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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和亲全文阅读

作者:笨小涵Q     王爷不和亲txt下载     王爷不和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4章 美人笑

    新进门的几人根本不讲什么道理,只管过来一把扯去我手中的圆扇,让我完全暴露上众人面前。

    “呀!”我小声嗔怪,羞赧地侧过脸,不敢与抢走我扇子的人直视。

    “果然名不虚传!”抢走扇子的人还欲伸手抓我的下巴,想要把我的脸撇正了让他看个清楚。

    “公子请自重!”酌泉公子帮我把扇子夺了回来,替我遮住脸说:“秋月乃是王爷的人,公子若是不想得罪王爷,就该懂得礼让三分的道理。”

    “呵呵!”这霸王应该来头不小,他完全无视酌泉公子的警告,自己找个空位坐下,翘着二郎腿直直盯着我看。

    所谓美丑,自然是有客观的评判标准,比如越接近三庭五眼、黄金比例的容貌就越美。但在现实中每个人对美丑的判断还加入了很多主观臆断,比如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今天用心化过妆,妆容本身已经排得进中上水平。再加上将近一年的流言渲染,还有我拿捏得体的温柔小心,每一样都会给看客营造出强烈的心理暗示,暗示我的容貌是天下第一的美。

    从方才抢夺扇子那人的角度看,其实他应该是看不大清楚我的相貌。况且他只看了一眼就被酌泉公子出手制止,所以他所看到的秋月从本质上来说是他结合了部分现实场景幻想出来的秋月。

    难能可贵的是酌泉公子会出手相救,这个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原来酌泉公子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关键时候还是会仗义出手。

    抢扇子的小爷挑衅道:“秋月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该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别遮遮掩掩搞得跟个婆娘一样!”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酌泉公子直视对面的小爷问。

    “小爷我姓柳名荃。”小少爷一副无赖相,他指着酌泉公子说:“你不用说,我知道,你就是十三王府里的面首酌泉。”

    酌泉公子骤然捏紧手中的闻香杯,我怕酌泉公子太用力把闻香杯捏碎了,赶紧伸出一只手把酌泉公子手中的闻香杯取出来。

    难怪对年这个恶少敢这么嚣张,原来他是当朝宰相柳彦的孙子。

    我真为苏展捏把汗,以后苏展去了这家做上门女婿,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我站起身,低眉顺眼对柳荃福了福,道:“秋月与天子门生见礼。”

    “天子门生”四个字一出,桌上众人顿时收敛许多。抛开柳荃仗着他爷爷的权位嚣张跋扈不说,这人本身还是有些才能的。不过二十五岁就进了殿试,因为殿试的批阅者是皇帝,所以入殿试的人也被称为天子门生。

    我故意说出这四个字,就是想提醒柳荃,他的仕途还掌握在皇室手里,得罪皇家终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呵!”柳荃打开折扇肆意扇风,不屑一顾地问先前入座的几人:“你们几个就这么干坐着?也么找点什么乐子?”

    “柳公子想玩什么?”旁边的人附和道。

    柳荃看向我,嘴角勾出邪魅的弧度:“听闻秋月才貌双全,不如我们来对诗,如何?”

    我惊慌失措地摇了摇头,“奴家不识字。”

    “噗哈哈哈哈!”柳荃随便拿起桌上一个茶杯呷一口,“十三王爷的喜好不过如此。”

    “还请柳公子出言慎重。”酌泉公子一忍再忍,现在他几乎要到可以和柳荃大打出手的地步。

    旁边几人眼见事态不对,赶紧劝阻道:“酌泉先生息怒,柳公子本意并非如此。”

    陈广忽然来了主意,他把堂倌叫过来问:“堂倌,你家可有最近人人在玩的骨牌?”

    “有有有!”堂倌笑眯眯地说:“公子请稍等,我这便为公子取骨牌来!”

    很快堂倌取来两副骨牌,桌上的气氛总算缓和不少。

    我假装出非常好奇的样子盯着桌上的骨牌看,沁茗楼做事还算大气,购买的骨牌都是五两银子一副的上等货色。

    “秋月可会玩骨牌?”陈广问我。

    我摇头说:“见过府上几位哥哥在玩,奴家粗笨,学不会。”

    “秋月这模样真叫人可怜。”陈广拿过一副骨牌说:“难怪王爷心疼秋月,别说是王爷,就连我看了都心疼。我来教你玩骨牌可好?”

    “好。”我认真看着骨牌,然后就见陈广将骨牌路数走得很是灵活。

    一桌人都跟我一样,盯着陈广手里的饿骨牌,不时还上下左右提点几句。

    其他桌的茶客被我们这边的动静吸引,其中一桌实在是坐不住了,起身凑到我们身后围观。有了一桌人带头,其他人也跟着凑过来一看究竟。只不过他们到底是想看骨牌还是想看秋月,这就不好下定论了。

    陈广将曹操从木盒底部抽出后,场上有几个人跟着按耐不住了。

    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走上前说:“这位公子骨牌玩得虽好,却不够精妙。”

    “何为精妙?”陈广错愕抬头,反问方才说话的男人。

    男人走到我身边,将骨牌放回最初的阵型。同样是将围困的曹操解救出来,但男人口中却念念有词,将兵法计谋说得有模有样。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看我李代桃僵,走为上计!”

    男人一套纸上谈兵过后,曹操被“嗖”的一声从木盒底部抽出。

    “哈哈哈!”我忍不住轻笑起来。

    “美人笑了!美人笑了!”男人低头看我,似是在看绝世珍宝一样。

    “我也来!美人看我的!”旁边一个瘦高男人走过来,换了一个阵型说:“我来给美人玩个更难的阵法,美人且看我如何解救曹孟德。”

    瘦高男人比之前两个人都要会玩,他嘴里念叨的解法堪比史诗级巨作:“只见常山赵子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其他三路大军铁索连环,关二爷携大军狭路相逢,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哈哈哈!”这回我笑得更开心,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一想到我和苏展躲在书房里,各种冥思苦想如何把解法写得跟说书人的话本一样,再看看眼前众人滑稽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想笑。

     

第225章 墨坊

    一想到我和苏展躲在书房里,各种冥思苦想如何把解法写得跟说书人的话本一样,再看看眼前众人滑稽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想笑。

    “美人又笑了!”瘦高男人受宠若惊,“能博美人一笑,此生足矣!”

    陈广起身与瘦高男人作揖说:“这位兄台的玩法实在有趣,不知兄台是从何处寻得这等高明玩法?”

    瘦高男人神秘兮兮地对众人说:“要说这玩法,还得从骨牌的起源说起。这骨牌乃是由京城诗会里的文人雅士合力所创,他们还创了两套雅俗共赏的玩法,一雅一俗各一种。”

    “怎么个雅俗共赏法?”陈广追问。

    瘦高男人说:“先说这俗法,其实解法很容易获得,现在京城里许多商铺出售杂货的时候都会搭上其中一种阵型的解法,纸上只用上下左右标明步骤。至于雅法么……”

    “雅法又如何?”旁边几个人听得急,让瘦高男人加快语速说重点。最近京城贩卖骨牌解法的事情人尽皆知,瘦高男人卖弄半天也说不到重点。

    瘦高男人说:“其实京城里有几个书铺收集了文雅的解法,还印刷出版了。我这里就有一本。”

    说着,瘦高男人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册子,里面详细记录了四种阵型的解法,其中一种与他刚才说得一模一样。

    “妙妙妙!”陈广借过手册翻看几遍,爱不释手。“还望兄台告知在下此书可在何处购买,出门后在下去也买一本好生研究。”

    瘦高男人没有立刻作答,他反而又说了另一件事:“听受邀诗会的人说,京城里将要举行一场骨牌比赛,这次比赛是由好几个大商号捐款筹建的。获胜者需得用又快又雅的方法解出骨牌迷阵,获胜后能得到五百两银子的奖金。”

    “五百两!”满堂的人顿时红了眼,那可是两三千食邑一年的供奉。

    陈广突然问我:“秋月既然喜欢骨牌,可想参加这个比赛。”

    我拼命摇头,羞得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

    “那美人可想去看比赛?”瘦高男人问我。

    我点点头,小声小气问瘦高男人:“这位公子可会去参加比赛?”

    瘦高男人认真说:“若美人想看在下玩骨牌,在下定会参赛!”

    “嘿嘿!”我低下头,捂嘴笑两声。

    “美人又笑了!”堂内一大群男人争相自荐道:“我也会去,美人且看我赢得白银五百两!”

    楼上已经乱作一团,楼下又新来了许多迟到的茶客。

    我又在桌子下面捏捏酌泉公子的手心,酌泉公子反手一把将我的手指抓稳,力道相当大。大事不妙,酌泉公子发现自己被耍,他已经相当生气了!

    “酌泉哥哥。”我委屈吧啦地说:“我身子有些伐了,想回去休息。”

    酌泉公子拉着我起身,对陈广行礼说:“多谢陈兄款待,我们先告辞!”

    陈广并没有留人的意思,亦是起身回礼道:“今日多谢二位先生赏光,二位先生请慢走。”

    听到这句话,从酌泉公子手上传来的力道又加重几分,疼得我躲在圆扇后面龇牙咧嘴!

    堂内大多数人根本没有看到我的脸,见我要走,人人都觉得此行太亏了。但是酌泉公子丝毫不顾及堂内众人的阻拦,拖着我硬是从人群中闯出一条路,一路杀到停放辇轿的地方。

    酌泉公子拖着我坐进同一副辇轿,对着轿夫闷声吼一句:“回府!”

    “等一下!”我叫停轿夫说:“先去一趟墨坊。”

    酌泉公子冷冰冰地问我:“去做什么?”

    “去看颜料和墨锭。”我说。

    酌泉公子眉头拧得很深,感觉他要是有苏辄之那么大的权利,他也会想办法把我锁在家里不准我出门。

    “诶……嘿嘿嘿!”我笑得像个女流氓一样,苦苦哀求说:“反正我在王府外面的小秘密都被酌泉哥哥看见了。你不妨再陪我多走一个地方,回去以后你也方便跟苏辄之交代。不然苏辄之问你我的行踪,你说不上来又要被他怪罪。”

    “哼!”酌泉公子懒得再跟我说话,一个人看向窗外。

    ******

    这次我是做了非常充足的功课才来墨坊,免得又出现之前在棋坊闹出的尴尬场面。

    墨坊里掌事的是个精干的女人,四十上下很会来事。

    老板娘最先与我说话:“夫人想买点什么?笔墨纸砚我家都有。”

    我斯斯文文地说:“青绿颜料,龙涎香墨。”

    老板娘眼皮一跳,语气中多了几分疑惑:“公子可是十三王府来的?”

