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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伤痕谷主     百家祭txt下载     百家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三四章 不堪一击

    黑山主峰上,又有战火起。

    迎风舞动的紫火,裹住了刀身,也裹住了双臂,却裹不住杀人的寒意。

    雷栋一感知凌浪涯的气息,瞥见了他左手上空荡荡的没有一物,当即大骇道:“你,你已经解开了黑环禁锢?”

    凌浪涯一步步往前,并没有在意身边的包围圈,冷漠道:“想来,你也看到了黑山寨的下场。”

    雷栋恍然大悟,大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杀掉区区一些山贼,竟然都要解开禁锢,看来实力也不过如此吧。”

    那些本来见到凌浪涯解开禁锢的举措,听得雷栋之言后,也都放下心来,握着兵器的手也都没有那么紧张。

    虽然能够感知到他是格物境的修为,但既然不久前才杀了这许多人,身上又受了许多伤,难道己方十几人都打不赢他。

    以多欺少,还打不赢的话,传出去岂不是笑掉旁人大牙。

    凌浪涯看着刀上覆盖的紫火,又瞥了一眼大笑不止的雷栋,问道:“你知道我方才杀了哪些人?”

    “不过是区区小山寨而已,我也没想过他们能成事。”雷栋道,“毕竟,我当时也只是趁着人物,想要借助黑山寨的力量,消耗你的玄气罢了。想来到此刻,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

    闻得此言,凌浪涯忽而想起老张当时看到擒贼任务时,疑惑自己的任务难度之大,已经远远超出了暗祭的规则,也曾经怀疑过有人动了手脚。

    想到此处,凌浪涯问道:“你知道我的暗祭擒贼任务,是要到黑山寨?”

    雷栋道:“这惊雷府,乃是我的地盘。在这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原来如此。”凌浪涯点头道,“听说擒贼任务,本没有如此困难,看来是你动了手脚。”

    雷栋愣了一下,也不否认,道:“看来这明祭桂冠,还是有一些水平的,这也能够猜得出。”

    凌浪涯道:“既然你承认动了手脚,那便很好。”

    “为何很好?”雷栋疑惑道。

    “如此一来,我虽有愧于雷前辈,但想来他也不介意我动手了。”

    言罢,凌浪涯脚下一顿,体内纵横玄气一动,身形转瞬消失,直奔雷栋而去。

    黑夜之中,唯有紫火划破夜空。

    雷栋大吃一惊,还沉浸在他所指的雷前辈是何人,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已经率先动手。

    十二人见到凌浪涯一动,尚未反应过来时,凌浪涯已然到了雷栋身前。

    那五名供奉自少看着雷栋长大,哪里会让人伤害自己公子,乃是率先反应过来之人,立刻向凌浪涯追了过去。

    当日在雷府,他们也见过凌浪涯的实力,猜测此少年实力也不过和他们差不多而已,如今己方人多,对方受伤,更是无所畏惧。

    可惜的是,他们不知道,当日的凌浪涯,没有解开黑环禁锢。

    此刻的凌浪涯,早已解开了禁锢。

    凌浪涯本来奔向雷栋,也是一个虚晃的招式,见到五大供奉过来,他忽而一个转身,直接反冲过去。

    一人悍然地撞上五人,紫火瞬间覆盖了五人。

    只见刀芒如烈日光芒,一片绚烂的紫火卷住了五人的兵器。

    哐当一声,兵器落地,散落当场。

    五人之中,已有两人被拦腰砍断,身死当场。

    另外三人见之大惧,纷纷逃离紫火的范围。

    那六名被秦琅招来的修行者,本来出手已经慢了一步,见到凌浪涯一招就杀了两人,顿时出手就犹豫了几分。

    雷栋见之,顿时大骂不已,让他们赶快包围上去动手。

    六人犹豫了一会,终于提着兵器就冲了上去。

    方才一击,凌浪涯集中全身玄气,以纵横玄气的速度,迅速靠近两名供奉,再借助紫火玄气的霸道攻击,迅速解决了两人,减少了一些压力。

    此刻见到其余九人围攻而来,恰似不久前那九名暗卫一样,顿时故伎重施,以身法甩开众人的追捕,再反追到速度最慢的一人中,从后进行反杀。

    对暗卫之战时,凌浪涯尚未解开禁锢,已然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此刻场景重演,凌浪涯已然解开禁锢,那九人实力就算更胜一筹,又哪里是凌浪涯的对手。

    雷栋在一旁见之,只吓得胆颤心惊。

    只见场中紫火环绕,不断地在九人身上出现,凌浪涯犹如分身九人,早已跳出了包围圈,并且以一人之力戏弄九人。

    雷栋心中犹豫不已,想要解开封印上前助力,奈何双脚似乎不听使唤,无论怎样都没有勇气上前助阵。

    虽然他也达到了致知界的修为,可是时日甚短,哪里敢抗衡此刻无情杀人的凌浪涯。

    只听得兵器交错作响,便有人倒地身亡。

    不消片刻,九人已然死绝。

    雷栋见此,已然萌生退意,不敢再有丝毫抗衡念头。

    他能够猜测到凌浪涯的强,所以才联合秦琅,以黑山寨三千人马消耗凌浪涯。

    可是,他没有想到,凌浪涯竟然强悍如斯。

    雷栋不敢多留,转身就往山下跑去。

    当是时,他的身后一股劲风掠过,一股灼热的温度从身后传来。

    他不用回头也能猜到凌浪涯追来,顿时运转体内元力,想要解开禁锢抗衡一下,再寻机逃脱。

    “不要乱动,再动就死。”

    一声冰冷的喝止,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刀,让雷栋怔在当场,不敢有丝毫反抗。

    他看不道凌浪涯的表情,只感觉到刀尖的寒意,顿时举起双手道:“凌兄弟,这一切都不是我指使的。是我误信了旁人的言语,才脑子发热,对你动了手。”

    “何人指使?”冰冷的质问。

    “秦相之子秦琅。”雷栋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回道,“想来,你也认识此人。”

    凌浪涯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不断颤抖的双腿,初始自己还以为他是个人物,没想到却是如此一个自负骄傲,却又窝囊不已的角色。

    凌浪涯忽而收刀,一脚踹在他的腰间,直让他往山下滚下去。

    雷栋一路往山下滚,好不容易止住身形,已然是一片狼狈。

    雷栋立刻跪下求饶,连呼不是自己的过错。

    凌浪涯冷漠道:“雷府有你,实乃耻辱。看在雷前辈份上,今日我不杀你,你走吧。”

    雷栋抬头仰望着站在山腰的少年,想要再说几句话,想到凌浪涯所言,心中一阵悲戚,只好鞠躬谢过不杀之恩,转身下山去。

    他本以为一番谋划,可以逼凌浪涯退出暗祭,从而增强自己夺胜之机。

    没想到,结果是一败涂地。

    凌浪涯驻刀而立,于黑山主峰上,遥看山间风光。

    片刻之后,回想起今夜之战,心中一股疲惫感袭来,不由得转身来到茅屋前,坐在树桩木椅上,依刀而睡。

    不时,圆月归隐,天色已明。

    正当此时,有人急忙登山,一路冲他而来。

    ——未完,待续——

第四三五章 难以下咽

    晨昏依旧更迭,万千鸟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山水依旧轮转,静默不语,看着天地风光无限。

    十五的圆月,已然随黑夜离去;十六的白日,悄然从云层出现。

    霞光落在黑山主峰的山腰上,落在那茅草屋前,抱着一把刀沉睡的少年。

    凌浪涯昨夜战黑山寨三千人马,又拼杀九命暗卫,加上承受了雷兴和常留留的战斗冲击,最后还奋力杀了雷栋带来的十一名供奉和修行者,哪怕有着雷炎石的续航补充玄气,其身体也早已疲惫不堪,身上伤口更是多处。

    当雷栋离开之后,他终于能够松下一口气,随意地包扎了伤口之后,也顾不得洗刷一下身子,随便挑了个地儿和衣而睡。

    当他正在沉睡之时,并没有看到山脚下匆匆赶来的人。

    那人风尘仆仆,顾不得体内的气息消耗,直接地往黑山主峰奔去,当看到那在茅屋前睡得正香的少年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此地山木倾颓,土地皲裂,显然是经过了一番大战,再回头看到那沉睡的少年,心中不禁又是敬佩又是担忧。

    他稍微察觉了一下凌浪涯伤势,发现凌浪涯并没有大碍,就没有打扰其休息,四处张望了一下后,发现茅屋旁有个小厨房,里面尚有一些蔬菜肉食。

    他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动手做起了饭菜,顺便烧了一锅热水。

    山间茅屋内,传出食物香,诱醒了沉睡的少年。

    凌浪涯吸了吸鼻子,感受到传来的香味,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他睁开朦胧双眼,察觉出自己的所处环境后,又闻到那不知何处而来的食物香,顿时诧异不已,以为有人还在身边,顿时拾起长刀,小心翼翼地往香味处走去。

    他站起转身,便看到了茅屋旁半掩的木门,门内有香味飘来。

    凌浪涯握紧刀,正要推门查看,忽而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人捧着饭菜出现。

    两人对视一眼,愣了片刻,皆是大喜不已。

    手中的刀,落在地上,哐当声响而人不自知。

    手中饭菜,还捧得稳,因为激动洒掉了几分。

    凌浪涯看着纪天出现在身前,顿时开怀大笑,道:“你怎么会在此?”

    纪天身上依旧风尘未散,头发尚是凌乱一片没有打理,此时见得凌浪涯醒来,反问道:“不是你叫我们来的?那我为何不能在此?”

    凌浪涯想起当时对兵士老张的嘱托,想来是老张等到了他们,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两人身影,顿时好奇道:“老张大哥和胡大哥人呢?没有和你一起来?”

    纪天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捧着饭菜放到了门外的树桩桌上,道:“你就想着你的胡大哥,就没有想起过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面上云淡风轻,而其中隐含一丝忧怨,竟如女子。

    凌浪涯昨夜连番杀敌,虽然饱睡了一觉,但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毕竟,如今的他,还不是那种修为强大到可以不吃人间烟火的大能。

    两人于桌前坐定,凌浪涯早已按捺不住,想要尝一口时,却被纪天一把阻拦。

    纪天犹豫了片刻,道:“这饭菜,你确定要吃?”

    凌浪涯疑惑道:“为何不能吃?”

    “这,这是我第一次做饭。”

    “那又如何?”

    “也许,不好吃。”

    凌浪涯摆手道:“怎么会不好吃,刚才闻着可香呢。”

    言罢,凌浪涯拿起碗筷,夹起一根青菜,就在焦了的白饭,连忙送入口中。

    他刚咬了一口,蓦然停住了嘴,双眼不断连眨,忍住了想要吐出来的表情。

    纪天凑近打量他,发现他的表情一动不动,不禁担忧道:“没事吧?”

