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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岁减     这个刁蛮大小姐有点绿茶味txt下载     这个刁蛮大小姐有点绿茶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46:一个资本的弃子

    漫不经心的反应,仿佛是真的不在意对方几天之后就要出境的事。

    白年的肠子直,也猜不出夏宁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便直接开口询问:“你就不担心那个老畜生跑了吗?”

    相较于好友的急迫,当事人则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急什么?一颗被资本抛弃的棋子,他能跑去哪里?”

    说完这句话,夏宁把头转回去,重新打开手机翻阅起吕辰生发过来的文件,打算从中挑选出一些能用得上的牌。

    原本还想给自己放几天假,好放松一下自己近段时间来紧绷的神经线,结果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换了个世界,换了个身份,还是逃不了要加班加点工作。

    看来自己是摆脱不了当“社畜”的命了。

    只是这么一句听起来没头没脑的话,白年短时间内压根想不通是怎么一回事,本来脑回路就不在同一频道上的人,现在自己干脆直接被强行下线了。

    但,不懂就问,是她保持了十几年的好习惯。

    “什么被资本抛弃的棋子?你这话我怎么就听不懂了?”

    按照以前的作风,夏宁几乎不会对此做任何的解释,与心情无关,与对象无关,只是觉得话已至此,既然不明白,不能理解,那也就没有再解释下去的必要,因为开始就决定了彼此并非一路人。

    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即可。

    而白年是不多的一个例外。

    “你难道认为单凭一个教授的身份手段,能够瞒天过海至此,甚至还大摇大摆出现吗?”

    她摇摇头:“几乎不可能。”

    白年的脑子是不够灵光,但并不是傻,紧接着反问一句:“你的意思是怀疑有幕后之人指使?”

    “不是怀疑,是肯定,能在官方渠道打点关系,来头不会小。”

    说到这里,夏宁也不由得反思原身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导致一向护短的夏家人也只能选择了妥协不追究的态度,能做到的程度也只是把当初爆出来的丑闻压下去,而不是采取强硬态度反击。

    事情越查,非但没有水落石出,反而愈加复杂。

    而这些幕后之人,会不会与原剧中夏家最终走向没落存在联系?

    该死!

    这到底是狗血恋爱剧?

    还是阴谋论副本啊?

    白年沉吟了好一会儿才作出回应:“你是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否则对方又怎么会大费周章,来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家家?甚至不惜得罪背后的夏家人,她当初无意间听自家老爸说过,夏家人因为这一件事可谓是大发雷霆。

    至于后面为什么会变得悄无声息,权当无事发生,就不得而知了。

    但生活在这个圈子里,还是能察觉到自从那件事后,有很多事情正在悄悄发生改变。

    夏宁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不置可否。

    “我是个怎样的人,你不是很清楚吗?”

    顿了顿,继续补充道:“然而现在的事实是,这些人不仅想要毁了我,拉上了无辜的垫背者,甚至他们现在还想要杀人灭口。”

    闻言,白年心下一惊。

    以前她没想过这层问题,但如今经过夏宁提出来。

    事实不就是如此吗?

    先是诬陷,导致夏宁深陷道德败坏的舆论漩涡;然后是制造莫教授跳楼自杀的假象,那么当时被众多人目击的死者又是谁?以及当天夏宁遭致的车祸……

    以上种种,已经不属于个人纠纷的范畴,而是刑事犯罪!

    其心可诛!

    梳理清楚这件事的部分脉络,白年看向自己好友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心酸和怜悯。

    “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都可以向我倾诉,我保证不会嘲笑你矫情。”

    “……”

    正在专注查看资料的夏宁,听到这段莫名其妙的话,除了无语,别无其它。

    这个家伙是不是又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只要别给我添堵就好。”

    对方一听,瞬间就不乐意了。

    “夏宁,你给姑奶奶我讲清楚,我怎么就给你添堵了?不解释清楚,跟你没完!”

    从一个G的资料里挑选出一小段文字,几段视频,以及若干张图片,将其转移到手机的编辑器中,做完手头上的这些事后,将手机搁置在茶几上,随后转身盯着对方。

    “事情我就不一一列举了,就拿这两天的事情来举例。

    首先,你在不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两天两夜不知所踪;其次,擅自对一个不明情况的人进行跟踪,还用钱财收买酒店的工作人员;最后还雇佣黑客入侵他人的账户。

    以上的每一条都可以立案调查,你知道吗?

    尤其是后面两条,这种私人渠道,若是被抓到,传到你爸那里,不死也要掉一层皮!

    若是被对方发现,进而被报复,你可知道后果有多危险?”

    明明句句在理,但白年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不高兴。

    于是当即反驳道:“我这不是没有被发现吗?现在也好好的回来了,就算被我爸知道了,挨教训的也是我自己,怎么就给你添堵了?”

    接下来夏宁没有说话,而是用目光一直盯着对方。

    那道审视的目光盯得她心虚,一气之下背过身去,拒绝与之对视。

    “那是因为你运气好,跟在莫教授身边的保镖都是假的,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以为能躲得了经过专业训练的职业保镖?那个人已经没有值得利用的价值,被其背后的人所抛弃,所以你才能毫发无伤的站在这里狡辩。”

    语气不轻不重,却如一颗重磅炸弹落在白年的心上。

    做了那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却是得到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态度,这样的待遇!

    “你……”

    没等她把话说出来,夏宁就丢下了一段沉重的话。

    “我的能力有限,但人心是肉长的,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如果出事了,有想过我的心情,我的感受吗?难道想让我一辈子都生活在忏悔中?”

    “这样你才开心吗?”

    白年愣在原地,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熄灭的不仅是怒火,还有心里的委屈和不满。

047:奇怪的友谊

    “吼什么吼,你就只会凶我!”

    白年转过身来,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的不让它们掉下来。

    从其周身弱下来的气势和语气看来,已经是消了气,但夏宁并不知道对方究竟有没有认识到自身的错误,看上去小题大做,但自己现在身处的情况相当复杂,她发自内心不愿这个憨憨的姑娘因为自己的事而受到伤害。

    她也承认自己刚才说的话不中听,看到这个要强的女孩子落泪,心里百般也不是滋味,说话的语气也不由自主放软了许多。

    “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关你屁事。”

    夏宁从沙发上起身,在茶几上抽了两张纸,走到其面前,直接把纸呼到脸上,粗暴地擦去对方落下的眼泪。

    手上的动作不温柔,口中说出的话也欠。

    “不准哭,别人是梨花带雨,你是恐龙落泪。”

    白年拍开她的手,力气是一点也不带含糊的,声音里有点哽噎:“我丑,合着就你美是吧?”

    视线落在自己红了一片的手背上,还有点麻麻的感觉。

    “……”

    这家伙怎么说也有点暴力倾向吧?

    听着对方孩子气的话,夏宁暗自叹了一口气,怎么她身边的人都这样?

    老哥这样,老妈这样,就连好友也是这样……

    这是幼稚鬼扎堆了吧?

    “我的错,是我丑,姑奶奶你别哭了,时间已经很晚了,明天还有蒙教授的专业课,睡觉吧,好吗?”

    他们是幼稚,但自己总不能跟个孩子胡闹,对吧?

    自己的人,除了宠着哄着,还能怎么办?

    白年胡乱擦掉脸上的泪痕,想要把纸巾扔到夏宁旁边的垃圾桶里,结果没投准,直接砸到了她的脚上。

    两人:“……”

    夏宁无奈的半蹲下捡起,然后放到桶里,动作略微有点嫌弃。

    就是这副模样,白年竟然觉得有点好笑,噗嗤的笑出声来,随后引来对方怪异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一个傻子。

    “你活动的动静小点,我要睡了。”

    瞥了某人一眼,夏宁转身就要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时白年的声音再次响起:“今晚我要跟你一起睡。”

    “我拒绝。”

    秒答的反应,充分表达了当事人的态度。

    “……”

    普通人被拒绝,一般都会识趣走开,但白年是谁啊?

    她跟随在夏宁的身后,在其关门的间隙挤了进来,然后一下扑到床上,嘴里还嘀咕着:“你这床怎么感觉比我屋里的要软?”

    某人:“你在干嘛?”

    “睡觉。”

    “那你不回你自己房间?”

    “今晚翻你牌子。”

    “别闹,在我生气之前,赶紧回去。”

    “放心,我性取向正常,不是拉拉,也不做对不起程老弟的事,况且闺蜜之间一起睡,一起逛街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说着说着,白年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紧接着走到夏宁身旁,硬是拽着她躺了下来。

    床很大,即便睡两个人也不会显得拥挤。

    ……

    关了灯,清冷的月光从没遮严实的窗帘间隙照进来,如水般的柔和。

    半昏半明的环境里,夏宁睁眼望着天花板。

    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根本就睡不着。

    而白年侧卧面向对方闭目养神,她是个夜猫子,现在才十一点左右,脑子里也是没有一点睡意。

    两人在沉默中各怀心事,就这样过了良久。

    “你睡了吗?”

    夏宁淡淡回应:“嗯?”

    “好奇怪啊。”

    “嗯?”

    白年像是在自说自话,语气和音量都属于画风突变般的温柔起来。

    “入学前的一个月,我就听过了你的名号,新生群里说,我们学校今年来了个长得特别漂亮的美女,那时很多人都说势必要拿下你这朵花。

    结果没过几天,他们中大部分人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因为有人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你以前的黑料,其中有个不信邪的,跑去私信表白,据说被你约出来打了一顿,然后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自此之后就坐实了这些黑料。”

    长长的一段话说完,又问了一句。

    “是真的吗?”

    夏宁闭上眼,回答:“不记得了。”

    对方闻言,噗的笑了出来。

    只听其继续说道:“据说你是建校以来第一个,还没入学就登上了学校风云人物榜的人,我还去特意看了一遍,不出所料是黑红黑红的。

    后面开学,当知道我们两个被剩下,从而分配住到一起的时候,我还挺不服气的,然后刚搬进来的第一天就跟你打了一架。”

    白年说到这里,顿了顿,紧接着苦笑起来:“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的一个人,能被他们吹得那么厉害?”

