不应求才是常态。
拍落最后一片雪色，莱栖与赫纳温向着后面的住处并肩走去，他随之低声道：“前段时间，商会的商品出现了以次充好的问题...”
“这不可能！”
向下摆了摆手，莱栖示意赫纳温收声，随后继续道：“当然不是商品的质量有问题，而是被调换了。”
看到莱栖微微摇头，赫纳温也放弃了追问的想法。
......
卡莫学院，通讯室
将手按在通讯器上，籍由灵性传递的信息能被直接读取。
瓦格纳吐出一口气，将手拿开，转而拿出一张特殊的纸张在上面写着什么。
“六目镜蛇的眼睛？
起码很长一段时间，这都是不可能，驯服一只卓绝位阶的魔兽，取掉它的眼睛，可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而且，就在上次取掉那对用于配置药剂的眼瞳之后，六目镜蛇已经出现了失控的征兆，即便养殖场三层使用了特殊的魔法阵列构造，但混乱序列魔兽的能力极为诡异，就算是它不小心逃了出来，我也并不意外。
最后还有一件事，上次你学生送来的红茶快喝完了，有时间的话，再送来两罐。”
特殊的纸张在接触通讯器瞬间便溃散为漫天的灵性光点，又在下一刻缓缓飘入通讯器中，借由无所不在的灵界传递至另一个地方。
盯着那一闪而过的瑰丽景象，瓦格纳眼底四色光晕不断流转。
最终，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圣者的那半缕神性可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
又过了会儿，灵界通讯器发出声响，瓦格纳将手放上去，接受新的讯息。
“一位失控的无序者？那六目镜蛇的眼瞳还是算了！
至于你说的红茶，我并不清楚，弗吉尔好像自前一段时间开始便经常会去购买茶叶，商会的事情让他颇为劳累。正好，他也是时候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了，再过几天，新的商会图册送过去时，我会让他顺便带上几罐茶叶。
但上次的茶叶是礼物，这次是代购！
还有，不要经常在晚上发来讯息，你这头老龙不需要休息，我还需要！”
第三十二章 宴会开场
艾德文将华丽的青色大氅披在身上，内里是青金塔的魔法师长袍，胸口则佩戴着青金高塔样式的徽章。
她一边走，一边侧首对莱栖说道：
“学院的招生方式不会像是街边叫卖的商品一样，在某些贵族看来，这是极其粗俗而无礼的。
而刚好那些贵族、大商人、或是著名的冒险者才是我们招生的对象，毕竟学院的学费也算是比较昂贵，少有人能轻易支付的起。”
面色古怪，穿着普通青色学徒袍的赫纳温嘟囔道：“让他们自己上钩？”
面带微微，艾德文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旁边，莱栖神色颇为愧疚，毕竟他很少参与招生相关的事宜，基本都是艾德文学姐在打理。
此刻，他倒是有些疑惑，问道：“那印制的传单便没有用处了吗？”
姿态温雅，艾德文低声道：“那些会被放在商铺中，提供给前来购物的冒险者们的，上面有卡莫学院以及青金塔的简介，憧憬和向往会是最好的宣传！”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莱栖一度怀疑自己的父亲可能就是看到了类似的宣传才下定决心的，当然，其中也和母亲的遗愿不无关系。
艾德文继续讲述着：
“至于在宴会的过程中，我们需要做的也并不多，大多数时间，只要表现的像是故事中记载的那样保持神秘就可以了，事实上，魔法师在大多数人眼中也的确是这样。”
莱栖回想着自己小时候印象中的魔法师们，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再想到自己的真实经历，神秘恐怕也不足以形容，他点头的幅度更大了些。
“神秘，对于那些贵族而言有着独特的吸引力，就像是极为特别的装饰。”，艾德文轻笑出声。
最后，她说道：“宴会中，可以使用些简单适用的魔法，好奇心的驱使下，自然而然会有人想深入了解，当然，这些多是少年，交谈时记得注意分寸！”
莱栖与赫纳温对视了眼，尽皆自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怪异，“招生”这个词汇怎么也很难与学姐刚刚说的产生联系，而更像是引导，甚至是诱骗之类的。
这让赫纳温不禁颤抖了下，他觉得自己太过单纯。
而对于莱栖，他则是想到了卡莫学院正式开学的那天，布罗尔老师的第一堂课，劝退了不知多少学生。
想到这个，莱栖的面色更加古怪。
在这段闲聊的时间，几人已经由后面的住所来到商铺前门，街道上正停着一架马车。
车厢有着精致漂亮的银色纹理，窗帘上绣着繁复高塔样式的纹饰，车架的扶手也雕琢的像是法杖一般，连前面的马儿也披着带有青金塔纹样的旗帜。
这些装饰使得整架马车看起来带着一种神秘古典的质感，像是自古老古堡中驶出的一般。
但莱栖却是知道，这架马车的车厢是昨天刚从仓库中拉出来的，也只有在年末这种宴会繁多的时候才会用到，毕竟无论是养护还是使用都太麻烦了。
赫纳温颇为殷勤的上前打开车门，铺好坐垫，再打开车顶兼具照明与供暖的魔法火炉，嬉笑着问道：
