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你可真乖
贵宾车停在了距离那顿家比较远的一个位置,这次倒不是想隐藏身份,毕竟是前来吊唁的,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地进去。
主要原因是,车太多了;
再往前不仅没有了停车的位置,连倒车都倒不出来。
整个约克城大区的相关部门、各家报社的记者甚至是外教在约克城的办事处代表等等一系列教会圈算是有点身份的人士,都赶来凑一下这次的热闹。
主要是上峰把这次基调,定得很高也很明显,所以大家顺风配合起来,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
再者,对于这些来看热闹的人来说,人真的死后会不会有其他想法不知道,但绝大部分人,都是奔着死人来看的;
就像是世俗中围观跳楼一样,有一大部分人是在心里期盼着赶紧跳下来好让自己发出一声“惊呼”。
尼奥伸手拍了拍方向盘,道:“不知道我死后,葬礼能不能有这么大的一个排场。”
“如果你愿意公布自己的身份,我想应该会有的。”
“光明余孽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来看吧?这年头,哪个月不死几个被利用的光明余孽才觉得稀奇。”
“如果公布你得到了疯教皇的传承,那就不一样了。
你的遗体不仅不会被火化,还会被掏空了往里面涂抹填充香料做好防腐处理,然后被应邀送往各大神教进行巡回展览。
等于一下子举办了好多场葬礼,眼前这个,都算是小场面了。”
“是不是还得收展出费?”
“价格肯定是需要去洽谈的,太便宜了肯定不行,配不上你的身价。”
“呵呵。”尼奥一边侧方位停车一边笑道,“人家下属在上司面前基本都是捡好听的说,你倒好,连我遗体处理步骤都想好了。”
“我只是顺着你开的话头说下去。”
“那就先看看这位,汲取点经验。”尼奥停好车,走了下来,“堵得这么厉害,灵车都开不出来吧。”
“抬棺出来就好。”卡伦说道。
“谁去抬?”
“喏,那里。”
两队身着甲胄的驻军骑士迈着整齐的步子向这里走来,有近百人,目的地很明确,就是那顿家的别墅。
在队列中间,卡伦还看见了伯恩主教。
伯恩主教也留意到了这里,确切的说,站在驻军骑士中间且身穿主教神袍的他,先前正肆无忌惮地用意识对四周进行着探查,完全不用顾忌那些被探查者的感受,毕竟也没人敢有什么意见。
伯恩主教停下脚步,驻军骑士则继续前进,进入了那顿家。
“是在等我们么?”尼奥小声道。
“好像是的。”
“再站一会儿,如果不是在等我们,我们上去打招呼岂不是很尴尬?”
“嗯,那就再站一会儿。”
站了一会儿后,伯恩主教依旧没动。
“似乎真的是在等我们。”尼奥说道,“这是要带我们进去参观么?”
“不知道。”
“那就上去打个招呼吧。”
“嗯。”
卡伦和尼奥走上前,一起向伯恩主教行礼:
“拜见主教大人。”
伯恩主教笑着说道:“该来的其实都已经来了,而你们,却来晚了。”
卡伦歉然道:“主要是今天开庭,我们是开完庭才过来的。”
“哦,是了,差点忘了。”
前不久还亲自为多尔福的“孙子”辩护的伯恩主教,今天直接把多尔福儿子的开庭审判给忘了,只能说,人生际遇,永远都是这么的奇妙。
不过,卡伦不觉得他是忘记了,更像是一种表态,意思是之前的事,大家都可以忘记了。
“一起进去吧,看看我们的主教大人,现在准备到哪一步了。”
伯恩主教说完,就自顾自地向里走去。
伴随着驻军骑士的进入,原本靠近别墅的吊唁者都被“驱赶”了出来。
等卡伦进入别墅花园时,发现花园里已经被“风帆”完全填充,这是维恩的一项葬礼传统,因为维恩是一座岛,且当年深受海盗文化的影响,所以在丧葬文化中,有送白帆船寄托哀思的习俗。
当然,这种习俗一般放在比较正式的丧事场合,普通葬礼上很少出现,因为送白帆船的人最起码得有爵位,不是谁都能送的。
看到这一幕,卡伦心里不禁有些好笑,居然在这里看见了扎纸艺术。
白帆船都留在外面,被风吹得飒飒作响,花篮则全都堆在里头,客厅四周基本被塞满,垒得很高,宛若花的海洋。
尼奥将路上买的花篮找了个位置放了过去。
紧接着发现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的都是装奠金的信封,不少还滑落到了地上。
卡伦留意到尼奥看向它的目光,有些变直。
尼奥将他那一封厚厚的奠金信封放了上去,如果拿上面和地上的这些奠金信封玩“打纸团”游戏的话,尼奥这一个肯定能当王牌。
放完后,尼奥走到卡伦身边,小声道:“这么多奠金,看得我都动心了。”
卡伦安慰道:“别急着动心,说不定里面都包着报纸。”
尼奥摇头道:“不会的,应该没几个能像我们这样不要脸的了。”
卡伦觉得尼奥说得好有道理,还真无法反驳。
不过,卡伦还是提醒道:“是你,而不是我们。”
“这个绝妙的主意还是你给我出的,你现在想把自己摘出去么?再说了,这是以我们办公室名义送的奠金。”
“呵呵。”
走在前面的伯恩主教发出了笑声。
其实,尼奥当然知道伯恩主教听得到身后人说话,他虽然小声了,但没太小声,而且就算再小声这位意识探查完全外露的主教大人肯定也是能听到的。
有些时候,就得通过这种方式来拉近一下关系,你得让对方觉得你有趣,接下来才有往下发展探寻的可能。
客厅里面还有一个小会客厅,此时这里已经站着驻军骑士,那顿家的几个女人坐在那里,脸上带着畏惧、惶恐和不安。
伯恩主教并未搭理她们,而是继续前进,再向里,就真的是这栋建筑的核心区域了,通往地下室的门口,摆放着三口棺材,颜色不一。
黑色的那一口是约克城大区秩序之鞭总部送的,写的是哈里区长的名字;
暗红色的那一口是约克城大区管理处送的,写的是沃福伦首席主教的名字;
还有一口是暗黄色的,卡伦原本以为会是维恩大区送来的,但等凑近了一看,发现竟然是丁格大区管理处联络部送的。
这就很有意思了,这边再烘托氛围,也就是影响到约克城大区或者整个维恩大区,丁格大区那边竟然也来搭一把手,还送了一口棺材,很难不引起人遐想。
首都大区都有部门给你送棺材了,意思不就是上面有大人物看不下去了,觉得你还是早点死了算了。
卡伦不禁感慨:“唉,我都有些可怜多尔福主教大人了。”
伯恩主教回过头,看着卡伦,微笑道:“我也有点。”
尼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可怜人家,叫人家写遗书的还不是你?
伯恩主教指了指尼奥和卡伦:“按照规矩,秩序之鞭也要派人来陪同,这样吧,我就不喊伯尼了,你们两个来代替吧。我想,伯尼是不会介意的,对吧?”
尼奥马上接话道:“我们来之前,部长已经做了吩咐。”
其实并没有,但尼奥觉得伯尼应该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所以这种繁琐累人的事情还是交给属下来代劳吧。
伯恩主教也没有质疑,径直向地下室走去。
两侧,驻军骑士举着发光晶石,照亮了里面的路。
深入一段距离后,卡伦看见了多尔福主教的两个小儿子站在那里,神情有些呆滞。
对于他们来说,今天是破家的一天。
曾经给予他们舒适生活丰富修行资源的家族,在今天,宣告败落。
甚至连他们的命运具体会被怎么安排,暂时还不得而知。
伯恩主教走进了地下室最深处,驻军骑士已经布防到了这里,但在伯恩主教的命令下,他们全部都退了出来。
等卡伦和尼奥走进去后,看见坐在里面正在喝着红酒的多尔福主教。
他没有披头散发,也没有发疯颠倒,恰恰相反,他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比平时自己出席一些正式场合时还要严谨细致得多。
伯恩主教拉过来一张椅子,面对面地和多尔福坐下。
卡伦和尼奥在一处角落里并排站着,这里,暂时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
其实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早了可能还真进不到这里来,没看见那些白帆船和花篮都放在外头么,显然之前这里都是被设卡的;
也就是驻军骑士进来了,那顿家内部的防御才算是被完全解除。
多尔福主教侧了侧脑袋,看着伯恩主教,笑道:“太阳还没落下去呢,你就来了。”
“天黑了,怕路不好走,棺材总是要运出去的。”
“我想再等等,我想再等等。”
“已经没有再等的必要了。”伯恩摇了摇头,“其实我们都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我们的认知中,你不是一个可以为了体面去死的人。”
“我确实不是。”多尔福点了点头,“但现在解释这些已经没有了意义,那位,抛弃了我,抛弃了那顿家,当然,那位可能也无能为力。”
“所以,你妄图用这种方式来胁迫那位为你的家族出手么?”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伯恩,求求你,让我等到太阳落下去,可以么?”
“在这地下室里,又看不见太阳。”
“但我知道太阳在,我知道他在!”
“我不想等了,大家也都不想等,你那顿家的闹剧,该收场了。”
“呵呵,闹剧?”
“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审判庭已经审判过你的家人了。”
“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哪怕是到现在,我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多尔福端着酒杯站起身,他的目光从伯恩身上转移到卡伦这里,“我记得那天在审判庭上,你说了很多义正言辞的话,但你知不知道,我那顿家并不是丑陋的根源,而是丑陋的一角?”
卡伦本想不回答,但见伯恩主教坐在那里没接话,只能回答道:
“我知道。”
“你知道,呵呵,你知道,所以你们都很虚伪,小子,你长得确实很好看,站在审判庭上充当秩序正义的使者,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光芒四射?
但你知不知道,你在我眼里,只是一个会闹腾打扮的小丑。”
卡伦吸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多尔福主教,回答道:
“其实,你也一样。”
尼奥有些疑惑地看向伯恩主教的背影,他总觉得这个话题掌控,有些奇怪,像是伯恩主教故意在做着一种引导。
明明自己和卡伦只是凑巧可以跟着进来看看,怎么还能转到卡伦身上去?
“呵,呵呵,哈哈哈哈……”多尔福主教大笑起来,“真的有意思,有意思,我就是看着你们所有人都在演戏,演着演着,却把演技最不好的我给推下了舞台。”
卡伦回答道:“这上面,能少一个是一个,总归是好的。”
不管别人脏不脏,反正你肯定不干净。
“我心里不平衡。”多尔福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很不平衡,我知道很多人背地里做过什么事情,包括你伯恩,你的手上,就少沾了鲜血?
如果完全按照《秩序条例》,你应该被判极刑上百遍!”
伯恩主教点了点头,道:“是的。”
“但你们却都想要我死,我不服,我不服!”
伯恩主教开口道:“其实,你服不服,并不重要,也没人在乎。我们的卡伦队长说得对,你这种的,能少一个是一个,我经常为和你一样都是大区主教而感到丢人。”
“哈哈哈哈。”
多尔福吐出了舌头,身体开始旋转,配合着他身上的红色主教神袍,看起来像是一个舞台剧表演者,正在进行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紧接着,他又一次看向卡伦,问道:
“我这里有举报材料,举报其他主教的,你敢不敢收?”
卡伦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点头道:“收。”
这个回答,让多尔福主教愣了一下。
卡伦催促道:“材料呢?请给我。”
多尔福主教皱眉,显然,他没准备好,而且,卡伦的回答,并不在他预料之中。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多尔福主教生气了,举起了手臂,掌心中有一股压抑的黑色雷霆正在酝酿。
伯恩主教提醒道:“你整个家族的生死,都在你的手里捏着。”
多尔福主教松开了手掌,他恶狠狠地盯着卡伦,道:“我孙子的所有事都是我吩咐着操办的,所以我知道,你构陷了我的孙子。你这小子,最不是个人。”
“因为我对付的,不是个人。”
多尔福主教目光一沉,强大的精神压迫力向着卡伦就直接袭来。
刹那间,卡伦感觉自己像站立在浪涛之中,但他还是立住了。
伯恩主教问道:“特里森是什么判刑?”
卡伦一边抵御着精神攻势的压力一边咬着牙回答道:
“他被……判处……放逐……”
多尔福主教闻言,闭上了眼,精神攻势全部退去。
“闹够了吧?”伯恩问道。
多尔福摇了摇头,道:“我不想躺下来,而且一躺不起。”
“你知道的。”伯恩主教站起身,“我不是来劝你的。”
“我知道,你来了,就是要带走结果的。”
“可以是你一个,也可以是你一家,你再不躺下去,你全家都会陪着你躺下去。”
“呵呵,想不到,有一天我也会受到这样的威胁。”
“快点吧,别耽搁了,大家都很忙,不可能放下手头的事不做,就在这里等着你死。”
“伯恩,我要诅咒你!不,不仅是你,我要诅咒你们所有人!”
“你随意。”
多尔福主教连续后退,最后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我想再问一句,我能进第一骑士团么?”
“你配么?”
多尔福主教再次用力击打自己的胸膛:“如果有朝一日我被唤醒,我愿意为了神教而战!”
“第一骑士团是荣耀,你不配分享这一荣耀。”
多尔福冷笑起来:“呵呵,行吧。”
说完,多尔福将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
“自己来么?”伯恩问道。
“我这人,最怕死了,自杀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我亲自写下和公布的遗书,我也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它给吃下去。
我就坐在这里。”
“好。”
“不,他来!”
多尔福伸手指向了站在那里的卡伦。
“让他来,这是我最后一个要求,让他来杀了我,让他动手!”
“多尔福,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毁了他的信仰之心,是么?”
在追寻信仰的道路上,一旦在某个阶段留下了阴影,那么这一生很可能都会在这里止步不前。
“为什么你就不能认为这是历练呢?伯恩。
只要他能挺过去,岂不是未来的信仰道路就会变得更坚定?
我这是在给他一个机会啊,给我们大区这位优秀年轻人,未来发展得更好的一个机会!”
伯恩主教抬起手,一枚黑色的吊坠悬浮而起,脚下也出现了符文,形成了一个十分立体的结界,而当这道结界出现时,这座地下室内的阵法也像是被激发了出来有自动运转的趋势,但在下一刻,伴随着吊坠光芒的不断放大,这些阵法也都被压制了下去。
多尔福依旧坐在那里,看到这一幕后,没有去选择破什么结界,而是拿起地上的红酒瓶,猛灌了一口后大笑道:
“来吧,伯恩,你们可以尽情地商量,呵呵。”
结界内,
伯恩主教开口道:“卡伦,这是我为你争取的机会。”
嗯?
卡伦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伯恩主教会这么说。
但很快,他就意识了过来,为什么伯恩主教会将自己和尼奥带进来,他明显是来执行“多尔福自杀”任务的,他所做的事,可以说是极为黑暗隐秘的,属于大家都可以往这个方向去猜却绝对不能有真凭实据的事情。
再联想到伯恩主教先前和多尔福主教的对话风格,包括中途将矛盾引向自己,让多尔福这头困兽将怒火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他是故意的。
而这,卡伦却完全没有察觉到。
尼奥倒是察觉到了,但他不方便提醒,而且,他觉得也没必要提醒。
伯恩说道:“他不敢真的动手,但他会在临死前去不惜一切代价地来恫吓你,让你的信仰之心留下阴影。
挺不过去,就此留下信仰裂痕,影响你以后的境界提升;挺过去了,就会更加坚定和夯实你的信仰之心。
我这个人,不喜欢给人送礼,但这种礼物除外。
审判庭上,我侮辱过你和帕瓦罗妻女的关系,我说过我会来忏悔,这就是我给你的赔罪礼物。
至于收不收,随你。”
所以,是让我来亲手杀掉这位主教大人么?
神之骨我吸收过,瑞丽尔萨我亲眼见过,战争之镰几乎占据了我的梦,家里还养着一条邪狗……
前不久还刚在银色面具的记忆画面里目睹了爷爷杀死那顿家先祖,爷爷都已经给自己打过样了。
所以,多大点事啊,搞得这么隆重。
正当卡伦准备直接应下时,尼奥的手忽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只见尼奥一脸凝重看着自己,用带着关心的语气很郑重地说道:
“卡伦,你要想清楚后果,千万不要勉强!”
什么才叫专业,这才是专业!
尼奥主任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提醒自己,不要答应得太干脆,要把细节拿捏好。
卡伦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嘴唇,先伸手拍了拍尼奥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再将他的手拿开。
然后转身面向伯恩主教,
沉默了片刻,
终于鼓足了勇气,
抬起头,
和伯恩主教的目光对视三秒后,
马上挪向了结界外坐在那里的多尔福,用表面很平稳实则下面有轻微发颤的声音说道:
“大人,您的礼物,我收下了。”
“很好。”
伯恩显然对卡伦很满意,从审判庭上二人针锋相对时,他就很欣赏这个年轻人了。
“嗡!”
结界被收回。
多尔福问道:“怎么,商量好了么?你们可得快一点,毕竟等死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受。”
“商量好了。”伯恩点了点头,“就让他来。”
“呵呵,嘿嘿……”多尔福看向卡伦,“我可以做你的梯子,让你更好地往上爬。”
很显然,他心里的想法和他所说的,完全不一样。
伯恩主教转身,一边挥手一边向外走去:“我上去,和你的家人们谈一谈接下来的安排,你既然愿意去死,那家人的安排上,总会得到一些优待。”
多尔福骂道:“我只能保证,不会对他动手,其余的,我不保证。”
“这样就可以了。”
伯恩主教走到地下室厅堂外面,停顿了一下。
尼奥马上会意,跟着一起出来了。
随即,伯恩将手中的吊坠落下,卡在了门缝间,新的结界形成,将里面和外面进行了隔绝。
紧接着,从吊坠上释放出一缕黑色的光束,直对多尔福的眉心。
多尔福没做抵抗,任凭这道光束进入,他知道,这是一道枷锁,伯恩防止自己暴走给自己特意设置的。
自己可以挣开它,但伯恩可以在自己挣开之前回到这里。
尼奥一脸担心地问道:“主教大人,真的不会出意外么?”
“多尔福不是一个好人,但有一点不用怀疑,他很看重家人,他不会对卡伦直接出手的,他不敢承受这样的代价。”
“但他毕竟是主教……至少曾经是,我担心卡伦会不会……”
“这是难得的一次机会,他应该珍惜,因为很难再找到第二个多尔福了。我能感觉出来,他应该是快要进阶裁决官了,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可以为他提供契机,不是么?”
可是,卡伦最不缺的就是进阶契机,他甚至亲自掐死了好几次进阶契机。
尼奥只能点头道:“是,您想得真周到。”
“上去等一等吧,哦,对了,你们缺经费么?”伯恩问道。
“缺,缺的,我们这边刚起步,什么都缺,您是没看见,我的办公室现在还是漏风着的,都没有经费可以把它装修一下。”
“那就按照规矩来吧,那顿家这么多人犯了罪,非法所得总是需要清点一下的,你代表秩序之鞭先进行一个大概的违法收入和财产统计吧。”
“好的,大人,请放心,我会把这件事做好的,让大家都满意。”
言外之意就是,大家都有分配比例。
其实,这样的暗示一般情况下伯恩主教是不会说的,他盘算的是吞并一个教会的计划,怎么可能会花费心思在贪污这种小事上面。
毕竟从理论上来说,帕米雷思教现在就是他家的。
但联合执法部门的建立,不仅意味着权力的分享,同时也意味着利益的分享,权力和利益,权利不分家嘛。
所以,代表大区管理处的他,必须要亲自把这个模式确定下来,且要保证以后可以继续运行下去。
“需要给你安排人手么,或者,你自己可以喊一些人手过来帮忙。”
“请您放心,我能做得好。”
“嗯,好的。”
此时,先前还在提醒卡伦要注意形象和演技的尼奥主任,已经忍不住在指尖轻搓了,也难怪,他是真的穷了太久。
虽然上一次上天台的外债已经还清了,但他的积蓄也轻了。
尼奥其实也不是贪财,而是他很清楚,一旦自己没积蓄的时间久了,很可能就会演变成没遗憾了,如果他还想继续玩下去,总不能一直口袋空空的。
因为心底,其实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呼喊着自己:该下去陪伊莉莎聊天了。
找个理由对抗的话,那就是券还没花完,得等会儿,不然你都得说我傻。
“唉,还不是为了帮卡伦改装他的车么。”
伯恩主教进入了书房,去里面休息了。
尼奥走到小会客厅里,在那些个那顿家夫人们面前坐了下来,开口道:
“出于为你们着想的角度,我必须要提醒你们,这个时候的那顿家,掌握的财富越多,危险,也就越大。
所以,夫人们,你们也不想因为这些没办法保护的财富,丢掉最宝贵的生命吧?”
……
地下室。
卡伦回头望了一眼被布置起来的结界,然后转身,面向多尔福,掌心摊开,一杆黑色的惩戒之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自己说过,等多尔福死讯传来时,自己就可以进阶裁决官了。
但事情的发展是真的顺利,居然最后是由自己来亲手杀死多尔福。
杀了你,我就进阶。
我不认为爷爷会将你的家族留给我,你的家族太脏;
我也一样不认为爷爷会把费尔舍家族留给我,别人家的东西再好,那也没有自己家里的东西好,我和狄斯,都认这个道理。
如果狄斯想要给我东西,他能给得更多,也能给得更好。
不过,我真的很享受这样的感觉,那种在自己的行进道路中,看见爷爷曾经留下的痕迹,触摸着爷爷残留的温度,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让人舒服。
虽然你现在还在沉睡,但我并不觉得孤单。
你曾经在这里挖下过坑,我现在就来将它给填上。
虽然间隔了几十年,但我们依旧可以完成这种跨越时间的互动。
或许,这就是爷爷你想看到的吧,为此你特意通过传送法阵过来,来告诉那些你想告诉的人,你的继承人,会继续从这条路上经过。
坐在椅子上的多尔福看着卡伦握着枪一步一步走来,笑着道:
“我不会动手杀你,但我会给你留下一个极为深刻的印象,让你这一世,都无法逃离今天的阴影,让你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刻的梦魇中。
我会永远存在于你的心中,我的笑声,也将永远在你的耳畔回荡!”
卡伦摇了摇头,嘴角甚至还带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自己身上,自己灵魂里,自己所遇到的人里,确实有不少存在可以给自己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记。
你要真想留下这样的印记,那真的是过于抬举你,同时也侮辱它们了。
向前走了一半距离后,卡伦停下了脚步。
地下室厅堂里,陷入了片刻的静谧。
多尔福主教狞笑着问道:“呵呵,怎么,还是害怕了么,害怕得不敢向前,害怕自己的信仰之路,在我这里被终结?这很正常,毕竟,你有着肉眼可见的大好前途,害怕,也是正常的。”
卡伦摇了摇头,示意不是。
“那你还在等什么,为什么不敢过来?”
卡伦回答道:“你准备好了么?”
“什么?”
“我是在给你时间。”
第五百二十七章 惊骇的一幕
“你是在给我时间来做准备么?”
“是的。”卡伦点了点头,“因为我知道会很没意思,但我不希望太没意思。”
“呵呵,小子,你很狂妄。”
“我身边亲近的人,都觉得我很谨慎。”
“谨慎?或许吧,但我发现,我现在有些欣赏你的狂妄了,不禁让我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我不觉得你这句话是对我的一种赞美。”
“那你信不信,以后会有一天,你会落到和我一样的境地?
他们现在是想把你推出去当形象代表,想把你打造成现阶段本大区秩序之鞭的面具,可如果风向变了,当他们需要转向时,最简单最容易的一个方法,就是把脸上这副已经用过的面具,揭下来,丢进垃圾桶里。
可能再过个几年,就是你坐在这里了。
他们有很多种方法,让你也不敢反抗,就像现在的我一样,我明明有能力来杀你,但我却不能真的动手,只能看着你将枪尖刺入我的胸膛。”
卡伦看着多尔福,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人在死之前,是会说一些稍微真诚的话语,我也从你刚刚的话里面,感受到了一些。
但有一点你说错了。
或许有一天,我会落到和你一样的局面,但我绝对不会落到和你一样的境地。”
多尔福闻言,目光微凝,问道:“你会怎么做?”
“我会反抗。”
“那你的家人呢?”
“我家人会希望我反抗,我会竭尽全力保护我的家人,因为在我的眼里,家人是第一位,但我更清楚,被我保护的家人,永远都会在背后支持我,他们不会希望我受委屈。”
多尔福主教嘴角颤了颤,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对我说这些,会让你很危险,虽然伯恩下了禁制,但我还是有一定的概率可以在他下来前,来尝试杀死你。”
卡伦摇了摇头,道:“不会,因为你很清楚,其实不仅外面的人,包括你的家人,都希望你现在能死,以换取他们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家人和家人,是不一样的,作为一家之主,你也没有好好经营这个家。”
“你……”
卡伦举起手中的惩戒之枪,对着多尔福的胸口,刺了下去。
“噗!”
枪尖进入多尔福的身体,惩戒之力开始在他体内扩散,疯狂损毁着他的身体和灵魂。
只不过毕竟是凝聚出来的武器,在质感上比真实武器真的差了太多,稍微夸张一点的对比,就像是用两根筷子吃饭和用两根布条捞饭的区别。
阿琉斯之剑在佝偻青年那里断裂后,卡伦一直都没来得及找一把新武器,现在他有了一个新的思路。
这一次重新配置武器时,可以配上一套,这里的一套并不是指性能上的互相补足,而是单纯从携带方便来考虑。
家里有老萨曼留给自己且经过凯文改装后的冰箱,里头可以放置一把最好的,或者也可以叫最贵的,类似大剑那种很多场合不适合携带的武器。
除此之外,自己身上还应该配置个便于携带的武器。
匕首这一类的,尼奥和菲洛米娜都很喜欢用,但卡伦的战斗风格并不喜欢一开始就直接近身拼机会。
倒是守墓一族阿妮塔用的那种类似手环可以抽出丝线变成长剑的武器,让卡伦觉得挺喜欢,做个应急使用很合适。
让阿尔弗雷德去安排吧,该买该淘的,由他去负责。
主要还是趁手的武器都很贵,溢价很高,迄今为止,卡伦得到的唯一一件赠予武器,还是来自于奥菲莉娅,公主殿下大气。
按理说暗月岛的锻造武器很契合卡伦的使用习惯,但卡伦还真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去跟人家讨要第二把。
总不能直接对人家说,第一把质量不行,用断了,你给我换一个更好更贵的?
不知不觉,卡伦走神了。
等到他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在自己面前,蹲伏着一头身上布满黑色鳞甲的凶兽,它正低着头,看着自己。
而且,可能已经看了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自己一直没什么反应。
这在化身为凶兽的多尔福主教看来,卡伦是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隔绝精神与外界的联系,起到一个自我保护的作用,现在,卡伦和自己目光对接,意味着他的自我保护手段终于支撑不住了。
“抱歉。”
卡伦对眼前的凶兽说了这一句。
不管怎样,走神是自己的不对,自己应该尊重人家的劳动付出。
凶兽喉咙里发出了低吼,脚下,从一片漆黑逐渐转变成地狱岩浆。
卡伦有些好奇地盯着地面,之前没发现,这位看似愚蠢家族之主的主教大人,竟然在艺术方面还有一些天赋。
灼烧感开始袭来,一浪接着一浪,带来令人压抑且焦灼的沉闷;
无数个缝隙之间,开始伸展出一只只满是伤口的手臂,无助且彷徨地企图去抓住些什么。
狰狞的凶兽,身体正在逐渐瓦解,一泼又一泼的鲜血夹杂着碎肉块淋撒在了卡伦身上,你甚至可以感知到那一瞬间的温热。
卡伦深吸一口气,即使是在意识空间里,他也不想经历这么污秽肮脏的过程。
但多尔福主教一定程度上又算是成功了,因为比起恐吓,卡伦更不喜欢自己被弄脏。
低下头,卡伦的右手依旧做着虚握状,虽然感知不到,但他清楚,惩戒之枪依旧在自己手中,自己还在源源不断地为其存在进行着供给,而多尔福主教的生命力,也正在不断流逝。
“我曾做过无数个噩梦。”
声音,有些飘渺。
“我原本思考着,该用怎样的一种噩梦来折磨你,因为我觉得,连我都觉得害怕的噩梦,对于你来说,应该是够用了。”
“我很期待。”
卡伦用另一只手抚摸过自己的脸,擦去那浓稠黏人的血污。
“但我又觉得,这样会有些没意思,我并不擅长精神系方面,如果你真的足够优秀,也足够坚定,那我可能真的要成为你的垫脚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死得,也太没有尊严了,我自己都会瞧不起我自己。”
“您这样的人,就算是本人想要从自己身上找寻亮点,也挺难的。硬要夸的话,只能说在你的心里,有着家人的位置,而且分量还不轻。”
“谢谢,所以,我改变了想法。其实,如果你没有住在帕瓦罗家,那么现在的这一切,是不是就可能不会发生?”
“巧合之中,应该也会蕴藏着必然,你自己都拿面具举过例了,就算没有我,遇到这样的风向,你这样的一副令大家都感到不舒服的面具,也是第一个被揭下来的。”
“呵呵,我感觉你说得对,所以,我改变想法了。”
“啪嗒!”
