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难民
“快！快点走！前面为什么不走了！混蛋！”细川信元骂骂咧咧地，跑了一晚，眼看着天就要明了，再不找到回去的路，那就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主公…您还是过去看看吧…”先锋真田昌幸无奈地走了过来，感觉前面好像是万丈深渊似的。
“哼！你怎么回事！让你担任前卫，就是让你遇水搭桥，逢山开…我勒个去！”细川信元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列，望着眼前的场景，惊得睁大了眼睛。
细川军所处的位置是在仏具山中，这是一个峡谷地带，两侧是高不可攀的峭壁，从谷口到这片盆地成漏斗状。但是…
“这…这些难民是从哪来的？”在巨大的漏斗中挤满了难民，一眼望去，视野中全是蠕动的人群，少说也有十多万人！这怕不是把整个磐城国的人都扔进来了吧。
“糟了！快！快退出去！”细川信元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这里就是个瓮。
“全军向后转！全军向后转！出去！出去！”细川军已经深入峡谷七八里了，听到了命令，赶忙向来时的路跑去。
“咦？怎么了？怎么又回来了？”眼看着就要到谷口了，正好碰到了安全返回的内藤正成和籾井教业等人。
“主公说这里是个陷阱！要赶快出去！”陶忠元急切地说到，也不停留，继续率领志摩备奔向近在咫尺的谷口。
踏踏…踏踏…志摩备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谷口。
砰砰砰！砰砰砰！突然枪声大作，津川追兵就在谷外，其铁炮数量大的惊人，足足有五千挺！
噗噗！“呃！撤退！快退入谷中！”陶忠元捂着左肩头，不得不又退回了峡谷内。
“什么！谷口被封住了！可恶！”当得知谷口被封，细川信元气地看了一眼谷口，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密密麻麻的人群。
“铁炮封住谷口！避开两侧高山，防止落石！严密监视难民，不允许他们靠近一步！”细川信元决定先扎住阵脚，命令一个接一个的下达。
“雷炮营上前！瞄准谷口！”拓植清广率领三千铁炮足轻组成方队，一挺挺铁炮对准了谷口。
“快！远离山石！远离山石！”真田昌幸组织足轻们远离高山，集中在中间，这样的话就显得更加拥挤，空间有些不足了。
“后退！后退！”松永久秀率领大和众，逼退了就近的难民，给自家军势留出足够的空间。但似乎效果不佳，毕竟谷内已经塞的满满了。
砰砰！砰！枪声不断，谷口那里已经开始交火了，双方均用铁炮压阵，远距离的打击对方。
砰砰！噗！噗！砰砰！枪弹呼来飞去，不停地有人中弹倒地，而更多的是细川铁炮足轻。
“可恶！”拓植清广突然发现，敌人可以依托谷口的山石作为掩护，而己方这里不能靠近高山，完全就暴露在谷中被动挨打。
“拓植大人！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我军毫无遮拦，敌人又人多势众，此消彼长之下…”伊贺崎道顺也发现了不妥，一个个站着就是活靶子。
“那怎么办？我们没带防御器械啊！”铃木重秀皱着眉头，这无遮无拦的的确不好防守。幸亏敌军没有骑兵冲锋，不过大概也是因为谷内运动空间不足，骑兵施展不开，来了也是铁炮的活靶子。
“把具足脱下！搭成垛子！”正当他们愁眉苦脸地时候，细川信元听闻守备不利，赶了过来，做出了重要的指示。
“快！快！把具足都落起来！”河内众、纪伊众这些非主力部队，纷纷脱下身上的足轻具足，再距离谷口往内250米处，一层层的落成一个三行固定的掩体，高度正好是站立持枪的位高。
“另外，节省弹药！我们没有后勤！还有，传令下去！粮食也要节省！一天的要当两天甚至三天的吃！要有持久战的准备！”细川军这次出来，给每名足轻只准备了五天的量，用“腰便”携带。
腰便，是一种携带兵粮的布袋。先将做好的饭团用长布条包裹起来，按照一个饭团管一顿饭，两个饭团管一天的标准，再用绳子在干粮包外面打上结，最后斜系在士兵或者武士肩上。需要食用时，只要拉开绳结，就可取出够一顿饭量的饭团。
“是！瞄准了再打！节省弹药！”有了这个具足掩体，让铁炮足轻们也安心了不少，更能沉着冷静的瞄准了再打。
趁着站稳脚跟的时机，细川信元紧急召集了诸将议事，主要就是讨论如何逃出这个闭塞的山谷。
“主公，经过打探，原来是出口那边被敌人给封锁了，形成只准入不准出的局面。这些人都是当地的居民，之所以被赶到这里，据说是津川家告诉他们要打仗了，我们是土匪，会对他们烧杀抢掠，所以…哦对了，还给他们发了几天的口粮，告诫他们呆上几天，等安全了会有人通知他们离去…大概就是不确定我们什么时候入陷阱，怕他们没有吃得，会自己从入口跑出去找吃得。”本多正信通过询问这些难民，套出了有用的情报。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会这么巧？这些人都集中在了这里？而且，咱们明明是去偷袭津川军的，怎么到头来成了被埋伏的对象了？主公，您是不是被人骗了啊！要是让我知道是谁传递的消息，我非撕了他不可！”三好义继说话不经大脑，矛头直指送信人。
“住口！雪儿一定不会骗我的！”细川信元心里咯噔就是一下，右手下意识地捂着胸口，那里有望月雪送的护身符匕首。
“一定不会的…雪儿一定不会骗我的…一定不会…”细川信元还不停地小声念叨，仿佛这样能说服自己相信一样。
“呃…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放他们离去？等山谷空出来后，我们再一举突破那个封锁的出口。或者让他们给我军让开一条通道，我军也可以进攻出口。”本多正信赶紧开口随便提出了一个想法：放和让，避免细川信元陷入胡思乱想的境地。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靠近我们的队伍！”松永久秀大声的出言反对，这一嗓子立刻吸引了细川信元的注意力。
“为什么？”智商不在线的三好义继，明显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啊，津川家不太敢向自己领内的百姓开枪吧。
“诸位，这群人呆在这里怕不是有一两天这么短了，这期间一直就没有人想要出去过？在下可不信，他们又不是军纪严明的部队，怎么可能这么老实的呆在这里？那群难民中一定有津川的人负责引导和组织！臣下刚刚驱赶他们的时候，有些人很明显暗藏利刃，还对我军的命令置之不理。所以，臣下建议，把他们统统杀光！”松永久秀浑身散发着煞气，他真能干的出来。
“不行！这绝对不行！”细川信元吓了一跳，这得杀多少人啊，十几万啊，这不是韭菜，说割就割了。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出于后世的心理，怎么可能狠下心来，一下子就杀十几万人！
“主公若是不忍，就请回避！臣下愿意担负起这个恶名！”松永久秀恶狠狠地说道，一副狰狞的面孔，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
第四百九十五章 暗号
“可以用暗号。”松永久秀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暗号！什么暗号？”三好义继不由得问了一句，众人也是奇怪会是什么暗号。
“嗯，很好，我明白了。既然这样，就先做出孔明灯，明天晚上就放飞！我想，我们两天都没有回去，光忠他们一定会发现不妥，很有可能会派人出来搜救。”细川信元通过松永久秀的眼神中，读出了信息，直接将这件事翻篇，不再去提。
“是！”众人齐齐领命，都下去准备了。
松永久秀出去转了个弯，又回到了营帐内。
“久秀，你说的暗号，就是望月组织的暗号吧？”细川信元看来也在等他。
“正是，望月组织自成立以来，一直都是采用单线的联络方式。但若是碰到紧急情况，也会发出暗号，呼叫周围组织的人，以便尽快和组织取得联系。”松永久秀可是“五”字辈成员，虽然一直和果心居士是单线联系，但是他同样也知道组织里的一些事情。
“这样啊…那这周围有组织的人吗？”细川信元不由得想起了“天地会”，那种在门上刻画暗号的形式。
“应该会有，不妨把金之助找来，一问便知。”松永久秀口中的金之助，就是那个带路的望月组织成员。若不是他一直跟着大部队行进，从未有过逃离的念头，细川信元都怀疑他是不是个叛徒。
“嗯，万福丸！去把金之助叫来！”细川信元冲帐外喊道，后者领命，快速地去找金之助。
很快，金之助被带进了帐内。
“小…小人参加屋…屋形大人！”金之助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担心自己会被愤怒地细川信元给杀了。可是自己并没有背叛组织啊，自己也不知道那里为什么会是个陷阱，自己只是依令办差的“千”字辈成员。
“不要害怕，主公并没有怀疑你，主公问你什么，你就要老实回答什么！听明白了吗！”松永久秀低声喝道，先打消他的顾虑。
“是…是…木长老，小人明白，小人明白。”金之助连连叩首，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下。
“我来问你，津川宗治在勿来温泉的情报属实吗？这个情报地点是谁让你带我们过来的？那个陷阱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这周围可还有忠实的组织成员吗？”细川信元一连好几问，让金之助有些卡壳。
“给他点儿水喝，让他慢慢说。”细川信元话音刚落，从影子处浮现出一名忍者，正是服部半藏，其他闲杂人等都被清离了这座帐内。
“多谢屋形大人关怀。”金之助接过忍者递过来的水袋，甭提有多别扭了。
“回屋形大人，是这样的。”金之助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津川宗治每年都去勿来温泉的情报是真实的，我们那里有个据点，每年都能见到其本人。”
“接头地点，是由我们羞花站长亲自安排的，小人也只是奉命引领大军过去。至于这个陷阱是临时还是早有准备的，小人也不知道。最后，就是周围肯定有组织的人在活动，毕竟这么重要的军事行动，陆奥地区的望月组织成员，已经被全部调了过来，专门配合大军的行动。”
“你敢肯定？”细川信元一听周围有望月组织的人，不由得暗自庆幸。
“小人敢肯定！绝不敢欺瞒屋形大人！因为小人来之前，就见了本地所有组织的成员。”金之助十分肯定地回答。
“哦？可有见到雪儿？”细川信元关切地问道，自从到了这里，就失去了望月雪的联系。
“呃…雪？雪头领？回屋形大人，小人并未见到啊。”金之助还有些奇怪，从他的表情能看出，好像望月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或者从未见到她来过这里。
“可有见过土长老？”松永久秀问起了果心居士，因为望月雪大部分都是通过变装行走天下的，这也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也…也没有…”金之助有些犹豫地回答，他不明白为什么老是追问两个不可能会在这里的人，难道说应该在这里才对吗？
“见到了所有人？却没有见到雪头领或者是土长老？”松永久秀皱着眉头，吧唧吧唧嘴，总感觉哪里不对味。
