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期末考试(一)
“这是我主动要求的。”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从她的口中说出,如一道惊雷在夏云深的心里炸开。
左西看向夏宁的目光里满是难以置信,就连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狐疑的意味:“夏夏,你不是对商务的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吗?怎么突然……”
忽然她话锋一转,把视线落到旁边的夏云深身上,不确定的试探:“你是不是被云深哥强制要求去完成这些事?”
闻言,突然被diss的夏云深只是缓缓的合上眼闭目养神。
话音刚落,熟悉的声音如料想一致在耳边响起。
“西西,你不是说会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你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说。”左西说这句话时瘪了瘪嘴,神情显得有些受伤。
作为客人,却明目张胆在主人家里当着东家的面议论其不是,这是一种无礼的行为。但毕竟只是猜测,而且还近乎一击命中事情的真相,以至于就算是被非议,夏云深也心虚的不好反驳。
“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
夏宁侧身轻轻把头靠在左西的肩膀上,说话的腔调和语气中夹带着消沉和疲惫,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层阴霾笼罩着。
顿了顿,她继续道:“以前的我一直在逃避现实,在自己的世界里画地为牢。你也一定讨厌这样懦弱的我吧?”
左西伸手轻拍其后背,半垂下眼帘柔声安慰道:“怎么会呢?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喜欢夏夏了,以前是,以后也不会变。”
少女干净温柔的话音就想一眼清泉,将人洗却铅华。
……
两个小时后。
夏家兄妹站在大雪中与对方挥手道别,目送那辆黑色的轿车在视野中渐行渐远。
大朵大朵的雪花落在头顶、肩膀上,甚至是从鼻腔里呼出的气都像是在冒白烟……海都已经好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这么久的雪了,今年海都的冬天比以前要显得更冷。
抖了抖身上的雪,转身往屋里走。
“按照刚才的情况,我还以为你会劝左西留下来。”
“劝她留下来干嘛?还嫌事情不够乱?”
夏宁淡淡回应,脸上的表情显得平静而泰然,一改刚与左西道别时疲惫柔弱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眼睛深处逐渐浮现起的凝重之色,让夏云深感觉先前就像是一场幻梦。
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
从看到那尊翡翠雕像开始,自家妹妹的状态就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最后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种情景与当初出车祸刚从ICU转到普通病房时,是何其相似……当时还以为这家伙是脑子被撞坏了,现在想想,何尝不是想通过示弱来扮猪吃老虎?
脑海中突然蹦出来的定论,让夏云深自己也感觉莫名其妙。
“问你一件事。”
“说。”
“为什么不接受左西送的那尊翡翠雕像?”这是困扰在他心里的一个疑惑。
脱下外套递给在门口候着的卢管家,然后换上棉拖往屋内走去,从夏宁口中出来的回答显得漫不经心:“不喜欢,看着就晦气。”
这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但这个理由在夏云深看来,多少显得过于牵强,可信度也不高:“就因为看不顺眼?”
“那不然?”
“……”
一个因没看上而瞎扯淡,另一个却直接行动过激摔东西,从某种层面上说,这对平时一眼看上去极度不相匹配朋友,竟莫名的“臭味相投”……
都是任性的人!
夏宁看到某人的思路已经被成功带偏,心里松下一口气。
昨天吕辰生发来的邮件内容显示,事情的调查方向有了眉头,至于突破的点风险较大,所以有些事和接下来的行动,她暂时还不能告诉夏云深。
不是害怕被坏事,只是不想看到自己在乎的人会因此而陷入危险。
……
在家和寰宇两点只见辗转了整整一个星期,学校那边定下来的期末考试也如期而至。
虽然是与普通的公立大学一样采用全日制的教学方式,平时的上课方式也别无二致,但期末考试的形式却是完全不一样。
他们所选修的课程五花八门,但只需要考一场三个小时的试,而这一场便是综合。学校的老师们会将本学期内所学的所有课程知识,全部杂糅在一起;以现实中会遇到的状况作为考题,然后对学生的综合能力进行考察。
而这些考题也并没有标准答案。
看似简单轻松,实际上对个人能力的要求极高。
想通过不难,但想拿高分全靠天赋!
夏云深作为海洛商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听说夏宁要进行期末考试时,对此流露出明显的兴趣。他肯定自家妹妹商业天赋不错,所以相当好奇以前堪堪过及格线的她,这次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于是这天直接任性的再给自己放了一天假,美其名曰回访母校。
夏宁对此表示很无语,但最无话可说的还是在于一连被拒绝好几天的左西,她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说什么也要跟着去,说是要参观学校?
本想趁着考完试的功夫,出去与吕辰生碰个面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现在倒好,直接成“亲子游园”了……
尽管心里为另外找时间联系对方而感到苦恼,但也实在是无可奈何。
考试是在上午九点开始,至十二点结束。
本想踩着点去,结果夏云深一大早便当起人工闹钟催起床,被烦得不行的她只能选择妥协。
简单吃过早饭后,早早出门。
今天的天气相当好,碧空如洗,阳光明媚,完美避开早高峰。
坐在副驾驶座上,夏宁懒懒打了个长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而开车的夏云深已经开始家长育儿式的念叨。
“你感觉自己这次能不能考好?”
烦了这个家伙一早上,现在还不肯休停一下,于是她没好气的说:“不能。”
“我教你一点考前小技巧……”
“不需要。”
说完这句,夏宁打算闭目养神再眯会,结果某人却权当没听到,自顾自开始“传授”所谓的“过来人经验”……
122:期末考试(二)
总从上次与程非臣赛车过后,夏云深就改变了自己的开车风格。尽管自己一个人时还是会按捺不住偶尔飙车,但至少妹妹在时,他还是会耐着性子尽量保持四平八稳。
以至于原本夏宁原本只是有点没睡醒的迷糊,合上眼闭目养神后,竟然在对方老妈子般的叮嘱念叨下直接睡了一路。
甚至到了学校也没反应,最后还是某人实在看不下叫醒的。
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停车场,恍恍惚惚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紧接着只见一道身影飞快扑来,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夏夏,太巧了!”
“嗯,早上好……”
夏宁漫不经心的回应,任凭对方抱着自己的胳膊,随后用手掩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距离开始考试还有一个小时,夏夏你准备得怎样了?”
“就原来那样……”
“这样啊?要不要我现在帮你复习一下?”
“……”
夏云深在停车场里遇到朋友,走了个聒噪烦人的家伙,耳根好不容易能清净会儿,结果马上来了个更能折腾的……
新的一天,无比糟糕的开头。
害得她现在甚至有点怀念走着走着就会不见踪影的白年,以及就算两个人一起走很久不说话,也不会因此而感到尴尬的程非臣。
经历了生日会的疯狂举动,紧接着是送别白年……
没过两天,之前的尴尬全部烟消云散,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莫名对这个人讨厌不起来。现在虽然忙,但每天他们都会在社交软件上聊上几句,即便只是无关痛痒的几句问候。
老话不会骗人,说曹操,曹操就到。
世界那么小,而且那么巧。
不远处的小亭子边上,卡其色长风衣的大男孩站在晨曦中,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恍若误入凡尘的天使。
他朝这边的方向走来,素来淡然的眼里流露出清浅的笑意。
“早上好。”
人还没来到,清冷的嗓音先传入耳畔,一如既往的干净悦耳。
夏宁朝对方点头招手示意,待其即将走到跟前时,才缓缓开口:“早上好,你怎么在这里?”
程非臣停下脚步,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
“因为我在等你。”
此话一出,正挽着夏宁胳膊的左西微微蹙起眉头,随即不着痕迹的舒展开,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甜美笑容。
只见她樱唇轻启,问道:“夏夏,这是你新交的朋友吗?”
“嗯。”
夏宁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他叫程非臣,是我的朋友。”
“夏夏,你不用介绍了,其实我和他认识。”左西顿了顿,把目光转移到面前的人身上,忽然轻笑出声,“你说是吧?差点成为我未婚夫的程先生。”
程非臣闻言,那张素来波澜不惊的脸浮现出不悦,眉头微皱:“左小姐还是不要说这种令人误会的话比较好。”
说完,他看向旁边的夏宁,似是担心对方会因此产生误会,于是继续解释道:“我与左小姐并不存在任何关系。”
局面气氛在左西语出惊人的一句话下,变得莫名紧张起来。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都盯着夏宁的脸色变化,欲从其神情变化上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很可惜的是,他们都没能如愿以偿。
她脸色淡淡的分别瞥了两人一眼,令人看不出内心的情绪起伏。
“嗯,我知道了。”
模棱两可的答案,让人猜不透到底是在回应谁。
……
两人行强行变成三人行。
由于容貌出众,清冷、艳丽、甜美,风格气质不一而足,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不尽相同,引来过路人纷纷侧目观望。
被夹在中间的夏宁很无奈,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出现眼前这种局面。
曾经她也尝试过缓解,却发现跟谁都好说话的左西,好像对程非臣带着强烈的偏见。这两个人之间没有出现过,像是当初程非臣与夏云深见面时的偏激场面,但总给人一种心理上暗戳戳的针锋相对。
压抑的感觉让人迫切的想要从中逃离。
幸好夏宁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距离期末考试开考还有半个小时,她便提出要提前进入考场准备。
虽然是同一个班,但程非臣被分配到的考场并不相同。
三人在不可抗力的因素下被强行分开。
……
从班级群查看前几天公布的考场安排表,对着上面的教室考场号以及座位号寻找。
全校学生都被安排在同一天考试,有的考场还没开门,导致部分学生徘徊在附近的走廊里,以至于一些路段整体来说显得比较拥挤。
穿过人群来到一号教学楼三楼,对照门上的贴条一个个看。
又是一个五分钟过去。
考场里配备了相应的考试工具,由于没有标准答案,抄书作弊还不一定能比自己胡编乱造的得分高,所以开了信号屏蔽器后,连手机等电子设备都可以随便带。
一屁股坐在贴着自己名字位置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距离开考还有二十分钟。
开了信号屏蔽器,手机就变成了无用的摆设,坐在位置上环顾一遍四周,发现里面只坐了不到一半的人,于是便百无聊赖的拿起桌子上玩起了转笔。
右手撑着腮,目光落在左手指间灵活转动的笔杆上,随着速度不断加快,逐渐形成一道残影。
“啪嗒”
由于速度太快,指间衔接时没反应过来,导致笔杆直接飞了出去。
起身朝铅笔飞出去的方向走去,屈膝下蹲伸手去捡,下一刻却被旁边的鞋一脚踩了上去。
停止去捡的动作,慢条斯理站起身,把这人桌子上的铅笔直接拿起就走,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夏宁,你什么意思?”