    凌浪涯强行将饭餐咽下,苦笑道:“没事,好吃得很。”

    纪天犹自不信,道:“真的好吃?”

    凌浪涯想了想,道:“能吃就行。”

    纪天长吁一口气,催促道:“那你快趁热吃,吃完胡大哥他们应该也到了。”

    “不如留些给胡大哥和老张大哥?”凌浪涯犹疑道。

    “我为何要留给他们?”纪天瞥了一下嘴,道,“这是我给你做的,这也是我第一次做饭哎。”

    凌浪涯看着那闻着很香,实则难以下咽的饭菜,数次想要动筷,都停在了半空中。

    纪天见之,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想到自己放下身段,和各下人一般煮饭做菜,可是这小子却不领情的模样,再想起自己担忧他的安危,连续数日奔波赶来此地,心中不免有了不开心,起身把饭菜要收起来,道:“不想吃就别吃了。”

    凌浪涯忙站起来将饭菜留住,喊道:“别,我吃,我真的吃,这饭菜真好吃。”

    言罢,他也不用筷子,直接端起盘子就往口中倒,似乎是要害怕纪天真的把饭菜拿走一样。

    山腰茅屋前,一人在吃饭,一人在看他吃饭。

    那是他第一次做饭,那也是他第一次因为他而做饭。

    很久之后,当凌浪涯终于知晓纪天的身份时,当纪天因为他而付出代价时,当他独自一人时,他蓦然想起那一顿茅屋前的饭菜,会是如此让人的难以忘怀,哪怕满席珍馐亦抵不过。

    虽然,那一顿饭菜,饭很焦,菜很苦,汤很咸。

    然而,满桌饭菜,皆入腹中。

    其实吃了片刻之后,纪天自己尝了一口,已然知晓饭菜难以下咽,不过凌浪涯再也没有嫌弃,风卷残云般把所有都消灭掉,最后还擦擦嘴巴,犹不满足的模样。

    纪天看着他强忍吃得开心的模样,又看到他身上尚未干透的血迹,蓦然心疼道:“很疼吧?”

    他想伸手触摸一下他的伤口,然而手停留在了半空。

    凌浪涯见之,淡然解释道:“没事,都是小伤。”

    纪天问道:“这段时日来,你发生了何事,且和我说说?”

    方才凌浪涯忙于吃饭,纪天也没有打扰他,此刻见他精气神恢复了一些,终于忍不住心中冲动,追问发生何事。

    正当凌浪涯想要说话之时,忽而感觉到山林处有一阵响动,他下意识地忘了一眼,只见一道黑影从山林间掠过。

    那道黑影身法其快,穿行山林汇中,没有任何躲藏之意,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形被人发现。

    他迅速地从山林间掠过,直往黑山主峰的山巅奔去,其速度之快,不弱于凌浪涯使用纵横玄气所一动的速度。

    正当此时,纪天也发现了那黑影出现,想到凌浪涯伤势未好,下意识地便要挡在他的面前。

    凌浪涯和纪天对视一眼,不知来者是谁,连忙起身追及。尤其是凌浪涯想到山巅刚安眠的两人,心中更是焦急万分。

    三人一前一后,前后追逐,不时便攀上了黑山之巅。

    凌浪涯重返黑山之巅,却看到了让人诧异的一幕。

    ——未完,待续——

第四三六章 法家少主

    常留留,赵宋惊雷州府人氏,本为惊雷山下农户女,素有倾城之姿。因机缘而救雷兴,日夜相处,遂生爱慕意。然,雷兴伤时,心智失常,灭其一家六口,终酿惨祸。留留恨之,毁倾世姿,立残忍誓,误投黯行者,谋建黑山寨,为幕后军师,灭雷兴基业。后,与雷兴战之,亡于黑山之巅,终年七十六。

    ——胡不说·《过客传·常留留》

    ………………………………………………………………

    圆月消失时,阳光落在了新坟上,照着一堆凌乱的碎石。

    黑山之巅上,有人静默站在坟前,看着那石碑上的名字。

    凌浪涯和纪天蹲在山顶平台的巨石后,看着那人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妥举动,可是又想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何事,便打算静观其变。

    在两人看来,此人出现的颇为诡异。

    他的高瘦身材在阳光照耀下,拓下一道修长的暗影,恰好挡住了石碑上的名字。

    他的瘦削后背,负着一把黑色木弓,其左侧腰间悬挂着一个箭囊,囊内插满了锋利弓箭,而右侧腰间挂着一把碧玉翡翠萧,显得颇为怪异。

    让凌浪涯没有立即采取行动,那是因为那人修长十指所提之物。

    他提着一壶酒,自千万里外来。

    那人在雷兴和常留留坟前,看着石碑上的名字,沉默了片刻之后,忽而一掌拍开酒坛封泥,缓缓将坛中美酒倾洒。

    一壶浊酒,祭奠故人。

    那人在此期间,单腿跪于坟前,一直沉默不语,只是无声地祭奠。

    凌浪涯开始还以为这人是逝者的弟子,可是又隐约觉得不像,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正当此时,酒尽萧声起。

    那人取出腰间碧玉萧,凑都唇边,坐于坟前,奏萧一曲。

    其萧声呜咽,如泣如诉,让人闻之伤感,不禁潸然泪下。

    一曲萧声尽,天地尽哀吟。

    萧声沉默,那人收起长萧,蓦然站起身来,看着两人藏身的方向,道:“出来吧,没必要藏了。”

    凌浪涯和纪天对视一眼,皆是感到诧异不已,这人究竟是何时发现他们的踪迹的。要知道以他们两人如今的身手,想要减缓自身气息,也是很容易的事

    更何况,方才两人一直遥遥尾随着他,自问并没有露出行踪。

    那人见他们没动静,淡然道:“在山腰茅屋前时,我已知晓你们跟上来。如果你们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

    原来,两人一动身,就已经被发现了。

    凌浪涯和纪天从巨石后走出来,终于不用看着那人的背影,而是看到他的真切模样。

    他的年纪并不大,和胡虚差不了多少,但身上那股清冽冰冷的气息,让人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只是,当他看到两人出现时,眼里忽然冒出了一股火热般的感觉。

    “来打一架吧。”那人出乎意料的道。

    “什么?”

    凌浪涯和纪天刚出现,都还没搞明白那人究竟有何目的,却被人如此问候了一句。

    “打架,难道你不会?”那人反手一伸,已然从身后取出长弓,同时取出一根箭,搭在了弦上。

    阳光万里,万里无云,天地晴朗。

    然而此刻,天上有雷声响,山顶有电光起。

    凌浪涯一感到那股喷薄而出的气势,还有那变得慑人的双眸,顿时往前一步,挡在了纪天身前,体内的紫火玄气顿时萦绕双手。

    未曾言语,双方对峙。

    箭在弦上,并没有发。火在手中,严阵以待。

    那人感知到凌浪涯身上的气势,又看到纪天同样地往前一步,从蹲在其身后变成并肩而立。

    片刻之后,他忽而收敛气息,返箭入囊,当做浑然无事。

    凌浪涯和纪天都搞不清这人究竟有何意图,见他又放下了弓箭,可是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谁知道,这个一言不合就打架的人,脑子里有何心思。

    那人看到此等情景,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改天再打。”

    凌浪涯感觉自己被人戏弄一般,心生不满,道:“这又为何?”

    那人想了想,叹了口气,道:“现在不适合,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凌浪涯疑惑道:“阁下究竟是谁?”

    “韩易萧。”

    那人没有任何隐瞒,直接吐露真实姓名。

    他把黑色木弓负在身后,随之把箭插入箭囊,顺手抚摸着腰间碧玉翡翠萧。

    凌浪涯隐约觉得此名甚为熟悉,似乎在哪里曾听人提起过,不过却一起想不起来。

    “法家韩易萧?”纪天诧异道。

    “你认识我?”韩易萧倒是有些诧异有人认出他的身份。

    “法家少主,久闻大名矣。”纪天不卑不亢,拱手作揖道。

    凌浪涯没有想到为何纪天会知晓他的身份,在两人寥寥几句间,终于想起了眼前人究竟是谁。

    当时,凌浪涯和胡虚初到凤炎都城,受邀参加丘云于樊楼主办的宴席,同座除了捕头丘云,还有小说家附属四大门派少主,以及小说家少主胡实等人。席间,众人谈起参加祭典的人物,除却兵家白离刃外,还有南蛮肃箭和东夷褚迪。

    在此期间,众人曾聊起关于韩易萧之事。言道他曾于一年前,深入南蛮之地,以一箭胜了南蛮肃箭。也正因此,肃箭才会万里遥遥,深入赵宋王朝,参加凤梧祭典,只为了向韩易萧复仇。

    除此之外,听燃盾门少主马敦所言,韩易萧曾狠狠地揍过他一顿,哪怕他擅长于防御,可是依旧挡不住韩易萧的利箭。

    在众人言语间,法家韩易萧身为法家少主,却是一个比武狂魔,喜好四处找人挑战,以此提升自身修为。

    方才众人不过初次见面,韩易萧立刻就拔弓抽箭修,想要和凌浪涯打架比拼,由此可见他的好战之意,果然如传闻一般。

    虽然不知道他最后为何要放弃打架比试,但这正中凌浪涯下怀,毕竟以他如今的受伤状态,可不敢保证能够打得过三教九流的少主。

    如今知晓韩易萧的身份,凌浪涯想起如今坟中的雷兴,乃是当今法家家主的外传门徒,也就不难想明白为何韩易萧会出现在此了。

    想来是韩易萧不知何处得来消息,知道雷兴会在这黑山之巅身亡,因此特意跑过来祭典一场。

    凌浪涯厘清了思路后,拱手道:“在下凌浪涯,能够认识韩兄,实乃荣幸之至。”

    韩易萧见两人皆是有礼相待,也不好当众反脸求打架,因此也拱手道:“原来两位果真就是赵宋祭典明祭的桂冠和亚冠,今日能够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凌浪涯和纪天连忙客气回话,言道不过是虚名罢了,不足让人挂齿。

    三人一番寒暄,倒像是多年至交好友。

    寒暄完毕,韩易萧忽然脸色一变,冷漠问道:“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两位,不知道两位可否回答?”

    凌浪涯问道:“不知是何事?”

    韩易萧道:“关于雷兴之死。”

    凌浪涯心想,雷兴毕竟属于半个法家的人,韩易萧想知道的话,也许可以告知他,便道:“不知韩兄,想要知道关于此事的什么?”