“艾德文学姐，我需要做什么？”
静静看了他一眼，艾德文神色不解，但很又平复下来。
“随便！”
一位正式魔法师，却偏偏穿着学徒的长袍，这本身就已经存在问题了。只是瓦格纳校长保持默认的态度，奥斯蒙会长也无视了，那艾德文所能做的便只有当作无事发生。
乖巧的点了点头，赫纳温笑道：“好的！”
这场宴会，希波纳行省近三分之一的权贵名流都会到场，当然，也有些会是他们的后辈前来，但无论如何这是接触贵族的好时机，也是调查的好机会。
马车循着主干道拐过几个岔口，便一路向着南方驶去。
拉开造型夸张的窗帘，莱栖将头侧在玻璃上，街道外的一幕幕景象在眼前不断掠过，昏暗天幕下，路灯的光辉拉出长长的光线一闪而过。
莱栖的心中颇为忐忑。
西奥多商会的邀请处处带着可疑，但疑点代表着便是不被人所知的真相。
莱栖低头看了眼身上流逸着微光的青色长袍和精致的徽章，心中想着，只是最起码这场宴会不会有危险，但青金塔只能、也只会庇护自己这一次。
如果发现精灵一族的事确与西奥多商会有关，那身上的这件长袍就只能被封存起来了，毕竟，这与青金塔无关。
最终，莱栖叹了口气，自语道，兰德，好久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世界变得愈发昏暗，太阳完全落下，道路两旁的灯火也愈发稀疏。
他们已经离开了城区范围，也就意味着，目的地要到了！
慢慢的，外面慢慢由寂静变得嘈杂，细碎的说话声、讨论声、马儿在踏蹄、车门在开合......
马车停驻之后，赫纳温率先动身，殷勤的打开车门并守在一边。艾德文停顿了下，随即便带着清冷的神情走下马车，这种姿态一如莱栖在普里斯城刚见到学姐时。
深吸了口气，莱栖将耳边的憨憨放到了口袋中，轻拍了下，也跟着走下了马车。
即便庄园外的空地足够宽敞，那百辆马车停放的长度也超过了五十米，远远看去像是各式马车的展览会一般。
此刻，月亮与星辰慢慢的攀上了天幕，银辉遍撒，以金属编织的繁复茄枝构成了庄园的门户，镀着银的门扉映射光辉投下阴影，三道身影就这样缓缓走过。
道路两侧装有路灯，再外侧则是大片种植着果树与作物的条田。
赫纳温好奇的打量着不远处灯火通明，如同宫殿一般的华丽建筑，也就是宴会厅所在。相比之下，精灵一族的晚会和庆典，便太过简单了。
但好在，他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十分安静的跟在莱栖与艾德文身后。
乳白色的大理石台阶光可鉴人，粗大的廊柱联通二楼延伸出的露台，衣着整洁的侍者分立两侧。
在侍者的簇拥下，莱栖显然有些不自然，但看了看身前步伐稳定、姿态庄重的艾德文学姐，他的身形也随之挺拔了起来。
衣着酒红色西服的伊拉站在门旁，笑着说道：
“艾德文女士，莱栖先生，格纳温先生！欢迎光临！”
艾德文轻轻点头示意，“嗯”了声。
神秘，神秘！莱栖重复着，同样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看到这一幕，伊拉反而有些愣神，她随之看了眼那袭青色长袍，面露释然之色，颔首回应，随即示意门旁的侍者打开正门。
随着银色的对开门缓缓打开，磅礴的热浪一点点涌了出来，冲散了冬日的寒意。
步入正厅，繁复的墙绘瞬间充满了视野，淡雅而不夺目，当你第二眼看去，整面墙已经完美的融入了环境，像是高远的天幕，恢弘而低调。
与大多数用于宴会的建筑一般，这里的一和二楼相互贯通，沿着后面的宽大楼梯可以直到二楼，而站在二楼造型典雅的围栏后，下面正厅的景象则是一览无遗，两侧则多是些会客室，宴会的意义多在于此——交流！
由二楼楼顶延伸下来的硕大水晶吊灯毫无疑问是最亮眼的存在，内置的煤气灯经过折射，照亮了接近半个正厅的面积，其余位置的光亮则由隐藏式煤气灯来弥补。
莱栖失神了一瞬，便听到有问候声自身侧传来，“您好，这边请！”
那是位衣着酒红色的侍者，他引导着艾德文几人朝向一侧走去。
正厅靠近门的位置是使用长长餐桌隔开的一道回廊，摆有衣架，以供贵族们放置繁重的衣服，旁边还有沙发，那是为贵族的随从们准备的，疲累的贵族也常会在那儿休息。
此刻，那里的人并不多，只有二十余人，虽说是随从，但也多是身份不菲，不然可进不来这间正厅，赫纳温也被认定为这一类。
接过学姐解下的罩袍，赫纳温向着莱栖点头示意后，随即便向着那些随从们聚集的位置走去。
而莱栖则向着正厅缓缓迈步，那里，许多人正在交谈着，多以年龄和身份为别聚在一起，也常有侍者穿插在人群，奉上丝巾、点心或是一杯醇厚的酒液。
宴会，开场了！
第三十三章 真正的主角
细风卷着寒霜吹进房间，这是一间简单的店铺，坐在柜台后方的那人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像是自语般的说道：
“过来吧，晚上也没什么人来！”
“那还不关门吗？”，来者的声音干哑而无力。
坐直了身体，柜台后的那人自阴影中出现，墨绿色的短发带着弧度，狭长暗绿色眸子颇具风情，他叹了口气说道：
“这不是没有钱啊！我总是要生活的，浪费了多长时间啊，好不容易俘获过来的珍惜商品，却不能换成钱，而且，现在还不知被秘士范先生藏在了哪里......”
