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修罗之道
一次又一次，空间壁垒不断地爆裂、然后重组……最终如此往复——而秦元的身影则是在此间一次次地遭受重击，最后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打来打去。
羽化强者举手投足间皆是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法则之力，如果双方都是此等境界的存在，最好的结果都只是一方天地的破碎，而如今秦元面对的心魔百相，实力堪比道仙……
尽管有着勿思给他的塑像“莫听”护身，可这毕竟是有极限的。
第三颗头颅眼瞳的光芒闪烁得越发频繁——这是寄宿于其中的法则被激化的象征。
而在这种高强度的激化下，那光芒也随着每一次的闪烁渐渐暗淡了下来……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得快点想出解决的办法……”秦元紧咬着牙关，在每一次的受击后，他的肉身在修罗法门的催化下都能迅速自愈，这也使得那些伤害并没有过多地在他身上累积，可这一切都是拜这塑像神通所赐的——一但神通达到极限最终失效了，那么秦元哪怕拥有再强的恢复能力最终也只能落得一个被秒杀的下场！
而反观此时的欲百相，正越发疯魔地一边大笑、一边不停地继续对秦元施加着伤害: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你不会这就挺不住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祂一边这么笑着，一边下着一招更比一招狠的攻击，声音也逐渐从尖利的妩媚转变为了粗狂的怒吼，任谁听来都会感到十分地不适与反感。
终于，在这般嘲讽外加愈发疯狂的攻击下，秦元也已经按捺不住内心澎湃而起的火气了——
“你这不男不女的混蛋……好啊，既然你想来点刺激的，小爷我就让你刺激刺激！”
“百鬼夜行！”秦元双手一拍，随即猛然作抛洒状向着前方狠狠一甩——
“呼——”在一阵漆黑凶恶的迷糊席卷而过之时，成千上万的阴灵恶魂随即狂啸着向着欲百相扑杀而去！
“欧呦？终于有点意思了呢～”后者对于秦元的反抗似乎颇为欣喜，但明显也没有将这招放在眼中，毕竟——这种法门却是在祂面前完全不够看啊。
“千娇百媚——梦魇之灵～”纤纤手指轻轻拂过，那呼啸而来的万千鬼将随即覆灭殆尽，紧接着，那遮天蔽日的鬼气黑雾也终于缓缓散开……
“如果你的手段就只有这些了的话，我可就……”
然而，欲百相话还没说完，祂便猛地发现原本正在自己前方的秦元此时此刻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哪里？”这一次，毫无声息的隐匿使得祂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可还不待祂做好应对之策时，一股燥热的杀气却已然降临至肩头——
再度现身时，秦元的周身已经燃烧起了熊熊烈焰——可虽然视觉上来看这是烈焰，但其本体却是已经凝聚为实质的杀意煞气！
“无悲无喜修罗道——两千无妄喜乐情！”
随着秦元这再平淡不过的话语出口，他的手臂一侧已然由煞气烈焰凝成了利刃，手起刀落——居然直接给方才还在耀武扬威的欲百相来了一个袈裟斩！
“噗嗤——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次，身体被一刀两断的欲百相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下，祂刚刚凝聚而成的攻势也随即失控地在祂的手中炸开！
“嘭！！！！！！”
能量漩涡直接以祂与秦元所在的地点为中心爆散开来，紧接着周遭的空间都迅速为之坍塌，一切的一切都顷刻间化作了虚无！
好在秦元早就安排盛明玉二人将这里的百姓全部转移到别的地方了，否则如今这般恐怖的破坏造成的杀伤恐怕就是灭绝屠城级别的了……
待得烟尘终于停止了膨胀，大地也随之降下了轰鸣……爆破的恐怖程度已经影响到了此处的天道法则，原本的晴空万里此刻却如同天空被炸开了一个大洞似的，居然开始倾泻出了瓢泼大雨！
“哗啦啦啦啦……”在细密的暴雨下，巨坑不多时就被填满成了湖泊，原本人类的城市此刻已经近乎绝迹！
“呼哧呼哧……呼哧……”秦元独身一身漂浮在半空当中，身上蒸腾的煞气烈焰依旧没有熄灭的趋势，就连周遭的雨水也在稍稍接近他身旁的瞬间便被生生蒸发成了水汽！
“出来吧，我知道这种水平不可能对你造成毁灭性打击的……或许，你连重伤都不是吧？”秦元目光凌厉地看向一处愈合缓慢的空间裂缝，随即如此沉声说道。
“咯咯咯……没想到你还是意外地挺敏锐的呢……”话音未落，欲百相那令人无比作呕的声音再度传来，随即便能看到大量肢体的碎块从湖泊、水洼，泥潭中飞射而出，随即便在空中重新拼成了祂那具完好无损的躯体——甚至重新愈合后，连半点伤痕都没能留下！
“果然吗……”对此秦元并不怎么意外，但还是颇为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只三头塑像——上面第三颗头眼中的光芒已经近乎于无了，怕是最多也只能再用一次……而另外两颗头的光芒也已经暗淡了许多，怕也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如今他唯一可能对欲百相造成伤害的手段已经近乎枯竭了。
“怎么，绝望了？”很明显，如今秦元的处境自然也瞒不过欲百相，而以祂那恶劣的性格必然不会放过这次继续打击秦元心理的机会——可就在祂想出了坏点子打算讥讽之时，秦元却突然毫无缘由地笑了……
“呵呵……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我一直在追赶、一直试图去抓住……可最终还是斗不过这该死的命运吗？”
“不是命运哦，不过你若是将我称为命运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欲百相戏谑地说道。
“呵……你？”秦元突然眼神睥睨地看向前者，随后语气极其轻蔑地说道:“你不配，垃圾。”
“？！”这句话一出口，一直以来内心都没有太大情绪波动的欲百相突然感到自己的心中被点燃了一股怒火——就连祂自己都对此感到十分惊奇。
可还没等祂想明白怎么回事时，秦元的双眼却突然被血色彻底吞没——紧接着，他的皮肤上猩红的纹路开始进一步的蔓延、增长，与之相对的，还有那恐怖的气势……
“就让你见识见识吧，什么才是真正属于修罗的结局！”
第三百九十九章：绝境
鬼神凶猛好斗是为修罗。其果报胜似天而非天，虽有福德，然性憍慢，执着之念强，虽被种种教化，其心不为所动，虽听闻佛法，亦不能证悟……
人之在世有七情六欲为缚，所行修罗之道则是对于自身情感的扼杀与摒弃——一千烦恼大悲怆，两千无妄喜乐情……
猩红的视野中，秦元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串金灿灿的铭文——这些文字仿佛拥有着生命一般在他的眼前不断跳跃，似乎在争相索取着他的关注一样……
很快，一股深深的疲惫感涌上了心头——这是他那无边杀伐修罗相濒临极限的前奏。
“终于到最后的时刻了吗……”秦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此时想坐下来歇歇，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如今貌似并不归他的自主意识管辖了……
“我这是……怎么了？”沙哑的声音从秦元的口中断断续续地传出时，他的身体已经化作一尊恶神般的存在冲了出去！
“你变成了什么东西啊……”见到如今已经如同恶鬼一般的秦元，饶是欲百相这般的疯批也不由得有些脊背发寒——
那并非是对于秦元如今气势或者力量的忌惮，而是驾驭他如今的身体的那个存在似乎已经脱离了世俗的范畴……
没错，在祂看来，眼前的这个人类小子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修罗三千世界》天之正九品——
一千一世界，一千一天地……当初秦元对于这部功法的锤炼便是通过肉身与血煞杀气的吸收来进行的。
而今前两千世界已经在他的极限催动下濒临崩溃，如此高压的战斗下，修罗的意志却反而被进一步催动激化了……
这样的后果便是，代表着理性的秦元主体意识将被彻底覆盖，而替代他的将是纯粹的战意与杀戮欲望……而这，也正是第三千世界的最终修罗道！
“三千修罗·战无双！”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如同疯狂猛兽一般的秦元此时已经超越限度地调动起了自己全身上下的澎湃力量，而那赤红血腥的杀意火焰也彻底爆体而出，紧接着便将之包裹在其中化作了一只三头火龙，狠狠地迎面与欲百相撞在了一起！
“疯子！”终于，在相撞的瞬间，那股恐怖到难以形容的能量直接使得欲百相脸色大变，但祂也仅仅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紧接着支撑起了防御措施便彻底占据了祂全部的力量！
要知道，祂可是堂堂心魔百相啊，堪比道仙级别的存在！
可如今却被眼前这个只不过是羽化期的小子在一瞬间给逼出了全力！
“别太狂妄啊，人类！”终于，伴随着欲百相的一声怒吼，周遭天地的法则之力再度被迅速地调动了起来，千万条大大小小的法则此刻纷纷化作了无形的枷锁，将秦元四肢与躯干捆了个结结实实！
“不好！这样下去就成活靶子了！”被排挤到了识海深处的秦元此时大叫不妙，虽然这种次要意识专业代打的模式强度非常变态，可离开了他的理性操控的话，反而会非常容易被这种复杂的手段禁锢住的！
然而事实却是证明了秦元这般担忧是多余的了……
处于第三千世界状态下的、秦元的肉身在无边的怒火与战意的催动下居然再度膨胀了起来，紧接着那些法则之力构成的无形枷锁居然开始迸发出了阵阵哀嚎！
“什……”很明显，这一幕连欲百相也是全然没能想到的，而还不带祂做出什么反应的时候，一只硕大的烈拳却已经迎面冲来——不仅如此，被紧紧握在手中的那颗塑像也同时发出了幽暗的光芒！
“勿视。”
“噤声。”
两道法门同时催动，那一瞬间，欲百相就如同坠入了无尽的奈落深渊一般，五感与行动皆是同时被封！
再度传来感觉时，却是浑身上下都被烈焰渗透进去了一般的灼烧之痛！
“关闭痛觉……没有作用？！”此时此刻，欲百相才意识到如今秦元的攻击已经不是单纯的物理攻击了……至少这一拳，是能够结结实实击穿灵魂的！
而这，也正是天克心魔一族的神技！
心魔天生没有实体，即使是高阶如心魔百相一般亦是如此，只不过后者的神通已经能够利用现有的任意物质来为自己塑造出一个形体了……当然，也可以任意地关闭痛觉反馈一类的——因此物理伤害对于祂们而言几乎是可以忽视的攻击。
但方才秦元这一拳下去，却已经将欲百相的灵魂体击打得千疮百孔了！
“呜嗷嗷嗷嗷嗷！！！”发疯似的吼叫再度传出，只不过这次居然还是来自于秦元的口中——刚刚那一拳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如今的境界范畴，在给予了欲百相莫大伤害的同时也使得他的身体开始发生了崩溃！
一条条狰狞的血痕开始从拳峰处迅速蔓延开来——而方才的吼叫想必就是来源于这具肉身的自主反应吧。
见到这一幕的欲百相脸色也不由得苍白了几分，但很快祂便再度嗤笑出声——
“小子，我承认你的突破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可那又如何，接下来哪怕我不用动手，你自己也会很快就被反噬到碎成肉块，而我只需要几日的时间便能再度恢复……”
“人类，真是脆弱的生物。”
说完这话，欲百相也没兴趣冒着风险继续个如今已经肉身疯魔的秦元继续对碰了，反而是开始拉开距离苟了起来……
虽然祂一堂堂堪比道仙的心魔百相这么做确实很丢面子，但一切以稳妥快乐为最优先选项却也是欲百相信奉的观点。
此时，被挤进了识海深处的、属于秦元本体的意识也陷入了慌乱之中。
如今他的肉身正处于崩溃的暴走状态，莫说他现在根本插不上手，哪怕就算是最终能够及时夺回身体掌控权，这种程度的反噬他也完全没有扭转的办法啊！
“怎么办……自己把自己搞死这种死法也太憋屈了……我还能做什么吗……”秦元疯狂地调动着脑海中所吸收过的全部知识，试图在这绝境之中再度寻求一线生机……
第四百章：我是我你是我他是我
“我该……怎么办……”
正在冥思苦想对策的时候，外界的感知居然开始愈发迟滞了下来——无论是肉身的崩溃还是欲百相的动作，此刻都如同被胶水黏着了一般越发地缓慢了下来！
“怎么回事？”等到秦元的意识反应过来时，他对于外界的感知——或者说外界反馈给他的东西都已经彻底停滞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就仿佛是屹立于时间之外一般的存在！
“锵——”一声强劲绵长的筝音突然从背后的黑暗中传出，秦元顿时一惊，待得他猛地转身望去时，原本一片漆黑的识海也瞬间为之天地大变！
风云鼓动、碧波荡漾——转眼间，他便来到了一片水天相接、海面如同明镜一般澄澈的天地之间！
而秦元脚下的海水仿佛凝固了一般将他托举着，完全没有半点下沉的意思，可向着远处望去，却也能看到碧波荡漾，一派生机勃勃……
再向前方更远处看去，则能发现在一片淡薄的海雾之中有着一座孤亭漂浮在碧蓝的海面之上——而那方才的古筝琴声，正是来源于那里，并且至今依旧悠悠传来，其中似乎有些悲怆感慨之意，却也听得人荡气回肠回味不觉……
秦元怀揣着疑惑与忐忑一步步地走向那若隐若现的海亭，同时目光也在不断地扫视着周围那突然变换的景象。
每走一步都会荡漾起波纹涟漪、海风咸涩，总会使得他口干舌燥——这些现象仿佛都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秦元，他如今身处的并非幻境。
终于，他来到了海亭前十步处——这个距离已经能够看清海亭沙帐内，那弹琴者的大致轮廓了——
似乎是一名长发青年。
“我们终于见面了，秦元。”青年突然轻声说道——这声音轻雅悦耳，令人不由得心情愉悦了数分。
可这在秦元看来，却无疑又增加了几分心中的惊疑。
“你认识我？”他谨慎地问道。
“当然……哦，你可以不必这么紧张，进来坐坐，我们可以细说……”青年的身影似乎向着秦元的方向微微侧身，随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见状，秦元抿着嘴唇犹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掀开沙帐走了进去——
可在看清那长发男子面貌的一瞬间，他再度愣住了——
眼前的这名男子长发如同瀑布一般自然吹落到了腰间，但发色却是如雪一般的银白……
与之相称的也是一身绣有鎏金祥云的青白长衫，将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得超凡脱俗，仿佛不似此间之人那般。
可最重要的一点却是在于他的面貌——竟然与秦元一模一样！
只不过稍有不同的是，男人额头上的图纹是一枚三叶莲花，三叶各自有着不同的颜色且随时散发着斑斓的光芒，而他的双眸则是一片璀璨的纯金之色，单单看去便犹如圣人一般！
“怎么了？请坐吧。”男人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而秦元也在惊愕中不自觉地听从了对方的邀请坐在了案牍的对面蒲团之上。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会与你相貌相同吧？”
秦元愕然地点了点头。
“原因很简单，而且这种情况也不是你第一次见了，对吗？”白发男人的目光仿佛能够透射灵魂一般地看着秦元的双眼，随后如此平静地说道。
“你，究竟为何会知道这么多？”至此，秦元总算将心中的愕然压制了些许，随即眉头微蹙地质问道。
别的不说，至少他识海中存在另一个自己这件事绝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呵呵，别急，其实答案很简单……”白发男子一边小吟吟地用一只青玉壶为秦元和自己斟上了满满一杯黄酒，一边不疾不徐地说道:“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
这句似曾相识，却又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的话语再度让秦元的思绪扭成了一团乱麻！
而白发男子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解释似乎让秦元更加疑惑，于是接着解释道:“先前你见过的另一个自己，也是你，只不过是你的前世，即上一代的你。”
“而我，也是你，只不过就是更加久远的你罢了……”
“……你的意思是，我是你们的转世？”秦元张了张嘴，总算是组织出了一些成型的语言，虽然这在他听来非常匪夷所思。
毕竟哪怕是在追求长生的修仙界，转世重生这种东西也是极为虚无缥缈的传说、甚至可以说是幻想了。
毕竟人死魂灭，便再也没了回天之力，天道又怎么会有这种之外的轮回法则呢……