低压着的嗓音里夹带着恼怒的意味。
夏宁停下脚步,扭头淡淡瞥了脸色愠怒的慕容灏一眼,说道:“既然你那么喜欢地上的那支笔,我也不是什么吝啬的人,就给你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
123:期末考试(三)
她转过身来,迎上对方愤怒的目光,腔调语气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我那只眼睛都没看到,只是看到一条犯贱的狗腿。”
相较于慕容灏压低声音,夏宁对此事压根就没带怕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教室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注意到周围纷纷投来不明所以的异样目光,以及随之而来的窃窃私语。
“这尊煞神怎么又跟慕容少爷杠上了?”
“她以前也没少干这种事,估计就是想借此引起慕容灏的注意。”
“咦——根据小道可靠消息,这慕容少爷最近跟年级里那个贫困生走得很近,以这煞神的脾气,你们猜她会不会转头去找那个贫困生麻烦?”
“管它那么多,有瓜就吃,有撕逼就看。”
……
听到众人逐渐跑偏的议论点,慕容灏不悦的扭头瞪了周围的人一眼,惹得他们赶紧闭上嘴不作声,但仍然有部分不带怕的吃瓜群众明目张胆留意着这边的情况。
虽然以前的经历导致自己心里对这种情况产生了阴影,但这一个多月来频繁的接触,夏宁已经对此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免疫。
只听慕容灏夹带着火气的声音再度传来:“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引起我的注意吗?”
闻言,她半眯起眼,神情里毫不掩饰的透露出鄙夷。
“你以为你是人民币吗?是个人都喜欢?”夏宁顿了顿,继而又补充一句,“还有就是,我是人,不吃屎。”
讽刺的话语一经说出口,周围的吃瓜群众很快反应过来,不禁发出偷笑的声音。
慕容灏被气得脸都绿了,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对方紧接着的一句话怼得想吐血:“好歹在圈子里你算得上是个有点名气的人,怎么说也是在HF待过一年时间的人,出去一趟还以为多少能有点长进,没想到除了脸皮的厚度增长不少,还越活越回去了。”
“你!”
“你什么你?说来说去就只会那么两句是吧?赶紧到幼稚园回炉重造吧。”
连珠炮似的话说出来,都不带喘,直接把慕容灏怼得哑口无言。
“切——”
转身回去前,她还给了对方一个挑衅的眼神。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夏宁继续在手指间玩起转笔,这次的速度比之前的都要快。坐在她左手边上隔了两个位置的学生见状,不由得有点担心对方手上转得飞快,几乎能看到残影的铅笔会不受控直接飞过来。
而有了上次的经验,夏宁这次对转笔的力道把控得十分精准,每回看起来就要飞出去时,总能有惊无险的再次绕回来。
把转笔玩得出神入化的操作,把一旁的同桌都看呆了。
夏宁的思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刚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她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滋味,尤其是觉得自己有很多地方发挥得差强人意。若是让慕容灏得知对方心里竟然会产生这种想法,只怕是要被憋出内伤。
……
才过去两个小时,夏宁就提前交卷离开了考场。
还在埋头冥思的大部分学生,看到第一个出去的人竟然是夏宁时,都不由得面面相觑,就连负责监考的老师见状都不禁感到吃惊。
因为今年这份试卷出的试题不仅量大,而且难度还都不小。
况且夏宁去年专业课程年级垫底,是唯一一个不及格的,此事人尽皆知。
但大家都以为这尊除了武力一无是处的煞神,已经完全放弃挣扎时,监考老师翻了翻其卷子上的内容时,眼前一亮,紧接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等监考老师反应过来走出教室想去找夏宁,人早已不见踪影。
足球场外的跑道上。
沿着红色的橡胶跑道倒退着走了好久,寒风徐来,深呼吸一口气,顿时觉得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抬头望向蓝得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耳畔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周围是熟悉的校园……
让她有种经年如昨的恍惚。
以前读大学时,为了学费和生活费,玩了命一样学习、打工,最高级别的奖学金、跑外卖兼职、做家教……没有一点多余的时间是属于自己。
闲暇时抱着书漫步校园,与穿着白衬衫的阳光学长来一场转角的邂逅……
连做梦都不敢想,没想到当年的遗憾竟会以这种不堪的方式来弥补。
不禁感慨人生如戏!
“卟”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夏宁意识到自己是撞上了人,连忙向前走两步,再转过身去看。
一张被阳光晒成小麦色的脸闯进视野中,五官如雕塑般立体俊朗,剑眉星目,还剃了个近乎光头的寸头,身姿挺拔如松,浑身散发着说不出气势。
夏宁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在这个以阴柔精致为主流审美的时代,这种充满阳刚之气的帅哥少之又少。
“傻狗,犯什么花痴呢?撞了人还不道歉?”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嗓音传到耳畔,视线朝旁边挪了挪,夏云深的身影赫然进入眼帘,她见状本能的皱了皱眉,眼里嫌弃的意味呼之欲出。
“哈哈,你妹妹好像对你有点意见啊。”
爽朗的笑声响起,跟这个人的表象一样直爽不做作。
“你说谁呢?”她不悦的瞪了某人一眼,紧接着看向一旁的小麦色帅哥,然后低下头真诚的朝对方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注意看路。”
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让夏云深的眼神变得相当怪异。
“你今天脑子没坏吧?这样就道歉了?”
夏宁闻言,当即不悦的拧起眉,径直走到过去。
在电光石火间,夏云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家妹妹一个过肩摔直接撂倒在橡胶跑道上,这个过程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站在一旁的小麦色帅哥目睹全程,看得目瞪口呆。
不一会儿反应过来,非但没有上前去拉被摔在地上的好友,反而对夏宁的格斗技巧赞不绝口:“小妹妹练得不错,发力、时机和力道都堪称完美,有没有兴趣切磋一下?”
伸手将地上的某人一把拉起,随即朝对方投去狐疑的眼神。
“你想和我切磋?”
124:血脉相连的最亲的人
夏云深从地上起来,顾不上揉被摔痛的地方,急忙与好友对质:“舒毅,你不会是要来真的吧?”
面对兄妹两人的疑问,舒毅肯定的点点头。
“我从来不开玩笑。”
此话一出,夏云深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吃了排泄物一样,沉吟片刻后,不甘心的再次确认:“先不说她是我妹,且说最基本一点,她还是个小姑娘,而你竟然打女人?”
对方的思路相当清晰,并没有被好友的激将法刺激到。
“云深,如果我没估错,三个你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你妹妹。”
“好你个舒毅,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想用激将法刺激对方,结果反倒是自己被气到情绪上头。
自家老哥的一番骚操作下来,夏宁对此简直是没眼看,甚至有点不想承认这个没用的家伙是自己亲哥。
眼看争执即将进一步升级,她还是出言制止了局面的继续恶化。
“我根本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答应与你切磋?”
听到当事人说话,舒毅不再理会夏云深的“胡搅蛮缠”,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过来,似乎对她刚才的话感到很有趣,只听他缓缓开口说道:“强者只有不断向强者挑战,才能意识到自身的不足,进而取得更大的提升。”
“我不需要。”
夏云深:“……”
不愧是他的亲妹,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把天聊死。
然而他们还是太过于低估舒毅的疯狂程度,此番说辞非但没有让其打消念头,反倒刺激了对方的好胜欲。
经过这两人的一番折腾,夏宁已经没有兴致再继续沿着跑道走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说时迟那时快,出自身体的本能反应,她当即把脑袋往旁边偏开一个头的距离。
紧接着疾速出手穿过原本脑袋所在的位置,不偏不倚恰好抓住舒毅作擒拿姿态的手。随后借着对方出拳的力,将身上的大半力量瞬间凝聚到右脚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击其下盘;最后左脚蹬地,双手拽住对方的手臂,腰弓一个突然发力直接把两人带上空中。
只见一个腾空过后,舒毅被重重摔在橡胶跑道上。
而此时,夏宁右脚的膝盖直接压在对方的胸膛上,右手青筋暴起,且呈鹰爪状,正抓在其脖子气管的位置,略长的尖尖指甲显得格外危险。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她想,以其力道和狠戾程度,一爪子扣下去,能直接把气管当场给捏爆。
倒在地上的舒毅,此时脑子一片空白。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就在这两三个呼吸的时间里,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知到来自死亡的压迫。
有那么一瞬间,夏宁动了杀心!
夏云深的反射弧向来慢,但这次他是最快反应过来的,急忙掰开扣在舒毅气管上的那只手,然后把伏在上面的人整个抱走。
局面在沉默中过去整整五分钟,舒毅的意识才全部清醒过来。
此时,跑道边上的长椅上,夏云深正抱着精神还处于恍惚状态的夏宁,明明周围的气温很低,他却直接被吓出一身冷汗。
“她还好吗?”
舒毅走过来,看到脸色苍白,精神状态极差的夏宁,深切的愧疚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对方的这种情况他很清楚,当感知到自身生命遭到威胁时,有的人会爆发出异于平常的潜能,过后每个人留下的后遗症也不尽相同。
而眼前这人的状态,明显就是被吓到了,现在还没缓过来。
“舒毅,你个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不是有意的。”
望着暴怒从好友,以及被吓得恍惚的夏宁,舒毅对此感到特别愧疚。除此之外心里还有阵阵后怕,如果不是她及时收住了手,自己现在恐怕已经得到阎王爷那儿去报到了。
“一句不是有意的就完了吗?”
“怎么会,我当然会做出补偿!”
“去你**的补偿,你现在赶紧想办法让我妹妹恢复正常,否则老子弄死你!”
早在五分钟前,夏云深就已经打过急救电话,但救护车要赶到,至少还要再等二十分钟,现在的他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
舒毅无语的注视着对方,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一个傻子。
“虽然你妹妹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如果你是真的不放心,为什么不先给校医打电话,反而要去呼叫救护车?”