“那些精灵，范先生还有用处，而且，说不定过段时间还需要您的帮助，咳咳咳.....”，似是被那干枯如木屑般的声音卡住了嗓子，卡特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与此同时，店铺角落处阴影翻涌，又转瞬间弥漫在店铺内，店门口的灯光一时变得昏暗，这里似乎与外界隔绝开来，剧烈而痛苦的咳嗽声只在房间内回荡。
摇着头，他啧啧说道：“可怜啊！这么年迈的老东西了，却还要为了生活而奔波。”
眼眸中涌动的昏黄之色缓缓褪去，卡特伸手按在一旁的桌面上呼吸着，过了会儿才费力的说道：“费南德秘徒，多谢您的关心！”
费南德瞥了眼桌面上被按过的位置，神情淡漠。原本平整的漆面桌板像是被腐蚀了一般，细碎的木屑堆砌在手掌形的坑洼中。
卡特浅低着头，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距离当时所说的三个月的时间到了，但这件事还有些复杂......”
摆了摆手，费南德无意听他的推辞。
“不就是，没有想到精灵一族竟然会借远方施压，有些外来的魔法师身份不明，布莱德的威慑远超想象，那些贵族的耐心也远远不够.......”
低着头，卡特沉默了会儿，低声回应：“是！”
最终，费南德摇了摇头说道：“算了，这些对你这个隐匿者而言，还是太过复杂了。”
随即，他的脸上带上笑意，“不过，我这儿又发现了有趣的事情，你应该会感兴趣！”
卡特瞬间抬起来头，兜帽遮掩的面容下是难言的苍老，他用干枯的声音惊声道：“莱栖？”
点点头，费南德倚靠在椅背上，笑着说道：“是的，与艾利奥博秘士点名关注的魔法师有关，但事情的关键并不在他。”
“额？”，卡特那衰老的面容上，皱纹层叠，带着明显的疑惑。
费南德轻吐出声，“他身边的魔法学徒，其实是一位非凡者！”
“伪装成学徒的非凡者？”，卡特自语着。
很快，他问道，“那个学徒叫什么？”
“格纳温。”
......
随手梳理了下长袍上的细长褶皱，莱栖站在正厅的入口处扫视看去。
硕大明亮的水晶灯照耀下，整个会场显得华丽而明亮，似乎处处都散发着光辉，大厅地面铺着来自西部行省的棕黄色地毯，那是属于大地的颜色，其上黄绿色的纹理亦如丛生的作物，这种象征着沃野的地毯在整个王国都极为风靡。
那些来回走动的贵族名流也都衣着华丽，其中多有少年，年纪与莱栖相仿或更年长些，这些人无一例外是未来的男爵或是子爵，亦或是某个庞大商会的接班人，不然也不足以代表他们的父辈前来。
莱栖不着痕迹的抬头，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二楼的围栏，以及寥寥三两位的权贵们。
此刻，艾德文学姐也扫视，选择方向随后示意莱栖跟上，两人随即融入人群。
身为青金塔的魔法师，这里有不少的前辈需要拜访。
艾德文微微欠身，恭敬的问候道：“奥斯蒙先生向您问好，戴恩女士！”
莱栖也看去，那是位穿着深灰色条纹西装的干练女士，细框金边眼镜后是对明亮的眸子，黑色的长发束在后方，尾端齐腰。但这些都不足与成为她的特征，因为这位女士肩膀上的红色鹦鹉太过引入注目，正侧着脑袋打量两人。
下一刻，它喊叫起来，“小姑娘，小姑娘！”
戴恩显然对这种情况颇为熟悉，她抬起手一把抓住鹦鹉的喙，看向两人笑道：“好久不见，小姑...，艾德文！”
“老女人，老...”