“回木长老，正是！小人说的是千真万确！”金之助赶紧再次肯定的说道，生怕刚才的犹豫被误解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记住，还是不要暴露你的身份！哪怕是在军中，你只说自己是当地带路的就可以了。”细川信元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但心中却有不小的失落。
“是！小人时刻铭记组织的章程，小人告退。”金之助倒退了出去，忐忑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这样就好办了，在孔明灯上涂写组织的求救暗语，让组织的人看到，然后带回勿来关。明智光忠就可以带队，或者联合东方之众的成员，攻击山谷出口之敌！我想，那里一定不会有太多的人。”细川信元重新调整好心情，只有逃出去了，才能解开这些未解之谜。
“没错，人多的话，离着边境这么近，一定会被发现和怀疑。所以，只可能是小股部队实行的灯下黑策略。”松永久秀也赞同这个结论，就好像是火灾现场，逃生的大门却被外面的一把小锁给封住了，任由里面的人如何使劲，也难以打开。但只要是外面的人，只需要一个人，就能轻松的打开这把锁，让里面所有的人脱困。
“好，那就这样吧，明天放飞，最迟大后天就应该会有救兵了。但是，当敌人明天晚上看到孔明灯的时候，一定会疯狂地进攻，所以…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殊死恶战。”细川信元的面容再次凝重起来，到时候不光是要防备谷口，更要防备身后的平民被人煽动、暴起。
“是主公，就由臣下守在平民那里吧，胆敢有冲击本阵的行为，定让他们尸骨无存！”松永久秀可是一个大恶人，发起狠来连自己都怕。
“好，不过不要主动去招惹他们，不要对他们有过激的言语冲突，不要…”细川信元还是担忧会大开杀戒，忍不住的想要多多叮嘱两句。
“请主公放心，臣下懂得分寸。”松永久秀低首行礼，但目光中却寒光闪闪。
“那就好，那就好，天亮还尚早，你也去休息吧。”细川信元打了个哈欠，解决了一个心头难题，这倦意也涌了上来。
“是，臣下告退。”待松永久秀退出后，山谷再次陷入了一片宁静的夜晚。
但是，勿来关内却不宁静，此时早已是“鸡飞狗跳”，明智光忠急得是满头大汗。
“给我再探！再找！我就不信这两万多人，一晚上就不见了踪迹！就算是给我把整个磐城国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找到主公！快去！”只留下…明智光忠…咆哮着。
第四百九十六章 战斗打响
嗡嗡嗡…嗡嗡嗡…苍蝇乱舞，围绕着一群发臭的尸体。
“阿弥陀佛…”一名老和尚正对着这群死尸念经超度。
“大师，既然已超度完毕，还请大师离去，别让小人们为难。”周围警戒的是津川足轻，他们刚刚清理完一批乱党，据说好像都是什么月组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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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砰砰！山谷中打得热火朝天，但是声音却只在山谷中回荡，外界根本听不见。
“等靠近了再打！”津田算正率领第五中队，准备将敌人放进五十米内开打，这样既节省弹药，又能更大威力的杀伤敌军。
砰砰砰！砰砰砰！津川军则高举着大木牌，掩护铁炮足轻边前进边射击，缓缓地逼近具足阵地。
“开火！”津田算正一声令下，一排整齐地青烟冒起，铅弹呼啸着飞向敌军。
噗噗！“呃啊！”一些露在外面的士卒倒下，很快就有人又补充了上来，继续逼近阵地。
“继续！下一组！射击！”津田算正一挥手，第二排铁炮上前。
砰砰砰！连连击发！
“下一组！射击！”仍是使用三段击战法，依次交替上前，进行连续进攻。
“火羽营！目标！四十步！射箭！”内藤正成待铁炮一开火，立刻指挥弓武士队，配合进行交叉打击。
嗖嗖嗖！一排排箭矢极速的飞向敌军，毫不留情的撒向密密麻麻的人群。
噗噗！“哎呀！”“哦啊！”箭雨的打击效果明显高于铁炮，津川军伤亡率直线上升。
“撤退！撤退！”随着一声令下，津川军扔下了十几具尸体，就退了下去。他们只是进行试探性攻击，以便给细川军造成一些心理压力。
“呼…终于又退了。”津田算正抬头看了看不远处，津川军虽然退了，但是却将大木板扎在了地上，可以作为下次进攻的掩体。
“大哥！喝点水吧！”津田照算走了过来，递给他哥一个水袋。
“还是省省吧。”津田算正摇摇头，拒绝了弟弟的好意。
“那好吧，该换防了，您先带兄弟们下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了。”津田算照收起水袋，现在能节约一分是一分。
“嗯，好。第五中队！换防！”津田算正点点头，带着本队撤了下去。
“第三中队！进入防区！检查好枪支弹药！随时准备战斗！”津田两兄弟做了交接，士卒们需要休整。
“原地休息！随时听候命令！”但是火羽营却没有人可以替换，只能是原地休息，活动活动一下酸麻的手臂。他们已经拉了半天的弓了，现在需要每射出十五支箭，就要休息一会儿，不然胳膊受不了。
“久秀，你也去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了。”后方，三好义继和松永久秀正在换防，他们和田山之照、池田恒兴四班倒。
“让士卒们去休息就行，在下要一直守在这里。”松永久秀不放心，怕他们关键时刻心软，所以干脆就吃住在这里了，这里同样也用具足搭起了简易的阵地。
“那好吧，这里你说了算。”三好义继耸耸肩，细川信元将这里的指挥权下放给了松永久秀，信元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谷口方向。
“现在是什么方向的风？”细川信元吃着午饭，再也没有了什么三文鱼这等美食，也是普通的梅干饭团。
一旁的本多正信抬头看了看风向标，还在来回打转，摇了摇头：“主公，不知道，这谷内已经看不出准确的风向了。”
“不管了，今晚不管是什么风，一定要放飞孔明灯。”细川信元又狠狠地咬了一口饭团，就着水咽了下去。
“主公，都放飞吗？”本多正信询问今晚的安排。
“一共做了多少个？”细川信元将自己带的所有纸张都贡献出来了。
“一共四十二个。”本多正信却把头埋的更低了。
“怎么会这么少？”细川信元吃了一惊，太少了根本看不出效果来。
“嗯…有失败的…也有燃料不足等原因。”关键问题就在这里，自家是出来搞偷袭的，怎么可能带很多的东西，就连这些都是好不容易凑出来的，都是平时用来发布命令、传递消息、记录文案、夜火行进等军部所用之物。
“算了，就这样吧，冬天刮北风的次数居多，应该会往南飘。今晚就先放飞二十三个，23是我的生日，也是吉利数字，讨个好兆头吧。”细川信元也不再强求，一切都看天意吧。
“是，臣下这就去安排。”本多正信刚刚低首领命，耳边又传来铁炮声。
“又开始了吗？我先去前线盯着了，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细川信元三口两口，将剩下的饭团吃掉，一抬手，拿起一旁的“鬼丸”，向着谷口方向走去。
“射击！射击！三段击不间断！”津田照算扯着嗓子喊道，自己也抬手一枪，打爆了一名敌人的脑袋。
“进攻！进攻！”由于有之前留下的大木板掩体，津川军这次很快就推进到了五十米处。
“大筒队！上前！射击！”前方战线吃紧，铃木重秀也率领大筒队参战。
嘣！嘣嘣！大量的铅弹涌出，密集的打在大木板上，立刻击成了蜂窝麻面。
噗噗！“啊！”躲在其后的敌人，有不少人中弹倒地，被后来的人拖走，又补充上新的人员继续进攻。
“目标！四十步！射箭！”火羽营的弓武士紧要牙关，忍着胳膊的酸痛，强行拉弓射箭。
密集的箭雨扑向了津川军这面大火，立刻浇灭了不少火苗。
“撤！撤退！”津川军这次又前进了十米，离着细川阵地是越来越近了。
“哎呦…”见到敌军撤走了，很多弓武士都累的坐倒在地，不停地甩着膀子。
“内藤大人，这样可不行啊，敌人的攻击频率太频繁了，不如也像雷炮营一样，分成两队，替换作战。”吉田重氏走了过来，别看他年纪轻轻，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猛将了，继承了吉田日置流的弓术。
“好，那就你带一队，我带一队，交替作战。”内藤正成很快就同意了这个方案，这才一个白天而已，往后激战的情况还多的是呢。
夜晚降临，细川信元等人也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关乎到全军上下，两万人的性命。
第四百九十七章 木板抢夺战
“都准备好了吗？”细川信元还是有点不放心。
“主公，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放飞孔明灯了。”本多正信在一旁恭敬地答道。
“突击部队安排的是谁？”细川信元看着漆黑一团的山谷，成败在此一举。
“是真田大人的坂本备。”本多正信也望了望谷口方向，那里正有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待命。
在具足防线的两侧，细川军趁着夜色，悄悄开了个两人通行的小口，这是给突击部队留的通道。
因为白天津川军的推进，其防御木板已经距离防线不足五十米处了，必须予以拔除。否则的话，明天的作战将对细川军大大的不利，敌人的箭矢将会向毫无遮蔽的细川军，无情地宣泄。
“都准备好了，听候我的命令！”三好政康、政胜两兄弟率领各自的部队，在两侧出口紧张地等待着什么。
看着对面也隐隐有模糊的人影，津川军自然也在这里派兵防守，待会儿将是一场恶战。所以，出入口才会设在两侧，避免被敌人趁势反攻进来。
“点火！”在坂本备后面的本阵处，一名武士高声喊道。
呲啦…呼…一个个孔明灯被点亮，开始慢慢放飞。
突然，呼的一声火光乱窜，瞬间吞噬了一盏孔明灯，失败了一盏。
呼的又一阵风，吹瘪了三盏孔明灯，也立刻化为三团火球。
众人紧张地看着渐渐升高的孔明灯，都在祈祷不要掉下来，不要掉下来。
但是，大概是工艺有差，或者是纸张不牢固，抑或是燃料未备足，孔明灯接二连三地掉落下来。最后能稳固上天的，只有十一盏孔明灯。
“好了，可以喊了。”望着天上那可怜的几盏灯，不知道有几个会飞出山谷。
“一！二！喊！细川屋形坐着天灯突围啦！细川屋形坐着天灯突围啦！”细川军突然放声大喊，声音在谷内回荡。
“怎么回事！”津川先锋大将八柏道为听到这澎湃的声音，连忙从帐内出来查看。
“大人！八柏大人不好啦！细川屋形坐着天灯突围啦！”一名武士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向八柏道为汇报着。
“天灯？”八柏道为抬头一看，果然空中有十几个亮光，正往南面飞去，耳旁还不时地听到：“细川屋形坐着天灯突围啦！”
“可恶！快！快给我追！”八柏道为急得是直跺脚，这要是让细川信元跑了，主公还不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追！快追！”津川军大量的调动起来，向着孔明灯的方向追去。
“就是现在！冲！把大木板破坏掉！”真田昌幸此时已经看不到飞过山谷的孔明灯了，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喔！”三好政康、政胜立刻率军冲了出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头扎进了敌阵。
“杀啊！去死！”三好政康一刀劈死了躲在木板后的一名敌人，顺势一脚，将扎好的木板踹倒。