此话一出,夏云深直接愣在原地。
都说关心则乱,但这荒谬,外加不靠谱的骚操作也是没谁了。
大梦初醒的某人连忙起身,把夏宁抱起来,急冲冲的朝校医室的方向跑去。
舒毅已经无力吐槽好友的迷惑行为,幸好那姑娘只是受到惊吓,若是换成其他外伤之类的,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症状加重绝对少不了这家伙瞎捣鼓的功劳在其中。
望着对方慌张的背影,他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这还是自己印象中那个,对什么都秉持旁观态度的夏云深吗?
……
医务室内。
校医拧起眉,正一脸严肃的对夏宁的情况进行初步诊断,经过一系列观察,以及对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后,最终得出的结论与舒毅所判断的结果一样。
“医生,我妹妹到底怎么了?”
“吓到了。”
“她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到正常状态?”
“开几剂安神镇静的药,让她再睡一觉,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神经科,因为目前存在神经衰弱的的迹象。”
听到后面那句话,夏云深顿时联想到之前有一次昏迷住院,就是出于神经衰弱的原因,眉宇间不禁露出几分忧色。
舒毅看着对方,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云深,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宝贝过你的妹妹?”
“你是不是瞎?那只眼睛看到我宝贝她了?”夏云深嗤笑出声道,十分不认同对方的说法。
“既然不宝贝,那你急什么?跟个二傻子一样。”
这一次没有马上出言反驳,他半垂下眼帘,认真思索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向好友给出了回应。
“或许她是我最亲的人吧?”
125:莫名多了个哥
说这话时,夏云深的语气里带着难以言说的惆怅。
舒毅从未见过好友流露出这种状态,心里百味杂陈。出生在这个圈子里有太多无奈、太多身不由己、尔虞我诈,甚至是血脉相连的至亲,都可以因为利益和权势而自相残杀,且屡见不鲜。
或许他是找到了能让其倾注念想的寄托。
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舒毅心里不禁有点唾弃这样的自己。
“嘿,你是我的拜把子兄弟,有什么是不能跟我承认的?作为哥哥,疼爱自己唯一的妹妹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担心自己的意思表达得不够清楚,他想了想接着解释道,“你妹妹也就相当于是我妹妹,今后咱就舍命陪兄弟,陪你一起丢脸。”
“……”
夏云深突然意识到对方好像脑补过度,然后给想岔了。
思索片刻后,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这主动送上门来的大冤种,不坑的话简直是愧对于自己的良心。
“舒毅,记住你刚才说的话!”说完顿了顿,紧接着只见其话锋一转,“你休假回来几天?我现在手头上遇到了点事。”
注意到某人眼里狡黠的意味,舒毅莫名感觉面前的损友已经挖好坑等着自己跳进去。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狐疑的注视着对方,“海都这边最近出了点事,我目前暂时被调拨到海都的特警部队,接下来有挺长一段时间会待在这里。手头上遇到事?你惹什么事了?还要我出手?”
“墨迹那么多,就一句话,帮不帮?”
“你先说是什么事,少给我挖坑,违法犯纪的事我可不做。”
此话一出,夏云深当即就不乐意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百害无一利的事能扯你下水?”
“行了行了,你赶紧说是什么事。”
舒毅看上去相当不耐烦,在烦夏云深话多事儿多的方面与夏宁如出一辙。
对方得到肯定的回应,却并没有因此露出喜悦的表情,反倒是神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沉吟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你说要怎么做才能断了一个男人追求女人的念想?”
听罢,舒毅一副便秘的表情,但转念一想,顿时反应过来。
“你妹妹被人骚扰了?”
某人保持沉默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不说话就是默许,这是他们兄弟多年来心照不宣的默契。
就这种小事也能纠结成这样,他没想到夏云深表象下隐藏的另一面竟会如此,现在心里除了无语,已经找不到任何合适的形容词来概括自己此刻极其复杂的心情。
“该不会是你妹妹对人家也有那方面的意思吧?”
“他们是朋友。”
“既然当事人都没有表现出抵触的态度,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夏云深不满的瞪着对方:“那人是程家的孽种。”
原本对此事漫不经心,但当听到这句话时,舒毅不禁皱起眉头,神情凝重,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你妹妹怎么会和程家的人搅和到一起?”
正当他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时,一旁的校医实在看不下去,冷不丁的说:“药开好了,而且两位难道没发现患者已经在旁边看了很久吗?”
此话一出,他们不约而同的转过头一看。
本该躺在检查床上的夏宁,此时正翘着二郎腿,一言不发的盯着这边,幽幽的目光如同寒冰,让人不由得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
导致眼下状况的罪魁祸首舒毅,转身走到她面前,端端正正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紧接着伸出手,说道:“我的名字叫舒毅,先前的事非常抱歉。”
对方并没有理会,从检查床上下来,径直错开两人,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随后离开了医务室。
留下懵圈的两人在原地,他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略显得有些尴尬。
……
夏云深很苦恼。
因为自己好友舒毅的唐突举动,他的妹妹现在非常生气。
两人跟在对方后面又是解释,又是道歉,还提出要对其进行补偿,可人家压根就不理会,权当是空气、以及耳旁风。
现在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考试已经快要结束。
校道上行走往来的人逐渐多起来,见到两男的追在一个神情冷漠的女生身后的景象,纷纷对此侧目观望,一副吃瓜群众的好事姿态。
甜美可爱的娇小少女穿过人群,从远处飞奔而来,直接扑到夏宁身上。
“夏夏,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问完后才注意到她身后跟着的两人,最后目光落在夏云深脸上,随即开口询问道:“云深哥,夏夏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对方带着笑,语气也是温和有礼,一旁的舒毅却莫名感到不舒服。
“我没事,有点低血糖,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夏宁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语气里夹带着难以察觉的疲惫。
左西闻言,把目光转回去,眼里满是喜悦。
“好啊,夏夏想去哪里?想吃什么?”
从表面上看,与刚刚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但就是能让人感觉到明显的区别对待。
自出现开始,舒毅就一直留意着左西,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不容易看到自家妹妹有点反应,夏云深连忙上前开口道:“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餐厅,我妹妹她也挺喜欢那里的口味,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说完,他的目光与夏宁对上,不出意外被恶狠狠瞪了一眼。
在别人看来这是又讨嫌了,夏云深却很清楚肯理会自己,就意味着对方的气已经是消得差不多;但依旧没好脸色则是还没完全原谅,而这时就需要他找一个让彼此都能下的台阶。
无力感涌上心头。
好好的一天,结果被损友的一个举动毁坏得没剩下什么。
被夹在中间的他可谓是两头不讨好。
“我都听夏夏的。”左西的回答言简意赅,只有一个标准,闺蜜去她就去。
于是众人的视线全部落到夏宁身上。
126:舔狗谁爱当谁当
“不好意思,我突然又不是很想去吃饭了。”
虽然左西的到来令她的脸色缓和不少,但实际上也没多大改善,嘴上不说,却惯会用行动来表达内心的不满。
而少女怪异的举止,让左西更加确认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肯定发生了点什么事。
“云深哥……”
话还没说完,夏宁就拉起她的手往外走:“我带你去走走,怎样?”
“我的荣幸。”左西立马改口回应,语气里充满了轻松愉悦。
望着她们走开的身影,夏云深正欲追上去,却被舒毅一把拽住,紧接着对方的声音响起:“云深,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没看到你妹妹正在气头上吗?现在还去她眼前晃,只会招人嫌,先等人冷静下来,事情会变得容易沟通很多。”
舒毅说得确实没错,一个气头上的人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语。
不过这种方式只是平心而论,实际上压根就不适合放在女生身上,尤其是夏宁这类不按常理出牌的。
夏云深拽着对方走到校道边上的位置,避免阻碍他人交通。
停下脚步,接着迎上舒毅的视线,只听他说道:“她生的是你的气,我只是个遭了连坐罪名的受害者而已。而且,忘记告诉你,程家的那个孽种目前也在这所学校里。”
舒毅并不了解女生心思里的弯弯道道,也没兴趣去了解,但后面一句话让他心中顿生疑惑。
“那人不是基本上都在国外吗?”
“不知为何,突然就变成了这里的交流生。”
“看来是那边又有动作了。”
夏云深对此不置可否,沉吟片刻后,他还是向对方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那人对夏宁的纠缠,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你的猜测不无道理,但还需从长计议,你现在的行为太过急躁,这是大忌。”舒毅说完,紧接着又提醒一句,“而且云深,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把你妹妹逼得太紧了,如果你是真的希望她好的话,不妨尝试着对她多点信任。若是没看错,你眼里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各方面的能力都会超乎你的想象。”
这一次,他没有马上回应,反倒因此陷入了沉思。
……
另一边。
嘴里含着糖,夏宁漫无目的的带着人闲逛。
看到对方心不在焉的状态,左西的眼里流露出几分忧色,于是开口询问:“夏夏,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嗯,心烦。”
“我们出去玩,散散心怎样?”她试探性询问。
“……”
夏宁搞不懂对方为什么执着于要和自己去逛街,前几天已经明确告知过会忙,没时间,但这人还是每天都会来问一次有没有空,或者有没有闲心出去玩。
正当想编个合适的理由婉拒时,熟悉的声音从身后方向传来。
“夏宁,你给我站住。”
她没有理会,继续在脑海里思考自己的事。
身后的那人快步冲到夏宁面前,直接拦住她的去路,随之而来的声音里带着恼怒:“我让你站住,你是聋了吗?”
停下脚步,抬眼迎上对方愤怒的目光,她的脸色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好狗不挡道,滚开。”
“你!”
话音刚落,左西立马接上对方的话:“这位同学,我听你讲国语还挺流利,应该不至于听不懂人话吧?”
她那张甜美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说出的话却带着阴阳怪气。
“西西,你管他狗叫什么,我们走吧。”
说完,夏宁绕开挡在面前的人继续往前走,左西应了一声紧跟其后。
望着一唱一和的两人,慕容灏憋屈得感觉快要气炸:“夏宁,你不要欺人太甚!”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顿下脚步,转过身来望向对方。
“慕容灏,你搞清楚,现在欺人太甚的到底是谁?”