    我放低圆扇,与老板娘拜个万福说:“秋月与夫人见礼。”

    老板娘眼皮又跳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听闻秋月公子精明厉害。先是从甄茵老头手上弄得凤焦琴,后又花了十两银子让楚霖轩打磨棋子,而且还把带路寻找石料的人关进大牢。”

    老板娘提着鸡毛档,一边扫堂灰一边说:“我家小店底子薄,经不起官府查封。公子所要的两种原料都已售完,还请公子高抬贵手,去别家问问是否有货。”

    我走上前说:“姐姐定是听信了传言,误会了什么。甄大师将凤焦琴赠送于我不假,但我付给楚霖轩的并非只是十两银子,而是五百一十两银子。

    “我花了整整五百两银子买了楚霖轩用白瑶玄玉打磨的棋子。可惜中原不产黒瑶玄玉,所以我才无奈选择用南山上产的崂山石作为替代,请楚霖轩打磨了黑子。”

    老板娘对我说得话半信半疑,她看我一眼,继续扫她的堂灰。

    我也接着说:“至于带路的人被抓,是因为那人是个泼皮无赖,他在路上偷奸耍滑,害得王爷身受重伤。姐姐切莫听信谣言,误会十三王殿下。”

    老板娘冷笑一声,不卑不亢地说:“听闻秋月胆小怕生,惜字如金。今日一见也不尽然。”

    我正犯愁的时候,酌泉公子从旁替我说了一句话:“在下酌泉,在下可为秋月作证,秋月所言句句属实。”

    “属实又如何?”老板娘铁了心不想和十三王府做生意。

第226章 无价

    老板娘铁了心不想和十三王府做生意,“我家没有做青绿颜料和龙涎香墨的原料,二位还是到别的地方去看吧。”

    又一次感受到沉重的打击,凤焦琴断了弦,华光子没有玄玉做材料,现在连青绿颜料和龙涎香墨的材料也没有了。

    我不能就这么离开,好歹让我死得明白一点。我问老板娘:“还请姐姐赐教,贵店具体是缺哪几种材料?”

    老板娘停下手里的动作,看我的眼神中有些不耐烦。“青绿颜料需得用孔雀石磨制而成,孔雀石本就昂贵,我家今年未能收购到。至于龙涎香墨,自然是要用龙涎香制。我家今年也没能采购到龙涎香。”

    回王府的路上,我特别沮丧。直到酌泉公子与我说话我才意识到他没有与我分开,他还是跟我挤在同一顶轿子里。

    “秋月不必执着于此。”酌泉公子说:“今年并非第一年断货,过去几年雅颂落霞同样未能买到这两件东西。”

    我似乎意会到什么,“难道他们是因为买不到这些东西,所以才一直留在王府的吗?”

    “或许是。”酌泉公子意有所指的答道。

    又沉默了一会儿,酌泉公子再次开口说:“秋月千万不要与苏顾抗争,你争不过他。”

    “嗯?啊?”我听不懂酌泉公子在说什么,“什么叫……那个,抗争?我没想跟他抢什么呀。”

    “那便好。”酌泉公子说话最是古怪,经常让我听不懂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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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再三盘问下,我得到以下信息。

    一书一画两位公子是三年前入府的,他们入府的时间相差不到一个月。入府后赵戎帮他们去墨坊预订过颜料和墨锭,但是如墨坊老板娘所言,孔雀石和龙涎香是世间极为珍贵的珍宝,区区一个墨坊根本收购不到。

    我趴在书桌上,将我能够想到的关于孔雀石和龙涎香的所有碎片知识总结了一下。

    孔雀石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铜,不过孔雀石并不是纯纯的碳酸铜晶体,孔雀石是矿石,里面除了碳酸铜以外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成分。各种化学物质和碳酸铜按照某种比例混在一起,经过地壳高温高压的锤炼后最终形成珍贵的矿石。

    (注:孔雀石的主要成分其实是碱式碳酸铜,是碳酸铜遇水后立刻水解出的成分之一。)

    孔雀石按照铜离子的含量和纯度不同,颜色也有所不同。总体上来说孔雀石是蓝绿色,按照蓝绿程度不同,做出的颜料按颜色可分为“石青”、“石绿”、和“青琅玕”。

    孔雀石本身就很稀少,用孔雀石制作的青绿颜料更是稀缺。我国宋朝的时候一度盛行青绿山水,但成品甚少,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缺少作画颜料。

    北宋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广为人知,一卷长画中烟波浩渺,山河万里。然而王希孟作画所用的青绿颜料也是宋徽宗赏赐给他的,若不是皇帝赏赐,他一介书生根本买不起青绿颜料。

    近几十年孔雀石产量锐减,价格飞涨。大安孔雀石的价格比之前的几个朝代要贵出许多倍。

    若是有人采集到孔雀石,石料的首选用途肯定是被打磨成首饰玉器,打磨原石掉落的边角废料也会被收集起来送进宫去。

    在民间,已经很多年没有大量青绿颜料流通。我若想得到青绿颜料,就得进宫向皇帝讨要!怎么绕了一大圈,竟然跟黒瑶玄玉的结果一模一样。

    真是奇了怪了,府上这些公子点名要什么不好,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皇帝才能拥有的东西?

    不仅是青绿颜料只有宫里才有,就连龙涎香也只有宫里才有。有趣的是,在我穿越之前的二十一世纪,私人收藏龙涎香也是违法的,跟大安的法律竟然一模一样,不过原因相差甚远。

    我国最早有关龙涎香的记载始于秦始皇时期,我猜给这种奇香取名“龙涎”二字的人肯定是亲眼过龙涎香的真实来历。

    在古代欧洲,龙涎香与琥珀同名,因为这两种东西都是长得黑黑黄黄的一坨,质地特别坚硬,都能在海滩边捡到,而且数量极其稀少。不一样的是琥珀没有气味,而龙涎香有一种独特的异香。

    直到有了化学分析技术以后,人们才知道龙涎香和琥珀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物质。琥珀是树脂滴落,在地下深埋万年形成;而龙涎香是抹香鲸的消化液结晶。

    自从人类认识到龙涎香的真正来源后,贪婪的人类开始在茫茫大海上疯狂捕杀抹香鲸,从他们肚子里掏出价值连城的龙涎香。不到一百年的世间,鲸鱼从海上霸主被屠杀成濒危物种。

    为了保护鲸鱼,各国下令私人不得持有龙涎香。此后龙涎香的交易完全被法国控制,其他国家再无龙涎香自由交易市场。

    (注:现代市场上出售的龙涎香大多为工业合成的龙涎醚,并非天然龙涎香。)

    在国际市场上,排名第一的天然香料是龙涎香,其价格远远超出排名第二的麝香几十倍。

    在我国,因为价格过于昂贵,无人消费得起,龙涎香甚至没有被列入四大名香之中。

    龙涎香并非一收集到就可以使用。刚刚从鲸鱼嘴里吐出来的龙涎香奇臭无比,需要经过海水上百年的浸泡,用海水慢慢洗去其中污秽,龙涎香真正的香味才会散发出来。

    这种在海上漂浮百年的龙涎香被称为“海漂”,是天然龙涎香里面最珍贵的一种。在过去几千年的时间里,人们唯一能够使用的龙涎香就是这种海漂。

    除了海漂,还有人工化学提纯龙涎香的方法。工业革命后,人们通过扑杀抹香鲸得到的龙涎香就是用人工法提纯的。

    除了化学方法外,还有一种简单但不易行的人工法。就是把新鲜的龙涎香放入水缸中,每日更换新鲜海水浸泡,以此持续一百年。

    这样的大手笔同样只有皇宫里的人才做得出来,普通人活都活不过一百年,需得几代人的努力才能换来一块散发奇味的龙涎香。

    就算我冒天下之大不韪,用非常手段寻来一块龙涎香,我也要花上一百年的时间才能把它做成香料。到那个时候,我的坟头草都不知道被割去多少茬了!

     

第227章 河运

    “呜呜呜!人生不易!人生不易啊!”我捶着案桌呜呼哀哉,这些公子寻找的天下至宝根本不是几千两银子就能换来的,能同时拥有这些珍宝的只有当朝天子。

    我要真大着胆子去跟皇帝哥哥讨要这些东西,别有用心的人怕是又要说我有犯上作乱的贼心!

    哎……罢了罢了,我不如去宫里走一趟,看看皇帝哥哥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愁眉苦脸的也就算了,今天苏辄之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坐在马车里,我问苏辄之:“辄之怎生这副表情?可是最近府内事物繁多,让你受累了?”

    “不是。”苏辄之垂着眼帘,心不在焉地说:“是苏家出了些许杂事,我亦不知如何处理,故而分了心神。”

    “哦?苏家的事?”我一听就来了兴趣,“苏家出什么事了?能让你心神不宁到这种程度。”

    苏辄之静默片刻后说:“扬州的水运涨了租子,苏家在扬州的生意不大好做。”

    “水运涨租?”我眨巴眨巴眼睛有点想不通,“这水运的租金难道不是朝廷定的吗?我没听说朝廷下过文书说要涨租啊,怎么扬州当地却自己涨了租?”

    苏辄之低着头说:“扬州的租子已经抬高四年,上次抬高的时候,主子还未到王府。”

    这回我更是想不通了,“意思是朝廷四年前就已经涨租,那为什么苏家的生意是今年才不好做?”

    “并非只是今年。”苏辄之说,“其实一直都很艰难,只是今年国难当头,赋税上涨,苏家才突然入不敷出。”

    “生意难做的只有苏家一家吗?”我问苏辄之。

    “不尽然。”苏辄之说,“有些商户与苏家相仿,今年受了穷。有些商户则不受影响。”

    “什么样的商户不受影响?”我问。

    苏辄之的头垂得更低,他小声说了句:“比如走官道的商户就不受影响。”

    “这样啊。”我仔细琢磨了一下苏辄之的话。河流虽然是同一条河,但是水上的商船分为官运和民运。苏家走的是民运,上缴的租子比官运高是在所难免的。

    一个奇怪的想法在我脑中闪过,我问:“除了送进宫里和各个官府衙门的货物,是不是其他货物都只能走民运?”

    “也不尽然。”苏辄之说,“要看通行令。若是能得到官运的通行令,无论什么货物都能走官道道口。”

    “这个通行令是由朝廷统一发放还是由各个官府衙门自行发放?”我问。

    “都有。”苏辄之说,“除朝廷每年发放的通行令外,各家官府也可根据自己的需求额外发放。”

    “额外发放的数量应该是有数量限制的吧。”我掰着指头说,“苏家走货量这么大,就算从十三王府发出几张通行令,还不够苏家货运量的一成。”

    “确实如此。”苏辄之蔫得像是被霜打过的小草一样。

    “噗嗤!”我没忍住,在最不该笑的时候笑了,“对不起啊辄之,我从来没见过你受委屈的样子。在我心目中你强大得跟金刚罗汉一样,无论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你。”

    “无妨。”苏辄之第一次露出这么楚楚可怜的样子,原来钢铁男神也是有熔点的。

    我拉拉苏辄之的手问:“听辄之的意思,有些商户可以大量走官运,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苏辄之苦笑一下道:“那些是由民商转入官籍的官商,除了运送朝廷采购的货物外,自己也可以再运些其他货物。”

    “原来是这样啊!”由民商变官商是个很常见的事情。特别是有些民间制造做得好了,赚钱了,朝廷就强行把这些民商收编为官商。最常见的就是制造瓷器的官窑,大多都是由民窑变来的。

    我伸手帮苏辄之揉了揉眉心,问:“苏家有没有什么其他家没有的产业?若是有,或许能入官籍。”

    苏辄之只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看来苏家当真只是普通商户,倒买倒卖天南地北的货物。其实倒买倒卖是最赚钱的,把每个地方的特产卖到别的地方,从中可以赚取不少暴利。

    只不过今年时运不济,刚好遇上甘肃地震。朝廷三十万两赈灾银两下落不明,不得已朝廷只能再次提高税赋,重新凑足钱粮送去甘肃赈灾。

    自古商贾一直都是朝廷重点盘剥的对象,这次遭此大劫,首当其冲受难的自然是各家商户。

    “民商转官商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我问。

    苏辄之眉头又紧了紧,道:“此事由户部管辖,户部尚书有权授民商官籍。”

    “那个色老头?”我小嘴一噘,“不会是赵老头因为流民的事情看我不顺眼,故意借机报复吧?”