“快！拿回去！”立刻就有两三名细川足轻上前，扛起木板就跑，现在自家就缺这些防护措施。
“喝啊！”一名津川足轻从藏身之处窜出，一枪刺向路过的一面细川足轻，噗哧一声，刺入了对方的后腰。
“可恶！杀！”三好政胜红着双眼，将这名偷袭的敌人杀死。
“杀！”细川足轻仍然拼命前突，尽量捣毁、搬运这些木板，自家的那个具足垒成的阵地，只能防护平射，抛射打击的话毫无防御可言。
“可恶！挡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再破坏了！”远山孝景率队挡了上去。
“喔！”津川足轻一声呐喊，与细川军围绕着木板，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
“喝啊！”一名细川足轻一枪捅入了对方的腋下，但素枪却被对方的具足卡住，抽不出来。
“呃啊！去死！”这名津川足轻一手掰住卡在身上的素枪，另一只手一挺枪，捅入了对方无法遮蔽的要害：咽喉。
“噗…呃…”扑通一声，这名受到致命伤的细川足轻栽倒在地。
“呀啊！”一名细川足轻突然暴起一跃，将一名敌人扑倒在地，面露癫狂之色，双手紧紧掐住对方的脖子。
“呃…呃…”地上的津川足轻不停地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直至窒息身亡。
“喝啊！”远山孝景冲了过来，一刀削飞了细川足轻的头颅，紧接着反手一刀，架住了袭来的两枪。
“哼！杂兵都给我死开！”远山孝景欺身上前，唰唰唰几刀，劈死了眼前的几名足轻。
“杀！杀！杀！”不停地有人倒下，不停地又有人补充上来，两方人马都知道这里的重要性，展开了殊死搏杀。
“可恶！援军怎么还不到！”远山孝景忍不住回头望去，这都拼杀了好一阵了，自己的备队都快拼光了，却仍不见援军的到来。
“快！快追！落在那里了！快！”而此时他期盼的援军，都去追这孔明灯了。
现在，很多孔明灯的燃料用完，纷纷掉落了下来，没有一个能飞到20公里外的勿来关。
“咦？这是什么？人呢？不是说细川屋形坐在天灯上吗？人呢！”八柏道为愤怒地嚎叫，却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不好！快！快回去！上当了！”八柏道为猛的一拍额头，赶紧领兵往回赶。
“杀！”三好政康一刀劈死了远山孝景，终于将这里肃清了。
“很好！大哥你把木板都带回去，剩下的人随我杀出谷口！冲啊！”说着，三好政胜就带领部下冲向谷外。
“二弟！二弟！不可去！不可…”还没等三好政康来得及阻止，政胜等人就已经冲到了谷外。
“开火！”黑暗处一声暴喝。
砰砰砰！砰砰砰！铁炮齐鸣，数以千计的铅弹击中了冲出来的细川足轻。津川军早在谷外就围了一圈坚固的马栅栏，其后遍布着五千铁炮，这铁刺乌龟阵地，与当年的沓掛一战如出一辙。
“呃！可恶！撤回去！快撤回去！”三好政胜的肩头也中了两弹，赶紧带领还活着的人，重新退回了谷内。
第四百九十八章 望月组织
激烈的一夜过去，坂本备足轻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营地，浑身上下的污血，表明战斗的激烈程度。
“快！快！利用这些木板搭好防御阵地！”营内的其他足轻将这些用生命带回的木板，按照弓足轻以及弓武士们的队列方式，一排排的呈60度角支撑起来。
“这里！这里！搭起来！快！搭起来！”具足阵地这里也搭起一个个长方形的平面屋顶，用来防御空中打击，让铁炮足轻可以无所顾虑的进行防守。
“不知道消息传递出去没有啊。”细川信元看着忙碌的现场，准备在天亮前，完成好防御工事。
“主公无虑，即使飞不到勿来关，周围的望月组织也会将情报传递出去的。”本多正信站在细川信元的身后，小声说道。
“嗯，但愿如此吧。另外…”细川信元突然转身，阴寒的目光望着本多正信，口吐寒气的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有望月组织的？”
“呃…”本多正信一下子语塞了，刚才说话没经过大脑，众人都一直以为这孔明灯是放给勿来关的，但都不知道灯上画的符号，正是望月组织的求救暗语。
“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吗！要瞒我瞒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你们忠于雪儿的程度要高过我！难道说这陷阱也是她！是…是…她…吗？”细川愤怒地像要生吞了本多正信，说到最后都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不…不是的主公！我们都是效忠于您一人！自始至终都是的！而且雪夫人也是最忠于您的，谁都有可能叛变，唯独雪夫人不会！请您务必要相信啊！主公！”本多正信连忙跪地表忠心，他隐隐觉得自己的背后，似乎站着一个人，一个随时可以致他于死地的服部半藏。
“哼！”细川信元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行军马扎上，看了看周围。刚刚他俩的异动，已经吸引了不少普通士卒的关注，都在奇怪军师犯了什么过错，惹得主公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说吧，我不想听废话。”细川信元虽然强制压平了声音，但是内心还是惊涛骇浪，没想到自己的身边就有望月组织的成员，第一次感到这个组织的可怕，还有什么是自己所不知道的，雪儿到底隐瞒了自己多少。
“回主公，臣下是望月组织五字辈成员，代号：水。臣下很早就加入组织了，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而是因为雪夫人怕您身边没有组织的人，无法接收一些紧急信息，故此…”说着，本多正信还偷眼观察了一下细川信元，后者只是闭着眼睛，丝毫不为所动。
“而臣下其实也担负着监管望月组织的责任，一旦发现有损我细川家的事情，也会坚决予以制止！”
“哦？是吗？”这句话引起了细川信元的兴趣。
“正是，这是当初让臣下加入时，臣下所提出的条件之一。其他条件还有知晓所有成员的信息以及部署情况，知晓组织所实施的所有行动等等。”本多正信将内心这尘封多年的事情说出来，感觉轻松了不少，以后更能坦然面对主公了。
“怪不得，当年在武田蛙跳有预兆的前夕，那个望月组织的成员…嗯…叫什么来着？”
“小川次郎。”
“对，就是那个家伙前来报信，是你带他进来的，当时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细川信元这才发现，好像以前就有过着这种情况，明明望月组织是一个地下组织，单线联系，而关键时刻，恰恰都有本多正信的身影。
“接着说，雪儿现在到底在哪？”细川信元的面容稍微缓和了一下，这些年本多正信的忠心，他还是看在眼里的。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望月雪，既担心又害怕。担心是因为爱她，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害怕也是因为爱她，怕她背离了自己。
“主公，雪夫人一心为了您，致力于打造细川家的情报部门，所灌输的理念也全都是效忠您一人，这是臣下切身观察所得出的结论。而此次中伏想必一定不是那么简单的，雪夫人的确给臣下留下口信，要到陆奥来进行探查。但如今却突然离奇失踪，其中必有蹊跷，臣下怀疑是组织内部出现了叛徒。”本多正信双眉紧锁，这是他最担心的情况。
“你确定？组织内有叛徒？”一听到叛徒，细川信元开始更加担心望月雪的安危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臣下不确定。但是，我们已经放出了孔明灯，按照正常情况，是很容易被组织获知的。所以…若是两天后还没有任何动静…只怕…”本多正信说到这，已经不言而喻了，时间往往是最好的证明人。
“好吧，就看两日后的结果吧，希望不是最糟糕的情况。”细川信元叹了口气，望月组织可真是把双刃剑啊，自己用好了也就罢了，若是被敌人给利用了，那真是作茧自缚了。
“咦…对了，目前我已经知道的五字辈有果心居士，他是望月雪的代身，代号土。明智光秀，代号金。松永久秀，代号木。你，代号水。咦？他们几个的名字里，或多或少都能体现这个属性，你为什么是水呢？”细川信元开始掰着手指头数人。
“臣下出身三河…”
“原来如此，那…五人中…最后一个还没暴露身份的人…是谁？”到了现在，细川信元已经非常想知道，这最后一个神秘人物是谁了。
通过暴露身份的四个人，细川信元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果心居士和本多正信可以看作是地道的本家人，而明智光秀和松永久秀可以看作是从外面引进的高端人才。那么，按照人数占比的规律来看，第五个人，也就是最关键的那个人，一定是本家人！这样才会将组织牢牢地掌控在本家手里。
现在，细川信元想要知道，在他的身边，谁是那第五个人！而且，一定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人！
第四百九十九章 望月雪的下落
“弥八郎，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他的代号应该是火，他…究竟是谁？”细川信元的心忍不住砰砰直跳，脑子里过滤了不少亲信和家臣。
“是…奇迹丸少主。”
“什么！是奇迹丸！他还是个孩子啊！”细川信元万万没想到，会是他和望月雪的孩子，奇迹丸今年才十二岁啊。
本多正信却低头不语，这属于主公的家事了，他不好插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哎…这就是做母亲的自私吗？”很快，细川信元就想明白了为什么，望月雪这是想为孩子留下一股力量。
因为奇迹丸不是嫡子，不可能会继承细川家，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被边缘化，不让自己的孩子有可能成为家族斗争的牺牲品，所以，手中握有望月组织，就是奇迹丸最好的保护伞。
有了这个保护伞，宗家就不敢轻易去伤害他，相反，还会反去重用他。当然了，这都是望月雪的一厢情愿，真要是碰到个愣头青、不讲理的，保护伞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那就等两天吧，但愿不是最坏的结果。”细川信元抬头看了看天，放晴了…
＊＊＊＊＊＊＊＊＊＊＊＊＊
“混蛋！你上当了知道吗！要不是蒲生大人的铁炮队在这里，恐怕就真让细川信元给跑啦！混蛋！混蛋！”啪啪两巴掌下去，八柏道为的脸顿时被小村义景给扇肿了，义景是津川家笔头家老、御内众。
“是！是！”八柏道为连连低头认错，不敢看一旁的津川宗治。
此时的津川宗治早已气得脸色铁青，要不是细川信元没能走脱，定要让这个家伙切腹谢罪。
“主公，东西拿来了。”东乡义佑拿过来几张皱皱巴巴的纸，正是孔明灯上的，他是津川家的一门众、家老、津轻郡代、石川城城主。
“这是什么鬼画符。”众人围了上来，都认不出这上面画的是什么意思。
“嗯？这个东西莫非是？”津川宗治拿了过来，心中有了一定的猜测，但还不能肯定。
“要是羞花在这里的话，正好可以问问是不是她们组织的暗号。算了，管他是不是的，反正那个组织的人都被我杀净了。”津川宗治喃喃自语，上面画的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情报是不可能传递出去的。