此处位于学校后山附近,临近放假,几乎没有人会经过,他们也不必担心会因为声音过大,而引起吃瓜群众的围观看戏。
他瞪着眼前表情淡漠的人,冷哼道:“你最好解释清楚,为什么要拿走我桌面上的配备铅笔?”
此话一出,夏宁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的笑话。
“被狗踩过的笔,我觉得晦气。”
充满讽刺意味的话语传到慕容灏耳朵里,顿时火冒三丈:“你骂谁是狗?!”
“这有什么好问的?谁叫的最欢,谁对号入座,那就是谁。”
“原来你就是慕容灏啊,难怪第一眼就那么让人讨厌。”左西冷不丁插话进来怼了一句。
夏宁:“……”
话说这王室外戚的小公主,是不是画风不太对?
说好的完美形象,说好的热情温柔……可从这几天的接触来看,这脾气倒是越看越像是个说话能怼死人、还喜欢阴阳怪气别人的萝莉。
“你……”
慕容灏的话还没说完,夏宁就半眯起眼瞪了过来,害得他顿时脑子短路,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可不说点什么,又总觉得气不过,于是没头没脑说了句。
“夏宁,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一说出口,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被恶意挑衅找麻烦的一方。
剧本中的慕容灏是个各方面都不错的人,就是情商不高,后期剧情发展里也是为数不多没对夏家落井下石的人之一。正是因为这样,以他现在这样近乎无理取闹的行为,夏宁也只不过是在嘴皮子上挖苦几句,换作是其他人,分分钟上手。
她不崇尚用武力解决问题,但谁用过谁知道,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却能从根源上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明人不说暗话,我承认以前是对你慕容灏有好感,但现在的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更没有犯贱倒贴的爱好。你对我有偏见无所谓,但请不要以想引起你注意这种理由,来侮辱我的人格。”
说到这里,夏宁顿了顿,接着补充一句:“丑话说在前头,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不要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否则到时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127:谁还没段懵懂无知的青春黑历史?
长长的一段话下来,把在场的另外两人都直接给听懵了。
左西最先反应过来,她眨眨眼,神情看上去有点受伤:“夏夏,你真的喜欢过他啊?”
“……”
夏宁有点无语,不明白关注点为什么会在这种奇怪的地方,但一见到对方那张莫名委屈的脸,想了想还是给了一个不成解释的解释:“谁还没段懵懂无知的青春黑历史?”
听到这话,左西脸上的表情才逐渐舒展开来。
随后她像是想到了点什么,不由得掩嘴轻笑起来:“的确是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当事人慕容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得知夏宁的真实想法后,心里顿时松下一口气。
以前无所谓对方喜不喜欢,但现在还是希望与之撇清关系,只因如今心里走进了一个单纯善良的人。在表明自己的心意之前,要把所有可能潜在的、对其会造成危险的因素事先解决掉,他不愿意看到喜欢的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在慕容灏的危害列表里,拥有斑斑劣迹前科的夏宁名列榜首!
这也是他今天做出一系列荒谬到近乎犯傻的举动的原因。
注意到默不作声的慕容灏眼里露出一抹怪异的神情,一个想法在夏宁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把原剧本中主线剧情捋一遍,心下顿时明了。
原来是到了这个节点,怪不得!
想到这里,眼里飞快划过狡黠的意味。
只听她的声音幽幽传来:“慕容灏,你难道不该对自己荒谬的行为解释一下吗?包括上次在学校餐厅与孟晚相关的那件事。”
突然被提起的名字,左西显得一脸茫然,而对面的慕容灏,脸色却变得微妙起来。
果然没猜错!
“虽然我也有错,但是你的语气和态度有问题在先,怪不得别人。”对方立马反驳道。
“呵。”夏宁冷笑出声,眼底浮现起鄙夷的意味,“好一个语气和态度有问题在先,第一次有孟晚在场作证,至于第二次的情况,请问这位慕容少爷需不需要查看一下考场内的监控画面?”
温暖明媚的阳光落在夏宁身上,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目光却冷若寒冰。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现在心情不悦。
夏宁不高兴,也就代表着左西不会愉快,她说的话向来好听,同时也是杀人诛心:“有错在先却还咄咄逼人,看来慕容家的教养也就这样了。”
慕容灏本来就不善争辩,而且还是面对两个一唱一和,还伶牙俐齿的人,从开始到现在,他几乎全是被怼得说不出话,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继续拖下去,场面只会变得更加难堪。
沉吟片刻后,他咬咬牙向对方低下了头:“对不起,都是我的过错。”
此话一出,左西歪歪头,那表情仿佛在说‘这就结束了’?
对方道了歉,夏宁除了神情和语气欠,实际上心里对其并没有恶意,所以也就没有再揪着事情不放。
……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对于夏宁来说,冬天最惬意的事莫过于晒太阳。
在校园里漫步,身旁是可以聊天的朋友,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感觉自己整个人由内而外都沾染上了阳光的气息,就连郁闷的心情也逐渐变得舒畅起来。
慕容灏得到谅解后便离开了,夏云深他们那几个事逼也不在……偷得浮生半日闲说的,莫过于她自己现在的状态。
“夏夏,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甜美可爱的声音响起,在夏宁心情愉悦的时候听来,只觉得格外动人悦耳。
“你说。”
“你是怎么让慕容灏认错的?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可不像是个会被别人几句指责的话而改变想法的人。”
十指交叉向天伸了个懒腰,夏宁轻笑一声:“他当然不会,指不定到现在心里还在腹诽我。”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西西的青春难道没有一段懵懂的怦然心动吗?”
闻言,左西没有马上回应,但那双眼不自禁浮现出的光亮,就像是漫天明媚的阳光掉落进了眸子里,无声胜有声。
“你猜~”
“让我猜之前就不能先收收你脸上的笑吗?”
“夏夏你这个要求不太行,因为我控制不住自己开心~”
夏宁听完后,无奈的摇摇头:“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是有多优秀才能得到我们小公主的青睐?”
“这人就留给你慢慢猜了~不过,你以前竟然喜欢过慕容灏,这一点倒是让人挺意想不到的。”
“所以才会说是黑历史。”
嘴上打着哈哈,其实说到另一个自己曾喜欢过慕容灏这件事,夏宁的心情很复杂。此事是确切存在过,那份干净到不能再纯粹的好感,所以她才会将其称之为懵懂的青春。
以前那个连灵魂都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傻姑娘,心还是本能的向着阳光。
不管这部剧再怎么狗血,除去偏见不说,在角色的设定上,慕容灏的确就像是一个小太阳,温暖而又美好,而趋于光和热是人的本能。
曾帮另外一个自己完成了很多没完成的心愿,而关于慕容灏的,是她唯一一个没有办法做到的。
她夏宁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会心思龌龊到去强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且孟晚,也是个值得的女孩。
“呼——”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夏宁感觉压在心里的那块巨石又减轻了几分。
“夏夏,我想问你个问题,不可以敷衍回答的那种。”
这是夏宁第一次听到左西的语气里夹带上凝重的意味,引得她的神经也不由得紧张了下,但还是缓缓开了口:“你先说出来,我还得判断一下是不是我能回答的问题。”
“噗——”
对方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相反,这是只有你自己能回答的问题。”
“那你说是什么问题。”
“你以后会选择和怎样的人在一起共度余生?”
左西说这句话时,把尾音拉得很长,声音里隐隐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怅然,她的思绪仿佛也随之飘到了很久远的地方……
128:我喜欢的人不是什么盖世英雄
“哈?”
说实在,对于夏宁来说相当唐突,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甚至类似的都不曾有过,所以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看到对方茫然的反应,左西笑得眼里泛起了泪光。
“你不会从来没想过吧?”
夏宁不明白身旁的这个人为什么会笑成这样,她现在这副身体才不过二十岁,不管怎样,结婚和一辈子对自己来说还是太过遥远。
想了想,最终还是换了种说法。
“想那么多干嘛,用我哥的话来说就是,看面相就是注孤生的命,别说找看得上眼的对象结婚,就算是联姻,也没人能看得上我。”
“哈哈,不愧是云深哥,这风格的确是他会说出口的话。”
她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调侃道:“你笑什么?按理说你不该是同情我的遭遇吗?”
没想到此话一出,左西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是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显得格外悦耳,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笑声才慢慢停下来。
“云深哥太坏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呢?”
从字眼看上去是斥责某人的各种不是,若不是左西说话的语气轻快愉悦,眼里还流露出戏谑的意味,差点让人就相信了。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夏夏,你还没回答呢。”
转移话题失败,夏宁只能重新面对这个遥远而又严肃的问题。
现在的她只想带着夏家,以及自己在乎的人顺利苟过剧情杀青;要说欣赏、容易起好感的类型,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起程非臣的身影,她一直都挺喜欢看起来干干净净、有点清冷的人,或许是因为自己不曾拥有这种品质,所以才会心生向往吧?
喜欢是一码事,而选择相伴余生的人又是另外一码事。
每个女孩子都曾幻想过自己的意中人会是个盖世英雄,但她却并不这么认为。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未来的那个人能够互相尊重彼此,互相体谅,成为彼此互相依靠的肩膀。
仅此而已。
大量的想法从脑海中涌现,最后整理组织一下自己的语言,向对方给出了答案。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一句诗便是心中的千言万语。
几乎可以说是在Y国长大的左西,对本国古诗词的寓意并不是很了解,但也听说过这句,只是模模糊糊记得是表达对爱情决心的名句。
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向现实低下了头颅。
“夏夏,可以用通俗一点的话说吗?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好好琢磨。”
说完,夏宁朝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似曾相识的场景,左西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正是不久前,自己让对方猜受自己青睐的人的类型是几何吗?
她愣了愣,心里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憋屈感。
这时,夏宁忽然话锋一转:“少做梦多做事才是最实际的,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到时候现实与期待的落差太大,不得心凉哭死?”
对方语重心长的话让左西感到恍惚,但也只是一瞬间。
“原来你还知道少做梦多做事的道理啊?”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低沉嗓音传到耳边,夏宁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转头瞪向身后:“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生气了,你舒毅哥请吃饭,不狠狠宰他一顿出出气?”夏云深尝试用调侃的腔调试探对方的接受程度。
结果可想而知。
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一个白痴,紧接着冒出一句话。
“不想挨打的话,抽风的时候就别来我眼前晃。”
夏云深:“……”
舒毅走上前来,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许:“夏宁妹妹,之前的事真的很抱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心愿。”
紧接着又补充一句:“还有一个前提,不可以是违法犯规的事。”
夏云深:“……”这怎么和刚刚排练的情况不一样?