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传出。
紧接着,卡伦面前出现了一串密密麻麻的龟裂,坐在椅子上的多尔福主教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连带着自己手中的那杆惩戒之枪也显现了出来。
椅子上的多尔福主教抬起头:“我不会恫吓你了,也不会诅咒你,我要……赐福你。”
卡伦看着多尔福主教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清楚是惩戒之枪的作用正在不断扩大,当下也只是点了点头,道:
“随你。”
“我想换一个角度,我承认你的优秀,我认为,你以后无论是境界上还是职位上,都会比我高,所以,我祝福你。”
话音刚落,一条条秩序锁链从多尔福主教身上蔓延出来,然后缓缓地捆住了卡伦。
这种感觉对卡伦来说有些新鲜,因为以前一直都是自己用秩序锁链来捆别人,还很少有人用它来捆自己。
秩序锁链上流淌着纯粹的秩序之力,也并未给卡伦带来束缚的感觉。
这一幕,像是多尔福主教将自己的力量给贡献了出来,全部搭在了卡伦身上。
“可能,对于你这样的优秀年轻人来说,绝大部分的困难你都可以克服,以后的路,也能走得很顺遂,那我就让你走得,更顺利一些。”
一根黑色的藤蔓从多尔福主教的眉心处溢出,像是新生的初芽,当它出现时,四周的秩序气息变得更加浓郁。
审判官上面是裁决官,裁决官上面是述法官,而述法官之上,则是一个很难用具体的实力台阶去区分的大境界。
笼统来讲,就是生根发芽开枝散叶开花结果。
眼前这个,应该是多尔福主教的信仰根茎。
“身为长者,身为前辈,身为你的主教大人,我理所应当,为晚辈做些什么,我要为你……施肥。”
初芽飘浮起来,最终,落在了卡伦胸口位置。
一时间,卡伦感知到自己胸口上像是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秤砣,让自己的灵魂都产生了一阵扭曲。
随即,初芽开始在自己身上生根,密密麻麻的茎须开始深入自己的身体和灵魂。
在这一刻,精神意识和现实,产生了强烈的重叠交错感。
多尔福主教,正在将自己的初芽,赠送给卡伦。
这确实是无私的馈赠,但同一块土地,只能长出这一根,而且有可能长不活。
这就是多尔福主教的报复,他的想法在短时间内转了个弯,因为他觉得,可能光靠恫吓留下信仰阴影的方式,无法真的阻止住眼前这个优秀年轻人的进步;
所以,他采用了一个相反的方法,那就是主动的赠予,如同是提前许久的“揠苗助长”。
这样可以短时间内使得卡伦的实力和境界得到明显的提升,但他未来的发展天花板,就只会在他多尔福下面。
凝聚出自己那颗芽的难度,变大了许多,而且就算凝聚出来了,也不会长得比现在这一根好,只会比它低,比它弱小。
对于作物而言,肥施多了,也是会被“腻”死的。
多尔福主教就是把自己当作那一汪肥料,想要硬生生地“腻”死卡伦的未来。
连卡伦也不得不承认,这位老人的报复心理和报复想法,是真的很有新意,自己也确实是被惊讶到了。
地下室厅堂边缘缝隙处,吊坠开始微微作响。
椅子上的多尔福主教开口道:“另外,再告诉你一件事,伯恩不是什么好人,你应该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吧?
所以,你是怎么能认为,他是给了你一件好处的呢?
呵呵,我甚至觉得,他早就猜到我会有这样的一种变化了,他比我聪明,聪明得多。”
“你是说,伯恩主教,在害我?”卡伦问道。
“不,他不是在害你,可能在他看来,你从我这里得到了实力和境界的提升,是肉眼可见的好处,他这样的人,很喜欢这种把利益握在手里的感觉。
至于你的未来,你天赋本可以兑现的高度,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无法具体去衡量。
当然,如果你以后想要去恨一个人的话,可以去恨他。
记住,
是他让我扼杀了你的未来。”
卡伦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
上方,书房内。
伯恩主教闭着眼坐在书桌后面修习,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吊坠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想从你这个老家伙手里抠出一点东西来,是真的不容易啊。”
他缓缓睁开了眼:
“我见过太多天才,他们大多,都很难成长起来就陨落了,所以,我一向不喜欢太过沉浸于幻想未来,我只喜欢盯着脚下的路面。
神殿里的长老,数目已经足够了。
卡伦,如果你发现自己的未来已经被桎梏住了,在境界上无法提升后,你就可以来我这里专心做事了。
我的目标,可不仅仅是一个帕米雷思教啊,我想要将更多的教会,捆绑在秩序的战车上。
我希望,你能来帮我。
嗯,不要恨我,呵呵。”
感慨完后,
伯恩主教又闭上了眼睛。
……
初芽继续在卡伦身上生长,根须也在快速地下潜。
渐渐的,卡伦开始后退,确切的说,应该是周围的环境正在向前,让他相对看起来是在后退。
但多尔福主教连带着身下的椅子,却一直紧密的跟随。
“你是在逃避么?”多尔福主教笑道,“我感知到了,你在逃避,你在害怕,你在摆脱,看来,你对你自己的信心,很足。”
卡伦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面前椅子上的多尔福,他的形象,还在继续衰败中。
“是不是感觉很心慌,是不是感觉很愤怒,是不是感觉很绝望,被用这种方式掐死自己未来的感觉,很不好受吧?”
卡伦还是没有说话。
渐渐的,意识空间内,四周出现了一片片根须。
“你的灵魂真的很坚韧,你的积攒也是真的好丰厚,你这样的天赋,真的是让我都羡慕,我年轻时,是不如你的,远远不如。
呵呵,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兴奋。
因为这证明,我的做法是正确的,我给予你的是祝福,但却能收获真正的报复快感,哈哈哈哈。”
那些根茎已经覆盖住了卡伦意识空间内接近八成的区域,它们开始散发出秩序之力,将这里当做自己新的生长之地。
卡伦仰起脖子,不停地倒吸着气。
“你在克制么,在克制什么?没有用的,真的,没有用的,还不如放开一切,好好接受我给你的馈赠,至少在此时,你是……很……快乐的……不是……么……”
椅子上的多尔福主教面容正在逐渐老去,惩戒之枪对他的持续破坏加上他主动将力量灌输进卡伦的体内,加速了他的消亡。
终于,当他的身体和灵魂都陷入了一种卡伦觉得自己可控的萎靡后,卡伦长舒一口气,先前的他,像是在做着憋气训练。
“呵呵。”
卡伦笑了。
“你在笑……什么……”
“在笑你啊。”
“笑我……是么?”
“嗯,你说我刚刚在克制,在逃避,其实不是的,我只是在隐藏。”
“隐藏……什么?”
“有些东西,我怕你过早地看到,因为一开始,你是有办法将讯息给传递出去的,包括对伯恩主教传递;现在,你已经虚弱到没办法再传递出讯息了,连我都能完全掌控住你。
所以啊,我刚刚真的忍得很辛苦,我得把一些东西,先藏起来,让你察觉不到。
你不是说想要用你的祝福,来掐死我的未来么?
可以。
但前提是,你的祝福,得足够大才行,否则,还真不一定能掐得动,就算我同意也没用,得看他们,是否同意。”
话音刚落,四周刚刚长出的根须开始了快速地枯萎和凋落,多尔福主教给予卡伦的祝福,在这一刻,被一股强横的力量完全推离了出去,就像是有外人闯入了自己的家,被原主人给予了最为强硬的驱赶。
“站了这么久,我也累了,现在,该换我来坐了。”
卡伦身子向后倒下去,恰好一张椅子出现,让他坐下。
与此同时,身穿着神殿长老神袍的狄斯身影,出现在了卡伦身后。
多尔福主教当即瞪大了眼睛:“神……神殿……长老……”
而卡伦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给予了多尔福更沉重也是更绝望的打击:
“真听话,叫你写遗书就真的写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那就……进阶吧!
他都已经这么可怜了,再这么对待他,着实是有些不人道了。
只不过卡伦一向心善,他不希望多尔福主教带着遗憾和不解离去,让他明明白白地走,也是卡伦对他的一种善良。
所以,为了更贴心地让他快速认清真相,不要再有疑虑,卡伦又主动加了一句:
“你儿子达利斯的事,我也查清楚了。”
“是你!”
多尔福主教眼眸里的愤怒之火开始燃烧,他忽然想明白了一切,而越是想明白,他就越是愤怒。
从帕瓦罗的事到自己召唤伟大存在的事,这中间,竟然都有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直接插手!
他是魔鬼,他是专门来迫害他们那顿家的魔鬼!
多尔福主教发出了一声低吼,他的状态似乎比先前那即将彻底衰败的模样好转了许多。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卡伦利用爷爷的虚影将多尔福企图留在自己这里的初芽和那些根须完全驱逐出去时,大半的力量其实都已经白白浪费消耗掉了,但也有小部分又回归到了多尔福主教身上,让他恢复了不少,也精神了许多。
多尔福主教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马上从椅子上站起身,不管是现在处于卡伦意识空间的他还是现实里的他,身体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但他已经被请了进来,也被卡伦完成了控制,就算又吸收回了一些被自己“赐福”出来的力量,又怎么可能真的对卡伦造成什么威胁。
卡伦也已经告诉过他,周围亲近的人,都觉得他性格很谨慎,哪里会有可能犯这种低级疏忽错误。
再说了,这里毕竟是卡伦的主场,他多尔福,更是放下一切防备和手段,主动走进来的。
坐在椅子上的卡伦抬起手,下一刻,一条带着铁锈的秩序锁链自多尔福椅子下升腾而出,直接锁住了多尔福的脖颈,并且向下一拽,多尔福整个人坐回到了椅子上。
现实中,刚刚起身的多尔福,也坐了回去。
感知着自己身上这条秩序锁链的可怕,多尔福再次瞪向卡伦,只不过,他眼神里的愤怒,正在不断地褪去。
脱离了最原始的情绪波动后,他开始逐渐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他的意识空间里,其实也就是他的灵魂深处,有一尊神殿长老留下的虚影。
就算是对待自己的嫡系后辈,大部分神殿长老也是不愿意这么做的,因为这对于他们而言,是极大的损耗。
“你是神殿长老家族的人?”
“勉强也算是吧,虽然我爷爷肯定不喜欢这个称呼,不过我懒得对你解释太多。”
“为什么要对付我那顿家,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走在泥泞的路上,被烂泥弄脏了鞋,回去后不肯定要将它刷干净么?”
“伯恩不知道你的身份,我能感觉得出来,否则,他不会把你留给我,呵,如果真的知道你的天赋,知道你的背景,那他这样做,就是真的愚蠢了,完全得罪人了。”
卡伦点了点头,道:“是的,伯恩主教并不知道。”
“沃福伦,肯定是知道了。”
“其实……”
“是的,沃福伦肯定知道了,他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传出你和他孙子未婚妻的风流故事时,他也没有对你出手。
我甚至听说,他还将自己的孙子,安排进了你的小队里。
原来他才是最清醒的一个,呵呵。”
卡伦清楚,沃福伦首席主教,并不知道。
怎么说呢,当初尼奥去放自己和奥菲莉娅殿下的绯闻,结果人家作为当事人的爷爷,并未以权压人,确实是人家有涵养有底线;
这一点上从莱昂身上也能看出来,同样是公子哥,莱昂就显得正常谦逊太多,维科莱简直就是个傻子。
不过,卡伦依旧懒得解释了。
“有件事,我原本没想问的,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那我就问问你吧,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你和费尔舍夫人,认识么?”
“费尔舍夫人?那个诅咒家族的老女人么?我不认识。”
“嗯。”
这个问题其实可问可不问,问一下是为了稳妥,那这样看来,费尔舍夫人对达利斯先生进行“传导”,应该是由爷爷暗中引导的结果,费尔舍夫人和那顿家,没有什么其他联系。
这样的话,就逐渐滑落向卡伦的另一个猜测了,那就是达利斯先生,很可能是费尔舍夫人选择的一个试验品。
她是爷爷的试验品,她自己也选了个试验品。
只不过爷爷早就成功了,因为自己就是爷爷的作品。
不,
等一下。
卡伦忽然又想到了一个可能,爷爷一直以来的忍耐和抑制,不惜不断地压制自己的境界,甚至连神格碎片这样无比珍贵的东西也是说炸就炸毫不怜惜,这里面,似乎有些过于洒脱了。
再联想到自己“父母”的惨死,爷爷采用血祭仪式抽取了家族其他人的信仰之路,全部留给自己,是不是爷爷曾经经历过什么?
他之所以能将诅咒变成祝福……可能他本人,就是诅咒的承受者?
卡伦眨了眨眼,他感到自己的思维有些混乱,每次遇到和爷爷有关的问题时,他总会下意识地去想多。
他从未怀疑过狄斯对自己的爱护,也正因为这种双向的互相认定,代入进去时,难免容易感同身受。
“嗡!”
就在这时,多尔福再次从椅子上站起身,他身上燃烧起了黑色的火焰。
主教大人放弃了“被自杀”,他想要反抗,因为他相信,伯恩会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秘密,很感兴趣!
卡伦被多尔福的举动惊醒,抬起头,目光里流露出一抹愠怒,竟然下意识地开口道:
“放肆。”
捆绑在多尔福身上的那条秩序锁链像是一下子具备了生命力一样,如同一条黑色的巨蟒,加剧了对多尔福的缠绕,还开始对多尔福的灵魂进行分解,而分解的下一步动作,则是……吞噬。
“噗通!”
多尔福主教再一次被坐回了椅子上,他惊恐地看着身上的这条可怕的锁链,不敢置信道:
“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
他喜欢吞吃人的灵魂,他的孙子或者叫儿子,也就是维科莱,也被他带着喜欢去吞食其他人来对自己进行灌输,但这种灌输往往就像是给破了口的瓶子灌水,不管灌得再多,依旧会回到破口以下。
可是,多尔福却惊愕地发现,这条锁链对自己的吞食,是一种极为精细地将自己的灵魂进行转化,转化为最为纯粹的存在,它可以去加固瓶身,甚至是去进行加高。
对比之下,自己和维科莱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在路边捡石子,而卡伦这边,则是用金砖在修路,看起来都一样,可方方面面,都不是一个层次的事物。
“如果你放了我,我那顿家愿意投靠你,为你献上忠诚!”
卡伦低下了头,一只手开始用力按压着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则举起来,挪开。
捆绑住且在啃食多尔福的那条秩序锁链,被迫停止了工作,从锁链那一端还传来了极为不满和委屈的感觉,像是无数只猫爪,正在抓挠着卡伦的心。
干!
又来了!
这种感觉,又来了!
卡伦很是无奈,前不久因为伯尼对自己的治疗,刺激了自己灵魂深处的瘾,导致自己在给维科莱行刑时发作。
但自己并未去吞噬维科莱,一是嫌脏,二是蚊子腿不管饱,吞了也不抵饿。
原本那一关应该是硬生生扛过去了,虽然还饿着肚子,而这一次,当多尔福将本该的恫吓变成了赐福时,其整个过程,有点像是在焚烧烟草时,让一个有着重度烟瘾的人站在旁边就这么被风来回吹着。
对于此时的卡伦来说,简直就是“新饿”加“旧饿”叠加到了一块。
甚至都没给卡伦一个铺垫反应的时间,直接就拉扯着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控制”住自己。
和这种瘾做斗争,是卡伦的天然选择,只要你不想去做它的奴隶,你就得去克制它和控制它。
但这时的放松,却等同给多尔福一个错误讯号,他马上喊道:
“那顿家会全心全意为你效力,全家上下,都愿意做你最忠诚的狗!”
卡伦左眼开始泛起黑红色的漩涡,他不屑道:
“那位都不愿意搭理你,证明你那顿家连做狗的价值都没有。”
“不,我还是有价值的,我的家族也是有价值的,我……”
还没等多尔福将话说完,他就感觉到原本松开的锁链忽然又加紧勒住了他。
远处,坐在那里的卡伦,双手开始发了疯一样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
你又要叫我吞,那我就偏不吞!
下一刻,让多尔福觉得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那位身穿神殿长老神袍的老人虚影,竟然伸手,压住了卡伦的肩膀,像是在对他进行羁押。
卡伦喉咙里,则正在发出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紧接着,多尔福的眼睛睁大,更惊恐的一幕出现,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出现在卡伦身后,也伸出了一只手,按住了卡伦的肩膀。
这个红衣女人是谁,多尔福不知道,但他能感受到这个红衣女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哪怕只是微弱的一丝,那也是至高无上的那种气息,是神的气息!
“你不是秩序神教的信徒!”
你的灵魂深处,竟然有其他神祇的信仰存在!
不,可这个老人身上穿的确实是秩序神殿的长老神袍,这是怎么一回事?
“吱呀……吱呀……咔嚓……”
卡伦咬紧牙关,一只手下意识地滑落,攥紧了自己的胸口。
现实中,站在原地的卡伦,胸口骨骼发出了一连串的脆响,那里是神之骨最先融入的地方。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多尔福主教不由地大吼道。
但卡伦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回答他,甚至觉得他很呱噪,因为自己正在克制着吃他的冲动,作为“食物”,在此时还这么的吵闹真的是让人心烦!
“啊啊啊!”
卡伦发出着低吼,开始慢慢地站起来。
后方的狄斯和暗月女神,竟然压制不住他,当然,现在要压制的不是卡伦本人,他们,这里的一切,其实都是卡伦灵魂的一部分,现在要压制的,是卡伦心中的饿瘾。
他们也没有自我意识,是卡伦自己让他们对自己实行束缚。
可惜,这里不是家里,因为卡伦曾让阿尔弗雷德打造一个封闭的棺材,等自己发作时,就躺进去对自己进行封闭,应普洱的要求,这样的棺材阿尔弗雷德准备了两口。
不过现在,可没有棺材,而且多尔福主教这块“肉”,已经放到了卡伦面前。
“嗡!”
一扇门出现在了卡伦面前。
多尔福一开始以为是秩序之神,因为这扇门上面散发着浓郁的秩序气息,可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作为大区主教他还是有些见识的,这门上雕刻的纹路,不是秩序之神,而是……轮回之门!
轮回之门分成了两半,然后从卡伦身体两侧重新凝聚,从一扇门,变成了一道枷锁,将卡伦禁锢住。
“这是什么,海洋的气息,海神教的?”
海神之甲出现,化作了镣铐,锁住了卡伦。
卡伦原本就要站起来的身体,再次被压了下去,但这种压制,并未能持续太长的时间。
“啊……”
但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传出,卡伦再次重新站起。
一道光亮,照向了卡伦,光明之神伟岸的身影出现在了卡伦身侧,伸手,按住了卡伦的额头,卡伦的身体,再次向座椅落回了一些。
多尔福主教:“……”
远处角落里,千魅蜷缩在那儿,瑟瑟发抖,它很想听从卡伦的召唤现在去压制他,但它又不敢去,它总觉得和那几位可怕的存在相比,自己似乎并没有资格出现在那个地方。
然后,千魅扭头,看向了同样停留在那里的始祖艾伦虚影。
呼,舒服了。
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千魅得到了安慰。
……
约克城大区秩序之鞭总部看守所。
达利斯躺在地上,其身上已经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灰色符文,上方漂浮着的那株蒲公英最后一点绒毛正在脱离。
而他,已经感知到了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正在对自己进行嵌入。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因为它不是直接给你力量,而是给予了你一种饥饿感,当它作用在你身上时,你就可以获得更大的力量成长,像是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在此时都在迎接着一场崭新的蜕变!
很快,达利斯笑了,因为蒲公英上最后一点绒毛,飘离了。
要成功了啊,自己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成功了。
那顿家败落了,但新的那顿家,将在自己手中重建。
但是,达利斯的笑容又僵住了,因为刚刚飘离的那些绒毛,竟然又回归了蒲公英身上。
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绒毛又飘散了。
紧接着,绒毛又回来了。
又飘散了,
又飘回来了;
飘散了,
飘回了。
“啊!!!”
达利斯忍不住发出无比痛苦且煎熬的低吼,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承受着被挤入和被抽离的酷刑,灵魂意识在此时也有种极为强烈的撕扯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家族处于衰败和不衰败之间?怎么可能!
多尔福主教作为那顿家族现存的最强者和地位最高的人,他本身就占据着家族运势的最高一块,也是最坚定一块,只有他“崩塌”了,那顿家才算败落。
按理说,现在最简单的,只要多尔福死了,就可以了,甚至多尔福不死,身败名裂了,也算完成。
但因为卡伦的出现,他的吞食和不吞食,所影响的,可不仅仅是多尔福的灵魂力量归属,凡是涉及到“神”的一切,都带着让人难以理解的神秘。
如果卡伦吞下了他,那这一道诅咒的成果,就将被卡伦顺势接收。
卡伦在那里不断的在吞食和不吞食之间做着斗争,也就直接影响到诅咒结果的最终归属,连带着将原本既定的诅咒结果受用者达利斯,带着一起陷入了这痛苦的煎熬。
“我受不了了………”
……
“我受不了了……”
卡伦发出了一声低吼,他的身上升腾起秩序火焰,属于秩序之神的信仰虚影出现了,几乎和卡伦的身影完全重合。
卡伦毕竟走的时候秩序道路,秩序的法则,在他灵魂内必然是最强大的,而这种饿瘾,则完全来自于秩序的规则。
多尔福整个人都要看傻了,完完全全的傻了。
这个时候,他甚至已经没有了丝毫想要挣脱这里出去报信的心思,因为他相信自己就算跑到教务大楼去大喊也不会有人会相信自己,只会认为自己是在胡言乱语,认为自己疯了!
因为他看见了:
一位神殿长老、一位不知名神祇、轮回之门海神之甲,哦,对了,还有光明……光明之神,他们竟然在一起压制秩序之神!
第五百二十九章 你,也可以骗她
这确实是一个集颠覆与荒诞为一体的画面,在卡伦的意识空间里,都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尼奥曾不止一次地调侃过卡伦灵魂里的东西丰富到可以开个杂货铺了,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卡伦灵魂内的这些“挂件”并未发生过冲突,甚至还在轮回之门内借助镇压瑞丽尔萨的秩序王座虚影给来了一场很是彻底的秩序化,连爷爷的虚影都穿上了秩序神殿的长老神袍。
眼下这一幕,其实也和内乱冲突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卡伦为了压制住自己饿瘾的强行发动。
但这样的效果似乎并不是很好,你越是剧烈的想要反抗想要抵制,所引起的反弹,反而就越大。
这一逻辑看似很滑稽,实则又是一种必然。
因为压制和反抗的力量都源自于自己,所以现在卡伦等于自己在进行着一场左右手的搏击。
这也使得卡伦认知到了,以后再遇到这种饿瘾发作时,最直接的方法还是将自己封锁住,熬过那段时间就好了。
而且,以后还得尽量避免这种把食物摆在自己家门口的情况。
要不然本来是自己轻松杀死别人的局面,莫名其妙地又要转变为自己炮烙自己。
不过,这些都是后续需要注意和准备的,眼下的情况,必须要先解决。
既然这劲已经较上了,就不可能停下了。
狄斯的虚影右手压在卡伦肩膀上,他在发力,要将卡伦压制回去。
但伴随着卡伦起身的势头越来越明显,狄斯的虚影身上开始燃烧起黑色的火焰,这并非是一种焚化,而是一种同化。
因为虽然这道身影代表的是茵默莱斯家族信仰体系,是狄斯将自己的力量根源从教会剥离转化为家族的传承,但本质上还是同源的。
也因此,当这种对抗产生后,只可能发生两个可能。
要么是茵默莱斯家族信仰体系将秩序信仰体系同化,要么是秩序信仰体系将茵默莱斯家族信仰体系同化,很显然,前者不可能,只能是后者。
所以,局面如果继续下去,饿瘾无法成功压制,而卡伦还让自己的家族信仰体系充当压舱石,那么爷爷送给自己的家族信仰体系很可能就会归正。
这就是体系和序列的融入,一座正统教会在他不知道多少年的发展过程中,肯定吸纳融入了很多外在的分支,可以是对其他教会的吸收,也可以是对外在家族甚至是个人的吸收,然后熔炼发展成自己体系下的序列之一。
穆里灵魂深处的传承圆盾和短刀,其实就是融入的一种,本达家的先祖将自己的家族序列融入进了秩序神教,在以后的发展中,获得了历代大祭祀护卫队长的世袭职位。
好不容易抠挖下来的东西,还得再补回去,这种亏本生意,卡伦不会干。
真这样的话,那就是辜负了爷爷对自己的一番心血。
暗月女神站在狄斯另一侧,她的手也按压在卡伦的肩膀上,此时,她的身上也出现了一团黑色的火焰。
和针对狄斯的同化不同,这对暗月女神来说,就是真正的消融。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在寻常人看来,灵魂内多出很多其他的东西并不是一件好事,也很少有人会对此羡慕的原因所在了。
尼奥过去那十年所做的各种艰苦斗争,就是最好的证明。
卡伦原本可以进行安抚,但这并非意味着它们就真的理所应当地可以共存。
而伴随着暗月女神身上的黑色火焰越来越盛,卡伦胸口肋骨位置的痛苦也正在快速地加剧,像是要一根根裂开一样。
这样的情形要是再继续下去,那么暗月女神留在卡伦灵魂中的印记,就会被彻底的抹去,不是换了一层皮,而是从内在根除。
轮回之门所形成的枷锁此刻正在逐渐地被撑开,显然,它的承载能力也已经到了极限。
海神之甲已经完全消失,融入了卡伦身上的黑色虚影之中,失去了抵抗能力。
唯一真正能够保持着压制且没有显露出明显颓势的,只有光明之神的信仰法身了。
他的手按在卡伦的额头上,光明之力不断地释放,但一次次地被黑色的火焰推了回来,可当火焰附着在他的身上后,又很快消失,不,更像是被吸收,转化为他的力量,又一次施加了回来,在光明之神这里,反抗和压制形成了一个小闭环。
这让卡伦不由得联想到在上次对维科莱行刑时,自己饿瘾发作用秩序火焰压制自己灵魂却导致效果变差的经历,看来,光明的力量是目前看来可以压制秩序法则本能的最佳选择;
事实上之前几次,卡伦都是用光明之火炙烤自己的灵魂来分散注意力的。
看来阿尔弗雷德准备的棺材还得再改一改,上面要雕刻上一些光明的阵法。
卡伦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吼,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明明他正处于这场角逐的绝对中心,可现在他的感知却有一种飘起来的感觉,反而自己倒像是一个局外人。
这种“超然物外”其实没有什么好骄傲的,事实上这意味着作为真正意识主体的你,已经被边缘化了。
绝大部分信徒的迷失,其实就是这么来的,灵魂意识已经由本能支配,本人不再占据主导。
如果眼下的局面再不能得到解决,那么卡伦将会沦为自我的附属存在,甚至连个边缝的余地都没的剩。
坐在椅子上的多尔福主教已经神情麻木很久了,他的大脑已经无法继续工作,只觉得眼前所见证的一幕是这么的奇幻这么的不可思议。
他甚至已经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就死了,眼下所看见的是自己永堕死亡深渊后所目睹的幻象。
千魅缠绕在了始祖艾伦的身上,但它的注意力却不在卡伦身上,而是在上方,它能感知到真正的卡伦现在所在的位置。
再回头,后方阴影深处,隐约有一个魔方的虚影,也有红色的丝线若隐若现。
千魅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毕竟它和其他“挂件”不同,其他“挂件”都是灵魂印记或者信仰印记,是没有自主意识的,但它有。
它是作为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主体,寄居在卡伦体内的,也就是说自己身下的这位始祖艾伦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因为他的行为本就受卡伦的操控;
而自己,是需要做出一些表现来的,否则连千魅自己都无法找寻到一个自己应该继续存在这里的理由,难道仅仅是为了战斗时帮卡伦长出一双翅膀?
事实上,没有自己的加持,卡伦也能化作黑雾飞行。
所以,自己到底有什么用?
千魅的身躯环绕着始祖艾伦的脖子转了一圈,然后抬起来,从始祖艾伦没有情绪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哦不,自己可以没什么用。
但没用的基础上,还是能表现出一点价值的,这世上,没用却又有价值的东西,多了去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千魅豁然开朗,它马上抽离了始祖艾伦,飞向了椅子上方,围绕着卡伦现在意识存在的位置开始飞舞。
它知道卡伦就在这里,此时的它脑袋朝外,像是一个护主的忠仆,正警惕地盯着四周,虽然它对于局面,确实没什么改变能力。
“你……”
千魅的忽然出现,让卡伦也稍微惊讶了一下,然后只觉得有些好笑。
但接下来要做的事,卡伦已经想清楚了。
他开始默念【黑狱城堡】的咒语,不是为了凝聚出【黑狱城堡】,而是为了刺激【战争之镰】。
你不是很喜欢在我的梦中出现么?
那好,
这次,
我把你带进我的意识世界。
现实中,多尔福主教依旧坐在椅子上,胸口插着那根惩戒之枪,卡伦手握长枪站在他面前。
不过,地下室厅堂里,吹起了风。
卡伦的右手手背处的那颗象征着《战争之镰》的印记,被刺激得发出了微光。
……
“嗡!”
像是眼前的场景被硬生生切下了一块,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散发着慑人气息的【战争之镰】。
当它出现时,多尔福主教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丰富了,不仅没有惊恐,反而有了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能死在这样的镰刀之下,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多尔福主教本就已经几乎停止运作的思维,又震了一下。
因为他想多了,卡伦哪里会特意召唤出【战争之镰】来解决他,他还不配卡伦以这样高规格的方式去处理。
【战争之镰】开始倾倒,而倾倒的方向,则是卡伦本人,同时也是卡伦身上那道黑色且威严的秩序之神信仰法身。
千魅直接吓呆住了,在镰刀落下时,它的身形也被一股可怕的力量直接禁锢在了那里,接下来迎接它的,很有可能是被腰斩。
不过,在卡伦意识牵扯之下,镰刀落下的方向发生了一点改变,让千魅得以极限脱离。
“噗!”