与此同时，在一处破旧不堪的牢房里，望月雪披头散发的靠在一处角落。
嘎吱嘎吱…牢门被打开，进来一名妖媚百态的女人，正是羞花。
“哎呦喂…雪头领…哦不，是雪夫人…您在这里…住的可算习惯？”娇媚般的声音，让人听着骨头都发麻。
“哼，落到你手里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望月雪冷哼一声，怒目望着羞花。
“哎呦…不要这么大火气嘛…您以为您还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吗？在妾身眼里…捏死您…就跟捏死一只臭虫一样简单。”羞花还用手指捻了捻，她十分受用这种感受。
“是吗…那就快点动手吧。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背叛组织，当年的誓言都让狗吃了吗！”望月雪娇斥道，冲上去想要上前打她，却被铁链给拽了回来。
“哎呦…还想打我呀？来呀？打呀？哼！誓言？那都是狗屁！女人早晚都要有个依靠，都要有个归宿！你倒好，夫君是称霸一方的大大名！而我呢！我呢！”羞花越说越激动，张牙舞爪，犹如泼妇骂街。
“你知道吗！我看着自己的肌肤一天天的老去！而我！还要去守护那个和我一文钱关系都没有的男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老去！不甘心就是一个什么狗屁站长！呃啊啊啊！”说道最后，羞花癫狂的大叫，仿佛要宣泄内心的痛苦。
良久，羞花平复了一下，再次开口说道：“知道吗…自从遇到了殿下，妾身才明白什么是女人…”竟然还流露出一股羞羞的味道。
“是他让我知道，什么是爱…所以，为了殿下！为了殿下的霸业！所有挡在他面前的绊脚石！我都要帮他踢开！正如你！帮助你的细川殿下一样！”羞花指着望月雪，为了各自的男人而献身。
“傻瓜！你只是被他利用了而已！他手下也有一个隐秘的组织，叫蓝衣社！他肯定是对你的身份有所察觉，才会故意接近你，向你示好的！你被他骗了！”望月雪经过这么些时日的探查，也并非没有收获。
“你胡说！你就是嫉妒！你就是不能容忍我们幸福！放心，没有人能救你出去，我要天天看着你，看着你一点点的老去，啊哈哈哈啊哈！”羞花放声狂笑，想想都觉得爽。
笑了一会儿，看到望月雪不搭理自己，觉得有些无趣，眼珠子一转，说道：“你是不是还想着你那个殿下会派人来救你？别指望他了，他马上就要去阴曹地府了！”
“什么！你，你把殿下怎么样了！你对他都做了什么！”望月雪一听，立刻激动地质问羞花。
“我呀…就不告诉你…哈哈！怎么样？想知道吗？来呀，求我呀！求我呀！”羞花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求求你…”望月雪小声的说着。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羞花故意装出听不见的样子，但脸上却是一副得意之色。
“求求你，不要伤害殿下…一切都是我的过错，要打要杀随便你…只要…只求不要伤害殿下…”望月雪开始担忧起细川信元，她不想自己心爱之人再受到什么伤害，眼泪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流下。
“哎呦喂…雪夫人…雪头领！这还是那个冷面无双的头领吗？能看到这幕，属下…真是深表荣幸啊！啊啊哈哈啊哈哈哈哈！你就呆在这里，整日和老鼠为伴吧！哈哈哈！啊哈哈哈！”羞花狂笑着走出了牢房，咣当一声，牢门紧闭，悠长的通道内，只留下羞花的笑声。
“殿下…一定要平安无事啊…”望月雪抬头望向隔窗外，整个人的思绪…都飘到了细川信元那里…
第五百章 峡谷鏖战（一）
“开火！”拓植清广大声吼道，嗓子都沙哑了。
砰砰砰！砰砰砰！铁炮齐鸣，响彻山谷。
“隐蔽！”津川军纷纷躲到大木板后面。
噼里啪啦…噗噗！
“开火！”一阵弹雨过后，津川铁炮发起反击。
砰砰砰！砰砰！
“隐蔽！”伊贺崎道顺在第一线指挥，如今两方人马越来越近了，津川军已经逼近到了三十米处，给细川军形成了不小的压力。
“第二排！上前！开火！”
“隐蔽！”“还击！”
“目标！三十五步！射箭！”细川弓箭手休息了一刻钟，再次投入战斗，随着战斗越来越激烈，弓箭手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即便采用了两班倒，大部分人还是休息不过来。
嗖嗖嗖！嗖嗖嗖！一千多支箭矢腾空而起，这里除了有火羽营外，细川信元还将每个备队的弓足轻都调集到了这里。
“隐蔽！”津川军的防御木板也是斜向角度，既能防铁炮，又能防弓矢。
噔噔噔！噗！偶尔也能射到几个倒霉蛋。
“冲锋！”待到箭雨和铁炮的双重打击过后，津川足轻趁机发起冲锋。
“喔！！”三十米的距离很近，也就二十秒左右，这次使用的是素枪。因为大长枪需要阵型，行动缓慢，敌人是不可能看着你在阵前排好队列的，所以仍使用短兵相接的素枪，跑得还快。
“开火！”铃木重秀大声喊道，大筒队就是用在这种时候。
砰砰砰！嘣嘣！铁炮、大筒齐发威，密密麻麻地铅弹飞向了敌军。五十米，是铁炮最强的杀伤范围，这就是一道死亡横沟。
噗噗噗！“呃！”“啊！”扑通、扑通，津川足轻成片成片的倒下，但是后面的人仍不停歇，飞快地冲了过来。
“铁炮后撤！”只来得及齐射一轮，拓植清广就不得不下令后撤。
“杂贺备上前！顶住！”大浦为信一声令下，率领备队进入防区。
“杀啊！”津川足轻跑近了，狠狠地刺出手中的一枪。
“隐蔽！”杂贺备立刻一个下蹲，紧紧靠住具足防线。
Duang！津川足轻重重的撞在具足防线上，杂贺备死死顶住，具足防线只撞垮了上半部分。
“出枪！刺！”大浦为信直起身来，一枪就刺入对面之人的咽喉。
“杀啊！”杂贺备纷纷起身，正好被撞开的高度适合出枪，一排排素枪刺出，捅入了挤在防线外面的敌人腹中。
“呃啊啊！”“啊！”津川足轻吃亏不小，几乎前排的每个人都被捅了一枪，有的甚至是中了好几枪。刚刚他们的那一枪高度太高，没有对杂贺备造成什么人员伤亡。
“收枪！再刺！再刺！”拔出素枪，再次刺向对面之敌。
“反击！反击！出枪！出枪！”大柏道为亲自上阵指挥，为了弥补自己先前的过错。
“杀啊！”缓过劲儿来的津川军，也刺出了手中的素枪。
噗噗！“呃啊！”距离太近了，根本无法进行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长枪刺入体内。
“杀啊！攻击不间断！”两方人马挤在这道防线上，犹如绞肉机一般，不停地对刺，惨叫声不绝于耳。
在另一边防御百姓的阵地上，纪伊众的足轻也严阵以待，听着身后传来的阵阵喊声，不少足轻紧张地回头张望。
“盯紧前方！注意力集中！不得左顾右盼！不得心不在焉！注意！”松永久秀厉声喝道，他亲自坐阵这里，密切关注外面的平民，不准其靠近一步！
“目标！二十五步！射箭！”“开火！”细川铁炮也放弃了平射，找好角度抬枪进行抛射，配合弓箭进行火力支援，数以千计的箭矢、铅弹从空中打入敌军的腹部。
噗噗！“啊呀！”噗通，津川足轻成片成片的倒下，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津川军的头上，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区域，形成了一处死亡真空带。
“志摩备！杀啊！”陶忠元率领着志摩备支援了上来，趁机消灭了前面残留的敌军，替换下了疲惫的杂贺备。
“呃…阿…”八柏道为摇摇晃晃地从尸海中站了起来，刚刚的洗礼让他身中两箭一弹。
“进攻！进攻！”浑身是血的八柏道为挥舞着太刀，犹如地狱修罗一般。
“冲啊！”后面的津川援军在武士带领下冲了过来。受到他的激励，津川军表现得异常勇猛。
“志摩备！死战不退！”陶忠元也开始鼓舞士气，准备迎接这澎湃的一击。
“杀！”Duang！两军再次撞到一起，鲜血喷溅，将整个防线染成了一道血线。
“T吗的！去死！”一名细川足轻赤红着双目，一枪捅入对方的肚子。噗的一声，自己肩头也中了一枪。
“啊啊啊！我和你们拼啦！”他疯狂地吼叫着，弃枪拔刀，不退反进，一头撞进了敌群。
“杀！把敌人赶回去！”池田恒兴也率领备队赶上来增援。
“弃枪拔刀！和他们白刃战！杀啊！”大浦为信一跃而起，直接挥刀扎入敌群。
“喔！”得到生力军的细川军士气大振，纷纷拔出腰间的打刀，纷纷踏上具足防线，跃入敌群。
“喝啊！”大浦为信一刀砍死一名敌武士，身子一转，唰唰唰几刀下去，将周围的敌人一一砍翻。
“目标！三十步！齐发！”因为前方肉搏，铁炮和弓矢再次调整距离。
“射箭！”后面的津川军也是箭矢齐发。
嗖嗖嗖！砰砰砰！天空中箭矢、铅弹来回穿梭，地面上已经绞成一团，残肢断臂，直杀的是血流成河。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双方损失都不小，细川军又打退了敌人的一波进攻。
这次津川军没有再进攻，而且准备修整吃饭。
细川信元则抓紧时间，巡视各处，安抚受伤的人员。
“自从进入这谷中，已经是第三天了吧？”细川信元看着他们大口大口的吃食，原本计划的节食看来是效果不佳，白天体力消耗巨大，自然也就吃得多。
“正是。”本多正信也看到了这一幕，但却无法阻止他们。
“今天有消息吗？”细川信元又看了看出口那里，还是人群涌动，密密麻麻的。
“没有，从放飞孔明灯才过去一天而已，即便是看到了，也不会那么快。不过…明天应该能有结果，如果不行，就要另想他法了。”本多正信的回答，让细川信元的心情不由的沉重起来。
第五百零一章 峡谷鏖战（二）
哚！哚！细川足轻正在将死去的人垒成新的防线，原先的具足防线已经被冲的东倒西歪了。
没有防具的士卒再次穿上了防具，上面早已被鲜血染红，有的还在嘀嘀嗒嗒的滴着血。抬头看着死尸防线，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悲痛。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一天比一天残酷，还是没有任何援军的消息。
“准备放飞吧。”细川信元看着准备好的孔明灯，今晚上北风大作，他准备再放飞十个，看看能不能一口气飞到勿来关。
“放飞！”在武士的一声令下，放飞小队松开了双手，任由孔明灯起飞。
“主公，还用喊话吗？”三好义继问了一个很呆的问题。
“不用了，计谋只能使用一次，敌人是不会再上第二次当的，还是留着喊话的体力吧。”细川信元就连说话都不是那么浑厚了，水，也是他们现在很缺的资源。
砰砰砰！砰砰砰！突然枪声大作，好像前线又打起来了。
细川信元也没有在意，现在敌人是白天猛攻，晚上骚扰，自己这边也只能是尽可能地去减少影响。
“可恶！真是烦！主公，不如让臣下去反攻一下吧。”籾井教业立刻请命道，这两天他的定海备一直没有投入战斗，看着其他备队，甚至连外样大名都参与了防守，心里直痒痒。
“不用，你还是去约束部属，到了关键时刻会用得上你们的。到时候，别给我掉链子就成。”细川信元摆摆手，手里必须要攥着一股生力军，以应对突发事件。
“主公放心！青鬼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籾井教业拍着胸脯保证道，他现在越来越喜欢自称“青鬼”了，这是一种独特的荣耀。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看到孔明灯已经飞走看不见了，细川信元也就将周围的人都遣散了。
＊＊＊＊＊＊＊＊＊＊＊＊＊
“启禀主公！细川军再次放出天灯！”津川本阵的一处大帐内，津川宗治正准备休息，就有武士入内禀告。