可眼前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这么说了，秦元又没有反驳他的依据。
“那……”他想了想，最后接着问道:“你把我叫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白发男子似乎也是愣了一瞬间，但很快就想通了似的，随即笑着说道:“正相反，并非是我将你叫来这里，而是你自己来到这里的……”
“还记得万象姥姥当初封印在你前世的灵魂体中的信息吗？”
闻言，秦元沉思了片刻，最终心中也有了某种猜想:“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有你，就是那些信息？”
白发男子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但也只是一部分，更多的是封存在你灵魂深处的东西……只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正是如今你肉身的崩溃激发出了这一切。”
“啊！我差点忘了这事儿！”直到现在秦元才想了起来，他现在的真身还处于绝境的战斗中呢！
可是……想起来又如何，他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看着秦元垂头丧气的模样，白发男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着海亭外自顾自地说了一句:“现在已经是生死攸关的危机时刻了，你也没必要继续端着你那高傲的架子了吧？”
然而，他这句话就仿佛是在对空气说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如果你寄希望于下一世的话，我只能告诉你——不可能了。”白发男子继续说着:
“因为这一世，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一世……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这一次，在这句话说完后不久，一道锐利的破空声突然由远及近地飞掠而来！
“铛！！！”
待得秦元反应过来时，一柄浑身散发着玄奥气息的黑刀已然漂浮在了他的面前！
“这、这是……断念？！”
第四百零一章：断念退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见到那柄自己呼唤了许久却都未曾有过半分回应的天刀如今竟然在白发男子莫名其妙的一通对话后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手中，秦元彻底懵了！
“咳咳……”白发男子此时似乎有些尴尬，待他颇为刻意地转移了一下注意力后，才慢慢解释道:“这个嘛……似乎是这个小家伙在诞生了灵智之后嫌弃你太弱了，所以才一直不曾露面的……”
“？？？”听到这话，秦元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喉咙！
“太弱了？谁？他吗？！”
拜托，他可是羽化强者啊！
羽化强者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凡间顶配的存在啊！
虽然在如今的心魔战争中有点弟中之弟的趋势，但也算得上是核心战力了好吧！
而拥有如此实力和各种变化莫测手段的他，如今居然被一个刚刚诞生了灵智不久的神兵嫌弃太弱了！
见到秦元貌似被这句话打击得有点深，白发男子也是有些哭笑不得，随后又解释道:“放心吧，如此年纪便能拥有这等实力，你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天才了，只不过这小家伙对比的是你的前世。”
“我的前世？”秦元的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了那个尖酸刻薄的“自己”。
话说曾经他还是小趴菜的时候，确实有很多危机是在以那个家伙的意识为主导的情况下脱困的诶……
这么看来，自己的这个所谓的前世曾经似乎真的有些东西嘛……
“等等……”秦元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目光凝重地看向了白发男子:“你刚刚也说过，你也是我的前世……你究竟是我的第几世？”
“这个嘛……”白发男子认真地掰了掰手指头，随后有些不太确信地笑道:“可能……是百世之前吧……毕竟我就是你的第一世啊～”
“第一世？！”秦元惊呆了。
如果说他前世的灵魂分离后独立存在于他的肉身之中是一种巧合意外的话，那眼前的这个自称是自己第一世的家伙又是怎么回事啊？！
“那、那……那你的修为是——”秦元刚欲急忙追问，却被白发男子打断了话头:“这没什么好了解的啦，我也只不过才比你这前世强了一点点而已……比起这个——”
说着，他对着旁边的空气中轻轻一指——一道镜像随即凭空浮现——
秦元肉身的崩坏，再度回归了正常的速率。
这也意味着，他精神世界中凝滞的时间已经开始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了！
“如果你不抓紧带着断念回归肉身的话，可就很危险了哦。”
“啊！我差点忘了这茬！”秦元一个激动直接原地跳了起来，断念也受到了某种指引似的钻进了他的手中！
“可、可是即使有断念了我又能怎么办呢？”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白发男子笑着摆了摆手道:“不要小看你现在所修的修罗三千世界哦……每一个世界都是你精神与肉体的幻形，三千世界便是三千的幻形，即使肉身崩溃得如此剧烈，但哪怕最终还有一个世界的幻形未曾崩塌，你便能以全盛姿态再度复活——”
“而你现在的肉身修复，其实只差一点点力量的底蕴。”说着，白发男子又指了指秦元手中的断念——“这，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力宝库哦。”
“嗡嗡……”闻言，断念急忙在秦元的手中震动了几下，似乎想要借此表达自己的抗议，然而在白发男子那笑呵呵的眼神落在它的身上时，一切再度回归了宁静……
“我知道了，多谢了！”了解了破局的路子后，秦元也没有继续耗在这里的余韵了，当即便拿着断念走向了亭外——
“直走就好，慢走不送哦～”白发男子见状也轻轻松了一口气，待得秦元离去之后，整片天地便再度只剩他一人在此了……
“哗啦啦……”男子弹指间，玉壶便自行浮空为他重新斟满了一杯美酒——
“秦元吗……我这一世也是毫无意外的命途多舛啊……”男子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这一世说是最有希望的一世，但也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这次也失败了，补天……”
……
“咯咔咔咔……”恢复意识后，秦元最先听到了便是骨骼之间摩擦的躁动……紧接着是烈焰灼烧的炙热、肉体肌肤撕裂的痛楚……
但很快，一把漆黑宝玉的横刀便现于他手，在暗紫色的磅礴灵力涌动间，他的肉身竟然也随之“呼吸”了起来！
而那些崩溃后的狰狞伤势，竟然随着肉体的一阵阵“呼吸”开始有了迅速愈合的趋势！
这一幕自然被远处那正用阴暗的目光打量着秦元的欲百相尽数看在了眼中！
“什么……那个小子，怎么可能？！”当祂看到秦元的肉身停止崩溃，甚至开始以肉眼看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时，心中的惊愕与疑惑不解瞬间便一股脑地迸发了出来——
至少在祂看来，眼前的这个人类明明已经是不堪重负的必死之身了，但为何、他为什么能再度复活？！
明明只是个脆弱的人类！
“怎会让你得逞？！”一股无名的恼火涌上心头，这是的欲百相已经怪叫着向秦元这边扑了过来！
尽管刚刚给祂造成的创伤还未治愈，但想必以雷霆手段击杀这个身负重伤的羽化小子依旧不成问题！
可就在祂这么想着的时候，秦元手中却是闪过了一道紫光——
“铛！！！”
一道刀光闪过，伴随着锐利的鸣啸，欲百相顿时感觉到的自己的身体变得好轻好轻……
“诶？”
反应过来时，祂的身躯已经被切割成了十数枚肉块，紧随而至的，便是割裂了灵魂的剧痛！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刺耳且令人极度厌恶的惨叫声响彻了天空！
“为什么？怎么可能？你这刀，竟能击伤灵魂？！”
而秦元明显也对刚刚的雷霆出手感到有些梦幻——他方才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牵引扭转，随后便是欲百相那肉身碎块散落的一片惨像！
“这……断念你，牛啊！”
“嗡嗡嗡……”听到秦元的惊叹，断念也随即傲娇地颤动了几下以示回应。
时至于此，秦元的肉身修复已经完成了九成！
“好机会，我就趁现在——”正当他打算借着欲百相重创未愈的机会将其斩杀于此时，后者的头颅上却猛然裂开了一只狰狞的血眼！
“空！！！”一声嗡鸣转瞬在秦元的脑海中炸响，紧接着一道灰色的屏障在他的面前直接炸成了粉末！
“啪！”怀中一声脆响，再看向前方时，欲百相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嗡嗡嗡嗡……”耳中锐鸣依旧回荡、久久不散，过了很长时间，秦元的自主意识才算是清醒了过来。
“刚刚那个……怎么回事？”他呆愣愣地从怀中抓出了一把碎片——那是已经失去了全部权能力量后而破碎吗三头塑像。
刚刚那一下如果不是“莫听”的权能替他挡了一下，恐怕自己的脑袋早就莫名其妙地炸开了！
回过神后的秦元，他的身体也后知后觉似的渗出了一身的冷汗，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重且浓郁的倦怠疲惫感涌了上来——
“噗通……”就这样，秦元任由着自己从半空中脱力地坠落到了地面，可他却一时间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呼哧呼哧……这一次……咳咳……可真是把我半条命都拼没了啊……”他苦笑道。
……
乌云蔽日、血污涂地……原诡术巫宗大本营如今已经彻底沦为了魔窟。
而在那仅存的一座残破不堪的宗门大殿内，一道散发着幽绿光芒的法阵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
紧接着，一道浑身布满了血痕的身影凭空传送到了法阵的正中央！
“噗哇！！”刚来到这里，欲百相便再也忍不住地喷出了一口黑血，紧接着就只能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了……
“啧啧啧……这是何等丑陋的姿态啊……”突然，大殿外传来了一道阴柔的男声，语气中不乏嘲讽戏谑之意。
“烈……帮帮我……”欲百相此时哪里还有曾经的那般高傲和意气风发……如今仅存的，只有对存活下去的渴望罢了。
而那个被称为烈的男人则是笑吟吟地走到了欲百相的身旁，随后慢慢蹲了下来:“对战一个羽化期的人类，却落得如此惨败的局面……真是难看呢～”
“你……咳咳！！那、那个人类……他不是一般人……”欲百相试图辩解，却最终只能虚弱地说出这句话。
心魔一族皆是灵魂形态，因此得以免疫绝大部分的攻击手段，可刚刚断念的那瞬息斩切，却几乎已经将欲百相的灵魂本体切成碎片了……
“行了行了，别狡辩了……你刚刚的那场战役，七君主都已经看见了……”
“……”闻言，欲百相重创的身体明显一颤。
“不过放心，毕竟你是目前唯一一个接触了那个小子的家伙，君主还打算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们接下来需要搞清楚一件事情，关于那个小子……”
第四百零二章：善后
“……”
一间狭小的房间内，秦元正盘腿坐在床上、眉头紧皱着闭目沉思着什么——
他现在的状态就好似一个便秘的少年郎，总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似的，可却又找不到那种感觉——憋得好生难受。
直到又过了半柱香左右的时间后，秦元才总算是伴随着一声叹息睁开了眼睛，双眸中是深沉的疲惫与困惑……可尽管如此，他依旧在疯狂地运转着自己的大脑，只为求得一个答案——
当时的他究竟是在什么状态下见到的那个白发男子。
经此一役，秦元最大的收获却并非是重掌断念这么简单，由小见大，他开始对那个自称是最初的“自己”的白发男子产生浓厚的兴趣了——无论是前世今生的论调、还是他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与成谜的身世……
虽说他自称只是比秦元如今的前世强上一点点，可秦元却也不清楚自己这个刻薄的前世曾经究竟是什么水平的强者啊……
至少从这次断念觉醒了灵智后对自己那嫌弃的态度来看，前世的秦元至少也得有道仙水平的实力吧……
“没想到我秦某人曾经也是如此的荣光啊……”想到这里，秦元甚至有些小激动了——虽说前世的成就和自己现世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关联就是了。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就想办法先从我这个前世入手吧……”说着，秦元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摆，随后便向着屋外走去——
“这里应该放盐吧？”
“不清楚啊，师父他当初好像放了还一些奇奇怪怪的调料来着……”
“哎呦你们两个女娃娃搞这些麻烦的东西作甚，要我说直接上火烤就好啦！”
推开房门的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裘奇、盛明玉与盛青斐三人正围着一口大锅忙前忙后。
见状，秦元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地凑了上去:“让我来吧，饭菜不好吃的话反而弄巧成拙了。”
闻言，三人瞬间默契至极地齐刷刷地看向秦元，异口同声道:“你醒啦？！”
“呃，我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秦元挠着头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见到裘奇已经急忙凑了上来——
“快让我看看你小子的身体……嚯，听说你和那个心魔百相打得肉身都崩溃了，真有你的啊秦元小子！”
裘奇一边查看着秦元的胳膊大腿，一边不住地夸赞着。
“啊，裘前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半个时辰前……当时你们的战斗波及范围实在太大了，哪怕我距离这里多远都感觉的到好吧。”
“只不过就是在我赶到这里的时候你就已经昏迷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战斗的细节的啊？”秦元疑惑道。
此话一出，一旁的盛明玉二人表情立刻变得很不自然地冲着裘奇一个劲地努嘴，然而后者对此却毫无自觉……
“啊？当然是这两个小丫头告诉我的呀。”这位老牌钢铁直男立刻理所当然地如此说道。
“……”听到这，秦元的脸色也僵硬了下来，随后便带着一抹危险的笑容看向了二女——
“亲爱的两位徒儿，看来我们需要就你们违抗师命这件事来好好地展开讨论一下了呢～”
此时，盛明玉与盛青斐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下来。
……
“这两个丫头，真是胡来啊……”回到屋子里后，便只剩下秦元与裘奇二人了。
而盛明玉二女则已经被秦元罚着去外面顶水缸了——不能用灵力的那种。
“嘿嘿，其实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嘛，你还是太严厉了。”裘奇大大咧咧地笑道。
对此，秦元却只是叹着气摇了摇头:“这可不一样，我当初收下这两个徒弟也并非是我本意，可既然已经答应了，就应当贯彻到底……”
“她们两个毕竟是凡人出身，总跟在我身边冒险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当然，如果这件事由他那个师父太行来做的话估计就是放养式的管理了。
可秦元不是太行，至少在安全这方面他认为是很有必要得对盛明玉二人负责的——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对两女最终不听他的命令而擅自接近战场感到气愤。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裘奇也懒得深究秦的教授之道，于是直接便略过了这个话题——
“说说看，你和这个心魔百相战斗的感觉如何？”他当即一脸兴奋搓着手掌凑了过来。
而谈到这里，秦元的表情也变得更加严肃了许多。
曾经他不是没有接触过心魔百相级别的家伙，当初在云海仙境中就有过类似的经历——只不过那时的他们实在是太过天真，天真到哪怕是后期知晓了心魔百相全盛时期的力量后，竟然也没能立刻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