噪杂的声音刚刚发出，便被戴恩掐灭了，她挥手甩出一阵淡紫色的宁静之雾，那只鹦鹉瞬间便僵硬的瘫倒在那儿。
一旁，莱栖适出声，“见过戴恩会长！”
下一刻，莱栖脑海中浮现出这段时间收集的信息。
戴恩.达里姆，34岁，在四年前来到希波纳行省，担任魔法师公会的分区会长，根据赫纳温在冒险者中打听到的消息得知，她疑似汪洋序列的公证者。
看了眼莱栖胸口的徽记，戴恩笑着回应道：“我应该听过你的名字，莱栖，过段时间记得去公会领取你的徽章，要登记的。”
“是！”
回应之后，莱栖又在心中兀自嘟囔着，短时间内他可不会过去，毕竟他无法难解释自己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晋升到超凡位阶。另一方面，魔法师公会的认证徽章与冒险者公会和远方的徽章一样，只需要有便可以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并不必要。
随后，艾德文又与其寒暄了几句便退步离开。
戴恩轻声问道：“感觉到什么了吗？”
那只鹦鹉清醒过来，抖了抖身上绚丽的羽毛，扩散开来的感知也收了回来，“咕！启灵，启灵！”
盯着莱栖的背影，戴恩自语道：“是吗，他逸散出的充沛灵性，让我都怀疑他是第二位阶的了。”
“哈哈，哈哈！”
“明天吃烤鸟！”
“老女人，老...”
戴恩轻拍了拍手，淡紫色的雾气再次消弭无形，她转过身，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
“王国自始至终都不喜欢我们，这次谁知道又在酝酿着什么，在这时候出来蹦跶，瓦格纳没提醒他吗？算了，乱起来大不了回家去！”
一边走，艾德文一边带着莱栖问候其他人，一边向他低声介绍着，“霍利，2970年的学长，奥术之秘马车行的代理人...”
“翰斯，2972年的学姐，荧兰花店...”
“卡罗迪亚，卡罗药剂...”
拜访完最后一位学长，莱栖终于松了口气，艾德文也独自离去，身为莫琳大学者之女的她，还有很多人要去单独拜访。
吐出一口气，莱栖看向门口处，赫纳温已经和那里诸多随从愉快的谈论着，青金塔研究员，这样的身份也足够其他人对其保持尊重了。
依旧是那块浸了水的怀表，莱栖透过雾气弥散的水晶镜片看到指针已指向七点的位置，时间，到了！
首先，角落处的乐队停止演奏，如溪流缓缓融入湖泊般轻柔地落下，大厅角落传来的细腻旋律停息。再然后，所有的客人也都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楼梯的位置，莱栖同样如此。
身材宽厚的伍尔夫自高处缓缓走下，他面色红润，脸上带着微笑，高声道：
“今晚是值得欢庆的日子，欢迎诸位的到来，西奥多商会由衷感....”
时间到了，客人也应该到齐了，莱栖没有关注上面在讲述着什么，转而开始搜寻起父亲的身影。
大厅右手边靠近角落的位置，一道穿着皮制外套的身影站在那儿，身形挺拔健硕，如一头猎豹般。在他的周围少有其他人在，至于原因，看看其他贵族看向那把剑的眼神就知道了，惊惧而又高傲。
似是察觉到莱栖投来的视线，埃利诺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等等，在主人谈话时来回走动，可不怎么礼貌。
颔首回应，当莱栖的视线再转移过去时，伍尔夫的演讲也接近尾声，他的身旁也悄悄迎来了另一道身影。
正是这道身影使得莱栖一度失神。
晶蓝色的短发似乎逸散着光辉，同色的眼眸微曲，脸上是轻快而自然的微笑。
伍尔夫朗声介绍道：“这是我的侄孙，兰科斯.西奥多！今后的他，还需要诸位的帮助！”
“应当，应当！”
“金斯利议员的孙子，果然非同凡人！”
“哪里的话....”
正厅里顿时响起了恭维和欢迎的声音，每个人都理解他话语中含义，当年迈的伍尔夫离开后，西奥多商会在希波纳行省大概率是这位兰科斯执掌了。
但他们也都知道，这件事还为时尚早，此时是兰科斯在希波纳行省的第一次露面，不足以说明什么，说不定会被下派到某个城池的商会任职呢，只有当宴会的邀请中，指明了兰科斯，到那时才是商会执掌换届的仪式。
人群中，莱栖无声自语道：“兰德...”