    “只用了十分钟不到,那是我第一次被人打得那么惨,单方面被碾压,如果当时我了解过什么是青龙七段,打死也不会去讨这个苦头吃。”

    这时候,夏宁在她停下来的间隙,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自作自受。”

    “哈哈,当时你也是说了类似的话。

    后来你的名声越来越臭,独断蛮横,偏偏武力值又高,家世也不错,一时间学校里的人说起你就直摇头,唯恐招惹到你。”

    “所以挨了一顿毒打的你,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

    夏宁提出的问题对于白年来说并不友好,但后者自己却不觉得有什么,紧接着大大方方承认了理由。

    她说:“因为我崇尚武力,有个拳头极硬的朋友,不觉得很拉风吗?

    虽然说你的名声不好,但我本身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用他们的话来说,我就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会用蛮力解决问题的猩猩,明明家里是从政的,却整天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厮混在一起。

    反正都是家族的耻辱,我们两个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难兄难弟了。”

    白年说话的态度很坦荡,并不为自己的事感到可耻,或者对家族感到愧疚,而平时聊到她在外面结实的朋友时,语调都是轻松愉悦的,更不会有与“二代”们交流时的压抑感。

    从本质上讲,这样的人不属于这个肮脏势利的圈子。

    而原身则是深陷圈子的囹圄。

    友谊真的是一种奇怪的东西,让相通又相悖的两个人走到一起。

048:蜂蜜牛奶事件

    坐在校园餐厅里,夏宁心不在焉的吃着午饭。

    对面的程非臣从上课开始就注意到了她眼底下的青灰,但碍于其专心致志上课,也就没问出口,于是这件事便憋了一整个上午。

    “你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差,是出什么事了?”

    夏宁掩嘴打了个哈欠,随后慢悠悠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又缓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开口,这个样子活像老电脑开机,连网加载半天,结果页面还是迟迟出不来的情况。若是夏云深这种暴脾气的亲哥在场,绝对能揪着这件事怼上半天。

    而这时,程非臣按响了传唤铃。

    不一会儿,一位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快速朝这边走来,脸上挂着得体的职业微笑,礼貌的轻声询问:“尊敬的客人,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他翻了翻菜单,似乎并没有找到合乎心意的东西。

    “你们这里可以马上调制一杯兑蜂蜜的热牛奶,以及少量的薄荷叶吗?”

    “可以的,请稍等。”

    服务员说完,手脚利索的往后厨的方向走。

    一直坐在对面无精打采的某人,此时又打了一个哈欠,样子看上去颇为疲惫。

    注视着她,程非臣的神色里透露着担忧:“昨晚没睡好?”

    夏宁不顾形象的直接将左手手肘支在餐桌上,用掌心借力托住自己的腮,随后有气无力的回应道:“一晚上没睡,困死了。”

    白年昨晚在耳边念叨到了凌晨两点,后面还是因为她自己困到睡着这种不可抗力因素,才使得这场“夜谈”被迫停止,结果最后还打起了呼噜……

    某人睡得很香,但夏宁作为被动的受害者,一夜无眠。

    所以也就造成了目前的情况。

    一大早什么也没吃,仅仅凭借一杯浓缩咖啡,苦苦撑了三节课没倒下,在听到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夏宁不由得感慨自己还是挺牛的。

    当初身为社畜的时候,也没感觉有现在活得累。

    至少那时还是规律作息,不需要想太多东西;而现在她费尽心思,有时焦虑到头发都在大把大把的掉。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当夏宁以为对方接下来要问原因时,那人却不走寻常路。

    他轻声说道:“我让他们调了一杯蜂蜜牛奶,等下你喝了,放松一下精神,然后回去好好睡个午觉。下午上课的时候,我再给你带点舒缓疲劳的花茶。”

    紧接着,又补充一句:“通宵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以后还是要尽量避免。”

    “嗯。”她垂下眼帘,点点头应道。

    不会追问原因是什么,而是第一时间想着怎么解决问题。

    说心里没有触动,那都是自欺欺人。

    越是接触程非臣,就越发现他的本质上是个温柔到了极致的人。

    这样的人,很难对其不心生好感。

    如果自己不是个炮灰,而他不是个疯子男二,那该多好。

    一闪而过的念头,当反应过来时,夏宁都被这种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是疯了吗?

    呸呸呸!邪念退散!

    她还不想那么快就杀青呢!

    注意到夏宁变化多端的表情,程非臣不知道她此时丰富的内心想法,只觉得很有趣,看着看着,那双眼睛不自觉浮现出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温柔。

    “客人,您的蜂蜜牛奶好了,请慢用。”

    服务员走过来,将杯子轻轻放下,还不忘出声提醒。

    他礼貌的道过谢之后,察觉到杯口冒着的热气,眉毛突然间蹙起,随后伸手探了一下杯身上的温度,语气不是很好:“温度怎么这么高?”

    正准备离开的服务员忽然间被质问,二话不说,连忙道歉说会尽快调制一杯新的上来。

    说完伸手就要把这一杯蜂蜜牛奶拿开。

    夏宁正要开口制止,但还没来得及出声,旁边就响起了其他的声音,听着还有点耳熟。

    “同学,牛奶放一会儿,温度就能降下来。”

    她循着声音的方向扭头去看,只见孟晚朝走了过来,其身上穿了服务员的制服,看样子是在这里兼职。

    原本自己也是秉着放凉了就好的想法。

    而程非臣接下来的话让在场的几人皆陷入了沉默。

    “高温会使蜂蜜中的酶失活,大幅度削弱了安神效果,一杯已经失去价值的东西,为什么要留下?”

    孟晚的脸色变得有点尴尬,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听他紧接着问了一句:“是你负责调制的?”

    对方略微思索后,抿了抿嘴,回答道:“是我无知犯的错,很抱歉。”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四周正在用餐的人的目光,他们面面相觑,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非臣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夏宁制止了。

    她在旁边观察了这两个人的微表情变化,以及下意识的小动作,心里也有了个大概想法,于是幽幽开口说道:“孟同学,当个老好人,别人可不一定心领。”

    本来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但在自己面前耍滑头,要不还是训一下?

    周围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一听,顿时议论纷纷。

    而他们议论的并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是计较哪个倒霉蛋又招惹了夏宁。

    毕竟这可是尊出了名爱惹是生非的煞神。

    距离近,餐厅也比较清静,风言风语自然也就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而夏宁半眯起眼,面色不善的扫了一遍四周的人,吓得他们赶紧闭嘴。

    “我猜是你旁边那位美女做的吧?”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顿时转移到刚开始的那位服务员身上,只见其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想必也是听说过眼前这位主的名号。

    孟晚还想要为同事辩解,却被夏宁一句话堵了回去。

    “别忘了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少管闲事。”

    正当众人噤若寒蝉时,偌大的餐厅里忽然响起一阵男声,听上去还有点恼怒。

    “夏宁,一段时间不见,你当真是越来越嚣张狂妄了。”

    吃瓜群众随着夏宁的目光看向餐厅门口的位置,见到来者时,有一些人忽然发出幸灾乐祸的声音。

049:狮子座慕容灏

    夏宁横眉冷对正从外面走进来的人,一脸不悦。

    而周围的吃瓜群众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不同的声音纷纷发出来。

    “慕容灏回来了,夏宁的好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骄横的夏家大小姐被狠狠打脸,光是想想就特别爽。”

    “估计这个学校里,也就lion能压得住她了。”

    “狮子对上母老虎,毫无悬念,OK?”

    ……

    太阳穴突了突,这群墙头草明目张胆当着脸骂,是当她已经死了吗?

    不过从他们口中,倒是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慕容灏出场,那么也就象征剧情开始步入主线正轨。

    在脑海中梳理一遍剧情,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夏宁一阵无语,这段时间她是忙糊涂了,怎么忘了时间线发展,今天不就是男女主的第一次相遇吗?

    原剧中,从国外交流学习刚回来的慕容灏,恰好遇到在餐厅兼职时被顾客刁难的孟晚,路见不平,于是帮其解了围,还教训了一通挑事者,而两人的缘分就此埋下伏笔。

    可是挑事的另有其人,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自己?

    “……”

    啧,真是麻烦!

    而这时,清冷的声音传到耳边,说:“别怕,我在。”

    此话一出,夏宁暴躁的情绪就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力镇定剂,她看向程非臣,有点懵的眨了眨眼:“有什么好怕的?”

    闻言,他噗嗤的笑了出来。

    他们说话的功夫,慕容灏已经走到这边。

    “夏宁,我已经警告过你,别不知好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霍的一下站起来,与之对峙,连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度:“你好大的口气,眼睛不好就去治,少在这里当个疯狗乱咬人。”

    “你!”

    “你什么你?出去喝了一年洋墨水,连话都不会说了?”

    慕容灏虽然生气,但也没有被她的话兜进去:“少贫嘴,你还是解释一下自己霸凌挑事的事吧!”

    夏宁双手抱臂,看向对方的眼神,如同是看待一个智力有障碍的白痴。

    只听她切了一声,紧接着用社会二流子的痞子语气说:“哦?解释之后,你想要我干什么?”

    此番奇怪又嚣张的举动让慕容灏顿起疑心,但面对其言语上的疯狂挑衅,他实在是忍不了,这口恶气不出,心里憋得慌!

    可谁知话还没说出口,夏宁就马上补了一刀:“谁错了,谁就趴下来学狗叫,如何?”

    声音不算大,但足够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清楚。

    顿时,餐厅里就像是炸开了锅。

    慕容灏被气得脸色几乎都快要涨成了猪肝色。

    正欲开口应下时,孟晚站了出来:“够了,这件事与夏宁同学没有任何关系,是我们服务不周。”

    话虽如此,他却压根不相信:“是不是她威胁你这么说的?”

    自己的话遭到质疑,孟晚喊了另外一个服务员的名字:“家颖,你过来把事情说清楚。”

    一直站在旁边的方家颖突然被点到名字,再次成为这场闹剧的主角,紧张感迫使其根本说不出话来,小脸被吓得苍白,她根本没想到一件小事,竟然会因为一个乌龙而闹得沸沸扬扬,不知该怎么办,眼泪不受控的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同事的无动于衷,让孟晚突然有种无力感。

    “家颖……”

    “你不相信她说的话,那我的话如何?”程非臣转过身,眼神冷漠。

    由于背对着自己,而且一直不说话,慕容灏便直接忽略了这个人,但看到这张脸时,他大吃一惊。

    “非臣?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在场没有一个人比我更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毕竟这杯蜂蜜牛奶一开始就是我要求调制的。”

    程非臣望着对方,脸色微愠。

    慕容灏是鲜少见自己这个发小表露出这样的情绪,而这代表着他真的生气了。

    “不是,你怎么跟夏宁这种人混到一起了?”