直到这一次真正与欲百相交手，秦元才真正地意识到何为“道仙境”。
那种举手投足间都蕴含着无尽的法则之力与天地大道的恐怖力量，秦元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在那场激战中，秦元的内心活动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可以说，在那种程度的高强度交手下，但凡有一丢丢的失误，都有可能直接导致他自己身死道消！
而反观那欲百相，在秦元觉醒第三千世界前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无论是什么样的攻击，只要无法直接作用与祂的神魂体，那便是无效！
可以说，这次秦元的存活是在无数巧合的交错下才得以成立的——如果没有“三千修罗战无双的燃命模式、如果没有最后一刻断念的出鞘、如果那欲百相没有在最后关头轻蔑地观望而是以雷霆手段不给丝毫机会地斩杀他的话……”
现在的秦元恐怕就是一堆灰尘了……
“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秦元的心情却依然沉重无比。
这里面的一些经验性质的东西秦元也事无巨细地给裘奇展开说了一遍，而关于自己那所谓的轮回转生论以及白发男子、断念的一些细节事情依然是需要暂且保密的。
而听了秦元对于那场大战的感悟后，裘奇脸上的笑容和激动的神色也随即缓缓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沉默与深思。
“秦元小子……你真是带来了一个相当重要的情报啊……”他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随后也挺直了腰板，郑重地看向秦元道:“接下来，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回一趟央界把这件事情告诉六仙宗的家伙们了。”
闻言，秦元却是在稍加思索后摇了摇头拒绝了——
“裘前辈，先前我也和你说过，万象姥姥交给我的这个任务很重要，即使是回央界，也得在完成这个任务后才行。”
“这样吗……”裘奇有些担忧地想了想，最终也只能点了点头——没办法，毕竟是那位交给的任务……
“那这样吧，你继续谨慎行事，我先行回到神州去把消息传给那些家伙，并尽快带帮手回来协助你完成任务。”
“……等等。”秦元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再度认真地说道:“这件事既然是万象姥姥单独交给我的任务，我也就不想让太多人知晓……”
“可你总归要有些帮手的吧？那只心魔百相没死，这之后一定还会再找你麻烦的！”裘奇规劝道。
“我知道。”秦元并没有否认，而是接着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还请裘前辈在回到央界后找到您的孙女——裘玲心，告诉她，尽全力找到师父，让他来帮我。”
“你师父？你们两个还有一个师父？”对此，裘奇很是惊讶。
“是的，运气好的话您没准到时候还能见到呢……只不过他那性格你可能不太受得了就是了……”
……
安排完一切后，裘奇也认同了秦元的观点，于是在将他嘱托的话记下后便立刻动身踏上了回归央界的道路。
而秦元这边自然也不能闲着，哪怕已经清楚自己被心魔百相、甚至可能是更高级别的家伙盯上了，他也得继续执行任务……
不过在那之前——
“罗汉城还真是彻底回归原始状态了啊……”
走出屋子，望着眼前这一片的残垣断壁，秦元久久不能回神。
这里的居民在他当初及时的转移下好在没有收到什么伤害，但如今却也只能暂且安置在深山中的结界里沉睡，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整顿方法。
而在与欲百相大战之后，产生变化的也不仅仅只有这里，更多的是原本属于凡间的天地法则都已经彻底紊乱了下来，更有甚者都暂时产生了缺失……
如果贸然将那些凡人迁移回这里的话，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过这里既然都变成这样了，想必擎国的高层也都已经知晓……再行修复也没什么太大的必要了……”秦元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舍近求远，将这些平民以难民的身份输送到其他的城市，想必擎国官方也会对此进行相应的调整——至于他们的记忆，用神识技巧就可以轻松改写一番。
“就先这样吧，至于接下来的事情……”
秦元望着手中已经开裂、彻底失去了光泽的塑像，久久陷入了沉思。
第四百零三章：约定
“陛下！陛下！”一名王宫侍从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大殿，甚至在上台阶的时候都因为过于急躁而差点摔倒在地上。
而此时的擎王，则是如同病入膏肓的老人一般瘫坐在王位之上，一脸的疲惫憔悴交织在一起……
“陛下，您……没事吧？”见到这一幕的使者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能先行询问君主的情况——
而听到动静的擎王也随即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自从被秦元等人跑掉之后，他就日夜担惊受怕，近一个月都没能好好睡上一觉了，哪怕最终能体力不支地昏迷一段时间，最终也会被噩梦惊醒。
他现在，几乎已经没有发火的力气了。
“什么……事？”擎王有气无力地问道。
“那个……罗汉城的灾民涌进城里了……现在队长他们正在整顿秩序。”
“谁？”一听到这消息，擎王竟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罗汉、罗汉城的难民……”侍从又颤抖着重复了一遍。
“我不是说他们！”刚刚吼出这一句，擎王便当即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但很快，他喘过气后再度死死地盯着眼前不知所措的侍从:“回答我，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那些难民也不清楚……他们只记得爆炸和狂风骤雨，紧接着回过神来时自己就自己经来到王城的城郊了……”
“听他们说，似乎是神明发怒，但并没有伤及性命。”
“神明……”听到这话，擎王便再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会了王座上，随后双目无神地看向宫殿的天花板，久久不能回神——
“你先退下吧……”
“是、是……”
然而，在侍从离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不久后，却又“窸窸窣窣”地折返了回来——
“我不是说让你退下了吗？！”擎王疲惫地闭上了双眼，紧接着十分不耐烦地如此呵斥道。
“看来，你很烦恼？”一道阴柔的熟悉男生悠悠传来，而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擎王的身体猛地一僵硬，紧接着便双腿一软、从王座上滑了下来……
“仙、仙师大人……您、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男子面带笑意地俯视着趴在自己脚下的凡人王者，那暗紫色的嘴唇却没有什么弧度:“难道因为你的失败，我就不能亲自过来看看你吗？”
“轰！”听到这话，擎王的大脑直接轰然作响，他日夜担忧的噩梦最终还是应验了——这位神秘的仙师大人，来找他算账了！
这时，他的裤裆开始变得湿热了起来——强烈的恐惧与长期以来积压的压力使得这位人间的王者尿了裤子……
可是他闭着眼睛等了许久，却并未等来那所谓的命运审判。
直到他斗胆抬头瞥了一眼男人的表情——
那是一种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其中似乎有些思索的神色……
“我在想……该怎么处理你……”似乎是看出了擎王的心中所想，烈特意在对方还没有发问的时候提前“解答”了他。
“等等等等！大人，请您三思啊！我、我还有很多用处！”一听到这含糊的话语，倒不如直接给他一个痛快来的实在，反而使得擎王心中的恐惧感更加爆表了！
然而烈却依旧表情依旧，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因此产生半点波动:“别急别急，其实你目前为止还是比较有用的……”
“虽然你成日不足败事有余，但毕竟也是很有势力的一国之君，虽说我完全可以夺舍你的身体来动用国家的人力，可却也难免会遭受天道压制……”
“这样看来，你确实是很好用的工具……”
听到“好用的工具”这个形容被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后，擎王非但没有感觉到丝毫受辱，反而燃起了生的希望一般趴在地上磕起了头！
这哪里还有半点王者之风！
“嗯～～”见状，烈十分享受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满脸陶醉地说道:“求生欲、恐惧、惊喜、羞耻……甚至还有一点点压抑的愤怒……”
“啊——多么美妙的情绪大杂烩啊……真是让我垂涎欲滴！”
祂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竟然不受控制地流出了口水！
而听到这些话的擎王也仿佛被每一个字击打在心脏上似的浑身一颤一颤的……
“我决定了！”终于，烈个好不容易才从刚刚那股陶醉的状态中回过了神来，随后满怀欣喜地看向擎王道:“我要养你，这样你既可以为我持续供给这些美味的情绪，另一方面也能在我的指导下最大限度地发挥好你那点世俗的权力……啊，我真是太聪明了……这样一看，明显就是留你一命和更有价值嘛！”
“养、养我？”听到这话时，擎王已经瘫坐在了地上——虽然不清楚自己接下来的命运究竟会怎样，但貌似……活下来了？
……
裘奇离开三日后，秦元也带着二女迅速转移到了擎国边境线的位置——毕竟先前在罗汉城闹得那么大，想低调遮掩一些的话也只能如此了……
而在此期间秦元也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师父您要丢下我们？！”盛明玉可怜巴巴地看向秦元，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是丢下你们……”秦元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两个实在是太乱来了……这样下去一定会遭遇不可避免的危险，因此我必须要把你们安置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点。”
“可是……”盛青斐刚要说些什么，紧接着却又立刻被秦元打断了——
“没有可是，这是当初我们约定好的，你们必须听话！”
“……”
见到秦元如此强硬，二女也顿时蔫了下来。
说实话，如果秦元采取强制手段的话，她们也必然没有反抗的余力，可是……
“我们……拖了师父你的后腿吗？”盛明玉小声问道。
秦元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并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做得很好，有些事情如果没有你们两个的话，说实话我也会很难办……”
“但是——这并不是我一意孤行带你们两个去冒险的理由。”
“我们不怕危险！”盛青斐急忙说道。
“我知道，但这不是你们怕不怕的问题。”秦元依旧一脸的严肃认真:“你们两个的身份是大盛国的公主，也是如今王室唯一的继承人，当然，也是现如今凡间仅存为数不多的修道者……”
“你们两个的生命早就不只是属于你们了，在进行一些危险的决策前，你们必须要好好想清楚自己的父皇、自己的子民们以后该怎么办。”
这一通话语下来，二人再也没了反驳的余地。
事实也正是如此——对啊，她们并不是平平无奇的凡人小民，她们是一国的公主，也是全国上下唯一脱离了凡人桎梏的修道者……
现在的时局如此动荡危险，谁也不能确定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她们的国家又是否会被卷入进去……
思忖良久之后，盛明玉还是率先想清楚了过来——
“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师父……”
“姐姐……”
盛明玉挥了挥手，并没有让盛青斐继续说下去。
紧接着，盛明玉话锋一转，严肃认真地说道:“但您也要向我们保证——接下来的道路无论遇到了什么危险都不要一头扎进去，也要重视你自己的生命安全！”
“毕竟……也会有人担心你的。”
秦元似乎很意外自己的这两个徒弟会说出这样的话，但紧接着，他的心头便涌上了一股欣慰的暖流——
他轻轻拍了拍二女的肩膀，随后笑道:“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央界，神机府邸核心结界内——
一道小巧的萝莉身影正抱着一个绿色的熊仔布偶躺在床上打滚。
“唔……睡不着……”随着一声稚嫩的叹息，万象姥姥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随后她下床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到了一面晶莹剔透的水晶镜子前打量起了自己的身体——
“又变小了吗……这次大概是一岁……不，两岁半吗……”
一边嘟囔着喃喃自语着，她一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紧接着便是一声叹息:“那个小家伙那边发生事情还真的尽是些难以预知的变数啊……不过好在，终究还是把他引导到了‘他’的面前……”
“不过……”
万象姥姥开始在自己这空荡荡的庭院里来回踱起了步，绿水青山、鸟语花香——这与外界战事正紧的心魔之战形成了鲜明的反向对比。
“如果‘他’的灵魂还在的话，那是不是直接让‘他’去夺舍那个叫秦元的小家伙来得更加便捷一些，毕竟都是一世的灵魂，肉身应该也不会怎么排斥……”
“啊不行不行……明明都已经培养到了这个地步了，一步错则会全然皆输的……而且这对那个孩子也实在太不公平了一些……”
最终，万象姥姥还是没能得出她心中的那个结论——
“我们……究竟该何去何从？”
第四百零四章：心理博弈
“……”
“……”
“……不行啊……还是联系不上……”秦元坐在山巅的崖边，眺望着远方几乎快要消失在地平线中的凡人城池久久不能回神——而此时在他的身边，正有一枚玉锥静静地悬浮着。
自从与欲百相战斗过后，他便再也探测不到隐居与此处的那位天魔众前辈了……明明是男是女都还不清楚的。
而万象姥姥曾经告诉过他的、封存在玉锥里的一些信息他也读取了，但只是一些隐晦的语言，至少现在看来秦元并不怎么清楚——不过其中提到的一条信息倒是对现在处境的秦元非常有用——关于联系到万象姥姥的方法。
虽然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层次，但单从她对上古的事情弄得如此清楚便能推测一二……万象姥姥怕是某位隐世的高人，弄不好也是一位道仙境强者……
虽说早在曾经秦元便知晓了凡间本土的道仙仅仅只有三大除魔世家的先祖，但谁又知道那些没能传承下来的古史中是否又会另有其人呢……
不过这些自然也仅仅只是秦元自己不太切合实际的猜测罢了，最终怎样还是要看他自己验证——而联系到万象姥姥的方式也是需要花费时间进行一些准备，况且单单只是联系到她，最多也仅仅只是能了解一些迫切的问题，对于如今的处境却是没什么切实的帮助。
如今他有两条比较现实的路子可以走——其一，保险起见，原地等待支援，他相信裘奇前辈会把他的消息带到央界的，而自己那个师父虽说平日里不怎么靠谱，但在这种危机时刻还是意外蛮可靠的……
而第二条路就比较冒险了——那就是秦元继续做自己的独行侠，孤军深入先下手为强，抓紧收集信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第三人的线索！
这样虽然危险系数直线上升，但在如今时间如此宝贵的情况下无疑也是效率最高的解决办法……
秦元一边在指间旋转着玉锥，一边反复斟酌着下一步的打算。
直到太阳从刚刚探头旋到了大日当空，他才终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缓缓站了起来。
“那就……这么办吧！”
……
距离秦元与欲百相在罗汉城掀起大战风波后的第十日——擎国发生了一件大事。
毫无征兆的，擎王直接下令召集全部的罗汉城难民涌入皇宫，自那之后过了许久，却再也没人见过那些外来的难民，此后全国上下大兴土木，开始在各个主要城池的城郊建立了大大小小的军事驿站，并各自驻兵屯兵，以点为单位相互链接成防线，以全天候不断绝的高强度巡逻将全国近乎所有的土地纳入了实时监控范围！
