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西方防线，他们爬上来了！”
“快、快放落石！”
“接力的援军还没上城墙吗？！”
“大夫！大夫在哪里？！”
……
随着下方那群被心魔之力加持的流民们攻势的愈发激烈，即使有着厚实的城墙作为依仗的边防守军也有些吃不消了。
首先，由于沦陷区内的庞大流民基数，单单从兵力上盛国一方就占据了下风……
其次，盛明玉两姐妹也能感知出这些所谓发狂的流民身上那若有若无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息绝非人类所属。
无痛无感、极尽疯狂以及超出了凡人生理极限的强大生命力——这些促使庞大的流民群体用自己的生命去严格执行着幕后操纵者的意志，势要将眼前的一切通通踏平撕碎！
“不行了将军大人，这些、这些流民越打越多，而且这么久下来丝毫没有胆怯的样子啊！”传令兵火急火燎地跑到最高处的烽火台上，向着纵观全局的战场主帅传递着实时战况。
“我知道！”很明显，当职的将军此时心里十分焦躁，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股浓浓的恐惧感已经逐渐在他的内心深处缓缓地蔓延了开来……
看着眼前的这般惨烈的拼杀场景，原本还算坚不可摧的防线此时甚至都有了些许溃败的趋势……随后将军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两位公主所在的那处方向——她们二位似乎一直没有出手的意思。
“……将军……我们……”传令兵试图从统帅这里寻求一些命令来安慰自己动摇的内心。
“刚刚两位公主下令布置的符咒都弄好了吗？”
“弄、弄好了……但是到现在还是没有反应……”
“……先去让二线的弟兄们去把前线的伤员们换下来，无论如何队形不能散！”
“是！”
待得传令兵去传达任务的空隙，将军随即再度看了一眼盛明玉二人的方向——按照规矩，他一介武夫粗人是不应当直接去和尊贵的公主们答话的，而且这次的战斗皇帝最初说的也很清楚——一切听从两位公主的安排。
将军自然知道秦元仙师的厉害，他曾数次亲眼见识过那一人独尊的姿态。
同样的，他也完全不会怀疑师从那位仙师大人的两位公主的实力。
可……内心深处的那一丝动摇最终还是催动了他的步伐。
“哒哒哒……”
少顷，他来到了两位公主身后十步的距离，然后非常拘谨地将头压得非常低地拱手道:“两位公主殿下，末将章程叩见殿下！”
闻言，盛青斐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突然跑过来的将军，随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她似乎没有听到对方的呼唤，而是依旧目不转睛地死盯着下方人潮中的某一处隐隐出神……
“姐姐……”见状，盛青斐戳了戳盛明玉的肩膀，后者这才微微一颤地反应了过来——
“怎么了？”她毫无自觉地回过头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后居然多了一个人。
“末将章程拜见大公主……那个……现在敌军的攻势十分凶猛，而且没有丝毫颓弱的趋势，前线的兄弟们恐怕没法一直顶下去了……”
“刚刚让你们布置的符咒呢？”盛明玉问道。
“都已经按照您的要求贴在了指定的位置。”
“……”闻言，盛明玉似乎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又看了一眼下方那无穷无尽的人潮——
“斐儿，启动防护阵吧。”
“好。”得到了姐姐的示意，盛青斐当即便释放了早就已经在手中准备好了的印决——伴随着她的神识意志扩散开来，那些布设在特定位置的所有符咒皆是同时发出了一道道灵力交织而成的丝线！
转眼间，丝线穿过城墙与外界的缝隙相互交织、迅速便形成了一张大网！
“嗡嗡嗡嗡……”在符咒的稳定运作下，一道道乳白色的光晕随即顺着大网织成的平面蔓延开来，顷刻间便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结界！
“那些家伙们……被挡在外面了？”
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结界代替自己阻拦住了那些不要命的家伙们后，刚刚还在浴血拼杀的众多士兵们也随即松了一口气——他们终于有喘息的余地了！
“这……这是何等的神迹啊！”而见到这超脱了自己常理认知一幕后的将军也在此刻激动地合不上嘴了。
“师父留在符咒里的灵力足以使大阵支撑至少十二个时辰了，借着这个机会快去让疲累的士兵们抓紧休息、补充体力吧。”盛明玉声音温和地说道。
“是！”闻言，将军直接一扫先前心中的顾虑，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但他刚刚转过身准备走时，盛明玉却又叫住了他——
“还有，严格检查士兵们身上有没有战斗后的伤口，如果有，无论轻重都要立刻单独聚集在一个区域，一炷香的时间后我回去查看，这个很重要。”
“啊……是！”
虽然后面的命令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章程将军却对此深信不疑。
……