最终,镰刀刺入了卡伦的胸口。
刹那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被按上了暂停键,一切的一切,都陷入了一种绝对的禁止。
笼罩在卡伦身上的秩序之神法身开始变淡,原本向上站起的势头被无限制地削弱下去,卡伦稳稳地坐回了椅子上。
狄斯的虚影收回了手,暗月女神的虚影收回了手,光明之神也收回了手,三道身影不约而同地向后敛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轮回之门和海神之甲也随之消散。
原地,只剩下各自坐在椅子上的两个人。
一个神情呆滞,另一个,则被镰刀刺入了胸口后,一动不动。
良久,卡伦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镰刀边缘,然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里,有着深深的疲惫,但至少,变得清澈了。
原本缠绕着多尔福主教的秩序锁链已经完全收回,重新在卡伦身边流转,像是在帮卡伦舔舐着伤口;
虽然这个伤口,就是卡伦自己造成的。
“嘶……”
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卡伦开始将【战争之镰】从自己身上缓缓抽出,然后,他目光向前,秩序锁链似乎有再向多尔福主教出手的冲动。
但卡伦已经不想再让它去了,现在的自己好不容易把那股饿瘾给压制下去,他不想再让自己的猎枪去撩拨食物了。
可多尔福主教必须要被处理掉,他就剩那最后一刀了。
“千魅,去,吞了他。”
先前被吓得已经变成一盘蚊香的千魅瞬间来了精神,直接奔向多尔福主教,开始对他进行啃食。
多尔福主教没有选择反抗,因为在见证了先前的一幕后,他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必要,甚至,太过庞大的震惊都已经冲淡了他死亡来临的氛围。
“你到底是谁……”
相较于必然的死亡,多尔福主教现在反而求知欲更强一些。
卡伦没有搭理他。
“秩序之鞭是有天花板的,越往上,可供你上去的位置就越少,如果你想自己的未来发展得更平顺一些,还是要去兼职其他的事情,最好不要让自己完全走这一条路。”
卡伦依旧没搭理他。
“我好希望现在能够给予你一些什么,换取你对我家族的照拂。”
卡伦回应道:
“你做梦。”
“那我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回答我……”
多尔福主教无视了正在对自己疯狂啃食的千魅,
“达利斯,是诅咒么?”
卡伦回答道:“他会像它一样,将那顿家,吞吃个干净。”
多尔福主教闻言,竟然笑了,道:
“那我很庆幸一直忍着没有杀死他,至少,那顿家还有希望,不是么?”
卡伦累了,闭上了眼。
四周,只剩下千魅啃食的“悉悉索索”声音不断传来,多尔福主教也不再发出惨叫,而是时不时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笑声彻底听不见了。
千魅沉甸甸地飞回,很是讨好地盘曲在卡伦面前。
不过,原本身材细长的它盘起来像是一盘蚊香,现在明显还未消化身材臃肿的它盘起来,就像是一坨……
卡伦长舒一口气,以后,再有这种行刑杀人的活儿,要么给尼奥,要么给阿尔弗雷德,自己尽量不参与了。
这次之后,灵魂上的伤势,估计得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养回来。
卡伦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战争之镰】,他想要将它从自己意识空间里再挪出去,但是镰刀的底部像是就立在了那里一样,一动不动。
它本来就和卡伦签订了契约,只不过在那之前,卡伦一直没有将它放进来,现在放进来了,也就很难再把它挪出去了。
这是自己无法控制的一个不稳定因素,但卡伦现在已经没精力去思考如何处理它了,只能暂时先放任。
下一刻,
卡伦身形后靠。
现实中,卡伦睁开了眼,他面前坐着的多尔福主教已经没有了生机,死了,死得很彻底,在他的尸体上已经无法感知到灵性力量残留的气息。
这意味着千魅的光盘行动,和净化术法一样彻底。
……
上方书房内,伯恩主教睁开了眼。
“结束了啊。”
随即,伯恩主教的身形自书房内消失。
下一刻,
他出现在了地下室厅堂边界处的结界之外,那枚吊坠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伯恩主教没有打扰到卡伦,而是默默地观察,他看见卡伦走上前,原本以为卡伦会帮多尔福主教闭合上双眼,谁知道卡伦只是抬起手,
“啪!”
一巴掌对着多尔福主教的后脑勺拍了下去,让他低头朝下。
紧接着,卡伦捂着嘴发出了一阵咳嗽。
“咳咳……咳咳……”
再抬起手,看见了他掌心处的殷红。
伯恩主教微微皱眉,被赐福了,却还受伤了?
他是没有被赐福成功么?
作为一名资深阴谋家,伯恩主教的观察力和直觉,可不是多尔福那一类主教可以比拟的。
……
多尔福死了,自己睁开了眼,卡伦没回头看,他的意识也没有向结界尝试发起渗透,但他清楚,伯恩主教大概率已经出现在了外面正观察着自己。
对这位伯恩主教,他并不恨他,但卡伦很清楚自己和他不会是一类人,这个人,甚至还有些讨厌,以后尽量还是远离他吧。
说到底,他是一个连自己儿子都能从小算计和安排的人,他的心里,又怎么可能真的容得下对别人的温度?
在自己实力和地位超过他之前,不能对他有任何好的方面的幻想。
“咳咳……”
看着掌心的鲜血,卡伦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得养伤尽量不参与战斗了。
“嗡!”
结界被解除。
伯恩主教一边向里面走一边开口问道:“卡伦,你现在怎么样了?”
主教大人,您可真心急。
卡伦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回应道:
“主教大人,多尔福主教没有对我进行恫吓,他对我进行了赐福,将他的力量全部灌输向了我,包括他的信仰初芽。”
“可是我看你,似乎还受伤了?”
“主教大人您经营过菜园子么?”
“嗯?”
“种过地的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一下子肥料施多了,会烧根的。
多尔福主教大人给我的实在是太多了,我吃不下,还浪费了许多,但即使这样,我就已经感觉到自己被撑伤了,有些痛苦和难受。”
“是被撑伤了,那肯定是吃饱了,对么?”
“是的,主教大人。”
“吃饱了,总该会有点效果吧?”
“是的,应该是有的。”
“来,我来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希望不要出现什么无法弥补的伤害。”
伯恩主教伸手,抓住了卡伦的手腕,卡伦没有反抗,只是露出了一抹微笑。
正当伯恩主教准备将自己的意识顺着手腕处的接触进入卡伦的身体进行探查时,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从卡伦身体里荡漾出来,将他的意识给完全推出。
下一刻,一件古朴威严黑色中边缘泛着绯红的裁决官神袍,出现在了卡伦面前,卡伦身上的气息也随之开始快速提升,迎接着这一境界上的蜕变。
在伯恩主教的观察中,这不像是努力冲关的样子,更像是一种理所当然极为稳健,甚至可以说是很随意地迈出了一步。
伯恩主教默默点头,看来,多尔福的赐福作用,很明显,这是直接帮卡伦冲破了裁决官的关卡。
好的,主教大人,您不是想要检查么,那我就主动帮你检查确认一下。
嗯,
就……进阶吧。
第五百三十章 外婆的偏心
其实,卡伦早就可以进阶裁决官了,他的天赋,他的积累,他的吸纳,他的机遇,可以说在任何方面,都早就超出同类人的最佳想象。
只不过他走的路比较特殊,又有狄斯的事例在前,走得快,并不是他的纯粹追求,他的每一步落下前,都必须做到深思熟虑,因为有可能一脚踏空,就直接掉入黑暗深渊。
不过,多尔福主教的死亡,本就是卡伦为自己设定的进阶刻度点。
现在,也确实是到时候了。
卡伦转过身,重新面向脑袋朝下安静坐在那里的多尔福主教。
记忆中过去的画面,被一段一段地抽取出来,且这些画面,大多数还被阿尔弗雷德记载在了他的小本本上。
在一段画面中,卡伦站在帕瓦罗丧仪社门口,得知帕瓦罗审判官的功劳被一个叫维科莱的裁决官偷走了,他就立下过誓言,会杀了这个人。
审讯室里,面对维科莱对帕瓦罗家人的母狗比喻,卡伦对他进行了裁决;
审判庭上,面对伯恩主教的步步紧逼,卡伦开始感悟“安卡拉故事”的真实氛围,重新认知了裁决的定义;
对特里森的宣判,再到现在,看着死在自己面前的多尔福主教。
这些画面,开始在卡伦脑海中进行重叠。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卡伦对“裁决”的认知,还停留在教条主义的范畴里,在有神有神官的世界里,不是说唯心就是正确的,而是具体环境下的具体分析下,唯心和唯物的界限,其实是需要挪移的。
这是一条注定孤独的道路,你回过头,后面没有人跟随,你的前方,也是漆黑一片,两侧的虚无,看不到任何一个可以搀扶握住的支撑点;
你的眼眸,将是唯一的光亮,你落下的每一步,都得对得起自己的眼睛。
卡伦闭上了眼,又睁开了眼,他的双眸里流转出一抹精光,整个人也随之变得锋锐起来,但很快,锋锐被收敛。
这一细微的变化,当然被伯恩主教捕捉到了;
看来,的确是因为多尔福馈赠的原因,让眼前这个年轻人如此简单地冲破境界卡口后变得沉淀。
卡伦感知到自己对体内灵性力量的掌握程度,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如果说以前看待它们像是一池一池的水,那现在它们在自己眼里,就是一颗颗堆叠在一起的水珠。
摊开手,一团雄厚的秩序之火在卡伦掌心升腾,快速变幻出各种小动物的形象。
就在这时,伯恩主教伸手,抽回了吊坠,结界破碎,可却有一股强劲的风对着卡伦席卷了过来。
还要继续试探么?
风吹了过来,卡伦掌心里的火焰开始摇曳,但不仅没有熄灭,反而变得更为强盛了一些。
卡伦清楚,这是对力量底蕴的考验。
这位主教大人的习惯真的是有些好笑,不放过对身边任何人和事利用的机会。
伯恩主教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身子前倾,笑着问道:
“卡伦队长,你会不会恨我?”
这个时候卡伦可以选择继续装傻,反问一句您为什么要这么说。
只不过这样的话就有些过于小瞧这位主教了,所以卡伦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想,我应该会的。”
“是的,你应该恨我。”伯恩主教点了点头,“我希望以后我能有机会来表达我的歉意和……补偿你。”
你先前才说,今天之所以让我来杀多尔福,是为了表达上一次在审判庭上侮辱我和帕瓦罗妻女的歉意,现在,又要继续表达歉意。
如果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优秀年轻人”,就要先是被你侮辱,再被你断绝了未来境界道路。
卡伦摇了摇头,道:“大人,我是不想和您再有什么过多的交集了,请您放过我,可以么?”
“可是我觉得,卡伦队长你和我很有缘分,我想,以后我们打交道的机会,还会有很多,我真的很欣赏你,卡伦队长。”
“您欣赏我哪里,请明说,我改。”
“哈哈哈哈。”
伯恩主教手指着卡伦笑了起来,等他笑完后,开口下令道:
“来人,多尔福主教已经自尽了,让他的遗体入棺抬出去,对外发出讣告。”
“是,大人。”
驻军骑士走了进来,开始搬运多尔福的遗体。
“以后再见,卡伦队长。”
伯恩主教对卡伦打了最后一个招呼后,就向上走去。
卡伦留在最后面,看着被驻军骑士抬出去的多尔福主教,心道:我们以后还是别经常见了吧,怕见得多了,我就希望你躺进去。
回到上面时,卡伦看见尼奥已经在等着自己了,而且他还将梵妮和姵茖喊了过来。
“要不,你先回去?”尼奥有些兴奋地小声道,“这次的收益很大。”
卡伦心里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提醒道:“吃相……”
“我办事,你放心。”
随即,尼奥像是意识了过来,马上道:“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做事了,车钥匙给你,你快回去。”
卡伦点了点头,从尼奥手里接过了车钥匙,打算自己先离开。
“那个,再等一下。”
“嗯?”
“你有什么兴趣爱好么,你知道的,有些东西折算点券挺亏的,卖出去和买回来不是一个价。”
“书吧。”
“哦,那顿家的人没有藏书的习惯,所以他们这么愚蠢。”
“那就点券吧。”
“好的,行了,就先这样,你回去休息休息吧,不是还要给帕瓦罗审判官准备葬礼么,时间确定好了就通知我。”
“好的。”
“再等一下!”
“还有事?”
“你进阶了?裁决官?”
“嗯。”
“那刚刚下面是不是发生了一些事?”
“是的。”
“值不值得对我讲?”
“秘密的话……”
“我从我这里拿出一个点给你。”
“值得。”
“值不值得我现在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来听你讲?”
“不值得。”
“行,那就等我忙完了,就这样吧。”
“嗯。”
卡伦走出了那顿家别墅,发动了贵宾车后,来回倒腾了很久才总算是将车无刮痕地开了出来。
其实车这种东西,稍微有些刮蹭也很正常,主要卡伦受不了尼奥发现后的絮絮叨叨,他对这辆车真的是爱惜得要命。
原本卡伦打算先回一趟总部大楼,把工作上的事情交接一下就可以回家逗猫了,但刚开出去没多远,就看见一个老夫人正站在路口的花圃内,目光,眺望着远处的那顿家别墅。
老夫人旁边,站着菲洛米娜。
费尔舍夫人?
卡伦微微皱眉,其实,他现在回总部大楼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去查看一下达利斯先生的状况,但没想到,先碰到了菲洛米娜和她的奶奶。
得幸于卡伦没听尼奥勤俭持家的唠叨,他还是习惯于开车时将遮蔽法阵打开,所以当他开车经过这个路口时,费尔舍夫人和菲洛米娜并未发现他。
除非自己现在停下来或者做出什么特殊的举动,否则在她们眼里,这辆贵宾车就会“很普通”。
卡伦没有停下来,而是将车开远后,自己下车折返了回来,本想找个位置再好好观察一下这对“感情深厚”的祖孙,但很快,他就看见菲洛米娜坐着一辆车过来了,开车的,正是理查,后面坐着的则是莱昂。
理查发现了卡伦,马上停下了车。
“卡伦!”
“队长!”
卡伦走了过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菲洛米娜马上下车开口道:“我奶奶已经回去了。”
“你坐我车。”
“好的,队长。”
卡伦对理查和莱昂挥了挥手,带着菲洛米娜坐进了贵宾车。
“我奶奶很关注那顿家的事情。”菲洛米娜说道,“在以往,除了追查那个人时,我几乎没见过我奶奶对其他的事这么看重。”
“她是不是让你去查看达利斯的情况?”
“是的,她吩咐我回去查看,我准备请示你的,队长。”
“达利斯不会关押太久的,可能明天就会被释放了,你奶奶会自己知道的。”
卡伦皱了皱眉,伸手打开抽屉,果然,从里面找到了尼奥放在这里的雷霆教的特供香烟。
呵,就知道尼奥会藏在这里!
菲洛米娜见状,问道:“需要我帮你点上么,队长。”
“下次可以不用问,直接做。”
菲洛米娜摇摇头,道:“我很多时候会猜不出你们的意思。”
“对我你还是能猜得出的,对吧?”
“是的。”菲洛米娜点了点头,因为她有些害怕卡伦,既然害怕,就不是纯粹对“梦里”其他人那样满不在乎了,面对面时肯定会带上刻意地观察。
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卡伦的痛苦得到了舒缓,雷霆神教的这烟……哦不,这精神药剂对自己现在的状况还真挺合适。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达利斯是你奶奶选择的一个试验品,现在,她想看一看试验品的结果。”
“关于,我家族诅咒的试验品么?”
“是的。”
“等奶奶看见结果后,她就要动手了吧。”
“我想应该是的,你最近就住在总部大楼,没有我的允许不要离开,也不要单独出去见你奶奶,我怕我万一不在,你要出去,必须我在场时,明白么?”
“我明白了。”
“大点声。”
“是,队长。”
卡伦点了点头,对自闭女孩的反馈很满意。
车开到了总部大楼下面,后面跟车的理查和莱昂也下车了。
卡伦走进大楼,本想直接去看守所,却看见迎面走过来的孟菲斯,舅舅已经归队了。
“有件事……”
卡伦马上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理查的爷爷和奶奶想要带一些吃的来慰问大家。”
外婆和德隆要来?
“什么时候到,送的是晚餐么?”
“不,是夜宵。”
是夜宵……
那自己只能等到夜宵结束后再回丧仪社了。
“我知道了。”
见卡伦答应了,孟菲斯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最近辛苦了,队长。”
“不算辛苦,毕竟,结果都是好的。”卡伦对孟菲斯露出微笑,然后指了指里面,“我要去一趟看守所。”
“需要我陪同么?”
卡伦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不用了。”
“队长!”维克快步跑了过来,“队长,部长那里刚下达的命令,多尔福主教的讣告已经发布了,达利斯,可以放了。”
“我知道了,我亲自去。”
卡伦向看守所走去,维克很自觉地跟了过来,卡伦不得不停下脚步,对他道:“你去通知厨房准备一下,晚上理查的爷爷奶奶会带着夜宵来慰问大家,让他们做好准备,就当我们庆祝一下那顿案的完结。”
“好的,我知道了。”
维克停下了脚步,等卡伦一个人走向看守所后,他叹了口气:“还真是神秘,你怎么不直接让我去当帮厨呢。”
小声埋怨完,扭头,看见站在那里的孟菲斯,维克抿了抿嘴唇,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话了,只能补救道:
“队长以前都这样么?我这个人的性格更喜欢直来直去,你懂的。”
孟菲斯摇了摇头,道:“我们只需要做好吩咐下来的事。”
“对,当然,你说得很好。”
维克摆了摆手,他决定还是先去厨房打扫卫生去吧。
……
“我要单独见嫌疑人,让里面的人都出来吧,给我一个安静的环境。”
“是,队长大人。”
看守所内部的办事员全都被喊了出来后,卡伦一个人走了进去。
走到达利斯的牢房前,卡伦看见他正坐在里面看着报纸。
卡伦提醒道:“你父亲的讣告得明天的加刊才会出。”
达利斯扭头看向卡伦,微笑道:“或许,我现在应该悲伤,但我没有。”
看着他如此平静,卡伦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以何种情绪来面对眼前这个咒死全家的大怨种。
你要说他做得不对嘛,他咒死的那几个家人还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较真下来,也属于大义灭亲了。
卡伦还是拿出钥匙,打开了牢门,走了进去,在达利斯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自己现在灵魂伤势还在,虽然境界提升了,但不适宜打架;且不出意外的话,眼前这位大怨种应该得到了真正的馈赠,实力提升了不少。
不过这没什么好担心的,达利斯疯了才会选择在此时劫持人质越狱,他马上就能出去了。
不过,卡伦嗅了嗅鼻子,感觉里面的空气真的好清新。
“我刚去了你家,你父亲自杀后,上面不会再继续难为你的家人。”
“感谢神教的仁慈。”达利斯双臂交叉,“感谢伟大的秩序之神庇佑。”
他这样子,卡伦只能做一样的动作来配合一下。
只是,当卡伦刚举起手臂,忽然又因伤势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达利斯像是被卡伦勾起了瘾,没忍住,也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
两个人都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双方也都咳出了血。
这没办法隐藏,哪怕用手遮着,但血腥味早就飘出来的,瞒不过对方的感知。
卡伦解释道:“上次抓捕光明余孽时受的伤,到现在都没完全好,唉。”
达利斯则道:“这阵子太过担心家里人,导致我的肺病又犯了。”
“现在事情都过去了,请节哀,那顿家的未来,还得靠你。”
“是的,我知道,我会振作起来的,毕竟,我要承担起我的责任。”
“嗯,那你好好休息。”卡伦站起身。
“也请卡伦队长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及时处理好身上的伤势。”
卡伦走出了牢房,向入口走去,走到入口门前,他打开了门,外面帮忙“放哨”的办事员们很是殷勤地看着他,但卡伦没有走出来,而是将大铁门打开后,又直接关闭。
紧接着,他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牢房钥匙,看守所内的阵法加持效果马上显露出来,遮蔽了卡伦的存在痕迹。
卡伦重新往回走,牢房里空气又不流通,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清新,除非,在自己来之前,刚刚用过了净化术法,所以,是想要遮掩什么呢?
等卡伦在悄无声息间回到达利斯牢房门口时,看见瘫坐在地上的达利斯,他眼眶中有乌黑的鲜血流淌,身上到处都是鼓起正在向外溢出腥臭液体的脓包。
神情,更是显得无比狰狞。
卡伦解除了钥匙连接看守所阵法的效果,将自己显露在了达利斯面前。
达利斯看着忽然出现的卡伦,他愣住了。
卡伦开口道:“刚刚得到的命令,达利斯先生,你现在自由了,可以出去,迎接你的新生活了。”
达利斯怔了好一会儿,然后,像是情绪彻底崩溃了一样,也不管卡伦的身份了,直接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痛哭道:
“这个诅咒,根本就是无解的,是无解的!她骗了我,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达利斯先生。”
达利斯慢慢松开自己遮住脸的手,有些茫然地看向站在外面的卡伦。
卡伦弯下腰,让自己和达利斯隔着栅栏凑近了一些,小声道:
“你,也可以骗她呀。”
第五百三十一章 震惊的操作
听到卡伦的话,达利斯先生脸上的茫然和悔恨开始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意外和嘲讽交织的复杂神情。
他看着卡伦,轻声问道:
“卡伦队长……”
“嗯。”
“原来,你不是她的人?”
“哦,你以为我是费尔舍夫人的人,所以你刚刚是故意在向我隐瞒?
你以为,我会将你的情况,汇报给费尔舍夫人?”
“是的,因为她的孙女,在你的小队里。”
“我不是。”
“现在我知道你不是了,否则你不会引导我去骗她。”
“是我多此一举了,因为你,已经准备去骗她了。”
“是的,没错,她想要一个好的结果,那我就给她一个好的结果。一直以来,她都是拿我当一个试验品,我也愿意给她做试验品,但前提是……结果是我想要的。
可现在,结果不是我想要的,那她,也必须和我一起步入这种痛苦和绝望的深渊。
骗她,其实很容易的,甚至,哪怕她看见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她也一样会觉得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才导致失败,她那边,肯定是会成功的。
一个人被骗,是因为她自己愿意去相信。”
“你可以告诉我,你现在的具体情况么?”
卡伦环视四周,最终还是将看守坐的一张椅子拉了过来,自己坐下,隔着牢门看着达利斯。
然后,又默默地取出从尼奥车里顺下来的烟,点燃一根,吸了一口后,刚刚又疼起来的灵魂伤势被压制了下去。
其实,他现在应该好好休息去养伤,但条件并不允许。
这就像是开个门店做生意一样,要么很闲,要么忙不过来,这也是生活。
“卡伦队长应该是知道一些事的吧。”
“你说你的就好。”
“我原本以为我成功了的,在我父亲死时,但当时,我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就像是给自行车轮胎打气一样,一会儿抽出去,一会儿又狠狠地打进来……”
听到这里,卡伦微微皱眉,心里浮现的,则是自己杀多尔福主教的那个画面,他本能觉得,这个过程应该会和自己有些关系。
达利斯继续道:“很痛苦,很撕裂,很绝望……”
“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失败的么?”
“不,虽然这个过程很煎熬,但等到它彻底结束后,我感知到了无法言说的力量降临在了我的身上,就像是,用手可以触摸到的祝福。
你明白这种感受么,卡伦队长?”
卡伦不置可否。
“我看过一些记载,教内高层也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一个说法,凝聚出神格碎片,被神殿大门接引进我秩序神殿,如果这位长老有家族的话,那么他的家族也将会得到来自秩序神殿的祝福,这个家族未来几代人在天赋和发展上,都能得到明显助力。
且这种助力,和那位神殿长老的身份干预没有一点关系。”
“我听说过这个说法。”
狄斯说过类似的话,大概就是,最拔尖的那一株长出了果子后,会给它周围那一片的苗着重施肥的意思。
“嗯,我相信是真的有的,因为我感觉到了,但……和我想的不一样。”
“所以,不是因为你之前那段煎熬导致你失败的,是这个诅咒最后的结果,就是失败的?”
“对,这个诅咒,必然会失败,它不可能成功,这就是这个诅咒最可怕的一点,它一直给你希望,一直吊着你,最后,再给你一个深沉的绝望,呵呵。”
“能再说得具体一点么?”
“当然可以,不过,卡伦队长,你能给我一根烟么,我现在也需要它。”
这本来,就是达利斯送给尼奥的烟。
“好的。”
卡伦抽出一根烟,点燃后递给了达利斯。
达利斯接过烟,犹豫了一下,这次他没有只是用手招一招吸一点烟味,而是直接放在嘴里,狠狠地抽了一口。
这玩意儿里面,根本就没有尼古丁,或者说,尼古丁在这里面都算是低级的物质,不配存在,这是一个极为单纯的高级精神药剂,可以麻痹灵魂。
所以,如果灵魂有伤的话,可以当止疼药使用。
吐出一口烟圈,达利斯脸上终于流露出舒缓的神情。
很显然,比起身体上呈现出大面积溃烂,他灵魂所承受的破坏,更为惨烈。
“卡伦队长,诅咒和祝福,有什么区别?”
卡伦叹了口气,提醒道:“我觉得我们可以稍微加速一下聊天进程。”
“哦,抱歉,我这个人有些习惯,是很难改了,在外交场合,说废话,不停地说一样的废话,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我觉得吧,为什么这个诅咒不可能变成祝福,是因为你所获得的东西,是带着情绪的。”
“带着情绪的?”
“是啊,他们是真的爱你,那么他们给你的,就是祝福,如果他们恨你,那就是诅咒。
我不知道我理解得对不对,但我感觉,这应该是真相,至少是部分真相。
我很敬佩研创出这一秘术的人,他真的太可怕了,这是一种将无法思量无法触摸的力量转化为实质有形的秘术。
不过,我怀疑,他在研创这一秘术时,本意应该是奔着祝福去的。
因为我觉得这样一个伟大的人,他不会一开始初心是做诅咒,这会显得很低级,卡伦队长,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么?”
卡伦点了点头。
“但这就像是刚熔炼出来的银器,在外面放久了就会变暗一样,祝福,放在外面,就成了诅咒,呵呵呵。
我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我恨我该恨的,我报复我该报复的。
看你刚才说的话,卡伦队长,你是和我站在一条线上的,对吧?”
“对,我要保护我的人。”
“菲洛米娜,是你的女人么?”
卡伦目光微凝,然后摇了摇头。
“很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想提醒你,这种诅咒,不要沾惹,一旦将这把火燃烧到了自己身上,是灭不了的。”
“这些事,就不用达利斯先生你来替我操心了。”
不管是诅咒还是祝福,我早就在这个序列里了。
“我现在需要一些药剂材料,还有几张可以隐藏气息的卷轴。”
“纸笔在那里,你列个清单,我给你准备。”
“已经列好了,给你。另外,好的,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明天中午,我会让她看见一个,她想看到的我。”
“好,明天中午放你出来。”
卡伦站起身,准备离开。
达利斯却又疑惑道:“我很好奇,你打算怎么帮她的孙女?”
“这个,你并不需要知道,因为我没办法帮你。”
“啊,我明白,在气泡没有捅破前,一切还都有可能,我现在,已经破烂了。我觉得我可能会去死,会选择自杀,你觉得呢?”
“你不会自杀的,但你,确实活不了太久了,也许接下来的哪个雨天,你就会化作一滩烂泥,被冲进约克城某条街的某个下水道管口里。”
“好凄凉的结局啊,但也挺不错的。”
“你好好处理自己,尽量,别污染环境。”
“我会的,我会的。”达利斯点了点头,“然后,可以再给我一根烟么?”
卡伦抽出两根烟,递给了他。
达利斯接过烟,笑道:“我以为你会给我剩下的这一盒。”
“原本是可以的。”
“你也受伤了,和我一样,在灵魂,怎么弄的?”
“你不需要知道。”
因为这是杀你父亲时弄的。
“好吧,感谢你,和一滩烂泥对话。”
“不客气。”
卡伦走出了看守所,对看守人员进行了吩咐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洗澡时,卡伦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不提灵魂上的痛苦,这块身体部位也时不时给自己一种脱离身躯的感觉,像是自己的身体变成了由积木堆搭起来的一样,抽离了一块后,全身都有一种迷失感。
但卡伦却觉得很过瘾,用【战争之镰】对自己下手,这感觉,就像是切癌变部位一样,肯定没切干净,但短时间内它想再复发和扩散是没可能了。
有时候隔三差五地折腾来折腾去,还真不如给自己痛快来一刀。
洗完澡出来,阿尔弗雷德已经站在了办公室:
“少爷,咖啡和狗粮都续上了。”
卡伦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对阿尔弗雷德简单说了一遍,虽然卡伦语速很快也很简略,但阿尔弗雷德肯定能顺利理解。
“少爷,您现在需要休养。”
“来不及,不管达利斯是好是坏,费尔舍夫人都会对菲洛米娜动手了。”
“您是想加速这一进程?”