    韩易萧抽出碧玉萧,轻轻把弄,淡然道:“希望你们能够诚实回答。”

    “倘若说谎,莫怪在下箭不留情,萧不留口。”

    ——未完,待续——

第四三七章 一问一答

    山顶新坟,乱石堆积。

    坟前新酒,犹有余香。

    祭奠之人,针锋相对。

    凌浪涯看着法家少主韩易萧,摆弄着碧玉萧,看似随意无防,实则随时可发动雷霆一击。

    虽然他方才只是搭箭弦上,但那股锋锐无前的气势,颇有力敌千军,一击必杀的气势。

    此人的实力,果然不亏为法家少主,竟让人感觉和兵家白离刃不像上下。

    兵家和法家皆是立于嬴秦王朝,那嬴秦得其相助,其实力又该处于何等层次。

    凌浪涯思索片刻,心中知晓韩易萧是想知晓真相,不过在此之前,他有一个问题必须得先弄明白。

    他问道:“若要回答少主问题,烦请少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在先?”

    韩易萧微微瞥头,笑道:“难道不是我问你才对?”

    凌浪涯摇头道:“现在两人对一人。”

    韩易萧微皱眉,感受到两人的气势,片刻后点头道:“可以,你问。”

    凌浪涯道:“你为何而来?”

    韩易萧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为我法家弟子而来。虽然他不算法家之人,但好歹也是家父当年救命恩人。我法家虽已刑法立本,但也没有如此不近人情。”

    凌浪涯想了想,知晓他并不是刻意与自己为敌,明白他是想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便道:“既然如此,我没问题了。你有何想问,我若知晓,会考虑回答你。”

    韩易萧转弄着手中碧玉萧,好奇地看着凌浪涯,道:“在知晓我身份后,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我说话。如果不是我尚有要事,也许真的想和你打一架。”

    凌浪涯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见我。”

    韩易萧深深看了凌浪涯一眼,叹道:“罢了,你有伤在身,我胜之不武,不如择日再打。”

    凌浪涯道:“那你有何想知晓?”

    韩易萧环顾四周,道:“黑山寨,可是你所灭?”

    “是。”

    “耗时多长?”

    “一夜之间。”

    “可有修行者?”

    “十人。灭九逃一。”

    “雷兴为何而来?”

    “许是为情。”

    “为何而死。”

    “为情而死。”

    “何时何地?”

    “昨夜此地。”

    “何人所杀?”

    “黯行者。”

    一问一答,言语极短,问者咄咄逼人,答者毫不犹豫。

    然而,所有的问答,戛然而止于最后一句。

    闻得黯行者三字,不仅是韩易萧陷入了沉默之中,连纪天也感觉到诧异,毕竟他当时想问凌浪涯之时,恰好发现了韩易萧的踪迹,对于昨夜之事也不太清楚。

    沉默良久,韩易萧收回碧玉萧,长叹一声,再也没有开始的气势逼人,反而松了一口气,道:“感谢凌兄告知,让我知晓雷兴死于何人之手。方才质问之言,实在是两位出现在此过于诡异,在下不得不防,才想出言相激。倘若凌兄所言皆真,不知道可否详细告知,也让在下好回去告知家父。”

    凌浪涯和纪天心道,说我等行为诡异,难道你出现在此,就不是诡异了。

    凌浪涯蓦然道:“不知道韩兄是如何得知消息?”

    韩易萧解释道:“雷兴是我法家在赵宋的潜藏弟子之一,而且他又是家父的救命恩人,又甘愿为法家谋得雷炎石。既然如此,法家自然会有其他弟子潜藏于惊雷山脉,除了照顾他安全,也是为了以防应变。”

    凌浪涯恍然大悟,如此看来,三教九流并不仅仅是居于各自王朝,而是彼此渗透和潜藏,就是为了彼此间的阿谀我诈。

    他蓦然想起供稻庄的溶洞下,那埋伏在地底深处的墨攻迷阵,恐怕也是墨家的手段之一吧,只是不知道究竟有何用途。

    韩易萧接着解释道:“当时,雷兴去黑山寨之前,曾经去白水门走了一趟。不知道你是否知晓这个门派,是惊雷山脉的白道势力之一。当时,有我法家弟子探听得知,雷兴要灭了黑山寨,担心他有安危,便告知恰好来到此地的我。”

    凌浪涯问道:“那你又是如何知晓雷兴就在黑山之巅?”

    韩易萧道:“既然这里有我法家眼线,自然也会知晓黑山寨的情况。而且,看来这里昨夜下了一场骤雨,但我能感知到这山顶上有残存的雷电气息,此乃我法家专属的气息,便一路而来了。在登山之时,也感知到你们二人的存在。看到你们在吃喝,我以为是普通弟子,也就没有在意。没想到,你会是此事见证者。”

    言及至此,凌浪涯已然明白韩易萧为何会出现在此,同时也深感其观察能力之强,不禁赞叹其实力之强。

    韩易萧淡然一笑,道:“我向来听力好,视力好。”

    看着他身后的弓箭,凌浪涯终于有些明白,看来练箭之人,果然有过人之处,不禁问道:“听闻你曾赢了南蛮一族的肃箭,不知道他实力如何?”

    “手下败将而已。”韩易萧道,“但亦不可轻视。为何忽然问起他?”

    凌浪涯便将当时宴席上,众人猜测肃箭是为了报仇,所以才离开南蛮来参加赵宋祭典,只是为了寻韩易萧报仇。

    韩易萧闻之,道:“可惜我身有要事,不能参加此等盛典了。再者,有兵家那家伙在,我也就不凑热闹了,我现在可打不过他。”

    看来,肃箭是只能白跑一趟了。

    凌浪涯蓦然问道:“还有酒不?”

    韩易萧愣了一下,指着新坟前尚未干透的酒液,摇头道:“没有了。”

    凌浪涯心中想罢,道:“哪怕无酒,那也无妨,承蒙韩兄坦然告知,我便把所见所闻告知于你。”

    “说起来,那一坛酒,还是家父所托,要与他开怀畅饮的。”韩易萧叹道,“可惜,我终究来迟了一步。”

    三人沉默片刻,便在两座新坟前坐了下来,任凭山风吹拂,陪伴新坟片刻。

    当下,凌浪涯把昨夜救了山下村民,剿灭黑山寨,杀了军师暗卫,看到雷兴和常留留之战,又看到黯行者偷袭两人,最后从雷兴口中得知所有故事,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了二人。

    故事讲罢,百感交集。

    韩易萧见凌浪涯讲述如此详细,心知他没有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而纪天听闻雷兴和常留留的恩怨,怔怔地看着凌浪涯,一时不知所言。

    良久之后,韩易萧站起来,于坟前再度跪下,恭敬地跪拜默哀,也是感谢雷兴为法家所做之事。

    祭奠完毕,韩易萧也不再逗留,言道有要事在身,同时需回去禀告家主关于黯行者出现之事,便不再逗留,告辞而去。

    转瞬只见,黑山之巅,唯有两人相对而立,两座新坟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两人也祭奠一番,黯然下山去。

    恰在两人离开不久,这冷清新坟前,又来了两个陌生人。

    ——未完,待续——

第四三八章 隐世宗门

    阳光重临大地时,依旧灿烂和煦,并不会在意人间多了两座新坟。

    唯有那些彼此有牵连的人,才会去因为某个人的死去,有所感伤和有所追忆。但在时间洪流漫长洗刷之下,终究还会忘却曾经有人与其相交。

    只要时间足够漫长,那么就没有什么不可遗忘。

    黑山之颠上,有人洒酒祭奠,终究只能黯然离去。

    此刻,在凌浪涯和韩易萧离开后不久,在那坟前新酒被阳光蒸发之后,有两人悄然来到了山顶之上。

    那两人年岁相差颇大,一老一少,立于新坟前。

    一人是裹着厚重棉袍的白发老人,哪怕在和煦阳光照耀下,也显得十分惧怕寒冷。他的右手拄着一根古老树枝拐杖,走路之时左腿一瘸一瘸的,已经迈入了风烛残年。

    另一人则是风华正茂的清秀少女,在和煦阳光照耀下,愈发显得她的身段玲珑。她用右手轻扶着老人左手臂,仿佛害怕他随时跌倒似的。

    山风掠过,老人伸出干枯左手,扯了扯棉袍的衣角,系得更紧一些。

    来到坟前,少女松开扶着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壶酒,洒在了新坟前。

    酒痕尚未干,又添新酒祭。

    老人顺着新坟的方向看去,只见四周群山环抱,风景秀丽无双,又低头看着新坟,自语道:“雷老头,你倒是找了个风水宝地,虽然冷了一些,但风景却是不错的。”

    那少女替老人祭酒完毕,脸上表情依旧清冷无变化,她其实想不明白,为何老人昨夜一定要彻夜地守在宗门前,耗尽心力感知黑山寨所发生的一切,然后又在此刻让她陪同到此。

    她知晓老人非常怕冷,可是他在冷风中站了一宿,如今又来到此受冷风吹。

    她听到老人的悲伤之语,忍不住问道:“太爷爷,这坟中人,难道是你的故交好友,不然你为何一定要来此呢?”

    老人回头看着她清秀脸容,脸上犹带有一些天真,沉默了许久,方道:“非也,我们不是好友,乃是敌人。”

    “既然是敌人,为何还要来祭奠?”

    “正因是敌人,所以才需来祭奠。”

    少女似懂非懂,终究不明白其中因有,再问道:“我不太明白。”

    老人洒然一笑,道:“这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了,你想不想听?”

    少女看着新坟,道:“关于他的吗?”

    老人裹住了棉袍,点头道:“对,关于死去的人。”

    看到少女点头,老人缓缓道:“你也知道,我们宗门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出现在人间,唯有年龄到了,需要历练之时,才会涉足红尘。当年,我还是和你一般年纪,那时正是到了历练之时,我便选择下山去了。”

    少女看着惊雷山脉外,悠然道:“下山历练,真的很好玩吗?”

    老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道:“当时,我也正是年少轻狂,听闻惊雷山脉出现了一个人,用半年时间就踏平了山脉黑白两道,成为了这片山脉的主人一样人物。”

    少女瞥了瞥嘴,道:“那不过是因为我们没有出手吧。只要我们出手,还有他们什么事儿。”

    “我当时也是如此想的。”老人道,“所以,我当时不服气,就去找到了他,和他大战一场。我们两人,就在这惊雷山脉,斗了一个三天三夜。”

    “除了三教九流,还有人能比我们厉害?”少女疑惑道,“竟然有人能和你打这么久。那最后谁赢了?”

    “这世间藏龙卧虎,可不能小瞧了喔。”老人笑了笑,道,“当年大战,我们算是打了平手吧。他把我的腿废了,还落下了这怕冷风怕惊雷的毛病,而他中了我们宗门的秘法,也心智失常了许久。”

    少女看着老人左腿上不自然的拐身,不禁伸手替他裹紧了棉袍,心中怨恨道:“既然是他害成你这样,那你为何还要来祭奠他。”

    “大概是,他因我而变得更惨吧。”老人道,“此事我也是后来才知晓。当年他与我战后,被一个女子所救,而我也返回宗门养伤。后来,我打探到他因为受伤,导致心智失常,错手杀死了他心爱女子的一家六口,以至于那女子因爱成恨,从此与他终生为敌。”

    少女恍然大悟,道:“如此看来,这另一座坟,就是那个女子的?”