毫无疑问，兰科斯是兰德的表亲，如果兰德未曾死去，此刻，站在楼梯上接受所有人欢呼的，可能是兰德！
第三十四章 迈向非凡世界
伍尔夫高声道：
“下面的时间，希望诸位能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愿母神眷顾！”
“母神眷顾！”
伴随着这样的呼声，会厅里响起了海啸般的掌声，大厅一侧也再次响起了悠扬的旋律，虽然不如精灵一族的乐曲般充盈着动人的心灵之力，但还算悦耳。
再次笑着向所有人致意，伍尔夫随后带着兰科斯朝下面的正厅走去。
步入人群，伍尔夫露出激动的神情，笑道：“罗德伯爵，感谢您的到来，让我荣幸万分！”
衣着金纹装饰的长款燕尾服，罗德热切的与其相握，笑着回应，“伍尔夫先生哪里的话，我还要感谢你提供这么好的机会，能与诸位欢聚！”，说着，他挥手看向正厅内的诸多贵族。
一旁的权贵们也都附和着。
两人紧握的手松开，伍尔夫身后的兰科斯也跟着躬身问候：
“罗德伯父！”
听到他的话语，罗德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笑意，要知道，西奥多商会能敲动的资产即便是他也无法想象，而此刻，希波纳行省未来的管理者正向自己俯首。
罗德一边伸出手与其相握，一边愉快的笑道：
“孩子，希波纳行省的未来属于你，祝愿你能创造更辉煌的事业！”
“是的，伯父！”，兰科斯笑的很真诚，很自信。
朝正厅中央聚集的人群投去了一道目光后，莱栖随即便不再关注，转而向父亲的方向走去。
埃利诺拍着儿子的肩膀，笑着问道：“小子，你怎么来这儿了！”
“学院放假了，正好有位朋友要来这儿，便陪他一起来了，校长也顺便让我为学院做一下宣传，学院的招生。”，说着，莱栖向不远处的赫纳温挑了挑下巴，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嗯！”，埃利诺随意瞥了眼，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一边朝向正厅边缘走去，一边随口交谈着。
“老爸，倒是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埃利诺摇了摇，低声道：“没那么容易...”
随即，他换了话题转而问道：“从家里出来时，波莉她们怎么样，我离开时天气还暖和，现在已经入冬了！”
一边漫步走着，莱栖一边回应道：
“波莉姐姐这段时间比较忙，毕竟她需要在新开的几家工厂奔波，洛克爷爷最常在家晒太阳，比伯爷爷的身体还算硬朗...，离开前，我狩猎了些魔兽，拜托波莉姐姐处理了下，.....”
随手拿起长餐桌上的酒杯，埃利诺随口抿了下，等到莱栖说完，他才最终笑出声来，“那就好，那就好！”
“我倒是不担心波莉，有安斯尔那小子的帮助，她能做好，就是比伯还惦记着和我多喝两场酒呢！”，话尽，他摇了摇头，将所有的遗憾随着琥珀色的酒水一饮而尽。
随即，他面前大厅中央聚集的人群，语气严肃道：
“我看你是单独受到邀请的，而不是跟随青金塔一起？贵族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在他口中，被邀请好似变为了某种可怕的事情。
摇摇头，莱栖也颇为不解。
仰了下头看着明亮华丽的屋顶，好似直接看到了外面的天空，埃利诺低声道：
“说是宴会，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会议罢了，由宴会主人定下基调的一场盛大会议！
而这场会议的议题，你觉得是什么？”
眼眸微缩，莱栖试探性的回复道：“兰科斯？”
“对，伍尔夫老先生要将那小子推到前台，但只有人领路是不够的，其他人总要看看兰科斯能不能成为合作的对象，起码不要在未来成为敌人。
只有当兰科斯真正获取其他人的认同之后，他才能真正融入到那个圈子里。
这里被邀请的每一人都不是巧合，而是会议的一部分！
这场‘会议’需要他们，有些人有资格表达意见，有些人则只能表明立场，也有些人是见证者。
当然，这里毕竟不是严肃的会厅，而是伴着舞蹈、美食、娱乐、女人与男人的晚会，总是需要一些额外的话题充当调剂。”
莱栖一边思索着父亲的话语，一边扫视大厅。
官员与贵族，他们毫无疑问有资格表达意见，那些商人在父亲看来只是来表明立场，同意与否，与他们的问题不大。
至于提供调剂与话题。
莱栖的视线转向了边缘舞厅位置的几位女士，高挑的身材和华丽晚礼服衬托的她们魅力四***致的宫裙典雅庄重，无一例外，她们肆意的美貌将会是今晚宴会不衰的话题。