    “哦?你倒是说说我是哪种人?”

    一旁的夏宁歪了歪头,哂笑道:“若是没说对,老子我打爆你的狗头。”

    围观的吃瓜群众听到这番话,纷纷嘲笑其口出狂言。

    海洛商学院的学生知道,整个学校几乎只有慕容灏能治的了夏宁,却并不清楚具体原因是什么。

    一开始她自己也以为是因为强大的主角光环。

    结果听白年说了之后,才明白不过是原身曾经喜欢过这个人罢了,所以当时也的确只有这个被偏爱的人能治的了原身的不可一世。

    这种关系牢不可破,同时也是不堪一击。

    她可不是原身,对于慕容灏亦是没有一点感情,又怎么会受制于人?

    双方的位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慕容灏更是从刚开始的兴师问罪,落得被人针锋相对,以及最后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从没见过这种情况的他,当场就懵了。

    见状,夏宁也没有继续落进下石,或者做出什么火上浇油的举动。

    她一言不发走到收银台那边结了帐,随后拉着程非臣从慕容灏的身边径直走过,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对方。

    一场以荒唐开始的闹剧,又以荒唐的结局落幕。

    围观的吃瓜群众全程没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却记住了,夏宁要把慕容灏的狗头打爆这句话。

    于是,自带招黑体质的某人又刷爆了学校的论坛。

    甚至还跻身进了风云人物榜的前三位置,目前也是唯一一个全部凭靠黑料入榜的人。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得上是海洛商学院里少有的具备传奇色彩的人物。

    对此,当事人早已见怪不怪。

    被骂是家常便饭,多一个人与少一个人,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她很忙,也没打算要去填补这些所谓的历史遗留问题。

    ……

    拉着程非臣的手走出餐厅,耳根瞬间清净下来。

    夏宁走在路上,忽然问了一句:“你也听到了,像我这种人,你还要和我做朋友吗?”

    没有回答,沉默了很久。

    她苦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刚才能为我说话。”

    松开对方的手,却发现被紧紧反握住。

    只听他一字一句说:“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我想当你的男朋友。”

050:何为喜欢?

    “我想当你的男朋友。”

    程非臣将这句话再重复一遍,紧紧盯着她的眼,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没有旖旎的气氛,夏宁听完只觉得荒唐,想要睁开对方的手,奈何被握得太紧,尝试了几次无果后,只能暂时作罢。

    侧脸避开他灼灼的目光,无可奈何地说:“你先放手,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

    弥漫着焦糖味的咖啡厅,悠扬的音乐声在耳畔回荡。

    她记得自己返校不到十天的时间里,总共来过三次这里,每一次都是不怎么愉快的经历,抬眼环顾四周,黑白的格调看着也不顺眼。

    不会带来好运的馆子,要不把它盘下来拆掉算了。

    这个奇怪的想法在夏宁的脑海中不止出现过一次,第一次踏进门的时候,她就产生了念头,若不是一直囊中羞涩,怕是很早之前就已经付诸行动。

    莫教授那件事发生之后,夏家虽然没有冻结原身的信用卡,但大幅度限制了消费额度,而且她还注意到自己的账户一直都处在被监视的状态。

    十来二十万没什么影响,但几百万几百万往外划,第一个来查账的恐怕就是夏云深,当下的麻烦还没解决之前,其他想法打算还是先靠边放放吧。

    两人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相对而坐。

    咖啡馆的服务员为他们分别端上点的饮品,意识到气氛不太对后,放下后便火速逃离。

    程非臣的视线一路上就没有从夏宁的身上移开过。

    她夹了两块方糖放进热咖啡中,搅了搅,品尝一口后仍觉得味道不对,要把馆子拆掉的想法再次浮上心头。

    放下手中的杯子,正视对方的目光,说:“我们谈谈吧。”

    对方点点头,开口依旧是那一句:“我想当你的男朋友。”

    “打住,这个问题我们先放一边。”

    夏宁揉了揉自己钝痛的太阳穴,缓了一会儿继续道:“你知不知道你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很清楚。”

    程非臣的回答干脆利落。

    态度和目的都相当明确,可正因为如此,她觉得有必要和这个人说明白,理清楚。

    “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想当我的男朋友吗?还有,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没有理由,就是喜欢。”

    听到对方近乎不讲理的回答,夏宁觉得头更痛了。

    她叹了一口气,说:“那好,我问你,什么是喜欢,喜欢的含义是什么?”

    虽然对程非臣没有男女之间的想法,但提出这种问题也并不是因为对他有什么偏见,而是从小到大的生活里只有音乐的人,真的能区分清楚朋友与恋人二者之间的不同吗?

    而且自己的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八,对方却是比原身还要小将近两岁。

    更何况,他们还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刚满十八岁的音乐天才,心智再成熟,也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罢了。

    看似很简单的“什么是喜欢”,令程非臣陷入了沉默。

    见状,夏宁倒是松了一口气,似乎已经敲定内心的判断。

    半大不小的尴尬年纪,把各种感情混淆再正常不过。

    于是她出言安慰道:“你还小,把对朋友的好感当作是异性之间的喜欢,是正常的事,再过几年,你就会明白自己现在的想法挺幼稚的。”

    程非臣依旧保持着沉默。

    望着对方,夏宁知道自己这么说挺伤人的,再不成熟,他也是一个成年人,就这样当场否定了当事人的想法,还将之定位成幼稚,无论如何都是不妥的做法。

    但对于现在这种情况,狠话伤人,却是最有效。

    “我们继续做朋友就挺好的。”

    没想到这句话一经说出口,程非臣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我很确定我没有搞错,更没有混淆,而且不要把我当作一个孩子来看。”

    他的眉毛紧紧拧起,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充斥着恼怒,以及委屈。

    看到对方这副模样,夏宁的心就莫名变得难受。

    而自己刚才说的话,程非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人怎么这么倔啊?

    “如果你了解我是个怎样的人,就不会再产生这种不成熟的想法。”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就差自己亲口把原身的种种黑料爆出来“鞭尸”了。

    “在医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了解过你所说的东西。”

    夏宁再次夹起一块糖放进咖啡中,搅了搅后,端起喝了一口,眉头皱了皱,结果还是苦涩不堪。

    她放下杯子,半垂下眼帘继续加糖:“既然了解过,那么你应该相当清楚我是一个多恶劣的人才对,跟我走太近,只会毁了你的前程。”

    道理讲不通,就把利弊摆上台面,看似可行性不错,但还要看人愿不愿意配合。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程非臣一口否定了提出的所有问题,而他紧接着说出的话让夏宁陷入了沉默。

    “你内心深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细节不会骗人。”

    在不长的相处过程中,她在观察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观察自己。

    所谓的冷暖自知。

    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制止了:“我知道突然提出这种想法会让你感觉很突兀,但你不能剥夺我喜欢一个人的权利,所以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程非臣的眼神里充满了诚恳和期待。

    说实话,他的眼睛是夏宁见过最漂亮的,没有之一。

    深蓝的瞳色,干净而纯粹,她为此惊叹过,原来人的眼睛里真的会有星辰大海。

    对方说得没错,虽然自己不讨厌程非臣,但他的举动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投下了鱼雷,以至于除了惊吓和不知所措,什么也没有。

    感情这种东西哪有口头上说的那么简单?

    太干净的眼神,让夏宁不忍心拒绝。

    长时间的沉默代替了回答。

    程非臣的眼睛也逐渐黯淡下来,整个人都被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她忽然从位置站起,无可奈何的说:“随便你吧,总之不可以干扰到我的生活,以及插手我的事。”

    说完之后便风风火火离开了。

    只留下程非臣一个人坐在原位,他还没反应过来,表情有点懵。

051:二进宫

    趴在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

    夏宁的脑子乱得犹如一团乱麻,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更没有被告白后的心动,只有计划被打乱的迷茫,心力交瘁的无力感也在一点一点朝她侵蚀而来。

    到底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

    她修改剧情怎么修着修着就跑偏了?而且还没边。

    事业线为什么会变成了恋爱副本?

    程非臣是疯了吗?

    杂七杂八的事全部杂糅到一起,本来就因为失眠而引起了神经痛,而现在就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的位置,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渐渐的,无尽的黑暗如同潮水般袭来,意识也开始模糊,最终把她整个人淹没……

    ……

    又是白茫茫的迷雾。

    自己还是失败了吗?

    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但似乎又有了一点不一样,四周的雾气逐渐消散,不一会儿视野中就出现了景物。

    与上次的梦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是熟悉的环境或者人,光线昏暗,但还是能够清晰视物,她似乎是在一座老房子的地下室里,周围的环境很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木头腐朽的气味。

    环顾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心里却有道声音指引着自己往左手边的杂物堆方向走,本着好奇的本能,靠过去才发现那里还藏着一个向下的通道入口,里面隐隐有光映出来。

    因为并没有实体,所以也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便沿着通道的阶梯飘了下去,经过一个拐角后,视野也亮堂起来。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是令她万万没想到。

    这里的空间很狭小,还用钢筋围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座铁笼,在距离最远的角落中坐着一个人,是个被铁链拴住脚踝的女人,低着头,长发挡住了脸。

    陌生的地方,腐朽的地下室,被锁在笼子里的女人。

    本应该感到惊恐,但夏宁自始至终都显得很平静,心里的那个声音也在指引她过去。

    于是身体穿过钢筋,在女人的面前停下。

    对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头看向自己所在的位置。

    夏宁瞪大了眼,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这张脸不就是原身的脸,也可以说是她现在的脸……

    不对,这个就是原身!

    长得像,连左耳对出的地方那道淡淡的疤痕,也一模一样,很淡,就连整天面对这张脸的自己也是偶然间才发现。

    可是,原身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双曾经充满了骄傲的眼睛,现在爬着红血丝,而且只剩下了麻木。

    等等,不对劲,右眼的情况不对。

    灰灰的,极其空洞。

    以及右手位置空荡荡的衣袖。

    夏宁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转身就往外跑,跑回上一层,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不断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这时,有三个人从上面走了进来,两男一女,有说有笑。

    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元海!

    想跟着去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此时四周的景象又开始模糊起来,最终又变成了白茫茫一片的迷雾。

    ……

    再睁开眼时,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

    随即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还知道醒?”