“是的,没有一整年都在防备小偷上门的,那样过得多难受啊。”
阿尔弗雷德闻言皱眉,马上道:
“少爷,您可以不用翻译成马克莱语。”
“哟,听出来了?”
“是的,有些谚语,是有感觉的。”
“很好,下次写给你。”
“多谢少爷。”
“我先睡一会儿,夜宵时间喊我,外婆和德隆会来。”
“明白,少爷。”
卡伦躺到床上去休息,阿尔弗雷德给卡伦倒了一杯冰水放在床头柜上后,默默地走出了办公室,关门时,看见坐在走到长椅上的菲洛米娜。
菲洛米娜也对阿尔弗雷德回以目光。
“你应该为少爷,献上忠诚。”
菲洛米娜没有任何反应,无论是言语还是神情。
除了面对卡伦和理查,菲洛米娜对其他任何的非直接命令式的交流,都有些困难。
“说话。”
阿尔弗雷德催促道。
菲洛米娜终于开口问道:“这是要求,还是交换?”
阿尔弗雷德回答道:
“这是礼貌。”
“这是在梦里……”
“在少爷身上,你应该找到了你梦中和现实的锚点。”
“锚点……”
“你应该要为少爷,献上忠诚。”
“阿尔弗雷德先生,你现在,好奇怪。”
“你会懂的,在你的事情结束之后,你会明白我现在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传教么?”
“呵呵,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荒谬。”
“好吧,这些就交给时间来发酵吧。对了,理查呢,他的任务现在是陪在你身边。”
“在对面办公室,给他爷爷奶奶打着电话。”
“那我先去忙了。”
阿尔弗雷德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抽出钢笔,一边向外走一边记录着:
“迷茫的自闭女孩还不清楚,被神选中,是她多大的幸运。
我有些羡慕这个自闭女孩了,她当初拒绝了文图拉递给她的那块点心,可现在,却依旧能坐在这里,神还在担心着她身上即将发生的事情。
我想,不出意外,她以后还会站在我的身后,和我朝着一个方向膜拜。
一艘船,有人哭着跪着还不见得能求到一张船票,可有些人,似乎是命中注定会登上这一艘船。
看来,我需要在设计壁画时,给她留一个小角落了。”
……
“啪!”
挂断了电话。
唐丽夫人对着厨房里喊道:“我说老东西,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我觉得还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我们才能出发。”
“理查那边告诉我,他对那些同事们说他奶奶的厨艺很棒。”
“他只是实话实说。”
“所以那些同事们都没怎么吃晚餐,留着肚子在等夜宵。”
“哦,天呐,那他们可得再饿一会儿了。”
“所以,我叫你给我去订一个流动餐车的,你要是早点听我的,我们就能一边煮着一边过去了。”
“我的错,我的错,我不知道亲爱的你是要准备这些。”
德隆拿着大勺子,在正在煮着的大锅里搅拌着,里面有大肠、猪耳朵、猪肝、牛肉、鸭肉以及很多蔬菜。
可能连曾经教授外婆中餐做法的卡伦也没料到,自家外婆聪明到这种程度,现在连卤菜都自己研究出来了。
“亲爱的,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唐丽夫人说道。
“我猜一定是一个美梦,是么?”
“是的,一个美梦,我梦到了我年轻的时候。每次看着孩子们长大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年轻时。”
“嗯,是的,有时候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尤其是看见理查坐在那个女孩身边时的模样,简直就像极了自己当年。
“亲爱的,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么?”
“在一次探险时,我正好和部门里的人在那里探查一处古老的遗迹,我正在拓印着石碑上的阵法纹路,然后阵法忽然启动了。
你救了我,亲爱的。
是你在我掉落岩浆前将我拉了出来。
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呢,就是你蹲在上面,我抓着你递过来的那把刀,抬头看见你的脸时,我当时就心动了。”
唐丽夫人开始暗示道:“你还记得那把刀叫什么名字么?”
“当然记得,梦魇之刃,怀女儿时,你让我帮你把那把刀给封印了,你说你以后应该再也用不到它了。”
“是的,前些日子我挺希望它就在我身边的。”
听到这话,德隆老爷子抿了抿嘴唇,道:“对不起,亲爱的。”
“我不是想来奚落你,毕竟接下来你的表现很不错,尤其是你和艾森父子俩在台上时的镜头转换,我就猜到是你们两个人在操控。”
“额……所以你在家里架设了转播法阵?”
“不行么?”唐丽夫人提高了声音。
“当然可以,呵呵。”德隆老爷子怎么敢在这件事上较真。
“原先,梦魇之刃我是想传给我们女儿的,但她得到了她老师的传承圣器,我觉得那件东西更适合她。”
“是的,当初让她选过,她选择了那件圣器。”
“后来,原本想着等艾森长大了,传给艾森的,可惜,儿子随了你。”
“是的,儿子随了我,但……也不算很可惜吧,优秀的阵法师可是很珍贵的,而且我察觉儿子的魔方之钥似乎比之前更精进了,不仅人恢复了很多,境界也提升了很多,上次一起布置阵法时我就感觉到了。”
“嗯,先不说儿子。”唐丽夫人打断了自家丈夫的乱发散,“我的意思是,是时候该把那把刀启封出来了。”
“你打算,传给理查?”
“嗯哼。”
“亲爱的,你疯了么,你的那把刀意志不坚定的人握住它心神就会被反噬,我并不认为我们的孙子能够掌握住它;
你记得你当年为什么要封存它么,是因为你怀了女儿时,为了女儿的健康,无法继续给它喂养灵魂力量了,这才让我帮你封印了它,使用它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还有就是……理查的身体素质以及未来发展路线,也不适合走你当年的那条路,虽然,他现在是越来越扛揍了。”
“总得试一试,是吧,德隆?”
被直呼名字的德隆老爷子身体打了个哆嗦,只能道:“当然,你高兴就好,可以让理查自己来选择嘛,虽然我觉得我们的孙子应该不会喜欢这一款武器,大概率他举起它后挥舞几下就会头晕过去。”
唐丽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理查肯定操控不了梦魇之刃,
但他会转手送给卡伦啊!
第五百三十二章 礼物
唐丽夫人和德隆老爷子来了,带来了卤菜和冒菜兼顾的丰盛宵夜。
阿尔弗雷德先喊醒了卡伦,卡伦醒来后去洗漱,阿尔弗雷德则先来到食堂,在食堂门口,看见了站在那里的孟菲斯。
“我原本以为你会和他们一起来的。”阿尔弗雷德微笑道。
孟菲斯可以变成艾森先生,然后跟着自己父母一起来送夜宵慰问。
孟菲斯看了看里面正在忙活的父母以及维克,回答道:
“那我就要从等着吃饭变成一起忙碌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
阿尔弗雷德觉得孟菲斯的病情恢复得真的很好,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家少爷是他的外甥,这是对他心病的一种救赎。
随即,阿尔弗雷德看见唐丽夫人身后台面上放着的一个古朴盒子,问道: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孟菲斯摇了摇头。
“你家里的事情,你不知道?”
“我对我母亲的了解,可能还没我妻子深刻。”
“这话我是信的。”
“队长呢?”
“哦,我喊过少爷了,少爷马上就到,他对唐丽夫人,一直很是尊重。”
“那你先进去吧,我在这里等队长一起进去。”
“嗯,好吧。”
毕竟是人家家里人聚餐,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应该适度让出点工作。
走进食堂,阿尔弗雷德拿起餐盘去唐丽夫人那里打菜,中途目光扫了好几眼那个古朴的盒子。
如果不是怕不礼貌,阿尔弗雷德都想直接用魅魔之眼对它进行探查。
虽然没办法那么直接,但阿尔弗雷德从那个盒子里感知到了封印气息,应该是新启封的,同时,他的视线有微微的灼痛感。
再看这盒子的长度,里面应该装的是武器吧?
送给自家少爷的?
阿琉斯之剑断了后,自家少爷眼下正好在找寻一件新武器。
阿尔弗雷德是知道这位外婆的不同寻常,更清楚她对自家少爷也就是她这个外孙的疼爱,知道自家少爷的剑断了后,送一件武器也很正常。
所以啊,家世真的很重要。
狄斯老爷虽然没给自家少爷多少直接的东西,但狄斯老爷当年的人脉,自家少爷已经感受到了,火岛上的泰希森大人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那就,等自家少爷下来开封了,呵呵。
阿尔弗雷德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尝了一口猪耳朵。
嗯,味道很不错,和自家少爷做过的很像。
“爷爷,奶奶,嘿嘿。”
理查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德隆老爷子看见自家孙子来了,右手拿着勺子左手握拳敲打着自己的腰,目光里带着宠溺道:“为了你,可真的是把你爷爷这把老骨头给累坏了。”
“谁叫爷爷疼我呢。”
“那奶奶呢?奶奶就不疼你了?”
“奶奶也是,奶奶也是疼我的。”
“想吃哪一块?”
“鸭子,我要鸭子。”
“给你。”
“再多铺点黄瓜片和豆芽,还有这个火腿,多要一点。”
“你一个人吃得下这么多么?”
“当然吃得下,我现在饭量可大了,哦,爷爷,再给我盛一盘,我要好好尝尝。”
“别太浪费。”
“不会的,不会的。”
“哎哎哎,你米饭盛这么多,你饭桶啊你?”
“放心放心,吃得下,吃得下。”
理查打了满满两餐盘的菜,作为主食的米饭更是垒起跟两座小山一样,然后走到了食堂一个位置。
两位老人一边给别人打菜一边留意着自家孙子的动向,看见自家孙子端着餐盘在一个女孩面前坐下,然后殷勤地拿着小碗和刀叉帮忙分菜,又起身去拿了水。
德隆老爷子只觉得这画面味儿太冲了,像是尘封许久的记忆瞬间苏醒还来了一次完美重叠。
无他,自家孙子现在这一举一动,实在是像极了他的当年。
在追求自己妻子时,自己也是这般无微不至,甚至是有些卑微。
唐丽夫人则“哼”了一声,道:“费尔舍家的姑娘。”
“人看起来还不错。”德隆老爷子说道,“样貌和气质都挺好。”
“哪里好了?哪里好了?你瞧瞧你孙子那个谄媚样儿,人家女的多矜持啊,矜持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这不和你当年一样么。”
唐丽夫人:“……”
“我的意思是,孙子喜欢就是了。”
“呵,费尔舍家的诅咒你不知道么?你就不担心你孙子和她靠得太近,以后把诅咒直接带到你古曼家当陪嫁?”
“理查到这个年纪,就该做这个年纪要做的事儿,我们做长辈的,最好不要过多干涉。”
“德隆。”
“嗯?”
“你追求我时,你父母是不是也很不乐意啊?”
“没……没有。”
“呵。”
唐丽夫人叹了口气,道:“我可不想和费尔舍那个女人当亲家。”
“大人之间的事,最好不要牵扯到小辈。”
“我现在不发作,我给理查留面子,他和她当队友无所谓,他和她关系好一点也无所谓,但真想往那个方向发展的话,等他回家,我会把事儿对他挑明了,让他趁早死了那条心。”
“我怕这样会适得其反,原本可能没什么事儿的,被你这么一干预,就真成了事儿了。”
“德隆,我是在为你古曼家着想,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我孙子高兴就行,嘿嘿。”老爷子难得硬气一把,“他高兴就行呗。”
“你是真的不怕诅咒啊。”
“亲爱的,还记得我第七次对你告白失败后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你觉得我会去记这个?”
“你对我说,你身上有诅咒,你问我怕不怕。”
唐丽夫人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颤。
“有什么好怕的呢,是吧?”德隆老爷子脸上露出了笑意,“年轻人嘛,有什么好怕的。”
……
卡伦洗漱之后准备去食堂时,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他走过去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尼奥的声音。
“喂。”
“是我,卡伦。”
“卡伦啊,告诉你个好消息,黑市上马上要举办一场小型的高规格的拍卖会,私人俱乐部那种性质的,我看了一下拍卖清单,这一批次里有好几件武器。”
“你不是在清查那顿家的非法所得么,怎么跑那里去了?”
“有些东西我不得带去黑市变现么,出现在黑市不很正常么?”
“好吧,哪几件武器?”
“名号挺大的,问题是得等拍卖开始后近距离去观察,有些武器是带破损的,一些黑心拍卖者还会特意修补好后上来,所以没看清具体品相前还说不准。
你现在不是正好缺一件武器么,如果有适合你用的武器,我就帮你看一下,合适的话我就竞价拿下。”
“今天就开始么?”
“不是,后天。”
“好的,没问题,不过你最好喊阿尔弗雷德和你一起去,我的点券都由他在掌管。”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先看看吧,如果性价比真的可以,就拍下来一件,就算你用不着我也能用人情找本教内部的一些部门的人给我加几个内嵌阵法进去再转手卖掉,我现在的人情可是很值钱,得赶紧用掉,怕万一哪天我被降职了。”
“你到底在瞎担心什么?”
“最近没事情了是吧,我们以前制定的那两个计划应该可以提上日程了。”
“菲洛米娜的事情。”卡伦提醒道。
“哦,菲洛米娜的事情,差点忘了,但她那是家事,处理好和处理不好都无所谓,反正对于我来说,下次见到她时,那具身体里到底是菲洛米娜还是她奶奶,都没什么区别。”
“我答应了她。”
“好的,好的,谁叫我们的卡伦队长一向遵守承诺呢。反正你处理好这件事后,我们不是要去探寻幻兽孔帕西尼的埋骨地么?你忘记了没有?”
“我记得。”
那是为了给阿尔弗雷德找寻传承,因为他和孔帕西尼走的道路属于同一系。
“我是这样打算的,这次事情结束后,我就向伯尼请个假,我们来一次探险,如果能成功找到孔帕西尼的埋骨地,那么里面很可能会有你所需要的武器,毕竟我相信普通的武器你肯定看不上的,而且就算是拍卖会里的武器,怎么说呢,只能叫物有所值,却很难得到什么惊喜。”
“孔帕西尼埋骨地里有武器?”
“你猜它是怎么死的?你猜它死前经历了什么?你不会真的以为它是等到生命快结束时找了个地方安安静静老死的吧?”
“它是被人追杀的?”
“我查找的记录是这样的,但追杀它的人并未活着回来,你想,能追杀它的人是什么级别,大概率我们找寻到的埋骨地应该是一处战斗遗址,甚至是小规模战场遗址。
真正的好东西,肯定得在那里去找,我也打算去那里找一件合适的武器,总是凝聚光明之剑还是有些太累人了。
不过普通的武器,被多几次浸染光明之力也会留下痕迹,我一直很谨慎。”
“嗯,菲洛米娜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快的话,明晚就能出结果了。
“那就先这样吧,找完埋骨地后,再去找那枚铜币,如果你能联系到你的那个小妹妹,可以让她从封禁之地的那些神器器灵里套一些话,弄些我们可以上手探查的遗迹或者找寻到一些姊妹圣器。
这个年代,信息就是财富。”
“主任,您想得可真够深远。”
“其实还可以一步到位的,比如你家那位狗不是知道神葬之地的位置么?”
“我还没给它解除下一层封印。”
“你到底在忙什么,怎么耽搁了这么久都没给它解?”
“我在忙什么主任您不知道么?”
“哦,也对,你确实一直很忙,忙到这阵子都没回家。啊哈,以后我们甚至可以去神葬之地淘武器嘛,那多开心,那个地方肯定有真正的好东西。”
“秩序之神出来后,也带着伤。”
“额……”尼奥不满道,“你不能打断我的梦想,你知道的,我的生活需要这些。”
“是是是,以后去神葬之地一人背七八件神器回来。”
“嘿嘿。”
挂断了电话,卡伦长舒一口气,还记得当初在伊莉莎小姐的葬礼上,尼奥的冷酷给予了自己非常大的压力,现在,倒是有种哄邻居家傻大哥开心的感觉。
不过再想想自己刚刚接触过的达利斯,就知道尼奥到现在还能保持着对生活的激情得有多么的不容易。
走出办公室来到食堂门口,卡伦看见了站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孟菲斯。
“呵呵,进来吃饭吧。”孟菲斯脸上露出了微笑。
从火岛回来后,舅舅一直希望自己能回家吃顿团圆饭,但确实是因为那顿家的事情忙到现在,外婆和家里的狗都暂时没能顾得上。
卡伦算是最后进来的人了,唐丽夫人已经给卡伦准备好了食物,主动端了过来,同时笑着道:“我看里面不是还有包间么,我们去那里吃吧。”
“那里是总部大人们用餐的包间。”卡伦解释道。
唐丽夫人反问道:“你现在算是么?”
卡伦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们去那里吃。”
包间并不奢华,毕竟食堂都停用很久了,但总部内每一个私密性位置都自带阵法,和总部大楼的防御法阵连系在一起。
卡伦坐进来后,唐丽夫人将菜端送到卡伦面前:“吃吧,孩子。”
“谢谢夫人。”
“叫奶奶。”
“谢谢奶奶。”
“哎。”唐丽夫人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辛苦准备这么久,大老远地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声么。
孟菲斯没能跟进来,卡伦都觉得有些好笑,在外头等了这么久就为了一顿团圆饭的舅舅,反而进不了包厢了。
“口味怎么样,合适么?”唐丽夫人问道。
“很好,奶奶的厨艺真的是没得说。”
“呵呵,还是你给我的启发。”唐丽夫人很满足。
德隆老爷子也想拉出一张椅子坐下,顺便向卡伦感谢一下对自家理查的帮助。
但唐丽夫人直接踹了一下椅子,对老爷子命令道:“去,把东西带进来。”
“啊,嗯?”
唐丽夫人咳嗽了一声,道:“把理查也喊进来。”
差点忘了这个礼物转换器。
唐丽夫人笑着道:“古曼家有一件很不错的武器,他爷爷打算传给理查,你可以看一看。”
“是阵法类的圣器么?那我很期待。”
德隆老爷子出去了,很快,他就抱着那个长盒子回来,理查和菲洛米娜也进来了。
“队长。”
菲洛米娜只喊了一声卡伦,然后就在旁边自顾自地坐下,直接无视了唐丽夫人和德隆。
这一幕,看得唐丽夫人眼皮都低了下来。
她对费尔舍夫人的观感非常差,虽然她们是一个时代的人,以前也曾有过交往,但后面就断开了,否则也不会彼此都住在约克城几十年,却没有再相见过一次。
这种对长辈的观感,很容易影响到晚辈身上。
况且……大概没有哪个长辈会喜欢菲洛米娜这样的晚辈。
还记得卡伦第一次来自己家时,多乖巧啊,就算不是自己的亲外孙,自己也会把这个年轻人疼到心里去。
唉。
唐丽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正在吃饭的卡伦,真的是越看越喜欢;再看看冷冰冰坐在那里的菲洛米娜,是越看越不舒服,连带着对站在菲洛米娜身边的理查,这个亲孙子,都有些不顺眼了。
德隆老爷子倒是挺慈祥地笑了笑,他印象中,自己的妻子第一次到自己家时,对待他的父母,也是这个态度。
理查见自己奶奶目光老是在菲洛米娜身上转,马上解释道:“是卡伦给我的任务,我最近要陪护好她。”
“哦,原来是这样。”唐丽夫人舒了口气。
“哦,原来是这样。”德隆老爷子有些惋惜。
“理查,你爷爷有一件东西想要传给你。”
“嗯?什么东西?”理查脸上露出了好奇。
“是这个,一件武器,一把刀。”
德隆老爷子手中出现了魔方,盒子的锁扣开始快速开启,他解除了最后一层封印,将盒子完全打开,显露出躺在里面的梦魇之刃。
正在吃饭的卡伦也抬起头向里面看了一下,好东西,对灵魂体的影响很大。
“咳咳……”
卡伦被这把刀的气机刺激得咳嗽了起来,这让他不得不又掏出了雷霆神教的烟,已经顾不得礼貌不礼貌了,只能当着长辈的面点了一根,否则他担心自己待会儿又咳出血来。
理查走上前,握住这把刀,刀身颤了一下,理查脸上当即露出痛苦之色。
德隆老爷子扭头看向自己的妻子,露出神情:你看,我就知道会这样。
理查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脑海中不断传出的杂音,将这把刀举起,对着上方挥舞了几下,然后马上蹲了下来,对着地面开始了干呕。
这把刀的上手难度极大,可以说,握住它时,其实就是一种消耗和负荷。
“爷爷,这把刀好是好,但我用不了啊。”
德隆老爷子叹息道:“唉,看来是用不了了。”
唐丽夫人脸上也露出了无奈之色,心里却道:那你快点送人啊。
理查扭头对菲洛米娜道:“你来试一试?”
唐丽夫人:“!!!”
第五百三十三章 看,他来了!
唐丽夫人的呼吸在此时直接一滞,她是真的没想到理查居然转手就将自己的梦魇之刃递给菲洛米娜,还让这个女孩去试刀。
你不是应该给卡伦的么?
你不是以前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拿给卡伦的么?
你不是一直喊着卡伦是你好兄弟的么?
你怎么能给她!
原本唐丽夫人觉得自己拿理查当一个过渡,这个选择很妙,可她真的没料到,这个礼物转换器在今天会失效。
德隆老爷子见到自家孙子的这一举动,只觉得像是有人拿着两团着了火的棉花使劲地往自己两个鼻孔里塞。
这味儿冲得,都要让自己流鼻血了。
想当初,自己也是一发现家里的好东西,转手就直接赠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只不过自家是神教内的阵法世家,所以他觉得家里很宝贵的东西在自己心上人那里很难得到重视。
不过,自己妻子的这把刀,莫名地和这个费尔舍家的女孩有些配。
菲洛米娜是不懂得看脸色的,她因为曾被卡伦“排挤”过,或者可以称之为被卡伦精神霸凌过,所以对卡伦有畏惧,也就是说,她只会对卡伦的情绪敏感;
所以,理查把刀递给了她,她就很自然地伸手接了过来。
这种随意的神情让唐丽夫人心里的怒火再度飙起。
德隆老爷子则伸手揉了揉眼角并不存在的眼屎,连接收礼物的方式,也和当初他奶奶一模一样啊。
握起了梦魇之刃,菲洛米娜神情当即一变,这把刀也发出了轻颤,像是在对她进行着呼应。
一直以来,女孩都把现实当作梦,而这把刀的名字,顾名思义,就是将梦扭曲和撕碎。
菲洛米娜手腕转动,对着上方挥舞起了这把刀,刹那间,一道道刀晕飘散出来,没有那种刀罡的锋锐,显得很是柔和。
但就是这种柔和里,其实暗藏着真正的杀机,像是微风轻抚你的脸颊,让你进入似睡非睡的梦乡,迷离了现实的界限,死后,嘴角还能带着笑意。
不是每一把武器都能有情绪,事实上,只有真正的精品中的精品武器,才配拥有“性格”。
性格,是武器诞生器灵的基础。
唐丽夫人的这把刀,不管是在过去还是在现在,都算是真正的上阶武器。
可费尔舍家的女孩,第一次接触,就能激发出这把刀的性格。
就如同第一眼见到的狼崽子,它低下头,主动伸出舌头舔着你的手掌。
菲洛米娜停下了挥舞,然后,目光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刀。
这是一种相似的孤独感,也是一种可以感受到的迷茫,握着它,似乎握住了自己的情绪。
放眼四周,路有很多,却不知道具体要走向哪里,但原地趴坐也是不被允许的。
淡淡的灼热和焦躁,自心底升腾起来,梦魇之刃上面也映射出了灰色的光泽。
唐丽夫人见状,牙齿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作为梦魇之刃上一任主人,这把刀的内部情绪,自然是自己曾经留下的精神印记,而这个女孩,不仅抚顺了这把刀的情绪,还激发出了自己曾经留下来的精神印记。
因为,那时的自己,也很是孤独。
在历史长河中,很长一段时间里,阿尔特家族人是被圈养的猪猡,他们的鲜血是那些权贵婚礼时为了表达爱情盟约的祭品。
就连他们自己,在家族繁衍中,也经常会因为彼此之间的血脉联系,在有人离世时,让活着的人陷入深深的梦魇之中无法自拔。
一定程度上,在过去,在年轻时,唐丽夫人也是孤独的。
她离开了自己的那个零碎的家族,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游荡,去接一些任务换取可以麻痹自己神经的酒水。
她不知道自己的路到底在哪里,也不清楚自己的未来到底该会是个什么模样。
她原本想过,自己的这一生应该会比较跌宕,然后在某一段音符的角落里,自己会被悄悄埋葬。
直到,她遇到了那个姓茵默莱斯的男人。
他明明和自己一样年轻,但他的优秀,却是自己无法触及的高度。
她也确实曾想过,如果自己能和他在一起;
因为他太优秀了,他身上像是有着光在绽放,而这些光,足以抚平一切的沟壑。
人,在配偶选择中,完全不去看客观条件或者完全不受客观条件所影响,这是不可能的。
无论是男女,在寻找配偶的过程中,对优秀的另一半天然更有好感,这本就是一种本能。
丛林里的动物找配偶,也喜欢找身体强壮的不是。
她曾在篝火边和他一起饮酒,她诉说出了自己的身世,说出了自己那个破碎家族的故事。
他的回答很平静,他说:神的祝福,很唯美的血脉。
他不在意是否是阿尔特家族的祝福亦或者是诅咒血脉,他真的不在意。
因为她相信,在他的儿子选择自己的女儿当妻子时,他肯定能一眼看出自己女儿的血脉,但他依旧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但对于当时的自己来说,他的不在意,让她反而更清晰地感知到了一种距离。
她并不矫情,真的,她从来都不,女人面对自己感兴趣和欣赏的男性,她的主动性往往能让那些没享受过同等待遇的男性感到不可思议。
她只是感觉到,和这样的一个男人当朋友已经是一种荣幸,再多的,就容易累了,累的,还是自己。
彼时的她,对爱情对人生对家庭依旧处于懵懂的阶段,但她能够感知到自己的那种感觉,这不是爱情。
一直到她救下了那个探查小队的年轻阵法师,面对这个年轻阵法师对自己一次次地告白,让自己烦到恨不得一刀直接给他捅死算了……
直到有一次,自己居高临下地告诉他:
喂,你知道阿尔特家族血脉么,我姓阿尔特。
从他的眼神里,她看出来了,他知道自己的家族,知道自己家族血脉所带的故事,甚至,从他的神情里,她还看出了惊讶和恐惧。
她笑了,然后她走了。
过了一阵子,他又出现了,出现在了他的帐篷外,给自己准备好了早餐。
他将碗递给自己,然后凑到自己面前,看着自己的眼睛;
他说,其实当时他就想说不在意,但怕自己说得太快,自己不信;他还说,他担心自己没思虑清楚,怕对不起自己。
然后他一连想了好多天,确认自己确实是害怕,但有另外一种情绪远远超过了这一点畏惧。
那一天早上,端着碗喝着野菜粥的她,第一次正眼看这个姓古曼的看起来有些憨傻的家伙。
他比不上狄斯,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一样的问题,在自己为他生下女儿,儿子,小女儿,乃至于自己已经有了孙子孙女,她都是一样的回答。
比起那个出现在自己身边,就能让自己下意识地注意举止的男人,他,远远地比不上。
但一样的问题,在狄斯眼里,她什么都没能看到;但在他的眼里,她看到了恐惧。
她不懂爱情,即使是现在,孙子都到了可以说亲事的年纪,她这个做奶奶的,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是爱情;
她只是觉得,身边的那个人,如果可以分享到你的恐惧,分享到你的茫然,分享到你的喜悦,似乎会更有趣,也是自己更喜欢的和真正想要的。
所以,在第一次怀孕时,她让他把自己的梦魇之刃封印。
她累了,想卸下一切,她想做一个贤妻良母,因为她在年轻时,看过了世界,所以不会觉得所谓贤妻良母的生活,是对自己的一种埋没和摧残。
生活嘛,没必要比较,自己过得开心就好,开始比较,其实就是要输的时候。
他也遵守了承诺,给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过……
唐丽夫人再抬起头时,目光里的其余情绪全部敛去,回归了一种淡漠。
这是我准备送给我优秀外孙的刀,
你,
凭什么拿!
卡伦留意到了唐丽夫人的神情变化,他也猜出来了,这把刀被送到这里来,与其说是传承给理查的,倒不如说是拐个弯送给自己。
不过,卡伦现在虽然缺一件武器,但他并不是很想要抢理查的,嗯,如果理查想要将它转赠给菲洛米娜,卡伦是愿意接受的。
因为,他把理查真的当自己的弟弟。
另外,尼奥也说过了,孔帕西尼的埋骨地,应该不会缺真正的优质武器,自己完全可以不急。
还有一点就是,狄斯是用剑的,自己最先上手的武器也是奥菲莉娅送给自己的大剑,对刀,他并不是很喜欢。
虽然,对他来说用刀也不难。
不过,外婆的这把刀,怎么说呢,其实有些不适合自己,这把刀偏阴暗属性,不仅是刀的性格,更是它的内部锻造和固留的法阵。
如果自己用这把刀,就没办法对它进行光明系力量的加持……简而言之,容易坏。
就算自己再用心养护,用久了,也会磨去它本来的属性,让这把刀的品质……降级。
原本聪明的理查在此时像是个傻子一样,竟然主动问道:
“感觉怎么样?”
