妜央木然的听着,仿佛听懂了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木木的‘哦’了一声又转回头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因为她所看到的景象是那么的不真实,那样的诡异。
田太太望着如木偶般躺着不动的妜央默默垂泪,静静的坐了片刻,拍了拍她的手:“孩子,你好好休养,我稍后再来看你。”轻轻叹了口气由丫头扶着出去了。
田瑶看着艾草服侍妜央喝了药又睡下了,也退了出来。
正房里,田太太一边抹泪一边说:“一看到这姑娘,我就想起我的阮儿,我苦命的阮儿。”
田瑶抬头看着老妻,手不自觉的抚着妻子鬓边的白发,才不过短短数月,一向圆润丰满的妻子却似一下子老了十来岁,骨瘦如柴,两鬓间居然也有了丝丝白发:“阿恒,你可要保重身体,阮儿走失,阿泽又昏迷不醒,你要是再有个好歹,咱这个家也就散了!”
田太太长叹一声,拿帕子拭了拭眼角:“这姑娘眉眼与阮儿有几分相似,年龄也相仿,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遭遇了什么?被弄得这般遍体鳞伤,扔在那种地方?”
田瑶抚着胡须:“她手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了那么多又没有救治,这样居然都没有死也算是个奇迹;至于她的精神,依我看应该是心里受了巨大的创伤,有点神志不清,过几天大概就能好。”
“既如此,这两日先莫扰她,让她好好养养。”
妜央一遍遍的回想着,过往的一切犹如一根根钢针,在她心中反复的戳刺着,直刺的她鲜血淋漓,痛不欲生,然而再刺下去反倒麻木了,也似乎感觉不到痛了。
第三天的清晨,当窗外的第一声鸟鸣响起,妜央强撑着身体坐起来,经过漫长的三天,她也想明白了,她没有死,而且侥幸逃离了那个魔窟,老天弄人,既然那样她都死不了,贼老天不让她死,那她就要坚强的活下去。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让她依靠,给她护佑了,那么她就靠自己,父兄还在世间受苦,她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已经懦弱逃避了一次,死过一次才知道活着的珍贵,她要坚强起来,勇敢的活下去,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害一样,为了父兄,更为了自己。
左手手腕还是一阵阵的痛,妜央抬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这三天来,手腕不止一次的莫名抽痛,狰狞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愈合,留下一道青紫丑陋的疤痕,然而细看起来就会发现在丑陋的疤痕下隐约有个倒垂的龙爪形的绿色印记若隐若现,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种变化,那可以随时飘飞出去的意识,额顶的发丝像拥有了生命般传来极其轻微的奇异触感,还有那个每天夜里都孤独伫立在雕花窗前茫然追寻,然后在渐亮的天光下渐渐淡去的瘦弱身影。
外间歇夜的丫头听见响动,有些懒散的迎了过来。
“终于要起了!”声音凉凉的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妜央并不在意,朝她笑笑:“我昏迷了这么些天,有劳姐姐照顾。”
艾草掀了掀眼皮,嘴角撇了撇:“姑娘可别叫我姐姐,我怎么当得起!”
“此次死里逃生,多亏老爷、太太仗义相救,我想去给恩人磕个头,劳烦姑娘帮忙通传一下。”妜央从善如流,改叫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