    夏宁深呼吸一口气,语气很欠,嘴巴很毒,不用猜就是老哥。

    朝四周环顾一圈,人还挺齐。

    夏母,夏云深,白年,以及程非臣……都在。

    老妈见到人醒来,喜极而泣,白年在一旁忙着安慰,听声音是哭过很多次,因为已经有点沙哑。

    程非臣站在比较远一点的位置,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特别悲伤自责。

    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不愿看到这个人露出这样子的表情,心里顿时充满了负罪感。

    夏云深扭瞥了一眼程非臣,看得出他对其带有敌意,紧接着转回来瞪向夏宁,开口说道:“看什么看?不回答问题,睡成哑巴了?”

    “……”

    她到底是哪里又惹到这条疯狗了?

    “还凶你妹妹,你老娘我还没死呢!”夏母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就要打他,幸好有白年在旁边拦着,某人才逃过一劫。

    盯着医疗器械上跳动着的冰冷的数字,自己好像跟医院这种地方有着一段解不开的孽缘。

    吐槽归吐槽,但目前的情况还是先弄清楚比较好。

    “我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过度疲劳,神经衰弱,昏睡了一天一夜。你倒是挺会来事儿的,整幺蛾子还搞出个过劳来了?”

    从夏云深口中说出的话特别难听,就连劝阻夏母的白年都开始要生气了,但夏宁制止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场闹剧。

    这是属于他们兄妹之间专属的相处模式。

    不过老哥今天的火气貌似格外大,是哪个混蛋踩到了这个家伙的雷区?害得她不得安宁。

    “我哥脾气就这样,没什么恶意,你们不用管他,就当他说的话是在放屁就好了。”

    某人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

    正欲开口,结果她突然朝自己使了一个眼色,于是强行把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紧接着,只见夏宁闭上眼,开口道:“我有点话想单独跟我哥讲,大家能不能行个方便?”

    程非臣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二话不说走了出去。

    夏母不是很能理解,但在白年的劝说下,还是选择了妥协。

    宽敞的病房里只剩下兄妹二人。

    没了旁人,夏云深的情绪看上去缓和了许多,语气也正常起来,于是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的局面:“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次的情况跟上次的很像。”

    梦中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现在还感觉到后怕,她现在很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有些情绪不发泄出来,自己可能等不到杀青,就会先疯掉。

    “我做了一个梦,我被关在一个地下的笼子里,没有了右手和右眼,但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简单把这件事概括出来,讲述给他听。

    对于这个总是跟自己对着干的哥哥,是她感觉最真实,最安心的一个人。

    听完短短的一段话,夏云深被气得浑身发抖,低声质问:“是谁干的?!”

    明明说了只是一场梦,但还是会当真的人。

052:相差了三岁的双胞胎

    “这只是一个梦而已,你不用太紧张。”

    尽管解释了只是梦,但对方的脸色依旧绷得很紧,就像是煞有其事一般,害得夏宁的心也开始悬起来。

    夏云深皱着眉,凝重的盯着她的眼睛,说:“你真的没有看到对方的面目吗?哪怕只是其中一个,哪怕只是模糊的轮廓,或者是凭借你的感觉猜测一下他们是谁。”

    他们?

    自己只是说有这么一件事,貌似并没有说是有人在场。

    心里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她没有出声回应,而是伸出手指,试探性的比了一个数字三。

    对方见状,点点头,随后叹息一声:“昨晚我也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内容同样是与你相关的,在阴暗的地下室里,两男一女,他们往你的右眼里注射了一管药水,然后……”

    夏云深不忍心说接下来的内容,垂下眼帘,然后用手在右臂的位置做了一个切除的动作。

    “你真的没有看到他们的面目?”

    不甘心的再次询问。

    夏宁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迎上他不安的目光,缓缓开口说:“我看到了,而且其中一个我们都认识,而且相当熟悉。”

    “是谁?”

    “元海。”

    怒火爬上了夏云深的眼睛中,逐渐吞噬了他的理智:“当初我就不该放过这个狗东西。”

    她移开视线,没有说话,而是从病床上下来,走到饮水机旁边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哥哥,自己也喝了一口润润干渴的喉咙。

    “你先冷静下来,我才能跟你继续讨论这件事。”

    夏云深接过杯子,仰起头一饮而尽,发热的头脑似乎真的清晰了一些,而紧接着传来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令他不由得感到后背一冷。

    “哥,收起你脑子里疯狂的想法,现在是法治社会,别老想着用其他手段去处理掉这个人,而且他没那么好对付。”

    听到对方的话,他的眼神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自己心里的想法,她怎么会知道?

    夏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用看待白痴的目光看向某人,说:“你是不是很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心里的想法?那我告诉你,以后不要把自己所有的想法和情绪都摆在脸上,一副要把对方剐了的模样,用脚趾头想一想也能想到,OK?”

    说完,又补充一句:“你先不要如此紧张,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几乎是在相同的时间段,做相似的梦,难道不会太过于巧合了吗?”

    夏云深对这只是梦的说法并不认同,而且他本身也不是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遇到无法用科学解释清楚的情况时,理智的天秤便会彻底向鬼神学说一侧倒去。

    这也是目前夏宁感到特别无力的地方。

    眼珠子一转,她找到了一个听上去比较合理的说法。

    “你有没有听说过双胞胎的心灵感应,也可以说是心有灵犀?”

    对方的嘴角抽了抽,眼里质疑的神色显然不想听接下来的鬼扯,于是直接反驳道:“能不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你见过年长了三年的双胞胎吗?少跟我扯哪吒的犊子。”

    夏宁刚想解释自己只是打个比方,并非是字面上的意思,但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夏母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望着一对儿女,眼里的情绪很复杂。

    然而接下来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直接打碎了兄妹俩的认知。

    “你们的确是双胞胎。”

    夏云深只觉得一阵眩晕,踉跄了好几步,好在及时抓住了妹妹才稳住身形,现在他的脑子里一阵空白,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被打碎三观的还有夏宁,但她的情况要比目前挂在自己身上的某人要好很多,震惊归震惊,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捯饬捯饬凌乱的头绪后,开口问道:“妈,我和哥可是相差了三岁的欸,您是不是搞错了?”

    对方摇摇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清楚。

    当年夏家夫妇结婚多年仍然怀不上孩子,于是只能去做人工体外受精,却由于医院的疏忽,导致最后取出了两枚卵子。

    尽管夏怀右再三反对,但元妮还是坚决要把两个都留下。

    但是她的体质本来就不算很好,柔弱的母体并不能同时孕育两个生命,冷藏一个是夫妇俩最后达成的意见。

    而当初被冷藏的便是夏宁。

    生下一个夏云深就要了元妮半条命,之后身体素质更是每况愈下,调养了两年才有所好转。

    但她始终惦念着另一个还在冷藏着的“孩子”,于是不顾丈夫的反对,想方设法才做了手术,结果就是羸弱的母体经过漫长而艰难的妊娠期后,还未满八个月便发生了大出血,母女俩都是最顶尖的医生从死神手里强抢回来的人。

    夏怀右一开始对这个差点杀死了自己爱人的孩子充满仇恨,甚至到最后变成一个无法跨越的心结;而作为一个早产儿,身体各项机能都比一般的婴儿要弱上很多,随便一点小病都能要了这个孩子的命。

    无辜的孩子,刚来到这个世界上就遭受了太多的罪。

    所以元妮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愧疚,取了单字一个宁,寓意为安宁,只希望其能无罪无难,平安喜乐一生。

    ……

    听完夏母的话,夏宁陷入了沉默。

    尽管寓意再好,也没能改变原身悲惨的一生,甚至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女儿,早已变成一缕孤魂。

    缓了半天,夏云深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但他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现实。

    而她才不管对方能不能接受,夏母的亲口认证已经把他们是双胞胎的事实板上钉钉,一切挣扎和否认都只不过是徒劳罢了。

    既然如此,兄妹俩之所以会做相似的梦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至于什么狗屁心有灵犀,不过是夏宁当时的胡扯,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让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某人冷静下来。

    那么接下来,其他与之有关联的事就该再次进行梳理,以及谋划了。

053:不曾当过被人宠爱的小公主

    趁着夏云深与夏母对质的空隙,她迅速对目前的情况进行了再梳理。

    把之前总结出来的两个三点进行更新再分析:

    现下比较明朗的线包括这几条:

    ①剧情刚开始踏入主线部分,未来的走向以及主要事件,自己还是可以预测的;②原身遗留下的问题正在逐步解决,家庭关系得到较好的缓冲(目前最有利、最顺利的一部分);③目前己方阵营的关系比较稳定,与主角之间的关系尚未交恶(慕容灏的情况有女主角的帮衬下,可以忽略不计);④剧中“最不稳定变数”程非臣的情况相当稳定(可考虑进一步拉拢)。

    然而不明朗的情况也开始变得更为复杂:

    ①放在首位的依旧是剧情的“杀青”问题(目前还在尝试是否能强行修改剧情,但效果并不明显);②原身的记忆存在很大的缺口,尤其是大段的真空断层;③主线之下隐藏着庞大数量的未知支线,与夏家最后垮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极有可能是这个世界还未完善的背景与法则,或许可以从这个方面寻找破局的关键点)。

    不过除却利弊,还有若干处不能解释的现象。

    就比如说自己的灵魂与身体之间时不时会面临“死机”问题,以及与这个牵强的双胞胎哥哥所做的相似的梦,再者就是原剧中不曾出现感情线的程非臣,却突然情况大变……

    “……”

    分析分析,就突然很想扇自己一巴掌。

    麻蛋的,好好的一个狗血恋爱剧,怎么感觉被自己玩成了悬疑解密?

    关键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越往下查,情况越复杂。

    来到这里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用的脑子比在大学四年都多,每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都有一种发际线上移的感觉,最近发现还并不是错觉。

    “喂,你在发什么呆?”

    耳边传来夏云深不耐烦的声音,紧接着他又说:“操,影视上演的狗血剧都没这么狗血,不过你别想了,怎么说老子都是你哥!”

    你是小孩子吗?

    为什么要纠结这种没什么用的问题?