夏宁把看向面前这个被太阳晒成小麦色的人,迎上对方的视线。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目光也可以坦荡到这样的程度,坚定却干净的眼神是常年混迹在这个圈子里,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不需要,而且我跟你很熟吗?”
她拧起眉头,戒备的盯着对方。
就是这样看上去堂堂正正的人,当初她都已经拒绝与之切磋,竟然还不留余力的贸然出黑手。她可不想与这种开始便不讲武德的人,有过多交集。
谁知对方根本就不吃这一套说辞,说话的气势和腔调还莫名有点霸道。
在其身上,夏宁仿佛看到了教导主任那种讨人厌的感觉!
越看越心烦!
于是转身便要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谁知却被对方一把拽住,从其手劲和防挣脱的技巧来看,绝对是个比自己经验丰富的练家子。现在看来,她先前能把这人放倒,纯属是侥幸!
“放手!”
夏宁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愠怒。
在部队待久了,说实在舒毅还没完全习惯外面沟通方式,所以当听到有人用这种带着命令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时,竟然下意识想立正且朝对方行个礼……
“你这人怎么这样?夏夏已经明确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你还不经别人同意就抓住女孩子的手,难道不觉得很无礼吗?”
左西的眉头早已拧成一座小山,她神色不善的盯着对方。
此话一出,舒毅才意识到自己举止上的不妥,连忙松开夏宁的手,而其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已经被握出一片红印。
由此可见力度之大。
这一幕连夏云深都看不下去,当即开口呵斥道:“舒毅,你太过分了!”
舒毅正欲开口解释,却被夏宁出声打断:“这位先生,我是良民,还是妇女类别的弱势群体,把我当做是罪犯来处理对待,只怕是不妥吧?”
他当场愣住,没想到对方已经开始从自己的行为举止来推测身份信息。别说是没经过特别训练的普通人,能拥有这样敏锐的反应力、反侦查能力,就算是放在军营里,也是难得的存在……
129:特种兵少校舒毅在线挖人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是在场其余人都意想不到的情况。
只见舒毅一脸正色的看着夏宁,眼里如有若无的透露着赞赏的意味:“夏宁妹妹今年几岁?有没有兴趣参军当特种兵?”
此话一出,夏云深当场傻眼。
什么情况?
夏宁蹙起眉,看向对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子。
“有病!”
冷冷瞥了眼后,便要转身离开,结果对方一个箭步直接窜到面前,不依不饶的说:“对特种兵没兴趣?那侦察兵?狙击手?”
一连串的询问下来,她也是烦了。
“走开,没兴趣。”
“先别急着拒绝,考虑一下呗,我们这边的福利很好……”
听着舒毅滔滔不绝的话语,众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联想到街边卖私课、上门卖保险搞推销的,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里夹带着几分鄙夷。
夏宁不悦的瞪向他,直接开口打断其广告营销似的话术。
“别烦我,都说了没兴趣。”她顿了顿,貌似想到了点什么,忽然话锋一转,“你之前不是说要帮我实现一个不违法犯纪的愿望作为补偿吗?我的愿望很简单,你给我闭嘴,然后离我远点!”
“换一个,这个不作数。”
对方近乎耍赖似的行径,连夏云深都没眼看下去。
“舒毅,你之前是怎么说的?现在竟然还要拉着她去吃苦当兵?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就算是在以前不受待见的时候,夏家人也从没想过要把夏宁送到军营里去,更何况现在夏云深特别宝贝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
甚至可以说,就算当事人表露出有当兵的意愿,他也不可能同意让其去吃苦受罪。别谈什么家国情怀,更别说如今处在和平年代,即便是战火纷飞的特殊时期,他亦是这种态度。
有私心,那是人的本能。
千金散尽还复来,如果这个已然变成自己精神寄托不可或缺部分的胞亲,因在看不到的地方有点什么冬瓜豆腐……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
注意到好友话语里极力隐忍的怒火,舒毅才意识到自己过火的举动着实不妥。
接下来虽然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但还是不甘心的嘀咕起来:“敏锐的观察力和反应力,多难得一见的天赋,就这样被埋没……”
夏云深的嘴角抽了抽,真恨不得上前甩这个逐渐疯魔的家伙几个耳光,好让他清醒清醒!
局面终于平静下来,正当大家以为这场闹剧就这样结束时,接下来发生的事证明他们不仅高估了对方的羞耻心,还严重低估了其执着的程度。
“夏宁妹妹,加个联系方式?”
此话一出,一直在旁边暗戳戳观察琢磨的左西再也忍受不了。
“你烦不烦?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很招人嫌吗?如果夏夏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报警告你性骚扰!”
“这位同学,我本身就是一名人民公仆,也了解法律。而我现在的行为也并不在违法犯纪的行径内,毕竟作为哥哥,询问妹妹的意愿是再正常不过,就连民事纠纷也算不上。”
面对舒毅对相关内容侃侃而谈,左西的表面只是微愠,内心却早已火冒三丈,基于形象管理的礼数,极力的控制着面部表情管理,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温和而不失优雅。
“敢问一句,先生目前就职于哪里?”
左西心里暗戳戳打起小算盘,准备在对方交代后,就打电话上人家单位去投诉!
舒毅显然看出了对方的小心思,也不避讳,直接大大方方的报上自家名号:“舒毅,西部军区特种兵少校,目前调拨至海都公安部,暂任特种兵部大队长。”
说完,他似乎是觉得没讲清楚,于是又补充一句:“海都市政区长安道178号,若是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欢迎造访。”
一番话下来,左西的气势顿时弱了不少。
但还是不服气的开口反驳:“就算如此,军人也不能欺负普通老百姓,而且夏夏貌似只有一个哥哥吧?”
“干哥哥也是哥哥,若是不信,可以问他。”
舒毅指了指站在旁边还有点在状况外的夏云深,脸上的神情看上去颇为坦荡,一副确有此事的模样。
人在路边站,锅从天上来,突然被拖下水的某人显得有些迷茫。
“云深哥,夏夏什么时候多了个干哥哥?我怎么不知道?”
“额……”
面对质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事实上别说是左西不知道,他自己也并不知道好不?
场面开始陷入尴尬的沉默,一直在旁双手抱臂不说话的当事人夏宁,冷不丁开口打破了僵局,话语里带着强烈的不耐烦:“联系方式找他要,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素来态度强硬的人突然选择松口妥协,这一操作令左西和夏云深都没看明白。
左西走过来挽起对方的手,担忧的询问:“夏夏,你怎么了?”
“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就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留下茫然的夏云深在原地,舒毅则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听到没有?联系方式赶紧的。”
……
由于上次去夏家拜访时,夏宁对青年执事千亚的礼数不到位表示不满,左西回去之后当即将其送去接受本国的礼仪培训。
了解到左西是自己一个人开车出来时,夏宁这次没有选择和夏云深一起回去,而是让其载一程。
从大清早就开始折腾,考试本来就耗费了大量脑力,结果各种意外又开始整活,以致于现在是身心疲惫,一上车系好安全带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刚上车时,左西问为什么选择向舒毅妥协,她没有给出回答。
看到对方疲惫的模样,以及颓靡的精神状态,最终识趣的没有再继续追问。
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有很多事没有办法用言语来表达,只有处在当事人的位置和角度才能理解和明白其缘由。
对方脸皮厚,有军人身份背景,武力值和实战经验还都比自己高,继续纠缠下去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还不如卖个面子,让彼此都有个台阶可下。
今天简直是糟糕透了!
130:维护
回到家里,夏宁连午饭都没吃,就直接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等她醒来睁开眼,才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长长打了个哈欠,脑子还有点迷糊。
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疲软的肌肉,才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完全清醒过来,腹中空空如也,饥饿感向大脑发出信号,于是准备下去找点东西先垫垫肚子,然后等待晚餐。
结果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夏云深在楼梯上,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看到人,他停下脚步。
“你现在感觉怎样?”
低沉的嗓音传到耳边,听上去略带着紧张和担忧。
夏宁摇摇头,往楼下的大厅的方向走:“我能怎样?你又不是看不见。”
“要我看的话,你的状态并不好。”他顿了顿,接着上面的话说道,“一会儿让林意过来给你诊断一下,顺道再给你调制一些药。”
径直经过夏云深的身旁,她说话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
“不需要,接下来你安静点,就是对我最好的关照。”
转过身,跟在夏宁身后,沉吟片刻后,只听他忽然话锋一转:“你准备好了吗?”
听到这句话,她的表情略显得有些疑惑。
“准备什么?又有什么事吗?”
“之前计划在你考完试之后,前往海岛度假的事,你忘了?”
经夏云深这么一提醒,脑海中才隐隐记起貌似是有这么一回事。
最近的事情多,要学的东西、处理的事务,如同一座大山压在自己身上,其余不要紧的杂事已经全部被自己选择性的,全部抛诸脑后。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拎包就走的事。”
“……”
此话一出,句句在理,让夏云深无言以对。
正当他思考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时,对方忽然问了一句:“你确定就这样出去,寰宇那边没有问题吗?”
说完后,夏宁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顺手拿起桌面点心碟子上的巧克力曲奇,然后放进嘴里,微苦醇香的气味在口腔中顿时蔓延开来,让她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得舒畅起来。
夏云深在其身旁坐下,看到向来不怎么喜欢吃饼干的妹妹,在吃了一块后,又拿起一块,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还挺满意。
顿时不禁好奇这巧克力曲奇,真的有那么好吃?
于是一边回答,一边随之拿了一块饼干。
“最近这段时间,已经把目前手头上需要处理的几个关键点全部完成,接下来的步骤要到年后才能继续展开,在日程安排上完全没有问题。”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之前也跟你说过,如果出现突发情况,还有朱岳。”
把手上的巧克力曲奇放进口中,很稀松平常的味道。
而身旁的夏宁已经开始吃第三块,让夏云深不禁对此感到疑惑。
“你很喜欢这个点心?”
无厘头的问题,让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对方的眼神里满是怪异:“一定要喜欢才能吃?充饥不可以?”