    老人看着两座新坟,道:“正是如此。我们这些宗门,虽然长期处于隐世状态,但还是以救济苍生为己任。当年我也未曾想,因为不服气和他一战,最终酿成了如此惨剧,伤害了六条无辜性命,还害了两人一生。说到底,错还是在我。”

    少女似懂非懂,不同意道:“可是你也说,人间生死,世间相遇,自有定数,又何必强求。”

    老人愣了一下,笑道:“倒是让你来数落我了。只是此间恩怨纠缠,确实是因我而起。后来,我虽不曾出宗门,但宗门在山脉深处,我还是能得知关于他的消息。而且,往后多年,他也曾来找过我,和我打过几架,不过已经赢不了我罢了。”

    少女想到如今老人强大莫测的实力,乃是宗门多年锤炼所得,已然深得宗门所传,哪里又是这小小惊雷州府的人可以打得过,不禁道:“我看呀,当年你是因为偷懒,所以才没有好好修行,才会被人打败了。不然,又怎么发生这样的事。”

    老人洒然一笑,笑道:“确实也是,如果我当年更勤奋些,能够稳赢他,也不至于使出宗门那些迫不得已的手段。不过,孩子,你也莫要小瞧了天下人。毕竟,你也要下山了去了。”

    少女惊喜道:“我可以下山了吗?”

    “可以。”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山?”

    “等坟中人,头七之后。”

    少女扳着手指数了数,道:“如此算来,也很快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小瞧天下人的。对了,那我下山的任务是什么?”

    “找到杀害这两人的凶手。”老人淡然道,“提他们头颅,回来见我。”

    少女点点头,道:“你昨夜说,感知到的那偷袭之人,乃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黯行者。当时你已赶来,想要出手时,他们已经隐藏身形逃了。那我下山,如何寻找他们?”

    老人沉默了片刻,道:“去找昨夜看到此地之战的那名少年。我有种预感,那些人会去找这名少年的。”

    少女哎呀一声,道:“可是他刚才下山去了,要不我现在去寻他?”

    老人摇头道:“坟中人头七未过,你得陪我一起守着。而且,你年岁未到,宗门之规,断不可违。再者,以你如今的实力,断然不是那凶手的对手。待会返回宗门时,我会再给你一些物品,以作万全之策,方好行事。”

    少女无奈叹息了一声,恨不得立刻就追上那少年的身影,找到杀害坟中人的凶手,做一场行侠仗义的好事。

    老人道:“若会遇见,终究会遇见的。你且莫及,慢慢等待。”

    少女点头应许,其实并不明白老人此等感慨之言的真意,只能继续陪着他,站于坟前,感怀过往。

    阳光悬于空,坟前酒又干,故人已离去。

    与此同时,刚离开黑山的凌浪涯,正震惊与一个惊人消息中。

    他想要见的人,并没有来寻他。

    ——未完,待续——

第四三九章 不见故人

    山上有人祭新坟,山下有人逢故人。

    自韩易萧祭奠雷兴,告辞离去后,凌浪涯和纪天也下了黑山主峰,并没有看到随他们之后而来的隐世宗门的老人和少女。

    凌浪涯和纪天返回到山腰的茅屋中,由于他经过昨夜的连番战斗,又经过火烧雨淋和刀剑伤,那衣服早已变得污损不堪,于是纪天便催促着他去好好地洗刷干净,再换上干净衣服出来。

    凌浪涯想起昨夜和甲影之战,便猜到了这茅屋内乃是黑山寨神秘军师常留留居住之地,虽然此刻人亡楼空,但终究觉得不合适。奈何纪天一直在旁催促,也只好顺从了他的意思。

    当他洗刷完毕出后来,换上纪天带来的衣服,已然是变得焕然一新,浑然是当初那个白袍长衫的少年。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纪天的衣着和他不一样,却会带着他经常喜好穿的衣服。

    他明白就算自己询问,纪天肯定也不会回答,便断了这个想法,而两人终究忍不住好奇,进了茅屋主屋看。

    进得常留留的茅屋,只见屋内陈设颇为简单,不过一床一桌双椅罢了,一盏刚刚燃尽的油灯,上面尚有灰烬残余。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桌上摆着一副笔墨,上面有着一幅墨迹已干的纸张。

    “只愿常留相见面,未惧此生有恩怨。”

    纸上所言,恰是雷兴临终之语。

    想到两人五十多年的恩怨纠缠,最后只得了一个以坟为邻的下场,不禁让人唏嘘一场。

    不知道来年何日,会有人在居住于此。

    两人本想烧毁此屋,以免后人玷污,又想到也许可以给恰巧来此之人一个遮风挡雨的场所,终究没有下此手。

    待得最后,凌浪涯把那句临终之诗焚烧,再度为逝者凭吊一番,便和纪天一起飘然下山。

    下得山来,只见山脚下四处都是焚烧殆尽的林木,还有许多残存的尸骸碎骨,再也没有一个活人存在。

    凌浪涯想起昨夜一战,如今想起也是胆颤心惊,如果不是自己因为顺达镖局镖师之死,以至于怒火攻心,恐怕也不会犯下如此杀戮。

    他又进了雷炎石洞寻找了一番,发现已然没有山下的村民在此,不过洞中也有不少村民的尸首,想来他们逃跑之时也是经过了一番血战。

    他从洞中挑取了一些较大的雷炎石,估摸着约有十斤份量,以此做来交付祭典暗祭第一关的任务。虽然此刻他已从雷栋口中知晓,他的第一关任务被秦琅动了手脚,但他也没有证据去证明,只能当做此来完成了。

    当纪天见到雷炎石时,听闻凌浪涯说此石的用处,并且助他昨夜杀敌,也是感到此石的神奇之处。不过,他尝试着和凌浪涯一样汲取雷炎石的灵气,不过却丝毫没有任何增长,看来还是凌浪涯自身的奇妙玄气所至。

    不过两人也明白,此等汲取外部之气,虽然可以片刻间增长实力,但终究没有自身修行来得扎实,也就没有过多得带走。

    两人又是寻觅一番后,觉得如今任务完成,终于没有任何遗留,便继续往山外走去。

    不时走出山中,恰好遇见了故人。

    一路追踪而来的兵士老张,看到凌浪涯和纪天安然无恙,心中也是长松了一口气。

    三人重逢,自然便是一番嘘寒问暖,听凌浪涯讲起在黑山所行之事。

    往山外走时,凌浪涯环顾四周,并未发现知己好友的身影,顿时问道:“胡大哥在哪儿?莫非他迷路了?”

    “此事说来话长。”老张脸上有着担忧,道,“胡兄弟替我去追寻那些失踪同伴的踪迹了。”

    言罢,老张便把和凌浪涯分别后之事都详细道来。

    原来,在凌浪涯独自奔赴黑山寨之后,老张便如他所言,在惊雷府主城等待胡虚和纪天的到来。

    胡虚和纪天自离开凤炎都城后,并没有像凌浪涯一样走错了,在途中白白耗费了几天,因此比凌浪涯还要早到惊雷州府主城。他们查看得知,两人的任务也分属于不同的县城,皆是想着距离相约之时还有数天,便率先道县城领取了擒贼任务,独自上路完成。

    两人的任务也是极其简单,不过是到附近的山岭中,一人除掉了一个打家劫舍的毛贼团伙,一人擒住了一个专门猎艳的采花贼,哪怕他们不动用玄气,也都没有任何难度。

    只是,两人这在县城往返,又去了执行任务,便和凌浪涯错过了在主城的提前相遇,也无法得知在雷氏一族的事。

    当时,纪天比胡虚还要早一天完成任务,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返回主城等待凌浪涯时,就碰上了一直在此等候的老张。老张立刻把事情告诉了纪天,而纪天没有任何犹豫,言道自己有秘法赶路,为了抓紧时间,便让跟随他的丘家军兵士一起陪伴老张。

    交代完毕,纪天立刻就单人匹马地追踪到惊雷山脉,连续几天的不眠不休,一路施展秘法赶至此地,终于找到灭了黑山寨的凌浪涯。

    老张和同伴在此等候着胡虚到来,又过了一夜才看到了他的出现,自然又是一番交代。

    不过,胡虚在归来途中,却言道看见了一见怪事。他在同一县城中,看到好些修行者在领取任务时都偷偷摸摸,而且都是成群结队,似乎都要往一个方向去。

    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些修行者身后,都没有丘家军兵士在跟随。

    胡虚和他所随兵士感到怪异,便悄然跟踪去打听,因此才耽搁多了一天时间。不过,却让他们打听出一个震惊的事情。

    在他们打探中,那些监督修行者的兵士,竟然都似已被人埋伏所杀,或者是不知所踪,而这些修行者也是受人指使,去谋划别的大事。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打探出何事。

    后来想到相约日近,胡虚便返回了主城,想要想和凌浪涯等人汇合,不料也得知他独自上黑山寨之事。

    老张等丘家军兵士,得知自己出生入死的同袍不知所踪,都要想去查个明白。因此,众人商量之后,想到有纪天相助,消灭一伙山寨应该不在话下。

    于是,他们便由胡虚带领其监督兵士,加上纪天所属的兵士,三人一起去打探失踪同伴的下落,而老张则独自赶赴惊雷山脉,找到凌浪涯和纪天之后,一起去汇合。

    在此之前,凌浪涯已然听了纪天路上故事,如今听罢老张的讲述,忽而想起那些由雷栋率领人,同样也有参加暗祭的修行者。

    如此想来,那些失踪的兵士,也是和秦琅有关。

    讨论许久,纪天道:“既然我们和胡大哥已经约了会面地址,那我们便立刻交付任务,去和他先行汇合,再做打算。”

    凌浪涯看了一眼山外,道:“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约要赴。”

    ——未完,待续——

第四四零章 重归安宁

    惊雷山脉深处,有着许多的秘密,藏着青山碧水间,不为世人所知。

    远离山脉之外,有许多山野村落,散落在山脚四处,成为山脉点缀。

    这里的村民,大多以在田野中务农为生,偶尔会到山间狩猎帮补家用。不过,他们从来不会进入山脉深处,除却里面有许多不是人力可敌的凶猛野兽,还有一写杀人不眨眼的江湖黑道。

    听闻那些江湖黑道,手段残忍至极,专门做烧杀抢掠的生意,不仅把村民的收成掠走,还把村里乡民抓到深山中,当做奴隶一般地对待,搞得这些山野村落是不得安宁。

    朝廷得知此事后,也曾多次派兵来征讨。不过那些江湖黑道闻得风声,就会四处逃开,躲在了深山中不出来,哪怕官兵四处搜索,可以哪里又有这些他们熟悉地利,最后也只能无功而返。