    夏宁很无语的看过去,才发现老妈已经离开了病房。

    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是双胎兄妹的关系,他与自己忽然就多了不少没用的默契。

    “老妈有急事要处理,看你在犯傻,就先走了,她让你回到学校之后打一个电话回去。”

    她敷衍的回应道:“哦。”

    “既然没有其他人了,那么就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刚才的话题已经说得很清楚,没有再继续讨论的必要,只是一个偶然的梦而已,所以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不要再说了。”

    “不行,你必须告诉我,除了元海,其余两个人到底长什么样。”

    “……”

    这人相较于之前,怎么变得更难缠了?

    好烦啊!

    “女的长了棕色的波浪长发,白皮肤,五官没什么特色,组合起来就是给人很舒服的感觉;男的有点小帅,个子挺高,美黑,长了一双桃花眼,左边下巴长了一颗痣。”

    说完,夏宁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道:“都是亚洲人长相,男的个子跟你差不多,女的比我矮点。”

    “……”

    夏云深的嘴角抽了抽,这么详细,确定你不是在编?

    “爱信不信,就这么多了,再问就是不知道。”被问烦了,她的语气也开始变得有点冲。

    而这时,病房门的把手被拧开,紧接着钻进来一颗脑袋,白年眨了眨眼,说:“你们的悄悄话唠嗑完了吗?我们也有话想说。”

    夏云深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对方一个哆嗦就把头给缩了回去,连带着把门锁上。

    没出息!

    夏宁在心里忍不住吐槽。

    “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最好老实回答。”

    她往身后的病床一躺,然后直接闭上眼,有气无力地开口:“你说。”

    “你跟程非臣是什么关系?”

    狐疑的语气,夏宁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又想岔了,如果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肯定会没完没了。

    “撑死是普通朋友,人家一优秀才子能和我这种劣迹斑斑的人有什么关系?”

    “最好是这样,别让我查出来你又去拱别人家的白菜。”

    “否则就要打断我的腿是吗?”

    夏宁把他后面要说的话接上,随后又说一句:“按照你的说法,没人会看得上我这种,又不准我自己主动去拱白菜,你是想让我没人养老送终?”

    这一回,夏云深马上回应。

    沉默了良久才出声:“总之毕业之前不准。”

    要求这,要求那,屁事真多!

    “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我能保证接下来不给夏家抹黑,也会担起身为一份子该尽的责任,你们也别约束我太多,就跟之前一样就挺好,也习惯了那种状态。”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夏云深的心里百味杂陈。

    以前他总觉得妈妈偏心妹妹,明明自己更听话,更聪明,也更懂事,却从来没有站在对方的角度上去思考。

    现在想想,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的身上似乎就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别的小姑娘都喜欢练习琴棋书画,她却不声不响自己报了散打班,从少年组打到了青年组,然后从培训班打到了学校,甚至还会参与社会性质的斗殴,从此这个妹妹就被贴上了各种不良的标签。

    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

    连自己都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讨厌这个妹妹的。

    她不会像其他可爱的小朋友一样撒娇,不会卖萌,不喜欢洋娃娃,更不会跟在自己后面叫哥哥。

    越长大越觉得夏宁不合群,是个异类。

    外面越来越多风言风语,与整个夏家捆绑在一起的身份。

    一直以来,他们每一次为其善后,似乎都默认是她自身的错,也只关心和维护家族的声誉和利益,却没有一次站在过她的立场上去了解过整件事情的始末,更不会去安慰。

    哪怕只是一句:

    “你还好吗?”

054:少年的执着

    往事种种浮上心头,心变得酸涩不堪。

    此时人就在身边,却心虚得不敢抬头去直视那双眼睛。

    原身留下来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小时候的事,将近百分之九十内容都是从高中到现在,而剩下的百分之十则是零零散散的破碎画面,显而易见是刻意摧毁,不愿意留下的过往,这一点,夏宁也不想过多去追究,自己的脑容量就这么大点,实在是没有办法装下更多。

    注意到突然沉默下来的局面,她不清楚对方想干什么。

    就这样过去了十分钟,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夏宁睁开眼望向老哥之前所在的方向,却发现人已然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站在病床前的程非臣。

    两人四目相对,紧接着都选择不约而同的选择错开对方的视线。

    最后由她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的局面:“我哥呢?”

    “他已经离开了。”

    “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程非臣的眉头微蹙,似乎很纠结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

    “没关系的,把原话告诉我就好了,反正再难听也听过,也没期待过那个家伙的狗嘴里能吐出象牙。”

    听着对方云淡风轻的语气,他沉吟道:“没有留下什么话,但脸色很难看。”

    当时夏云深默默走出去的时候,一脸灰败的神情。

    白年还怀疑他是不是被打了一顿,毕竟这个人的嘴巴是真的毒,如果换成是自己的弟弟敢这么说话,她绝对会将其打到哭爹喊娘。

    说完这句话,程非臣又说:“白年家里打来电话让她赶紧回去,貌似是出了急事。”

    “那你不回去吗?我记得今天是排了课的。”

    “请了假,我不主修这方面的内容,所以没有什么关系。”

    他停顿了一下,问:“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语气里充满是疑惑,以及委屈,听得夏宁于心不忍,她从病床上起身,认真的看着对方,开口说道:“我不是不想见你,只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身份或者状态去面对你。”

    程非臣连忙摆手,一字一句说:“不是,那天是我没考虑周全,做出这么突兀的事,对此我感到很抱歉。而且你不用紧张,我们以平时的状态相处就好了,我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使得大家之间的关系变得僵硬。”

    见到他局促的举动,夏宁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真是的,到底是谁在紧张啊?

    不过她也没有纠结着过去不放,剧情还在往前推动,日子也还要过,接下来的自己任重而道远,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不要闹得太僵才好,否则百害而无一利。

    况且就一小屁孩,对方都能落落大方面对,自己的心胸难道还不如一个刚成年的毛头小子?

    可笑!

    “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夏宁注意到对方略显得苍白的脸色,不自禁露出几分担心。

    “没事,是老毛病了,过一会儿就好。”

    她并不是很相信程非臣的说辞,自己活了那么久,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毛病是平白无故就脸色苍白的,这种症状倒像是受了极大刺激之后,身体本能做出的应激反应。

    刚醒来的时候,他的脸色还是挺正常的,后面的时间里自己也没听到出事的动静啊。

    心中疑惑顿生。

    程非臣看出了对方的质疑,暗暗叹息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我真的没事,别想太多,对你的身体不好。”

    随后,他话锋一转,说:“我为自己那天的唐突举动深感抱歉,但我并不后悔说出这些话,因为我真的希望我们之间能有一个可能,所以接下来我不会放弃的。从朋友开始,以后也请你多加指教。”

    果然还是逃不掉这个死亡话题。

    不过既然逃不掉,那就硬着头皮上。

    夏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说:“希望你真正了解我这个人之后,还能说出请多指教的话,毕竟我这个人什么都不多,就缺点多。”

    “我知道。”

    很简单的三个字,却意味深长。

    ……

    既然人已经醒过来,她自然不愿意再待在病房里,于是在程非臣的陪同下很快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啼笑皆非的小插曲。

    这次呼叫救护车,负责接收夏宁的就是上次车祸时待了大半个月的医院,在去办理出院手续的路上,她顺道去上了个厕所,便让程非臣在外边等一下。

    结果刚从厕所门口出来,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程非臣正被一个小护士拦着。

    估计是被烦得紧了,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阴沉,正要出言呵斥,就看到夏宁朝这边走来,于是怒气顿消,朝其投来求救目光的同时,还热情地招了招手。

    小护士拦了半天也没能要到联系方式,看到对方突然做出这种举动,于是疑惑的转身看向他招手的方向。

    好家伙,还让她撞上“熟人”了。

    夏宁见到那张年轻漂亮的小脸,内心一阵无语。

    这不就是当时想要搭讪自家老哥,然后被她一顿嘴炮输出后,落荒而逃的妹子吗?

    眼前这情况……难道要进行历史再现了?

    她朝对方歪了歪头,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小护士也是马上认出了夏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于是也不再管旁边的混血帅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只留下站在原地一脸懵的程非臣。

    见到小护士这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夏宁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个小姑娘可以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典型代表了。

    ……

    办理好手续出院的时候,夏宁才知道程非臣是开车过来的。

    坐在副驾驶座上,感受着微风从脸上吹过,身旁是专心致志驾驶的十八岁老司机,她顿时感觉自己的自尊心被狠狠羞耻了一番。

    原身你是怎么在报废了三辆车后,考了四次科三还不过的?

    就一本驾驶证,有这么难吗?

    不行,这件事必须要安排在自己的计划中,而且还要提上日程,绝对不能失了场子,还丢了面子!

055:怦然心动

    今天的课程是被安排在上午,从中午开始都属于空档期,而明天是周末,也是没课,所以他们现在有相当充裕的时间。

    刚在心中立下一个小目标,还没来得及打鸡血。

    程非臣就提议吃了饭再回去。

    看了一眼腕上手表的时间,已经接近三点。

    昏睡了一天一夜,刚醒来的时候感觉还挺饿,但饿得久了,现在反倒是没什么感觉。

    夏宁点点头,合眼开始闭目养神。

    通宵失眠的代价太大,导致即便睡了这么长时间,也还是有点头昏脑胀的感觉,尤其是眼睛干涩的厉害。

    行驶了一路,她的感受很明显。

    程非臣与夏云深相比较,几乎是一个完全相反的人,他温和、冷静、有耐心,车技与某人相当,但不会为了耍帅而故意炫技,明明只有十八岁,却稳得如同是开了十八年的老司机,一副少年老成的姿态。

    安逸的路程,致使她在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

    经历了大半个小时,程非臣最终选择了一处比较近的海滨餐厅。

    泊好车之后,才发现副驾驶座上的人还没醒来。

    夏宁的长相没得挑剔,加上那种骄傲的性格,平日里就像是野地里怒放的红罂粟,妖艳而危险;而现在熟睡中的她显得格外恬静,少了几分恣肆和张扬,倒是有一种别开生面的感觉。

    欲开口叫醒她,却又不忍心打扰这份难得的宁静。

    伸手撩开落在对方脸上的一缕头发,指尖不经意触到了少女娇嫩的皮肤上,就像是一束电流从全身淌过,心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

    急忙抽开手,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耳根滚烫。

    他不由得捂住脸,低声嘀咕道:“程非臣,你真是个禽兽,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似乎是受到了外面声音的影响,夏宁皱了皱眉,从安睡中醒来,眼里还有点尚未完全睡醒的迷离和慵懒,神游一会儿后,伸了个懒腰活动有点僵直的关节。

    随后开口询问:“到了?”