“见证者...”，莱栖低头看着身上的长袍露出明晰之色。
青金塔、冒险者公会、皲裂圣所、王国、军务司...，这些强大的非凡者组织是毫无疑问的见证者。
埃利诺拍了拍一直跨在腰间的长剑，说道：“我在某些人眼中，姑且算是一位特殊的见证者。”，毕竟在其他人看来，他身后代表的可能是索伦亲王。
随即，他点了点儿子的肩膀，问道：“那你呢？”
听到父亲的问题，莱栖思考了一瞬，又随即摇了摇头。
父亲的话语让他自另一个角度看清了这场宴会，但自己却好似与这场宴会格格不入，如同游离在会场之外的幽灵。
下一刻，一道满含热情的声音传来，“霍曼伯父！”
是贾斯丁，他穿着深黑色的燕尾服，一手端着高脚杯快步走来，身边还跟着衣着蓬松黄绿色宫裙的洛蒂。
这打断了莱栖的思考，也引起了埃利诺的注意，他看向贾斯丁，面带不解，悄悄嘀咕着：“这小子谁啊？”
听到父亲低语的莱栖会意，低声介绍道：“学院的学长，贾斯丁.威尔。”
特伦副司长的儿子，埃利诺瞬间明晰，但还是有些不解。
贾斯丁将酒杯放在一旁，热切的搂过莱栖的肩膀，一边笑道：“霍曼伯父，很高兴见到您，我和莱栖认识很久了，他可还救过我一次呢！”
埃利诺同样笑着点头回应。
“这位是我的妹妹，洛蒂，与莱栖年龄相仿！”
听到这话，埃利诺瞬间精神起来，看向莱栖的眼神中带着欣赏的笑意。
面色平静，洛蒂无视了哥哥的话语，微微躬身，问候道：“埃利诺叔叔！”
“嗯！”，埃利诺点着头，颇为满意的样子。
面露无奈，莱栖故意高声道：“啊，老爸，我们刚刚的话题不是还没聊完！”，说着，他看向贾斯丁露出饱含歉意的神情。
与此同时，洛蒂的小手在他腰间更加用力，贾斯丁强撑着笑容说道：“嗯，你们先聊，那边还有事！”
话罢，两人快步赶来又很快离去。
半依在长餐桌旁，埃利诺一边颔首一边满意的说道：“嗯，我觉得不错！”
莱栖神色颇为无奈，但很快，这件事便他抛到脑后，因为刚刚的事让莱栖捡起了被遗弃在角落的记忆，受到单独邀请的还有一个人——洛蒂！
伊拉女士曾经说过，伍尔夫先生原本准备向洛蒂发出邀请的，但考虑到特伦副司长的身份，便借着贾斯丁表达了这样的意愿，而非发出单独的邀请函。
想到这里，莱栖似是想通了什么，轻吐了口气。
神眷者！莱栖自语着，这毫无疑问是两人的共同点，也他认为较为可能的原因。
如果确实是这样，洛蒂没有被单独邀请的原因绝非是特伦副司长，而是她属于大地序列，又受母神殿主教赐福，她毫无可能会倾向于母神殿，但自己不同，魔法师组织并不严苛，起码不会限制自由，再加上兰德的关系...
一如贵族常常会雇佣非凡者随从，兰科斯也需要自己的非凡者。
莱栖抬起头来，看向被众人簇拥在中央的那人。
似是察觉到了莱栖投来的视线，兰科斯也侧首看来，露出微笑，缓缓颔首。
下一刻，莱栖突然间呆滞了，喃喃自语，非凡者？
是的，那位西奥多商会在希波纳行省未来的代理人，是一位非凡者！事实上，他也没有掩饰自身的存在，莱栖在与其对视之后，确认了下来。
摩莱王国一直倾向于非凡者的神秘化、边缘化，在故事和传说中，那些生命悠久、拥有伟力的存在无一例外被描述的脱离现实，他们生活在富丽的神殿、幽深的古堡、人迹罕至的丛林山野、或是古朴的高塔，甚至干脆生活在脱离现世的灵界、地狱亦或天国。
不仅如此，在王国的官员体系中，除却军务司和少许体系外，也极少由非凡者担任，至于女王那种尊称的存在，莱栖还没有资格了解。
明显的是，王国的非凡禁令，禁锢的远不止平民。
而且不止是官员，所有经常出现在公正面前的著名人物，也少有非凡者。
毕竟，很难解释为何他们会存活这么久，这会与非凡者禁令的内容会产生冲突，所以莱栖在感知到兰科斯是非凡者，才会感到有些奇怪。
发出一声轻笑，莱栖摇了摇头，自语，“好像又牵扯进了不得的事情。”
靠近父亲，他低声说道：“兰科斯，是非凡者。”
埃利诺轻咦了声，看向那聚集在一起的人群，眼神中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蹙着眉头思索了会儿，埃利诺一脸怪异的侧头看向莱栖，压低了声音，“招揽？”
西奥多商会，将一位非凡者放到了台前，这可是极为特殊的信号。
也是，一个掌控着如此庞大资产的巨物，又怎么可能安安心心只当个售卖货物的商人呢！
非凡者们毫无疑问的可以改变世界，纵然拥有强大的资产，能招揽强大的非凡者，但那终究不属于自己的。
西奥多商会，这个在商界成功开疆拓土的商业帝国，要向非凡世界迈步了！
兰科斯的亮相只是简单的试探，试探这个世界对于他们的看法。
而对莱栖的邀请则是另一方面，非凡组织不可能只依靠自身，还要吸纳外部血液。
