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邢又打开一张图片。
这次的画中人没有戴面具，能够看见样貌，甚至，杨韬发现自己竟然认识画中人。
那是一名中年人，看起来三、四十岁，脸上有岁月留下的皱纹与褶子。虽然画像只到肩膀部位，中年人头戴礼帽，衣领系有领结，从领子仍然可以看出穿的是西装。手上拄着一柄长雨伞，眼睛看着下方在微笑。
杨韬之前调查过小不点，在他学校附近店铺的监控录像里，看见过他师父的打扮和样貌。虽然监控比较模糊，但现在看见画像，他仍然第一时间认出来。
画中人正是小不点的师父！
“这是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第三个人，也是根据那名狗仔的记忆画出来的。”老邢解释道。
彭梦玲从上衣口袋里探出半个鸟躯，瞪着画像，眼神中是掩藏不住的震惊。
幸好，她外表是麻雀，会议室里没有人注意她。
杨韬就老练多了，虽然心里也很震惊，但是面子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不打算告诉会议室里的人，自己认识这第三个人，就算他想说，也说不出来。从购物商城的痕迹来看，小不点师父曾与凶手大战一场，身份肯定也是召唤师。
那么，一旦杨韬想透露相关信息，ELO系统就会禁言他。
“就是这个人，与凶手在购物商城里打了一架？”杨韬明知故问。
“目前不确定，但根据目前的证据，只有他与凶手当晚出现在案发现场。”老邢的回答模棱两可。
“购物商城晚上锁了门，还有物业巡逻守门。彭梦玲坠楼之后，他们怎么进入购物商城？”杨韬又问道。
“狗仔说，凶手和第三人从彭梦玲卧室的窗户直接跳了下去，穿过彭梦玲在穹顶砸出的破洞进入购物商城。”老邢叹了口气。
“啥？”杨韬故作惊讶，“彭梦玲宿舍在三十层，购物商城在地面，从三十层楼跳下去？他们是超人吗？会飞天？”
实际上，杨韬心里门儿清。
他浏览过ELO系统的商城，召唤师可以学习的技能里面，就有飞行技能，譬如彭梦玲从麻雀化作老鹰的【飞鹰急袭】技能。今晚在停车场，他就是用这个技能躲过了杀手的两发火箭弹，死里逃生。
连他这种刚晋升铂金等级不久的召唤师，都掌握飞行技能。凶手和第三人明显比他等级更高，能够从三十层楼跳下去安然落地，也就不奇怪了。
“这方面还要继续讯问，背后应该藏着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刘局点燃一根烟，烟丝燃起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灭。
“画像放到户籍信息系统里匹配过没有？有没有找到这个第三人？”杨韬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是他独自追查，要查清楚小不点师父的身份，恐怕要费一番功夫。可如果是借助警方的力量，就省事多了。
“做过匹配了……”老邢的回答只说了半句话，扭头看向会议桌首座的刘局。
刘局点点头，授意老邢可以告诉杨韬匹配结果。
老邢接下去说道：“我们没有在系统里找到相貌符合的嫌疑人。”
杨韬追问：“黑户？”
所谓“黑户”，就是在居留地没有户籍，或者没有在户籍管理部门办理居留手续的住户。
还有一种黑户，就是杨韬话里的意思，是抹除了户籍信息的犯罪分子。
普通人家里死了人，都是拿着医院开的死亡证明，去当地派出所注销户口。这种情况可以叫作“社会性死亡”，从户籍系统里消失了。
有的犯罪分子就会利用这一点，注销自己的户口，用假身份证生活。
副局长咳嗽一声，接过话头，分析道：
“可能是黑户，也可能是画像不够精准。
“案发时间在夜里，卧室灯光熄灭了，光源只有其它单元房的灯光，不容易看清。还有，根据那名狗仔的供述，第三人出现在卧室窗户只有一秒左右，接着就翻窗跳楼了。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昏暗的环境，未必能够看清楚相貌。”
刘局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认同道：
“距离彭梦玲坠楼已经半个月，记忆也可能模糊。画像只能作为参考，不能把破案的希望全押在上面。
“怎么样？小杨，看完录像和照片，有什么头绪吗？”
杨韬摇摇头，苦笑道：
“刘局，抱歉，我暂时没什么头绪。
“不过我今晚与狙击方丞丞的杀手打过照面，还打了一架，趁着印象还深刻，就来警局做个画像。后续你们追查嫌疑人，也会比较方便。”
刘局本就没期望杨韬两三眼发现线索，挥挥手，说道：
“去吧，先去找小林把画像做了。
“小杨你的刑侦能力，我是清楚的，以前也破过不少大案要案，后面找到什么线索，都可以第一时间跟我们分享。”
杨韬向其他领导告辞，离开会议室。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身后传来刘局疲惫的嘱咐声：
“彭梦玲坠楼案必须尽快解决，时间拖了太久，这阵子又有林美琪中毒案、方丞丞中枪案接连发生，社会影响很大，上面给了很大压力，必须……”
吃完夜宵，做完画像，走出警局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杨韬掏出手机给小不点发消息：“我这边有些事，要临时出趟远门。那只傻鸟不方便带在身边，放在家里又怕她饿死，你能帮忙照顾几天吗？”
过了会，小不点回复：“你吵醒我了。”
“你在车上，反正也睡不着。”
“帮你照顾鸟可以，但是你得自己送过来。”
“好，我明天中午去你学校找你。”
放下手机，杨韬在路边找了辆共享电动车骑回家。
一进门，连澡都没洗，杨韬就躺到床上，与彭梦玲建立心灵连接。
彭梦玲连忙把记起来的画面告诉杨韬。
“有你的记忆佐证，那戴吸血鬼面具的就是凶手了。”杨韬在心里说道，“不过你没有看见第三人的样貌，究竟是不是小不点师父，还得查一查。”
“所以你编了个借口，让我待在小不点身边，暗中调查？”相处过一段时间，彭梦玲已经捉摸到杨韬的心思。
“你这傻鸟不笨嘛～”
“你才傻！你就是大傻瓜！”彭梦玲气鼓鼓地说道。
杨韬笑了笑，说道：
“哈哈，别生气嘛，开个玩笑。
“你现在是只麻雀，就算小不点心思再缜密，也不会提防你。我让他帮忙照顾你，你可以时刻跟着他，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要是见到他师父，没准能勾起你遗忘的记忆。
“我总感觉，这半个月以来，背后有只看不见的手在牵引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