    毕竟,他们也不能长期守在此处,而这些黑道人士倒不一样,生活在山脉中就像在家中一样。反正只要等到官兵离开,他们又开始出来打家劫舍。

    这种日夜有贼人上门光顾的日子,已经让附近的村子变得荒芜起来,大部分都是成为了空荡荡的村落,连人间烟火都没有。

    然而,这种悲惨的日子,似乎结束了。

    据说,是朝廷终于忍不住出后,这回不是派来了官兵,而是找来许多强大的人物,听闻是叫做修行者,不断地让他们到深山中,进行追杀这些江湖黑道恶霸。

    一时之间,惊雷山脉四处,是烽火四起,厮杀一片。

    那些曾经气势嚣张的黑道势力,在那些修行者的追捕下,成了丧家之犬,再也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除却灭掉势力外,这些修行者还救回了许多被他们抓捕进山的村民,让他们得以脱离苦口,重新返回了村落家中。

    这段时日来,不断有许多村民逃出生天,他们还带回了各种各样的消息。

    有些村民归来,如今是春日时分,看到地里一片荒芜之后,又去开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播种耕作日子,不过那段被抓捕的日子也成为他们一生的印记。

    黎民百姓总是如此,只要能活着,有两顿温饱,便足矣。

    尤其是前两天,有上千名村民忽而从深山中涌了出来,他们身上皆是衣衫破落,甚至还有刀伤剑痕。这些村民重获自由,便立刻分散开来,各回各家报平安。

    随着这些村民的逃生,也传出来了一个故事。

    原来,是有一名少年,乃是世间传说的修行者,紧紧一夜之间,就把惊雷山脉最大的黑道势力灭了。那可是杀了三四千人,可是都逃不过那少年的手段。

    这些村民都是被黑山寨的人抓走,去进行挖掘雷炎石的工匠。当夜,在那名少年的相助下,他们才得以趁着火海的蔓延,借助石洞的通道逃了出来。

    遗憾的是,他们并不知道那名少年最后是否有逃出来,还是依旧把这些恶贼杀光了又离开。

    自那一夜之中,村民再也没有见过那名少年。

    不过,他们唯一知道的是,往后余生,他们都不会忘记这个少年。

    他们并不害怕这少年屠杀三千人的手段,只会觉得他能把这些恶贼杀掉,让恶贼不能再为非作歹,那就足以让他们感激不尽,足以成为他们口中的大侠。

    没有了黑道势力的阻挡,也没有了强盗山贼的侵扰,这些山脚下的宁静村落,开始有了人间烟火。

    此刻,在山脚的某个小村落中,那村口的池塘边,正有鱼儿上浮,感受春天的气息。

    一名身穿粗麻布衣的青年,坐在池塘边的一棵老树下,静静地垂钓。

    在他身旁,两三名村民正在兴高采烈地闲聊着,言语里满是他们的惊险逃生故事。

    这几个村民都是重返故土的石匠,他们原是被黑山寨抓走的人,此刻能够逃回来,空中所说的都是关于那名少年的故事。

    青年沉默地垂钓着,并没有介意他们的聊天会惊扰了水中鱼儿,反而是偶尔是插几句话,问起那几名村民关于少年的事。

    那些村民虽然不知晓青年为何如此幸运,没有被黑山寨抓去当石匠,但听得有人对他们的故事感兴趣,顿时讲得是滔滔不绝,唾沫横飞。

    在他们口中,那少年简直成为了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仙,乃是专门从天上下来打救他们的。

    直到日光西斜,村民想起还得回家中与儿女团聚,才不得不散去,离去之时还在念叨那名少年的安危。

    垂钓一日,一无所获。

    青年并没有急躁,依旧在默默等着鱼儿上钩。

    黄昏渐近时,他的身后响起了轻微脚步声。

    听到这熟悉脚步声,青年蓦然转过头来,温柔道:“你来了。”

    来人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其脸容姣好,浑然没有村民那种风吹日晒的憔悴神色,倒是像某个大家闺秀似的。

    她同样穿着粗布麻衣,手里挽着一个竹篮,篮中盛着刚做好的饭菜。

    女子温柔一笑,一边取出碗筷,一边问道:“他今天还没来?”

    青年看着水面,摇头道:“还没来。”

    女子盛好饭菜,递给了青年,自己又在他身旁坐下,道:“会不会没有逃出来?”

    青年也不管鱼钩了,接过饭菜就吃了起来,顺便还喂了一口给女子,而那女子笑意盈盈,轻张樱桃小口接过

    青年喂了她一口,方道:“他既然能赢了我,想来有机会逃出来的。”

    女子静静地看着平静水面,沉默片刻,道:“其实,你后悔吗?”

    青年愣了一下,道:“有恩必报,哪怕不如愿,也不曾后悔。”

    女子蓦然靠在他的身旁,道:“其实,我后悔。”

    “为何?”

    “我虽没有杀他们,可他们为我而死。”

    青年放下碗筷,揉揉她的眉心,道:“既然你我决意不再涉足江湖,那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女子轻咬红唇,没有答话,只是眼中犹带泪花。

    黄昏池塘,饭菜飘香,伊人依偎。

    恰在此时,有鱼上钩。

    那青年见之,伸手握着鱼竿,用力一扯,只见一条白花花的鱼儿咬住鱼钩,正在空中溅出摇头摆尾,溅出一片水花。

    女子见之,蓦然转忧为喜,露出了灿烂笑容。

    两人手忙脚乱地把鱼儿放在空荡荡的鱼篓中,看着这今天唯一的收获,忽而觉得放下从前事,也未尝不是好事。

    正当此时,村口小道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惊起了老树上的归家鸟儿。

    青年闻声看去,只见一名白袍长衫人影,蓦然出现在视线中。

    那名少年,如约而至。

    ——未完,待续——

第四四一章 情恨纠缠

    徐空儿,顺达镖局总镖头之女,生性冲动任性。因陷入黑山寨暗祸惊雷州府雷氏之事,与暗卫甲影相识相知。后负责押韵雷氏贺礼之事,途中因甲影而谋划取走货物,致使顺达镖局三十二人死亡。此后,对江湖再无眷恋,与甲影隐于惊雷山下村庄,从此不问世事,以相夫教子为乐。

    ——胡不说·《过客传·徐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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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下人间,有灯火昏黄,有炊烟袅娜,有家长里短。

    池塘树下,有公子佳人,有过客临门,有如约而至。

    凌浪涯看着树下风景,那青年正和女子把鱼儿放入篓中,眉眼间有着柔情无限。

    闻得他到来的声响,青年见之心中惊喜,手中竟抓不稳鱼儿,使得它又从指尖滑落,噗通一声又入了水中。

    女子娇嗔一声,捶了一下青年,而青年笑道:“没关系,明天我再把它抓回来。”

    凌浪涯蓦然觉得此景温馨,都不忍往前走上去打扰,不料青年已然招呼他来身旁坐下。

    女子倒也没有娇羞,看着两人在树下坐着,而她则低头盛了一碗饭,将其递到凌浪涯手上,那本来是属于她的碗筷。

    凌浪涯本想客气地不接,然而青年一定要他吃,他推脱不了,只好接过这一碗饭菜。

    饭是粗糙米,菜是园中菜,皆为亲手种。

    凌浪涯和青年各自捧着一碗饭,看着池塘上重新浮出水面的鱼儿,心中各有所思,只是一直没有开口。

    吃罢饭,女子便识相地收拾好碗筷,向凌浪涯告辞后先行离开,留下两人相邻而坐。

    池塘有蛙声响起,云上有月色隐约。

    终究,还是青年先开了口,道:“她如何了?”

    凌浪涯没有隐瞒,将黑山之巅所发生的事,都逐一告诉了那青年,最后问道:“关于雷兴和常留留之事,你应该也知道的吧?”

    那青年感慨道:“知道一些,但没有如此详细。原来那两人,皆是因情而起,因怨而收。”

    凌浪涯道:“大概人间恩怨,正如他们所言吧。只愿常留相见面,未惧此生有恩怨。”

    那青年沉默片刻,蓦然问道:“你知道方才女子,是谁吗?”

    凌浪涯想了想,坦然道:“既然你是那飞贼之一,名叫影,想来她就是顺达镖局总镖头的女儿,同样也是飞贼之一。”

    这名叫做甲影的青年,此刻并没有和昨夜一样,与凌浪涯有着深仇大恨,一定要拦住他在茅屋前,倒像是一个普通的农户儿子,坐在池塘边看夜幕四起。

    甲影点头道:“看来你还是猜出来了,不知是如何猜到的?”

    凌浪涯道:“我曾问过你数次,你是否空留影飞贼,你都说你只是影,不是空留影。这半承认半否认之言,确实让我思量了许久。直到我听闻常留留的名字后,才猜出了一些端倪。”

    “空留影,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他盯着甲影,道:“留,是常留留;影,是甲影。至于空,想来便是方才那人了,她的名字会有一个空字吧。”

    “她叫徐空儿。”甲影道,“乃是顺达镖局总镖头之女。”

    他念起她的名字时,声音蓦然的温柔,像是落在池塘的月色。

    凌浪涯心中叹道,果然如他所猜测一样。

    常留留当初谋划成立黑山寨,从她手下暗卫到三千人马,就是以此抗衡雷氏一族。

    明面上黑山寨也惧怕雷氏,不得不听从雷氏号令,每个月上交奉财。

    暗地里,却是以空留影飞贼为首,大肆劫掠黑白两道的雷炎石,通过惹气黑白两道纷争,以此来瓦解雷氏的根基。

    让凌浪涯没有想到的是,这神秘无踪的飞贼,原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想来,劫掠之事应该是以徐空儿和甲影为首,而幕后的常留留也是暗中指使的角色。

    凌浪涯心中虽解开了不少谜团,但仍有一些疑惑,直接问道:“其实,我本来还有一个疑惑,那就是你和徐姑娘的关系。不过根据方才所见,我想我不必问了。”

    甲影回头看着归于宁静的山村,视线停留在某个房屋内,眼中带有笑意道:“她曾经是我同伴,如今是我的妻子。”

    凌浪涯一阵默然,他能猜到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但却没有想到是如此一层,忽而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禁笑出声来。

    笑声感染旁人,甲影道:“当年,我本是此地村民,因为进山狩猎遇险,幸得军师所救,传我一身技艺,还协助我找到本命兽速鹳鸟。你也知晓,我是有恩必报之人。当我修得一身武艺,得知军师之事后,虽然知晓做飞贼并不妥当,但也只能依言行事。”

    凌浪涯问道:“那你和徐姑娘是如何认识的?莫非也是因为飞贼之事?”

    “正是。”甲影道,“当时我奉军师之命,需要去寻找有慧根的暗卫和帮手,便一路四处寻觅,不料有一天遇见了空儿。”

    凌浪涯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你才挑中了顺达镖局?那为何她又和你在一起?”