而这背后一切的巨大开支与消耗，全部来源于民间百姓骤增的赋税……
短短数日，全国上下便因此苦不堪言——可令人不解的是，却没有一人对此有所抱怨，甚至在长久剧烈的压迫下连半点抗拒的意思都没有……
有人说这是神的旨意、有人说这是擎王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侵略做出的准备……但最终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定论，有的——只有擎国这个巨大的国家机器全力运转的“轰鸣”……
“陛下……西南后勤告急了……”
皇宫大殿之内，群臣拥挤于此，此前这种状况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出现过了。
而如今的擎王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精神矍铄，就连年纪看起来都年轻了不止十岁！
面对着台下叫苦连天的群臣，擎王却仅仅只是一笑置之:“我知道，这段时间我们长久的供养那些仙师已经将原本雄厚的国库亏空得差不多了……但我们的子民是坚强的，他们一定能够坚持住——只要我们能抓住那个捣乱的恶徒，天上的神明就必然会降临眷顾。”
“到那时，我们全国上下便能成为天上之国！”
此时此刻的擎王，就如同一个虔诚的狂信徒，没人清楚他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转变、也没人知道这段时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使得他从原本那半死不活的状态变成了如今的生机勃发……
而对于自家君主如此充满信心的承诺，大多数的臣子也只能是苦笑一声，随后便不再言语了。
待得朝会散去，皇宫之内再度回归了一片的寂静，而擎王似乎很适应这种孤独的感觉——他缓慢且悠闲地踱步坐回了王座之上，一边哼着高雅的小曲、一边抬眼望着天花板，眼中好似在畅想着美妙的未来——
突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后，随后一道年轻的声音随之响起:“我可以问问，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吗？”
秦元的出现可以说是毫无征兆，也完全是任何人都猜测不到的操作，如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只身深入敌营可完全称不上是明智之举——可秦元偏偏这么做了。
这次的行动哪怕放在一个时辰前，也是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
对于秦元的突然现身，擎王不出意料地显得非常惊讶，随后他回头看了看身后，这才发现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但他的惊讶并未在脸上停留多久便被一抹恼火所替代——是的，他认为这是皇宫侍卫的失责。
“你是何人？侍卫呢？侍卫！”
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唤、自己的声音就如同被吞没了一样，完全传不出大殿的范围！
“别喊了，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吗？我现在就在你面前，哪里还能让别人来打扰我们感人的相逢呢？”秦元一边面带着诡异的笑容，一边缓缓兜圈来到了擎王的面前——
“现在，你可以说说了……你的背后究竟是谁让你做的这一切？”
然而，擎王此刻就如同脱线的木偶一般，在听到了秦元自爆身份后非但没有惊恐，脸上那近乎疯狂的笑容却更加肆意了——
“这样啊……原来你就是大人他一直要找的人啊……原来是这样啊！”
他一边大笑着，一边发疯似的抓住了秦元的肩膀，并且疯狂地大叫着:“大人，大人！我抓住他了！我抓住他了！”
而秦元对于这货看起来完全不正常的行为仅仅只是表现出了诧异，却并没有任何的反抗。
很快，一道黑影突然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最终在大殿中央凝聚成了一道人影！
“你，很果敢。”烈一边踏着优雅的步伐，一边笑呵呵地走向了秦元——
“但，似乎勇气不足呢……”说着，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秦元的背影轻轻一划——
“噗……”秦元原本凝实的身躯就如同水面倒影一般被轻松地一分为二了！
其中在漆黑的物质蠕动下，再度重新愈合成了一道完整的人形！
没错，这正是秦元的影元素化身。
闻言，秦元的元素化身也随即转过身来直面眼前的烈:
“我之所以敢在这里现身是为了搞清楚你究竟是什么个东西……”
“而我之所以用化身，则是因为我并不蠢。”
“从你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提醒了我，我的决定没有错，但让我完全没想到的是——”
“你一个人类，居然在帮心魔做事？”
面对着秦元的质问，烈就如同听见了好玩的笑话似的“咯咯咯”地怪笑了起来——
“你似乎觉得人类并不应该与心魔为伍、人类应当天生与心魔作对？”
“太天真了，小子……别的不说，我应当不是你所知的第一个背叛的人类了吧？”
对此，秦元缄默不语，但他那厌恶的表情却已经将内心的情绪尽数表达出来了。
“行了，说说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吧？”烈见到对方没有回话，也便没了继续废话的想法，直接如此深入主题地说道。
“哼，作为心魔的一条狗，你倒是简单直白很多……”秦元冷哼一声，随后又看了一眼身后依旧自顾自在那里激动的擎王——
“你，对这个凡人做了什么？”
“不过是帮他割舍掉了一些情绪的限制罢了，这样他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食量供给者嘛……你问这个干嘛？”烈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真正见面时该怎么杀了你而已。”秦元的脸色阴沉了许多。
“呵……哈哈哈哈哈……如果你着急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顺着你的灵魂链接去找你。”烈玩味道。
对此，秦元依旧不为所动:“我如今既然敢用分身来到这里，自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你以为，我和欲百相那王八蛋打了一架之后就仅仅只是打了一架而已吗？”
“如果敢说着链接过来找我，你就试试看啊！”说道这里，秦元幻身的脸已经近乎贴在了烈的脸上，那浓浓的挑衅意味几乎溢于言表！
“……”烈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在瞳孔微微颤抖了一下以后，再度缓缓开口道:“你，在试图激怒我。”
“你想做什么？”
“呵。”对此，秦元没有丝毫回复，只是一直盯着烈的双眼，再也没了动静……
“烦了，滚吧。”见到对方已经没了说话的意思，烈便随后甩出了一道罡风，直接将秦元的幻身击碎了去……
但即使这样，他脸上的阴郁却再也没能消散——
“这个小子，究竟想做什么……”
……
而此时此刻，不知身处于各处地下的秦元正盘坐在一道复杂的三色法阵之上，随着幻身的破灭，他也再度睁开了双眼——
不仅如此，他额头上的那瓣莲纹也微微闪烁着光芒，右侧的第二道莲纹轮廓也跟着若隐若现——
“无论是心眼还是地眼的反馈结果都接收到了……这一手棋你们下得倒是占尽先机啊……不过——”
“未尝不可一战。”
第四百零五章：心魔们的君王
“是的，王……没错，那个小子现身了……”
“不，我们还不确定是不是那个人——应该不可能，毕竟他早就已经……”
“……是，王教训得对……我会竭尽全力去继续调查的！”
对着面前的空气一顿卑躬屈膝的保证后，界才总算是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满脸汗水地扭头看向身后那依旧在声嘶力竭地亢奋着的擎王，不由得怒奥秘心来——
“嘎咕！！”一手探出，烈直接死死地钳住了擎王的脖子，然后开始讲口鼻贴近陶醉地吸了起来——
“嘶呼……你这情绪已经没有曾经那么纯粹啦……”稍稍“品味”一番，烈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
而此时的擎王已经对前者的话语做不出任何反应了——甚至他有没有听清对话都说不好。
“噗通！”
终于，在他快要窒息晕厥过去的前一秒，烈直接如同丢垃圾一般将他丢在了地上。
“罢了，任由你们这些没用的凡人自取灭亡吧……既然这个小子胆敢在我面前留下线索，那就别怪我顺藤摸瓜去干掉你了！”
……
于是，接下来的数日便接连发生了更加诡异的事情——擎国周遭环绕呃国家突然在一夜之间被灭国了——整整十二国，它们的王城都在同一时间人间蒸发，原地只留下一片焦黑的土地……
而这些国家的覆灭自然直接导致了擎国周围的动乱与流民遍野。
不仅如此，这些混乱甚至有了向更大范围的周边国家扩散的趋势，原本还算互相制衡的国家局势直接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
更加奇怪的是，擎国作为战乱漩涡的中心，居然不仅相安无事，就连国内的正常民生流通都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但如今擎国国内高得离谱的赋税以及对外国来人更加抗拒的政策也致使那些流民很难能在这里求得一时安稳。
也是以此为始，凡间大疆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十二国大乱拉开了序幕……
……
大乱开始第二年，擎国周遭三十六个大小国家被卷入其中——年末，六国覆灭。
大乱开始第五年，整个大疆北域的所有国家都被卷入了进去——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促使着这些国家纷纷参与进了大战之中，即使绝大多数的国家都无法从中获得半点利益。
大乱开始第十年——整个大疆域九成的区域都沦为的战乱区，而从第八年开始至今，那不明所谓的大战也渐渐有了明确的指向——越来越多国家尚有头脑的君主已经接连意识到，这一切的开端似乎都是来自于擎国——这个最开始便处于动乱中心，而至今却依旧没有遭受到半点战乱危害的大国。
因此近乎所有的南疆国家纷纷在大乱开始的第八年里结成了同盟，向北推进而去，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冲进擎国，看看这个漩涡中心的国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在联盟结成的第二年，也就是现如今大乱开始的第十年，原本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流窜乱斗突然变得整齐划一了起来——渐渐的，北疆的沦陷区开始统一步调，与南疆的盟军相抗衡了起来……
涡流国，作为大疆域中心地带为数不多的沿海城市，这里曾经以相对狭窄的国土面积发挥出了近乎整个大疆域诸国四成的经济价值——可如今，它只是一处破败的亡国战场……
“那些疯子究竟都做了什么……竟然将这里一把火全都烧了个干净，难道他们一开始就不是奔着开疆拓土的目的来的吗？！”
一小支南联盟的军队路过此处，其中的诸多将士无一不被这里荒凉的残景所震撼。
他们至今也搞不清楚，北方的那些亡国乱民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队长……你看那边……”突然，走在前方的斥候快速折返了回来，随后给队伍最前方的领队指了一处方向——在一片焦土的废物中，西北方向大约一里的位置有着一条若隐若现的烟龙直冲云霄，在这朗朗晴空之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是！”
一时间，这些已经经历了无数战斗而幸存下来的士兵们纷纷绷紧了神经，他们知道——在这种只剩断壁残垣的战场残渣中不会再有什么等着被拯救的流民了，既然他们已经踏入了北疆的区域，那么所有的流民唯一的身份便只能是敌人！
然而，在他们逐渐接近的过程中，周遭环境的变化渐渐开始让他们的内心产生了动摇——绿地的出现在这片焦土上显得如此突兀。
“这里……没被大火烧过吗？”斥候揉了揉眼睛，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双眼所见到的一切。
就如同沙漠中难得找到了绿洲一般——只不过众人心中并非是惊喜，而更多的是惊诧。
“小心行事。”领队握紧拳头举在了侧脸，随后向着众人吩咐了一下后便率先踏上了草坪——
“呼……”在脚踩到了青草的瞬间，一股舒适的清风随即吹拂而来，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青草的芬芳，使人一时间心旷神怡、内心的阴霾都瞬间一扫而空！
“呼啊……这、这是仙境吗……”军队的众人都在此刻陶醉在了这样的春风之中，一时间就如同眼中浮现出了自己思念已久的家人一般，幸福而沉醉。
但很快，为首的领军迅速回过了神来，因为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洁白的身影——
来者白肤白袍，全然给人一种圣洁无暇的高贵之感——然而在领军看来却是无比的惊悚，因为它……没有脸！
而那白色身影并不存在的双眼的位置为随即对准了这群贸然闯入了外来者，随后缓缓冲他们伸出了一根手指——
“嗡！！”
瞬间，众人的眼神直接变得清澈了下来，紧接着不约而同地纷纷在脑海中炸响了一道惊雷！
“不好，快……”
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一道强光便转瞬闪过——众人也在此刻直接失去了知觉！
但很快，就在领军队长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间，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道瘦削的背影……
“锵！！”一声剧烈的金铁碰撞爆响开来，紧接着白色身影瞬间便被自己发出的攻击余波反震了开来！
“嘎嘎嘎！”一阵艰涩的干燥摩擦声从它的体内回转开来，还不等它重新调整好姿态，秦元便迅速欺身而上！
“破。”简单短促的一声从口中轻轻吐出，秦元随即一指便点在了白袍人的眉心处——
“嘭！！！”随着一声巨响，那人形直接化作了漫天的碎片向着四周飞溅而去！
同时，在白色人形破碎的瞬间，周围那绿草蓝天的美妙绝伦之景也瞬间变回了破败荒凉的无垠焦土……
“哼，又破灭了一个……”秦元一声冷哼，揉了揉手腕后随即看向了身后昏厥的众人——
好在，他们并无大碍。
安顿好了他们之后，秦元也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本本——居中打开后，上面已经密密麻麻画满了横竖条——
“这是击杀的第一千四百零五只了……”
面色沉重地登记好后，秦元便不再多留——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那些凡人士兵要不了多久也会苏醒过来，他的任务完成了。
仅仅只是一个闪身，秦元便消失而去。
……
在一间还算宽敞的民房中央，有着一颗硕大的纯洁水晶静静地悬浮其上——而在水晶之中，有着一名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沉睡其中——
秦元推开房门回到这里，先是看了看少年的状态，随后轻声说道:“前辈今日似乎又恢复了一些？”
等了一会，少年那稚嫩的声音居然透过水晶传了出来——
“秦元小子你又去斩杀那分身了？”
“是的。”
“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那是第七君主，不是你能搞定的角色……”
“我知道……”秦元抿了抿嘴，接着说道:“可这一切毕竟因为我而起，我不想让这些平民百姓承担因此而产生的后果。”
“不不不……你这就有些舍本逐末了……”少年以一种老气横秋的语气说道:“你小子现在才是他们真正想要找到并解决的，这些凡人只是引出你的手段……”
“如果你没事，他们最多死一些就结束了——可你一旦出了问题，那么对于整个凡间乃至神州而言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不至于吧……毕竟又不是只有我才能找你们几位前辈。”秦元挠了挠头，感觉对方有些言过其实了。
“看来你小子还不知道万象姥姥指定你来找我们是什么意思啊……”
“算了算了……总之，这段时间你就少往外面跑了，在我的领域里待着是安全的……再过一些时日，我破除这封信后就和你一起去找最后的那个家伙。”
“过一些时日这句话——前辈你可是已经说了五年了啊……”