此时夏云深才猛然想起她并没有吃午饭的事实。
紧接着又从这件事联想到上午,以及中午发生的一系列糟心的情况。
原本平静的心情因此而变得郁闷起来,望着对方疑惑的眼神,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事,心中却莫名感到心虚,甚至有点不太敢对上视线。
注意到自家老哥陡然发生转变的态度,夏宁一下子就更疑惑了。
但在面对猜测心里想法这件事上,她向来没有什么耐心,对方不主动说,自己也懒得问,于是自顾自吃东西,还信手倒了一杯清心养颜的蜂蜜花茶。
在沉默中过了良久,夏云深才再度出声。
“舒毅并没有什么恶意,你还在生他的气吗?”
略显得无奈的语气、还有那个并不算很熟悉,但却给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名字,话语传到耳边,夏宁下意识的蹙起眉头:“好好的,提这个人干什么?”
不悦的脸色,不满的语气,态度再明显不过。
暗暗叹息一口气,他是真的很无奈。
且不管是夏宁这种易怒的脾气,是个人遇到今天的情况,都没办法不生气,毕竟舒毅的行为实在是太过火。
“舒毅……”
夏云深试图解释给好友挽回一点好感,而对方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只听她冷不丁的提了一个问题。
“我觉得你还是很有必要解释一下,舒毅为什么会变成我干哥哥这件事比较好吧?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乱认亲的习惯?”
夏宁说这话时,翘着二郎腿,手里捧着茶杯,一副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模样。
此话一出,他狂冒冷汗。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怎么知道舒毅为什么会突然抽风,还把锅甩到自己头上?
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镇定,心里却已经把那龟孙损友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想到某人是自己为数不多能交心的朋友,最终还是忍下了这口气,于是用不确定的语气向眼前的人试探:“额……多个哥哥不好吗?舒毅虽然脾气怪了点,但人品还是相当不错的。”
顶着妹妹充满质疑的死亡目光,话越说到后面越没底气。
眼前的人没有马上作出回应,而是在慢条斯理喝下一口花茶后,缓缓开口。
“按照你这种说法,也就是说多个哥并没有什么对吧?”
“额……”
“那以此类推,少一个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突然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本来带着私心去维护好友,就挺理亏的,结果差点就把自己给搭了进去,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话不能这么说,舒毅虽然缺了点心眼,人品是真的不错。”
“……”
夏宁的茶杯已经端到嘴边,却停下了动作,眼睛幽幽的盯着对方。
虽然她对舒毅没什么好印象,但还是第一次见夏云深这么维护一个人,而且即便是冒着被自己妹妹讨厌的风险,还给对方给出了这么高评价。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他心虚,脑海里不断回想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妥的话。
131:儿时的恩人
本以为夏宁又要开始发脾气,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预想中的怒吼。
只见她盯一会儿后就把视线收了回去,接着慢条斯理把杯中的茶水饮下腹中,脸色平静淡然,让人猜不透其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兄妹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在沉默中过了良久。
夏云深实在想不通对方的真实态度,最终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这个人,把他拉黑就好……”
夏宁有时候似乎很喜欢打断别人讲话。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对方就突然冷不丁插进一句话:“我第一次见你对一个人的评价这么高,你就这么肯定自己不会看走眼?”
没头没脑的问题让夏云深不禁愣了下。
随即反应过来后,脸色突然就变得不是很乐意。
“我会看走眼?真是搞笑!”
“你的眼光准过?”
“喂,凡事讲究证据,就算是说话也不能胡言乱语。那你说说,我怎么就看走眼了?”
夏宁嗤笑出声,就像是听到了滑稽的笑话。
“你以前不是总觉得我是个无药可救的蠢货吗?现在呢?”
“现在也没聪明到哪里去。”这句话是本能反应,没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
此话一出,局面再次陷入沉默,而这次的场面气氛除了尴尬,还夹带着严重的压抑感。
望着对方阴沉的脸色,以及投来的死亡目光,夏云深尴尬得感觉自己能用脚趾头抠出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来。
他战术性的干咳几声,试图缓解尴尬的局面。
没想到的是,夏宁还是没有生气。
相比于对方这种不吵不闹的平和状态,他反倒是更习惯妹妹以情绪来表达出自身的想法和态度。
越是平静,心里就越是感到不安。
迫于心理压力,夏云深咬咬牙,主动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生气就骂出来呗,能不能别憋在心里?”
“?”
夏宁听到某人奇怪的发言,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正在看待一个白痴,腔调和语气里夹带着迷惑:“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我什么时候告诉你说我生气了?而且我为什么要生气?”
“……”
闻言,他的嘴角抽了抽,说:“那你垮着一张脸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兴趣和你再讨论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顿了顿,她继续说道,“给我一个能让我信服舒毅的理由,否则你们一丘之貉都给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说完,杯子被重重的搁置到茶几上,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这才是生气的状态!
刚走过来的卢管家见状,当即被吓得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欲言又止。
注意到来者,夏宁收敛了些许周身的气势,询问道:“卢管家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卢管家捋了捋思路,把语言组织好。
“地下室的那位,这两天的情况有些异常,小姐您要不要去察看一下?”
“情况异常?你跟我具体说说详情。”
兄妹两人的眉头微蹙,凝重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卢管家身上。
卢管家闻言,思索片刻后回答:“时不时会胡言乱语,还出现了轻微的精神错乱的症状。”
“林意怎么说?”
夏宁半垂下眼帘,对此情况若有所思。
“林医生没说什么。”
“这样吗?”至此,她心下已然有定论,“林意现在在下面吗?”
“是的。”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得到指示,卢管家顺从的离开。
而此时夏宁并没有起身前往的趋势,目光转移到夏云深身上:“想到能让我信服的理由了吗?或者说还是没有编好?”
兜兜转转,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望着对方那双充满戏谑的眼睛,夏云深只觉得身心俱疲,又在心里默默将某个损友骂了一遍。
紧接着,只见他眼珠子一转,灵光一现。
“舒毅是军人,而军人最重品行。”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实际上包含的东西却很沉重,把军人的品行和荣誉全部捆绑在一起。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反驳这种观点,更不敢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但夏云深忘了一件事,这些都是针对正常人而言。
而夏宁从来都不是什么按规矩办事,按常理出牌的人!
“万事不可绝对,谁能保证金子堆里会不会掺进黄铜,或者是老鼠屎?”她半眯起眼,直直的迎着对方的目光进行对峙,神情淡定,丝毫不带虚的。
“……”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一时间无言以对。
夏宁盯着眼前的人,她倒是想看看其还能编出什么理由。
良久后,对方低沉的嗓音传到耳边,腔调和语气与大多数时候都不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追忆一场很久远的故事。
“舒毅在我困难的时候给予过很多帮助。”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她的眼里,“他甚至救过你的命。”
“救过我的命?我怎么不记得?”
慵懒的侧靠在沙发上,夏宁凝视着他,眼里满是狐疑,但却没有否定。
因为夏云深并不擅长说谎,一旦说假话就会出现非常明显的小动作,而现在她却没有从其身上观察到丝毫的可疑之处。
或许确有其事?
他垂下眼帘,似是想到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片刻之后,低沉的声音响起。
“那时你还很小,年纪没到两岁,由于是早产儿的因素,不管是智力,还是身体,或者是学习能力,都比同龄人要慢很多。那时你才刚学会走路,走起来就像是鸭子一样,特别笨。”
说到这里时,夏云深的脸色变得消沉下来。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不知为什么你突然哭着跑了出去找妈妈,当时的管家没有在意,就去忙其他事了。半个小时后,是刚好来家里做客的舒毅把你抱回来的,而你当时浑身湿透,冻得脸色发紫。
后面查监控才知道,你跑到了后花园那边,失足掉进了人工湖,是恰好路过的舒毅把你捞了起来,才侥幸捡了一条命。”
132:麻烦袭来
夏宁皱起眉,眼里浮现起凝重的神色。
不满两周岁,还是个发育迟缓的早产儿……怪不得发生过这么严重的事,脑子里却找不到丝毫有关于其的记忆片段。
只是心里依旧有疑惑。
对方似乎猜到了她不理解的地方。
夏云深长呼出一口浊气,心情格外压抑沉重。
“发生这件事后,你在儿童医院养了整整两个月才痊愈,当时的管家难辞其咎,主动选择了离职。而后花园的人工湖,也被填为了平地。”
当初的夏云深已经五岁,到了会记事的年纪。
因为这件事,他第一次见到温柔的妈妈哭得撕心裂肺,而且发了非常大的脾气,所以记得非常清楚。
如今回想起,只剩下唏嘘感慨。
夏宁听完后陷入了沉思。
由失足落水的事,夏云深的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宛如粉团子的夏宁,心软得都快要化开,当时嘴上说着讨厌,内心深处好像从来都没有排斥过这个妹妹。
相反,那时小小的他也曾希望能和妹妹亲近些,也想听妹妹跟他撒娇。
没想到一眨眼,他们都到了即将要成家立业的年纪。
“你还是小的时候比较可爱,前几年就如同是只会用武力的野蛮黑猩猩;现在变得有脑子了,却又凶得像只可怕的母老虎。”
心中所想不经大脑思考再次脱口而出。
听到声音时,夏云深被自己吓了一跳。
抬眼看向对方时,果不其然,夏宁已经完全从emo的负面情绪中恢复过来,此时正眼带凶光的盯着自己。
“夏云深,老娘我今天就让你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母老虎!”
话音刚落,她就抄起沙发上的抱枕抽向坐在身旁的人。
夏云深本能反应往后躲,意外的避开了抱枕的抽击;紧接着又是一下,靠着运气再次躲开,让他顿时有点得意。
“切,就这?”
听到对方得瑟的挑衅语气,夏宁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
就算他反应快,但哪里比得过有十几年散打武学经验的练家子?
没几下就开始落了下风。
随后一般只会出现在狗血偶像剧中的现象,夏云深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夏宁抓着枕头抽来,他连忙从沙发上起身,正想跑开,结果踩着棉拖,左脚绊右脚,直接现场表演了个平地摔。
幸好没磕到茶几上,地板也铺着地毯。
正当心里庆幸,抓着枕头的夏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脸上还露出坏笑。
“你给我见上帝去吧!”