    甲影蓦然问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凌浪涯蓦然想起碧珍江上,和那名少女的初次相遇。

    那一天,渔翁驭舟,公子撑伞,佳人抚琴。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点头,道:“也许,会有吧。”

    甲影道:“我本山野村民,虽得一身武艺,从未曾想遇见如她一般的女子。初始,我尚未知晓此事,只是想与她多相处罢了,未曾想动了情。事后,我把此事告之军师,军师也颇为高兴,言道空儿有修行天份,于是让我二人一起,一边为她继续办事,一边由我教她修行。”

    凌浪涯道:“于是你们就一起,闯出了空留影飞贼的名头?”

    甲影感慨道:“这名字还是军师所起的,初始我只知晓空和影,乃是我和她之名,未曾想到留字竟是军师之名。”

    凌浪涯道:“所以到走镖之时,你们就选择了顺达镖局?”

    甲影道:“那时候,总镖头已然病入膏肓,空儿便主动提出要押送此镖,顺便为顺利当上总镖头,继承家业有个名分。当时,除了总镖头和我外,她也不知具体货物为何,只知晓那半块玉佩很重要。”

    “那你为何要把玉佩交于她所藏?”凌浪涯疑惑道。

    “因为此事过于诡异。”甲影道,“想来你如今也知晓货物为何了。我当时虽不知军师为何一定要如此做,可是觉得不妥,也许会引起雷府和惊雷山脉的大战,于是暗藏了一些东西。”

    甲影看了一眼村内房屋,继续道:“当时空儿问过我许多次,那些箱子货物为何,我执拗不过她,终于把事情告诉了她。那天镖师钟飞发现我们,正是我们争吵之时。后来,我们两人一合计,要演了一出假装失踪的事件,想要让此镖不能顺利送达,以免惹起争斗。”

    凌浪涯感慨道:“可是,你们终究低估老镖头对镖局声誉的看重,哪怕你射箭传书警醒,他还是选择了送达货物,于是有了后面之事。”

    甲影叹息一声,道:“我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如此。”

    ——未完,待续——

第四四二章 村内村外

    池塘有蛙声响起,树下有人在叹息。

    他所难过的,是没有料到自己的抉择,会导致这么多无辜人的身死。

    凌浪涯听得出甲影语气中的内疚,想到顺达镖局镖师的惨死,确实会让人觉得遗憾吧。

    当甲影和徐空儿成为常留留的门徒,成了来无影去无踪的飞贼之后,他们就早已陷入了雷兴和常留留的恩怨中。

    两人一开始虽然接受常留留的任务,去找到顺达镖局运送货物。当察觉出事情有异后,本想以一番好心瓦解争斗,便上演了小姐被飞贼所擒事件,就是不想让这趟镖顺利送达。

    没想到,以老镖头为首的镖师,把镖局声誉看得如此重,而且中途由于凌浪涯的出现,他们更是顺利到达了雷府,送上了贺礼,哪怕甲影飞箭传书也无济于事。

    由于徐空儿假装失踪时,把最重要的半块玉佩带走了,而在寿宴上又被贪财的黑山寨黑霸熊得知,以为那是值钱之物,便把所有镖师都劫掠回山寨,最终导致了所有镖师的死亡。

    镖师的死亡,又引发了凌浪涯的怒火,做出了屠戮山寨三千人的举动,而此时已深知事件不可控的甲影,为了报答最后恩情,回到了常留留身边,做出了一名暗卫最后的任务,阻拦凌浪涯的登山之路。

    然而他败在了凌浪涯手中,便把徐空儿给他的玉佩货物,转赠于凌浪涯,助他完成了十日之约,也算是报答了凌浪涯的恩情。

    倘若要说这件事中,为数不多的好处,便是雷兴和常留留的恩怨终了,为非作歹的黑山寨覆灭,数千工匠村民的重返家园。

    可是,让凌浪涯难过的,让当事人甲影和徐空儿遗憾的,是顺达镖局三十二名镖师的无辜惨死,还有大战中无法逃出来的村民。

    在这件事中,雷兴和常留留的五十多年恩怨,常留留和甲影间的报恩,甲影和徐空儿间的情谊,所有的爱恨情仇,最终都烟消云散。

    直到此刻,事情已然结束,谜题已然解开,真相已然大白。

    池塘蛙声起伏,月色已上梢头。

    如今事情终了,甲影感慨道:“事情发生后,空儿曾回过顺达镖局,才得知总镖头早已亡故。父亲身亡,又害得镖师惨死,空儿心中内疚,便把镖局托付于他人。”

    凌浪涯问道:“所以你们如今就待在这儿,往后有何打算吗?”

    甲影捡起地上一块小石头,轻轻丢在了池塘中。石头噗通一声响,惊起了蛙声一片。

    他道:“你看,现在也挺好的,没有江湖恩怨纠缠,我来猎兽捕鱼,她在做饭缝衣。偶尔闲暇时,帮助重归此地的乡里,也算弥补我二人的罪过吧。”

    他们曾是让人畏惧的飞贼,如今是山脚下的普通村民。

    凌浪涯听着蛙声,蓦然举目四顾,只见月色落在这小山村,和其内昏黄灯火相照,有些几分让人宁静的气息弥漫。

    月色落山村,山村伴池塘,池塘有蛙声,蛙声逗人家。

    凌浪涯心中蓦然生出对这种宁静生活的向往,可是想到自己要走的漫漫长路,终究还是放弃了这种向往。

    甲影和徐空儿的路,是此刻的远离江湖恩怨,从此不问武林事,而他凌浪涯的路,依旧是风雨险恶,漫长不知终点。

    甲影看了眼月色,蓦然问道:“那你呢,以后有何打算?”

    凌浪涯对于这个知恩图报,如此重情义之人,除了在山腰上的不得已大战一场,心中其实没有任何仇恨,于是便把要继续参加暗祭之事告诉他。

    直到此刻,甲影才知晓凌浪涯便是明祭桂冠,难怪能够一个人就屠灭了黑山寨,甚至把修行者暗卫都杀掉。

    聊到此处,两人又谈起了那晚的大战,甲影感慨道:“昨夜之战,是我昨夜这么多年来,遇见的同辈最强对手了,不知道那暗祭上是否也如此多能人。”

    凌浪涯道:“同辈之中,比我强的人,应该还是不少的,不过我也没和他们全都打过。”

    甲影忽而盯着凌浪涯,道:“可惜,我也不想比了。你昨夜赢了我,其实更多是在于你的底蕴深厚和身法诡异。你的身法竟然比身有速鹳鸟的我还要快,可谓是同辈之中无人能出其右了。不过,你也有一个很大缺点,你可知晓?”

    “是何缺点?”凌浪涯疑惑道。

    “由于你的身法诡异和玄气霸道,所以能够以此欺负实力和你想当的对手,例如我。但是对手再强一些,你就很难获胜了。”甲影道,“我猜,你是没有系统地学过兵器功法吧?”

    “兵器功法?”凌浪涯道,“这又是什么?”

    “你不是修行者?”这回轮到甲影诧异了。

    凌浪涯挠挠头,尴尬地道:“我是,但当年教我知识的那个人,他如今不在了。”

    甲影沉默片刻,道:“那夜与你打架之时,你提着把刀,上有紫火覆盖,倒是威风凛凛。可是,你都只是使用蛮力,并没有借助功法来使用。倘若你会使刀,或者知晓玄气运用功法,恐怕我会败得更快。”

    “你是说,我不会用兵器,也不会用功法,只会蛮力使用?”凌浪涯诧异道。

    “正是如此。”甲影道,“奈何我资质也不高,也不过是借助速鹳鸟才有如此修为。但我觉得你不一样,倘若你会使用这两者,恐怕实力会更上层楼。”

    “那我该如何去寻?”凌浪涯问道。

    “倘若我知晓,我也不输给你了。”甲影苦笑道,“据说,世间有许多隐世宗门,他们都有自身擅长兵器,而且三教九流中,更有许多强大功法。只不过,这些东西都是秘传,一般很少外泄。而这也是他们除了玄气元力外,能够屹立不倒的原因。”

    凌浪涯心想,不知道那个老人传授的理论中,是否也有这样的功法在内,思索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甲影似乎也不想过多谈及这个话题,毕竟如今的他早已没有了当时的斗志,只想安稳度过此生。

    夜色阑珊,灯火寥落,蛙声沉寂,言尽于此。

    甲影站起来,收拾起鱼竿,道:“我夫妻二人决意,不再涉足江湖事。从此往后,凌兄当小心行事,莫要学我夫妻二人。”

    凌浪涯拱手作揖,对于这个和自己一面如故,也是颇多恩怨纠缠的对手,既有着祝贺也有着遗憾。

    祝贺者,他已找到其所求;遗憾者,江湖再无空留影。

    甲影提着鱼竿,转身走向村内,走入那盏昏黄灯火中。

    凌浪涯往村外,早有两人等候,遂一起走进深沉夜色。

    村内是人间烟火,村外是血腥江湖。

    他走向下一段路,再也没有回过头。

    ——未完,待续——

第四四三章 官道穿行

    天色正好,适合上路,永不回头。

    山脉绵延,挡住去路,千难万险。

    惊雷山脉盘踞三大州府,其内有着江湖门派林立,更有凶猛野兽肆虐,自古便是赵宋王朝南部州府阻挡。

    哪怕是汹涌澎湃千万里的赵宋第一长河碧珍江,也绕过了这横亘广阔的惊雷山脉,再蜿蜒奔流入海。

    这座山脉,挡住的不仅是南蛮一族的铁蹄,还有两边百姓的来往通行。

    因此,除了为了衔接两边百姓生活,更为了打通战争物资运送通道,赵宋派出了一支强悍的军队和征调万千民众,耗费了十数年之力,终于在打通了整座山脉,修建了两条官道。

    这四条官道,两条在惊雷州府中,两条在其临近州府内,犹如数条白色丝带,系在山脉青山中,衔接了山的两边。

    虽然山脉广袤,门派林立,更有隐世宗门存于此,却没有人敢在这几条官道上闹事。

    皆因赵宋朝廷已经明文下令,倘若发现在官道及其四周闹事者,只有一条罪名,杀无赦。

    而且,为了保证民众商旅的安全,在官道上还不时有军队驻扎或巡逻,这更让黑白两道不愿沾染此地,哪怕是近几年风头正盛的黑山寨,也没有打过官道的主意。

    更何况,黑山寨已覆灭了。

    可以说,这四条官道,乃是惊雷山脉为数不多的安全之路。

    毕竟,守护这四条官道的兵士,皆是出自一个军队。

    赵宋王朝,木氏七子军。

    与镇守国境东线和北线,以一军之力对抗李唐和朱明两大王朝的丘家军不同,木氏七子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十万大山中的南蛮一族。