“嗯……这次一定。”
第四百零六章:神州易迁
最初，秦元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会惹来那些所谓“君王”的关注——直到现在，这一切在他看来还是如此地虚幻。
自从那次皇宫之旅后，秦元本想将那些混蛋的目光通通吸引到自己身上的，可谁曾想到，那个自称是烈的人类叛徒居然疯狂至此——直接掀起了一场席卷了整片凡人世界的超级大动乱！
不仅如此，在近些年来秦元对于这里的调查下，曾经万象姥姥传与他的记忆中有所提及的“十二魔君”也开始显露手笔了……
秦元并不清楚祂们究竟是什么层次的东西，但毕竟个“君王”这个称呼沾上了关系，那很明显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了……不过近些年来也并非都是些坏事——
至少，五年前他找到了第四位、也就是他所负责的最后一位天魔众的老前辈——寒泉子。
由于先前潜入擎国去找寻的那第三位天魔十子一直下落不明，紧接着便是爆发了那场后来席卷了整座大疆域的乱战……无奈之下秦元只得先行撤离擎国周遭区域以规避风头。近些年来则一直在大疆域的边缘地带游走躲避，却误打误撞触发了手中的最后一件信物，因而巧合地遇到了这位将自己封印在了水晶之中的寒泉子前辈。
最初遇到他的时候，秦元也是懵逼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把自己封印到水晶里的手段——当然，这幅少年般的容貌倒是见怪不怪了，毕竟曾经秦元也有幸见识过诡术巫宗的那位婴身老魂的宗主……
至于为何这位寒泉子前辈要将自己封印成这样埋藏起来，说来也是运气奇差。
当年十子相约各自隐居等待时机变迁，秦元见过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遭遇了心魔暗地里的追击，不过都无伤大雅，最终也都只是有惊无险地渡了过去，可唯独这位——还没等找好落脚的地方，却率先被三只心魔百相级别的大魔盯上了……
虽然他自称“我当年可是天魔众十子的首席！”但奈何双拳难敌六手，最终以根基断裂的代价斩杀一魔、重创二魔后狼狈而逃……
好在寒泉子修行的本命功法有些奇异的法门，可以再生根基，因此便有了他上百年来的自我封印恢复这一茬了……
可这恢复却也并非易事，至今经历如此悠久的岁月，也才将实力堪堪恢复到脱凡入圣巅峰的水平……
虽然这在秦元看来已经是大佬了，可人家曾经毕竟也是道仙级别的存在，自然对这种程度就没那么满意了。
“话说，前辈啊……你这修为的恢复还需要多久啊？”秦元坐在水晶旁无聊地摆弄着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寒泉子聊着天。
“正常来看的话怕是还需要五十年才能恢复到接近全盛时期的道仙境吧……”水晶中的“少年”慢悠悠地说道。
“五十……那岂不是还需要很久？等到那时候凡间早就被这些心魔覆灭了吧？！”
“而且这都十年过去了，神州那边还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说着，秦元有些郁闷地低下了头。
毕竟当初与裘奇分别时已经约定好了，到时候会竭尽所能地叫一些帮手过来——秦元相信裘奇这位老前辈会言而守信，那么既然十年过去了都没有消息，就只能认为是神州那边出了什么岔子了……
不过现在毕竟已是仙道中人，对于时间的流逝感知自然也与那些凡人不同了，十年对于秦元而言似乎也并不那么漫长……
“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我还是那句话……而且你小子既然都跑到我身边了，也就别想着再偷着去外面瞎跑了啊。”寒泉子慢悠悠地说道。
不知为何，自从知道了秦元是太行的弟子、并且也是万象姥姥派他来到这里寻找众人时，他对于秦元的各个方面都非常地在意了起来。
当然，这也并非全是坏处，至少在这几年中，秦元也难得能多了些安稳的日子安心修炼提升自己的境界，而且在寒泉子的指导下，他也终于将境界稳固在了脱凡结丹大成的水平了！
虽说如果让他以现在的水准再去和那欲百相打一场的话，恐怕还是要手段尽出、以命相搏，但最终却是能够有效避免那种肉身崩溃的惨状了。
毕竟脱凡境界的金丹结成后，秦元在非修罗体加成下的肉身强度都已经与曾经的自己不可同日而语了！
“如果是现在的话，说不定我真的能自主地运用三千世界了……”秦元捏了捏拳头，心中也燃起了一些自信。
突然，寒泉子没来由地问了秦元一句:“你小子现在……修了几道功法了？”
闻言，秦元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后心中也紧接着产生了些许惊奇——因为当初让他修习这孪生功法的太行说过，这可是天下独一份的路子，而至今为止也没有什么人在几乎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戳破秦元心中的这个小秘密……
这位寒泉子是怎么知道的？！
而似乎是感觉到了秦元心中的动摇，寒泉子再度补充到:“你小子莫要多想，太行那家伙所做的筹划我大约也知道一二，你这修炼之路的特别我自然也看得出来了……如果没猜错，你这功法修满三道才算是真正的大圆满吧？”
听到前者都直接说出了要点，秦元心中也自知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随即也是点了点头承认道:“前辈说得没错，师父当初交给我第一部功法的时候确实也说过总共是有三部完整功法的，只不过……”
“师父他当初交给我第一部的时候就告诉过我，另外两部下落不明，而得到这第二部炼体的功法实在是有太多机缘巧合掺杂在里面了……我也不再期望着老天爷还能再让我走这一次大运了……其实，天之九品的功法也能铸就我的大道。”
然而正当秦元为自己的这样一番肺腑之言颇为感动时，寒泉子却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臭小子少来了，你以为天之九品就是上限了？你该不会这样就满足了吧？你难道真的觉得天之九品的功法能让你越过仙门飞升天界吗？”
这一套夺命三连问直接给秦元搞懵了。
他当然知道功法的最高水准并非只有天之九品，他也曾见识过瑶清月在施展那七星仙法·禄存靖灵幻神时的无双姿态……可毕竟，七星仙法普天之下只有七部，而且还得非常严苛地讲究相性，他哪里有机会触碰到这种水准的东西啊……
而且，越过仙门这种事对于他而言，无疑还太过虚无缥缈了些。
见到秦元一时间不说话了，寒泉子也收敛了些情绪，随后再度强调道:“总之，小子，你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道路，那就给我坚定地走下去，唯有找到那第三部功法，你的修行才算是真正的圆满……至于第三部功法的下落吗，我虽然也不清楚，但却能给你一个忠告——”
听到这话，秦元的眼中也随即升起了一抹希望——毕竟如果真有机会能修到第三部功法的话，那自然是了却了秦元的心愿啊！
可接下来对方说出的话，却又让秦元陷入了凌乱之中——
“那就是，求诸己身。”
……
在神州与凡间的虚空壁垒之上，有着一道隔绝着双方的界线——也正是这一界线，才划分出了仙与凡之间最本质的区别。
当初秦元前往神州的跳跃、与之后经过万象姥姥的助推回归凡间时，都是跨越得此处界线。
可现如今，这里却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界线悄然地发生了扭曲，从最初隐约的直线变成了如今的弧线，也就是说……神州的区域向着凡间的范畴挤压过来了。
这对于双方领域内生活的生命而言或许变化不大，但曾经神州所占据的位面却在其挤压迁移后产生了一个相当面积的空腔……
虚空之中，三艘巨型跃空舟横跨在维度之上，而它们所处的位置，正是神州与位面空腔的接壤处。
神州的迁移是前所未有的，它所造成的一些不可逆的变化也是人们难以预测的，但眼下却有一个严重的问题亟待解决——这位面空腔，不知何时已经沦为了心魔的巢穴！
巢穴的形成没有任何预兆，甚至如果不是那位神机府邸的万象姥姥提醒，恐怕只有等到神州腹背受敌时众人才能在绝境之中猛然醒悟吧……
此时，在三艘跃空舟的前段，有着一道翩然身影屹立于虚空之中——正是太行。
只是此时的他再也没了曾经那标志性的淡然从容，脸上取而代之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大长老，怎么样了？”他突然对着前边空无一人的地方问道——
“嗡～”回应他的，居然是在一阵空间细微的波动后传来的挽天倾的声音！
“情况很不好……本来这些东西就是孕育于生灵各式各样的情绪之中，而黑暗又是祂们的能量源泉……在这样法则虚无的虚空中毫无压制的情况下，祂们已经得到了最佳的增殖场所……”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老者怒骂道。
“……我知道了……您老先回来吧……”太行抿了抿嘴随后也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果然……十二魔君坐不住了啊……”
第四百零七章:国战
“太行……前辈对吧？”
一名身穿暗轰色长裙的少女奥秘后方船上飞了过来，随后颇为形式化地冲着太行拱了拱手。
然而，前者并没有立刻理会她。
有些女子尴尬的女子又随即看了一眼旁边突然出现老者——然而他也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气氛就这么尴尬地凝滞了一会儿，总算，太行终于后知后觉似的扭头看向那名女子——此时的他脸上已经再没了先前的那般凝重，取而代之的是标志性的和和煦微笑。
“这位道友，怎么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您和这位老前辈应该是受邀开与我疯仙宗并行来此探索的吧？如今却是如此急于先行，是不是有些太过无礼了？”
这番言语，倒是彻底表达出了女子内心种的那一壶不满的情绪了。
然而，太行就仿佛没听明白话里有话呃含义似的，对于女子这番话语也只是笑了笑，随后说道:“我知道了，那我们现在打道回府？”
“打道回府？！”闻言，女子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了一个既好气又好笑的表情——“我刚刚是不是哪里没说明白？”
“不，你说的很清楚，既然以我们的立场不便在此过多参与的话，那自然是打道回府更为合适一些了。”太行一副理所应当地说道。
“……”这句话直接旁女子心中的怒火憋得更加旺盛了，随即他脸色涨红、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情绪说道:“二位是不是有些台瞧不起我们仙宗子弟了？”
“且不说此行时宫主大人在后面助推，让你们有了机会可以参加这次的空间探索……可无论怎么看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啊？”这一次，太行已经搞不明白着女孩究竟要说些什么了——难道在她看来自己不应该在这里调查的吗？
不对吧，太行可是很清楚，当初正时自己亲自去找穆清说明了这里空腔的潜在危害，她这才组织人手来这里探索的呀……
难不成——这姑娘刚好想反了、以为他和挽天倾才是过来当帮手的不成？
而这时，一直在一旁的老头挽天倾却有些绷不住地笑出了声，随后悄咪咪地趴再太行的耳边小声说道:“你小子怕是样貌看起来太年轻，才让这女娃娃以为你是他的后辈哩～”
“呃……”闻言，太行也是有些无语地挠了挠头——想不到他一辈子不正经，好不容易现在正经一回却又引起了如此巨大的误会。
没办法，只能旁穆清来和她的好弟子们解释一下了——
然而，正当他打算来一发传信的时候——身后那尚未完全成型的心魔巢穴却突然进行了一次空间跃动！
如果放在寻常的虚空幻境，这无可厚非，也没人会当做一回事——可现在这处空腔已经失去了法则的制约从而形成了心魔滋生的巢穴啊——换言之，这里已经拥有了“生命”！
敏锐如太行，几乎是在空间产生跃动的瞬间便察觉到了变数的源头——正是那个怒火即将爆发的女子！
“对情绪的感知已经变得这么敏锐就吗？！”惊愕的同时，二人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迟滞，几乎只是一瞬间，印决便双双成型！
二那女孩刚要发作，却突然感到一股庞大的吸力从自己的身后传来，随即她下一瞬便直接被扯回了船舰的甲板之上！
“怎么回……”
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回过神时却已经连人带船一并回到了神州现世之中了！
“那两个人……呢？”
……
“嘶——”正在闭目打坐之中的秦元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噤，紧接着便睁开了双眼——
“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他疑惑地四下看了看，屋子依旧还是那个屋子，周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变化。
“怎么样了，秦元小子？”这时，身后封印在水晶之中的寒泉子也感觉到了秦元已经从修炼状态中苏醒了过来。
对此，秦元却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叹息着说道:“我还是找不到半点线索，前辈你说的什么‘求诸己身’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刚刚的一个时辰里秦元几乎已经快要把自己的气海和识海翻了个底朝天，可直到最后也没找到半点和第三部功法有关的线索啊……
“嗯……其实这也只是我根据你的修炼轨迹以及一些曾经的事情做出的推测……再深入的话恐怕我也搞不清楚了。”
“……那能说说您是怎么推测出这么个路子的吗？”
“这个就涉及到大道的因果了，只能你自己去找寻，我不可直接言明。”
“……”
听了一通没有营养的谜语后，秦元也终于失去了继续待在这里的兴趣，随即整理了一下衣摆从地上坐了起来:“我出去转转。”
“不能离开我的领域哦。”
“知道啦。”
……
推开木屋的小门，迎面便有裹挟着桃花芬芳的春风拂面而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小片青翠的草地、一株枝繁叶茂的桃花古树，再放眼望去，便是一望无际的辽阔海洋。
这里如此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单调——但也正是寒泉子一手缔造的专属领域。
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可以挥手便是捏出无数条法则构建出一道与大界近乎别无二致的世外洞天了——最开始来到这里时，秦元还好奇地问过他为什么明明有着随意创造的伟力，最终却仅仅只是造出了这样一出漂浮在大海上的小岛——可最终人家给出的答案却也十分随性——
“随我喜欢”以及……“懒得费那些心思”……
“唔……不过再简单，这里好歹也算得上是一片难得的世外净土了啊……”秦元抻了一个懒腰，随后悠然自得地躺在了青草地上。
“也不知道那两个小丫头怎么样了……”
他说的自然是自己的那两个凡人弟子，自从上次为了规避危险将她们隐藏起来后，几乎就没怎么见过面了。
最近的一次还是在一年前——因为当初秦元给她们留下了一些找到自己的手段，因此二女得以见了他一面。
当时因为战火已经快要侵扰到远在大疆边界处的大盛国了，因此她们二人特意来请求秦元能将她们送回自己的国家守护。
秦元同意了，并且还特意送了一些防身的应急法宝与术法给她们。
只是不知道一年过去了，大盛如今变得怎样了……
“她们二人的生命气息还依旧旺盛，应该不用我操心吧……”
“也好，毕竟那些鬼东西还在四处找我，现在贸然回到大盛的话反而是把灾祸带了回去。”
……
大盛国，国都。
尽管地处大疆域边缘，近乎与世无争，可在这已经席卷了整整十年的超级战乱下，它终究还是没能幸免……
早在一年之前，全国上下便已经进入了严格的战备阶段。
原本国民乃至朝廷都对这场无往不利的战乱保持着悲观的态度，但直到两位在外游历的公主归来时，一切都变了——
因为他们知道，两位公主师从秦元仙师——那个曾经数次救大盛国于水火之中的仙人！
而今，大盛怕是要迎来他们迄今为止最大的一场浩劫了。
北境要塞，这里作为大盛国最北方边境线的第一道关隘，如今已经聚集了全国上下近半成的精兵强将，所有人都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联盟如今已经深入敌方腹地，自然没有余力去理会他们这些国力极其一般的小国家。而至于这些渗透出来的战乱者，自然就要自行解决了。
“话说回来……明明这些家伙也都是一群被灭国的亡国之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才会让他们纠结在一起去毁灭其他的国家啊……”站在关隘城头上，士兵们看着下方稀稀落落不断向着这里汇聚的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民们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困惑。