紧接着就是如鼓点般密集的抱枕抽击。
“我去,你来真的啊?!”
“等等!能不能讲点武德?”
“别打脸啊!”
“饶命……”
整个大厅里混杂着枕头,以及兄妹两人的骂声,唯独不掺杂一丝怒气。
大约持续了五分钟,夏宁似乎是拍累了,把手里软绵绵的抱枕甩到对方身上。
正当夏云深松下一口气,以为终于要结束时。
突然听到对方吼了一声。
“泰山压顶!”
“……”
一分钟后。
他直接趴在地毯上躺平,无语的注视着地毯的花纹,幽幽开口说道:“祖宗,能起来了吗?而且你该考虑减肥了。”
“不能。”
此时,夏宁正坐在夏云深的背上,漫不经心的开口。
“拜托,你是真的很重,放过你哥的老腰吧,OK?”
“不行。”
“你是猪吗?”
“……”
他们现在的行为就像是七八岁的幼稚鬼,迟到了十几载的童年。
在这时,夏云深眼珠子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不由得轻笑出声。
背上坐着的人对其怪异的举动,不禁感到疑惑。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你和舒毅在小时候还差点定了娃娃亲,莫名觉得好笑。”
“什么娃娃亲?”
他故作神秘的把尾音拉得老长:“你先起来,然后我再告诉你。”
“哦,那你还是趴着吧。”
“……”
丫的,这家伙就不能按常理、按套路出牌吗?
此时,从楼梯道那边的方向传来脚步声,夏宁这才不紧不慢的从背上起身,还不忘伸手拉地上的人一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小姐——”
林意的声音传到耳边,她的脑海中率先想到的是之前喝了一个星期的,那些又苦又臭的汤药,眉头顿时蹙起来。
不一会儿,对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以及随之而来的浓郁的中药味。
“你这一身药味是怎么回事?而且不是让你早点过来吗?”夏云深拧起眉,语气里带着不满,其状态与刚才判若两人。
林意走到他们对面的沙发上瘫坐下。
从兄妹两人这边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眼底下青灰色的黑眼圈,下巴上没修理的胡茬,以及满脸疲倦的神色,憔悴的模样活像是嗑药的瘾君子。
夏宁见状,对此不由得心生狐疑。
于是开口询问:“你怎么回事?”
对面的人瘫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回应:“小姐,我当初就不该选择你关在地下室的那人作为实验的对象,这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听到林意的这番话,兄妹两人面面相觑。
“Elson发生了什么事?”沉吟片刻后,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人是个隐藏的瘾君子,而且体质相当奇怪,对很多药品、化学试剂都存在耐药性,最近还出现了狂躁症的症状。”
从卢管家口中提前知晓了关于Elson的部分情况,已经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当具体问题由专业的林意说出来时,夏宁才意识到其复杂性、以及棘手程度。
她皱起眉,脸色凝重。
“镇定剂、麻醉剂也不起效果吗?”
“大剂量的麻药目前还能呈现出一定效果,而镇定剂这类镇静安神药已经没办法对他起任何作用。”
“抽血检验了吗?能不能鉴定出Elson是哪种药的瘾?”
“血液的部分含量指数都远超正常范畴,而且毒瘾发作的状况也是相当复杂,是好几种混杂在一起。”
问到这个地步,夏宁的眉头已经蹙成一座小山。
啧!
真是麻烦!
133:瘾君子的狼狈
干冷的地下室内。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尘土的气息。
再往下一层走,由于近段时间来林意经常在这里倒弄中草药汤剂实验,以至于空气中还残留着久久不能散去的药草味。
并不宽敞的通道无法容纳两个成年人并肩行走。
兄妹两人一前一后往关押Elson的杂物房走去。
越往里走,汤药味越浓郁。
难闻的气味直冲鼻腔,夏宁拧着眉头,内心有点后悔下来时,为什么没有听从林意的劝告戴上口罩。
夏云深注意到走在前面的人,行走速度逐渐慢下来,不禁疑惑的开口询问:“你怎么了?”
强忍住恶心反胃的感觉,她摇摇头。
“林意倒弄出的汤药太臭了!”
“有吗?我并没有感觉很难闻。”
闻言,夏宁干呕一声,继而说道:“你的嗅觉肯定有毛病。”
“……”
跟在身后的人没有说话,而是向前伸手递过来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将对方递来的东西接过,一颗包着糖衣的“豆子”被她用食指和拇指捏着,放在眼前端详,始终看不出是什么玩意,不确定的猜测:“巧克力豆?”
“这是浓缩薄荷油,你含在嘴里可以醒神,有一定的止吐作用。”
听到对方的解疑,夏宁将信将疑的把“豆子”放进嘴里,“豆子”表面的糖衣化开,浓郁的清新薄荷气味直冲大脑皮层,心里那股恶心感顿时减弱了许多。
“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以前熬夜办公养成的习惯,咖啡的替代品。”
夏云深说这话时的语气云淡风轻,貌似对于熬夜办公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
她刚舒展开的眉头,又重新蹙起:“你老熬夜干什么?是想猝死吗?”
“你哥我刚开始接手公司事务的时候,可没有你现在这么轻松,还有人手把手教授。”他顿了顿,满不在乎的继续说道,“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偶尔会向爸求助,但他一般都不理会。”
“你手下的人难道都是死人吗?还是说你自己逞英雄?”
“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样一个变态吗?”
“难道不是吗?”
“……”
此话一出,夏云深顿时失去了与之沟通的兴趣。
场面陷入尴尬的沉默,好在这时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从比较昏暗的光线中走进明亮的环境,夏宁的眼睛一时之间没能适应过来,酸涩得厉害,缓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有一段时间没来,杂物房里面的景象并没有太大变化。
发生变化的是Elson,他坐在角落里,胡子拉碴,头发凌乱,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显得相当萎靡。
以前她当演员时租房子住,旁边的邻居是个磕粉的瘾君子,当初发病后被警察带走,就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啧!”
回想起当初,那个邻居本来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在他染了毒瘾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后人欠了一屁股债,进了局子,妻离子散。
关于那件事,夏宁的印象非常深刻。
以至于她对于毒品、以及对染上这种恶习的人深恶痛绝。
于是向在地下室看守的保镖招招手。
“把人弄醒。”
夏云深盯着保镖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警戒之色。
察觉到身旁这人逐渐紧绷起来的精神状态,夏宁轻声道:“放松点,有我在,他现在这种情况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她的语气并不温和,但却能让人感到心安。
而这时,Elson慢慢从浅眠中转醒,那双邪气的狐狸眼没了以往的神采,透露着痛苦和疲倦。
看到来者,他强行挤出一抹笑。
“夏小姐,你是来看笑话的吗?”
原本缱绻暧昧的嗓音此时变得沙哑难听,就像是得了重感冒并干渴了许久的症状。
夏宁闻言倒是罕见的勾唇一笑。
“死到临头还嘴硬,Elson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很可惜夏小姐是看不到我流泪了。”就算是毒瘾和疼痛在身,也丝毫没有减轻这人轻浮贫嘴的劣根性。
坦然迎上对方的目光,她的嘴角依旧挂着笑。
说话的腔调里带着讽刺的意味:“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客人’竟然会是位瘾君子,我的私人医生竟然还阴差阳错救了你一命。”
Elson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嘲讽而感到局促,眼神反倒变得迷离起来,乍一看竟有种意乱情迷的假象。
只听他嗤笑出声随后缓缓说道:“夏小姐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你要不要过来?我还能给你看个大宝贝。”
夏宁波澜不惊的注视着角落里的人,眼神意味深长。
思索片刻后,她还是做出了决定,只听其声音不轻不重在杂物房内响起。
“你拿布堵住他的嘴,避免他自残。”
保镖闻言,马上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连忙从一旁的杂物堆中翻出一块破布塞进去。
夏云深见状,眉头紧蹙,不确定的询问:“发病了?”
“嗯,接下来的场面会比较恶心难看,如果你受不了的话就先回去。”
此话一出,他瞬间就不乐意了。
于是不满的反驳道:“连你都能忍受的了,我会不行?”
“噗——”
夏宁似乎对其较真的行为感到好笑,只见她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说:“我已经说过,到时候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就好。”
这句话直接刺激到夏云深敏感的神经,本来还对她的话半信半疑,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撵,也休想把自己带出去。
他就不信夏宁都能忍受的场面,自己会受不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幕,重新刷新了夏云深的认知。
大约过了三分钟。
蹲坐在角落里的Elson突然全身抽搐起来,还做出各种扭曲怪异的动作姿势,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夏云深不适的皱着眉。
而这只是刚开始,随着夏宁一声令下:“把他嘴里的布扯出来,把人脸朝下翻过来。”
当保镖走过去将破布扯出来的瞬间,各种呕吐物从其口中溢出,掉落到身上;紧接着地面上流出不明液体,以及怪异的气味。
原来那个像是花狐狸一样的Elson,现在一身污秽,还伴随恶臭。
其气味与空气中浓郁的汤药味混合在一起,生成一股难以言状的奇臭,靠得较近的保镖当场呕吐起来。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某人,现在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134:处在平衡点的兄妹关系
而夏宁的视线始终落在对方身上不曾下来过,她脸上的表情淡然自若,仿佛污秽不堪的场面在其眼前形同虚设。
整个发病过程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
浑身秽物的Elson躺在地上,从情况上看已经是处于严重的虚脱状态。
夏宁口中的浓缩“薄荷糖”消融得慢,但坚持了二十分钟也即将见底,大概估摸一下时间,心下了然。
环顾一遍四周,眼前一亮。
走到房间的一角,这里只有一小堆杂物,她用脚踢开上面的一层,杂物散开一地,露出底部的一方铁盒。弯腰将其拿起,拍掉表面的灰尘,眼睛里毫不掩饰流露出嫌弃的神情。
铁盒被密封得相当严实,仔细观察过一圈后,从上面的玄关处下巧劲,铁盖子“啪”的一声弹开掉落在地,里面赫然是一只还未开封的注射器,以及一小瓶药剂。
取出里面的东西后,嫌弃的把铁盒扔回到杂物堆里。
撕开密封着注射器的包装袋,按照林意所说的方法步骤,用注射器吸取瓶子里的液体药剂,动作生疏,看上去颇为笨拙。
好不容易将里面的液体全部吸取干净,夏宁把针筒倒放,向上推进排除针筒内的空气后,来到Elson面前。
夏云深见状,心下一紧。
“你在干什么?”