他能看出来,菲洛米娜对这把刀用得很顺手。
菲洛米娜也没客气,点头道:“嗯,很好。”
德隆老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唐丽夫人却直接冷声道:“让卡伦试一试。”
武器转换器失灵了,但她可不会真的坐看这样的事情发生。
菲洛米娜没有犹豫,将刀递向了卡伦。
“队长。”
德隆老爷子愣了一下,但也马上道:“对,卡伦你也试试。”
“我就不用试了,这冒鸭的味道真的……”
唐丽夫人目光微凝,盯着卡伦。
呵呵,外婆的控制欲还真强。
卡伦有些无奈,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外婆的明示下装傻了,只能掐灭了烟头,握住了梦魔之刃。
唉,自己的灵魂还有伤啊。
刚入手,卡伦就感知到有一股强横的杂念从刀身向自己精神意识冲击了过来。
只不过这种级别的精神干扰对现在的卡伦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他甚至没做任何的抵挡,就任凭这股杂念进入自己的意识空间。
这种感觉,就像是喝着浓缩咖啡,稍微有点兴奋。
然后,卡伦举起了刀,尝试挥舞了几下。
刀身开始颤抖,包厢里的温度开始降低。
如果菲洛米娜是和这把刀契合的话,那卡伦和这把刀就是随性,他可以无视这把刀的一切负面属性,让这把刀更随意地发挥出力量。
但这把刀的特性就是需要灵魂力量的喂养,当卡伦开始挥舞时,自己的灵魂力量开始向它汇聚。
放在平时,这点灵魂力量的消耗根本不算什么,但现在,卡伦灵魂上有【战争之镰】留下的伤,直接被牵扯到了。
“咳咳……”
卡伦放下了刀,低下头,用手背遮着自己的嘴巴开始剧烈咳嗽。
鲜血,被咳了出来。
“卡伦!”
理查马上跑到卡伦面前,伸手搭在卡伦的后背上准备给他施加治疗术法。
不过卡伦推开了他,摇头道:“我没事。”
德隆老爷子瞪大了眼睛,他是真没想到卡伦会被自己妻子的刀反噬成这样。
唐丽夫人直接站了起来,来到了卡伦面前,左手抓住卡伦的手腕右手掀起卡伦的眼皮盯着他的瞳孔看。
“你的灵魂受伤了?”
卡伦点了点头,微笑道:“没事的,奶奶,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到底是怎么弄的?”唐丽夫人声音变得低沉下来,“谁弄伤你的?是谁!”
“进阶时出了点意外,但问题不大。”
“进阶?”德隆老爷子疑惑道,“裁决官,你进阶裁决官了?”
“是的,德隆大人。”
“我的天,这速度,真快。”德隆抿了抿嘴唇,他是记得卡伦第一次登门时是什么境界的。
唐丽夫人则很认真地看着卡伦,显然,她不信这个解释。
卡伦伸手,拍了拍外婆的手背。
“灵魂的伤势可不是小事,因为绝大部分灵魂伤势是不可逆的,走,你跟我回家,我让我家老头子来帮你仔细检查一下。”
德隆马上站起身,点头道:“对,我来帮你检查一下。”
对于老爷子来说,他就是妻子的一块砖,可以当武者送武器,也能当医生看病。
“快去准备车!”
“好的,好的。”老爷子马上走出包厢。
“不用了,奶奶。”卡伦再次拒绝。
他的伤很重,但他能养好。
“听话,先跟我回家。”唐丽夫人很霸道地说道,“现在没有任何事情,有你的伤势重要。”
理查马上附和道:“对对对。”
随即,理查又看向菲洛米娜,这才意识到卡伦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马上道:“不对不对不对……”
唐丽夫人抬头,瞪了一眼自己的亲孙子,理查吓了一跳,当即露出孙子一般的笑容。
“我还有事,奶奶,过两天吧,过两天我去家里拜访,可以么?”
卡伦没有站起身。
“你还年轻,你不知道有些伤一旦处理不好,留到以后问题会变得更严重,到底还有什么事,能比你现在处理灵魂伤势更重要?”
菲洛米娜这时站起身,开口道:“队长,你回去养伤吧。”
如果是不知道菲洛米娜性格的人,在此时大概会觉得女孩现在说这句话,有点以退为进卖可怜的意思。
但人家姑娘就是有什么想法就说什么,既然队长伤势这么重,那她会选择一个人去面对自己的奶奶。
唐丽夫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她马上就察觉到了事情和菲洛米娜有关。
“和你有关?”
唐丽夫人直接盯着菲洛米娜。
菲洛米娜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时,却被卡伦打断:“闭嘴。”
菲洛米娜听话地让自己下嘴唇和上嘴唇闭合。
“奶奶,我长大了,我有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的身体我也有数,您回家,过两天我来看您,好么?”
唐丽夫人看着卡伦的眼眸。
和德隆老爷子先前坐在这里总是感觉到味儿冲一样,在卡伦身上,唐丽夫人也总能找到以前狄斯的影子,尤其是在他们爷孙俩都很认真地说话时。
这种骨子里的霸道和坚持,真的是一脉相承。
“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注意好自己的身体。”
“是,奶奶,我会听话的。”
“你这也叫听话。”
唐丽夫人还是生气了的,她看向理查,训斥道:“愣在这里做什么,去收拾餐具要带回家的!”
“好的,奶奶。”
理查给卡伦使了个眼色,就跟着自己的奶奶走出了包间。
卡伦默默地又拿出烟,菲洛米娜见状,主动上前准备帮他点,却被卡伦拒绝了。
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灵魂伤势的疼痛又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菲洛米娜看着卡伦,问道:“队长,你的伤势很重?”
“还好吧,怪我自己玩一把镰刀时不小心劈到了自己。”
“那……”
“不会耽误你的事。”
“阿尔弗雷德说,我应该向你祷告。”
“阿尔弗雷德嘛,他有时候就是喜欢神神叨叨的,你别介意。”
“如果下次从家门里出来时,我还是我的话……我想我会的。”
“你是我的手下,我是你的队长,保护你,是应该的,不用这么严肃。”
菲洛米娜指着桌上的盒子以及盒子里躺着的那把梦魇之刃,说道:
“理查的奶奶,忘记把刀带走了。”
“不,是她故意留下的。”
“故意留下的……”
“你先代替我拿着它吧。”
“我奶奶告诉过我,不要随意收别人赠送的礼物,尤其是贵重的礼物。”
卡伦吐出一口烟圈,抖了抖烟灰,
道:
“没事,你很快就没有奶奶了。”
菲洛米娜闻言,主动伸手触摸着这把她确实很喜欢的刀,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明媚的笑容,语气里更是带上了以前未曾有过的轻松和愉悦:
“是的呢。”
下一章比较晚,大家明早看
第五百三十四章 真疼啊
“达利斯先生,感觉如何?”
“很好,好到我自己都快误以为自己没问题了,差点燃起了对新生活的希望,打算为重振那顿家族的荣耀而奋发努力了。”
“很好。”
“对了,卡伦队长,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下雨了,还挺大。”
“我有点讨厌下雨天了,这会让我想起和你聊天时说过的那句话,我会被雨水,冲进约克城某条街的某个下水道管里去。”
“换个角度想一想,可能约克城的雨天,更不喜欢你的加入。”
“也对,我还占便宜了。”
“学会接受吧,达利斯先生,这是命运对你的审判,也是你最舒适的自我放逐。”
“感谢你,卡伦队长,感谢你送我出来,还和我说了这些话。”达利斯看着卡伦,面露微笑,“很遗憾,没有机会和你面对面坐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晒着午后的太阳了。直觉告诉我,和你聊天,会是一件很让人舒适的事情。”
“你把你的事情做好,我把我的事情做完,都做完之后……”
“我能在生命最后一段时间里,来找你喝茶晒太阳么?”
“看我有没有空吧,也要看太阳有没有空。”
达利斯将神袍帽子戴在自己头上,笑道:“好了,我该去迎接我的阳光了。”
然后,他走出了总部大楼,走入了大雨之中。
雨水不停冲刷着他的身影,他行走过的地方,像是留下了一滩滩烂泥。
卡伦伸出手,从外面接了一点雨,然后甩了甩,转身,走上楼梯。
走进办公室,阿尔弗雷德和理查坐在里面。
“少爷,我还是坚持我的建议……”
“阿尔弗雷德,你知道尼奥为什么会对我说,菲洛米娜的身体里到底是谁,其实并不重要么?”
“属下……”
“你可以去查一查,费尔舍夫人身上到现在可是一直兼着很多个家人的抚恤津贴呢,虽然她一次都没去领过,但她还是神教的人,是秩序神教的人。”
“是,属下明白了。”
“这件事,参与的人不能多,因为事后,会有人来调查。”
“是,少爷,是属下考虑不周。”
“不,你只是太过于担心我的安全,而忽略掉了神教的威严,你没犯错,至少在你的认知里,没有错。”
“您说得对,少爷。”
“在洗澡么?”卡伦问理查。
理查点了点头,道:“她说是你的要求。”
“嗯,是的,就是可惜了今天是个雨天,本来我还想让梵妮和姵茖过来帮她梳妆一下的,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卡伦,你要注意安全。”
“没事。”卡伦摇了摇头,“其实,不是去打架的。”
但是,比打架更凶险。
“我……可以跟着一起去么,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给你开车,哪怕我就留在车里看着,等着你们出来。”
“你是在关心我么?”
“不然呢?”
“不用,我能开车;你可以之后回去一趟。”
“回去一趟?”
“告诉你奶奶,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情。”
“好……好的。”
“但必须在我们出门三个小时后,你再回家,不要打电话也不要用乌鸦,可以么?”
“我明白了,我还会跟我奶奶要一杯茶,因为我是报丧的使者。”
“嗯,不错,还记得维恩的丧葬习俗。”
“我想,我奶奶应该会有些伤感吧。”
不,她或许会挺高兴。
从昨天食堂包间里外婆对菲洛米娜的态度来看,是真的是不喜欢这个口味的大酱连酱缸都恨上了。
至于说伤感缅怀同一个时代的人又少了一个……还行吧,卡伦觉得外婆没那么矫情,她喜欢做饭又不是喜欢写诗。
菲洛米娜从里面走了出来,洗过澡换了一身新衣服的她,安静地坐到椅子上。
“去把头发擦干。”卡伦说道。
菲洛米娜回应道:“外面在下雨。”
“擦干头发出门,是对下雨天最基本的尊重。”
菲洛米娜叹了口气,显然,她很不舒服,但不敢对卡伦表现出来。
看着她重新走进里间的背影,卡伦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有时候强迫自闭女孩去做一些她觉得很愚蠢的事情,也是一种快乐。
然后,卡伦扭头看向理查。
但是,古曼家的男人应该没机会享受这种快乐了,看德隆老爷子在外婆面前的姿态就清楚了。
嗯,如果舅舅不是“精神病”,大概也差不多是一样的待遇。
“理查,去大门口看着吧。”
“明白。”
等理查走出去后,卡伦坐到自己办公桌后面。
阿尔弗雷德站起身,给自家少爷倒了一杯冰水:“少爷,我先回丧仪社,等候您回家。”
“夜宵我想吃馄饨面。”
“是,少爷。”
擦完头发的菲洛米娜走了出来,办公室里现在就只剩下她和卡伦。
“我能感觉到,阿尔弗雷德对你的态度,不是主仆。”
“现在才感觉到么?”
“嗯。”
“那你的感觉可真够迟钝的。”
“梦里的细节,本来就很容易被忽略。”
“心理准备做好了么,做了这么多年的梦,就要到该醒的时候了。”
“我记得队长你对我说过,如果梦真的舒服,就没必要执着于现实。”
“给人以健康积极的生活态度建议,往往会遭遇对方的反感。
或许我对你说那句话时我们关系还没像现在这样,所以对不相干的人,能劝坐着就别劝站着,能劝躺着就别劝坐着。
知道梦的定义么,是短暂易逝的美好。菲洛米娜,你已经做了这么久的梦了,足以让很多人羡慕了。”
菲洛米娜目露沉思,良久,点了点头:
“您说得对。”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
期间,卡伦点了三根烟。
其实,阿尔弗雷德已经给自己准备了灵魂治疗药剂,但怎么说呢,效果没有雷霆神教的这烟好,因为自己需要的是麻痹而不是毫无用处的治疗。
自己又不能去教会医院检查,这个灵魂伤口……可不好解释。
终于,敲门声传来。
“进。”
理查推开门。
卡伦问道:“看来,我们的老太太来接孙女回家了?”
“额……不是,来的是多芬南特主教。”
……
卡伦和菲洛米娜一起走下了楼,在楼梯口,文图拉和穆里站在那里。
“队长。”
“队长。”
“嗯。”卡伦对他们点了点头,继续向下走。
菲洛米娜目光在文图拉和穆里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跟上了卡伦的脚步。
等二人走下去之后,文图拉长舒一口气,道:“今天队长给我的感觉,和以往不一样了呢。”
“以往是什么感觉?”
“大哥哥,我的哥哥。”文图拉抿了抿嘴唇,“帮过我救过我的哥哥。”
“那今天确实是不一样了,人都是会变的。”
“会变的?”文图拉摇了摇头,“我想,大概是因为今天过后,用不了多久,阿尔弗雷德先生就会带菲洛米娜去艾伦庄园的演艺厅了。”
穆里微微有些惊讶,疑惑道:“是阿尔弗雷德先生告诉你的么?”
“不是。”文图拉看着穆里笑了笑,“是因为刚刚队长走下来时,给我一种平时看家里客厅画像的感觉,队长今天不是去执行任务,也不是单纯地保护手下,而是……去守护他的信徒。”
“我很好奇,你会说出这样的话。”穆里将手放在文图拉的脑袋上揉了揉。
“阿尔弗雷德先生的笔记你应该多看看,穆里哥哥。”
“我在看的。”
“得投入去看,否则,用阿尔弗雷德先生常说的那句话……”文图拉冲着穆里做了个鬼脸,“壁画上挂蜘蛛网的角落都没你的份儿啦。”
……
总部大楼外面停着一辆贵宾车,从外面可以看见后车座上坐着一个身穿主教神袍的老人,多芬南特主教,在约克城大区排名比较末尾,但,也是主教。
门口站着一名侍从官。
卡伦撑起了伞,走下大楼台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菲洛米娜。
菲洛米娜走下来,被卡伦雨伞庇护。
她甚至有些好奇地抬头,向上看了看伞面。
侍从官开口道:“我家主教大人应费尔舍夫人的要求,亲自来接菲洛米娜小姐回家。”
费尔舍家族已经消亡了,但毕竟是曾经的约克城大区首席主教家族,家族的影响力上还有一些余烬。
多芬南特主教曾经担任菲洛米娜曾祖父的侍从官。
卡伦开口道:“劳烦转告主教大人,菲洛米娜是我的手下队员,我会亲自送她回家。”
侍从官看向卡伦,用一种很礼貌却又带着倨傲的态度说道:“卡伦队长,这是主教大人的意思。”
“你认识我?”
“怎么可能不认识您呢。”侍从官依旧带着先前的神情。
“好,我的意思是,我送她回家,不用麻烦主教大人。”
“卡伦队长,请您尊重我家大人的命令。”侍从官声音提高了一些,“这是费尔舍家的家事,外人不方便插手。”
“我没打算去插手,我只是要送我的下属回家。另外,请你去转告你家大人,我是一条疯狗,我昨天才目睹了多尔福.那顿主教在我面前自杀。”
侍从官语气一滞,转而带起了怒意,问道:“卡伦队长这是在威胁我家主教大人么?”
卡伦笑道:“你可以嗓门再大一点,然后帮我通传高喊一遍:接下来秩序之鞭的调查对象是多芬南特主教家族,如果,你能为你家大人做这个决定的话。”
“你……”
侍从官气势一下子萎靡了下去,马上转身跑向了那辆贵宾车。
不一会儿,贵宾车驶离,侍从官折返小跑了回来:“我家大人说,那就辛苦卡伦队长了。”
卡伦点了点头,伸手,掀开了这位侍从官盖头上戴着的雨披帽子,任由雨水打落在他的头上和脸上:“记住,在这里,你没有大声说话的资格。”
“是,我记住了。”
卡伦带着菲洛米娜来到了自己的二手朋斯车里,这辆车尼奥一直说要改装,到现在还没弄好。
菲洛米娜坐进副驾驶,看着在雨水中走开的侍从官,疑惑道:“原来我们现在已经可以这么硬气了么?”
“以前不可以,多尔福死了后,稍微可以这样了。”卡伦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继续道,“主要还是你家人情不剩多少了,那位主教大人也只是应付一下给最后一点面子,所以就没必要和我们这群疯狗斗狠了。
主教,没上面的点头,哪里是我们说查就能查的。”
菲洛米娜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二手黑色朋斯的性能依旧可靠,驶入郊区后,开出了泥泞的道路,最终,在一处空地前停了下来。
费尔舍家,到了,只不过视线看不到。
“到了,你先进去吧,我抽根烟就上来。”
“队长,我记得你说过,我家不通电话线,联系我很麻烦,折乌鸦还要多折几只。”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把家里重新装修一下,我让我们的主任联系给我办公室做装修的施工队。”
“队长,你说,烧了会不会更好?”
“烧只是烧给外人看的,自己心里还有没有,只有自己清楚。”
菲洛米娜打开了车门。
卡伦提醒道:“带东西。”
菲洛米娜将雨伞拿起,打开。
卡伦摇摇头:“我说的是刀。”
菲洛米娜拿起了梦魇之刃,看着卡伦,说道:“队长,今天的你,和以往不一样。”
“才感觉到么?”
“是的,正如你对我的评价,我反应很迟钝。”
“去吧。”
“是,队长。”
菲洛米娜转身,左手撑着伞,右手握着刀,走向自己的家。
当她靠近时,面前的空白地方,呈现出了一座破败的别墅。
坐在车里的卡伦,则伸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自言自语式地感慨道:
“今天不能给爷爷丢人啊,压力确实是大。”
翻过后视镜,让它对着自己的脸,看着里面的自己,卡伦自嘲道:
“爷爷的形象包袱还真是大啊,弄得我今天脾气都大了不少。”
……
菲洛米娜打开了家门,陈旧的木门发出刺耳且拉长的摩擦声。
客厅里,很热闹,坐着很多人。
有的在看报纸,有的在喝咖啡,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织毛衣……
都是熟人,遗像上的熟人。
“瞧瞧,大家快瞧瞧,这是谁回来了,哦,是我们大家的小可爱,菲洛米娜,呵呵。”
罕见换上礼服的费尔舍夫人面带笑意,招呼着客厅里的人们一起来迎接握着一把刀回来的女孩。
“来,快喊人,这是你曾祖父,这是你祖父,这是你大伯,这是你二伯,这是………”
费尔舍夫人不厌其烦地一个一个地介绍着。
这些傀儡人偶,则表现出相对应的神态进行配合。
曾经,菲洛米娜为了帮自己的奶奶收集人偶材料,还亲自帮另一个傀儡师去敲诈过勒马尔陶艺馆。
那也是最终选拔之后,她和卡伦的第二次相遇。
现在,自己奶奶选择傀儡师的目的显现出来了,奶奶她,很早就在预备着今天的家宴了。
队长说得对,梦,是该醒了,但这并不妨碍,这最后的沉浸。
菲洛米娜开始和在场的人打招呼,这些,都是费尔舍家族的人,是她的长辈。
曾经无比繁盛的费尔舍家族,世袭着约克城大区首席主教的位置,却又在一夜之间,直接落寞。
“来,儿子,今天准你上桌吃饭。”
菲洛米娜注意到,连平日里只能趴在桌脚吃餐桌掉落下来食物的父亲,今天也被打理过了,换上了新衣服,头发也做了梳理。
但坐在餐桌边的父亲,双手依旧搭在身前,时不时地嗅着鼻子,舌头伸出,滴淌着口水。
费尔舍夫人的目光在此时落在了菲洛米娜……手中的刀上。
“这把刀,有些眼熟。”
“您认识么,奶奶?”
“我看看。”费尔舍夫人凑近了,“梦魔之刃,呵呵呵,她的武器,怎么就会在你手上呢。”
“借的。”
“唉,挺好,看到它,就像是看到了一个熟人,看到了一个熟人,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过去。哦,也是这样的一个下着雨的下午,家里正在开着家族聚会。
我一推开窗,
就惊喜地看见,
他居然主动来家里找我了。
我激动地喊你爷爷过来,说,你看,那个我真正爱到要死的男人,他上门来找我了,他找我来了!”
费尔舍夫人说着,就推开了窗户,她似乎想要刻意地向菲洛米娜展示那天那个男人到自己家里来时她的那种极度兴奋。
窗户推开,
她看见了雨幕下,向这里走来的一个男人的身影,因为下雨,有些模糊,但那种质感,似乎刹那间就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一幕产生了重叠。
走到院里的卡伦听到开窗声,停下脚步,抬头看去。
他看见一个老太太,正伸手兴奋地指着自己,雨水的打落遮盖住了其他声音,但能看得见老太太的神情:又哭又笑。
费尔舍夫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哽咽道:
“看,他来了。”
新的一个月,求一下大家的保底月票,大家有月票就先投给咱吧,抱紧!
第五百三十五章 真正的……诅咒!(大章!)
雨水不停拍打着伞面,发出密集小鼓点般的声响。
院子里虽然有青石板小径,但自上方不停地有被裹挟的污泥向下流淌,几乎没过了靴面。
且越是往里走,雨水和污泥似乎就变得更急切了一些,像是一场交响乐,逐渐步入大合奏。
卡伦将手放在生锈的门把手上,轻轻转动。
把手是能转,但门开不了,应该不是反锁了,而是纯粹门锁坏了。
往后退半步,抬起靴子,控制着力道。
“砰!”
门就这么被踹开,刺耳的摩擦声传来,像是有人拿着线在磨钢材。
迈步走进去,身后的门像是忽然被风卷动。
“砰!”
门“被”关上了,一同被关在外面的还有嘈杂纷乱的雨声。
从喧嚣到安静,环境转变得有些过快,快到卡伦也是顿了一下以做调整。
入户玄关这里有些脏,角落里的位置应该是特意布局好的菌菇种植处,方便厨房需要时取用,不用再跑到屋外。
从玄关走出,来到客厅边缘。
一张张椅子上,坐着一个个傀儡人,并不是很逼真,因为面容上有着清晰的分割线痕迹,如果在晚上开一盏台灯看他们,会很吓人。
餐桌上和茶几上摆放着酒水、咖啡以及一些点心,像是刚刚举办过一场很是热闹的聚会,或者说……它现在其实还未停止,仍在进行。
卡伦找了一张空椅子,伸手轻轻拍了拍椅垫,转身坐了下来。
调整了一下姿势,翘起脚,似乎一下子融入了这些傀儡的氛围之中。
紧接着,卡伦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点燃,深吸一口气,一方面是为了安抚自己这段时间时不时会触发的灵魂伤势,另一方面也是想给这间屋子增添一点“清新”的味道。
这里很腻,虽然陈设很名贵,但却给人一种所有东西上都被抹了一层蜡的感觉,而且不是固态,随时都可能润下来。
菲洛米娜,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中长大的么。
卡伦又吸了一口烟,身子后靠,一边缓缓吐出烟圈一边继续打量着四周。
他来了,但没完全来。
主人似乎并不是很欢迎他这个客人,不过卡伦也没有什么被冷落的委屈,毕竟先不提自家爷爷和这家到底曾有过什么恩怨,总之,是自己爷爷下的诅咒,自己这个当孙子的今天上门,如果被热情迎接,反而会不适应。
指缝间夹着的烟还在继续燃着,卡伦另一只手端起身侧茶几上的一个酒杯,举放到自己面前,轻轻摇晃。
杯体和里面的红酒中,映出了不同的情景。
有人在说笑,有人在跳舞,还有人在兴奋地拉着手风琴。
紧接着,
一张老太婆的脸探了过来,嘴角带着渗人的笑意。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卡伦却在这时直接将杯中的红酒泼洒在了本就挺油腻的名贵地毯上。
手中的烟蒂被丢入还残留一点酒水的杯中,放在了茶几上。
紧接着,卡伦双手交叉放在自己膝盖上,闭上了眼。
祖孙两人,应该还有话要说,那就等她们说完。
身为客人,肯定得先紧着主人方便。
卡伦的呼吸逐渐放缓,他是真的打算打个盹休息。
不过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皮球落地滚动的声音。
一次,
两次,
三次……
卡伦听得很清晰,但他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其他动作。
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意识空间博弈的他,早就具备了极为充分的经验和对各种幻境的解析能力。
他很清楚,一旦自己进入对方的节奏给出了回应,那么对方就能将自己拉进她想要自己进入的地方。
对方是想要招待自己的,并没有打算冷落自己,但如果聚会是在正厅开始的话,对方明显是想将自己单独安排在旁厅里让自己一个人玩耍。
卡伦选择拒绝。
但皮球落地的声音却开始逐渐变得越来越近,近到就像是贴在了自己耳畔。
卡伦叹了口气,他想要用看不懂暗示的方式来婉拒主人的“好意”,可问题是主人直接上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他睁开了眼睛,眼前的画面不再是一楼客厅,应该是二楼的楼道口。
身穿着黄色裙子的小女孩跪坐在地上,将皮球向同样跪伏在地上的一个男子丢去。
皮球滚到了男子面前,男子先张开嘴,用嘴巴叼住,然后坐直了身子,随即身体蹦起,脖子一甩,将球又甩向了女孩。
皮球又一次滚回到女孩面前。
女孩拿起皮球,看了看对面正在流着口水很是兴奋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紧接着,女孩将自己目光挪向了坐在边上正在织毛衣的奶奶。
奶奶时而低头看着手里的针线时而抬头带着慈爱的笑容看着正在嬉闹玩耍的父女。
其实,小女孩很不想玩这个游戏,但她必须得玩,因为自己的奶奶今天想要获得这样的感觉。
接下来,又是父女之间丢球玩的游戏。
卡伦的位置正好和费尔舍夫人面对面,在场的“四个人”,是一个菱形布局。
对费尔舍夫人,卡伦不是很感兴趣,他倒是挺真认真地在打量着幼年时的菲洛米娜。
这时候的她,脸上还挂着稚气,但已经剩余不多。
“奶奶,我不想玩了。”
终于,女童鼓起勇气将球故意向另一侧丢去,那颗球一路滚到了卡伦脚下。
“孩子,你要乖,乖孩子呢,首先要学会听话。”
费尔舍夫人手中的织衣针飘浮了起来。
卡伦则低下头,看向已经滚落到自己靴子旁的小皮球。
正当他准备伸手要捡时,那颗皮球忽然变成了费尔舍夫人的脸。
她的两颗眼珠子忽然凸起,紧接着两根织衣针从她眼珠里破开,没有飞溅的血花,反而是那种类似布匹被戳破的撕裂之音。
“嗡!“嗡!”
卡伦双眸被洞穿,这两根织衣针像是两根长长的钉子,穿透卡伦的眼眸,将他钉在了椅子后背上。
“滴答……滴答……”
鲜血,不断地从卡伦眼角滴淌下来,顺着手臂,再蔓延到手掌,最后经过指尖掉落在地。
……
“他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费尔舍夫人弯着腰,向前看着,虽然她前面什么都没有。
菲洛米娜站在自己奶奶身侧,在她的视野里,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鲜血则止不住地在滴落,逐渐在下面堆积出一滩。
但当她扎眼之后,那道身影又不见了,想要再重新捕捉,却感到像是有一层隔膜,对着自己的视线直接压缩了过来。
“有点相似的感觉,尤其是先前推开窗户时,我真的以为是他来了,但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第二个他呢,不可能有的。”
费尔舍夫人伸手轻轻抚摸自己褶皱苍老的脸庞,
“但我知道,他在等我,一直在等着我,我会去找他,我会去见他,我要告诉他自己对他的思念,他像是一束光,眩晕了我大半生。
但是再美丽的新衣服都配不上我与他相见时的画面,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变得年轻,能以年轻时的姿态,站在他面前,去对他讲述这些年来我心里一切的一切。
菲洛米娜,你能帮奶奶完成这个心愿么?
你从小就最听奶奶的话了,对吧?”
菲洛米娜摇了摇头,道:“奶奶,我想离开这里。”
“离开?”费尔舍夫人笑了,“怎么离开,送你来的这个人,已经沉沦了,不过没关系,等家里的聚会结束后,我会把他再喊醒的,毕竟,他还要送我的宝贝孙女离开,不是么?”
“他,会有事么?”菲洛米娜问道。
“你在关心他?呵呵,可能会留下点心理阴影,但如果我们的速度能快一些,问题应该不大,可是,我现在还有不少的话想对你说,所以快不起来。
他就是那个卡伦是么,的确,比在报纸上看到的,还要好看,是个英俊的小伙,我的孙女是不是喜欢他?”
菲洛米娜摇了摇头。
“不喜欢他?其实,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女人喜欢英俊的男人,就和男人喜欢美女一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也很英俊,真的,呵呵。”
“奶奶,可以结束了么?”菲洛米娜慢慢举起自己手中的梦魇之刃。
“唉。”费尔舍夫人叹了口气,“奶奶是希望陪你慢慢走完这人生最后一段路的,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奶奶的用心呢?
你应该学会感恩,菲洛米娜,真的,你要学会感恩。”
“我想你死,越快越好。”
“是比以前开朗了一些。”费尔舍夫人伸了个懒腰,“今天,也算是家族聚会了,该来的也已经来了,不该来的人,也让他一个人安静去了。
下面,应该就是我和你的事了,我的乖孙女,该是你报答奶奶的时候了。
回答我,
你会心甘情愿地站在那里任奶奶施为么?”