而更加另他们不解的是，明明这些人看起来都和乞丐一样，如此长途跋涉之下又难免有所折损……可能除了少许的数量优势以外可能就没有别的胜利的可能性了啊……为何会如此无往不利？
然而，居于千军之首的盛明玉与盛青斐二人却是丝毫不敢懈怠，与众多身为凡人的士兵们不同的是，她们跟随秦元四处游历也已经有了相当的时间，对于一些异样情况的感知明显会更加敏锐一些——就比如，这些看起来弱不禁风、疲惫不堪的流民们。
“姐姐，他们身上气息……该不会就是师父他曾经说过的那种……心魔吧？”
“应该是了。”盛明玉闻言也是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只不过这些人与师父曾经交手过的那个东西有着天差地别的实力差距，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绝对和那所谓的心魔脱不开干系。”
“通知众将士，非必要情况下绝对不可以和他们正面直接接触！”
“是！”
就在传令兵离去后，城池下方那些已经聚集了相当数量的“流民”们却仿佛受到了某种事物的召唤一般纷纷抬头看向了城墙的上方——正是盛明玉两姐妹所处的位置！
“嘎嘎……终……于……找到……了……”
第四百零八章:魔君一瞥
十载光阴已逝，位于战乱中心的擎国也早就已经全然变了另外一副模样。
如今的这里不仅再也没了曾经的那番强盛繁荣的景象，反而却是一片破败荒凉的断壁残垣——偶尔也能看见一些衣衫破烂、浑身鲜血淋漓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流民在布满碎石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他们仿佛并没有痛觉，无论身躯已经破损到了何种程度，这种痛苦都完全不会反馈到自己的身上似的。
这一切可能正如盛明玉所说的那般——他们恐怕已经不是人了。
整个国家的领土尚且如此，而擎国的都城皇宫又怎能幸免于难？
昔日的辉煌光荣早已经烟消云散，在一片破败砖瓦与灰烬尘埃的环绕中，露出了一片还算干净的空地，而空地的中央、在那腐朽乌黑的龙椅上，正躺着一具不知死了多久的干尸——从它身上穿着的黄袍来看，想必已经不难猜测对方的身份了。
擎王终究还是死在了他的梦里——那成仙飞升的美梦未曾有过一刻的真实，唯有此时的死亡方才是生命抵达的永恒……
就在这样一片沉寂之下，突然有着一道粘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之所以是粘稠，是因为这脚步明显是赤裸着双足、任凭其踩踏拍击在石砖地面上的声音，而且每每与地面接触时，又仿佛是有油脂在其中流转一般，从而发出了这种黏腻无比、令人极其不适的声音。
很快，声音的源头终于出现了——
那是一个仅仅披着一件白纱长衫的男人——美妙健硕的酮体在轻纱的微妙遮掩下若隐若现，肌肉的线条恰到好处仿佛浑然天成……他整个人的身形比例十分匀称，哪怕不凭借面容想必也能吸引到无数女子的青睐……
而男子的相貌却反而偏向阴柔，纯黑色的嘴唇、如同烟熏一般的眼眶……以及其中那对仿佛是冬日夜空一般暗沉冷峻的双眸……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白皙如纸的肌肤。
这是一名英俊非凡的男子，各种意义各种角度的英俊。
他整个人就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宁静淡雅、不似凡尘之命，而那黏腻的声音则来自于他的脚上、那对足底已然被墨汁一样的漆黑液体浸染，并且那些“墨汁”就如同是汗水一般不断地渗透涌出，在男人所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道清晰可见的黑色脚印。
来到了皇宫旧址后，看着眼前的这般凄惨景象，男人的面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直到他看见那坐在腐朽龙椅上的干尸时，眼眸深处才终于闪烁了一瞬——但也仅仅只是一瞬罢了……
沉吟良久，他那清澈的声音终于从喉咙中淡淡地飘了出来、宛如少年一般:“你的品味与对美的欣赏依旧是如此的平庸无趣啊……程烈。”
“咚！”
此话一出，男人原本还空无一人的面前竟突然出现了烈的身影——而他在现身时便已经是一副虔诚的跪拜姿态了！
刚刚那声“咚”，的闷响，正是烈的额头磕在地面上的声音。
“王……我的王……您终于来了……让、让您感到不悦，我、我罪该万死！”
“少来那些无趣的场面话，说得好像你真的能去死一样……”男人无趣地翻了一个白眼，语气冰冷依旧。
“不过有一点你倒是很识趣——在我最初看到这幅你为我准备的这幅粗鄙画作中没有你的存在……”
“不然我不介意真的让你愿望成真，到那时用鲜血点缀的话或许还能让这垃圾多一丝美感……”说着毫无逻辑可言的话语，男人居然还若有所思地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维里！
而跪在地上的烈却完全不敢接话，哪怕刚刚那男人说的话语，就足够让他后怕一段时间的了……
终于，男人自言自语地似乎有些腻了，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烈的身上:“我此行涉足大界就是为了彻底解决那不稳定的因素，但这里的天地法则依旧还是那么讨厌……所以我只有一点时间……你或许能给我带来一些简短且有用的消息？”
闻言，烈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随后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那个小子……”
“十年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没……”
“即使是有我赐予你的权能，也不行？”
“是……属下无能……”
烈已经明显感觉到，即使男人的语气依旧漫不经心，就好像在和他商量问题似的——可这里的谈话氛围早就已经变了。
“这样啊……”男人一脸平淡地点了点头。
“嘭！！！”
仅仅只是眨眼的瞬间，面前刚刚还跪伏在地的烈却突然爆成了一团血花！
“噗呲呲呲呲……”
鲜血和肉块四下溅射奔涌间，却没有哪怕一星半点儿跑到男人的身上！
而祂，就这么一脸冷漠地看着已经人间“蒸发”的烈留下的最后一摊血渍……
少顷，他突然冲着前方微微探手——
“唰”的一声，一团暗红色的半透明物质便被他直接从血渍里抓了出来！
——那是烈的灵魂。
刚刚那一手，正是男子以非凡的手段迅速泯灭了他的肉身，同时又毫发无损地从中剥离出了烈的灵魂！
“咦咦咦咦！！！！我的王……请您息怒！”
此时的烈已经失去了肉身，否则他必然已经吓得尿了出来……自从跟随了这位之后，他便真正地认识到了什么才是心魔的恐怖，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加坚定了抛弃人类的身份、彻底向心魔臣服的决心。
而见到已经吓得语无伦次的烈，男人以一种非常轻蔑的语气对他说道:“我不喜欢虫子，尤其不喜欢没有半点用处的害虫……”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肉身突然多出了数道狰狞的血痕——
“哼……这里的天道还是那么讨厌。”看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如此异变，男人却依旧是那副麻木不仁的模样，随后便随手将烈的灵魂丢到了地上——
“你，切记。”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那团痛苦蠕动的灵魂，身形如同云雾一般随着他的离去而迅速消散了。
“是……是，我的王……”烈一边承受着剧痛，一边用尽力气地展现着他那最后的谄媚，等到他回过神时——自己的肉身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
“这……就是君王们的力量吗……”他眼神木讷地打量着自己失而复得的肉身，久久不能回神。
而也就在他恢复肉身后不久，脑海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意识波动——那是先前那位魔君赐予他的权能。
而如今的大疆域之所以变成了这般模样，以及那些流民近乎脱离人性的行为全部都是拜此所赐！
“凡人修士吗……哼，没想到在那么偏远的小国家也会有实力不错的家伙在啊……不过——”
“我没时间理会这些小角色。”
说着，烈便当即切断了这条意识链接，在他看来，如今自己的小命已经危在旦夕，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那个小子的线索踪迹，让后将之击杀抹除、永绝后患！
然而他又哪里知道，这一次他不屑于理会的那两个凡人修士，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线索”。
……
“吼啊啊啊啊！！！”
城池下方，在一声声如同野兽一般的怒吼声中，那些早就已经丧失了理智的流民们以超脱了肉身极限的姿态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城门，在这般攻势下，那些经过了严格训练后的由精锐士兵们把守的城门居然变得摇摇欲坠了起来！
“这、这些家伙还是人类了吗……”看着眼前的这般凄惨的景象，守城的将领们内心中都收到了巨大的打击。
实际上不知他们，就连盛明玉与盛青斐都对此感到有些心惊胆战——毕竟她们二人虽然大概知道这些人究竟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可毕竟受到实力与阅历的限制，终究不可能像秦元那样一力降十会，直接通过雷霆手段拔除心魔的影响……
不过，若是出手斩杀他们的话倒是未尝不可……
“姐姐，我们要出手吗？”盛青斐小声问道。
“再等等。”盛明玉柳眉微憋，清澈的眸子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的战况——虽然这些家伙们的战斗力以及诡异程度大大超出了众人的预料，但守城毕竟还是占据了相当大的地利优势，众志成城之下倒也没有产生什么伤亡。
如果可以的话，她们二人甚至不需要出手。
但不知为何，盛明玉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斐儿，分别前师父送给咱们的一些阵法符箓你那里有备吗？”
“当然，这可都是师父给的宝贝啊，我全都带在身上！”
“拿出三成布设在城墙上吧。”
“三成？！这……会不会有点太浪费了？”
“用不上自然是最好，但我们不得不去谨慎对待。”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盛明玉的眼睛依旧不停地扫视着下方的人群，试图想要从中找出些什么似的……
“姐姐……”
“嗯？”
“我感觉你和师父他越来越像了。”
第四百零九章:界里界外
“注意西方防线，他们爬上来了！”
“快、快放落石！”
“接力的援军还没上城墙吗？！”
“大夫！大夫在哪里？！”
……
随着下方那群被心魔之力加持的流民们攻势的愈发激烈，即使有着厚实的城墙作为依仗的边防守军也有些吃不消了。
首先，由于沦陷区内的庞大流民基数，单单从兵力上盛国一方就占据了下风……
其次，盛明玉两姐妹也能感知出这些所谓发狂的流民身上那若有若无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息绝非人类所属。
无痛无感、极尽疯狂以及超出了凡人生理极限的强大生命力——这些促使庞大的流民群体用自己的生命去严格执行着幕后操纵者的意志，势要将眼前的一切通通踏平撕碎！
“不行了将军大人，这些、这些流民越打越多，而且这么久下来丝毫没有胆怯的样子啊！”传令兵火急火燎地跑到最高处的烽火台上，向着纵观全局的战场主帅传递着实时战况。
“我知道！”很明显，当职的将军此时心里十分焦躁，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股浓浓的恐惧感已经逐渐在他的内心深处缓缓地蔓延了开来……
看着眼前的这般惨烈的拼杀场景，原本还算坚不可摧的防线此时甚至都有了些许溃败的趋势……随后将军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两位公主所在的那处方向——她们二位似乎一直没有出手的意思。
“……将军……我们……”传令兵试图从统帅这里寻求一些命令来安慰自己动摇的内心。
“刚刚两位公主下令布置的符咒都弄好了吗？”
“弄、弄好了……但是到现在还是没有反应……”
“……先去让二线的弟兄们去把前线的伤员们换下来，无论如何队形不能散！”
“是！”
待得传令兵去传达任务的空隙，将军随即再度看了一眼盛明玉二人的方向——按照规矩，他一介武夫粗人是不应当直接去和尊贵的公主们答话的，而且这次的战斗皇帝最初说的也很清楚——一切听从两位公主的安排。
将军自然知道秦元仙师的厉害，他曾数次亲眼见识过那一人独尊的姿态。
同样的，他也完全不会怀疑师从那位仙师大人的两位公主的实力。
可……内心深处的那一丝动摇最终还是催动了他的步伐。
“哒哒哒……”
少顷，他来到了两位公主身后十步的距离，然后非常拘谨地将头压得非常低地拱手道:“两位公主殿下，末将章程叩见殿下！”
闻言，盛青斐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突然跑过来的将军，随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她似乎没有听到对方的呼唤，而是依旧目不转睛地死盯着下方人潮中的某一处隐隐出神……
“姐姐……”见状，盛青斐戳了戳盛明玉的肩膀，后者这才微微一颤地反应了过来——
“怎么了？”她毫无自觉地回过头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后居然多了一个人。
“末将章程拜见大公主……那个……现在敌军的攻势十分凶猛，而且没有丝毫颓弱的趋势，前线的兄弟们恐怕没法一直顶下去了……”
“刚刚让你们布置的符咒呢？”盛明玉问道。
“都已经按照您的要求贴在了指定的位置。”
“……”闻言，盛明玉似乎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又看了一眼下方那无穷无尽的人潮——
“斐儿，启动防护阵吧。”
“好。”得到了姐姐的示意，盛青斐当即便释放了早就已经在手中准备好了的印决——伴随着她的神识意志扩散开来，那些布设在特定位置的所有符咒皆是同时发出了一道道灵力交织而成的丝线！
转眼间，丝线穿过城墙与外界的缝隙相互交织、迅速便形成了一张大网！
“嗡嗡嗡嗡……”在符咒的稳定运作下，一道道乳白色的光晕随即顺着大网织成的平面蔓延开来，顷刻间便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结界！
“那些家伙们……被挡在外面了？”
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结界代替自己阻拦住了那些不要命的家伙们后，刚刚还在浴血拼杀的众多士兵们也随即松了一口气——他们终于有喘息的余地了！
“这……这是何等的神迹啊！”而见到这超脱了自己常理认知一幕后的将军也在此刻激动地合不上嘴了。
“师父留在符咒里的灵力足以使大阵支撑至少十二个时辰了，借着这个机会快去让疲累的士兵们抓紧休息、补充体力吧。”盛明玉声音温和地说道。
“是！”闻言，将军直接一扫先前心中的顾虑，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但他刚刚转过身准备走时，盛明玉却又叫住了他——
“还有，严格检查士兵们身上有没有战斗后的伤口，如果有，无论轻重都要立刻单独聚集在一个区域，一炷香的时间后我回去查看，这个很重要。”
“啊……是！”
虽然后面的命令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章程将军却对此深信不疑。
……
看着守军松了一口气后开始整顿起了战力，一旁一直都很紧张的盛青斐也难得轻松了不少。
“姐姐，你刚刚为什么要让大家把受伤的士兵们聚集在一起啊？”她不解地问道。
“师父曾经说过，这种心魔手段繁多，祂们的蔓延途径也令人防不胜防……虽然现如今凭借阵法得以留存一时安宁，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盛明玉如此语重心长地说道。
“哦……”盛青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
寒泉子的领域之内，由于内外法则的不同，秦元几乎已经忘却的外界正确的时间流逝速度究竟是多久了——他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在这个领域里待了相当长的时间。