“哦？这次有多少个？”津川宗治站在那里，任由小姓们替他卸下防具。
“不多，比上次少多了，看起来还不到十个。”这名武士单膝跪地，恭敬地回话。
“可有飞到勿来关的？”津川宗治也就是随口一问，他知道肯定飞不过去的。
“回主公，没有，都在半途中掉落了下来。”果然不出所料。
“知道了，下去吧。”津川宗治此时也卸下了防具，一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独自一人来到小桌前，上面有一壶清酒。
津川宗治自己斟满了一杯，拿在手里，看着杯中之酒，喃喃自语：“哼，已经快五天了，等你把能吃的都吃了，我看你还能支撑多久！等到你拿平民开刀之日，就是我总攻之时！到时候暗藏其内的忍者就会趁机鼓噪，让你腹背受敌，死无葬身之地！”
＊＊＊＊＊＊＊＊＊＊＊＊＊
嘣！嘣嘣！大炮轰隆，炸的勿来町外是弹痕累累。
“撤！撤退！”佐竹义重招呼着手下逃离这里，他们这几天其实也找疯了，要是细川信元死了，那他们这些关八州的小大名，可就无力抗衡两边的巨无霸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今晚已经是第四天了，他们不得不冒险夜突勿来町，想要突破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细川信元他们。
可惜，救援方向就是错误的，而且还被海面上的南蛮船一顿猛打，正仓皇的逃回勿来关。
“追！追！哈哈哈，趁势拿下勿来关！”三木直乡率领一支独特的常备，追赶着佐竹军，他是津川家的一门众、部将、蓝备统领。
津川家也有五色备，与北条家不同的是，津川家分为蓝、白、黄、绿、青五色备，各有一千精锐常备，是津川军常备中的常备，精锐中的精锐。
“明智大人，快看！佐竹大殿他们回来了，不好好像后面有敌人追赶。”伊势贞兴一指关外，京都备仍是留守勿来关。
“快，打开城门，放友军进来！京都备进入战斗准备！”明智光忠一声令下，京都备进入城防，弓上弦，枪架起。
嘎吱嘎吱…城门半开，佐竹军顺势进入关内。
“冲！快冲！”三木直乡一看有戏，催促蓝备加快速度。
“快！关门！”明智光忠一看都进来的差不多了，也不理会那些个跑得慢的佐竹农兵，果断下令禁闭城门。
“哎！哎！等等啊！我还没进去呢！等等啊！”落后的佐竹农兵一看大门要关上了，吓得紧跑两步，有的冲了进来，有的则被永远的挡在了门外。
“开门！开门啊！求求你啦，开门啊！”还在外面的人苦苦哀求，但是军令如山的京都备丝毫不为心动，没有一人东张西望，没有一人上前试图打开城门。其冰冷的面容，让进入城内的佐竹军都不寒而栗，没有一个人敢去尝试开门的。
“放箭！”伊势贞兴高声大喊。
嗖嗖嗖，二百支箭矢扎向城下的津川军。
噗噗！“呃！”“啊！”登时有几名足轻中箭倒地。
“进攻！进攻！不要停留！一口气拿下勿来关！”三木直乡想要凭借着自家精锐，攻破险关，他觉得农兵都是菜。
可惜，三木直乡没有想到，城内还有细川家的京都备，是历经数次恶战淬炼出来的精锐。
当初这道险关，是津川宗治故意让给细川信元的，就是为了使其放下戒心，放心大胆的去攻勿来町，去进入准备好的口袋。
如今这里，也成为了两家必争之地。
“出枪！”明智光忠大喝一声，城墙上的细川足轻齐刷刷地出枪，将正在攀爬的敌军捅翻下去。
“射箭！”津川家大将户时义盛指挥弓足轻压制城头，攻城的不仅仅是蓝备，也有大量普通的常备。
“隐蔽！”京都备训练有素的躲入大木板后面，极少有人中箭。
“杀！杀！杀！”京都备士气高昂，连连打退了津川军好几波强攻，最终使其无功而返。
“真乃虎狼之师啊！”佐竹义重一直看着细川军作战，要不是有他们在，恐怕这勿来关就丢了。
第五百零二章 鸣门海战（一）
哗…哗…海面上，细川铁甲船正在急速地行驶，后面追着的是津川南蛮船。
“快！快划！过了前面的鸣门海峡，就到我们的内海了，那里有援军！”一名武士站在摇橹的底仓内，催促摇夫们加快速度。
“嘿呦！嘿呦！嘿呦！”摇夫们紧要牙关，他们的胳膊酸疼无比，不少人都肿胀了起来。
“追！只要消灭了他们的铁甲船！海上就是我津川家说了算了！”本山忠信也在不停地催促着，他们追了细川海军已经整整三天了，终于在两个小时前追上了细川海军，在纪伊水道打了一仗，击沉了不少细川战船。
“敌人追来啦！快进入海峡！”村上元吉大声命令道，旗语频频向周围的战船传递。可以看出，有很多战船伤痕累累，是一路连番恶战过来的，就连宫本道意也阵亡了。
“本山大人！敌船逃入了前面的海峡之内，是否继续追击！”了望手向本山忠信汇报着。
“嗯…逃入了海峡内是吧？再往里走应该就是濑户内海了，是他们的老巢…”本山忠信将船只停在海峡口，心中盘算着追不追。
此次虽然斩获不小，但可惜都是一些关船、小早船之类的小型战船，没能击沉一艘铁甲船，让他总感觉赢得还不够。
“哼，就算有埋伏我也不怕，凭借着我南蛮船的机动力，你也抓不到我！传令下去，南蛮船依次进入海峡！松次郎，给你留下一半战船守住海峡口，一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本山忠信追了这么久，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而且看他们的摇橹频率，显然已经是极度疲惫的状态了，或许再加把劲就能彻底消灭他们了。
“是！请本山大人放心！在下会死守海峡入口，保证大军无后顾之忧！”金平松次郎拍着胸脯保证道，他只是一个足轻大将，只能无条件地服从命令。可是，看着眼前这么好的立功机会错过，内心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放心，只要你守好了这里，等我消灭了铁甲船，安全返回后，一定会在主公面前，替你多多美言几句的。”本山忠信也看出了他的小失落，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啊？是！多谢本山大人！多谢本山大人！在下一定会不辱使命的！祝您武运昌隆！”金平松次郎一听，高兴地连连点头称谢。
“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你立刻下去安排吧！我要马上追过去，可不能让他们跑远了！”本山忠信摆摆手，示意他赶快行动。
“是！”金平松次郎一路小跑，登上一艘小船，驶向了自己的座船，是艘关船。
“传令！追击！”本山忠信一挥手中的指挥扇，大小百艘战船拱卫着南蛮船缓缓启航。
“结阵！守好这里！”金平松次郎此时也指挥着关船、小早船等大小百余艘战船，守住鸣门海峡。
哗…哗…十艘南蛮船呈线形队列，两侧则是密密麻麻地战船，齐头并进驶入播磨海域。
“前方发现敌船！”刚追了不到半个时辰，了望手就发现了细川水军，本山忠信也看到了不远处的细川水军。
“嗯？他们怎么不跑了？全军停止前进！”本山忠信有些疑惑，立刻下达了暂停追击的命令，开始观望起周围的海域情况。
现在刚过午时，太阳升的高高的，海面上风平浪静，细川水军的大小船只拱卫着铁甲船，一副决战的姿态。
“去，派出快船，探查一下周边的情况。”本山忠信不敢妄动，将警戒船都洒了出去，生怕有埋伏，毕竟这里是细川家的主场。
两军就这么定格在了海面上，本来是一追一逃的情景，因为细川水军的反常举动，变成了相互对峙阶段。
村上元吉以手齐眉，抬头望了望空中的太阳，估摸着大概时辰。
突然，村上元吉猛然间拔出腰间太刀，大声吼道：“午时三刻已到！进攻！”
呜…呜…进攻的号角吹响，竟然是细川水军率先发起进攻。
“大人！敌船向我军靠近！请指示！”一名津川武士回首询问本山忠信。
“周围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吗？”本山忠信心生疑惑，看敌人的数量没增也没减，不知道对方凭什么这么有自信，难道就是因为这里是主战场？不能退？
“回大人！仍未发现任何异常！周围也无其他的战船！”
“嗯…”本山忠信仍不放心的四处打量着，周围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没有任何可以藏匿其中的岛屿，除了自己背后的淡路岛。
“传令下去，后撤五海里！与松次郎汇合！背靠鸣门海峡作战！”本山忠信谨慎地认为后路会有敌军围困，毕竟淡路岛南北长53公里，敌人也有可能从北面的明石海峡通过，绕到自己的背后。
“村上大人！敌船开始后撤！”
“继续前进！各分舰队的所有战船，都必须尽力与其分队长保持一线队列（单纵阵）前进！决战的时刻到啦！”村上元吉看了看左右两侧，几乎还在一条直线上，这就是细川信元新教给他的，最适合火炮射击的战阵“战列线”。
“本山大人！敌人仍是紧追不舍！”
“不用管他！向鸣门海峡靠拢！”本山忠信看着敌船齐头并进的阵型，没有去理会，津川水军仍保持“一字长蛇阵”的阵型驶向鸣门海峡。
“村上大人！敌船继续后撤！”
“知道了，保持航速！”村上元吉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的太阳。
“本山大人！左翼发现敌船！正在向我军驶来！”突然，在津川水军东北方向的海边一线，浮现出来大量的战船。
“什么！果然有埋伏，都是些什么战船？可有铁甲船！”虽然根据情报显示细川军只有七艘铁甲船，但是他怕情报有误，因为如果是普通的小型战船，根本就阻挡不了自家的南蛮大船。
“没有铁甲船！都是关船以及小早船！另外还有两艘安宅船！”
“嗯？都是小型战船？”本山忠信有些不明白了，即使还有两艘安宅大船，也不可能阻止自己突围的。
“本山大人！我们达到鸣门海峡了！我军战船仍扼守要处，请指示！”还没等本山忠信想明白其中关键，就听见他们已经回到了鸣门海峡，望着海峡出口仍握在自家手里，本山忠信终于放下心来。
“命令！准备接敌！决战的时候到啦！”
第五百零三章 鸣门海战（二）
哗…哗…起风了，刚刚还平静的海面上，开始波涛起伏，仿佛一过午时，就变换风向了，北风！
此时在鸣门海峡的区域，正在酝酿着一场大战，津川水军扼守鸣门海峡对阵细川水军，两方战船的数量相差无几。
其中，津川水军拥有南蛮战船十艘，火炮六十门，关船三十艘，小早船二百艘。细川水军拥有铁甲船七艘，火炮五十六门，安宅船二艘，关船二十五艘，小早船一百八十艘。
这里是村上元吉设定的决战海域，从东北方向赶来参战的，是留守在家的半数京畿水军，由村上景亲、村上通清、村上亮康统领，都是原先濑户内海的能岛、来岛、因岛三家的村上水军，而日‘本奈佐助仍需要驻守丹后海域，防范外敌从北面的海上入侵。
“本山大人！金平大人传回消息，他那里一切正常，未发现敌军，后路无忧，请您放心！”决战前夕，本山忠信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家的后路，仍未有任何异常。
“很好，看来敌人是没有余力完全包围我们，只能是采用半包围的形式，来遏制我军的机动力。哼哼，可惜，南蛮船不光是有极强的机动力，这攻击力也是一样！而且…我军不管是兵力还是炮火，都占有优势地位！”本山忠信两眼一眯，下定了决心，来到船头，望向逼近的细川水军。
“准备迎战！”本山忠信一声令下，全军调转船头，对向细川水军，自家的十艘南蛮战船则被护卫在其中，随时准备作战或者撤离。
“村上大人！我军均以到位！请指示！”
“命令，村上军原地待命，第一军，前进！”村上元吉看着被层层保护的南蛮战船，只有先突破了前面的敌船才行，他的目标也是敌人的大型战船。
“原地待命…”旗手开始向远处的村上水军打出旗语。
“第一军！前进！”传令兵则大声吼道，进攻的号角随即响起。
“前进！”得居通幸接到命令，率领本队的水军开始脱离本阵。
“喔！”第一军的水军高声呐喊，划船径直攻向敌阵。