    “嗯。”

    脑子还有点懵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相较于平时要显得低沉很多的嗓音,用手掩嘴打了一个不太雅观的哈欠,然后就迷迷糊糊打开车门下车了。

    呆呆的样子与平时存在很大的反差。

    竟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程非臣深呼吸一口气,乱跳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他现在只想给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对着后视镜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确定没有什么异样之后,才连忙跟上去。

    顺着路标指示走出停车场,看到夏宁正站在路口的位置等待。

    长相扎眼的少女,上身穿着白衬衣,紧身牛仔裤恰好把衣尾藏起,脚踏短靴,装束显得简约干练的同时,又不失随性,还把身材的优势完美展示了出来,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观望,甚至还有几个纨绔子弟朝她围了过去,进行搭讪。

    火气直冲头顶,他赶紧跑过去,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夏宁双手抱臂,神情开始变得不耐烦。

    只见其身形一动,一个过肩摔直接将其中一人放倒在地;紧接着顺势侧身躲开其余两人的动作,电光石火间,下蹲一个横扫再撂倒一人;最后蹬地借力,腾空跃起一个正面侧踢,最后一人不仅被甩出去,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落地收起动作,还整理一下乱了的发型。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形容起来就是快、狠、准。

    三人躺在地上嗷嗷叫,来搭讪招惹时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做完这些后,还没等地上的人开口,她垂眸俯视着他们,眼神轻蔑,脸色倨傲,一副恶人的嘴脸,最后还用电视剧里反派的口吻开腔,说出了一番叫嚣的话:“好好记住你老子我的脸,还有你们都给老子等着,以后最好不要再让我碰到,否则有你们好看的。”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想单挑,想约战,海都夏家夏宁,随时奉陪。”

    其中一个人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明白了些什么,忍着疼痛,麻溜的从地上爬起,还不忘拉上一把自己的难兄难弟,紧接着就连拽带扯把他们拖走了,一个屁都不敢放。

    望着他们狼狈落跑的模样,夏宁不屑的切了一声。

    有颜又能打,还可以“仗势欺人”,简直不要太爽!

    原身是怎么把这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的?

    人间迷惑。

    程非臣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虽然调查过她的信息资料,也清楚此人的武力值惊人,但亲眼目睹,一个纤细的少女赤手空拳在三十秒之内干翻了三个汉子,视觉上的强烈冲击让他感到难以置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除了震撼之外,还感到了一座名为压力的巨山。

    正在追的姑娘能轻松一打三,怎么破?

    她转头看向对方,脸上没有一丝局促的神态,反而问道:“我刚才帅不帅?”

    “嗯。”

    帅是挺帅的,但也挺有压迫感的。

    并不是因为害怕,或者是萌生了退缩的想法,而是怀疑起了自身配不配得上对方。

    要是夏宁知道他现在突然产生的想法,肯定会无语的翻上一个白眼。

    毕竟她很清楚,除了武力值出众,其他地方一无是处。

    “亲眼见到我这么嚣张的一面,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程非臣摇摇头,接着她的话反问了一句:“那你会不会觉得没能及时赶过来的我,很没用?”

    听到这句话,夏宁就像是听到了滑稽的笑话。

    “我看到你跑过来了,不过这种情况你不好出面,反倒是用我自己的方式可以很好解决,并且是效率解决。”

    言外之意就是姐就是女王,就算是一个人也能自信放光芒。

    但很可惜,他们的思维很少能处在同一个频道上。

    然而她紧接着说的一句无心之言,却是深深触动了这个看似温和的音乐天才。

    “我不希望看到你陷入这种争斗中,如果因此受伤,就可能再也听不到那些能触动心扉的曲子了。”

056:黎明

    很平常的一句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当开始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对方的每一句话都会习惯性地去揣摩,甚至是过度解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对于夏宁来说不过是心血来潮的一句话,但却在程非臣的心里激起了波涛。

    “你喜欢什么音乐?”

    小心翼翼的询问对方的喜好,他还带了一点点的私心。

    把手插进风衣的口袋里,迈着步子往餐厅的方向走,被问到这个问题,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就是第一次在医院里无意间见到程非臣,那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穿着病号服站在斑驳的树影里,细碎的阳光落在身上,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在人间折了翼的天使,这样的人只可远远的观望,而不可亵渎。

    但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不愿是在原剧,或者是在现实接触中都相当优秀的一个人,竟然会说出喜欢自己这种荒唐的话,想想都感觉是在做梦。

    “小提琴。”

    没经过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在医院时听到的那一首,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说到这里,夏宁不禁觉得有点好笑,抬眼看向那人的时候,对方紧紧抿着嘴,表情变得很微妙,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这个表面看上去很温和的天才少年,眼神里充满了忧伤,一如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

    “如果不方便说,那也没关系,我也一直都记得。”

    见到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很识趣的找了个理由当台阶,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小秘密,既然不想说,那也不勉强。

    他们并肩走着,湿润的海风迎面吹来,身心都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

    由于夏宁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所以他们点的都是偏清淡的菜式,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开盲盒就近随意选择的海滨餐厅,竟然出人意料的合乎口味。

    尤其是这里的海鲜粥,清爽可口,就连对食物没有太大兴趣的夏宁,都不禁表现出了对其的偏爱。

    而程非臣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长相出众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就比如说夏宁在停车场路口被纨绔搭讪,就连当初的丑闻也是直接被贴上了狐媚的标签;但很多时候,惹眼的容貌亦是能带来优待(虽然夏宁本人并没有享受过),而这个优势在程非臣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餐厅的服务员以及老板都是比较年轻的妹子,从踏进来开始,他们就受到了比其他人热情得多的招待。

    甚至还免费送了甜品和饮料。

    夏宁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是沾了身旁这位“蓝颜祸水”的光。

    老板一开始的时候还坐过来和他们聊了几句,后面走的时候还明目张胆朝某人抛了个调戏的媚眼,引得餐厅里在场的服务员不住起哄。

    看到程非臣有点尴尬的表情,她除了觉得好笑之外,竟然还有点可爱。

    尤其是吃瘪的小情绪。

    海滨餐厅的风格和景观都很好,四周单向透视玻璃的设计使得视野很开阔,不远处的蓝天大海,以及沙滩一览无余;同时也能很好的保护里面用餐的客人隐私。

    而且餐厅内前台边上的位置还放置了一架三角钢琴。

    快要用餐结束的时候,程非臣起身离开了餐桌。

    夏宁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只见他朝老板的方向走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对方的表情显得很惊讶,随后做了一个OK的手势,完了之后对方还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一脸好奇的神色,接着嘴角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程非臣走到三角钢琴面前坐下,试了一下音,随着漂亮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跳动,悦耳的琴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她仿佛看到了夕阳余晖下的大海,漫天绚烂的残霞缀着云烟,点点倦鸟的黑影掠过粼粼波光,待那轮火红的落日在海天相接处只剩下半边……当圆月高悬,清冷的光辉洒落在幽暗的海面,忽然一尾蓝鲸从中跃出,庞大的躯体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拍碎一海的温柔的月华……

    琴音里的世界美得令人叹为观止,餐厅里的人皆醉在其中,仿佛思绪已经随着琴音神游在那个如梦似幻的仙境里。

    唯有夏宁的眉头紧锁,这就是当初他们第一次遇见时的那一首曲子。

    非常美的曲子,它描述了海的温柔,但整首曲子的基调却是非常忧伤,仿佛这片海满腹心事,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惆怅。

    不是正值花样年华的少年,而像是一个看遍人间沧桑,洗尽铅华的迟暮者;或者是历经坎坷心路,却始终无法走出,忘怀……

    说的不是曲子本身,而是创作这首曲子的作者,并不是程非臣。

    ……

    吃过饭,时间还早。

    南方初冬的傍晚已经带着寒意,盛夏时人满为患的海滩,此时只有寥寥几人,除了他们两个,其他都是退休了的鬓发斑白的老年夫妻,他们携手并肩而走,步伐缓慢,就像是这落日的黄昏暮色里。

    “你刚才弹的是当初的那首曲子吧?”

    夏宁倒退着行走,低头看着平整的沙面留下一行自己的脚印,抬眼就能看到程非臣那张在暮色里不甚真实的脸。

    他迎上对方的视线,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那是母亲留下的曲子,名字叫做黎明。”

    意境取自黄昏和月光的曲子,却叫做黎明?

    “是不是很荒谬?”

    自从提到这首曲子之后,程非臣的状态就变得很奇怪,当初乍一看是忧伤,现在倒是更像——茫然。

    犹如一只落单的候鸟。

    “你妈妈或许并没有搞错,或者说是我们都理解错了呢?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说法:一鲸落而万物生,那是大海的温柔,是死亡,亦是新生。而漫漫长夜之后,则是黎明。”

    夏宁忽然的一句话让他顿在了原地,良久之后长长呼出一口气。

057:小提琴与海

    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南方孩子,出生的山城是个不会下雪的地方,那里的冬天只有夹着绵绵阴雨的寒风,就算是穿着棉衣棉裤也依旧会冷到骨子里去;曾憧憬过北国的冰天雪地,也想象过阳光和雪共存的味道,但没想过自己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刻也没能如愿去北方看一次铺天盖地的大雪。

    在有着海风和落日的黄昏里,这个紧紧拥着自己的少年,看起来是那么悲伤,耳边传来他低声的抽泣,这样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连怀抱里都是凉意。

    “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嗯。”

    夏宁无奈的轻声叹息后,垂下手任由对方抱着。

    时间过去了很久,夕阳也收回最后一抹余晖,耳边的啜泣声逐渐停歇,而自己的脚也早已麻木,甚至不怎么能感到知觉。

    程非臣慢慢松开了手,冷清的怀抱此时是温暖的。

    阳光和雪共存的味道,或许就是这个样子吧?