回头看了看身后——那水晶中的“少年”似乎又长大了几分……不过没那么明显就是了。
“前辈，起码让我出去看看我那两个徒弟也好啊……我至少也得有一年的时间没见过她们了。”秦元语气有些沉闷地说道。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现在外面形势如此严峻的话，说不准她们两个的国家现在也深陷于水火之中啊……”
“所以呢？”寒泉子依旧是那副漠不关心的冷淡态度。
“你想以自己的风险做赌注，去帮那两个注定没什么前途的凡人修士？”
“话不能这么说啊……当初我不也只是个凡……”
“你那不一样！”寒泉子突然有些激动地打断了秦元的话头，随后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便尴尬地轻咳了两声——
“咳嗯……我还是那句话，与其你去担心外面的情况，倒不如求诸己身……我收到因果的限制没办法给你传递太多的信息，只能靠你自己去挖掘万象姥姥给你的记忆来寻求答案了。”
“相信我，你真的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可是……我并不认为我这所谓的‘重要地位’此刻有什么作用。”沉吟了片刻，秦元第一次对寒泉子的话语进行的反驳。
“说实话，这次我之所以回到凡间，完全是因为万象姥姥告诉我几位前辈有赢得这场心魔战争的关联手段，所以我才在神州战事吃紧的情况下只身入凡的。”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这件事非我不可吧？”
不知怎么回事，秦元此时总觉得有些气愤——这股没来由的怒火似乎是源自于自己被蒙在鼓里的处境，又或者……来自于自身孱弱的愤怒。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都已经成为了天下屈指可数的羽化强者，为何还要事事谨慎事事小心……不，应该说——为何命运每一次都是在追着他走？
无论在哪个阶段取得了如何的成就都没有用，因为总会出现更强大的敌人拦在他前进的道路上！
而此时，即使秦元已经表露出了自己内心的态度，寒泉子却依旧缄默不语。
“这件事……”沉吟片刻，他刚想说点什么时，秦元却直接替他说出来了——
“这件事涉及到因果，所以不便告诉我……对吧？”
“……”寒泉子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当然，他也清楚秦元如今的内心究竟有多憋屈——毕竟在五年前遇到他之后，自己就一直在有意地限制着这小子的行动……
“秦元小子。”终于，理清了情绪后的寒泉子再度开口道:“你知道为何我当初在那般几乎必死的险境下都依旧存活了下来吗？”
“……因为您功法特殊？”
“是的……但你应该想不到我所修炼之道究竟是哪里特殊。”寒泉子认真地说道:“你也知道，每一位修道者都有自己独特的道，除了你这特殊的情况以外，你师父太行修的是逍遥道，大长老挽天倾修的是长生道……而我，修的是返魂道。”
“说起来，我之所以决定有这条道，还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听到这话，秦元直接惊叹出声，他很想追问下去，但看到寒泉子并没有急着继续说下去时，他的心中似乎也有了些许猜想——
“难不成……”
“是的。”寒泉子仿佛已经预判了秦元的问题似的，直接自顾自地回答道:“也正是因为我所修之道的特殊，自那以后我便也和那玄之又玄的‘因果’纠缠在了一起……听到这里，我依旧不能和你明说，但你应该、你至少已经能够有些许头绪了吧？”
水晶之中，寒泉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那灼灼的目光就这么死死地盯着秦元，试图想要启示他发现些什么一样。
而秦元则是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在心中反复斟酌着刚刚寒泉子告知他的那些信息——
“返魂道吗……与我有关？”
“……”
“……”
“等等！”突然，秦元瞪大了双眼——此时此刻，他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他想起了——当初与欲百相死战时，见到了自己的……前世。
第四百一十章:城将破
想到这里的时候，秦元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了曾经在自己的识海深处见到的那个神秘的男人——一头白发垂落、明明长着与自己全然一致的面孔，那般出尘脱俗的、圣人一般的气质却在这世间皆是无与伦比！
“您说的难道是……”他看了看寒泉子，最后却是欲言又止。
而后者似乎也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些什么，于是轻声说道:“如果你有了什么头绪的话，就去尽力追逐吧……或许，那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秦元沉默地点了点头，但并没有什么动作。
因为关于自己前世这一说，在他当初与欲百相大战之后就开始着手去探索了——但最终完全是一无所获。
他心中有着一种预感，那就是如今的自己似乎是有着某种欠缺，而当初之所以歪打正着地见到了那般奇异的景象，想必也是因为那时候已经陷入了濒死的境地了吧……
……
是夜。
自从盛明玉张开了防护结界之后，众人已经平安度过了半日。
值得一提的是，当天色逐渐堕入黑暗之中时，城池下方那些原本不知疲倦、永久暴躁的“流民”们似乎也安静了许多，就仿佛陷入了半沉眠的状态中了似的。
“公主，受伤的弟兄们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聚集在一起了，您看……”
“再稍等一下。”盛明玉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继续沿着城墙一片片地看着下方这些状态怪异的流民——事实上，早在两个时辰前她就该去看那些伤员的状况了，但由于敌人在日落后出现了这种未知的变化……实在是让她有些放心不下。
“姐姐，你先去看看伤员吧，这里有我看着，放心吧。”盛青斐见状，主动请缨道。
闻言，盛明玉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十分严肃地对自己的妹妹强调道:“记住一定要谨慎小心，一但这些家伙出现了什么反常的动静都要立刻通知我！”
“好啦好啦，放心吧。”
……
安排好了城墙上的事物后，盛明玉紧接着便跟随章程将军一路回到了城内——由于为了对抗敌军的侵染，原本这座边境要塞中居住的平民百姓早就被疏散到了境内，但那些民房却依旧留在这里，倒也为众多士兵守军们提供了一个良好的休憩场所。
而那些受伤的士兵们此刻就被集中安排在一间非常宽敞的大型仓库之中。
仓库里，许多农具和草垛还来不及撤走，因此也就成了士兵们倚靠睡眠的床榻。
盛明玉进来后，所有还能动的人都急忙跑过来准备下跪行礼——但却被她立刻制止住了。
“大家免礼吧，你们为了守城、守护这个国家已经奉献了许多，不必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了。”
“您这是哪里的话……如果不是公主殿下您神通广大，我们这些伤员恐怕早就被耗死在战场上了！”
众多士兵一并如此应和着。
听到这话，盛明玉的脸上也随即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但她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却并没有因此放松半点——
“大家先休息，恐怕明日我们还会有一场持久的苦战，然后……”她看向了一旁的将军章程，轻声道:“开仓放粮吧，大家吃饱了才有力气，到时候也能恢复得快些。”
“是！”
将军领命离去后，盛明玉便自顾在人群之中游走了起来，同时，她那美丽的双眸中也在闪烁着一些隐晦的光芒……
这是临别前秦元特别教给二人的一种特殊瞳术，虽然对于战斗并没有太大帮助，但是却对于异样的气息一类的感知非常敏感……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心魔的威胁，秦元才特意将这术法教给了两姐妹。
而现在，盛明玉就打算用这瞳术来试探一番。
此时，在她的眼中，在场的所有人都变成了一团朦胧的白色雾气——这是他们的生命之气。
这些雾气有的浓郁——这说明对方的生命力依旧很旺盛；而有的则变得轻薄了许多——这说明对方的伤势有些严重。
不过好在，从头看到了尾，盛明玉最终也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气息。
“呼……”随着她轻轻地叹出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然而，就在她刚刚放松下来的时候，脑海中却紧接着突然传来了盛青斐的传音！
“姐姐，快过来！”
“什么？”或许是神经紧绷了许久的缘故，在疑惑刚刚在心中升起时，盛明玉的身体便已经先行腾飞了起来——紧接着她直接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飞跃到了城墙之上！
“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你看看下面那些家伙……”
闻言，盛明玉便顺着自己妹妹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此生仅见的一场骇人的“盛宴”——
那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流民们此刻正如同一头头饥饿的野兽一般，明明身体已经遍体鳞伤、瘦骨嶙峋，可在那皮包骨的外形中似乎依旧隐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他们居然开始撕扯起身边同伴们的肉体，然后就是啃食、咀嚼，吞咽……
这些失去了理性与人性的家伙们……正在互相吞噬！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盛青斐此时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虽说经过秦元的教导，她们的见识与眼界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拓广，可那并不意味着在见到这如同地狱一般的泯灭人性的景象后依旧能够保持内心的平静……
而一旁的盛明玉虽然心中也是大为震撼，但却很快就恢复了理智——
她最先做的便是立刻向城墙上面对着下方这般骇人景象而目瞪口呆的一众士兵严格下令道:“所有人，立刻后撤进入内城，任何还有战斗力的士兵都立即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啊……是……是！”经过少女这么一吼，众人仿佛才将吓出去的魂收了回来似的，急忙振作起精神向着后方跑去……
很快，城墙上方便仅剩盛明玉与盛青斐二人了。
“姐姐，我们……”
“再等等。”盛明玉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下方那些正在互相吞噬的家伙们——她一定要搞清楚，这些“东西”究竟打算做些什么，以及——她们接下来究竟要面对些什么。
“放心吧，师父给我们的法阵没那么容易被突破，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克服对未知的恐惧。”她语气坚定地说道。
很快，下方的演变结果逐渐变得明朗了起来，而那些原本仅剩人形的“流民”也彻底抛弃了作为人的形态。
似乎是同类肌肉的补充，那些吞噬者们的身体外形开始迅速膨胀扭曲了起来——一米、两米、五米……
很快，大量彻底脱离了常理认知的小型巨人在堆成了湖泊山丘的碎肉与血泊中迎来了他们的重生！
“这……他们都已经彻底变成怪物了吗……”
“想必就是因为那种被称为心魔的存在搞的鬼吧……”
而那些完成了变异的怪物们就这样在二人的注视下开始向着结界冲击而来……
“咚咚……咚咚……”重拳轰击在结界壁垒上的声音如同擂鼓一般沉闷而又震耳欲聋——这一声声如同惊雷一般的震撼仿佛死亡的丧钟一般在众多士兵们耳边回荡着……
刚刚松懈下来的心弦，再度紧绷了起来。
“唉……”盛明玉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目光有些迷茫地看向了天空:“师父……希望您能保佑我们熬过这一劫吧……”
……
虚无、混沌……一片绝对的黑暗笼罩下，仿佛一方崭新的世界雏形正在生成——
“啪嗒……啪嗒……啪嗒……”是那道熟悉的、粘稠的脚步声。
白衣男子如同一张宣纸飘落入墨池之中一般，作为黑暗混沌的世界中唯一的一抹亮色而存在着。
“恒古混沌初开之际，天地间唯有黑白之分……天道两仪相交互融……终有万物始生……”
“你们找了个好地方啊……这里没有讨厌的天道。”男人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慢悠悠地说道。
“……”
过了许久，一道空灵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世界的四面八方传来:“烬，你倒是好生逍遥自在……被人闯进了家里难道都不自知吗？”
“我是去大界铲除不确定因素的。”被称为烬的男子面无波澜地说道。
“那，你成功了吗？”
“虫子太无用，即使是互相残杀也做不到。”
“哼……”
“不说了，入侵者在哪里……我去会会他们。”说着，烬的脸上终于也多了些许波动似的——难得的战斗机会、尤其是不必再被那该死的天道针对，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可贵且足够欣喜的。
“世界核心。”空灵的声音回复道:“为了能让我们的‘巢’早日完成，必须要确保世界核心的完整，其他的君王还未完全苏醒，而我必须要维持世界的稳定成长……烬，交给你了。”
然而，当话音刚刚落地时，烬的身影早就已凭空消失了去……就仿佛，他从未存在过那般。
……
第四百一十一章:腐食者
“公、公主殿下……那些家伙正在冲撞结界……这里好像……”城门守军连滚带爬地跑上了城墙，声音微微颤抖地说明这下方的情况。
此刻正值午夜时分，天空上惨白的月光投射而下，将原本笼罩大地的黑暗驱散过半——然而似乎又在为即将上演的血腥惨剧酝酿着凄惨的氛围……
听到这话后，紧紧蹩着眉头的盛明玉久久没有言语，她如今似乎是在试图从下方的那群怪物之中寻找着出路。
可惜，她并不是秦元——既没有可以直接碾压过去的强悍实力，又没有能够窥破迷雾的神通眼眸……
“师父的结界短时间内不会被攻破，先让战士们退守内城，以备不测。”终于，她冷静地下达了这个命令。
“是！”
虽然边境要塞的内城与外城仅仅只有遥遥相望的距离，但好歹也能多出一面城墙以及空隙作为缓冲地带——
而此时，他们所需要的就是时间。
因为在临行前，两名公主便已经和盛权商量过了一切可能想到的方案——其中就包括不敌敌军，战败退逃……
而现在这般局面——这些已经失去了理智的流民再这么继续互相吞噬下去的话，按照这种变化速率，天知道最后会诞生出什么鬼东西！
盛明玉二人或许尚且能够凭借境界实力抗衡一二，但这些凡人士兵却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
“姐姐，不然让我下去杀他们一波吧，哪怕能削减一些数量也是好的！”盛青斐见状也终于坐不住了，当即请缨道。
然而盛明玉对此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没用的，你怎么可能杀得过来？”说着，她抬手指向了远方的森林——在黑夜与月影的衬托下，森林中人影幢幢……
即使城池下方的怪物们正在凭借互相吞噬而不断增殖，可那源源不断涌来的基数却也能够完全保证数量的优势！
见状，盛青斐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她此时能够感觉到的最强烈的情感便是惊骇，以及……诧异——
“这些叫心魔的东西这么可怕，甚至都能把好端端的人改造成这样……师父他当初究竟是怎么和这样的东西战斗的啊……”
“行了，振作起来，如今师父不在身边，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了。”盛明玉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沉声说道。
……
要塞之内，盛明玉撤军的命令已经传达给了每一个在场的士兵——紧接着换来的便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原本敌军被阻的喜悦还没能持续多久，众多将士们便不得不再次被迫面对现实……可他们没有办法——毕竟，他们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凡人……