“弓箭预备！”津川前阵的水军纷纷弯弓搭箭，做好准备。
“铁炮准备！”细川水军善使铁炮，将铁炮都集中在了船头。
“开火！”
“放箭！”
嗖嗖嗖…砰砰砰…箭矢、铅弹在空中相会，又疾驰而过，呼啸着飞过海面，射向对面的战船。
噔噔噔…箭矢扎在木板、甲板上，噗噗两声，也射中了几名躲闪不及的细川水军。
噼里啪啦…铅弹则像撒豆子一样砸在木板、甲板上。“呃！啊！”也有几名津川水军中弹倒地。
“放箭！”
“开火！”
嗖嗖嗖…砰砰砰…两方远距离打击不断，尽可能地杀伤敌军。
“嘿呦！嘿呦！嘿呦！”第一军船舱内的船夫拼命摇撸，以便让船行进的更快一些。
“目标！敌船！撞击！”得居通幸疯狂地喊道，一副两败俱伤的打法。
“呃啊啊啊！干什么！他们想干什么啊！”一名津川水军惊恐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敌船，一头撞向了自己的战船。
Duang！“呃啊！”巨大的撞击力，立刻掀飞了不少人，扑通扑通的掉进海里。
“登船白刃战！”得居通幸直接跃上敌船，挥起一刀砍死了一名敌人。
“喔！”细川水军纷纷登上敌船，一上来就白刃战，没有以往海战的那种对射，其实就是不让南蛮战船有用武之地。
“可恶！敌人真是狡猾！”本山忠信狠狠地将手拍在船梆上，前军完全都搅和在了一起，自己这边根本就不敢开炮。
“命令！两翼上前夹击敌船！南蛮战船随我进攻这支伏军！”既然已经这样了，干脆就用优势兵力先吃掉这支细川军，他们的铁甲船肯定也不敢贸然开炮。
呜…呜…号角响起，津川水军发起反击，两翼船只开始支援前军，南蛮战船呈鱼鳞阵型驶向北面。鱼鳞阵是一种突破敌人中央队型的阵形，这个队形攻击时左右张开，从正面、左右三个方向同时发动攻击。
“敌军开始移动！两翼向前军移动！南蛮战船向北移动！”
“命令！村上军放出纵火船！第一军脱离战斗！铁甲船前进！击溃他们！”村上元吉沉稳地命令道。
“铁甲船！前进！”
呜…呜…七艘铁甲船呈战列线排列方式，向着前阵驶去。
“快！点火！放出纵火船！”村上景亲一声令下，一下子点燃了三十几艘布满杂草的小船。
这些纵火船借助于北风优势，顺流而下，直扑向了正驶过来的南蛮战船。
“啊？快！快！收帆！右转舵！准备火炮！”本山忠信惊得眼都突出来了，敌人竟然使用纵火船。但是他没注意到的是，在这三十几艘火船的后面，还有几艘并没有着火的草船，而且那上面还有人指挥摇撸，显然是有指向性的。
克拉克帆船是标准的木质风帆战舰，根本就没有灭火系统，同时也是航海时代，第一种有据可查的完全风帆化的船舶。
“火炮准备发射！”甲板上立刻忙碌起来，将西洋大炮上弹，炮口伸出船梆。
呼哗…呼哗…立刻就有专门的船夫开始跑到前后两个纵帆那里，因为他们是顶风前进，所以横帆已经收了。
中间站着的一名武士，他是专门负责指挥升降帆的船夫们，只听见他大声地吆喝着：“收起纵帆！收起纵帆！”
“嘿呦！嘿呦！”船夫们则快速地收帆，战船失去动力，但在船舵的动力下开始打横。
“船只到位！”战船露出左舷面对着纵火船。
“火炮就位！”一排三炮均准备就绪。
“目标！敌纵火船！开炮！”本山忠信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那些冒火的草船看的他头皮发麻。
纵火船是一种自毁式武器，它是通过在敌舰附近自燃、进而点燃敌舰的方式进行作战的。现如今的种类主要有两种，一种是草船，一种是火药船。
正常情况下，纵火船都是需要有敢死队来驾船，以抓钩钩住敌舰，在这最后时刻才会点燃船上的引火物。但是像细川军这种业已点燃的纵火船，是完全无法操纵的，只能是起到打乱阵列的作用。如果希望烧毁敌舰，便只能采用那种复杂的步骤。
所以，细川家那些冒火的纵火船只是吸引炮火的炮灰而已，真正的杀手锏是躲藏在后面，有人操控的纵火船，上满载满了火药及引火物。这种纵火船完全无法承受战船的炮击，只能在混战中从火炮的盲区接敌，或在炮战大局已定时给予最后一击。
第五百零四章 鸣门海战（三）
嘣！嘣！嘣！战船随之一颤，三颗炮弹呼啸着飞向了纵火船，一共十艘南蛮战船，三十发炮弹！
哗！哗！嘣咔嚓！大部分炮弹落空，毕竟目标又远又小，这时候还没有瞄准镜，全凭手感，所以命中率都很低。
“命中两艘！余者落空！”了望手扯着嗓子喊道。
“全速将船头转向右舷！”本山忠信看到效果极差，而且感觉好像风力又加强了，使得纵火船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哒啦啦啦…两名舵手使劲转动船舵，任谁也不想挨上这一下。
哗…战船一抹华丽的180度的甩尾，露出右舷黑洞洞的炮口。
“开炮！”炮手指挥大声吼道。
嘣！嘣！嘣！再次响起轰鸣的炮声。
哗！哗！哗！嘣咔嚓！又命中一艘纵火船，立刻将其轰的粉碎。
“喔！”津川水军兴奋地大叫，这次击沉了五艘纵火船。
“还愣着干嘛！赶紧再转舵！起帆！快！”本山忠信大声吆喝着，还有将近三十艘纵火船呢，数量着实不小。
“嘿呦！嘿呦！”纵帆再次升起，船只有了动力，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在海里来回盘旋，各战船之间的阵型已经完全凌乱了。
“开炮！”
嘣！嘣！嘣！嘣咔嚓！就连火炮的命中率也直线上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目标近了的缘故。
“敌军果然是精锐之师，这么快就适应了，村上大人说的没错，没有人操纵的纵火船就是一个活靶子，还好我们只是为了掩饰后招。”村上景亲等人一直在观战。
七八轮炮火之后，海面上已经没有着火的纵火船了，南蛮战船上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咦？那些是什么船？”平静下来的津川水军，终于发现了后面还有几艘独特的草船。
“莫非是没点着的纵火船？”众人都没见过这种船，看样子和那种纵火船很像，只是没点火而已。
“本山大人！前方不远处驶来数艘敌草船！”这种情况很快就上报给了本山忠信。
“嗯？是没点着的纵火船吗？不用管它，省着点炮弹吧。”本山忠信没有在意，刚刚太紧张了，没有控制炮弹的击发数量，导致舱内的炮弹库存略显不足了。
炮弹，是极其烧钱的，一发炮弹就价值五十贯，刚刚那一番炮击至少打出去了四百多发。所以，打仗打得就是金钱，这一点儿也不夸张。
“可是上面有人操船，不是那种自动航行的纵火船。”
“那就射箭，消灭他们！”本山忠信没有再动用大炮，而是采用弓矢杀敌。
这是因为每门炮的定额只有十五发炮弹，加上之前还在纪伊水道打了一仗，每门炮的炮弹已经不足五发了，还要留着后面的大战呢。
“射箭！”津川水军搭弓射箭，企图阻止敌船的靠近。
嗖嗖嗖…箭矢破空而来，负责驾船的敢死队员立刻躲入舱内，箭矢全部都扎在了覆盖的草上，而且草还是打湿的状态，应该是为了防止火箭的。
“哼！那就直接撞过去！”本山忠信下达了一个令他后悔莫及的指令。
哗…哗…南蛮战船正对着这些小船，毫无顾忌地冲了过去。
“点火！弃船！”纵火船上的敢死队员呲啦一下，点燃了大量的引线，跳跃的火花奔向各自的火药桶。
“哈哈哈！撞沉他们！”居前的三艘南蛮战船径直撞向纵火船，上面的足轻还欣喜若狂的趴在船梆上，看着渐渐接近的纵火船，想要一睹将其撞烂的辉煌时刻。
可是…
嘣！一声惊天地巨响传来，震得大海都为之一颤。
“啊！”“呃啊！”震波的中心处，一艘南蛮战船连船带人整个都被震开了出去，残肢断臂、木板大炮，纷纷散落到大海里。就连这艘大型战船也是千疮百孔、火舌乱窜，底仓处破了一个大口子，犹如瀑布一样直往里灌水，很快沉没到了海里。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本山忠信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只知道一声巨响，自家的一艘大船就没了。
“快！询问东乡丸！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本山忠信的旗舰“津川丸”比较靠后，而居前坐阵的是副舰“东乡丸”。这俩是以津川宗治的苗子，及其正室夫人雪姬出身的东乡氏苗子命名的。
“混蛋！刚刚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东乡丸现在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
“看！那艘小船靠近我们了！”突然，一名足轻指着下面的一艘纵火船。
“不要管那艘什么破船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查清楚到底…”嘣！还没等领头武士说完，同样一声巨响，整个人就被气浪给掀飞了出去。
“呃啊！”“噗！”扑通！扑通！咕噜噜…东乡丸也遭重创，腹部同样被炸了一个大窟窿，正咕咚咕咚的往里灌水。
“东…东乡丸…”本山忠信傻眼了，把他们家夫人的座驾给葬送了，回去后铁定让他切腹自尽啊。
嘣！坏消息还没结束，又是一声巨响，这次他看清楚了，正是那个没点火的纵火船，竟然会爆炸！
“可…可恶啊！规避！快规避那些小船！开炮！给我击沉他们啊！”本山忠信赤红着双目，这南蛮战船沉了可以再造，但是上面的西洋大炮可是千金，不！万金不换啊！
“左舷规避！”
“右舷开炮！”
“快！离开这里！”现场顿时乱作一团，什么样的命令都有，南蛮战船各自为战，纷纷逃离此处，好像这里有瘟疫似的。
“混蛋！都集中起来！不要到处乱窜！可恶！我擦！开炮！开炮！别让这船靠近我们！”本山忠信本来还佯装淡定，但是当他看到一艘纵火船冲过来的时候，也惊恐地大喊大叫，这不能称之为纵火船了，简直就是艘爆破船！
“哈哈哈！开炮！开炮！把这群杂鱼都轰进海里喂鱼！”与此同时，细川铁甲船正在那里大杀四方，无人能敌。那一颗颗炮弹，都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津川水军的那些关船，以及小早船上，眼瞅着就要打穿敌群，突破进来了。
第五百零五章 鸣门漩涡
嘣！一团巨大的火球暴起，海面上最后一艘纵火船被火炮击毁。
“呼…”本山忠信仍是心有余悸，看着已经炸得粉身碎骨的残骸，刚刚离着自己的座船可是相当近了，幸亏最后还是命中了。
“可恶的细川家！”本山忠信咬牙切齿，这种新战术让他损失了三艘南蛮战船，剩下的七艘还有两艘被近距离波及，一侧船梆都被炸去了一半。
“命令！”本山忠信刚要再整水军，准备将那群可恶的细川水军消灭，就看见一名领头武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本山大人！侧翼发现敌铁甲船！他们突破了本军前阵，正在向我军驶来！”这名武士往西边一指，语气急速地说道。
本山忠信顺着他指着方向一望，只见细川铁甲船呈“战列线”的阵列，正在驶来。
“可恶！撤离这里！撤退！升横帆！快速从鸣门海峡出去！”本山忠信知道现在不能硬拼，南蛮战船还是应该利用机动力，来远距离打击笨重的铁甲船。
“村上大人！敌船撤退了！”一名武士向村上元吉汇报着，南蛮战船的大横帆一升，立刻利用顺风加速前进。
“保持阵型！匀速前进！时刻做好接战准备！”村上元吉并没有急着去追，好像并不怕敌人会逃跑。
“快！快穿过鸣门海峡！”鸣门海峡近在咫尺，只要通过了那里，广阔的海域任由南蛮战船驰骋。
哗…哗…此时用肉眼能明显的看到，海面上突然形成了一道道的激流。
“咦？这是个什么情况？”常年在海上漂流，这种不寻常的现象自然引起了本山忠信的注意。
哗！哗！哗！流速越来越快，扼守在鸣门海峡上的津川水军，其大小战船都开始剧烈的上下起伏起来。