    “谢谢。”

    他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对方的目光,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应该是在心底压抑了很久的情绪。

    突然失去了着力点,麻木的腿根本使不上力,于是身体不受控的摔到了一旁的礁石上,原本还想通过把身体蜷缩起来滚地自救一下,结果麻木的腿跟不上速度,不仅摔了个狗啃泥,还崴了脚踝。

    掌心和手肘分别擦掉了一块皮,右脚由于扭伤也很快肿了起来。

    夏宁坐在礁石上,用手指摸了摸关节处,又尝试扭动一下,顿时一阵剧痛直冲头皮,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操,还崴错位了。”

    只见她叹息一口气。

    眼睛盯着脚踝的位置,紧接着深吸一口气,双手分别放在脚跟和胫腓骨的位置上,闭眼咬牙,左右手朝相反方向一扭。

    “咔”的一声,复位完成。

    而夏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嘀咕道:“操,真疼!”

    不过接下来转动脚踝的时候,倒是好上了很多,至少不用麻烦的再跑一趟医院。

    程非臣蹲在旁边,看到对方轻车熟路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

    当时事发突然,自己的脑子又有点蒙,压根没反应过来,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请求而导致受伤,愧疚瞬间弥漫上心头,但他哪里接触过外伤急救的处理措施?而且现在身边也没有可以消毒的东西。

    她倒是没想那么多,直接从礁石上站起来,刚想走两步试试,结果还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这次崴伤的严重程度,打量一番,粗略估计至少要跛上三四天才能好。

    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现在只能慢慢挪回去了。

    然而接下来出现的情况,夏宁不敢想象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程非臣半蹲在她的身前,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我背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慢点就可以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受伤。”

    “你起来,扶着我走就可以了。”

    夏宁退了一步,也希望对方不要因为这件事对自己有什么愧疚感,现在她不想牵扯上太多的因果人情。

    “天要黑了,路不好走。”

    这句话并没有说错,他们走到这里,已经离海滨餐厅有很长的一段路,而且附近这段路多礁石,而不是平坦软绵的沙滩,所以并不好走。

    话虽如此,她依旧坚持要自己走。

    而程非臣也是杠上了,执拗的半蹲在其面前,以至于一度陷入尴尬的局面。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气温到了这个点也是骤降。

    面对他这执着的脾性,最后夏宁还是选择了妥协。

    趴上去之前还不忘提醒一句:“我可是很重的,背不动就不要逞强。”

    此言非虚,虽然原身看上去体型纤细,但怎么说也是半个练家子,打斗发力什么的,马甲线肌肉之类的必不可少,所以与普通相同体型的姑娘相比,她要重上很多。

    程非臣眉头微蹙,说:“我没你想的那么弱不禁风。”

    听到这句话,夏宁没有再说什么。

    事实证明,是自己的想法太过先入为主。

    崎岖不平的礁石路,在这个人的背上,感觉比她自己走路的时候还要平稳。

    耳边是潮起潮落的声响,不知不觉月亮已经升起来,清冷的光辉洒在平静的海面上,也落在他们的影子身上。

    她不由自主想起下午的那首曲子,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个人的身影:“你的妈妈一定是个很有才华,而且很特别的人。”

    身下的人望着那片洒满了月光的海,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回应:“她是一个很严厉的人,每一件事都会力求做到极致。”

    “或许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我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程非臣的语气就像是在追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她很喜欢大海,喜欢在黄昏入夜的时候站在海边拉小提琴,而最后她也只带走了最心爱的那把小提琴,永远沉睡在了那片幽暗的海底深处。”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里的喜悲。

    就好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已经过去十一年,我快要记不清她长什么样了。”

    十一年……七岁吗?

    听着对方的话,夏宁的心情变得很复杂,她不知道该对这个人说些什么,而无论什么,在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无法再把这个世界里的人当作是剧本里的角色。

    他们是家人、是朋友、是同伴,如果能逃过剧情杀,或许她也会找到一个相濡以沫,想要携手一生的人吧?

    “你爱她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爱。”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追求我?”

    “很舒心的感觉,就像是盛开在晨曦里的满天星,从来没有人给过我这样的感觉。”

    “那不就是朋友之间的感情吗?”

    “它不是,友情它不是这样。”

    “你喜欢我?”

    “嗯,我不喜欢其他人靠你太近,哪怕是白年、夏云深也不行。”

058:藏在温和表象下的偏执与疯狂

    “他们一个是我最要好的同性朋友,一个是家人。”

    “嗯,我很清楚。”

    听完对方的一番话,夏宁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她很想对这个人说,你这并不是喜欢,而是对一件感兴趣的物品所显露出来的占有欲,按照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最后只会让彼此感到难堪。

    毕竟她不可能接受一份没有心,却近乎病态的感情。

    “很抱歉,我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你这种想法,在我看来,那也不是喜欢,只是你对一件暂时引起了你注意的东西的占有欲,而我也没办法接受这种感情。”

    话不好听,但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该断的,还是不要拎不清才好。

    程非臣没有回应。

    场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海风夹着潮汐声在耳畔回响,清冷的月光洒在身上,那股凉意却是透到了心底。

    她在到底在期待什么?

    直至回到海滨餐厅,因为消毒酒精对伤口比较刺激,经过考虑,程非臣向工作人员要了双氧水和消毒棉签,以及一些冰块和纱布。

    初冬的晚上,来海边吃饭的人很少,偌大的餐厅显得格外寂寥。

    坐在椅子上,看着对方低垂下眼帘,小心翼翼的给破皮的伤口进行清洗和消毒,脚踝在冰敷之下,不知是低温麻痹了神经,还是真的效果太好,她现在的感觉还不错。

    经过简单的处理后,夏宁说什么也要自己走。

    尽管是平坦的硬化路,但扭伤的脚踩在上面,每一步都能感到钻心的疼,果然是冰敷的时候产生了错觉,她还是高估了身体的自我修复能力。

    自从夏宁说出那番话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再跟对方说话。

    由于脚伤,而且当事人拒绝搀扶,所以他们走得很慢,并肩而行,路灯昏黄的光把两道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一路无言,与下午来时的状态截然不同。

    但她的心里却没有出现任何的负担,有一种感觉,或许现在这个样子,才是程非臣最真实的状态,原剧中那个偏执的天才疯子,人设形象正在逐渐重合起来。

    是他原本就是这样,还是剧情强制还原所致,自己也搞不清楚。

    走到停车场时,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错了,因为喜欢,所以才会产生占有欲,才会想要将其藏起来,藏到没有人能看到碰到的地方,才不会担心被别人抢走,这样才会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一个人。”

    夏宁的眉头紧锁,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

    依旧是冷冷清清,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却用最平静温和的口吻说出了近乎病态的话。

    疯子!

    她完全丧失了与之交流沟通的欲望,现在只想快点回去,并且与这个危险的家伙保持距离,同时也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我不认同你的说法,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从说出那句话开始,我就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接下来我会出国处理一些事。既然你提出这个要求,那么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大家就好好冷静一下吧,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弃。”

    听到对方这番近乎独裁的话,夏宁的心里莫名生出了一股无名火。

    这个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真的特别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她现在一身麻烦事,周围的人还尽挑自己这一只羊薅,穿过来就没得到过几天安生,是她看起特别好欺负吗?还是罪有应得?

    剧情杀就剧情杀吧,真是受够了!

    一群疯子!

    各种情绪被压抑在心底,在这一瞬间彻底来了个大爆发。

    “我真是受够了,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我说了讨厌控制欲强的人,以前讨厌,以后只会更讨厌。如果是抱着占有的想法,那么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们不要再逼我了,难道就那么巴不得我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吗?”

    说完,转身一瘸一拐地朝停车场相反的方向走去。

    ……

    夏云深刚处理完一批加急方案,准备下班回家。

    口袋里手机忽然响起来电铃声,拿出来看了一眼备注,点下接通,说:“怎么了?”

    电话那边却迟迟不说话。

    惹得他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突然觉得有点恼火:“夏宁,说话!”

    “哥,你现在能过来一趟吗?”

    对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在哪里?定位发过来!”

    说完这句话,夏云深就挂断了电话,他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眼神里充满了怒火,一副恨不得要将别人千刀万剐的模样。

    按照妹妹发来的定位,他一路开车狂飙,甚至还闯了红灯。

    正常来说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缩短了一半。

    而当到达定位点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勃然大怒。

    当初挨了两记耳光都没掉下一滴眼泪的夏宁,此时正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望向自己的一双眼睛红得像是兔子,而站在她旁边的正是一脸凝重的程非臣。

    两个不对头的男人见面,分外眼红。

    从车上下来,径直朝程非臣走了过去,对着他的脸上来就是一拳。

    紧接着,夏云深揪着对方的衣领,怒不可遏:“混蛋,你到底干了什么?”

    这一拳下手极重,显然是用尽了全力。

    程非臣神色冷漠的甩开对方,伸出手擦去嘴角渗出的血丝,直接将其忽略,目光转移到夏宁的身上,说:“我不会放弃的,很快我们会再见。”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考虑到妹妹还在旁边,所以他没有追上去跟对方扭打起来。

    “那个混蛋对你做了什么?”

    “他没对我做什么,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夏宁摇摇头,声音还有点低哑,她从长椅上起身,一瘸一拐的往车边走去。

    望着对方的身影,夏云深又气又心疼,气势汹汹的走到她身旁,想要将人一提溜带上车,结果发现其手上也是伤。

    “你先给我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059:天塌了,也有你哥我顶着

    夏宁停住脚步,用力想甩开对方紧抓着自己左臂的手,却发现越挣扎越牢,甚至像是在赌气一般。

    “放手,你幼不幼稚?”