招揽高位阶非凡者只在临时，更为关键的，是培养属于自己的，完全忠于商会的非凡者，在这方面，没什么比低位阶的神眷者更合适的了！
悠扬的旋律入耳，带着抚平人心的力量，但莱栖看着华丽的正厅和熙攘的人群，却只感到一阵没由来的烦躁。
第三十五章 余波
双臂环抱，埃利诺露出追忆的神情，笑着说道：
“以前，索伦亲王也希望我能担任他的近卫，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便拒绝了！
现在想来，我可能还错失了一个成为非凡者的机会，不过，就算知道，我还是不会遗憾当时做出那个决定。”
随后，埃利诺侧首看向莱栖，“以现在的眼光看待过去，否认当时的行为，没有比这更愚蠢的了。
谁也不会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你的朋友不会知道你将来这么抢手！”，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带上了笑意。
沉默的点了点头，莱栖慢慢平静下来。
拍了拍莱栖的肩膀，埃利诺站直了身体，说道：“有什么事，结束了再聊，我看，你还有不少朋友！”
说着，他看了眼朝莱栖走来的两人。
加尔顿上身是棕黑色的笔挺军装，臂章是两片交叉的铁灰色叶片，其上的星标预示着他的军衔，一位中校。
对那个军徽，埃利诺并不陌生，那属于王国军团编制——谨守之剑，主要负责王国与卢瑟王国接壤的紧张区域，它与固守边境的守护者军团、守卫王国海岸线的巡海之锚，以及王室直属军团的牧国者一起被称为四大军团。
但在民间和故事中还流传着第五军团的说法，那是大地母神殿的武装教团，一个庞大的，据说直接遵循母神神谕而行动的庞大教团，即便是当任教会也很难调动。
埃利诺暂时还没有与希洛伯爵接触的想法，他拍了拍莱栖的肩膀，转身前往其他地方。
莱栖也调整姿态，站直了身体。
似乎有着某种默契一般，加尔顿丝毫没有在意埃利诺的离去，他挽着一位女士缓缓靠近，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说道：
“自那一别好久不见，莱栖！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奥丽芙.克兰，她可是早早就想见你了！”
名叫奥丽芙的女士有着微卷的暗红色长发，精致的金红相间长裙穿在身上显得典雅华贵，温和的面庞充满笑意，黑曜石般的眸子深处是可见的温柔。
楞了下，莱栖恭敬的回复道：
“好久不见，加尔顿先生！很高兴见到您，奥丽芙女士！”
不似其他贵族那般端着架子的拘束模样，加尔顿伸手与莱栖相握，一边笑道：
“你不必拘谨，马纳多与奥丽芙说过很多有关你们的事，自那之后，她就一直希望自己能再多几位弟弟！”
无奈的白了加尔顿一眼，奥丽芙微笑着说道：
“马纳多很喜欢你们，那次回来，他思考要带什么礼物的时候，可是苦恼了好一阵子....”
回想起以前的事，莱栖也不由得露出笑容。
随即加尔顿语气惆怅，接话道：“最后，还不是把我从西部边境带回来的特产拿走了！”
听到话语中的隐意，莱栖微微凝神。如果说王国前段时间发生的大事，那卢瑟王国与欧比斯人的战争肯定算的上，其中的细节莱栖虽不知道，但结局却很清晰。
下一刻，加尔顿摇了摇头，说道：“算了，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加尔顿看着莱栖，表现出明显的笑意，“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成为魔法师了。”，因为奥丽芙和其他宾客的缘故，他的措辞颇为克制，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知晓非凡者的存在。
莱栖摇了摇头，低声道：“运气而已。”
两人谈论的内容浅尝辄止，但总体过程还算愉快，随后的交谈，几人也都刻意避开了马纳多的话题，那份悲伤的回忆埋藏在心底便好。
但没过多久，喧闹声传来，莱栖与加尔顿也都侧首看去。
距离几人并不遥远的地方，兰科斯正与到场的诸位贵族名流推杯换盏，至于到场的少年们，只有一旁观看的资格。
此刻，兰科斯面前的是一位身影高大的男子，身着棕色如大地般的制服，臂章与肩章彰视了他的身份，守护者军团的上校，
轻拍了下莱栖的胳膊，加尔顿低声道：“抱歉，要失陪一会儿了！”
莱栖点了点头，不甚在意。
挽着丈夫的手臂，奥丽芙浅笑着说道：“有时间，记得来总督府做客！”