“不好！快点离开这里！”金平松次郎也不是傻子，立刻觉得此地凶险，必须要逃离这里。
“快！快点划！”底仓内，领头武士大声吆喝着，催促船夫们加快速度。日‘本的关船仍是桨船。
“嘿呦！嘿呦！”船夫们的手上又快了三分，船速陡然上升。
但是，此时海面上开始渐渐形成了一圈圈的大漩涡！
“呃啊啊啊！你们靠的太近啦！不要！不要啊！”强大的漩流让船只难以操控。
Duang！两船相撞，木屑飞溅，船上很多人都被甩入海中。
“稳住！稳住！怎么回事！向正前方行驶！可恶！偏了！偏了！”由于大漩涡的强大吸力，这些脆弱的小船越来越难以架控。
“呃啊啊啊！”一艘小早船直接就被转入涡内，上面的足轻发出绝望的喊叫。
“这…这到底是什么！”本山忠信率领着南蛮战船停留在漩涡之外，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战船，被犹如海兽的大海一一吞噬。
鸣门海峡，是日‘本濑户内海连接太平洋的海峡之一，每日两回（潮起潮落），大量的海水从濑户内海流入太平洋，又从太平洋流入濑户内海，水位差可达1.5米。
由于海峡地形狭窄（宽仅1.3公里），以及海底中央部分很深，没有阻力，因此流速变快。而在靠近两岸的部分由于浅滩等的影响，存在一定阻力，流速变慢。流速快的潮水冲击流速慢的潮水，就形成漩涡潮。因此被称作鸣门涡潮（鸣门漩涡）。
海水的涨潮和退潮是受到太阳和月球的引力影响，海水被横向拉动而产生的现象。在有月球的方向上，海面上升形成涨潮，而在偏移90度的方向上，海水减少形成退潮。
鸣门漩涡若按照潮汐规模来划分的话，潮流以平均13-15公里的时速流动着，称为“小潮”，当时速高达18-20公里时，称为“大潮”。
而今日，就是大潮！其流速位列世界第三位，速度已经达到了10.6节（约20kmh）！现在不管是桨船还是帆船，没有一种能快过这个速度！
“快划啊！快点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金平松次郎癫狂地喊叫着，传令兵也在拼命地摇铃，舱内的船夫们更是疯狂地划动手中的船桨！
周围的船只全部都被吞噬了，仅剩下了金平松次郎这一艘最大的关船了。但是，任凭这艘关船如何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这强大的吸力，还在一点点的向内坍塌而去。
“这…啊！这！”南蛮战船上的所有人都惊恐地望着这一幕，在他们的眼前，大海犹如张开了血盆大口，正在咬向摇摇欲坠的那艘关船。
“这怎么可能…”就连本山忠信也惊呆了，他从未见过，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
突然，在南蛮战船的周围也开始浮现出的巨大漩涡，一个个夸张的大漩涡！他们正在见证奇迹，一个名列“世界第一”的奇迹。
“啊？快点离开这里！快！调转船头！要快！”原来还处于安全距离的南蛮战船，突遭这种变故，顿时有三艘南蛮战船身型一矮，就像是脚踩流沙一样，立刻陷入了这个大漩涡内。
“呃啊啊啊！”金平松次郎那里还在努力，船桨划的飞快，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仍是一点一点的拖入这漩涡之中。
最终，船夫们精疲力尽，手速一慢，这艘关船就像是被放入了洗衣机一样，开始一圈圈的急速旋转着，不管是人还是大炮，不管是轻的还是重的，纷纷被抛落海里。这还没完，关船也承受不住这种急速，整个船身都被扯裂开来，连同海里挣扎的人，一起被卷入了幽深的海底之中。
“啊！救命啊！救命啊！”即使是体型庞大的南蛮战船也难逃厄运，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那三艘被卷入其中的也难逃厄运，最终消失在漩涡中心。
“咕咚…”本山忠信干咽了一口唾沫，回头又看了看渐渐逼近的铁甲船，现在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本…本山大人…现…现在该怎么办啊？”一旁的领头武士说话都结结巴巴的，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寒气。
“可恶！弟兄们！和细川军拼啦！冲过去！冲过去就能活命！冲过去！就能凭借我们的速度逃离这里！冲啊啊！”本山忠信大声的吼叫着，只能从铁甲船那里强行突破了。
“喔啊！拼啦！拼啦！”津川水军现在算是背水一战，纷纷调整船头，仅余的四艘南蛮战船，向着铁甲船发起了决死冲锋。
第五百零六章 T字战法
“村上大人！敌船冲了过来！数量！四艘！”了望手随时汇报战场情况。
“停船！”村上元吉站在船头，用单筒望远镜默默数着距离。
“停船！”底仓内的领头武士高声吼道。
“嘿！”船夫们死死掰住船桨，让其在水中形成阻势，船速渐渐停了下来。铁甲船也是桨船动力。
“哼，就让他们见识一下，风帆时代的海战是怎么打的！”村上元吉左右望了望，船队很配合地保持“战列线”的阵型。
“左满舵！火炮准备！”村上元吉大声命令道。
“左满舵！火炮准备！”不仅仅是本舰传达命令，执旗手也将命令下达给其它的战船。
“左舷桨全部停止！右舷桨加快速度！”
“嘿呦！嘿呦！”右舷的船夫们开始奋力划船。
“填装炮弹！预备！”
咣当！咣当！炮弹从炮口填入，然后压实，将炮口伸出船舷。
哗…哗…七艘铁甲船开始打横，露出右舷黑洞洞的炮口。
“咦？为什么要这样？”本山忠信第一次见到这种战术，这不是把战船的腹部亮给了敌人？他现在的海战思想还停留在撞击、接舷战、弓箭对射等老套战术，即使现在拥有了帆船战船，也只是S路线前进炮击，但是这样命中率很差，毕竟战船总是左右摇摆不定的。
“火炮就位！”右舷四门火炮瞄准了对冲过来的南蛮战船，七艘铁甲船就是二十八门火炮！
“开炮！”村上元吉大手一挥，指向敌船。
“开炮！”“开炮！”领头武士也纷纷大声吼道。
嘣！嘣！嘣！整整二十八颗炮弹呼啸着冲向南蛮战船。
“火炮来袭！卧倒！”津川了望手高声示警。
嘣！咔嚓！“啊！”炮弹直接从船头的方向打入，所过之处就是一通噼里啪啦的木屑飞溅、飞起数人，同时还掀飞了一门火炮，形成了一条毁灭性的炮线。
“呃啊！”本山忠信也被这猛然的一击，震得倒在地上，两耳轰鸣。
“本山大人！本山大人！”一名武士将本山忠信扶起，大声吼道：“我方遭受重创！请您快下令！”
“请…您…快…下…令…”但听在本山忠信的耳中，就是这么拖长声音的感觉。
“快！快露出左舷！准备开炮！”本山忠信晃晃头，还在耳鸣中。
“左舷准备！”刚刚经历了炮击，很多人受伤，原本准备好的一切都被打断了，重新开始调整炮位。
“调转船头！露出左舷！”铁甲船则有条不紊地开始转向。
“开炮！”南蛮战船一个S型，露出半边左舷。
嘣！嘣！嘣！火炮齐鸣，依次射出。
“火炮来袭！隐蔽！”铁甲船了望手看见飞来的炮弹，大声示警。
嘣！哗拉！哗拉！大部分炮弹都落空了，只有极少的两颗砸在了船梆上。
“呃啊！”中弹的铁甲船震撼了一下，七八名足轻受伤。
“火炮就位！”此时铁甲船完成了180度转头，露出了完好无损的左舷。
“开炮！”领头武士大声吼道。
嘣！嘣！嘣！一排整齐地炮弹成扇形，扑向了还在冲过来的南蛮战船，双方形成了一个标准的T字型。
“火炮来袭！”了望手的嗓子都喊哑了，声音中透着惊恐。
嘣！嘣！噼里啪啦！“哇！”“啊！！”犹如当头一棒，炮弹击中甲板、船梆，到处都是飞溅的各种杂物，还有好多的人。
嘎吱嘎吱…船桅发出咔咔的声音，轰得一声，断了半截。可以看得出来，双方的受损情况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呃…咳…咳…露…露出右舷…准备…准备炮击！”本山忠信的额头也被飞溅的木屑划破了，加上刚刚又被震了一下，重重的摔在甲板上，到现在还有些目眩耳鸣。
“开炮！”津川领头武士尽力喊出命令，他也被轰得是七荤八素。
嘣！结果三门火炮只响了一门，那两门不是人员缺失，就是火炮受损。其他三艘南蛮战船的情况也差不多，随着人员伤亡率的不断上升，火炮的反击是越来越无力。
“开炮！”反观铁甲船这边，再次转入右舷，此时都已经调整好了。
嘣！嘣！嘣！火炮威力不减，命中率也高，正中对面的南蛮战船。
啪啪啪！“哦哇！”津川水军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战斗人员受损严重，反击频率越来越少。船上的风帆都被打了几个窟窿，就连底仓也有好几个窟窿，里面的船夫一片哀嚎，航海机动力也越来越微弱。
这就是T字战法的显著成效！
在风帆战舰的时代，战舰的炮都排布在两侧的船舷处，因此应生了一种“T字战法”的作战思路。为了充分的利用侧舷炮击，一般会头尾相接列队航行，是为“线形战舰”，也就是战列舰名字的由来。
而细川铁甲船由于没有风帆，所以细川信元将战列进行了改进，以并列成一行同时航行，遇敌时进行转向调整，露出侧舷进行炮击，这样其实就是将机动战变成了遭遇战或者是阻击战，使战场上的两方战舰形成了一个字母T。
细川铁甲船处于T字一横，由于侧舷对敌，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炮火的威力，这种状态称为“T字有利”。
与之相对，处于T字一竖上的南蛮战船，只能是被动挨打，即便采用S型的方式前进，其炮口命中也会非常差，最终形成“葫芦娃救爷爷”式的送人头状态，叫做“T字不利”。
“开炮！”“开炮！”“开炮！”又是三轮炮击过后，南蛮战船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毫无还手之力了，但是却一艘都没有沉没。
这是因为现如今都是实心弹，并非是开花弹，像小早船那种的小船或许可以一炮两截，但是这种南蛮战船的大型船只，除非是碰巧击中了弹药仓，才会爆燃烧毁船只。
而且弹药仓基本上都是在货舱的最后面，而货舱又都是在水线以下，海战时，炮弹根本打不到那儿。
即便是对方走了狗屎运，打中一炮两炮，因为水的阻力的关系，也没什么威力了，除非你能够直接命中那条船的弹药仓！
这就是为什么细川水军会使用纵火船，而且还是那种火药纵火船，因为只有这种拥有巨大爆炸力的武器，才能炸毁南蛮战船。
第五百零七章 接舷战
哗…哗…哗…海面上，七艘铁甲船犹如海兽一般，向着停留在海上的四艘南蛮战船靠去。
经过几轮远程炮火的压制，已经完全打残了敌船，不仅仅是机动力丧失了，就连火炮也哑了。
“靠上去！登船白刃战！”火炮过后，就是接舷战了，毕竟炮弹也是贵的很，“地主家的余粮”也不丰厚。
“呃…咳咳…起来！都起来！准备迎战！”本山忠信干咳着站了起来，自己的头盔都不知道掉哪了。
“哎呦…哎呦…”甲板上都是呻吟着的足轻，有的人胳膊受伤了，有的人头磕破了。
“起来！快起来！”本山忠信大声吆喝着，此时他们的座船已经被包围了。
“杀啊！”周围已经喊杀声四起，细川水军开始登上了其它的南蛮战船。
“抛钩！”一声令下，从铁甲船上抛出一个个的钩绳，纷纷钩住了本山忠信的南蛮战船。
“使劲！拉！”一名细川武士站在甲板上，大声地命令道。
“喔！喔！喔！”细川足轻一发力，将两艘战船渐渐拉近。
“准备作战！”本山忠信这边也组织起了人员，准备做最后的抵抗。
“搭设跳板！”
啪！啪！啪！几块大木板搭在了南蛮战船的船梆上，形成了一条便利的通道。
“准备！”本山忠信大声吆喝着，足轻们纷纷举起打刀，准备肉搏战。
但是，迎接他们的，不是冲上来的敌人，而是…
“射击！”
砰砰砰！一排青烟冒起，细川足轻先给对面来了一排铁炮射击。
啪啪！噗噗！“呃啊！”铁炮近距离的杀伤相当可观，正可将敌人的气势打破。
“杀啊！”来岛通总趁势踏上了跳板，冲向了敌船。