“不会。”
“那你可以先低头看看你手中的那把刀。”
菲洛米娜低下头,发现自己手里原本握着的梦魇之刃现在却变成了一根竖笛。
这意味着,她已经被自己的奶奶拉进了不同层级的梦境之中,在这里,她奶奶的意志可以更改一切。
费尔舍夫人伸出手,从菲洛米娜手里拿过这根竖笛:
“你刚出生时,喜欢哭闹,用针扎你,你哭;吓你,你也哭;我根本就威胁不到你,你也根本就不害怕我,但你的哭声,真的是让我好心烦啊。
所以,我就拿起一根竖笛,吹了起来。
你说奇怪不怪,这竖笛一吹,你立刻就不哭了。
我就用它来哄你,让你不再哭闹,一直到,你逐渐长大,开始害怕我手中的针,开始害怕我的语气,开始害怕我的目光。
这根竖笛,也就再没有吹过了。
时间久了,还真有点想念。
别怪奶奶,奶奶虽然生了你的叔叔伯伯们还有你的爸爸,但奶奶其实一天都没带过,有仆人可以帮忙带。
轮到你时,身边没人可以帮忙了,就只能我亲自来,虽然好多次想要干脆把你掐死算了,但想着以后,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声音,你还想再听一听么?”
费尔舍夫人举起了竖笛,凑到嘴边,开始吹奏。
悠扬的笛声飘出,菲洛米娜开始扑向自己的奶奶,手里的匕首、短剑不停地切换,但明明近在眼前的奶奶,在她出手时,却又变得相隔得那么远。
良久,
费尔舍夫人笑了,她看着已经开始喘息的菲洛米娜,说道:
“我不相信我的孙女为了今天只准备了这些,你应该清楚,你和奶奶我真正的战场应该是在梦里,而不是现实。
我很多次都告诉过你,现实就是梦,你其实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因为在现实里,你永远都不可能是你奶奶的对手。”
菲洛米娜沉声道:“我已经做了这么久的梦,现在,我想醒来了。”
话音刚落,菲洛米娜身边的地板开始快速龟裂向外扩散,头顶的吊灯开始剧烈的摇晃,墙皮开始脱落,四周的一切都像是破碎的镜子一样开始扭曲。
“做梦。”
费尔舍夫人举起手中的竖笛,对着前面敲击了下去。
“砰!”
“噗!”
菲洛米娜吐出一口鲜血,单膝跪伏在地。
原本正在崩碎的一切,在此时快速恢复,最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我的乖孙女,感受到你和奶奶之间的差距了么?”
费尔舍夫人缓步走向跪伏在地的菲洛米娜,一边走一边继续道:
“这不是因为奶奶比你做了更久的梦,而是因为,你以为自己从小到大承受的那叫痛苦么?真正的痛苦,只有你奶奶我,才能懂。”
费尔舍夫人伸出食指,对准了菲洛米娜的眉心。
“汪!汪!汪!”
就在这时,一个人爬行着冲了过来。
费尔舍夫人嘴角抽了抽,一个转身,举起竖笛,刺入男子的胸膛,将他钉在了地板上。
“嗷呜……嗷呜……”
男子吐着舌头,身体无法再动弹,但依旧侧着脸,看着跪伏在前方的菲洛米娜,手做握举状,不时地触摸着女儿的鞋面。
“你只是一条狗罢了,还真把她当自己女儿了么?”
费尔舍夫人对着自己躺在血泊中的儿子发出了嘲讽的笑容。
“好了,来吧,奶奶知道,你有一个独立的梦,那是专门为了奶奶而留,我就当做,这是你送给奶奶我的礼物了。
就像是小孩子在沙滩上堆了一个城堡,拉着大人的手说,这间屋子给谁住,这间屋子又给谁住。
来,
带奶奶去参观一下。”
费尔舍夫人的指尖,刺入了菲洛米娜的眉心,菲洛米娜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旁边,躺在地上的父亲,眼里噙着泪花。
终于,颤抖结束了。
“来吧,奶奶跟着你一起。”
菲洛米娜目光茫然地站起身,先低头,看了一眼被竖笛钉在地上的父亲。
“嗷呜……嗷呜……”
父亲的狗爪子,拉扯着她的裤腿,似乎是在做挽留。
紧接着,菲洛米娜又看向了身侧。
伴随着眉心鲜血的不断滴淌,她的视野被血色逐渐覆盖,她看见了一个年轻的男人,被钉死在了椅子上,一动不动。
“你还是喜欢他的,对吧?”费尔舍夫人说道。
菲洛米娜很木讷地摇了摇头,回答道:“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费尔舍夫人脸上露出了长辈般的慈祥笑意:
“爱情,一般,都是从这样开始的。”
“这不是爱情,有些人,身上是有光的。”
“看,你找到了和奶奶当年,一模一样的感觉,我们不愧是亲祖孙呢。”
“但是……”菲洛米娜顿了顿,“谁会开着灯睡觉。”
费尔舍夫人愣在了原地,她的目光阴沉了下来,似乎是在怀疑自己孙女说这些话时的状态。
不过,她的怀疑无法得到证实,因为自己的孙女一直以来,都是这种说话的方式。
“你不会懂得,待在光的身边,也是一种幸福。”
“会瞎。”
菲洛米娜走向了盥洗室,很快,里面传来了喷洒的声音。
费尔舍夫人低下头,看着奄奄一息的狗男人,
说道:
“儿子,妈妈我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忐忑的感觉,呵呵。”
喷洒停止;
一丝不挂的菲洛米娜从盥洗室里走了出来,往常在家,她都是这样。
也就是在卡伦办公室里洗澡时,她知道卡伦不喜欢,所以才会多此一举地关门。
菲洛米娜走进了自己的卧室,费尔舍夫人跟在她后面。
女孩的床,只有一层床垫,没有被单也没有被子,更不可能有玩具熊这类的存在。
没擦干身子的她,仰面躺在了床垫上,身上的水珠开始向外浸染,披散的头发,像是一朵盛放的黑色玫瑰。
费尔舍夫人在另一侧也躺了下来,不过她是侧躺,看着自己的孙女。
“睡吧,孩子。”
菲洛米娜闭上了眼,费尔舍夫人也闭上了眼。
“咔嚓……”
四周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基调。
一片灰蒙蒙中,地板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条狗一样的男人,用爪子抓着地板缝隙,硬生生拖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爬进了卧室,他所行过的地方,留下了深褐色的血迹,最中间那一条沟壑,则是竖笛拖拽摩擦出来的痕迹。
终于,他爬到了自己女儿的卧室里,但他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向床底下爬,终于,他爬到了自己以往最喜欢的一个睡觉的位置。
自己的女儿在床上睡觉,他蜷曲着身子在床底下睡,他觉得,在这个地方,他能睡得很安详。
调整好了姿势,又咳出了一口鲜血后,他一边无法自抑的胸口伤口起伏,一边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咔嚓……”
灯,彻底关了,一片漆黑。
少顷;
“啪!”
一束光撒照了下来,单独照在了一个空荡处,就像是原本完整一体的一个区域,被硬生生地剥离开了一块。
很快,那里显现出一张椅子以及那位被钉死在椅子上的年轻男子。
一条条秩序锁链从椅背位置蔓延出来,逐渐覆盖住男人的全身,浓郁的秩序气息流淌而出,将男人的身体完全包裹。
渐渐的,男人的身体从静止中苏醒了过来,他缓缓举起双臂,让自己的双手抓住了刺入自己眼眶里的两根织衣针。
“唉……”
一声叹息从男人嘴里发出,可以听出他的无奈和不情愿。
“呼……呼……呼……”
短暂地深呼吸调整,又像是在无声地默数着“3、2、1……”
“噗!”“噗!”
织衣针被男人从自己眼眶里拔了出来,男人的后背也随之脱离椅背,坐直了身子。
双眸处的鲜血开始回收,眼眶里的伤势很快恢复,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当然,一切也确实没有发生。
但卡伦的双手还是在轻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揉一边不停倒吸着凉气
“嘶……真疼啊。”
这一段剧情比较难写,今天就一更了,我再斟酌思考一下,明天争取一口气写完弄个大章补完。
第五百三十六章 我的爷爷……是狄斯
清澈却又泛着粘稠的液体,从费尔舍夫人的各个骨骼裂缝处,尤其是她的头盖骨智缝处不断地流滴出来,然后像是滴蟠一样,开始落在菲洛米娜的身上。
菲洛米娜的皮肤开始泛红,她无法反抗这一切,只能任凭它的持续发生,
而费尔舍夫人脸上的表情,则变得越来越慈样,慈样得,近乎阴郁:
舒眼吧,我的乖孙女,你很舒服吧?
这是奶奶给你的爱啊,你可知道为了这一天,奶奶到底等待了多久,承受了多少的折磨?
这些都是你的,都是奶奶给你的,快点拿去,奶奶会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你。包括……奶奶自己。口
你可要好好地享受这一切啊。
菲洛米娜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滚烫的清澈粘稠液体,像是在对她的灵魂进行一场“剥皮”
伴随着这一进程的推进,四周的黑暗正在逐渐消失,明媚的阳光和绿荫正在不断地铺陈
从画面呈现之中可以感受到一股由死寂到生机的转变,一切似乎都在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卡伦落在了草地上,然后默默地坐了起来,他现在很虚弱,自己的灵魂,就像是被戳了很多个洞的纸衣,不用放在外面去经历什么狂风骤雨,就是放在院子里,小微风吹来也可能将它撕裂成几块。
“嗒嗒……
马蹄,落在了卡伦身侧,卡伦侧过身,抬起头,看见那个年轻的女人骑着马出现在了这里,
女人也低下头,看向卡伦,嘴角带着动人的微笑
和尤妮丝不一样的是,尤妮丝虽然端庄含蓄且内效,但身上的少女气息更重一些,毕竟还年轻;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确实很年轻但她身上已经呈现出少妇的妩媚,应该是生孩子比较早的缘故,
女人对卡伦开口道:“感谢你,你帮忙做到了,如果没有你,想要破开她的诅咒外壳,会更麻烦,也会付出更大的代价,那浪费的,可就多了。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只希望结果,不会让我失望。
“怎么会让你失望呢,她是我的孙女,也是我的后代,其实,我并不知道在我封闭的这些岁月里,外面竟然还能发生着这样的事。
女人是年轻时的费尔舍夫人。一
卡伦先前进入的,其实就是费尔舍自己的梦境里,一定程度上,也属于她的意识空间。
当卡伦在卧室里推开窗向外看时,看到的,其实是费尔舍夫人的另一个人格。
是她主动剥离封印下来的,属于年轻时自己的……人格。其实她们不分彼此,却又是相对独立,
有点像是当初的尼奥,脑子里装着好几个人,无聊了,就把“他们喊出来开个会。
费尔舍夫人想变回年轻,她不希望诅咒和岁月消磨掉自己,所以她主动地特过去的那个青春靓丽的自己,封存了起来。
等自己完成了对自己亲孙女的生命掠夺后,再将那个新鲜的自己解封;
她是个完美主义者,一个真正的完美主义者,她不仅要的是身体和灵魂的青春,同时也要保留自己精神上的青春。
“我真的没想到,现在的我,会变成这个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贾尔舍小姐拍着自己的胸脯感慨着。
你该去阻止她了。”卡伦提醒道,“再晚,就要来不及了。“是的,总之,谢谢你,能把我带出来,我会答应你的条件的,这道散出来的祝福,会帮你修复灵速上的伤势。
费尔舍小姐骑着白马,开始向前。
前方草地上,费尔舍夫人身上滴淌出来的清澈蜡油,已经逐渐覆盖满罪洛米娜的全身,现在更是在继续渗透。
听到动静后,费尔舍夫人侧过头,看向骑马过来的年轻女人,是惑道:
你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我不该出来么?”费尔舍小姐脸上露出了厌恶之色,“我真的
没想到,现在的我,竟然会变成这个模样?
费尔舍夫人反问道:“什么模样?
“肮脏、丑陋、扭曲、残忍………”
你可以继续说,我不介意。”费尔舍夫人笑道,“如果不是我提前几十年将你封存,你,就是现在的我。
我知道,但我很讨厌你,人,总是能有讨厌自己的权力吧?是的,没错,你当我就很喜欢我自己么?费尔舍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轻轻抚摸着菲洛米娜的险愿,表情中的然样,越发浓有
你看她,和现在的你,多像啊?
是的,很像,她是我的孙女?
对的,她是你的孙女,是我的血脉继承者,是费尔舍家族的传承人。
“她的性格怎么样?
很孤僻,很封闭,她不懂得如何与人交往,她很害怕现实,讨厌阳光。
“她应该活在阳光下,开朗、乐观、自信、美好,不是么?你觉得呢?费尔舍夫人问道,
“我的孙女,应该精致得如同瓷娃娃,享受着阳光白云和一切的明媚,这是我曾幻想过的,我孙女的模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你想让我停止么?”费尔舍夫人看向远处坐在那里的卡伦,“当他出现说出那些话时,我就知道,他寂觑到了我内心最深层次的秘密,他知道我想要做什么,是你告诉他的,对么?
对的,是我告诉她你打算敲开你身上的诅咒外壳,而这时候的你,是最虚弱的你。
最虚弱的我,是的,没错,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而你,则将掌控这片梦境。”费尔舍夫人环视四周,看着这里的草地和明媚阳光,目光再度落回骑着白马的费尔舍小姐身上,“事实上,你已经掌控这里了。口
费尔舍小姐举起手,阳光当即更加灿烂,她微笑道:“如你所见
“你要命令我停下来了么?
费尔舍小姐调转马头,面向远处坐着的卡伦,似是对费尔舍夫人进行回答,又像是在对卡伦进行回答:
“不,我要你继续。
声音不大,却足以清晰地落入卡伦的耳中,卡伦脸上当即浮现出震惊的神情。也
费尔舍夫人则大笑道:“呵呵,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费尔舍小姐同样发出了笑声,提高了音量:“我说,我要你继续!
费尔舍夫人扭头看向卡论,大喊道:“为什么呢,你不是想要一个开朗活泼的孙女么?
费尔舍小姐带着兴奋的神情喊道:“当我取代了她,她不就变得开朗活泼了么?国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回
两个女人的笑声,逐渐重叠,她们的目光,也都落在了卡伦身上极尽的嘲讽
卡伦很是艰难地用双手撑地,跑跑跑跄地爬起来,伸手指向坐在白马上的费尔舍小姐
“你骗了我!”口
不,我的卡伦医生,我的卡伦队长,我的卡伦大人,我可没有骗你,我答应过你,不会让她……”费尔舍小姐伸手指向了费尔舍夫人,“不会让她取代我们的罪洛米娜,她确实没有取代,她会被封印起来,取代我们菲洛米娜的,是我啊
同样,我答应过你给你的祝福,帮助你灵魂疗伤,帮助你增强灵魂力量,这些,都不会改变。
你看,
我哪里骗你了嘛,
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呀?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我要菲洛米娜安全。
她会安全的,她会过得比以前更好,她会更像是一个人,一个拥有完整人格的人。
她本来就有完整人格,”卡伦目光变得阴沉,“她虽然自闭,却很可爱。我不希望她变成你,你们这种扭曲的存在。”但
“扭曲?”贵尔舍小姐摇了摇头,“你应该庆幸,我不会杀你但我还是要劝你学会接受,真正的费尔舍家族即将回归,继续站在我身边,我会帮助你取得更高的位置。”
卡伦摇了摇头。
“难道,你脑子里还装着英雄童话故事里的情节,为了手下,为了伙伴,可以付出一切?
不要这么幼稚,我会笑的。
.………
好吧,医生,请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卡伦。
嗯哼,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茵默莱斯。”国“你,再说一遍!
果然,你对这个姓氏会产生很明显的反应,那个调查结果没有错。
你怎么知道这个姓氏的?”
我手下有一个叫维克的新队员,他的老师是拉斯玛,前任秩序神款大祭祀。”国
拉斯玛么……
“拉斯玛调查过费尔舍家族的退咒,留下了一份调查笔记,我为了解决菲洛米娜的问题,看过了这个笔记本,调查结果的最后,只写了这个姓氏--芮默莱斯。
我很想知道茵默莱斯这个姓氏代表着什么,可惜,我以我的权限甚至是借用了其他人的权限去搜查关于这个姓氏的资料,却什么都搜查不到。
这个姓氏,像是从世间蒸发了一样。
查不到么?”费尔舍小姐的神情,微微有些惊讶。
是的,查不到,但我知道,费尔舍家族的诅咒,肯定和这个姓氏有关,菲洛米娜曾告诉过我,她的奶奶一直念叨着一个人,那个人应该就姓茵默莱斯。
是的,没错。
我想保护暴洛米娜,她是你的孙女,现在,她将要被现在的你取代。
“现在的我,会去取代我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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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正在进行,我是来帮忙的,然后,我发现了在这里的你,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打开你的封印。
你还有什么要求么?
有。我的灵魂有伤,很严重的伤,我大概猜到她是要做什么,我希望你阻止她的同时,分润出一些祝福给我,我想用它们修复我的灵魂伤口,当然,它也能帮助我提升实力。
这就是你卷与这件事的目的么?
“我的目的是为了抱回我的同伴我的下属,当然,我并不介意在这件事中提取一点应得的利益,毕竟,这件事很危险,不是么?
“当然,一个偌大家族精华浓缩下的祝福,谁不会动心呢?
你能如此真白地告诉我,这让我看出了你的真诚,我为我那个没有见过的孙女,能拥有像你这样的伙伴而感到自豪和骄傲。”
你是答应了?
“放心,我会阻止她的,我不可能看见现在的我,去做出这么令人憎恶的事,这在我看来,简直匪夷所思,无法忍受。
但我现在并没有力量,就算你破开了这里的封印带我出去,我也没办法去阻止她,除非……
“除非什么?
她的诅咒外壳很硬,想要完成调咒的终结,需要先破开那一层外壳,就像是……剥鸡蛋。
外壳破碎,蛋液流出的那一刻起,她会变得很虚弱,而我,将掌握这梦里的局面
如果你想要那些蛋液来修复伤势的话,最好能够让她快一点破除外壳,否则她会消耗很多在没有意义的破壳事情上,说不定到最后,想给你,也剩不下多少了。口
你答应我了?
“我答应你了,余下的祝福,我会分润给你和我的那个孙女。”“你会骗我么?小姐”
那你……会骗我么?先生。不会。
“我当然也不会,口
...…
对峙,还在持续。
费尔舍夫人感慨道:“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好上司。
费尔舍小姐点头道:“他也想获得一部分收益,我答应他了,会分润出一部分给他。
“这是应该的,等你离开这里后,还需要继续在秩序神教发展,在神教内,重新崛起费尔舍家。”
然后,找到他,
“我对你说过,我现在找不到他了。
我知道,但我还年轻,年轻,意味着还有很充足的时间去继续寻找他,不是么?
是的,没错,他痛恨费尔舍家族的人,但他心里,还是有我的,这一场诅咒,就是他为了让我摆脱家族故意设计的,我知道他的用心口
费尔舍小姐摇了摇头,道: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了。“我知道,我也不会让他见到现在这个模样的我。所以你要找到他,我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我会的,这一次,我的身边将没有家族子女的牵鲜,我将干干净净地来到他面前,他会拥抱我,和我在一起,我坚信。
滴蜡的速度正在逐渐减慢,此时,菲洛米娜身上已经被一局蜜蜡一样的物质所完全覆盖,她的灵魂也在此时变得晶莹
费尔舍小姐指了指费尔舍夫人骨头架子上残留的“蜜蜡”,对还站在远处的卡伦招手道:
“这些,就是为你留下的,别嫌少,毕竟,你是知道它到底有多珍贵的。
卡伦站在那里,没动。
费尔舍小姐有些好笑道:行了,没人会知道你今日的选择,当我和你一起离开这个家回到总部时,你依旧是那个光辉伟岸的队长,我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我,至少,暂时是这样。
卡伦听到这话,开口道:“原来,你一直和她拥有对等的记忆,
费尔舍小姐摇了摇头,道:“其实并不是我只负责在那里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当我需要时,我能得到相对应的外界讯息。
我也是才知道现在的我,居然在做着这样的事,不,是为此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
真的,我读取到这样的记忆时,我感到好惊喜,非常的愉悦,因为我知道,她这一切,都是为我准备的。
一个孙女而已……虽然和我有血缘关系,但我从来没见过她,谁会真的在乎她呢?
你也不在乎,不是么?
快来甜食你想要的这些祝福吧,这些,足够修复你的伤势,且让你的天赋,得到更进一步的提升。
“噗……”卡伦叹了口气,“其实,我看不上这些,而且我也能猜到,我如果吞下它们,是不是以后都会被你所操控?
你居然知道?
费尔舍小姐笑起了眉头,因为卡伦如果知道这一点,那他先前对自己说的介入这件事的理由,就有些不成立了。
我只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她、以及她,都是秩序神教的人,我相信,神教那些老朋友们,更愿意看到我的回归,
诅咒的桎梏已经完全破除,祝福也完成了转移,你吃不吃这些随你,不过你犹豫和种持的时问不多了,因为我……
费尔舍小姐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被蜜蜡包事的菲洛米娜身上: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以完全年轻的自己,去沐浴这个世界的阳光了。
“等等,有件事,你一定很感兴趣,在刚才,你问过我名字的,对么?
“在见到你第一眼时,我脑海中就传来了讯息,你是卡伦.席尔瓦,拉斯玛我倒是认识,前不久见过,哦不,对于现在来说,应该是很久以前见过了。
维克我也知道,她知道的,我都能知道,他是拉斯玛的学生,拉斯吗调查费尔舍家族诅品,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从那时候起,拉斯玛每次看见他,眼睛里都像是要冒火一样,但拉斯玛,永远都比不上他。
我也这么认为,拉斯玛大人,永远都比不上狄斯。“是啊,永远都比不上….
费尔舍小姐愣住了,她神情严肃地向卡伦:
“菲洛米娜只知道他的姓氏,看来,拉斯玛在他调查笔记的最后,留的是全名啊。
“事实是,拉斯玛连姓氏都没有留,维克是这样告诉我的,我觉得他应该调查出是谯下的诅咒了,就不调查了。”
费尔舍小姐的目光变得更加凝重起来,问道:“你到底,想说什
么?
你问过我:我是谁?“嗯?
“我的回答是……卡伦.茵默莱斯。”你…
“我没有骗你,是你把名和姓,听岔开了。口
你说好笑不好笑,你和她做梦都想再见到我的爷爷,可当他的孙子出现在你们面前,甚至说出那个姓氏时,你们居然一点都没认出来。不
你是他的……孙子?是的。
“他和她,都有孙子了……口是了,我也有孙女了。
好吧,我更迫不及待地想要苏醒了,你,带我去找你的爷爷。”“我很好奇一件事,是我爷爷对你家族下的诅咒,为什么你们却不恨他?
“因为你不懂,你爷爷是爱我的,只是他的爱,格外深沉。而我如今,已经挣脱了一切枷锁,我将干干净净的,出现在他面前。口你看,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是秩序之神被我们的爱情所感动。
否则,无法解释我破开诅咒枷锁的这一天,就能遇到你,是神,让你过来指引我,去成全我们的爱情,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卡伦微笑道:“那我就让你看看,神的旨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完,
卡伦将指尖,抵在了自己眉心。
随即,在他身后,出现了狄斯的虚影,威严,高大,身穿着神感长老神袍的他,显得神圣而不可侵犯。
贾尔舍小姐和费尔舍夫人当即发出惊呼狄斯!“狄斯!
两个女人脸上满是震惊,甚至还出现了泪花
费尔舍夫人哭泣道:“他真的是狄斯的孙子,我的狄斯,他老了
费尔舍小姐则一边笑一边哭着道:“怪不得找不到他的消息,原来他已经成为了神殿长老,卡伦,是你爷爷派你来接我的么?口
“我长大了,我不看童话故事很多年,我也觉的我并不幼稚,我甚至从未相信过找寻到魔王的善念就能帮助我打败邪恶的魔王这种俗套至极的桥段;
确切的说,
我从一开始就清楚,年轻的你,和现在的你,应该是没什么区别的,反正,都一样的环。回
哦,另外,我真的当过医生,我没骗你,所以,你的那些天真的表情和皱眉的思索,在我眼里简直假得不能再假,根本就骗不了我。
费尔舍小姐日光阴沉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其实,
当我刚刚知道你家的诅咒是我爷爷下的时候,我就隐约有一个猜
当我进入这个家时,我就开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当我进入梦境时,这种感觉就越来越明显;
当我用镰刀帮你劈开诅咒枷能时,这种感觉开始变得越来越写实
是的,诅咒已经被打破了但既然是我爷爷下的诅咒,那我是不是可以……
毕竟,反正我爷爷也站在我身后,
卡伦将放在自己眉心的手指放下,重新指向了前方的费尔舍夫人,与此同时,他背后的狄斯虚影,也抬起手臂,指向了前方的费尔舍去人。
“我的意思是,既然祝福已经倾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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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不能把你们,重新诅咒回去?”
第五百三十七章 杀死!
清澈却又泛着粘稠的液体,从费尔舍夫人的各个骨骼裂缝处,尤其是她的头盖骨裂缝处不断地流淌出来,然后像是滴蜡一样,开始落在菲洛米娜的身上。
菲洛米娜的皮肤开始泛红,她无法反抗这一切,只能任凭它的持续发生。
而费尔舍夫人脸上的表情,则变得越来越慈祥,慈祥得,近乎阴郁:
“舒服吧,我的乖孙女,你很舒服吧?
这是奶奶给你的爱啊,你可知道为了这一天,奶奶到底等待了多久,承受了多少的折磨?
这些都是你的,都是奶奶给你的,快点拿去,奶奶会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你。包括……奶奶自己。
你可要好好地享受这一切啊。”
菲洛米娜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滚烫的清澈粘稠液体,像是在对她的灵魂进行一场“剥皮”。
伴随着这一进程的推进,四周的黑暗正在逐渐消失,明媚的阳光和绿荫正在不断地铺陈。
从画面呈现之中可以感受到一股由死寂到生机的转变,一切似乎都在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卡伦落在了草地上,然后默默地坐了起来,他现在很虚弱,自己的灵魂,就像是被戳了很多个洞的纸衣,不用放在外面去经历什么狂风骤雨,就是放在院子里,小微风吹来也可能将它撕裂成几块。
“嗒嗒……”
马蹄,落在了卡伦身侧,卡伦侧过身,抬起头,看见那个年轻的女人骑着马出现在了这里。
女人也低下头,看向卡伦,嘴角带着动人的微笑。
和尤妮丝不一样的是,尤妮丝虽然端庄含蓄且内敛,但身上的少女气息更重一些,毕竟还年轻;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确实很年轻,但她身上已经呈现出少妇的妩媚,应该是生孩子比较早的缘故。
女人对卡伦开口道:“感谢你,你帮忙做到了,如果没有你,想要破开她的诅咒外壳,会更麻烦,也会付出更大的代价,那浪费的,可就多了。”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只希望结果,不会让我失望。”
“怎么会让你失望呢,她是我的孙女,也是我的后代,其实,我并不知道在我封闭的这些岁月里,外面竟然还能发生着这样的事。”
女人是年轻时的费尔舍夫人。
卡伦先前进入的,其实就是费尔舍自己的梦境里,一定程度上,也属于她的意识空间。
当卡伦在卧室里推开窗向外看时,看到的,其实是费尔舍夫人的另一个人格。
是她主动剥离封印下来的,属于年轻时自己的……人格。
其实她们不分彼此,却又是相对独立。
有点像是当初的尼奥,脑子里装着好几个人,无聊了,就把“他们”喊出来开个会。
费尔舍夫人想变回年轻,她不希望诅咒和岁月消磨掉自己,所以她主动地将过去的那个青春靓丽的自己,封存了起来。
等自己完成了对自己亲孙女的生命掠夺后,再将那个新鲜的自己解封;
她是个完美主义者,一个真正的完美主义者,她不仅要的是身体和灵魂的青春,同时也要保留自己精神上的青春。
“我真的没想到,现在的我,会变成这个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费尔舍小姐拍着自己的胸脯感慨着。
“你该去阻止她了。”卡伦提醒道,“再晚,就要来不及了。”
“是的,总之,谢谢你,能把我带出来,我会答应你的条件的,这溢散出来的祝福,会帮你修复灵魂上的伤势。”
费尔舍小姐骑着白马,开始向前。
前方草地上,费尔舍夫人身上滴淌出来的清澈蜡油,已经逐渐覆盖满菲洛米娜的全身,现在更是在继续渗透。
听到动静后,费尔舍夫人侧过头,看向骑马过来的年轻女人,疑惑道:
“你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我不该出来么?”费尔舍小姐脸上露出了厌恶之色,“我真的没想到,现在的我,竟然会变成这个模样?”
费尔舍夫人反问道:
“什么模样?”
“肮脏、丑陋、扭曲、残忍………”
“你可以继续说,我不介意。”费尔舍夫人笑道,“如果不是我提前几十年将你封存,你,就是现在的我。”
“我知道,但我很讨厌你,人,总是能有讨厌自己的权力吧?”
“是的,没错,你当我就很喜欢我自己么?”费尔舍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轻轻抚摸着菲洛米娜的脸庞,表情中的慈祥,越发浓郁,“你看她,和现在的你,多像啊?”