    民间曾有流言,惊雷山脉以南,十万大山以北,是木氏七子的天下。

    没有人知晓这流言来自何处,然由此可见木氏七子的强大,可见木氏军的实力。

    如今,这四条由木氏军把守的官道,每天都有不少商旅行人,在他们的照顾之下,穿越庞大的山脉,为了名利而往返于不同的州府间。

    奇怪的是,除却四条官道外的山脉各处,赵宋任凭各江湖门派在此野蛮生长,甚至也不强加管理和插手,哪怕木氏军也仿佛看不到一样。

    就算是黑山寨这座惊雷山脉之首的黑道势力,在一夜之间覆灭,没有引起隐世宗门的太多在意,也没有引起木氏军的丝毫注意。

    对隐世宗门而言,人道的江湖门派,不过是鱼虾角色,掀不起多少风浪;对于木氏军而言,他们所在意的百姓生死和官道安全,而江湖间的争斗却不在他们管辖范围,至于官道之外的范围,也任凭他们折腾。

    山脉深处厮杀常起,官道路上一片安宁,唯有各地故事在流传。

    近日来,惊雷山脉山脚下,从逃生村民口中,隐约传颂的是关于那个白袍少年的故事。

    这个以一人之力覆灭黑山寨的少年,正和两个同伴,行走在山脉的官道中。

    官道蜿蜒向远方,穿山越岭通两道。

    凌浪涯和纪天,加上丘家军兵士老张,三人已在官道上行走了数日,将要穿过这片曾经腥风血雨的山脉。

    沿途所见,和凌浪涯在寻觅黑山寨时,风景截然不同。

    没有山林茂盛阻挡视线,只要平坦宽阔的官道开山而行;也没有山贼或野兽的肆虐,唯有间隔数十里就出现的瞭望楼。

    这些瞭望楼,面积和建筑并不大,大多隐藏于官道旁的山林上,犹如一座座小屋坐落在山间。

    有些瞭望楼上,偶尔会出现出现一些人的踪影,但他们也只是默默地看着穿行在山道上的人,只要商人旅者没有意外,他们并不会多加管辖和关注。

    他们沉默地守候着这条道路,像是守候着边境的国土。

    在这日夜的穿行中,凌浪涯曾好奇问起这些瞭望楼的事情,才从老张口中得知了一些相关的情况。

    原来,这些瞭望楼皆是木氏七子所建,除了保证民众安全外,更重要是的在战争发生时,能够做到瞭望和阻挡的作用,避免敌人通过这四条官道长驱直入,威胁到赵宋腹地。

    毕竟,惊雷山脉作为赵宋南部的一个重要屏障之一,倘若被敌人所占据和攻陷,那么赵宋将会受到强大的危险。

    至于赵宋为何任凭隐世宗门和江湖门派在此,未免不是起了利用他们防御的心思。万一战争发生时,也许这些修行者和江湖人士,都会为了自身的地盘而共同抵御敌人入侵。

    如此一来,赵宋就相当于多了一支生力军,那又何尝不是好事。

    如今官道依旧人来往,丝毫不见烽火起。

    自从凌浪涯告别了甲影后,便根据地图的指示,找到了其中的一条官道,既是为了继续下一个任务,也是为了追上胡虚的脚步。

    当时,胡虚打探到有些丘家军兵士的无故失踪,在和老张等人的商量好,决意由纪天去救凌浪涯,而胡虚则和另外两名兵士先行一步,一路跟随线索追踪下去,相约在穿越惊雷山脉后的州府主城相见。

    幸好,因为有老张的存在,凌浪涯在完成第一个擒贼任务之后,不需要再耗费十多天的时光,再回到县城去复命,只需要届时由老张作为担保,再出示相关的报告,即可证明他完成了第一个任务。

    凌浪涯本想重返雷府一趟,告知雷兴去世的消息,又想起雷栋对他的狠手,最终还是如雷兴临终所言,雷府兴衰,自看天命,便决意不再插手。

    如此一来,也没必要重返惊雷州府主城。

    至于他在这个任务中,是否真的由于秦琅的动手脚的原因,从擒获几名山贼变成了剿灭黑山寨,如此难度加倍的任务出现,还需要等待丘家军的进一步核实。

    当然,哪怕就算任务如此繁重,凌浪涯也圆满地完成了这个任务,自然也不存在闯不过的风险。

    第一个任务已然完成,接下来再完成第二个任务,也就是闯过第二关之后,他就可以到达最后的决战地,为了暗祭的桂冠而奋斗。

    关于第二个任务的消息,除了任务点之外,老张等兵士作为监督之人,为了保证修行者的安全,事先也是知晓一些地点和任务范围的,不过也是因为规则所限,只能等到了任务领取地点后再告之。

    幸好胡虚和他们约定的地点,也同样是他们领取第二个任务的地点,如此一来倒也不用大费周章。

    如今,他们只要穿过惊雷山脉,届时便可进入下一关。

    在官道上,除却瞭望楼,由于穿越山脉需要数日时间,倒也有不少的酒家借着木氏军的守护,在深山中做起了生意。这也使得凌浪涯等人不用在深山中餐风露宿,而且还有纪天的陪伴,倒比第一段路程时过得更好一些。

    穿山越岭看风景,晨昏更迭路城远。

    不一日,凌浪涯三人终于走完官道,遥遥就可以看到山外风景。

    在官道终点,有一座雄关而立。

    ——未完,待续——

第四四四章 雷三关隘

    穿山而过,有安宁官道;依山而建,有雄关而立。

    自凤炎都城出发,将近一月奔波,抵达惊雷州府,又经约莫十日,奔至黑山寨,历经三月十五之战,重返山脚之下,继而寻觅官道,穿行十日有余。

    三月已尽,四月初时,桃花初开。

    凌浪涯一行人终于穿过了盘踞数州府的惊雷山脉,看到了这一座雄伟而立的关隘。

    恰是傍晚,残阳照关隘。

    三人各自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来到了这一座雄关前。这三匹马儿皆是他们从惊雷州府带出来的,老张骑的乃是军马,而凌浪涯和纪天骑的则是吕缈影临别时所送的上等好马。

    当时在剿灭黑山寨时,幸得凌浪涯把马儿藏在了距离黑山寨甚远之处,否则马儿受到焚山烈火惊扰,或是被山贼村民发现,恐怕也就不复存在了。

    此刻,三人下马缓行,逐渐看清了雄关的模样。

    关隘城墙,高约十丈,皆是惊雷山脉巨石铸就,其两侧嵌入山脉深处,几乎与山脉融为一体。城墙之上,有无数的箭垛等战争防御工事,守卫这片安宁土地。关隘城外,是熙熙攘攘的来往商旅,关隘城内,有着喧嚣热闹的人间烟火。

    凌浪涯望着那雄伟的关隘城门,好奇问道:“张大哥,为何这关隘会建在此处,却在官道另一端没有呢?”

    这一路行来,凌浪涯和纪天日夜相处居多,老张由于身份所限,倒也不适合日夜跟在他们身旁,但官道也只有一条路,因此三人也会偶尔聚在一起,闲聊着天下之事。

    老张虽然常年居于北方,对于南方战事并无过多了解,但好歹也是丘家军兵士,对于此等战事防御重地,终究要比这两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知晓得多,因此一路上倒也经常给两人讲述关于战争和军队之事,让两人大开眼界,了解得更深。

    此刻,闻得凌浪涯的好奇问话,老张已然不觉得奇怪,解释道:“凌兄弟,你也知晓,这我朝南方的敌人,主要是南蛮一族,而惊雷山脉作为南部的重要屏障,乃是阻挡南蛮铁蹄的天然之险。既然我们在这山脉南部建立关隘,自然便是不想让他们进入山脉了。”

    凌浪涯一点即通,道:“莫非是怕他们进入山脉之后,再也难以寻觅,引起更大的混乱。或者是担心他们通过管道长驱直入,威胁王朝腹地?”

    老张笑道:“看来我这段时日,没有白教导你。惊雷山脉的防御,北部松而南部紧,也正是因为如此。而且,据我所知,不知是四条官道皆有关隘防御,其山脉周边路上,也不时有木氏那巡逻,就是避免南蛮探子的入侵。”

    纪天插话道:“据我所知,惊雷山脉以南,尚有如此多的州府,地域面积如此广袤,难道那南蛮真的能打到这里来?”

    老张叹道:“虽然在边境处,尚有拒南关守护,然而战争一事,可是是旦夕生死。我想,木氏军要在此建造关隘,也是防范于未然。更何况,南蛮一族,可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弱,不然他们也不会在十万大山中生存如此久。更何况,除却南蛮一族,还有许多异兽会惊扰百姓生活,也不得不防。”

    凌浪涯蓦然想起,当时和胡虚送酒给苏眉雪大学士之时,曾经和苏眉雪的秉烛夜谈。当时,苏眉雪曾经和他们讨论过赵宋的形势,言道赵宋四方边境,唯有南蛮最为危险,若是发生战事,恐怕会危及无数生灵。

    当时他们初入江湖,对此尚没有很大的感慨,如今路上所见所闻渐多,终于对此有所感触。

    倘若战事发生,波及千万里,那岂不是得生灵涂炭。

    看到老张的身影,凌浪涯蓦然有一种感觉,本来镇守在北方的丘家军,却有丘云率领数万精英将士来此,表面上是为了暗祭修行者的安全,但是否也会别有所图呢。

    莫非,真的如苏眉雪所言,赵宋真的要以暗祭为借口,行那征服南蛮之战事。

    若是如此,战火一起,该是如何惨烈。

    但凌浪涯虽有猜测,却是不敢肯定。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只能是尽快地完成暗祭任务,继而夺得那暗祭之冠。

    至于当时苏眉雪对两人的嘱托,倘若烽火没有遍地,那么也就没有实现的必要了吧。

    三人闲聊瞎扯,不时便经过了检查,进入了这座命名为雷三关隘的城内。

    看到城门上方的大字时,凌浪涯心中思索片刻,便已了然。想来这惊雷山脉的四座关隘,都是以此数字来命名,雷字便是取自惊雷山脉之意,而数字三想来便代表第三条官道了。

    如今战事未起,关隘检查也不严,而且素来北进松南入严,三人自北而来,自然轻而易举地就进入了关隘中。

    进得城内,已然是上灯时分,此地自然比不过凤炎都城的繁华,甚至也比不过惊雷州府主城的人气,但作为以战争而建的城池,自然有着一股铁骨铮铮的底蕴。

    在关隘城中,同样有着不少的寻常百姓,大多原是惊雷山脉附近村民,更有许多商旅行人,再加上时而出现的巡查兵马,倒是让这里显得有几分不同的意味。

    三人穿山而来时,虽然官道上也有店家酒楼,但怎能比得过这里的繁华,想到天色已晚,便打算先找个店家投诉,明日再好好上路,继续往和胡虚约定的地方去。

    牵马寻店,三人不时便找了一座相对繁华的酒楼店家,非常豪气地要了三间上等客房,并且让小二好生伺候马儿。

    之所以从一无分文到如此豪气,自然是因为黑山寨里面所藏的金银财宝。这个以打家劫舍为生的山寨,劫掠了不少的财宝藏在寨中,在被凌浪涯剿灭之后,也被他取走了一些当做旅途之用。

    见到凌浪涯等人如此豪气,店家招呼得更是愈发热情,不仅立刻安排了厢房,还安排了上等酒菜给三人就食。

    日暮上灯,酒楼正是忙碌时。

    三人坐在酒楼二楼的临窗位置,吃着饭菜喝着小酒,倒也过得有滋有味,而四周皆是来自各地的人士,也是各自有着彼此的生活。

    三人边吃边喝时,喧嚣传来,入耳闻之,倒也听到了不少旁人酒桌之言。

    奇怪的是,他们谈论的大多数都是一件事,那是关于黑山寨一夜之间被覆灭之事。

    正当此时,忽而邻桌有人一拍桌,酒醉怒道:“我瞧那小子就是个手段残忍的祸害,若是被我等看见了,瞧我不将他扒皮抽骨。”

    凌浪涯闻声看去,恰好和那说话之人对视。那人一见凌浪涯,顿时勃然大怒,站起问道:

    “你说,是不是你做的?”