“送他上路。”
说完就对着其脖子一针扎了下去,并将针筒里的药剂全部推进对方的身体里。
Elson想要挣扎,但奈何毒瘾发作过后,整具身体形同一滩烂泥,只能眼睁睁看着夏宁一脸冷漠的将药剂打进自己的体内,神智很快变得模糊起来,意识也在逐渐消失,最后完全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此话一出,夏云深也顾不上恶心,急忙跑过去制止她的行为。
但还是晚了一步。
怔怔的看着躺在地上形同死尸一般的人,一阵恐惧之意从心底陡然升起,他扭头看向夏宁,连声音都因为惊吓而变得颤抖起来。
“你把他杀了?难道你要一辈子躲在国外吗?”
见到对方这个反应,她歪歪头:“躲国外?你现在不是应该报警把我抓起来吗?”
“赶紧走!”
夏云深抓起妹妹的手,神情慌张,说完就要将人往外带。
夏宁半垂下眼帘,视线落在紧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颤抖的大手,无奈的叹息一声,淡淡开口说道:“我只是给人打了一针强力麻醉剂而已,应该罪不致死吧?”
这句话一经说出口,局面顿时陷入沉默。
无比焦急的夏云深停顿在原地,他的脸色顿时黑下来,也不说话。
她转头看向已经停止呕吐的保镖,说:“你把人带下去冲洗干净,等会儿我会让卢管家把衣服什么的带过来,到时候你听他的安排即可。”
“是,小姐。”保镖点点头。
说完,夏宁的目光转移回到自家老哥身上,看到对方黑如锅底的脸色,他既不说话,也不肯松开手。
暗暗叹息过后,只好牵着人先行离开地下室。
……
回到一楼大厅,也不必顾及什么形象,直接扯开嗓子叫唤卢管家。
听到叫唤声的卢管家,急忙从厨房那边朝大厅的方向赶来。
“小姐,您找我有什么吩咐?”由于跑得急,他的气息显得有些喘。
“你找一套干净的衣物送到佣人的洗漱间那边,给Elson换上,人不用再带回地下室,安置到闲置的空房间。等人醒过来的时候,再通知我。”
她认真的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把林医生叫过来盯着Elson,等人醒过来之后,我再告诉你后续的处理事宜。”
卢管家点点头:“好的,小姐。”
说完他便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数百平米的大厅再度安静下来,夏宁拉着人在沙发上坐下,想挣开对方的手,却发现越挣扎就抓得越紧,于是只好作罢。
她侧过身体,直接往后仰,随即把脑袋枕在了夏云深的大腿上,就这样静静看着眼前的人。
而这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将人推开。
沉吟片刻后,夏宁开口打破了僵局:“哥,有你真好。”
没有辩解,没有道歉,只是平平淡淡的语气,对夏云深来说却分外受用。
他黑着的那张脸逐渐舒展开来,眉头也慢慢蹙起。
紧接着是带着怒火的斥责:“你这么有本事,还会需要我?赶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谢谢你。”
乍一听是句没头没脑的话,却是她的肺腑之言。
夏云深低下头,一脸不满的看向枕在自己腿上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气不打一处来:“有病就赶紧去治,别在这里胡言乱语发疯。”
看着眼前那张与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脸,夏宁不禁吃吃的轻笑起来。
这一笑把他给整蒙了。
“真傻了?”
“哥,没想到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包庇罪犯,还要协助我逃跑。”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的尾音上扬,紧接着露出狡黠的坏笑。
直看得夏云深火大,松开对方的手腕,拿起身旁的抱枕就往那张脸上砸。
枕头底下的人却还在吃吃的笑。
“你当时为什么要说那种令人误会的话?”他低沉的嗓音里余怒未消。
夏宁缓缓合上眼闭目养神。
“我说什么令人误会的话了?非法行医确实罪不致死,而我也的确是要送Elson上路。”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是你自己想太多,而且还想偏了。”
“……”
对方这么一说,夏云深无言以对。
没等人回应,夏宁忽然睁开眼,冷不丁对上他大无语的目光。
“哥,我是说真的,有你真好。”
此话一出,眼前人的神情明显愣了下,眼看脸上的余怒即将散去,她的嘴角突兀的勾起一抹坏笑,往其头上狠狠泼了盆冷水。
“打架时有你递刀,买东西时有你付钱,闯祸时还有你擦屁股……我现在只想躺平当个废物妹妹。”
“……”
话音刚落,夏云深将抱枕直接按在某人脸上,嘴里忿忿道。
“老子就替天行道灭了你这条废物咸鱼!”
“唔唔——你之前说过钱要给我花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记性不好,不记得就是没说过。”
……
打闹成一团的景象,仿佛刚刚的气愤和对峙只是一场虚无的幻梦。
135:与虎谋皮
闹了一会儿后,两人和好如初。
时间还早,晚饭也还没好,生了一通气也无心再工作,于是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玩起了夏宁的头发,并开口询问道:“为什么把Elson从地下室放出来?”
枕在对方的腿上闭目养神,她的神情看上去相当轻松惬意。
“因为接下来这段时间,爸妈都不会回家。”
不像是理由的理由,一听就知道是胡编乱造,夏云深没有如以往那般说她,倒是脸色淡淡:“把人放出来会很危险。”
夏宁闻言笑而不语,沉吟片刻后才作出回应:“确实,但是不放出来,如果这人死了,我可能会做好一阵子噩梦。”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疑惑。
“Elson就算是犯毒瘾而亡,跟你有什么关系?”
“确实跟我没有关系,不过是这个作恶多端的人自作自受,咎由自取罢了。”
这下夏云深就更不明白她这样的做法,到底有何意义?
捏着如丝绸般顺滑的头发,分成几小撮,开始编小辫子,从口中说出的话显得漫不经心:“那你这么做是出于什么想法?”
夏宁的嘴角勾起狡黠的笑:“怎么说也是个看上去还不错的花美男,垃圾是垃圾了点,但是要眼睁睁就这么看着人没有了,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
若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夏云深肯定一掌盖在她的脑门上,并斥责其脑子里尽是些没用的废料。
但这次并没有发生预料中的情况。
他的神情始终很平淡,对眼下这人的小心思了然于胸。
“我看你可不像是那种会于心不忍的人。”
这一个半月的相处时间,可以说比之前二十年都要密切。也就是在这不长的一段时间里,夏云深对自己这个“双胞胎妹妹”打破了以往的观念,有了全新的认知,并在不断的相处过程中,不断完善。
刚开始还会以为是披着刺猬皮的柔弱兔子,越是接触就越发现,其实这家伙的心比针眼还小,招惹她的必定是以双倍奉还。
只要不触及底线和原则,他还真几乎没见过自家妹妹表现出过多良善的一面。
因见色起意而于心不忍?
连程非臣这种皮囊极好的,她都是始终恪守自己的原则。
更何况Elson这种长相类型、风格都不讨其欢心的?
想要逗对方的小心思被识破,夏宁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自在,脸上的神情云淡风轻,只听她缓缓开口说道:“虽然本意并不想救他,而藏在幕后的那群人最近也并没有什么动静,Elson这里是个绝佳的切入口,如果就这样死了,还是太可惜。”
心里有一句话没有与对方说,其实是真的动了恻隐之心。
她也承认自己不是传统中那种以己度人、以德报怨的好人,心眼小,但还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眼前消失。
柔顺的深栗色长发被夏云深编成一条条七扭八歪的小辫,乍一看就像是头炸了毛的狮子。
注视着在自己手下产生的“作品”,他不禁笑出声。
夏宁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但也没有过多追问。
片刻后,低沉的嗓音传到耳边:“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Elson会不会与幕后的那些人,实际上并没有太大关系?”
“一开始也考虑过这种可能,但我手下的人查到了一些事,把这种情况完全排除。”
顿了顿,她继续道:“Elson有当过特工的经验和实力,对自身的伪装,以及反侦察能力很强,原本我想过将其拉拢到我们这边。”
夏云深闻言,对她的说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的“作品”上,左看右看都觉得不甚满意,于是又动手将小辫子一根根解开,打算重新编。
他语气淡淡的问:“查到了什么?为什么又打消了招揽的念头?”
同一个姿势躺久了,总感觉有些不舒服,于是翻了个身侧躺着,而这个角度把头发露出来,恰好方便夏云深编小辫。
夏宁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嘴里嘀咕一句:“今天厨师是请假了吗?怎么一顿饭做这么久?”
嘀咕完后,她才回答对方提出的问题。
“资料我等会儿再发给你。”
突然觉得鼻子有些痒,于是停顿下来揉了揉后,说:“Elson虽然能力出众,但性格乖张怪异,不服从管教和命令。这种刺头忠诚度不高,放在身边做事等同于引狼入室,不适合当同伴、或者是合作伙伴,只能做短时间内的一笔交易。”
夏云深笑了笑,似是有些无奈。
“与虎谋皮的危险程度与引狼入室相比,又有什么区别?”
闻言,她摇摇头,并不同意对方的这种说法。
“一个是对等关系,一个是把自身软肋暴露出来,给对方可乘之机,二者怎么可能没有区别?”
正当他思索要怎么接上夏宁的话时,女佣从餐厅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走到近处停下,恭敬行礼后低下头,轻声说道:“少爷,小姐,晚饭好了,请移步至餐厅用餐。”
“咕——”
经女佣这么一提,夏宁的五脏庙开始唱起空城计。
某人听到,不禁笑出声来。
她也并不觉得尴尬,径直起身,结果起到一半就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拽住,一拉又回到原位。
这时才发现夏云深一直在玩自己的头发,于是拍开他的手。
起身后,伸手摸了一把,发现上面被某人编了一堆小辫子,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用屏幕看自己的头,发现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头炸了毛的狮子。
扭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赶紧解开,丑死了!”
夏云深看着那头鸟窝似的乱发,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你本来就不好看,弄个这样的发型还挺有个性。”
“……”
夏宁幽幽的盯着面前的人:“我数三声,否则我会让你拥有一个更有个性的发型。”
“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解开,越看越觉得好玩。
“……”靓女无语。
这二十好几的人,怎么能这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