    “莫要胡说!”苏辄之瞪我一眼。不过他这一眼瞪得相当没有底气,明显就是被我言中了。

    简直岂有此理!那个色老头看我不顺眼冲着我来不就好了,干嘛要拿苏家开刀?色老头还真是欺软怕硬,斗不过我就拼命收苏家的税租。

    苏辄之拍拍我的手背说:“主子千万不可因为此事与户部起争端,户部也是照章办事,有理有据,合情合法。”

    我问苏辄之:“赵老头可还提了其他什么条件作为要胁?”

    “没有。”苏辄之说。

    我心中憋着一口气,咬牙切齿道:“那个死老头别被我抓到什么把柄,否则我让他吃多少进去就吐多少出来!”

    “莫要胡来!”苏辄之起身坐到我身边,把我的头压入他的肩窝说:“能有主子肝胆相照,辄之再无他求。”

    苏辄之!他在!他在跟我表白吗?!

    我心跳乱了,呼吸也乱了,大热天的苏辄之的煽情比天上的骄阳还要火热。

    不管了!错过那么多次机会,这次好不容易又被我抓到机会,就算是在皇宫门口我也不能放过苏辄之。

    我以闪电般的速度偷袭到苏辄之俏丽的唇瓣上,吮吸舔咬一直引得苏辄之也开始跟我喘起粗气。

    “北门到了,请王爷下车。”一个宦官掀开车帘,见到车里的情景后又赶紧转身离去。

第228章 祈福

    一个宦官掀开车帘,见到车里的情景后又赶紧转身离去。

    “主子!”苏辄之推开我,嗔怪道:“此乃皇家禁地,主子不能做出有褥天威之事。”

    “嘻嘻!”我最后在苏辄之嘴上啄一口,把油水揩尽才整理好衣冠走下马车。

    宦官面色似笑非笑,不敢多言,只管带着我一路行至御书房。

    行过礼后,皇帝还是跟往常一样,开口便哭穷:“老十三啊,遣送流民回乡的粮款尚未凑足,你还要再加把劲。”

    “谨遵皇上教诲。”我含笑道,“骨牌册子昨日便卖了五百本出去,今日或许售出的数量会更多。”

    “你这机灵鬼!”皇帝跟着笑起来,“你快与朕说道说道,你是如何让全京城的人都争相购买你杜撰的手册。”

    “明明是编撰好不好?”我嘟着嘴说,“其实方法很简单啦,每一本小册子上我都只写了四种解法。骨牌的阵法总共有十四种,书肆印刷的解法却只有十种。

    “我从十种阵法中随机挑选出四种订为一册,册子的变化就有二百一十种。运气好的人,可以最少只买三本书就凑齐十种解法。遇上运气不好的人,有可能真的要买十几本甚至几十本才能凑齐十种解法。”

    “哈哈哈!”皇帝笑得趴到案桌上,“你就不怕他们相互借阅?”

    “我还当真不怕。”我捞起茶碗喝一口菊花茶,润润嗓子说:“这种一两银子一本的小册子,我是专门卖给京城里那些富家公子小姐的。他们荷包里的闲钱多得是,少不了这十几两银子。

    “再说,赢得头筹可是能得五百两银子的奖励。就算有谁豪气干云一口气将所有版本全部买下,那也不过二百一十两银子。比起奖金五百两银子,二百一十两又算得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皇帝仰天大笑,“老十三,这次你要是赚不来一万两银子,看朕怎么罚你!”

    “皇兄别呀!”我撒娇说,“我这小身板哪里经得起处罚?”

    “哈哈哈哈!”或许是在别的地方愁眉苦脸时间长了,所以见到我以后皇帝特别爱笑。他将手中金灿灿的折扇指朝我这边说:“柳相长嫡孙女和苏展的婚事朕准了,你可要管好你家里那几个客卿,别让他们搅了这门婚事。”

    “嗯?”我顿时错愕,“皇兄为何这么说?”

    皇帝看我的眼神变得深邃难懂,道:“柳相前日跟朕抱怨了两句。听他的意思,你府上的琴师和苏展走得很近。”

    “此事……”为什么这件事情还是被传出去了?苏展是有多按耐不住,喜欢一个凤栖公子也不会收敛一点,直愣愣的眼神闹得人尽皆知。

    “此事由你处理。”皇帝说,“柳相嫡出的孙女只此一个,你莫让柳相觉得他家孙女受了委屈。”

    “是。”我起手应答。

    “还有一事!”皇帝突然抬高音量,顿时把我吓了一跳。

    “何事?”我问。

    皇帝的眼神变得越发深邃,似乎能够一眼就看穿我的内心一样。“送流民返乡之前,需得有人主持祭天。钦天监已被封停,你觉得此次祭天的主持该选何人担任?”

    “啊?”我的小心脏差点就不会跳了!

    钦天监被查封这件事情跟我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但实际上是皇帝自己早就有查封钦天监的打算。只不过皇帝一直找不到什么好理由,所以迟迟没有动手。

    刚好遇上钦天监想要对我图谋不轨,再加上上允妖道智谋短浅,皇帝正好抓住这个机会一锅把钦天监端了。

    但是全天下的人都以为钦天监是被我弄死的,反正皇帝是这么宣传的。我被皇帝借刀杀人,现在皇帝反过来问我怎么找替补。我对钦天监的责任,包死、包抬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包埋啊!

    我小声答一句:“臣弟无能,目前还没有什么好人选。按照祖制,此事应当由礼部负责。”

    “不妥。”皇帝说,“礼部之中只有凡人,无人能与天地交流。”

    “哈?!”我下巴都要被吓掉了,难道皇帝到现在依然相信钦天监的人能和神仙对话?

    皇帝盯着我看,嘴角拉出一条奇怪的弧度。“听闻秋月仙子乃是九天玄女侍下,不知秋月仙子可愿为大安祈福?”

    “我?!”我瞪大眼睛眨巴眨巴,“皇兄使不得!我这糊弄人的把戏会被别人看穿的!”

    “嗯?!”皇帝拉长尾音,他刚才说得哪里是疑问句,分明就是祈使句!

    “按……按皇兄的意思办……”我痛心疾首闭上眼睛,为什么每次最惨的人都是我啊?!

    ******

    “主子出来了!”苏辄之高高兴兴掀开车帘,看到我的表情后又皱起眉头。

    我主动跟苏辄之解释说:“我现在要去一趟钦天监,辄之去不去?”

    “去钦天监做甚?”苏辄之把我拉上马车,急着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将皇帝哥哥交代的事情原原本本跟苏辄之复述一遍,听得苏辄之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我扑进苏辄之怀里磨磨蹭蹭,再不从苏辄之这里找点安慰,我整个人都要悲剧死了!

    今天是他们苏家大团圆,而且还是在钦天监这种鬼地方。

    苏远气势汹汹带着苏展走过来,单从身高上来说,我就输了苏远父子一大截。

    “苏将军。”我和苏辄之同时向苏远行礼。

    苏远嘴里咬着一团怒火,估计是他怕说话的时候会喷火,所以他只是挥挥手,把一众手下全部打发干净。

    等到炼丹房里只剩我们四个人的时候,苏展终于替他爹开了口:“方才宫里派人给父亲传话,说是王爷要淬炼五色霞光。我怕传话的人有口误,一时说错了话,所以随父亲过来一同查看。”

    “嘿嘿嘿!”我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那人说得没错,我确实是要用炼丹炉淬炼五色霞光。”

    苏展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看他爹,又转回来看看我,眼里尽是担忧。

第229章 密陀僧

    苏展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看他爹,又转回来看看我,眼里尽是担忧。

    “王爷所说得五色霞光究竟是何物?”苏展问。

    我凭空在头顶比划一个圆弧说:“天上的霓虹你们都见过吧?我就是要从天上捉一条霓虹下来,祭天的时候用。”

    “当……当真?”苏展的眼睛瞪得贼圆贼圆的,感觉两个眼珠子都要被瞪出来了。

    “当然是假的!哈哈哈!”我躲在苏辄之背后笑起来,“皇上让我编个故事吓唬吓唬那些老臣,我觉得什么与天同寿的故事都不够恐怖,还是这个故事听起来比较有震撼力。”

    “愚蠢。”苏远冷冷咬出两个字,“满朝大臣岂是这般好糊弄?”

    “好不好糊弄那就要看故事编得像不像了。”我躲在苏辄之身后对苏展说:“步光能不能留下来帮我个忙,这炉子我不会用,你教教我怎么生火,怎么控烟。”

    苏远多一刻都懒得在这炼丹炉里待,他赫然转身,二话不说便走出门去。

    阿弥陀佛!还好苏远没有过多追问,不然我是真的没办法好好交代的。

    没过多久阿虎提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在一个士兵的带领下走进炼丹炉。阿虎似乎特别心疼他手里的黑布袋,总觉得把黑布袋交给我是一件多么吃亏的事情一样。

    “袋子里是什么?”苏展看着阿虎护得紧紧的黑袋子问。

    “水晶。”我说。

    苏展不是很理解我在说什么,只能看着我将一堆散碎的水晶倒进一个铅盆中。

    “王爷!”阿虎忍不住了,嘟着嘴说:“这些水晶是王爷废了千辛万苦从黑山洞里掏出来的,王爷真的要把他们扔进炉子里烧吗?”

    “放心!”我安慰阿虎说,“这些水晶都碎成渣了,我会把他们重新塑形成漂亮的样子。”

    阿虎无话可说,站到一边眼巴巴望着一堆晶莹剔透的水晶碎屑。

    我转而对苏展说:“步光,你可认得密陀僧?”

    苏展赶紧说:“认得,道家最爱用红丹和黄丹炼制仙丹,钦天监里肯定留有黄丹。”

    所谓的黄丹和红丹,就是一氧化铅和四氧化三铅。我对这两种物质的记忆特别深,不仅仅是因为氧化铅是工业上常用的稳定剂,而且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特别介绍过道教与铅的不解之缘。

    古代帝王大多迷信长生,早在秦始皇之前就有不少帝王四处寻访得道高人,请那些江湖术士炼制丹药以保帝王长生不死。

    有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作为借鉴,后人已经知道长生一说纯属无稽之谈,但是活在历史片段中的帝王却都沦为了试吃仙丹的试药人。

    我国刚好处于汞、铅富集的大陆板块上,地壳中汞、铅含量居全球之首。自古仙门道家就对这两种神奇的金属钟爱有加。

    汞是常温下唯一的液态金属,在西方,汞一度被推崇为炼金术的“还原剂”。在我国,汞被称为水银,道教也曾用两千多年的时间,试图从水银当中找到超脱凡界的钥匙。

    而铅的各种氧化物更是令炼丹师痴迷,随着氧化程度加深,铅的氧化物会从泛黄逐渐变为朱红。

    再就是人类误食少量的铅,会出现一种飘飘欲仙的中毒反应。道士便将铅加入到仙丹里面,让皇帝吃了含铅的仙丹以后产生极乐飞升的错觉。历史上有证可循的便是清朝的雍正皇帝,他几乎每天都吃仙丹,最后死于铅中毒。

    黄丹,顾名思义就是炼丹用的黄色物质,又名密陀僧。

    其实我国古代已经发现铅和汞有剧毒,在中药配伍禁忌中就有云:

    水银莫与砒霜见,

    狼毒最怕密陀僧。

    意思是在同一副药中,水银不能和砒霜同时使用,否则病人会被毒死。同理,狼毒花和密陀僧也不能同时使用。

    古人没有生物、化学这些自然科学知识,不懂为什么重金属有毒。人们对物质的认识基本停留在万物皆由金、木、水、火、土五元素组成的幻想时代。

    所以哪怕人们知道汞和铅是有毒的,在治病的时候大夫还是会抱着尝试的心态把这些毒物当作药物使用。

    钦天监里有炼丹炉,那么钦天监的道士肯定用铅炼过仙丹。

    我和苏展在人去楼空的钦天监里绕了一圈,很快就在离炼丹炉不远的地方找到了药房。乍一看,钦天监药房的格局与药铺的药房很像,但是仔细看,柜子里储藏的材料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毒蛊蛇虫。

    “这里有。”苏展的身高优势放在那里,他只在药房里扫一眼就看到写有《黄丹》标签的抽屉。

    幸好那些老道士已经做过标记了,这倒是省去我们许多麻烦。

    苏展打开抽屉,顺便带起一股灰尘。这地方好久没人来过,四处都已经被灰尘覆盖。苏展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瓷罐,打开盖子后对着窗外的光线确认了一下。

    “没错,是黄丹。”苏展说。

    我心里舒口气,最重要的两种材料已经有了,现在就差火候和模子了。

    回到炼丹炉,苏展看四下无人后问我:“小戎,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做得其实特别简单。”我在纸上画出草图说:“我要把这些水晶熔了,然后重新铸造成两个正三棱锥。”

    苏展在工部学艺这么多年,玻璃的铸造他肯定是知道的。只不过大安制作玻璃的技术还不是很发达,大多数时候玻璃含金属杂质太多,不透明。

    苏展有点蒙,他好像刚刚才意识到我究竟在做什么,他不明所以地问我:“既然是要重塑水晶,为何不去工部?工部的熔炉比钦天监的炼丹炉好用许多。”

    “你傻啊!”我说,“我要是用了工部的熔炉,这个故事就编不下去了。我就是要用钦天监的炼丹炉,这件事看起来才高端大气上档次。”

    “哦!”苏展找不到什么反驳我的理由,只好跟着我继续在钦天监胡乱折腾。

    不同的金属氧化物被添加到玻璃里面会显现出不同的颜色,比如加氧化钴呈蓝色,加氧化铁呈绿色,加氧化铜呈红色。

第230章 游街

    不同的金属氧化物被添加到玻璃里面会显现出不同的颜色,比如加氧化钴呈蓝色,加氧化铁呈绿色,加氧化铜呈红色等等。

    我需要的是无色透明的玻璃,加氧化铅效果最好。氧化铅不仅能让玻璃的熔点降到六百度,而且含铅的玻璃基本还是透明无色的。

    我一边煅烧水晶一边跟苏展科普,尽量用苏展能够听得懂的背景知识跟他介绍玻璃工艺。

    苏展已经变成我的小跟班,对我说得话深信不疑,言听计从。

    一直捯饬到月明星稀,我和苏展才勉强做出两块三棱镜。

    我看着凹凸不平的镜面说:“明日还需叫人打磨,要把镜面打磨抛光以后才能用。”

    “好,我明日便去办。”苏展将两块三棱镜收好,我们两个终于灰头土脸的从炼丹房里走了出来。

    走出三清殿,我远远看见观星台上站了个人影。浩瀚的星空之下,那个孤独又伟岸的身影宛如蛟龙猛虎一般桀骜不驯。

    我一时看得呆了,竟忘了身旁还有个身子困乏到摇摇欲坠的苏展。

    一声琴音突兀地闯入夜色中,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欲往何处去。但苏展听到琴声后立刻为之一振,原本睡眼惺忪的眼睛也还回了精神。

    “这么晚了,凤栖先生怎会在此?”苏展羞答答地说了一句。

    “你与他今日有约?”我回过神问苏展。

    苏展微微点点头,害羞得像个未出阁的少女一样。“本是前几日约好的,不想今日有事给耽误了。白天我已派人知会过先生,让先生不用再等我。没想到……嘻嘻!”

    我脊背一凉,想到苏展再过两个月就要和柳小姐成亲,到时候他便再没什么自由可言。一时恻隐之心泛滥,我明知不可说却依然说:“你先去吧,莫让凤栖久等。”

    苏展的一双脚早已剑拔弩张,我话音刚落他便脚下生风一路跑出钦天监。

    我苦笑一声,自己的双脚也不受控制,顺着感觉慢慢登上观星台。

    “敬贤哥哥以前可曾来过此处?”我淡淡问一句。

    “不曾。”苏远答得同样清淡。

    苏远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许久之后又道:“不知明月之中究竟有何物?”

    我看看月亮,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中闪过。“敬贤哥哥想不想要一只千里眼,这样你就能看到月亮上的东西了。”

    苏远突然转头看我,他摇头说:“若是真有千里眼,我不会看月亮。我会看千里之外的敌军,让我的士兵不要枉死在战场上。”

    “这个主意不错!”我非常认同苏远的想法。

    望远镜刚刚被发明出来的时候,除了天文学家用来观测天体以外,最重要的用途就是在战场上观测敌情。

    “不错又有何用。”苏远继续负手而立,重新看回天上的明月。

    我总觉得今天的苏远特别奇怪,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敬贤哥哥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啊?”

    苏远仰望皓月当空,许久之后声音悠长:“小戎,再过一月,我便要回甘肃去了。”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怎么这么快?可是步光的婚事要两个月后才办,那你岂不是要错过步光的婚事了?”

    苏远的声音越来越低落,“我错过的,何止一桩婚事。”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苏远前半生戎马生涯,四处征战乱,平天下。皇帝哥哥能有今天的国泰民安,一半以上的功劳都要归功于有苏远帮他稳固江山。但是苏远自己,却是与妻儿聚少离多,难享天伦。

    “我会照顾好李夫人和步光的。”我小声说。

    一股劲风在我耳边响起,瞬间化作缠在我腰上的一股力道。

    “敬贤哥哥!”我一时惊骇,想都没想便惊叫一声。

    “我在。”苏远混杂了温柔与伤痛的声音充斥进我的脑海里。

    今夜星海茫茫,我不想再顾及许多,任由苏远将我包裹在璀璨的群星之下。苍穹之上斗转星移,我和苏远滚遍汉白玉石台上的每一个角落,在每一块冰冷的石阶上铭刻放任自流。

    若我能抚平苏远心中的伤痛,我愿融入他的骨血当中,让他忘记岁月蹉跎。

    直到启明星在东方华光大放,我才脱力地睡死在苏远怀中。这个怀抱好宽阔,就像群山连绵,巍峨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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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康八年,七月,丙卯。

    童男、童女各一百二十七人,拥秋月自皇宫东门出,至社稷坛行天祭,以祭圜丘、方泽、祈谷、朝日、夕月、星宿。祈天赐悯,福泽大安。

    我一身素雪,端端正正跪坐在二十八抬大轿上。辇轿四壁皆被拆除,换做四扇半透明的素雪薄纱。微风吹起薄纱,隐约间我能看到路上站满水泄不通的人群。

    无论男女老幼,贫富贵贱,全京城的人都奔走相告,赶到我途径的路上观看。京城里甚少有人亲眼见过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秋月,就算见过也没人认得那个相貌平平的男扮女装就是秋月。

    我这脸是铁定见不得光的,哪怕是十年没见过女人为何物的男人也不可能认同我这副长相是天下第一美人。为了掩盖传闻有误,去往祭坛的路上我必须再用一块半透明的素纱遮住下半张脸。

    我这副遮遮掩掩的样子反而效果挺好,不仅可以避免被路人看清我的长相,还能让看客在各自的心中再多生几分遐想。

    要不是有前面的官兵努力开道,我怕是走到晚上也走不到社稷坛。

    可笑世人最信道听途说里的事物,越是看不通透的东西,越是信以为真。就像历朝历代的皇帝不知被所谓的仙丹毒死多少,新登机的皇帝依然锲而不舍地相信仙丹真的能延年益寿,以得永年。

    皇帝哥哥为了不让事情彻底穿帮,这次参与祭祀的只有皇室宗亲和礼部几个大臣。

    我被人抬着游街一圈再走到祭坛的时候,参与祭祀的人员已经全部到齐。

    我被安排在一间偏殿里休息,等皇帝哥哥的流程走完以后我再出场。

第231章 社稷祭

    我一个人坐在偏殿里百无聊赖,要等皇帝哥哥的流程走完以后我才能出场。

    “王爷。”一个宦官走进来,手里还抬了几样茶点。

    我往太监脸上瞟一眼,有点眼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宫里太监多,不过在皇帝哥哥身边做事的始终是那几个。

    我偶尔进宫,每次招待我的太监基本都是当日轮值的,从来没有固定过。或许这太监是轮值的太监之一,在某处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不过进门的太监似乎不是这么想的,他有意与我客套说:“大半年未见,不知王爷近来可好?”

    “甚好,多谢!”我客客气气跟这太监寒暄。

    太监发现我没认出他来,他便自报家门说:“杂家是王顺,年初曾到十三王府传过谕旨。”

    这太监不说还好,一说我顿时气得差点就把手里的茶碗扔他脸上。皇帝第一次诏我进宫的时候就是这个太监来我府上传的旨,当时他见酌泉公子脾气温柔样貌好,趁我不在,他就肆意轻薄酌泉公子。

    我看王顺根本不为他轻薄酌泉公子这件事情感到愧疚,反倒是大方坦然自说自话:“王爷要未时三刻才需前往社稷坛,此前皆由杂家伺候王爷。王爷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杂家便是。”

    “有劳。”太监再是低微,毕竟还是皇帝哥哥的人,我心中再有一万个不情愿也拿他没办法。我顺口敷衍一句说:“王公公进宫时间不长,升迁的速度倒是很快。”

    本来我这句话纯属无心恭维,没想到王顺咧嘴一笑,倒像是被我无意言中的感觉。他表面上谦虚,但字里行间无不得意:“杂家与大总管是同乡,多亏大总管提携,才有杂家在宫里的一亩三分地。”

    大总管?!我就说天下之事无不蹊跷,原来王顺跟王德海是同乡,所以王顺升迁的速度才这么快!年纪不算大,职位却比宫中许多老人爬得都高了。

    我故意放低姿态说:“原来公公是王大总管的同乡啊,失敬失敬!”