看着守军松了一口气后开始整顿起了战力，一旁一直都很紧张的盛青斐也难得轻松了不少。
“姐姐，你刚刚为什么要让大家把受伤的士兵们聚集在一起啊？”她不解地问道。
“师父曾经说过，这种心魔手段繁多，祂们的蔓延途径也令人防不胜防……虽然现如今凭借阵法得以留存一时安宁，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盛明玉如此语重心长地说道。
“哦……”盛青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
寒泉子的领域之内，由于内外法则的不同，秦元几乎已经忘却的外界正确的时间流逝速度究竟是多久了——他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在这个领域里待了相当长的时间。
回头看了看身后——那水晶中的“少年”似乎又长大了几分……不过没那么明显就是了。
“前辈，起码让我出去看看我那两个徒弟也好啊……我至少也得有一年的时间没见过她们了。”秦元语气有些沉闷地说道。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现在外面形势如此严峻的话，说不准她们两个的国家现在也深陷于水火之中啊……”
“所以呢？”寒泉子依旧是那副漠不关心的冷淡态度。
“你想以自己的风险做赌注，去帮那两个注定没什么前途的凡人修士？”
“话不能这么说啊……当初我不也只是个凡……”
“你那不一样！”寒泉子突然有些激动地打断了秦元的话头，随后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便尴尬地轻咳了两声——
“咳嗯……我还是那句话，与其你去担心外面的情况，倒不如求诸己身……我收到因果的限制没办法给你传递太多的信息，只能靠你自己去挖掘万象姥姥给你的记忆来寻求答案了。”
“相信我，你真的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可是……我并不认为我这所谓的‘重要地位’此刻有什么作用。”沉吟了片刻，秦元第一次对寒泉子的话语进行的反驳。
“说实话，这次我之所以回到凡间，完全是因为万象姥姥告诉我几位前辈有赢得这场心魔战争的关联手段，所以我才在神州战事吃紧的情况下只身入凡的。”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这件事非我不可吧？”
不知怎么回事，秦元此时总觉得有些气愤——这股没来由的怒火似乎是源自于自己被蒙在鼓里的处境，又或者……来自于自身孱弱的愤怒。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都已经成为了天下屈指可数的羽化强者，为何还要事事谨慎事事小心……不，应该说——为何命运每一次都是在追着他走？
无论在哪个阶段取得了如何的成就都没有用，因为总会出现更强大的敌人拦在他前进的道路上！
而此时，即使秦元已经表露出了自己内心的态度，寒泉子却依旧缄默不语。
“这件事……”沉吟片刻，他刚想说点什么时，秦元却直接替他说出来了——
“这件事涉及到因果，所以不便告诉我……对吧？”
“……”寒泉子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当然，他也清楚秦元如今的内心究竟有多憋屈——毕竟在五年前遇到他之后，自己就一直在有意地限制着这小子的行动……
“秦元小子。”终于，理清了情绪后的寒泉子再度开口道:“你知道为何我当初在那般几乎必死的险境下都依旧存活了下来吗？”
“……因为您功法特殊？”
“是的……但你应该想不到我所修炼之道究竟是哪里特殊。”寒泉子认真地说道:“你也知道，每一位修道者都有自己独特的道，除了你这特殊的情况以外，你师父太行修的是逍遥道，大长老挽天倾修的是长生道……而我，修的是返魂道。”
“说起来，我之所以决定有这条道，还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听到这话，秦元直接惊叹出声，他很想追问下去，但看到寒泉子并没有急着继续说下去时，他的心中似乎也有了些许猜想——
“难不成……”
“是的。”寒泉子仿佛已经预判了秦元的问题似的，直接自顾自地回答道:“也正是因为我所修之道的特殊，自那以后我便也和那玄之又玄的‘因果’纠缠在了一起……听到这里，我依旧不能和你明说，但你应该、你至少已经能够有些许头绪了吧？”
水晶之中，寒泉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那灼灼的目光就这么死死地盯着秦元，试图想要启示他发现些什么一样。
而秦元则是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在心中反复斟酌着刚刚寒泉子告知他的那些信息——
“返魂道吗……与我有关？”
“……”
“……”
“等等！”突然，秦元瞪大了双眼——此时此刻，他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他想起了——当初与欲百相死战时，见到了自己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