“一定！”
得到肯定回复，两人旋即向着那边走去。
莱栖的身边再度恢复了平静，只有一如既往的明亮灯光和悠扬的旋律，毫无偏驳的围绕着每一个人。
犹记得学姐的“教诲”，莱栖伸手挥过，一缕风息如同延伸的手臂般盘旋而去，于是，一杯淡青色的酒液就这样悬在空中，这是南部行省的果酒，更接近与葡萄汁之类。
学姐的“教诲”提及，魔法不能涉及非凡者相关，那便只能使用学徒们也能释放的魔法，但明显的，正式魔法师的从容和轻松是学徒们难以企及的。
下一刻，莱栖的行为引起了些许关注，虽然多为少年。
毕竟，并非每位贵族名流都有能力雇佣非凡者，并非不想，而是雇佣一星冒险者的佣金，已经足够招揽数位看起来更华丽的高级冒险者为其效力了，故此，魔法对大部分少年而言也是极为神秘的存在。
虽然他们在马戏团或是歌剧中见识过类似的场景，但简单的戏法很难与此刻的莱栖相比。
看到不远处投来的目光，莱栖眼角低垂，自语道；
“学姐说的没错，魔法这种东西的存在，对那些贵族而言，是独特而具备吸引力的特殊饰品，就算是在那些少年眼中，也的确如此。”
随后，莱栖轻吐了口气，自己这样，算是做到帮助学院招生了吧，应该？大概？嗯，算是吧！
不过一会儿，便有少年走了过来，自我介绍着：“您好，我是夜星咖啡店的罗尼尔....”
恪守神秘的莱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手唤起的气流卷携着酒杯缓缓落下。
下一刻，罗尼尔脸上露出振奋的神情，“魔法师先生，您也喜欢青风这款酒吗？”
是刚刚我喝的那个吗？莱栖心中腹诽着，但还是轻松的点了点头。
神秘，神秘！
随即，罗尼尔颇为自信的笑道：
“不瞒您说，这款酒我也很喜欢，前调柔和，后调悠长。这种轻柔和温润是其他酒无法比较的，尤其是虹晶，真的很难想象，为何会有人使用魔法药剂来调酒....”
静静站在餐桌一侧，莱栖听着他不停讲述着自己的见闻。
而莱栖所做的，只是使用简单的魔法驱使着近在手边的水果，真正来到手边，或是为酒杯的酒液添上几缕冰霜。毕竟在远处，艾德文学姐也是这样做的。
风声呼啸，急促旋转的气流切开水果，莱栖又将其顺手放入口中。
这一幕看的罗尼尔不禁抖动了下，很显然，他并不似表现出的那般平静。
而莱栖的眼神则轻轻瞥向聚在一起的人群，自语道，看来伍尔夫和兰科斯短时间内不会找自己了，那是时候做该做的事情了！
莱栖神色平淡的挑了挑下巴，问道：“那边，是你的朋友吗？”
那边，几位少年正一起谈论着什么，正罗尼尔刚刚走来的方向。
罗尼尔的言语为之一滞，看了眼后点点头，“是的！”
“能带我认识一下吗？”
“这是我的荣幸，魔法师先生！”
不远处，几位少年颇为羡慕的看着被人群簇拥的兰科斯，参加这次宴会的，最差也是连锁商铺的主人，与他们父辈齐名的人物，但现在，却都围在一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人身旁。
一位蓝发少年叹了口气，将视线移开，便看到罗尼尔正站在莱栖身旁说着什么，他随之眯起了眸子，低声问道：“罗尼尔不知道那位魔法师吗？”
这时，他身旁的几位少年也都转过头来。
有人此刻才真正注意到莱栖，他颇为震惊的说道：“这么年轻的魔法师？”
“他似乎叫莱栖？”，另一人的声音有些犹豫。
“这个名字怎么了？”
蓝发少年低声道：“恶魔的协作者，当时有人这样称呼他，虽然在后来被证实是谣言，但依旧有人这样说。”
有人似是想到了什么，面露的恍然。
“你指的是前段时间从魔法学院退学的那几位？”
也有人跟着补充，“听他们说是因为什么，某人辱没了母神的光辉，什么连恶魔的协作者也能成为魔法师，这学院不待也罢之类的让人听不懂的词汇！”
“对！”
“但那有什么关系？王国和魔法师们都证实那是谣言，还有人还信吗？”
蓝发少年正准备开口，却突然想到了父亲的叮嘱，又紧紧将嘴巴闭上，当时在卡莫学院发生的，可并不光彩。
最终，他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
“诶！那位魔法师走过来了！”
“你们说，他能不能教我们魔法？”
“魔法要学很久的，我们家的雇佣魔法师说过，成为魔法师的道路很难，很难！”
打量着莱栖那精致的长袍和胸口闪耀的高塔徽记，他低声道：“但魔法师真的很....”，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反正是极具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