“是的,很像,她是我的孙女?”
“对的,她是你的孙女,是我的血脉继承者,是费尔舍家族的传承人。”
“她的性格怎么样?”
“很孤僻,很封闭,她不懂得如何与人交往,她很害怕现实,讨厌阳光。”
“她应该活在阳光下,开朗、乐观、自信、美好,不是么?”
“你觉得呢?”费尔舍夫人问道。
“我的孙女,应该精致得如同瓷娃娃,享受着阳光白云和一切的明媚,这是我曾幻想过的,我孙女的模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你想让我停止么?”费尔舍夫人看向远处坐在那里的卡伦,“当他出现说出那些话时,我就知道,他窥觑到了我内心最深层次的秘密,他知道我想要做什么,是你告诉他的,对么?”
“对的,是我告诉她你打算敲开你身上的诅咒外壳,而这时候的你,是最虚弱的你。”
“最虚弱的我,是的,没错,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而你,则将掌控这片梦境。”费尔舍夫人环视四周,看着这里的草地和明媚阳光,目光再度落回骑着白马的费尔舍小姐身上,“事实上,你已经掌控这里了。”
费尔舍小姐举起手,阳光当即更加灿烂,她微笑道:“如你所见。”
“你要命令我停下来了么?”
费尔舍小姐调转马头,面向远处坐着的卡伦,似是对费尔舍夫人进行回答,又像是在对卡伦进行回答:
“不,我要你继续。”
声音不大,却足以清晰地落入卡伦的耳中,卡伦脸上当即浮现出震惊的神情。
费尔舍夫人则大笑道:“呵呵,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费尔舍小姐同样发出了笑声,提高了音量:“我说,我要你继续!”
费尔舍夫人扭头看向卡伦,大喊道:“为什么呢,你不是想要一个开朗活泼的孙女么?”
费尔舍小姐带着兴奋的神情喊道:“当我取代了她,她不就变得开朗活泼了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两个女人的笑声,逐渐重叠,她们的目光,也都落在了卡伦身上,极尽的嘲讽。
卡伦很是艰难地用双手撑地,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伸手指向坐在白马上的费尔舍小姐:
“你骗了我!”
“不,我的卡伦医生,我的卡伦队长,我的卡伦大人,我可没有骗你,我答应过你,不会让她……”费尔舍小姐伸手指向了费尔舍夫人,“不会让她取代我们的菲洛米娜,她确实没有取代,她会被封印起来,取代我们菲洛米娜的,是我啊。
同样,我答应过你给你的祝福,帮助你灵魂疗伤,帮助你增强灵魂力量,这些,都不会改变。
你看,
我哪里骗你了嘛,
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呀?”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我要菲洛米娜安全。”
“她会安全的,她会过得比以前更好,她会更像是一个人,一个拥有完整人格的人。”
“她本来就有完整人格。”卡伦目光变得阴沉,“她虽然自闭,却很可爱。我不希望她变成你,你们这种扭曲的存在。”
“扭曲?”费尔舍小姐摇了摇头,“你应该庆幸,我不会杀你,但我还是要劝你学会接受,真正的费尔舍家族即将回归,继续站在我身边,我会帮助你取得更高的位置。”
卡伦摇了摇头。
“难道,你脑子里还装着英雄童话故事里的情节,为了手下,为了伙伴,可以付出一切?
不要这么幼稚,
我会笑的。”
……
……
“好吧,医生,请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卡伦。”
“嗯哼,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茵默莱斯。”
“你,再说一遍!”
“果然,你对这个姓氏会产生很明显的反应,那个调查结果没有错。”
“你怎么知道这个姓氏的?”
“我手下有一个叫维克的新队员,他的老师是拉斯玛,前任秩序神教大祭祀。”
“拉斯玛么……”
“拉斯玛调查过费尔舍家族的诅咒,留下了一份调查笔记,我为了解决菲洛米娜的问题,看过了这个笔记本,调查结果的最后,只写了这个姓氏——茵默莱斯。
我很想知道茵默莱斯这个姓氏代表着什么,可惜,我以我的权限,甚至是借用了其他人的权限去搜查关于这个姓氏的资料,却什么都搜查不到。
这个姓氏,像是从世间蒸发了一样。”
“查不到么?”费尔舍小姐的神情,微微有些惊讶。
“是的,查不到,但我知道,费尔舍家族的诅咒,肯定和这个姓氏有关,菲洛米娜曾告诉过我,她的奶奶一直念叨着一个人,那个人,应该就姓茵默莱斯。”
“是的,没错。”
“我想保护菲洛米娜,她是你的孙女,现在,她将要被现在的你取代。”
“现在的我,会去取代我的孙女?”
“这件事,正在进行,我是来帮忙的,然后,我发现了在这里的你,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打开你的封印。”
“你还有什么要求么?”
“有。我的灵魂有伤,很严重的伤,我大概猜到她是要做什么,我希望你阻止她的同时,分润出一些祝福给我,我想用它们修复我的灵魂伤口,当然,它也能帮助我提升实力。”
“这就是你参与这件事的目的么?”
“我的目的是为了抱回我的同伴我的下属,当然,我并不介意在这件事中攫取一点应得的利益,毕竟,这件事很危险,不是么?”
“当然,一个偌大家族精华浓缩下的祝福,谁不会动心呢?
你能如此直白地告诉我,这让我看出了你的真诚,我为我那个没有见过的孙女,能拥有像你这样的伙伴而感到自豪和骄傲。”
“你是答应了?”
“放心,我会阻止她的,我不可能看见现在的我,去做出这么令人憎恶的事,这在我看来,简直匪夷所思,无法忍受。
但我现在并没有力量,就算你破开了这里的封印带我出去,我也没办法去阻止她,除非……”
“除非什么?”
“她的诅咒外壳很硬,想要完成诅咒的终结,需要先破开那一层外壳,就像是……剥鸡蛋。
外壳破碎,蛋液流出的那一刻起,她会变得很虚弱,而我,将掌握这梦里的局面。
如果你想要那些蛋液来修复伤势的话,最好能够让她快一点破除外壳,否则她会消耗很多在没有意义的破壳事情上,说不定到最后,想给你,也剩不下多少了。”
“你答应我了?”
“我答应你了,余下的祝福,我会分润给你和我的那个孙女。”
“你会骗我么?小姐”
“那你……会骗我么?先生。”
“不会。”
“我当然也不会。”
……
对峙,还在持续。
费尔舍夫人感慨道:“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好上司。”
费尔舍小姐点头道:“他也想获得一部分收益,我答应他了,会分润出一部分给他。”
“这是应该的,等你离开这里后,还需要继续在秩序神教发展,在神教内,重新崛起费尔舍家。”
“然后,找到他。”
“我对你说过,我现在找不到他了。”
“我知道,但我还年轻,年轻,意味着还有很充足的时间去继续寻找他,不是么?”
“是的,没错,他痛恨费尔舍家族的人,但他心里,还是有我的,这一场诅咒,就是他为了让我摆脱家族故意设计的,我知道他的用心。”
费尔舍小姐摇了摇头,道:“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了。”
“我知道,我也不会让他见到现在这个模样的我。
所以你要找到他,我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我会的,这一次,我的身边将没有家族子女的牵绊,我将干干净净地来到他面前,他会拥抱我,和我在一起,我坚信。”
滴蜡的速度正在逐渐减慢,此时,菲洛米娜身上已经被一层蜜蜡一样的物质所完全覆盖,她的灵魂也在此时变得晶莹。
费尔舍小姐指了指费尔舍夫人骨头架子上残留的“蜜蜡”,对还站在远处的卡伦招手道:
“这些,就是为你留下的,别嫌少,毕竟,你是知道它到底有多珍贵的。”
卡伦站在那里,没动。
费尔舍小姐有些好笑道:“行了,没人会知道你今日的选择,当我和你一起离开这个家回到总部时,你依旧是那个光辉伟岸的队长,我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我,至少,暂时是这样。”
卡伦听到这话,开口道:“原来,你一直和她拥有对等的记忆。”
费尔舍小姐摇了摇头,道:“其实并不是,我只负责在那里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当我需要时,我能得到相对应的外界讯息。
我也是才知道现在的我,居然在做着这样的事,不,是为此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
真的,我读取到这样的记忆时,我感到好惊喜,非常的愉悦,因为我知道,她这一切,都是为我准备的。
一个孙女而已……虽然和我有血缘关系,但我从来没见过她,谁会真的在乎她呢?
你也不在乎,不是么?
快来舔食你想要的这些祝福吧,这些,足够修复你的伤势,且让你的天赋,得到更进一步的提升。”
“唉……”卡伦叹了口气,“其实,我看不上这些,而且我也能猜到,我如果吞下它们,是不是以后都会被你所操控?”
“你居然知道?”
费尔舍小姐皱起了眉头,因为卡伦如果知道这一点,那他先前对自己说的介入这件事的理由,就有些不成立了。
“我只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她、以及她,都是秩序神教的人,我相信,神教那些老朋友们,更愿意看到我的回归。
诅咒的桎梏已经完全破除,祝福也完成了转移,你吃不吃这些,随你,不过你犹豫和矜持的时间不多了,因为我……”
费尔舍小姐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被蜜蜡包裹的菲洛米娜身上: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以完全年轻的自己,去沐浴这个世界的阳光了。”
“等等,有件事,你一定很感兴趣,在刚才,你问过我名字的,对么?”
“在见到你第一眼时,我脑海中就传来了讯息,你是卡伦.席尔瓦,拉斯玛我倒是认识,前不久见过,哦不,对于现在来说,应该是很久以前见过了。
维克我也知道,她知道的,我都能知道,他是拉斯玛的学生,拉斯玛调查费尔舍家族诅咒,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从那时候起,拉斯玛每次看见他,眼睛里都像是要冒火一样,但拉斯玛,永远都比不上他。”
“我也这么认为,拉斯玛大人,永远都比不上狄斯。”
“是啊,永远都比不上………”
费尔舍小姐愣住了,她神情严肃地看向卡伦:
“菲洛米娜只知道他的姓氏,看来,拉斯玛在他调查笔记的最后,留的是全名啊。”
“事实是,拉斯玛连姓氏都没有留,维克是这样告诉我的,我觉得他应该调查出是谁下的诅咒了,就不调查了。”
费尔舍小姐的目光变得更加凝重起来,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问过我:我是谁?”
“嗯?”
“我的回答是……卡伦.茵默莱斯。”
“你…………”
“我没有骗你,是你把名和姓,听岔开了。
你说好笑不好笑,你和她做梦都想再见到我的爷爷,可当他的孙子出现在你们面前,甚至说出那个姓氏时,你们居然一点都没认出来。”
“你是他的……孙子?”
“是的。”
“他和她,都有孙子了……
是了,我也有孙女了。
好吧,我更迫不及待地想要苏醒了,你,带我去找你的爷爷。”
“我很好奇一件事,是我爷爷对你家族下的诅咒,为什么你们却不恨他?”
“因为你不懂,你爷爷是爱我的,只是他的爱,格外深沉。而我如今,已经挣脱了一切枷锁,我将干干净净的,出现在他面前。
你看,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是秩序之神被我们的爱情所感动。
否则,无法解释我破开诅咒枷锁的这一天,就能遇到你,是神,让你过来指引我,去成全我们的爱情,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卡伦微笑道:“那我就让你看看,神的旨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完,
卡伦将指尖,抵在了自己眉心。
随即,在他身后,出现了狄斯的虚影,威严,高大,身穿着神殿长老神袍的他,显得神圣而不可侵犯。
费尔舍小姐和费尔舍夫人当即发出惊呼:
“狄斯!”
“狄斯!”
两个女人脸上满是震惊,甚至还出现了泪花。
费尔舍夫人哭泣道:“他真的是狄斯的孙子,我的狄斯,他老了。”
费尔舍小姐则一边笑一边哭着道:“怪不得找不到他的消息,原来他已经成为了神殿长老,卡伦,是你爷爷派你来接我的么?”
“我长大了,我不看童话故事很多年,我也觉的我并不幼稚,我甚至从未相信过找寻到魔王的善念就能帮助我打败邪恶的魔王这种俗套至极的桥段;
确切的说,
我从一开始就清楚,年轻的你,和现在的你,应该是没什么区别的,反正,都一样的坏。
哦,另外,我真的当过医生,我没骗你,所以,你的那些天真的表情和皱眉的思索,在我眼里,简直假得不能再假,根本就骗不了我。”
费尔舍小姐目光阴沉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
当我刚刚知道你家的诅咒是我爷爷下的时候,我就隐约有一个猜测;
当我进入这个家时,我就开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当我进入梦境时,这种感觉就越来越明显;
当我用镰刀帮你劈开诅咒枷锁时,这种感觉开始变得越来越写实;
是的,诅咒已经被打破了,但既然是我爷爷下的诅咒,那我是不是可以……
毕竟,反正我爷爷也站在我身后。”
卡伦将放在自己眉心的手指放下,重新指向了前方的费尔舍夫人,与此同时,他背后的狄斯虚影,也抬起手臂,指向了前方的费尔舍夫人。
“我的意思是,既然祝福已经倾倒出来了。
那,
我能不能把你们,重新诅咒回去?”
第五百三十八章 忠诚
“我相信你是狄斯的孙子,你背后的那道身影已经说明了一切,我甚至还很震惊,狄斯对你到底疼爱到了怎样的一种程度,竟然将他的法身留在了你的灵魂里。
但是,你说你要重新诅咒我,呵呵,你有什么资格和能力说这些话?
你只是他的孙子,仅此而已。
总之,今天我很开心,收获也很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我的新人生了,它肯定会非常的精彩。”
费尔舍小姐将自己的指尖,直接刺入菲洛米娜的眉心,她的身体像是一块柔软的奶油,没多久,手指就已经完全没入菲洛米娜的身体。
一旦她彻底进去,那么菲洛米娜就将消失,费尔舍小姐将以年轻的躯体和灵魂重新归来。
卡伦深吸一口气,并未被面前的情景所影响,而是看向那边只剩下破损骨架的费尔舍夫人,沉声道:
“茵默莱斯家族信仰体系——掠夺!”
身后的狄斯虚影,释放出了淡淡光泽,像是在印证着卡伦这句话。
同一时间,淡淡的光晕也出现在了费尔舍夫人的骨头上。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的脆响声传来,不是龟裂,而是……愈合。
费尔舍夫人惊恐地发现自己骨架上原本滴淌出“蛋液”的裂缝,此时竟然在收缩和弥补,小一点的缝隙已经完全合闭,大一点的裂缝则比之前缩小了很多,且这个进程还在进行中。
“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他的诅咒,这是他的诅咒!”
按理说正常情况下伤势愈合那绝对是好事,可对于现在的费尔舍夫人来说,她好不容易打破的蛋壳,现在又要修复回去,意味着诅咒的枷锁又要重新回归,而且蛋液已经不在了。
另一边,费尔舍小姐察觉到了身后的变化,她的脸上也露出了惊慌的表情,不过她还是马上加快了对菲洛米娜的融入进程。
她的双臂和胸口位置,已经进入了菲洛米娜的身体,现在她们两个人像是紧贴在了一起,像是一对连体婴。
但伴随着费尔舍夫人骨骼上最后一点缝隙的愈合完毕,费尔舍小姐的融入进程,直接卡住了。
因为费尔舍夫人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费尔舍小姐只是一个附属人格,当主人格破败时,附属人格可以掌握梦境的一切,但当主人格恢复时,费尔舍小姐又变回了那个在记忆封印处只能骑马散步的年轻女人。
这种主次的变化不会因为费尔舍夫人是否主动给予而更迭。
“不!不!不!!!”
费尔舍小姐发出了愤怒的尖叫,她扭头看向卡伦: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忘记了你的本体是怎么拿达利斯做实验的么,诅咒的转移,并不是很难,而且你的本体只不过是打破了诅咒的枷锁,其实诅咒还在,并未失效。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诅咒,在我身上也有,我们就当是,同一类人的互帮互助了,你缺了什么,我给你补一点。
我们身上都燃烧着诅咒之火,你的快熄了,我就给你过渡一点嘛,不要客气。
所以,你看见了么,爷爷对你下的诅咒,没有过多其他的意思,他可能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很悲惨而已。
我不知道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不会推翻我爷爷做的决定,就像是秩序神教不会推翻秩序之神当年判定的邪神。
很有趣,真的是很有趣;
我本来是打算来解除费尔舍家族的诅咒的,我觉得我应该可以做到,但没想到,最后我居然是来当这个诅咒的‘补锅匠’。”
四周的绿荫开始逐渐变淡,外围已经出现了黑暗。
这是菲洛米娜的梦境,这意味着主动权,正在重新回归。
失去了蛋液重新套上枷锁的费尔舍夫人,已经无力再继续掌控这里的一切。
“不!不!不!”
费尔舍小姐的身体开始被迫从菲洛米娜身上脱离,她距离成功真的很近,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黑暗,开始快速的向这里覆盖。
然后,
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黑色的漩涡,将这里的所有人,嗯,包括那匹白马,都卷了进去。
……
“嗡!”
回归现实,别墅客厅。
卡伦睁开眼,随即就是眼睛那可怕的酸疼,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去揉自己的眼睛,胸口处传来的刺痛感让他煎熬到近乎无法呼吸;
但很快,灵魂层次上的四处漏风,才是真正的重头戏,自成为神仆以来,卡伦的灵魂还没遭受过这么沉重的打击。
先是【战争之镰】的自残,再是多次强行催动【战争之镰】发动攻击,再动用了家族信仰体系发动了诅咒,灵魂从残破到透支,仿佛再来一根指头轻轻戳一下,卡伦就得直接裂开。
“哐当!”
费尔舍夫人从墙壁上爬行过来,撞翻了一个挂钟。
她四肢着墙,全身都是脓包,不停的有脓水滴滴答答的落下,像是热过了头的蜡像正在融化。
这一幕,和卡伦在看守所牢房里所看见的达利斯先生,一模一样。
不得不承认,费尔舍夫人真的很厉害,因为她真的将狄斯对她下达的诅咒扛了下来,且不仅扛下来了,还找到了破局的方法;
甚至可以说,她借助了狄斯的手,吸收了整个家族的精华,如果不是卡伦的出现,她真的是可以在菲洛米娜身上获得重生。
秩序神教,也将得到一个“年轻”的绝对天才。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失去了“蛋液”的她,将落得和达利斯一样的结局,她已经无法再继续抵抗诅咒的枷锁,很快就会在重压下垮散。
但现在,她还没散架。
“咯咯咯……咯咯咯………”
费尔舍夫人牙齿开始快速的撞击,客厅诸个椅子上,原本坐在那里的傀儡们像是得到了牵引,一个个全部站起身,张开双臂向着卡伦扑来。
卡伦抬起手,想要用术法进行阻挡防御,但体内的灵性力量刚调动起来,大脑深处就传来了眩晕,术法施展失败。
“干!”
最近的一个傀儡已经来到了卡伦面前,卡伦不得不用尽力气来了一个侧翻,但这种程度的躲避根本没什么效果,傀儡一个蹦跳就重新来到卡伦面前,双臂下压。
“噗!噗!”
摊直的两只手掌,直接刺入了卡伦的双肩,如果不是卡伦向下挪了一下,对方本来想攻击的位置应该是自己的心脏。
自己可没有尼奥那种让心脏搬家的能力,再说了,两只手臂刺下来,也没地方可以搬。
傀儡发力,想要将卡伦举起,卡伦顺势一脚踹中对方的脑袋。
虽然现在没办法使用术法,但得益于吸收神之骨后的身体素质提升,让卡伦现在还能勉强应对个几下,否则像以前那种身体素质,从椅子上摔下来大概都可能直接脑震荡。
傀儡的脑袋被踹转了过去,但它却猛地一个转身,将卡伦直接甩出。
另外两个傀儡跳起,对着卡伦戳了过来。
卡伦只能让自己身形在空中转弯,又是一脚踹中一个傀儡,但却被另一个傀儡从后面用锋锐的手掌斜向切割了下来。
“哗啦……”
背部当即火辣辣的疼,落地时,还能感知到有什么东西被压着了,带着点硌人。
不出意外,应该是自己刚刚被切下去一半的皮肉。
墙壁上,脸上全是脓水的费尔舍夫人喊道:
“他和她竟然已经有了孙子,我会像他对待我一样,将他身边的人全部杀光,让他和我一样,都变得干干净净!”
“就你这个鬼样子,我爷爷当初如果喜欢你,才叫真的没有品位。”
“呵,如果不是当时我有孩子和丈夫,你爷爷会和我在一起的。”
“我很好奇,你这种自信是从哪里来的,我爷爷甚至懒得纯粹地恨你,否则不会惩罚你时还顺便拿你做个试验品。
你看看你,再看看我,就就知道我爷爷对他和我奶奶的孙子,到底有多疼爱了,不是么?”
不管局面怎么样,嘴上是不能输的。
“小畜生,你给我去死!”
费尔舍夫人被彻底激怒,纵身一跃,扑向了卡伦。
卡伦双腿蹬地准备逃离,但对方直接狞笑道:
“秩序囚笼!”
秩序囚笼出现,将卡伦的身形困锁在了原地。
费尔舍夫人右臂位置“吧嗒”一声裂开,汁水飞溅的同时露出了一根像是蜘蛛一样的触手,对着卡伦刺了下来。
“啪!”
“噗!”
骨刺直接刺入了卡伦的小腹左侧,将卡伦直接钉在了地上。
费尔舍夫人甩了甩脑袋,尽可能甩去了脸上的脓水让自己视线更清晰一些。
嗯,没刺中?
另一侧,身体皮肤再度炸开,又一根骨刺出现,对着卡伦刺了下来。
“噗!”
这一次,直接刺中了卡伦的左侧大腿。
“嘶……”
卡伦咬着牙,他清楚不是对方想要虐杀他,对方现在就是一门心思地想要杀自己,只不过对方现在身体和灵魂状况也非常不好,使得她对自己很是生疏,这才没能刺得准。
但眼下自己腹部和大腿都被刺中,隐约间,卡伦感知到对方想要进行拉扯了,要将自己直接撕扯成两半。
这种感觉,让卡伦心里有些憋屈,毕竟自己刚刚进阶成裁决官,本该是实力大幅度提升到处找别人练手熟悉现阶段实力的时候,却因为灵魂的伤势,导致自己根本就没办法使用术法进行战斗。
背着一座宝库,钥匙却断了!
该死!
就在这时,黑色的影子从卡伦身体里浮现而出,化作了一条蟒蛇直接窜向了费尔舍夫人,是千魅。
费尔舍夫人被千魅袭扰得不停后退,发出一阵阵的怒吼。
可紧接着,“咯咯咯”的声音又一次传来,那些傀儡们再度得到了指令向卡伦扑来。
千魅见状,马上放弃了对费尔舍夫人的袭扰,“嗖”的一声回来保护主人。
它没入卡伦身体后,卡伦背后当即长出了一双黑色的翅膀,应该是吞食了多尔福主教灵魂的原因,现在这双翅膀比以前要丰满粗壮了许多。
“唰!”
卡伦飞了起来,躲开了傀儡们的攻击。
“咳………走!”
翅膀扇动,卡伦飞向落地窗,可就在这时,房屋内的结界发动,一层隔膜倾轧了过来。
如果是卡伦本人,可以轻易地破开这道不是很强的结界,但千魅做不到,所以千魅只能用翅膀将卡伦护住,然后带着卡伦一起被弹飞回了壁炉位置。
费尔舍夫人发出了笑声,身前凝聚出了黑色的火焰,而那些傀儡则一齐向卡伦扑来想要封锁他的腾挪空间。
就在这时,上方的楼板破裂,菲洛米娜的身形落下,脚尖落地的瞬间,身形发散,顷刻间,那些象征着她叔叔爷爷们的傀儡全部炸裂成了粉尘。
下一刻,菲洛米娜直接穿行到了费尔舍夫人面前。
费尔舍夫人愣了一下,手中的火焰还没来得及发射出去就被菲洛米娜一拳砸破,而下一拳,则直接打在了她的脸上。
“砰!”
费尔舍夫人被砸向了墙壁,菲洛米娜跟上,左手摊开。
“嗡!”
梦魔之刃飞来,落入菲洛米娜手中。
费尔舍夫人尖叫道:
“我是你奶奶!”
菲洛米娜回应道:
“奶奶!”
“噗!”
梦魔之刃刺入了费尔舍夫人的额头,对穿,刺入墙面,顺便破开了房屋内部的防御结界。
真正的杀手,杀人时很少捅胸口,往往都习惯选择可以让对方无法留遗言的位置。
很显然,菲洛米娜并不期待自己奶奶在弥留之际再和自己说些什么;
因为她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
“吧唧……”
乌黑的脓水不断地从脑袋碎裂处溅射出来,触碰到梦魔之刃时发出“滋滋滋”的声响,而费尔舍夫人四肢垂落,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她的身体哪怕不去管她,不用多长时间也会变成脓水。
菲洛米娜身形落了下来,没再看奶奶一眼,转身走向卡伦,然后在卡伦面前蹲了下来,开始帮卡伦处理伤口。
“烟。”
菲洛米娜停下动作,伸手从卡伦口袋里摸索出了烟,抽出一根,犹豫着要不要放进自己嘴里再点好了给他。
“给我。”
菲洛米娜点了点头,将烟放在了卡伦嘴里,然后帮他点燃。
深吸一口,卡伦那千疮百孔的灵魂得到了安抚,虽然身上几个口子还在流着血,但这些都不是事儿了。
“下次身上再有伤,我是不会再出来了。”
他没想到要和费尔舍夫人真实交手,事实上先前的费尔舍夫人已经算“输了”,算是最后的虚弱挣扎,但卡伦没料到自己会更虚弱。
听到这句话,菲洛米娜点了点头,道:“嗯,很危险。”
说完,菲洛米娜继续低头帮卡伦处理伤势,处理了一会儿,菲洛米娜忽然开口道:
“我听得到。”
“什么?”
“我说我听得到,在我被蜡油封闭时,你们说的,我都听得到。”
“哦,听到了就听到了吧。”
她听到了自己是狄斯的孙子,听到了自己姓茵默莱斯,听到了是自己的爷爷给费尔舍家族下的诅咒,她什么都知道了。
不过,卡伦并不觉得有什么。
原本尼奥曾提醒过他,要是菲洛米娜知道她家的诅咒就是你爷爷下的,你要去怎么面对她?
“那你……恨我么?”
“我为什么要很你?”菲洛米娜反问道。
“你觉得呢?”
菲洛米娜摇了摇头,道:“我奶奶找了个女人让她和我爸爸生下了我,我是姓费尔舍,但我的诞生,是我奶奶想要找一个新的躯壳。
我只是我奶奶手里的一个工具,和屋子里的碗盘一样。
你觉得,我会认为自己还是费尔舍家的人么?”
卡伦点了点头。
“这个家里,也就父亲是愿意关心我的。”
“他人呢?”
“死了,梦境被撕破了,他就死了,他早就该死了其实,他一直活得很痛苦。”
“哦,为他举办葬礼吧。”
“不用,他埋葬在我的梦里。”
“嗯?”
“我打算把我那个黑漆漆的梦变成我父亲的那个梦,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以后想他了,做梦时就能看见他。”
“哦,那很不错。”
菲洛米娜帮卡伦包扎处理好伤口后,有些关心地说道:“你灵魂的伤势,很严重。”
“再点一根。”
菲洛米娜重新帮卡伦点了一根烟,说道:“我感觉我身上多出了一些东西,但没办法具体感知到。”
“你可以当作是一种天赋……不出意外,接下来你学什么都会很快。”
“哦,是这样。”
“你的上限也会很高,总之,收下吧,这是你该得的,就当是这个家给你的最后……不,就当是你的父亲,给你留下的礼物。”
“嗯,我知道了。”
“走吧,屋子你烧不烧?”
“不烧,让它放这儿发霉吧。”
菲洛米娜弯腰,一只手伸入卡伦脖颈下面另一只手伸入卡伦腰部下面想要将卡伦抱起来。
“换个姿势,可以么?”
“好的。”
菲洛米娜侧过身,将卡伦背起。
“我觉得可以搀扶着我出去。”
“你的伤太重了,腿还伤了,走不了。”
“好吧,不过也挺好,可以光明正大地休假了。”
“你的未婚妻会很高兴。”
“其实我挺不负责的,受了伤才能回去看她。”
“嗯,我也这么觉得。”
“算了,不和你聊天了。”
“那我该说些什么,我问真的。”
“你该说我工作辛苦,为了大家,为了神教,为了信仰操劳,舍小家为大家。”
“那太虚伪了,你不是;我和理查坐在办公室外面,你就是换个位置坐在里面。”
“咦,你不怕我了?”
“嗯,不怕了。”
菲洛米娜顿了顿,
继续道:
“因为我打算对你献上忠诚。”
第五百三十九章 这是一条邪神?
菲洛米娜将卡伦放在了副驾驶位置,准备关门时,卡伦提醒道:
“安全带。”
菲洛米娜重新弯下腰,帮卡伦系好了安全带。
“队长,我发现你总是很在意这些细节。”
并非只是因为受伤,在完全健康时,菲洛米娜也留意到卡伦每次坐车必然系安全带,事实上就算出了再严重的车祸他都不可能有事。
“这叫尊重细节,总会给你回报的。”
“好的。”
菲洛米娜坐进驾驶位,发动了汽车,然后一脚油门踩下去。
车没往前,而是倒退,很快退出了道路,向沟里滑落。
“砰!”