“喔！”细川足轻纷纷挥舞着打刀，通过跳板攻入敌船。
“去死！”来岛通总高高跃起，直接跳上敌船，一刀将眼前之敌的脑袋砍下。
“喝啊！”后续的细川足轻也登上了敌船，一名足轻一刀捅入了对方的肚子，手一抖，直接搅烂了肚里的内脏。
“呃啊！噗！”这名津川足轻痛苦地栽倒在甲板上，肠子流了一地。
“杀！为津川家尽忠的时候到了！”本山忠信上前一刀砍死一名敌人，他浑身上下都是污血，也不知道是谁的。
“把他们统统杀光！一个不留！”来岛通总人多势众，而且对面之敌还各个带伤。
噔噔噔，一名津川足轻组头跑到了底仓，这里还有一些操船、维护的船夫们。只见他大声吼道：“上面人手不足！都拿起武器！上来支援！”
船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主要是负责操船的，所以都是光着膀子，手中连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这里！”负责管理这里的领头武士，从一侧的舱内抱出一卷麻布，手一抖，展开麻布。叮铃铛啷，打刀、钉锤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一地。
“呃啊啊啊！”一名船夫嚎叫着冲上去，随手捡起一把锤子，就登上楼梯，往甲板上冲去。
“啊啊！”余下的人也反应过来了，纷纷上前捡起武器，冲上去支援。
“呃啊！”增援的船夫们一推开舱门，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杀啊！”又一艘铁甲船靠了过来，九鬼元隆也率军登上了这艘战舰。
“和他们拼啦！”津川足轻组头大吼一声，冲向了混战在一起的敌我双方。
”喔啊！”船夫们一声发喊，也冲了上去。
“喝啊！”一名船夫一钉锤，重重的砸在一名敌人的脑袋上，对方顿时头破血流。
“可恶！去死！”旁边一名细川足轻一刀砍中了他的脖子，又是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噗！啊！”津川足轻完全处于劣势，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喝啊！”本山忠信一刀砍向来岛通总，后者后撤一步躲开了必杀一击。
“你们败了，投降吧！或许还可以饶你一命！”来岛通总高傲地以刀指向本山忠信，在海上失败，就意味着死亡，毫无退路可逃。
“呸！废话连篇！在下就算是死！也要拉他个垫背的！喝啊！”本山忠信双手持刀，冲向了来岛通总。
“找死！”来岛通总也挥起一刀，砍向忠信的脖子。
“嘿！”本山忠信一个后仰，双腿直接跪在甲板上，利用惯性的滑动，来到对方的近前。狠狠地一刀，捅向对方的肚子。
“呃啊！”来岛通总奋力一扭，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但是腰部却被划了一个大口子。
“来岛大人！您没事儿吧。”九鬼元隆等人杀了过来，簇拥在来岛通总的身后。
“没事儿，这个家伙还有点儿能耐，不过拿下他是早晚的事。”来岛通总有些不服气的慢慢前移，持刀谨慎地靠近本山忠信。
“本山大人！”一名津川武士也带着还活着的人，来到本山忠信的身后，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本山忠信看了看周围，全部都是虎视眈眈的敌人，咬了咬呀，大声吼道：“想要取在下的性命！你还早着呢！”
“喝啊！”猛喝一声，刀尖反转，一刀捅入了自己的腹中。
“大人！本山大人！”这太突然了，后面的津川足轻纷纷喊道。
“主公！属下去了！祝您武运昌隆！喝啊！”本山忠信痛苦的说完，毫不犹豫地狠狠一划，扑通一声倒在了甲板上。
“哼！便宜他了，杀！一个不留！”来岛通总愤恨地看着死去的本山忠信，没能让自己雪耻，只好将火气都洒在了还活着的这几人身上。
“喔！”细川足轻犹如饿虎扑食一般，杀向了还仅剩的七八个人。
“杀啊！”津川足轻也不甘的大声吼道，但就像是沙粒一般，立刻被如潮的细川足轻给淹没了。
随着最后一艘南蛮战船被拿下，细川水军赢得了这次海战，战果辉煌。
“很好！收兵！回常陆国！迎回主公！”村上元吉满意地点点头，细川水军准备从鸣门海峡通过。
夕阳西下，鸣门漩涡也结束了今天的大潮，再次回归平静，但那幽深的海底…沉没着不少残骸船只…
第五百零八章 天海和尚
夜色当空，这是细川信元被围的第五天了，一过凌晨，就预示着新的一天。
几盏忽明忽暗的孔明灯还在告急，这是最后一批信号了。
“阿弥陀佛…”一名年过半百的和尚，看到了夜空中的孔明灯，顺着指引的方向，来到了这仏具山的谷外。
“站住！什么人！”突然一声暴喝，从一处草丛中蹦出来三名手持长枪的足轻，是津川军布置在外围的暗哨。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天海，云游至此，还望诸位施主行个方便。”天海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僧人？你是来自哪座僧庙的？”领队的头目向前逼了两步，眼中透着疑惑地表情。
“贫僧在比睿山延历寺内修行，现为南光坊的坊主。”天海慈眉善目，语气不卑不亢。
“什！什么！大师竟然是比睿山的得道高僧，哎呀呀…请大师原谅小人们的有眼无珠，不识…”三名足轻一听是僧位不低的大师，慌忙将手中的长枪放下，连连低头认错。
“阿弥陀佛…那贫僧可以过去了吗？”天海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在这个时代，敬佛理念可谓深入人心。
“这…大师见谅，前面被封锁了，无法通过，还请大师另择他路吧。”三人都是底层社会的人，看得出来他们很为难。
“哦？这是为什么呢？可否告诉贫僧？”天海似乎还不太甘心，打算刨根问底。
“这…大师就不要为难小的们了，这属于机密，告诉不得的。”三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虽然敬畏高僧，但仍是不敢说出来。
“这位施主，请跟贫僧借一步说话。”天海冲着其中一个人，行了一个佛礼。
“不敢，不敢，大师有什么事吗？”这名足轻凑近了天海，两人稍稍远离了其他两人。
“施主，现在可以告诉贫僧了，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佛知的。”天海开始引诱他说出实情，因为他看到了孔明灯上求救的暗号。但是他也是刚刚到达此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想深入这里一探究竟。
原来，天海就是跟在望月雪后面的影子。当初两人约定，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望月雪沿途留下暗号，天海寻着暗号，来确认她的平安。
后来，暗号就在陆前国断了，而且当地的望月组织成员也一并消失了。
他只好借用在龙兴寺出家的随风和尚的身份，这个随风是芦名氏一族舟木景光的长子兵太郎，多方打探，终于得知了有人背叛了组织，望月雪失手被擒。
当地组织的人都被连根拔起了，不得已，他只好回去搬救兵。
在路过磐城国的时候，结果沿海一带都被封了，没有海船，据说是准备与细川军作战。没办法，他只好转道深入内陆，希望从从陆路回去，这才好巧不巧的有了今夜的遭遇。
“这…这…大师还是不要为难小人了…”看来津川家的军纪也是深入人心，这名足轻还是不肯说。
“贫僧明白，不会为难施主的，阿弥陀佛…”天海也不强求，就带着这名足轻一起回来了。
“这位施主，请您跟贫僧过来一下。”结果，天海又叫了另一名足轻。
“这位施主，那位施主已经告诉贫僧了。”
“什么！小三郎都跟大师说了！”忠次郎惊呼出声，没想到小三郎竟然不顾军纪，将这件事告诉了外人。
“嘘…噤声，这是我佛的旨意。现在…该施主您说了。”天海赶紧示意他小声一点，偷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俩人，看情形是没有听见具体内容。
“该…该小人了？”忠次郎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什么意思。
“佛祖在天上看着，请施主不要妄语，坦言的说出来，否则就是对我佛大大的不敬。”天海这次搬出了信仰。
“这…这…”忠次郎犹豫不定的看了看不远处的俩人，虽然小三郎都说了，但是还有个元八郎呢，这可是个大嘴巴，要是把他们都卖了，上面的大人肯定轻饶不了自己。
在他们这些小人物的眼中，僧人是不打诳语（说谎）的，尤其是比睿山的高僧，那可是天台宗的总山门啊，所以对这个很明显就是僧人的天海，丝毫没有戒心。
“阿弥陀佛…既然如此…贫僧也不会为难施主的。”天海没办法，不能过份的逼迫他们，否则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位施主，该您了！”这次的口吻一上来就不一样，弄得元八郎心中就是一虚。
“他们两人都说了…就差施主您了。”说着，还一指不远处的其他两人。
元八郎一看，那两人可不是在那里窃窃私语，还望着这里呢，看来还真是都说了。
于是，元八郎将围困细川信元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其实是他误会了，小三郎和忠次郎是在奇怪天海和尚为什么非要追根问底，显然是已经有所怀疑了。
“好了，你们果然都是守口如瓶的好士卒，佛祖保佑你们！贫僧告辞！”天海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守？守口如瓶？”元八郎呆住了，不是说都说了吗？怎么就守口如瓶了，但是其他两人的目光明显是很自豪的样子…
沙…沙…沙…天海开始往勿来关的方向走去。
“什么人！”勿来关上的守备足轻大声吼道，看着下面的那名僧人。
“贫僧法号天海，要求见你们的统领大人！”天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接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勿来关前，看到关上足轻那穿着标准的细川具足，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原本应该早晨就能达到，但是为了躲避敌军，绕了好一阵子的路。
“你等着！”说完，这名足轻就跑进去禀报去了。
“嗯？关外来了一名和尚？还说要见我？该不会是名奸细吧？去！把他给我抓进来！我要亲自审问他！”明智光忠此时正在吃饭，突然听到手下的汇报，饭也不吃了，他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一会儿，天海就被带了过来，一身僧袍，手拄僧杖，头顶斗笠，脖挂佛珠，背后还背着一个行李箱，一副行脚僧人的打扮。
“大…大师是？”明智光忠只觉得身型有些眼熟，不禁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呵呵…光忠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连贫僧都不认得了吗？”说着，天海摘下斗笠，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啊！”周围细川家的人全都惊讶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