    “王爷切莫折杀奴才!应是奴才敬待王爷才是!”王顺终于意识到他话语轻佻,张口闭口就把人事放在第一位。

    我听得祭坛那边传来锣鼓喧天,号角齐鸣。

    真是搞不懂皇帝哥哥,单独跟我说话的时候,他本身是半点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但是这么唯物主义的一个人竟然放纵钦天监这么多年,让区区一个钦天监扰得朝政乌烟瘴气。

    直到现在我都拿捏不准皇帝对钦天监的态度。钦天监覆灭得太突然了,从皇帝下令查抄钦天监,到所有道士尽数死在刑讯室,前后不过十天。这种雷厉风行的速度,根本没有留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十天时间太短,压根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如果我是皇帝,我不会把那些道士全杀了;我会把那些道士多关一年半载,慢慢审问。

    不过大多数时候,帝王策略必有其道。或许皇帝担心与钦天监有关的朝臣串供甚至翻供,所以他快刀斩乱麻,直接把那些道士全部封口。

    钦天监虽然没了,但是上允妖道现在还出逃在外,而且上允妖道还同时带走了钦天监里的其他几个核心人物。这个上允妖道迟早是个祸害,只是不知道他再次出来兴风作浪的时候会不会又牵连到我。

    越想心里越烦闷,我脱了外衣,走到柱子边倒立压腿。

    我每天都很努力的练功,舞要跳得好,身子就必须足够软。来到大安以后无聊得很,不仅仅是因为王府里的生活过于单调,而且我被皇帝和苏辄之明里暗里下了太多限制,根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可言。

    如果不找点事情做,我真的会被憋疯的。所以我基本每天晚上都练两个时辰的功,练到精疲力竭,然后爬到床上倒头就睡。

    午饭吃得又素又清淡,吃完饭还要用掺了花瓣的茶水反复漱口。

    终于挨到未时三刻,十多个仙气十足的童男童女排好阵型来到偏殿,前拥后簇一路把我引到祭坛后面。

    祭祀真是件劳命伤财的事情,皇室宗亲已经在烈日下晒了一个多时辰。一会儿起立一会儿下跪,根本就是把那些上了年纪的老爷爷往死里折磨。

    我必须把舞跳得足够精彩,不然实在是对不起在太阳下面暴晒这么久的皇室宗亲。

    三声号角响过,伴着震撼恢弘的音乐,我赤裸双足,一步步登上神圣的祭坛之上。

    来大安一年多,今天是我第一次以秋月的身份现身官方活动。台下众人翘首以盼,人人都想看看我扮作女人的样子到底有没有传言中说得那么好看。

    我一脚虚站,一脚点地,一条素雪长绸在我身侧划出两弯灵动的浪花。

    台下瞬间传来唏嘘之声,不是因为这些王公贵族没有见过长绸舞,而是我原本穿着的一身素白突然间变成彩色的。若不是祭祀之时禁言,台下众人怕是会叫出声来。

    之前三天,我和苏展在祭坛试了好几次,根据太阳的运行轨迹严格计算了折射光线的角度和距离。

    祭坛下躲了杨镡和阿龙,他们每人手中各拿一块玻璃做的镀银镜子和一个玻璃做得三棱镜。等我一开始跳舞,他们就用镜子把阳光反射进三棱锥,再由三棱锥把白色的阳光色散成七色彩虹。

    午后阳光毒辣,散射后的光线并不明显,投射到我身上以后只剩两条隐约可见的彩虹。不过这正是我要的效果,我不需要过于强烈的彩色光芒,要若影若现的效果才会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越是看不清的东西越是会吸引人一探究竟。包括皇帝在内,台下所有人都眯着眼睛努力往我身上看,就想看仔细些,看我身上飘忽不定的两条五色霞光究竟是真是假。

    我辇着碎步在台上游走一圈,所到之处似银蛇缠绕,似浪花瀑雪。一条长绸在我肩上化作彩莲盛开,我凭空翻身而上,就好像我踩住自己织染出的彩莲一跃登天。

    再落地时,聚集的花瓣骤然迸发,变回两段长绸沿各自的方向舒展开。最终一条素雪长绸徐徐飘落地面,一切归于平静。

    一步,两步,三步……我缓缓后退,伴着气势磅礴的音乐退出祭坛。

     

第232章 社稷水

    台下是一片愣怔的眼光,无论男女老幼,每个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目送我一路退出祭坛。

    我知道他们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古怪,会跳舞的王公贵族不止我一个,但是被宣传得出神入化的非我莫属。关于我的那些传闻,除去十三王府放出去的,其余的基本都是皇帝哥哥的功劳!

    皇帝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亲弟弟是个女装癖的,所以皇帝花了大手笔,派许多人出去宣传秋月和赵戎是两个不同的人。

    街坊听了这些前后不对等的传言,对我的身份一直摸不清虚实,不清楚秋月和赵戎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就连皇室宗亲中,大多数人也搞不清楚秋月和赵戎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这次皇帝一个计划两手准备,对外宣称秋月与赵戎是两个人,这次主持祭祀的是秋月。然后皇帝对内部知情人员透露实情,但是不许参加祭祀的人出去乱说。

    还差最后一个流程要走,我被王顺带回偏殿。洗去脸上被汗水染花的胭脂后,重新上一道秀气的妆容。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我再次回到祭坛,只不过这次我是从祭坛正面出场。

    祭坛前已经跪了满满一地的人,第一次见皇帝给我下跪,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但愿皇帝不要记仇,过了今天以后他还能把我当个友军看待。

    祭祀最讲天威,皇室祭祀更是如此。所以参与到祭祀核心环节的人都不能是身体上有残缺的人,比如太监连端茶送水的资格都没有。

    三个礼部的官员跟在我们后面,他们手里各抬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了淘洗过五岳尘土的江山社稷水。

    我最先走到皇帝哥哥面前,从身后的托盘里拿过一个金樽递给皇帝,然后拿过银壶,将社稷水缓缓倒满皇帝手中的金樽。

    皇帝恭恭敬敬把手中的社稷水一饮而尽,再将杯子安安稳稳还给我。

    我不动声色地舒口气。还好,还好,只要皇帝这里没问题,接下来的事情就都好办了。

    皇后娘娘看我的眼神尽是好奇,她也不顾及一下皇帝的感受,就这么毫不避讳地盯着我看。我赶紧招待皇后饮水,抓紧时间逃到皇后看不见我的地方去。

    接下来是资历最老的成王和靖王。他们是先皇的叔叔,用无所作为保得一生平安。苏辄之一直希望我能学习学习这两位老人家,苏辄之的观念就是活得精彩不如活的命长。

    两位老爷爷非常和蔼,他们对我自然是好奇,我给他们斟社稷水的时候,他们一直盯着我看,看得非常认真。

    结果靖王只顾着看我,没注意到他手里的金樽拿歪了,一个不小心靖王把水洒到他自己的袖口上。

    “丝绢。”我朝身后的礼官伸手,礼官赶紧递过一块丝绢给我。我将丝绢递给靖王爷爷,让他擦去袖口上的水渍。

    然后是先皇的弟弟,最后才轮到我的几个哥哥。

    泰王的眼神十分晦气,感觉回去以后皇帝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不过二哥这边说不准已经有什么犊子正在蕴酿之中。

    走到梁王面前时,这个满脸老气横秋的六哥脸色比泰王还要恐怖。我真是不懂,我这身打扮与泰王有过节情有可原,梁王也用这种铲除四害的眼神看我是几个意思?

    趁梁王喝水的时候,我提前往下一个人身上看一眼。身为梁王府长史,刘虞始终没有抬头,一副恪守本分的样子低眉顺眼跪在自家主子身边。

    我见过刘虞的次数不多。不过这么惹眼的一个美人坯子,无论是谁,只需见过一次便能终身难忘。

    每次看到刘虞我都忍不住想拿他跟碎玉公子对比一番,如果碎玉公子本家没有发生变故,不知道现在跪在梁王身边的人是否还是刘虞。

    我手里突然被硬塞进一个东西,转过头看,原来是梁王已经喝完水了。梁王最是见不得我看他家长史,搞得好像他家长史被我看两眼就会融化进我眼睛里一样。

    我重新拿个空樽,往旁边走一步后递到刘虞面前。刘虞不敢抬头,他依然垂着眼帘,安安分分接过我递给他的杯子。

    我以为刘虞今天会一直这么相安无事,没想到他忽然忍不住抬头看了我一眼。这不看还好,看过一眼后刘虞的手跟着抖了一下,他手里的杯子也跟着晃了一下。

    我被刘虞突然抬头吓了一跳,一时心虚,我手里的水壶也没拿稳。我们两个各自一动,半杯水瞬间洒满刘虞一身。

    糟了!

    我心里喊着糟糕,表面上还是稳住一口气对身后的礼官说:“丝绢。”

    礼官递给我一块丝绢,我赶紧把丝绢塞进刘虞手里,顺便暂时把刘虞手里的杯子接过来。刘虞或许是以为我不让他喝水了,他忙着抓紧杯子,一双祈求的眼睛向我直视而来。

    我心里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个大美人惊慌的样子比平时更可爱。嘴角扬了扬,我小声说:“别怕,你先把身上的水擦了。”

    刘虞的动作十分狼狈,他应该是想快点把水渍擦去,但是他又怕动作幅度太大不雅观。慌乱之中,刘虞擦拭水渍用去的时间反倒是比正常情况下用掉的时间更长。

    梁王的眼神越来越晦暗,感觉梁王怀疑刘虞身上的水是我故意洒上去的。

    再次将杯子送进刘虞手里时,刘虞的手开始有些颤抖。我认真观察刘虞的杯子,全心全意把所有精力全部投入到他杯子抖动的振幅上。

    终于,一场有惊无险平安度过,刘虞喝过社稷水后,我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最后一个王爵是九王。九哥一张似笑非笑脸沿路都在盯着我看,此时我离他最近,他那么直白的眼神丝毫不加任何掩饰。

    我被九王看得心虚,又一个相当不好的预感在我脑中浮现。估计过了今天,九王隔三差五就会来我府上拜访了,他肯定对我这身装扮感兴趣,到时候他定会逼我穿各种女人的衣服给他看。

     

第233章 偏殿

    过了九王和九王的长史,一个温暖到可以融化天地万物的笑容正在等着我。终于可以给我心心念念的苏辄之送上一杯社稷水,我刚才一直想要走快点,免得让苏辄之等太久口渴。

    把金樽递给苏辄之的时候,我不怀好意地在他手上揩一把油,这滑滑嫩嫩的大手,无论什么时候摸起来都叫人舒服。

    苏辄之眼睛一眯,使个眼色让我安分一点。我嘴里擒着笑,拿起银壶给他倒水。

    我完全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倒水的时候明明很仔细的,可是苏辄之杯子里的水莫名其妙洒了半杯出来!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丝绢!”我急着回头跟身后的礼官要丝绢,结果礼官为难地小声说:“没有丝绢了。”

    没有了?!

    好像是没有了,这次礼部只准备了三块丝绢,想着应该是够用的,没想到给前朝的几个叔叔爷爷倒水的时候用去两块,刘虞那里又用掉一块。

    所以……

    所以没有多余的丝绢留给苏辄之了!

    苏辄之亦是惊慌失措地看着我,他鲜红的官官服上印了一片水渍,水珠慢慢被布料吸收,最后变成一片深红烙印在朱红的官服上。

    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从怀里抽出自己的手绢,俯身将手绢压到苏辄之胸口,仔细擦拭。

    苏辄之突然变得害羞起来,他主动将手绢从我手中抽走,然后自己给自己擦拭了一番。苏辄之没有把手绢还给我,他只是把手绢收进自己的袖口中,最后将杯子举过头顶等我给他倒水。

    ******

    声势浩大的社稷祭天总算是结束了。我不想被一众人等把我当稀奇看,索性拉着苏辄之去找皇帝说:“皇兄,苏长史的衣服湿得厉害,我想带他下去换身衣服。”

    “去吧。”皇帝憋了一个时辰的坏笑终究是没能隐藏住,还没等我转身他就一个人坐黄金椅上笑得合不拢嘴。

    我速度飞快,完全不留给任何人跟我说话的机会。拉紧苏辄之,一路把他带到偏殿,顺便一把将门关死了。

    “啊呀呀!”我随便找把椅子瘫倒在上面,捂着脸呜呼哀哉:“脸都丢尽了!今天所有人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妖魔鬼怪一样。”

    “更衣。”苏辄之抬平双手,笑眯眯地等我帮他换衣服。

    “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我缩在椅子上不肯动弹,闭上眼睛噘起小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一炷香后便要回城。”苏辄之提醒我,顺便把手抬得更高,理直气壮地说:“更衣。”

    “更衣就更衣。”我爬起来帮苏辄之脱衣服。

    祭坛这里没有多余的衣服给苏辄之换,所谓的更衣就是把外面湿掉的衣服脱下来,拿去太阳下面晒一晒,等晒干以后再穿上。

    帮苏辄之脱去外衣,我顺手又在他紧致的肌肤上蹭几把。天气过于炎热,官服本身厚重,苏辄之里面的衬衣只穿了一件轻薄到透明的襌衣。就算是隔着衬衣,我也能触碰到他光洁白嫩的皮肤。

    苏辄之抓住我的手,羞赧地嗔怪道:“祭祀圣地,不可无理。”

    我把苏辄之的外衣整件脱下来,反将苏辄之一军:“究竟是我无理还是你无理?你如实说,为什么刚才要把水洒在自己身上?”