一阵剧烈抖动之后,车头高高翘起。
“咳咳……”
卡伦一阵咳嗽,伸手摸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道:
“你看,回报这不就来了么。”
菲洛米娜看着手中的方向盘,目光有些发怔,问道:
“怎么办?”
“打电话叫拖车过来,或者,你下去把车推回路上。”
“好。”
菲洛米娜下了车,跳到沟里,很快,车后面传来推力,轿车重新回到了路面,她真的把车推上来了。
紧接着,菲洛米娜又坐回了驾驶位,重新发动汽车,几次打火后,车被重新发动。
卡伦觉得自己当初买的这辆二手黑色朋斯真的是物超所值,质量方面没得说。
“你还没学开车?”
“理查说要教我,但还没来得及,回去后我就让他来教我。”
“嗯,开慢点,来,我教你挂档,你就这样开吧,慢一点,没关系。”
“好。”
轿车终于开始前行,慢慢驶入主干道,路上的车也就多了一些,因为开得太慢,引起后面的不满,不停地有后面的车按着喇叭。
菲洛米娜皱眉道:“很烦。”
“别管他们,开好自己的。”
好在,虽然开得有些磨磨蹭蹭,但没有出现那种被挡车的人愤怒之下开到前面别车骂人的情况。
毕竟,开车的姑娘刚刚一刀捅穿了自己奶奶的头,情绪还没平复,也有点经不住刺激。
终于,车开进了总部大楼停车场,菲洛米娜长舒一口气,收回抓着方向盘的手,做了几个抓举动作。
“杀我奶奶时我掌心都没流汗。”
“没事,奶奶你只能杀一次,车你可以练习开很多次。”
“下车么,队长?”
“别下车,等主任,他应该看到我的车了,你再帮我点根烟。”
“好。”
点完烟后,菲洛米娜开口问道:“我现在的感觉像是梦醒了,又像是在做梦。”
“那我给你个建议。”
“嗯?”
“以前是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没必要因为你奶奶是死是活而硬要改变,就和大酱的制作一样,这世上有些东西是要交给时间来代为保管的。”
“我知道了,队长。”
这时,尼奥从楼里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这儿的二手黑色朋斯,胳膊搭在副驾驶车窗处,伸手往卡伦鼻尖下面探。
卡伦问道:“做什么?”
“探探你还有没有鼻息。”
“我没事。”
“你也是疯了,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早知道你提前给我飞乌鸦呗,我喊灵车去接你,还能省略掉一些步骤。”
说着,尼奥看向坐在驾驶位的菲洛米娜,好奇地问道:
“那个,我该喊你名字还是该喊夫人?”
卡伦建议道:“喊奶奶。”
“呵。”尼奥打了个呵欠,“看来效果不错,人又带回来了。”
“带回来了个天才。”
“那就是很完美了?”
“如果我没受伤的话,就更完美了。”
“干脆给你批假吧,你好好休息休息,那顿家被扳倒后,接下来就打算收罗一些小鱼小虾,也不用你来操心了。
上面也会希望我们能稍微安稳一点,吸收一下拿下来的‘地盘’,同时给其他大区的兄弟单位看一个模板让他们跟进。”
“嗯,等我伤养得差不多了,假期尾部时,我们再去孔帕西尼的埋骨地。”
听到这句话,尼奥又特意看了菲洛米娜一眼,意识到接下来这个姑娘将是自己人了。
“那顿家的财务处理进入尾声了,等都做好了,我和你那个男仆对个账。”
“嗯,你找他就好了,我现在不想算账。”
“你什么时候算过,那个……”尼奥眨了眨眼,笑着问道,“费尔舍家要不要一起算算?”
“主任,您听说过‘吃绝户’这个词么?”
“能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你不能污蔑我,我只是担心人家小姑娘一个人保管这么大一份财产有些不安全,容易发生意外。”
“主任您到底有多不要脸才能这样形容我们的这位‘小姑娘’?”
菲洛米娜主动开口道:“我不知道我家里还有什么财产,如果可以的话,主任你可以帮我清算一下。”
“听听,听听!”尼奥拍了拍车门,“这才叫觉悟,这才叫信任!”
“那是她的财产。”卡伦有些无奈,“事后再借算利息当投资都可以,但清算环节……”
“嘁,可以光明正大倒腾出来的点券,我干嘛要去贪,你知不知道做假账有多累?放心,我到时候会带你男仆一起去。”
“嗯,那就好。”
“行了,我知道了,你好好享受假期,我把穆里喊下来送你去教会医院,人,我带着回去。”
尼奥对菲洛米娜勾了勾手指。
卡伦点了点头:“去吧。”
菲洛米娜下了车,跟着尼奥一起走向总部大楼。
虽然这一切都是“无声”的,但事实上,费尔舍家族的事情必然会引起大区高层的注意,菲洛米娜和她奶奶费尔舍夫人,只能回来一个,因此身份上需要重新做一个定义,要再走一个流程。
其他人卡伦不放心,尼奥带着去,卡伦能确保没问题。
主任在很多事情上会不靠谱,但你真的拜托他什么事情,他只要答应了,就真的能做到。
很快,穆里小跑着过来,坐进驾驶位后仔细观察了一下:“队长,我送您去教会医院吧。”
“不,回家。”
“那我现在去喊布兰奇过来帮您治疗处理一下?”
“我想睡觉,等我回去躺床上睡着了,你再打电话让布兰奇过来辛苦一下,我现在……很困。”
“是,明白了。”
穆里发动了汽车,将卡伦送到了丧仪社,停在门口时,卡伦提醒道:“拿担架车送我进去。”
“是。”
很快,穆里和阿尔弗雷德一起推着运送尸体的担架车出来,卡伦躺在上面被运进了主卧。
“哦,天呐,卡伦,你是出去打仗了么!”
“汪汪汪!”
“少爷,您这是……”希莉也走了过来。
“安静点,我先睡了。”
说完这些后,卡伦就闭上了眼睛,不仅是因为灵魂伤势导致的疲惫,而是家里的氛围能让人心安,很容易就睡着了过去。
……
“滴答……滴答……滴答……”
“唉……”
梦中,卡伦叹了口气。
他知道,又是那把【战争之镰】进入自己的梦中了,但他真的懒得再去搭理。
“滴答……滴答……滴答……”
卡伦在自己的梦里继续睡觉,睡着睡着,就把梦给睡过去了。
自始至终,那一把【战争之镰】就在他面前,摇啊摇,摇啊摇……
…
醒来,睁开眼。
普洱的猫脸就凑了过来,琥珀一样的猫眸仔细地盯着自己。
它应该是感知到自己的呼吸变化,提前预感到自己的苏醒。
“我睡了多久……”
“不是太久,半天,布兰奇已经来对你进行过外伤治疗了,外伤是没多大问题,修养就好,但你的灵魂……怎么看起来像是被狗啃过一样!”
“汪!”
“闭嘴,别插话!”
“阿尔弗雷德没告诉过你么?”
“我知道你去了费尔舍家,但我没想到你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如果你不是卡伦,如果我不是知道你灵魂的特殊性,我真心觉得你已经废掉了,当初的多拉多琳被感染时也比你健康得多。
哎哎哎,你要起来做什么?”
“少爷?”
主卧门被打开,阿尔弗雷德走了进来,看见自家少爷正在艰难地准备起身。
“我看看我还能不能站起来。”卡伦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发力,腿部和腹部的伤势还好,主要肩膀处的伤势让他双臂现在很难支撑借力。
阿尔弗雷德走出主卧,拿来两根新拐杖。
然后再亲自搀扶卡伦起来,将拐杖放在卡伦腋下。
“勉强能走一走。”卡伦自我评价道。
“您真厉害喵,居然学会走路了,我的裁决官大人。”
“你现在怎么说话像是嘴里含着火药?”
“我嘴里含着火药?卡伦,你自己不算算你到底有多少天没回家了,你还希望我对你能有什么好态度?我又不是你的妻子!”
“汪汪!”
“闭嘴喵!”
“前阵子比较忙而已。”卡伦很敷衍地解释了一下。
“你忙?狄斯炸完神殿还知道回家睡觉呢,你比他还忙!”
“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我要是能有爷爷炸神殿的本事,我也能天天回家休息,班都懒得加。”
“哼哼喵。”
“少爷,主任通知我了一些事情,我会和他做好交接。”
“嗯,好的。”
卡伦点了点头,没人能拒绝生活和工作中拥有一个阿福的诱惑。
“还有一件事少爷,我需要得到您的明确首肯。”
“可以带菲洛米娜去艾伦庄园演艺厅了。”
卡伦提前知道了阿尔弗雷德要问什么。
“是,少爷。”
“穆里和文图拉在总部?”
“他们现在应该在公寓。”
“让他们送我回艾伦庄园吧,你留下来和尼奥一起处理那些事情,记住,如果他有什么发疯的迹象,提前告诉我。”
“是,少爷。”
“回庄园么喵?”一听到要回家,普洱心情顿时就好了。
卡伦低头看了一眼趴在脚边的凯文,说道:“凯文也一起来吧,很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等我灵魂伤势恢复一些后,就帮你解开下一层封印。”
“汪汪!”
凯文兴奋地摇起了尾巴。
“把他们喊来,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阿尔弗雷德小声建议道:“可是少爷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属下觉得不适合颠簸,可以修养一两天后再去,属下觉得这样更合适。”
卡伦摇了摇头,道:“我怕又要出什么事,趁着现在伤势最严重时去最好,不想再耽搁了。”
“就是就是喵!”
“让穆里开灵车吧,你再去库房里选一口最舒服的棺材,我躺棺材里不怕颠簸。”
“好的,少爷。”
……
棺材是黑色的,里面的内置绸缎很柔软,躺在里面空间并不逼仄,很舒服。
文图拉和穆里一起抬着棺材出来,莱克夫人手里拿着碗正在打着鸡蛋,一看从卡伦房间里抬出一口棺材,吓得手里的碗直接摔落在地,蛋液洒了一地。
她是帕瓦罗的夫人,知道教会圈的一些事,再说,她丈夫也是这么忽然一下子没了的。
情绪有些失控的莱克夫人扑到了棺材边,文图拉愣了一下,没来得及解释。
一直到莱克夫人看到了躺在棺材里的卡伦还睁着眼,嗯,是还眨了一下眼,情绪一下子就噎住了,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您……”
“夫人,帕瓦罗先生的葬礼等我回来后再举办吧,我打算开成一次纪念追悼会,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
“好的,没问题,他什么都好说。”
毕竟,莱克夫人知道自己丈夫死去很久了,悲伤期早度过了,现在是间接性睹物思人伤感期。
“卡伦先生,你的身体……”
“问题不大,去乡下庄园里休养一段时间。”
“好的,您注意身体。”
“嗯,家里的事和阿尔弗雷德说就好。”
卡伦被抬上了灵车,棺材正好放在了灵车中间的凹槽里,这算是双重避震了。
等灵车开出后,普洱跳到了棺材边缘,低头看着躺在里面看起来很舒服的卡伦,说道:
“我猜你现在应该是想到梅森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上次梅森他们就是这样接你出院的。”
“嗯。”
“可以跳胸口上么?”普洱问道。
“轻点。”
普洱落了下来,真的很轻。
“我说,你是不是和你家那位主任待久了,被他传染了,你这次怎么这么疯?”
“是来不及了。”卡伦有些无奈道,“如果不是在那顿家地下室自己用【战争之镰】砍了一下自己导致灵魂出现伤势,这件事本来可以很简单。”
“那你可以不急着去的。”
“费尔舍夫人那边又不会和我约定时间,这是恰好赶上了。还有,本来在意识领域的交锋虽然紧张,但还都在掌握。
主要是没想到,意识交锋结束后,双方状态都变得非常差的情况下,还在客厅里交锋了一下,身上的伤势就是在那会儿留下的。”
“还是太危险了喵。”
“好了,好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这时,文图拉也把脑袋凑了过来,说道:“队长,下次有什么危险的事,带上我就好了。”
普洱直接道:“去,不是带不带你的事,小石头你去一边玩去。”
文图拉只能挠挠头,坐了回去。
“唉,费尔舍那个女人也真是挺搞笑的,一直念着狄斯,却被狄斯的孙子给接力诅咒死了,我觉得这世上真的很难再找到比这个更搞笑的事了。”
“有的。”
“什么?”
“暗月岛上的贝尔纳。”
普洱:“……”
“好了,我想再睡一会儿,难得的这么好的一个睡午觉的环境。”
“需要我让小石头把棺材盖给你盖上么?”
“不用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本来不想问的,也不想催你的,但……我的曾曾曾曾侄女,现在应该已经不瞌睡了,你打算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普洱摇了摇头,
感慨道:
“真是渣滓一样的男人才能说出的得体话。”
……
艾伦庄园已经提前得到了通知,卡伦会回来休息养伤。
现阶段的卡伦,哪怕撇开狄斯的关系,凭现在的身份地位,也已经足以让艾伦庄园当作真正的贵宾了。
“打扮得真漂亮,我的女儿真像是一个天使。”
詹妮夫人看着尤妮丝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赞美道。
尤妮丝听到这句话,有些迟疑道:
“那我应该换一套了。”
“怎么,他不喜欢天使?”詹妮夫人毕竟是过来人,马上明白了什么,笑道,“看来他偏爱成熟一点的,是么?”
“母亲……”
“好了好了,你未婚夫要回来了,我是替你高兴。”
“但阿尔弗雷德先生说卡伦受了很重的伤。”
“怎么,你是怪他只有受伤了才会想着回来看你么?你应该想想你母亲我,我倒是希望你父亲在外面受了伤被送回来呢,结果他现在带着一个男人满世界乱跑,我找谁说理去?”
“父亲会回来的。”
“随他了,我再等他半年,再不回来我就去参加那些公爵伯爵的晚宴,给他增添一点以后的创作情绪。”
“母亲,你又开这种玩笑。”
“好了好了,你要换装的话,这件红色的怎么样,看起来更成熟一点。”
“夫人,小姐,大老爷派人来传话说,卡伦大人马上就要到了。”
“好的,我们知道了,来来来,女儿,我来帮你再找找衣服,唔……这些带着密密麻麻小洞口的是什么,袜子么?”
……
阳光明媚的午后,站在庄园门口准备迎接的老安德森看着一辆灵车驶到了自己面前,紧接着又看见一口棺材被抬了下来。
眼皮有些发跳的老安德森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看着躺在棺材里的卡伦,很是恭敬道:
“欢迎卡伦少爷回到永远忠诚于您的庄园。”
第五百四十章 邪神收徒
“这是新兰产的水晶葡萄,很甜的,你尝一下。”
尤妮丝剥开一个葡萄,送到卡伦嘴边。
卡伦吃进嘴里,确实很甜,而且是那种甜而不腻,口感层次很丰富。
这葡萄挺贵,一斤就要两百多秩序券,因生产地原因只能通过传送法阵运输,普通神仆一个月的津贴都买不起半斤,属于真正的教会圈高档宴会上才能吃到的好东西。
当然了,艾伦庄园里的嫡系族人平日里也不会消费这个,纯粹是因为卡伦和普洱来了,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待遇。
一个是现在的庄园姑爷,未来的依靠,怎么投资都不为过;另一个是自家的老祖宗,老祖宗嘴馋了,怎么孝敬也不为过。
尤妮丝将手掌放在卡伦嘴边,让卡伦将葡萄籽吐在她手中。
卡伦说道:“你吃吧,我不是很喜欢吃水果。”
尤妮丝又剥了一个,送到卡伦嘴边,卡伦又吃了下去。
“其实,很多不喜欢吃水果的人并不是讨厌水果,而是因为缺少吃水果的氛围。”
卡伦笑道:“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
“我从报纸上知道了前阵子发生的事情,爷爷也会搜集一些情报过来专门对我说。”
“感觉怎么样?”
“报纸上有你在审判庭上的照片,很英俊呢。”
“那是摆拍的,特意配合着下面的镜头。”
“那也很好看啊,我都剪下来做了图册,每天都会翻一翻。”
这里是一个很“危险”的话题,因为如果接“我真人不是在这儿么”或者“你现在不是看到我了么”等类似的话语,就会滑入“很抱歉,我很久都没来看你了”的氛围破坏漩涡。
卡伦关心地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现在可以正常作息了,二伯会抽时间教授我一些术法运用。”
“家族信仰等级呢?”
“二伯说,我现在是五级。”
“很厉害了。”
“我也觉得很梦幻,感觉就是睡着睡着,就家族信仰体系五级了。”
“多少人羡慕这种梦幻啊。”
“还有一个很梦幻的,看着图册上你的动态照片,我就会忍不住回想最开始在罗佳市认识的你,那时候我真的没想到以后你能穿着神袍站在秩序神教的审判庭上。
你知道么,有时候我会有一种陌生感,可能是因为我这半年睡得太久的原因,我很多的印象都停留在半年前,我甚至会觉得,图册上的你和我认识的那个你,是两个人。
你会有这种感觉么,卡伦?”
卡伦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
尤妮丝笑道:“所以,我在你眼里,现在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
又一个氛围破坏漩涡出现。
“我更喜欢在罗佳市的你,我开着阿尔弗雷德的车,在学校门口接做老师的你下班。”
“那个时候么……”
“因为我很想念那个时候的自己。”
“你想回到过去么,卡伦?”
“过去之所以会觉得美好,就是因为永远都回不去。”
“是啊,如果你遵从狄斯老爷给你的建议,就留在罗佳市,你的生活应该会很平静,也会很美好。”
“那不行。”
“嗯?”
“那我就见不到你了,就算见到了,你也不会迫于家族的压力和安排,从一开始就以要和我结婚为目的与我接触了。
那样的话,从我牵起你的手再到搂着你骑马最后到现在你喂我吃葡萄,就要付出更多更多的努力,好辛苦。”
如果卡伦遵从狄斯的建议,选择在罗佳市继续生活,那么艾伦庄园就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虽然因为普洱的存在,艾伦庄园和茵默莱斯家一直保持着一个稳定的接触和联系,但那时候的……嗯,包括现在的艾伦庄园,其实都没有资格得到狄斯的注意。
在狄斯最早的安排里,尤妮丝的作用,就是将他的孙子送到维恩去。
狄斯甚至提前说过了,等卡伦到维恩后,艾伦庄园可以和他的孙子解除婚约,只需要照顾一下他孙子的情绪就好,因为他孙子“受不了委屈”。
但可能连狄斯自己都没想到,包括当时的普洱也没料到,老安德森会带领嫡系家族,等卡伦一到,就直接把族长位置让给卡伦。
兜兜转转到现在,先是对艾伦庄园有重大威胁的拉斐尔家族因牵扯进秩序神教齐赫案而被灭族,紧接着又和暗月岛达成了在秩序神教默许下的贸易线,尤妮丝的沉睡和苏醒,更是为这个家族增添了现在唯一一个五级族人……
总之,艾伦庄园已经洗去了颓势,一切都在向好发展,而解除危机和制造发展契机的一桩桩一件件,都离不开卡伦的身影。
老安德森当初一拐棍抽自己儿子脸上,再带着家人向卡伦行礼,确实让自己家族起死回生。
不过,越是这样,站在艾伦庄园角度,他们就越不敢催促卡伦完成婚事,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了太多,双方地位差距越发失衡的前提下,已经没有资格再提要求。
尤妮丝轻轻弯下腰,将嘴凑到卡伦耳边,小声道:
“你是喜欢我当老师时的装束?还是,喜欢那时候我是一个老师的那种……氛围?”
“老师,我都喜欢。”
……
“听听,听听,蠢狗,你要是有卡伦一半,不,十分之一的情商,你也不用混成现在这个样子。”
普洱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将葡萄籽对着凯文的秃头吐下去。
承受着葡萄籽和精神上双重攻击的凯文,只能继续委屈巴巴地低着头。
“有时候我也会好奇,卡伦怎么就这么会呢?”
“汪~”
凯文摊爪,示意它也同样好奇。
“不过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一个曾曾曾曾曾侄子啊。”
“汪。”
“也对,现在卡伦的健康状态还不适合生,别给我那未出世的侄子直接弄了一个灵魂残缺特征,那就不好玩了。
唔,这个葡萄很好吃的,蠢狗你真的不吃么?”
凯文摇头。
“那我给你留半盘,晚上你一个人去屋顶对着月亮吃去怎么样?”
凯文点了点头。
“呵,果然是需要吃水果的氛围。”
凯文摇着尾巴,神情期待。
“唉,看到你,有时候我真替海神感到憋屈。”
凯文笑了,笑得很开心。
普洱见状,也笑了,道:“哈哈喵,又戳中你精神兴奋点了是吧,海神是这个世上最倒霉也是最憋屈的主神!”
“汪汪汪!”
这时,老安德森亲自端着咖啡送了进来。
“先祖,您的咖啡。”
“好的,辛苦你了,小安德森。”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对了,先祖,家族这个季度的账目,您是否需要看一下?”
“我看什么喵,给卡伦……算了,他应该也不会看,你就按照惯例,到时候派人送给收音机妖精看去吧。”
“好的,阿尔弗雷德先生打电话过来,今晚他会到庄园。”
“今晚么?”
“是的,今天傍晚。可能,阿尔弗雷德先生是关心他的少爷吧,毕竟卡伦少爷已经回来有一段时间了。”
“哦,那应该和卡伦没关系,你派人……算了,还是老样子,你亲自带着你的儿子孙子们去把演艺厅打扫一下,哦,上次那些挂着的画卷横幅什么的,重新布置上去。”
“是和上次一样的规格么?”
“对的,没错。”
“是,我明白了,请先祖放心,我会布置好的。”
“嗯,以后这样的事情应该还会不停地发生,我告诉你啊,其他的那些生意发展、族人培养等这些,都可以弄,但最主要的,还是这一条。
只要卡伦不把演艺厅里的布置搬走,那就谁都阻挡不了你艾伦家的未来发展。”
你艾伦家?
老安德森不敢提出异议,马上点头道:“是的,我明白了,我会做好接待工作。”
“穆里和小石头的接待规格好像是比我和卡伦低?”
“额……是的,但已经尽心招待了。”
“别抠搜这点东西了,记住,凡是被收音机妖精带进过演艺厅的人,你全都按照最高规格去招待。
我说得再直白一点,以后艾伦庄园存在的意义,一个是帮卡伦存放那些棺材,另一个就是帮卡伦招待那些人,你就把庄园当作一个专为卡伦他们设计的招待所,家族的所有收入都可以填进这两项开支里,明白么?”
“是,明白了。”
老安德森脑袋有些晕晕的走出了房间。
“我是不是说得太直接了一点?”普洱问凯文。
凯文摇了摇狗头:“汪汪。”
“对,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卡伦和狄斯最不同的一点是,卡伦愿意花费精力,他个人也喜欢去发展和经营自己的圈子和团队。
我挺喜欢看到这一点的,至少这样,他不用走上和狄斯一样的结局。
狄斯要一个人面对整个秩序神教的压力,卡伦他……我觉得一样的情况下,他会不惜让秩序神教分裂的。
挺好的喵,干嘛要顾全大局的人吃亏!”
“汪。”
普洱将自己的爪子在湿毛巾上来回按压了好几次,然后再抓起另一条湿毛巾擦了擦自己嘴,紧接着坐到咖啡杯面前:
“哦呵呵呵,我的咖啡。”
……
房间里,卡伦坐在轮椅上,面对着前方的落地窗。
穆里站在卡伦身侧。
“队长,阿尔弗雷德先生说傍晚到的,现在已经十点了。”
“没事,我估计是他让菲洛米娜开的车。”
“哦,是这样。”
落地窗下面,看似漆黑的夜幕下,亮着一排烛火,文图拉正在陪着博格和朱迪雅玩。
都是小孩子,玩的是小孩子的游戏,也就是些火球冰刃的到处乱飞。
因为普洱的原因,文图拉现在在小队里有了一个新的绰号,叫“小石头”。
但在博格和朱迪雅眼里,文图拉就是货真价实的大石头,他一个人面对朱迪雅和博格两个人的攻击,不仅全部抵挡了下来,还时不时将他们扇飞。
博格和朱迪雅两个人都属于家族圈里的天才,但文图拉可是属于教会圈的天才,虽然没办法和卡伦与菲洛米娜这种的比较,但毕竟也是经过约克城大区选拔出来的,自己更是在轮回之门内和秩序神教的灵魂缔结了契约。
平台层级不同,相对应的天才等级也是不同。
不过博格和朱迪雅都是不服输的性格,面对同龄人,他们哪怕一次次地被扇飞,也是马上擦去嘴角的血渍又一次次主动冲了上来。
“文图拉以后你负责教导,着重于战斗技巧和方式这些。”
“是,队长。”
穆里没问博格和朱迪雅,作为“本达”家的子弟,他的眼光其实一直很高。
“队长,我们这个团体,规模会越来越大吧?”
“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扩大规模。”卡伦纠正道,“目前来看,我只是希望能够将那些不会背叛我们的人,拉进我们这个集体。至于纲领性这类的东西,让阿尔弗雷德去弄吧。”
“阿尔弗雷德先生确实很擅长这些。”
“他是喜欢做这些,呵呵,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现在的他,已经比以前收敛很多了。”
“从《秩序之光》和壁画中的记载里可以看出,当年秩序之神身边的扈从和骑士们,也是差不多和我们现在一样的氛围。”
“转接得太生硬了,点题过于直接。”
“是,属下下次注意。”
“休养好些天了,明天你推着我出去活络一下身体,我不想自己休息到生锈。”
“好的,队长。”
车驶入了艾伦庄园,卡伦留意了一下,不是自己的那辆二手黑色朋斯。
穆里看了一眼卡伦的目光,开口道:“阿尔弗雷德先生说,您的那辆车已经被主任送去改装了。”
“这次接得不错。”
“是。”
……
“这里居然隐藏着秘密么?”
菲洛米娜环顾四周说道,她是来过这里的,卡伦曾带着小队里的人在庄园里开过聚会。
“嗯,只不过上次你没有资格进去那里。”
“资格?”
“就是忠诚。”
“阿尔弗雷德先生……”
老安德森带着人过来热情迎接。
“安德森先生,演艺厅准备好了么?”
“已经准备好了,和上次您的要求一样。”
“好的,那我先带人去演艺厅。”
“是,您请。”
阿尔弗雷德指了指菲洛米娜,道:“你跟我走。”
菲洛米娜跟着阿尔弗雷德走进了演艺厅。
这座演艺厅曾是当年颇尔.艾伦小姐任性之下的建筑物,如今已经被改造成了卡伦的尸体存放地以及宣传教育中心。
在听完阿尔弗雷德对那两口棺材里的人物介绍后,菲洛米娜好奇地问道:“把他们封存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等待少爷拥有那个层次的力量后,将他们苏醒,同时给予他们永生。哦,对了,那位甘迪罗夫人以后也会住进来,我们一起去过那个家族墓地在最深处碰到的那个女人。”
“卡伦给予他们,永生?”
“我知道,可能在现在的你看来,你所给予的忠诚,类似于一种回报,更像是义气兄弟会那样的形式,但我现在要向你展示的,是另一种层次,你的忠诚,应该化作信仰。
我将引领你去认识和看见,一个新的膜拜对象。”
……
“哦,可怜的费尔舍家的姑娘,今晚就要被收音机妖精扭曲灵魂了,呜呜呜,真可怜喵。”
普洱坐在凯文背上在哀叹着,时不时用自己的肉爪擦一擦眼睛,但一滴眼泪都没见流出。
“汪?”
“哎呀,我知道你等不及要去和你的女神一起吃葡萄去了,但现在你有用啊,收音机妖精刚对人家洗脑结束,最好让人家姑娘一出来就见到你。
你可是邪神啊,肉眼可见的邪神唉,再等等,应该快结束了,等你站完台,我再送你一瓶名贵红酒,让你和女神再好好喝几杯。
乖,听话,不准闹情绪。”
普洱一边用爪子揉搓着凯文的秃头一边进行着语言安抚。
这时,
演艺厅内,阿尔弗雷德带着菲洛米娜走了出来。
“来了,来了,蠢狗,挺起你的胸膛,接受来自新信徒的震惊和叩拜吧,伟大的拉涅达尔大人!
来,目光情绪的扇形图先走起来。”
凯文马上抬起了狗头,目光中透着五分倨傲、三分矜持、两分淡漠。
菲洛米娜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蹲在那里的大金毛,目光中带着怀疑。
女孩看着狗,狗也在看着女孩。
一人一狗,陷入了长久的对视。
凯文觉得自己眼睛里的扇形图已经无法维持了,狗眼很酸。
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形象时,凯文用狗尾巴轻轻扫了一下身侧的普洱。
普洱对着阿尔弗雷德调侃道:“收音机妖精,看来你这次的业务水平有待进步啊。”
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道:“恰恰相反,我觉得这次的效果非常好。”
“哦?”普洱好奇地看向菲洛米娜,问道,“你是在怀疑卡伦的身份么?”
菲洛米娜闻言,摇了摇头,很平静地道:
“我相信狄斯先生的强大,从小到大奶奶都在我面前诉说着他的故事。
我相信卡伦是伟大的秩序之神传承者,因为卡伦曾出现在我的梦里,当秩序锁链环绕着他的身体时,我已经清晰感知到了一种属于秩序的无上气息。”
说着,菲洛米娜弯下腰,继续看着凯文:
“让我真正难以相信的是,这会是一条邪神。”
拉涅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