“那……两位公主也么办？”突然，人群之中有一名年轻的士兵站了起来，他的右腿包扎得严严实实，可撕裂的伤口渗出的血液依旧渗透了纱布。
闻言，章程将军微微沉吟了片刻，便大声说道:“两位公主会留守外城，一但战事不可逆转，她们两位便会出手为我们争取撤离的时间……”
“不过，我会与她们并肩作战！”章程毅然决然地补充道。
“我也要和两位公主殿下一同守城！”
“请算我一个！”
“还有我！”
“……”
此话一出，顿时在军中掀起了一片连锁效应，众多士兵心中胆识在此刻皆是战胜了对未知的恐惧——他们势要为两位大义的公主殿下战斗到底！
而在听到众多将士们的呼声后，城墙之上的盛明玉二人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感动。
可是，这让她们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决策——绝对不能让这些国家的守护力量如此轻易地殒命于此！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方，怪物群中已经形成了相当的威胁规模，伴随着基数与个体力量的增强，它们也愈发躁动了起来——
“咚咚咚咚……”在巨拳一次次的重击下，防护罩开始荡漾起了一圈又一圈不堪重负的涟漪……阵法符咒中寄宿的能量也因此被疾速消耗！
“差不多了……”突然，盛明玉手中印决变化，原本如同薄雾一般的乳白色防护罩顿时发出了阵阵细微的震颤！
“姐姐，你这是要……？”
“我在这里逆转法阵，你趁现在去把士兵们引到城外！”盛明玉严肃地说道。
“啊……好、好！”盛明青斐冷冷地点了点头，随后临走前又急忙补上了一句:“我马上回来帮你！”
……
“什么？大公主要转守为攻？”听到这话，将军立马上了头，然而还不等她振臂一呼地带领众多将士前去支援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拘束起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再向周围看去，其他的士兵也都是如此。
而此时的盛青斐则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手中一股虚无缥缈的力量正在缓缓流转与众人之间……
“二公主……您、您这是干什么？”
“抱歉……”盛青斐艰难地笑了笑，随后说道:“我答应了姐姐，必须要把你们都带走。”
说完，她吃力地一甩手臂，众人纷纷如同被狂风裹挟了起来的枯叶一般向着后方疾速掠去！
而其他数个批次的士兵们也是如此，大多数人基本还来不及说话，便被盛青斐一股脑地全都丢了出去——
就这样，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后，边塞就彻底变成了一座空城。
而做完这一切的盛青斐早已经浑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
“呼哧呼哧呼哧……姐、姐……我这就来，帮你……”她咬牙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随后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毕竟两姐妹的修为境界尚且浅薄，与秦元实在是相差甚远，后者能够在弹指一挥间轻易做到的事情对于她们而言却是十分的吃力。
而此时，盛青斐还没迈出几步，就发现自己此刻仿佛在被一面看不见的空气墙拦在了原地！
“这……这是——”几乎是一瞬间，她便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姐姐，你要干什么？让我过去帮你啊！”
然而，在听到少女的呼唤后，盛明玉仅仅只是回头冲着她这里笑着摇了摇头——在那柔和的笑容中仿佛已经有了某种不容动摇的决心。
再然后，盛青斐无力的身躯也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推向了要塞后城……
……
“呼……”做完这一切后，盛明玉终于能松了一口气了。
如今这些怪物越距越多、越吃越强……她只能提前逆转防御法阵。尽可能借着阵法中最后剩下的这点能量对对方完造成最大的杀伤！
而在这之后，就意味着这座城再也没有结界守护了，届时——在如此恐怖的怪物潮的冲击下，想必到时力量枯竭的自己也很难能够顺利脱身了吧……
“师父……请你保佑我吧。”她双手合十轻轻祈祷了一下，随后便将手上戴着的镯子摘了下来抛向了空中——在那只界宝中，是秦元交给她们二人的一些保命手段，盛明玉提前便取出了三成留给了自己的妹妹，而剩下的这七成，她将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催动它们，如果能让这一波怪物的冲击湮灭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疾！”手印变换间，盛明玉浑身上下所包含的灵力都彻底毫无保留地迸发了出来！
而手镯中漂浮出来的大量咒符、法印也在此刻颤动着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破灭！”
又是一声铿锵有力的厉呵，那些咒符与法印纷纷显露出了原本的术法，随着逆转防御结界的迅速膨胀一并向着下方的妖魔之海轰击而去！
“轰隆隆隆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恐怖爆炸绽放出了它们最耀眼的光！
而在这些光芒的映衬下，盛明玉的脸色则变得愈发地苍白了下来……
听着那一声声怪物们临死前的惨叫哀嚎，她那因透支了力量而变得虚弱不堪的脸颊也终于露出了最后一抹微笑。
“对不起了师父……你的徒弟还是这么没用啊……”
这一刻，她想起了当初在罗汉城时，秦元那一夫当关的背影——在那令人安全感充斥心扉的背影下，是两个少女离去的身影……
其实不只是在罗汉城，盛明玉很清楚——哪怕是她们两个拜师秦元、并且成功成为了真正的修士后，对于前者的帮助依旧十分有限，被前者保护庇佑的现状同样未变——
“明明……我们最初也是想着为您分担一些的啊……”
爆炸终止了——没过多久，远方嘶吼的浪潮再度逐渐逼近……
盛明玉累了，她浑身的灵力都在刚才被彻底抽干——现在的她只能无奈地倚靠在城墙之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怪物们逐渐逼近。
“罢了……斐儿，至少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就如同一个困顿的旅人一般，盛明玉也不打算继续对抗疲惫涌上心头了……
然而，就买她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在远方的怪物们的嘶吼声已经近乎贴近脸颊的时候——一道漆黑如暗影一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哎呀，果然你们两个傻徒弟如我所料地钻了牛角尖啊。”秦元那并不清晰的声音从黑影之中徐徐传来。
第四百一十二章:不愧是秦元大人
“你们这一个个的真都让我不省心啊……”秦元的身形轮廓突然在那道黑影上面浮现而出，大体能够看出正是他本人，但那股气息却是相当隐晦，如果不是这次他主动出手，怕是依旧难以察觉。
“师、师父……您怎么在这里？”见到许久未见的秦元，盛明玉欣喜之余更多的是惊讶——虽然自家师父神通广大，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能在这等危机时刻现身救场！
但紧接着，秦元便开口回答了她的疑惑——
“这不是我本人，只是一道分身罢了……我现在的真身在一个比较微妙的空间里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不过也幸亏当初我留了个心眼在你们二人的手镯里各塞了一个影分身啊……”
说着，他缓缓转身面向了对方奔涌而来的那群怪物——由于无穷无尽的数量支撑以及互相吞噬的力量加成，那些怪物们已经攀上了城墙、正想着这里扑杀而来！
“这些心魔的手段依旧还是那么恶心……”秦元的影分身缓缓冲着怪物潮的方向伸出一根手指——紧接着一滴粘稠的暗影元素物质随即滴落在地，刹那间，地面迅速变成了一片无限延伸的暗影沼泽，而那些刚刚攀爬上来的怪物哪里有躲避危险的理性，自然毫无悬念地纷纷坠落了进去！
“呜嗷嗷嗷嗷嗷！！！”
嘶吼，以及粘稠的、被暗影沼泽吞噬的声音此起彼伏、互相交织——可这在盛明玉听来却是截然不同的希望。
这还没完，那些被吞噬下去的怪物没有多久居然再度自行漂浮了上来——只是此时的它们身上已经被漆黑的暗影元素完全侵蚀了，在重见天日的瞬间便直接倒戈相向地冲着奔涌而来的那些怪物们搏杀而去！
“好、好厉害……！”绕是稳重如同盛明玉这般，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也终于忍不住地如此惊呼出声。
先前曾一度让这里的守军、包括她在内皆是失去了希望的怪物们此刻却被秦元以雷霆手段尽数抗衡镇压——最主要的是这还仅仅只是一道他的分身！
惊喜之余，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再度涌上了心头——看来她们和自家师父的差距真的是难以弥补的啊……
而正在她微微出神之时，秦元的影分身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行了，别在这里干站着了，这些家伙就交给我，你也回后方去吧。”说着，他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盛明玉的额头——
“叮！”伴随着一道清脆如同风铃作响的声音过后，盛明玉顿时感到头脑中的困顿疲惫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去，同时原本气府中已经接近枯竭的灵力不知何时竟然也重新充盈了起来！
“那，师父您呢？”
“我会有事？”秦元有些好笑地反问了一句，但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颇为严肃地说道:“不过这座城你们怕是要舍弃了，不仅如此，在成功脱险后最好立刻就去告诉你们父皇，在最高效率、最大范围内的情况下将国民向核心的皇城汇聚，能远离边境战线多远就跑多远，等我解决了我这边的问题后就会赶过来帮你们。”
听到秦元如此严肃的告诫，盛明玉一时间有些疑惑——她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师父明明能如此轻松地便击退这些怪物，却还要坚持让他们收缩战线。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在战略决策方面秦元一直以来都是异常谨慎的，而大量的事实证明——他的谨慎正是安身立命之本。
“是，我知道了。”最终，盛明玉认真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那来日再见。”见状，秦元也便不再废话，直接轻轻一推——一股柔和的力量直接将盛明玉送向了远方……
“师父，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眼见着秦元的分身就快要消失在视野中了，盛明玉急忙问出了这个问题。
可她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回答……
……
“好了……那接下来就让我清扫一下垃圾吧。”“秦元”扭了扭手腕，随后大量暗影元素紧跟着疯狂喷涌而出，以一种骇人的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前方已经拉成了战线的怪物们覆盖而去！
“吼嗷嗷嗷……咕噜噜噜噜……”这一次，那些刺耳的吼叫也终于被液体一样的元素之力吞没了，天地间也再次恢复到了宁静祥和的氛围之中……
如今在秦元面前，哪怕那些怪物的数量再如何庞大，终究还是难以在这等雷霆手段下掀起波澜了。
不过在处理完这些后，秦元并没有径直离去，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的地平线——黑夜已经过去，黎明的朝阳正缓缓从天边升起……可那个光明的方向，如今也是敌人的老巢了……
“烈是吧……你们这些恶心的东西做的事情，我都记下了——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们尽数偿还！”
说完这话，秦元的暗影化身突然爆散融化开来，紧接着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瞬间将刚刚释放出来的元素之力再度调动了起来，一层接着一层的“夜幕”在此刻再度降临，只不过它们却是附着在了边境的城墙之上，依附着转石重新凝聚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
“希望这道防线……能坚持得久一些吧……”结界成型之后，秦元的化身呢也彻底消融了去，仅剩他最后的这句话与逐渐飘散与风中。
……
乘着秦元的灵力助推，盛明玉眨眼间便回到了盛国境内——而在下方的界河岸边，先前被她送走的盛青斐正带着一众将士在那里苦苦地等待着她的归来。
“姐姐！！”终于，那心中期盼担忧的身影总算安然无恙地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大公主！！”后方的众多将士们见状也急忙紧跟着激动地跪在了地上——
“呜呜呜，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盛明玉这边一落地，盛青斐便哭得梨花带雨地扑到了她的身上——先前自家姐姐那般决然的举动可着实是把她吓得不轻。
不过好在，幸不辱命，大家最终都平平安安的。
“你是怎么脱身的啊……明明当时那群怪物都……”盛青斐抽噎着问道。
“是师父。”盛明玉如实回答道:“师父他神机妙算，特意提前留了道分身在你我身边……当时那危机时刻正是师父的分身救了我。”
“原来如此……师父他果然厉害！”听到这话，盛青斐眼中那崇拜的光芒都快要溅射出来了。
“那师父他现在人呢？”
“都说了那只是分身，师父的本体肯定不在这里啊……”
“这样啊……”
盛明玉又和众人简单地嘱托了几句，便开始将先前秦元提出的告诫说了出来。
同样的，在一开始几乎所有人都在疑惑为何秦元会做出这种悲观的预测，但直到最后，也没有人提出半点异议。
毕竟哪怕不提秦元曾经数次拯救盛国于危亡之际，方才他们的大公主也是被秦元又一次拯救了啊……单单只是这样，便足以让众人高呼一声——“真不愧是秦元大人！”了。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完全没有阻力地传达到了盛权那里，而后者也是在确定了消息来源后便第一时间开始着手调配起了各项相关事宜。
而在这之后几个月中，在一系列突发劫难发生后，大盛国也依靠着秦元提前的筹划而躲过了数次的灭国危机……
……
“你小子终究还是去干涉外界的事物了啊。”寒泉子的领域之中，秦元正坐在屋内感悟着体内力量的流转，而也正是在这时，封印水晶中的寒泉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到底还是瞒不过您啊……”秦元颇为尴尬地笑了笑，但也并没有对此过多解释——毕竟有些事情，即使明知是有风险的，也还是不得不去做。
“您别生气，我这次做得很小心，在最后连分身也都彻底销毁了……一点不剩。”
“哼，要不说你还是小看了那些心魔啊……也罢，让你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也的确是不怎么现实的事情，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我来好好练练你的元素力掌握程度吧。”
“啊？您懂得元素力？”秦元听到这话时明显颇为吃惊。
毕竟自从他正式踏入仙途至今为止，还真没见过有哪个修士修行元素力的——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当初太行引导他修炼“三元聚顶秘法时”就曾经说过这种元素力的修行属于是既冷门，又有些费力不讨好的。
而事实证明，在秦元的境界达到了一定程度之后，灵力的运用也确实要远远强于元素之力。
可现如今，这个被封印在水晶之中的天魔众老前辈居然提出来要训练他元素力！
“您……懂得此道？”秦元有些惊讶地问道。
“少废话，你就说学不学就得了！”寒泉子似乎有些不耐烦，当即没好气地催促道。
“学，您肯教我自然要好好学！”秦元立刻端正了态度笑呵呵地说道。
毕竟有真正懂行的大佬带的话，想必他的元素力便能再度派上用场了……届时，哪怕最终没能找到下一步的晋升路线，秦元自身战力的提升也是同样能够有些保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