    苏辄之圆溜溜的眼睛一瞪,想要说话却又开不了口。

    我帮苏辄之回答这个问题:“辄之是吃醋了对不对?你见我对六哥家的刘长史那么好,你心里不平衡,所以故意把水撒到自己身上,好让我也帮你擦擦水渍。”

    苏辄之脸上一红,退后两步心虚地反驳说:“哪有。”

    我朝苏辄之做个鬼脸,笑道:“哼!还不好意思承认!”

    我把苏辄之的官服抖撑了,准备拿出去让门外的宦官晾晒。结果我还没出门,门外就传来一群女人的讥笑声。

    奇怪,门口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在笑?

    我打开门,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皇后带着几个王妃站在门口,她们身后还跟了一大群宫女。真不知道皇后躲在门外偷听了多久的墙脚,看她们笑得如此花枝乱颤,估计是刚才我和苏辄之说得话都被她们听了去。

    我把手中的官服递给一个宦官,然后恭恭敬敬给几个女人作揖道:“臣弟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各位王妃嫂嫂。”

    我话音刚落,几个女人又笑得像一群开了扩音器的鸭子。配上夏日的燥热,她们成群结队的笑声显得格外吵杂。

    皇后边笑边说:“百闻不如一见,我竟不知大安还有这么一位貌若天仙的公主妹妹。”

    皇后的话又惹得一群王妃狂笑不止,最后连她们身后的一群宫女也跟着捂嘴偷笑。

    太丢脸了!被一群八卦不嫌事大的女人围剿,真是把几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我索性豁出去了,缓缓欠身,捻细了嗓音对几个贵妇拜个万福说:“臣妹今日献丑,舞姿拙劣,还望诸位姐姐莫与妹妹计较。”

    “诶呀呀!”皇后一副喜出望外的笑容占据了她的整个脸庞。

    她忍不住过来捏捏我的手臂和肩膀,口中啧啧称奇:“以前听得宫外有传言,说秋月妹妹伶俐可人,本宫还道那些人不曾见过世面。今日一见方才知道,天下第一美人当真名不虚传。”

    几个王妃见皇后起了头,一拥而上全都将我当作人偶把玩。

    我被一群女人捏得生疼,却不敢作声,只能忍痛继续让她们蹂躏。这群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女人心肠是有多恨,她们只不过见我好玩就使劲往我身上掐。

    我突然特别心疼站在后面的一群仕女,那么一大群姑娘每天都要伺候这些下手没轻没重的女人,真不知道平日里仕女姐姐们在这些女人手下挨了多少苦头吃。

    皇后玩够了,指着我背后的殿门说:“本宫有些乏了,想进去休息片刻。”

    “还请娘娘稍等。”我急着说,“苏长史在里面,没穿衣服。”

    “哈哈哈哈!”一群女人又笑得像群野鸭一样。

    我对门口的宦官使个眼色,让宦官赶紧找件衣服来给苏辄之遮羞。

     

第234章 作诗

    皇后今天是卯足了力气故意戏弄我,明明有那么多宫女太监在场,她非要我伺候她喝茶。

    反正这种事情我来大安以后做得多了,放低姿态也不是什么难事。从宫女手上接过釉面光洁如水的白瓷茶壶,我给皇后和几个王妃一一斟满茶水。

    满屋子的女人都这么滴溜溜盯着我看,大热天的,硬生生看得我脊背发凉。

    皇后喝一口热茶,神清气爽地说:“难得本宫与几位王妃能同时聚到一起,秋月不如再为我们妯娌几个跳个舞,助助兴如何?”

    几个王妃闻言附和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方才秋月妹妹站得远,我们妯娌几个都没看清天下第一美人的风采。此时天时地利人和皆有,秋月不妨再于我们起舞一曲。”

    几个王妃故意把“妹妹”两个字咬得极中,摆明了就是想用言语攻击我。

    我不懂为什么这些女人非要在深宅里斗个你死我活,身为女人却要故意刁难其他女人。

    苏辄之突然走到偏殿中央,跪地上恳求皇后:“皇后娘娘,微臣斗胆谏言。十三王殿下乃皇上胞弟,私下与皇后娘娘及诸位王妃起舞为乐多有不妥。且此地乃是祭祀禁地,除祭祀以外的歌舞皆是对黄天厚土宗室不敬。”

    “放肆!”皇后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本宫面前何时需要一个进不得朝堂的礼官指手画脚?!”

    “皇后娘娘息怒!”我及时福到皇后面前,用身子遮住苏辄之说:“苏长史平日在王府里待得久了,就算他身为礼官,却也对当朝规矩多有生疏。皇后娘娘莫要与他生气。”

    我起身用手凭空画一道曲线说:“宫里伶官多不胜数,娘娘见多识广,定是看不上我这三脚猫的舞姿。不如妹妹与几位姐姐跳个不一样的舞,算不得多高雅,倒是不会玷污了宗族礼法。”

    我不动神色地扶起苏辄之,看似让他腾出块空地给我,实际上是想办法把他从皇后的魔掌当中解救出来。

    “嚯?妹妹当跳什么舞给我们看?”皇后傲慢地问我。

    我不骄不躁地说:“诸位姐姐都知道,妹妹以前最是不学无术。自从雅颂先生到我府上做了客卿后,他每日督促我刻苦练字。我练了一年的书法,今日斗胆以舞启诗,在众位姐姐面前作诗一首。”

    “好啊!好啊!”几个王妃见有好戏看,一个二个激动得鼓掌叫好。

    宫女准备好笔墨后,我手持在祭台上所用的长绸,站在殿中对着皇后缓缓行礼。

    刹那间,白绫一端从我手中飞出,垂直而上直指屋顶。我左手抓紧白绫下端,用力一拽,一抹白绫在空中舒展开来。

    右手拿起小楷,墨汁顺着下落的白绫柔滑地划出一条波浪线。我抓紧白绫原地转圈,白绫随我展开一道圆扇,将我包裹其中。顺着方才作下的波浪线走向,我写下第一句诗。

    白绫再次腾空,如飞流直下的溪水,干净素雅,纯洁无暇。我换了一只中楷,腾空之时又写下第二句诗。

    最后,白绫随着重力飘落地面,在殿堂中央蜿蜒出一道迤逦的曲线。我俯身于地,顺着波浪线写下最后一句诗。

    “真好看!”几个王妃急着起身,想过来看看我究竟在白绫上写了什么。

    泰王妃一字一句念道:

    三月杨柳绿,一枝一飞絮

    飘飘何所似,飘飘和所依

    错爱阳春雪,作伴风和雨

    皇后冷笑一声,问:“妹妹所作,绝不绝,律不律。要说是绝句,怎会多出一句?要说是律诗,又刚好少了一句。”

    “哈哈哈哈!朕觉得老十三这诗写得不错!”皇帝带着一群王公贵族走进偏殿,脸上笑意盎然。“老十三要是能写出一首完整的诗,那就不是老十三了!”

    “皇上!”方才戏弄我的一群女人突然变换了姿态,一个个乖顺得像小白兔一样,礼数周全地给皇帝问安。

    我心里暗骂这群装腔作势的心机婊,欺负人的时候绝不手软,需要她们卑躬屈膝的时候也从不含糊。

    皇帝从地上拾起白绫,饶有兴致地说:“老十三,你可知在祭祀礼器上胡乱画作是什么罪过?”

    殿内众人脸上的神色顿时千变万化,有的暗自得意,有的紧张蹙眉。

    只有我坦然跪到地上,起手作揖说:“回皇兄。宋朝有提刑官宋惠父,以白绫为本,书尽天下苦难冤情。后人多有效仿,凡遇天灾、人祸、十劫、九难,皆可以白绫作文,上敬苍天,下憾黄土。

    “今日祭祀,臣弟斗胆以礼器作诗,为大安流民向天地祈福。望天地、山川、沼泽、湖泊、日月、星辰赐福大安,指引四万流民寻找到回家路。”

    “哦?”皇帝拿着白绫看了又看,最后咂咂嘴说:“朕实在是看不出这白绫上的诗有哪一句是为流民所写?”

    我俯下身,整把头磕在地上,语气认真:“臣弟还有一句诗没有写。”

    皇帝让王德海把白绫拿到我面前,颇有耐心地等我把最后一句是写上去。

    但是我并没有将未写完的诗句放到最后,而是把白绫翻个面,在第一句诗与第二句诗的空隙中加了一小行字进去。

    白绫又被送回皇帝手中的时候,皇帝原本皮笑肉不笑的唇角终于是挂不住了。

    “皇后。”皇帝让王德海把白绫送到皇后手上,道:“念!”

    皇后战战兢兢接过白绫,小心翼翼念起来:

    三月杨柳绿,一枝一飞絮

    寒食乞征途,路遥八万里

    飘飘何所似,飘飘和所依

    错爱阳春雪,作伴风和雨

    原本一首轻松浪漫不工整的诗,突然间因为中间多出来的一句变了味道。

    若是没有后面添上去的一句,白绫上的诗只是抒发了一个懵懂女对青春岁月的天真幻想。可是多了中间的一句,整首诗就成了描写流民沿路迁徙的壮丽悲歌。

    原来皇帝哥哥并不是一个对后宫料理一无所知的人,他罢意让皇后读念诗,就是为了警示皇后何为母仪天下。

    皇后紧握白绫跪到地上,装出温婉懂事的样子说:“臣妾方才所言所行冒失莽撞,有辱皇家威严。望皇上责罚。”

     

第235章 动怒

    “起来吧。”皇帝朝皇后招招手,莞尔一笑,“此事全由老十三挑起,要罚也应该主罚老十三才是。”

    “皇上英明。”我迎合皇帝说,“臣弟有罪,甘受责罚。”

    皇帝眼珠子一转,指着我说:“朕就罚你亲自护送城外四万流民回乡。”

    “是!臣弟领命!”我磕个头说,“臣弟当不辱使命!”

    皇帝又对躲在后面的苏辄之说:“苏长史,此事你也有责,朕罚你随老十三同行。”

    “微臣领命!”苏辄之赶紧跑我旁边跪下,然后给皇帝磕个头。

    我和苏辄之一起跪在皇帝面前,感觉就像是我们成亲见家长一样。我偷偷瞄一眼苏辄之,心里一甜,感觉连空气中都透着一股喜滋滋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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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太累,吃过晚饭以后我倒头就睡。今天醒过来,让人头疼的问题依然把我困在其中不能自拔。

    怎么办,找不到孔雀石和龙涎香,一书一画两位公子的心愿清单不知又要往后延多少年。

    早上可以用读书暂时麻痹自我,让我忘记烦恼,奈何到了下午还是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我干脆让人给苏展送个小纸条,让他来我府上接我出门。

    “小戎可是有急事找我?”苏展火急火燎地跑来问我。

    “其实也不急。”我懒筋无神地说,“我就想让你带我去一趟工部,借工部的熔炉一用。”

    “熔炉?”苏展不明所以问我:“你要用熔炉做什么?”