    抬起脸看到夏云深焦急的神情,她心里就酸涩得厉害,瘪着嘴,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往下掉,连忙伸手往脸上胡乱擦,却发现越擦越多,怎么都止不住,最后一气之下索性直接原地蹲了下来,把自己的脸埋在膝盖里,嘴里嘟囔的声音里带着抽噎:“快停下来啊,夏宁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见状,他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的陪着夏宁蹲了下来。

    紧接着抬手放在妹妹的背上,轻轻的拍着,这是夏云深目前能想到唯一的安慰方式,除此之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段时间以来,她在自己面前总共哭过三次。

    第一次是住院时没什么诚意的忏悔,第二次是飙车差点发生意外后的情绪大爆发,而第三次就是现在……没有挤眉弄眼,没有声嘶力竭,给人的感觉却是委屈至极,伤心难过到了极点。

    面对在意的人遭受这样的委屈,自己却帮不上一点忙。

    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夏宁哭了很久。

    等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停下来,而他的脚早已麻得失去了知觉,用手撑着腿慢慢站起来,活动活动僵直的关节,发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般,那种酸爽的痛觉直冲脑门,堂堂八尺男儿都忍不住要倒吸一口凉气。

    相较于夏云深传统的处理方式,哭累了的某人直接把形象抛到九霄云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神情呆呆的,似乎魂儿还没收回来。

    转了个身回来,就见到妹妹瘫坐在地上的模样。

    “……”

    也不管自己的脚还在麻了,忍着痛走到她旁边,伸手就要把人给拽起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赶紧起来,坐在地上像什么话?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可不论怎么拉,怎么拽,夏宁就是不愿动一下,也不说话。

    “……”

    气温越来越低,风也开始变大。

    最后夏云深实在是拿这尊祖宗没办法,于是弯下腰,直接把人给打横抱了起来,然后扔到副驾驶上,还得当爹当妈的给对方系上安全带。

    开车行驶在路上,而他已经收到了闯红灯的违章信息。

    都过去半个小时了,身旁的这位大爷全程没吱一声,甚至还保持着开车前的咸鱼坐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得上是个狠人。

    “喂,还有气儿吗?活着就吱一声。”

    夏云深是真的对她感到服气。

    又过了十分钟,一副要死不活状态的夏宁终于挪动了位置,眼神也由空洞迷离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紧接着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说:“还活着,这个你可以放心。”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累了之后的倦态。

    “既然还活着,就赶紧解释你这是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一句话差点把人噎死,他顿时火冒三丈:“你给我老实交代,手脚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哭?”

    “伤是自己摔的,然后心情不好就哭了,就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毫无诚意可言的一番话差点没把夏云深气个半死,当初挨扇耳光直接导致嘴角流血,练习散打连升高阶青龙,连声都不吱一下,会因为摔了一跤就哭得要死要活,还不顾形象的赖在地上不愿起来,甚至坐在车上一动不动发呆接近一个小时?

    骗人也编个好点的理由,能别把他当傻子看吗?

    “你说实话,是不是因为程非臣?”

    提到这个名字,夏宁不悦的皱起眉头,而这个表情恰好被对方抓了个现行。

    “跟他没有关系,都说了是我自己摔的。”

    “散打青龙七段,是我亲眼看你一场场打下来的,不要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来蒙混过关。”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如果不相信,回去我可以把超微型摄像头里记录的东西拿出来,然后把我自己摔倒的那一段发给你乐一乐。”

    “……”

    听着对方笃定的语气,都敢当面对质,说明确有此事,但他不相信会像说的那么简单,当初赶到时,那小子的眼神和态度都有很大的问题。

    她到底在隐瞒着些什么?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哭,少给老子扯刚才的理由,你当我是傻子吗?”

    此话一出,夏宁没有回应。

    两人之间再度陷入沉默的境地。

    片刻之后,夏云深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让步,他说:“约法三章还记得吗?说出来我也不会嘲笑你,什么事都憋在心里,难道不觉得难受吗?”

    闻言,她把头扭向一边,有意避开对方审视的目光,看上去格外倔强。

    过了良久,有些沙哑的声音传到耳畔,似乎还带了点哭腔。

    “难道我就只有被挑选的余地吗?”

    无厘头的一句话,直接把人给问懵了。

    他缓了缓,整理下思绪,反问道:“你都在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谁在挑选你?”

    “回答我,好吗?”

    夏云深无奈的暗自叹息,说:“你能不能别老是问这些自我否定的问题?你能对自己的身份定位有一个清晰的了解吗?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夏宁你是我夏家的大小姐,就算再差再恶劣,也容不得别人对你指手画脚,也只有你去挑选别人。”

    敢这么说,并不是狂妄,也不是大言不惭,而是身后整个家族实力带来的底气。

    一个旗下公司就是千亿起步的市场估值,更别说其他方面,就是横,他们也有那个资本,即便是作为国际都市的海都,就算是官家对上他们,也得给几分面子。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说:“打个比方,如果在外面别人扇了你一巴掌,你至少要双倍起步还回去,可别失了排面,尽管打回去,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你哥我担着。”

    没有动人的语言,却是最动人的承诺。

060:即便微不足道,也要努力向阳而生

    这个剧本世界里认识夏宁的人,对其的印象定位不外乎是自傲自负,嚣张跋扈,作为出生就几乎达到巅峰的她,就算不被外人认可,就算爹不疼哥不爱,就算乖张暴戾,却依旧可以活出自信张扬的姿态。

    但那是这个世界里原来的夏宁,而不是她这个来自异界的孤魂。

    前世的她出生在贫穷落后的小山城里,出生在一个普通却保守的传统家庭里,重男轻女的思想犹如一颗毒瘤,随着血脉一代代传承下来。

    父母都是没怎么接受过教育的人,不上学就早早步入社会谋生活,早早的结婚生子,带着一股子市井气。但胜在两口子都是肯吃苦的人,日子过得紧巴,却也还算凑合,自己虽然没过上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也没饿着,也上学受过教育,不至于落得个文盲的下场。

    听上去就是普通人简单朴实,却还算美满的家庭。

    但这只是外人眼里以为的样子罢了。

    改革的春风红利没吹到这个贫穷落后的小山城,政策倒是先一步落实至此。

    而落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每家每户只能生一胎。

    她出生在政策刚发布的当年,是个没用的女孩,至少对于自己的父母来说,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是不光彩的,甚至是耻辱的,让他们在那些所谓的亲戚好友面前抬不起头。

    当时抓得严,家里只有她这一个女孩,虽然父母也没让自己饿着冷着,但从小就给她灌输自己是个赔钱货的思想。

    比身体上的冲突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控制,以及冷暴力。

    这场无休止的冷暴力,在她十岁的那年变本加厉。

    因为她的弟弟出生了。

    弟弟的到来让她也意识到,原来自己的父母也会表现出慈爱的模样,也会因为孩子的生病而焦急,也会亲昵的唤着小名哄入睡,会不厌其烦的重复教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

    但这些都不曾属于过自己。

    在自己读完初中那年,父母决定让她辍学打工,好补贴家用,尽管她当时的成绩足以上一个很好的高中。

    只因为一句迟早要嫁人。

    “如果的学历高一点,那么我就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就能赚到更多的钱给弟弟花。”

    对父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未满十六岁。

    前面的都是废话,但最后一句“能赚到更多的钱给弟弟花”,打动了父母,于是她争取到了这个继续读书的机会。

    高中毕业后瞒着父母去了外地上大学,她向高中时一个正在追求自己的富二代同学借了第一个学期的学费,用尽除了上课以外的一切时间去做兼职,做家教,做假期短……整整四年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也一次都不曾回去过那个贫穷落后的小山城。

    虽然从那个地方走了出来,但笼罩着整个幼年、童年、少年时期的言语暴力,犹如一道挥之不去的阴霾。

    尽管将其埋到了心底最深处的位置,但对灵魂的破坏是不可逆的。

    ……

    埋藏在内心最深处自我怀疑,就像是烙在灵魂上的丑陋疤痕,贯穿了夏宁的前世,甚至带到了刚开始的新人生。

    她真的能做得好吗?

    ……

    “喂,你有在听吗?”

    夏云深说了一大段话,随后发现夏宁又变回了上车时那副呆呆的模样。

    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那种对牛弹琴的挫败感从油然而生,心里莫名升起了一团无名火,直接冲着对方吼道:“夏宁,说话。”

    被耳边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个激灵,她神游天外的魂才回归到身体里。

    “干什么?吼什么吼!”

    “……”

    丫的,还真的是白费了好一番口舌,这是把他的慷慨发言当成了耳旁风?!

    顿时火冒三丈。

    “既然不听,就别问!”

    夏宁把往事清理出自己的脑子里,扭头看到对方一脸不爽利的表情,轻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都听到了,还好生参悟了一番,打算将其作为我的人生箴言。以后打架闹事的时候就报你的名号,动手前先喊句口号振振士气,就叫‘我哥是夏云深’,你觉得怎样?”

    “……”

    听到妹妹不着调的发言,夏云深一阵无语,嘀咕道:“脑子有病的傻子。”

    “我听到了,不准用言语侮辱我的人格,以及尊严。”

    “……”

    给根鸡毛当令箭,给点颜色开染坊,让一步还蹬鼻子上眼,讲两句还较真的上纲上线,这到底是在哪里沾染的坏习惯?

    他可不记得他们老夏家出现过这样没皮没脸的基因。

    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一会儿他便恢复了正常的态度,忽然问道:“你跟程非臣到底是怎么回事?少给老子和稀泥,打太极!”

    彻底冷静下来,再提起这个名字,也没有再出现过激反应。

    “他在追求我。”

    导致情绪崩溃的导火索,最后变成轻飘飘的几个字。

    听到这个回答,夏云深的表情就像是便秘一样,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带着不可思议,说:“程非臣喜欢你?他眼睛没瞎,脑子没坏吧?到底看上你身上那点可取之处了?”

    “他眼瞎了,脑子也坏了。”

    “你答应了?”

    “没有。”

    他松了一口气,紧紧蹙起的眉头舒展开,但嘴里依旧没有一句好话:“你脑子也坏了?不对,你的脑子就没好过。程非臣长得好,性格好,家世也不错,还是个音乐天才,能得到这种人的青睐,你不烧香拜佛跪谢就算了,怎么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的?”

    夏宁的嘴角抽了抽。

    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一天不找茬,不怼人,他是会原地升天不成?

    “三十七度的嘴是怎么说得出这么冰冷无情的话?难道在你眼里,我这个妹妹就一点可取之处吗?”

    “扪心自问,你到底有哪点可取之处是拿得出手的?”

    “我长得漂亮,家世也好。”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东西能算得上是你自己的可取之处吗?更何况,人家长得比你还好,图你什么?图你脾气差,图你蛮不讲理,还是图你脑子里装了个太平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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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刁蛮大小姐有点绿茶味介绍:
绿茶女配专业户夏宁意外穿成狗血剧中的事逼炮灰。
可是为什么手握剧本,也阻止不了剧情杀?
夏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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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天才程非臣表示:

“若是只会死守规则,那么你将永远走不出规则定下的怪圈!”
“我们的相遇,以及我对你的感情皆是在规则之外。”
至于剧情、结局?

我只认定自己想要的!这个刁蛮大小姐有点绿茶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个刁蛮大小姐有点绿茶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这个刁蛮大小姐有点绿茶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