    我压低声音对苏展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好!你说!”苏展凝神静气竖直耳朵。

    我小声说:“过两年,会有一个很厉害的洋和尚来大安,他会带来一只千里眼,任何人都可以用那只千里眼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两年时间太久了,我等不了那么久。我现在就得做一只千里眼给你父亲。”

    苏展没说话,单纯就是用膜拜神仙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他毫不含糊,立马点头,拉着我便往工部方向走。

    等我晚上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饭点,我进门就看见苏辄之板着个脸坐在中厅,一副审讯逼供的架势吓得我萌生了扭头便跑的冲动。

    “主子近日与堂弟走得很近。”苏辄之开口就没什么好语气。

    “这个啊!嘻嘻!”我打哈哈说,“我发现步光的算数特别厉害。我和步光玩闹的时候可以交流一下算数心得,也算是找到了共同语言吧。”

    苏辄之从桌上捻起一张小纸片,他随便晃了晃手中的小纸片说:“明日主子要带汗青去参加的,就是这个比赛?”

    我心里暗自叫苦,不知道是酌泉公子跟苏辄之告了密,还是苏辄之用他自己强大的脑细胞推导出来的。总之苏辄之已经成功获取了明天我和汗青公子的行动计划。

    “你都知道啦?”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来给苏辄之揉肩捶背。“古逸弦要买的那种什么车太贵了,那种东西我是真的做不出来,只能出钱买了。反正是古逸弦自己要买的,那就让他自己赚钱去买吧。”

    苏辄之打断我的话问:“此事步光可有参与?苏将军又可曾知晓?”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苏辄之的重点能不能不要划这么明显?

    “苏将军公务繁忙,他应该是不想参加这种活动的。”我底气不足,胡搅蛮缠敷衍道,“至于步光想不想参加这个比赛嘛,全看他个人意愿。”

    苏辄之手指一用力,那不经事的小纸片上利马被揉出几道褶皱。他语气冰冷:“若是被别人发现工部主事以权谋私,诓骗他人大量银两。你可知道步光将要承担何等罪责?”

    “嗯嗯嗯!”我老老实实点点头,别的话都不敢再说。

    苏辄之的语气中怒意越来越明显:“为何此事你从未与我商讨?”

    其实这件事情我完全可以交给苏辄之全权负责,但是我偏偏要避开苏辄之,单独和苏展协商策划。

    原因莫过于我不想完完全全被苏辄之控制。我在大安的所有人际关系全部都受苏辄之一人掌控,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但是我不敢说,我不敢说我是想要建立自己的一个人际网,一个不受苏辄之控制的人际网。

    在王府外,有了苏展的帮助,我的计划发展得很顺利。我暗中结识了朝中几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官员。而这一切,只有皇帝哥哥一个人全盘知晓。

    我知道为什么苏辄之那么担心我出去自己乱闯,因为苏辄之怕我身份暴露,他怕别人知道赵戎被秋月替代的事实。可惜,这件事情,其实早就瞒不住了。

    “辄之,你是不是生气气了?”我蹲在地上,像小狗一样趴在苏辄之腿上,眼巴巴看着他。

    “你可知这样做有多危险?”苏辄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如果不是有身份限制,他真的会一把掐死我,然后重新找个听话的替身来演好赵戎这个角色。

    “辄之,你不要生气气嘛,生气气脸上会长皱纹的。”我没羞没臊撒娇说,“我是怕你太累了,所以没有让你操心这件事情。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苏辄之不理我,一个人杵着脑门生闷气。

    我自顾自唱起来:

    如果高兴的话你就学猫叫

    喵喵喵!

    如果高兴的话你就学狗叫

    汪汪汪!

    如果高兴的话你就亲秋月

    么么哒!

    趁苏辄之还沉浸在他自我营造的忧伤中,我杀他个措手不及,跳起来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啪!”

    随着一身沉重的耳光声在脑中炸响,我眼前的事物瞬间三百六十度大旋转!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苏辄之已经跪倒我面前,惊慌失措的样子像是刚刚发生过地震一样。

    苏辄之,他刚才,竟然抽了我一耳光!

    我捂着自己灼热的脸颊,想不到苏辄之这么排斥我亲他。他刚才的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本能的反应,本能的发力。就连我刚在地上滚完一圈的时候,他嘴角还本能地挂着大快人心的喜悦。

    “主子……”苏辄之抹去暗自高兴的神采,换了个忧心忡忡的表情伸手想要把我拉起来。

    但是我也本能地往后躲,躲过苏辄之的手指所能触及到的范围之外。

    苏辄之,他果然还是嫌弃我的。

    “我明早要出门,我现在要洗洗睡了。”我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转身直奔浴室,不再理会苏辄之。

第236章 碰瓷

    我懒筋无神地坐在轿子里,和身边高兴到手舞足蹈的汗青公子形成鲜明的反差。

    “嘿嘿嘿!”汗青公子将手里的银票数了又数。明明只有五张银票,但是他非要翻来覆去反复清点,搞得好像多数几遍能够从中多生出一两张票子一样。

    “秋月姐姐!我赚钱啦!”汗青公子自己数来数去不够,他还要把他的战利品拿到我眼前再晃上几晃。“五百两银子!我赚了五百两银子!”

    “嗯!”我应他一声,抬手揉揉闷疼闷疼的太阳穴。

    汗青公子终于如愿以偿,凭借他自己的实力赚了买奢侈品的钱。可是我昨天被苏辄之赏了一耳光,虽然苏辄之那一巴掌打得也不重,问题是他那一巴掌顺着我的脸一直抽到了我的心尖上。

    之前我和苏展讨论过很多次,骨牌总共有十四种阵型,我们通过书肆和街摊放出其中十种阵型的解法。为了把玩家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这十种解法上,我们在解密书的编排上做了很多手脚。

    首先,所谓的牌谱分小雅、中雅、还有大雅三种。所谓的小雅就是只用箭头表明上下左右移动骨牌的牌谱,简单易懂。中雅则是用了兵家计谋诠释步骤的玩法,而大雅则是苏展呕心沥血写得话本。

    这三种书分别在不同一个地方出售:小雅只通过市井小商小贩兜售,中雅可以在普通书肆找到,大雅就只能去经常“断货”的上流书肆才能买到。

    不少富家公子托了关系才从上流书肆弄到“限量版”的大雅牌谱,可惜他们压根看不懂,于是,拉不下面子的公子哥们派下人去普通书肆买中雅牌谱。最终的结局当然是他们再次派下人去地摊上找小商贩买小雅牌谱。

    只这些,便会花去他们很多精力。等到他们收集到所有流通的牌谱后,他们还要花费很多时间去比照三种牌谱的对应关系。

    我只给了全京城的人十天不到的时间来收集、学习、记忆牌谱。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这点时间跟根本不够他们再去思考除了十种阵型以外是否还有其他阵型,是否还有更精妙的玩法。

    等到所有人都钻进我设计的全套中,比赛当天擂台上放出的是大多数人都没怎么考虑过的另外四种阵型。

    可以肯定的是,京城里这么多人,卧虎藏龙不可避免。为了防止有人会发现并且思考其余四种阵型的玩法,所以我让汗青公子来参加这次比赛。

    汗青公子最大的天赋就是记忆,他的记忆能力超强,反应速度也很快。混在一群普通里面,他可以用最短最快的速度解救曹操。

    汗青公子确实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上台之后,别人还在抓耳挠腮,他就已经把写有曹操字样的骨牌移出华容道。

    四场淘汰赛下来,汗青公子扮作娇艳的少女,舌战群儒一举拿下冠军。

    我躲在台下,混在人群中,看着一个自信果敢的“小姑娘”毫不犹豫地一路走到最后。

    “这是哪家的小姐?”台下的看客都在纷纷议论。“这么俊的一个女娃娃,还这么聪明!哪家男人要是能娶到这个姑娘,那个男人肯定是积了八辈子的德。”

    听着身边人的赞许,我心里多少有些宽慰。从我秋月手下教出来的姑娘,无论男女都得是让别人看了眼馋的可人。

    “嘿嘿嘿!”汗青公子还在喜不自胜地傻笑。他现在这幅痴呆傻愣的样子,完全没有抛头露面时候的端庄娴静。这么小年纪就学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真不知道这副德行是谁教的。

    “嘿哟!”轿子突然剧烈地晃了一下,跟着就是外面传来的惨叫声。

    “怎么了?”我从窗户伸出头去查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巷子的地上已经跌跌撞撞睡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我见过的人!

    我揪过汗青公子的耳朵说:“你躲在轿子里千万别出去,进门以后赶紧去找苏辄之来救场。要快!”

    “好!”汗青公子顺着轿帘的缝隙往外看一眼。估计汗青公子不认识外面的人,不过汗青公子应当是能够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一个人走下轿子,试探地问地上的人说:“这位公子,你怎会睡在我家门前?”

    萧禅试图在地上扭几下,但是他没能够从地上爬起来。

    萧禅索性指着我身后的轿夫说:“明明是你们把我撞倒了,你们怎还反过来说是我故意睡在你家门口?!”

    轿夫一听就不乐意了,满脸粗汗的糙汉子眉毛一横,指着地上的人大骂:“明明是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往老子身上撞,你这不要脸的还反过来说是老子撞你!”

    我压一把轿夫的手,对他使个眼色说:“先把轿子抬回府。”

    轿夫明白我的意思,四个轿夫两前两后重新抬起轿子,想要绕过萧禅往王府西南侧门的方向走。

    “等等!你们不能撞了人就走!”萧禅耍起赖皮,滚到轿夫面前,再次用身子拦住轿夫的路。

    “公子放心。”我捻细了嗓音,又娇又媚地蹲到萧禅身边说:“奴家只是让轿夫先回去,我这个做主子的留下来与公子赔礼可好?”

    “好!好!”萧禅两眼放光,利马滚到一边,让出一条路给轿夫。

    待轿夫绕过萧禅以后,萧禅又往我身后看一眼,咽了咽口水说:“有姑娘一人留下来陪我就可以,不如让姑娘身后这位小哥也走吧。”

    “那可不行!”我站起身,退后几步与阿龙并肩而站。“我家主子说了,路上的野男人最多了。我一个人留下来陪野男人,会被野男人欺负的。”

    萧禅两只眼睛直溜溜盯在我身上,他像只落水狗一样,四手四脚朝我爬过来,嘴里念叨着:“美人放心,我不是什么野男人。我是好人,大好人!”

    “你别过来!”我把肩上的披帛扯过一个角,用指尖捻着轻薄的绸缎将眼睛以下的脸遮住。一来我不想让萧禅近距离把我看得太清楚,二来我这半遮半掩的样子最是显得娇羞。

     

第237章 策反

    我把肩上的披帛扯过一个角,用指尖捻着轻薄的绸缎将眼睛以下全部遮住。

    “诶哟!”萧禅爬了几步,然后又捂着腰躺回地上说:“美人快来帮我揉揉,我这腰被撞得好痛,都快断了!”

    我假装委屈地说:“要不公子在这里稍等片刻,奴家为公子寻一个郎中来。”

    “别别别!”萧禅急着说,“美人可别看我伤得重就趁机跑了,美人可要为我负责!”

    萧禅又哼唧两声,眼里灵机一动,指着阿龙说:“要不让这位小哥替我去寻大夫,美人留下来我才放心。”

    我觉得萧禅说得很有道理,确实得替他好好治治病。我对着阿龙耳朵小声说:“阿龙,你假装去找郎中,然后躲在转角处不要让这人看见。”

    阿龙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冷眼扫过萧禅后转身走了。

    萧禅见巷子里前后都已无人,贼胆顿时壮大起来。他狼狈不堪地爬到我面前,伸手就要来抓我的裙边。

    不过我早有准备,还不等萧禅抓到我,我纵身一跃,一脚蹬到墙面上,借着反作用力再一步跳到巷子的另一边。

    最近我练功很用力,做这些“飞檐走壁”的动作游刃有余。落地时,裙边飞舞,带着一袭披帛缓缓从空中尘落。

    萧禅脸上露出流氓无耻的淫笑,“久闻美人长袖善舞,今日能亲眼目睹天外飞仙,不枉此行!”

    “你知道我是谁?”我问萧禅。

    萧禅终于是觉得假装一个残疾人太累了,他站起身,打去身上的尘土后一步步向我逼近。“能从十三王府出入,貌若兰芷的美人,天下只此一个。秋月美人,你让我想得好幸苦啊!”

    “你跟踪我?”我嗔怒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

    萧禅笑得荒淫无度,道:“那日从沁茗楼回来的人与我说,美人今日会去看骨牌比赛。我今天一早就去擂台下面等着,只不过那时人多,我不好与美人亲近。”

    “你从一开始就认出我了?!”我心里一惊!如果萧禅从一开始就在跟踪我,那他肯定是看到散场后我带汗青公子一起坐进同一顶轿子。如果真是这样,萧禅岂不是会发现我和今天的冠军认识这件事。

    完了!我以为我隐瞒得很好的,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是被人发现了!

    “无耻!下流!”我威胁萧禅说:“你要是敢碰我,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美人别怕!”萧禅朝我扑过来,看阵势他是打算拼了命也要在我脸上亲一口。

    我扯下肩上的披帛,就在萧禅的手伸到我眼前的时候,我以先发制人的速度将披帛缠到萧禅手上。

    抬脚往萧禅膝盖上一踢,萧禅顿时被我踢得跪到地上。我手上再一用力,手中绸缎拉紧,萧禅终于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背跪在我面前。

    我用力踩在萧禅的小腿上,让他高举双手,老老实实面对墙壁跪在地上。

    可是萧禅身子虽是动弹不得,嘴里却还要继续放肆:“想不到美人这么有脾性,我喜欢,哈哈!我喜欢!”

    “混蛋!”我勒紧手中的绸缎问:“你老实交代,今天你跟了我多久,都看到了什么?”

    “美人放心!”萧禅一点都不担心他现下的处境,嬉皮笑脸地说:“我今天什么也没看到,我只看到美人倾国倾城,艳压群芳!”

    “还不老实!”我再用力勒紧绸缎,顿时疼得萧禅嗷嗷直叫。

    “秋月!”雅颂公子慌慌张张从西南侧门跑了出来。

    我心里一凉,为什么出来的不是苏辄之?

    “秋月,你这是……”雅颂公子看一眼地上跪着的人,赶紧作揖说:“雅颂与湘国公世子见礼!”

    雅颂公子又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秋月,这是湘国公世子,你不可对世子无礼。”

    “哼!”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抽回自己的披帛,转身躲到雅颂公子身后。

    幸好萧禅被我打得太惨,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起身再来抓我。

    雅颂公子继续对萧禅行礼说:“今日秋月莽撞,误伤湘国公世子。望世子大人有大量,莫与秋月计较。”

    “怎会?”萧禅吊儿郎当地从地上爬起来,继续用眼神追踪着我的脚步说:“能被天下第一美人心疼,明明是我的福气。不如让美人到我府上小住几天,今天的所有事情,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雅颂公子顿时变了脸色,厉声对萧禅说:“望世子对出口言辞稍加注意。秋月是王爷的人,世子万万不可对王爷的人心生觊觎。”

    “雅颂先生说得这是哪里话?”萧禅说,“王爷平日里是如何对你们的,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凤栖、碧云二位先生都与我说过,他们早有离开王府的打算。”

    “世子莫要胡言!”雅颂公子瞪直了眼睛看着萧禅,他的呼吸也跟着渐渐沉重起来。

    “在我面前何必假装清高?”萧禅对着自己的胸口指指,说:“你们都说过,王爷不懂风趣,冥顽不化。以前没有秋月,王爷尚且还会对你们雨露均沾。现在有了秋月,你们除了能到外面寻点乐子,其他的还能做什么?

    “既然你们有心要走,那就走得彻底一点,别搞得偷偷摸摸上不得台面。上次在醉仙楼,本来我与凤栖碧云玩得挺尽兴,结果被不懂风雅的王爷跑来坏了兴致。”

    雅颂公子见堵不住萧禅的嘴,他反过来劝我说:“秋月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别急着走。”萧禅对我招招手说:“帝王的恩宠最是短暂,秋月今日能得王爷宠幸,但秋月可曾想过明日?秋月不妨学学其他几位公子,早些为自己做好打算。”

    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我问萧禅:“我们是走是留,与你何干?”

    萧禅咧嘴一笑,捞出折扇摇起风说:“秋月为人敦厚,不懂算计。我这便给悄悄告诉你一个消息,凤栖碧云正托我帮他们打听出路。秋月不妨也将此事托付于我,我定会帮秋月谋一个好去处。”

    “世子!”雅颂公子这回是真的怒了,“你怎可在十三王府门口大放厥词?!”

     

第239章 轻视

    不过是短短几天前的事情,那时候我还懵懂无知,以为自己的一意孤行是拯救苍生。而现在,我已经穷途末路到了只能跪下来给苏辄之请罪的地步。

    房门开了,随之而来的是苏辄之的一句惊呼:“主子?!”

    我不敢动,老老实实把脸埋在地上,不敢抬头。

    历史总是如此惊人的相似,苏辄之把房门合上,跑我面前,与我面对面跪了下来。“主子为何伏跪于地?”

    豆大的泪珠子落到我自己的手背上,我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逃出了眼眶。

    “有什么话起来说。”苏辄之伸手扶我说:“今日之事阿龙已经与我详尽汇报。主子尽管放心,被湘国公世子看到并非什么大事。”

    我趴在地上,语气卑微地恳求道:“辄之,之前是我错了。你能不能借我六千两银子?我以后会还你的,我保证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会还你的。”

    “主子?”苏辄之放开我,他自己站起身问:“要六千两银子何用?”

    我越想越难过,主动承认错误:“我没钱……我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呜呜呜……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以为府上这些公子真的是想要稀世珍宝……呜呜呜……”

    “罢了!”苏辄之叹口气,弯下腰再次来拉我,“先起来,六千两白银的空缺,苏家自会为王府补上。”

    “谢谢……”我懦弱到不愿起身,两手紧紧握拳,紧到能让指甲抠进肉里。

    我输了,输的一败涂地,最终只能臣服于苏辄之的脚下,给他道歉,向他服软。我听到自己的嗓子在哭,心在哭,每一声呼吸都夹杂着不甘与无奈。

    府上的公子索要的礼物都是些绝世珍宝,看似奢靡昂贵,实际上在大安根本不可能找到。所以,这些公子真正想要的并不是什么宝贝,而是每人一千两银子。

    只不过文人爱面子,直接索要银钱太过庸俗。所以他们借着寻宝的由头,每人每年从王府捞取纹银千两。

    回想过去种种,我的一言一行无不透着幼稚与无知。

    那次哲别闹到王府里来的时候,我让苏辄之把诸位公子打发走。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那时候我以为二百两银子已经很多了,我便让苏辄之给每位公子二百两纹银的路费。

    当时苏辄之的眼神是那样的嫌弃,他一定是在心里把我嘲笑了千百回。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想用二百两银子就把人打发走。

    后来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四处寻找账目里的珍宝。渐渐的,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为什么他们每个人索要的都是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我真的好笨,苏辄之从一开始就已经明示暗示得很明显了,但是我就是没能领会到苏辄之想要表达的真正含义。我没有接受过八股文的熏陶,不懂文人骚客那种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意境。

    为什么我这么笨?这么不懂人情世故?

    要不是今天见到萧禅,我都不知道诸位公子一直把我当个白痴在戏耍,嘲笑,讥讽,厌恶。

    我现在特别孤独,无依无靠的孤独。

    我在大安没有亲人,没有依靠。过了今晚,我还会变成一个负债六千两银子的债户。

    “秋月!”苏辄之用力把我捞了起来,他一把将我抱进怀里,安慰道:“苏家生意能一直做下去,其中沾了不少十三王府的光。这些钱本就是苏家欠王府的,秋月不必替王府将这些钱还给苏家。”

    “辄之……”哪怕眼前的人比蛇蝎还毒,我依然无法控制自己不去饮鸩止渴。

    “别哭了。”苏辄之拍着我的背,温柔地说:“这不是你的错。”

    苏辄之越温柔,我心里就越惭愧。让苏辄之教我这种不识时务的学生,这应该是苏辄之此生最大的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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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完课后我百无聊赖,最近一段时间我估计是找不到什么出门的好理由了。

    每天躲房子里看书闷得很,索性我下课后跟着碎玉公子去到他房里玩一会儿。

    他的厢房又变回原来那种清淡到不带半点彩色的朴素,除了矮几上的小花篮,他的房里竟然没有其他装饰用的摆设。

    那个小花篮还是前几天我从苏展那里讨回来的,没想到只过了短短几天,花篮里的花就有了垂头丧气的架势。

    “这些花怎么都蔫了?”我小心翼翼用手指戳戳无精打采的小花朵。

    “呵!”碎玉公子满是鄙夷地说:“我看你房里经常养花,我还当那些花是你养的。听你这么说,你房里的花都是下人在照料。”

    我莫名其妙挠挠头说:“那些花是我自己养的呀,都养得挺好的呀。”

    碎玉公子指着小花篮说:“离了母株的枝条活不长久,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我还真是不懂碎玉公子到底在说什么。顾不得那么多我将小花篮提到园中,仔细浇过水后再提回房里来。

    “你怎会往无根的花枝上浇水?”碎玉公子问我。

    “怎么会是无根的呢?”我将小花篮放回桌上说,“你别只看外面是个花篮,就以为里面是被采摘下来的花枝。其实里面还有一个小花盆,花盆里有土壤,这些花是长在土里的。”

    碎玉公子愣了一下,他没好气地说:“你这是什么讲究?哪有把盆栽放进花篮里的?害我以为是个折了枝的花篮,一直没往里面浇水。”

    我鼓着脸上的包子肉说:“我这也不是什么讲究,就是觉得折断的花枝命太短,送人不吉利。好歹送个命长的,图个喜庆。”

    “呵呵!”碎玉公子这回嫌弃之意更盛,“就这种形状的花篮还图喜庆?也亏你秋月送得出手!插花讲究花多叶少,可是你看看你送的花篮,红花只有五六朵,每朵小得只有蚕豆大。其他全是叶子,这也叫花篮?”

    我被碎玉公子羞得无地自容。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碎玉公子只对我一个人说话的时候会咄咄逼人,现在我懂了,他是唯一一个把真嫌弃讲出来的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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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和亲介绍:
他自称是九天玄女座下秋月仙子,如今他一朝穿越成了人人喊打的纨绔王爷。本想凭借自己过人的化妆技术,在外易容为女子避开耳目,在家做个闲散王爷与世无争。奈何造化弄人,命运纠缠,秋月与命中注定的十二位公子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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