    ——未完,待续——

第四四五章 真的瞎子

    雷三关隘,守护着惊雷山脉。

    关隘内部,酒香处有人闹事。

    凌浪涯微皱眉,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撒酒疯的客人,只见他长得粗犷壮硕,左眼上的一条狰狞刀疤,让他的左眼半睁半闭,显得愈发凶狠。

    初次见面,凌浪涯并不喜欢他如此粗鲁,但心中其实非常明白他在说何事。

    方才三人在吃饭,隔壁虽有客人,但唯独在他左侧的一桌最为吵闹,说得话语也最为喧嚣。

    他们在讨论的,乃是黑山寨一夜覆灭之事。不过,他们并没有为这种为非作歹的黑道势力消失而开心,反而是因为那少年残忍杀害近三千人而感到愤怒。

    尤其是在这名喝醉酒的大汉看来,那少年残忍杀害这山寨人,堪比是异兽出没,竟比黑山寨的人来得更穷凶极恶,更应该被抓起来逮捕。

    凌浪涯不知道这消息如此快就传遍四野,想来不是逃生了的工匠说出去,就是有人刻意泄露此事吧。毕竟那天夜里人数众多,有几个漏网之鱼逃了,再把事情说出去,也就非常简单了。

    流言蜚语,总比真相事实来得更快。

    不过,如今的凌浪涯也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了,经历过这么多的风浪和战斗,他的心智已然逐渐成熟,而实力不断提高,更不用说这种应变能力了。

    因此,当他见到大汉的愤怒模样后,当下道:“这位兄台,你喝多了,认错人了吧?”

    这时,那大汉同伴也从邻桌跑过来,一把拉住大汉道,边对凌浪涯道:“对,他确实喝多了,在说胡话,这位小兄弟莫要见怪。”言罢,就奋力把大汉往回扯。

    那大汉一甩胳膊,奋力挣脱了同伴的手,怒道:“我才没喝多,再给我十坛酒也可以。”说着,他一把抽出拍在桌上的长刀,直接砍在了桌子上,再度怒问道:“小子,是不是你在滥杀无辜,杀害了黑山寨的几千人?”

    桌面颤抖,饭菜倾洒,酒杯不动。

    凌浪涯一手握住筷子,一手按住酒杯,脸色不变道:“你为何会觉得一定是我呢?”

    那大汉一拍胸脯,大声道:“你当我瞎老三,真的是瞎子吗?”

    “噗嗤”一声,一旁的纪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纪天如今和凌浪涯早已相处自然,也曾听胡虚说过凌浪涯刚出道时的囧事,正如不知钱财为何物这般。

    所以,此刻见到凌浪涯又被人骚扰,他也乐得看他的出丑好事,不料凌浪涯已然成熟许多,再也没有以前一般出丑,而自己听到大汉的对话,却是忍俊不禁。

    而在一旁的老张,更是见过许多生死的人,对于这种闹事之人,平常也不会给予好脸色,只是如今他终究只是监督身份,并不好直接出面去处理这件事,只好在一旁默默喝酒看戏。

    然而,这一笑,倒是惹得那大汉瞎老三愈发暴躁,酒意上涌间,更是以为凌浪涯一行人在调侃他,顿时一拍桌子,怒道:“岂有此理,敢笑老子!”

    话音未落,他那蒲扇般的手掌猛然拍向纪天的脸庞。

    纪天脸色不变,而双目骤然紧缩,却没有任何阻挡的意思。

    当那一巴掌距离他的脸只有数寸时,再也没有落下去。

    一双筷子,挡住了手掌的去路。

    瞎老三睁大不瞎的右眼,以为自己看错了,顿时摇头晃脑,看清果真是一根筷子架在了他的手上。

    他诧异了一下,以为自己是没有准备好,顿时灌注全身力气,瞬间便拍为抓,一把抓住筷子,想要连筷子和对方的脸蛋一起揍。

    力气越来越大,脸色越来越红,筷子纹丝不动。

    在旁众人见之,皆是诧异不已,这少年哪里来的这许大力气,竟然能够以一根筷子之力挡住了瞎老三的手掌。

    那和瞎老三一桌的同伴,心中虽然不喜他如此粗鲁办事,但见到自家同伴被欺负,也在酒意影响下,忍不住想动手。

    再看瞎老三,此刻脸色潮红,不是因为喝酒而脸红,而是憋力气导致满身通红。

    当他发现自己无法夺过那少年的筷子时,酒意已经清醒了数分,察觉到继续夺过来已不可能,便想立刻松手,再抽刀相向。

    不料他刚有松手念头,那筷子竟像粘在手上一样,无论他怎么使劲或者卸力,筷子都是没有任何离开他手掌的意思。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拿着筷子的人,只见那白袍长衫少年,此刻正是冷色冰冷地看着他。

    凌浪涯见他挣扎不已,摇头道:“欺负我可以,欺负我兄弟,不行。”

    言罢,他手中一使浸,力道顺着筷子延伸出去,直接撞在了瞎老三手上。

    瞎老三惨叫一声,整个人突然跌倒在后,一个收身不稳,直接撞翻了自己喝酒的桌子。

    满盘酒菜,落于身上,顿时饭菜飘香,酒香四溢,而他也犹如一盘煮菜坐于破烂桌子旁。

    他的同伴见之,顿时酒意大醒,两人扶起瞎老三,而另外两名同伴则是同时抽出兵器,对准了凌浪涯和纪天。

    瞎老三被这一闹,酒意一醒,环眼四顾,只见众多宾客看着自己,像是看着笼中猴子一般,想到眼前小子让自己出丑,顿时怒火冲天,双手一甩挣脱同伴的手,猛然喝道:“让开,我来!”

    他一个踏步往前,猛然抽出身边同伴的刀,直接一刀砍向了凌浪涯的头颅。

    凌浪涯脸色变得更冷,虽然知晓江湖讲究快意恩仇,但此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未免也过于狠毒了吧。就算他已然喝醉了酒,但也不能以此为理由就下如此狠手。

    他并不是喜欢闹事之人,但也没有任凭别人欺负而不还手的道理。

    眼见刀锋扑面,凌浪涯左脚后退一步,右手筷子前伸,用力一夹。

    少年郎挡住了巨型汉,木筷子架住了大铁刀。

    正当众人诧异之时,已经不想被欺负的凌浪涯用多了几分力气,猛然用力一夹一甩,铁刀铮地一声响鸣,而瞎老三整个人顺着长刀飞去方向,直接撞破了窗户,从二楼摔了下去。

    众人哗然大诧,瞎老三同伴见之,纷纷抽出兵器,就要为瞎老三报仇,一起扑向了凌浪涯。

    纪天见凌浪涯已经动手,顿时冷哼一声,连续迅猛地出手,众人只听几声惨叫,那些同伴已经不见身影。

    众人环顾,只见楼下传来数声惨叫,原来他们都已跟随瞎老三的脚步,从窗户摔落下去。

    正当此时,远处街角传来一阵响亮的马蹄声。

    为首一人,朗声喝道:“谁人敢在此闹事,当我等是不存在吗?”

    ——未完,待续——

第四四六章 是又如何

    雷之关隘,共有四处,位于赵宋惊雷山脉南部,于官道南部出口所设之防御关口,乃木氏七子之木氏军所建,为未雨绸缪之举。初建时,因惊雷位于赵宋南部腹地,距南蛮一族甚远,遂有朝中臣大肆反对,此为劳民伤财之举。后惊世战起,惊雷山脉以南战火连天,雷之关隘遂成防御重地,御敌半年而不倒。

    ——胡欲言·《山河说·雷之关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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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隘酒馆中,闹事之人落街头,痛喊嘶鸣如猴戏。

    凌浪涯和纪天两人出手,把瞎老三和他的同伙一起,从邻桌窗户扔了下去,顿时落了一个眼不见为净。

    两人知晓,这里只属于酒楼的二层,距离地面也不过一丈多高,哪怕人跳下去也不会有多大损伤,更何况这几个都是人道的江湖武夫,就算是摔伤了,也绝对没有大碍。

    可是两人却忽略了一点,所谓人要脸儿树要皮,此等算是羞辱他们的方式,更是让他们觉得比受伤还要惨重。

    因此,当他们都被丢下楼之时,察觉到自身尚无大碍,而经此一摔,酒意更是消退,人也变得清醒,心中皆是以为恐怕自己是喝多了,才会一时大意失手,就要一起往楼上折返回来,再度好好教训凌浪涯一顿。

    没想到他们刚爬起来,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听到了那为首之人的话语。

    以瞎老三为首的五人,一看到迎面而来的官兵,顿时吓破了胆儿,再也顾不得找凌浪涯报仇,纷纷拱手道:“见过马大人,不知道大人在此,实在是我们的眼拙。”

    那为首的马大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五人,顿时喝道:“瞎老三,你又喝多了闹事,就不怕我将你逐出关隘?”

    瞎老三此时哪里有半分醉酒之意,见到这个雷之关隘的大人物之一,顿时变了脸色,显得毕恭毕敬,连同他的四个同伴在内,也都显得十分温顺。

    瞎老山本来就是惊雷山脚下的村民,年少侥幸拜了一个师父,学得了一些皮毛本事后,便长期生活在这雷之关隘中,偶尔也到别的三个关隘去串门。常日里,他都是和身边几个同伴,一起道惊雷山脉中狩猎为生,对这如同老家一样的关隘,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更何况是对管辖此地的官兵。

    此刻,瞎老三见得问话,顿时摇头道:“马大人,我可没有闹事,闹事的可是别人。你看,那小子就在窗口处看着。”

    马大人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只见凌浪涯和纪天恰好立于窗前,注视着地面发生的一切。

    马大人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不知道关隘不许闹事?”

    瞎老三道:“事情说来也巧,我和几位兄弟正在楼上喝酒,谈论着那剿灭黑山寨的人,不料那几个小子就出现了,我便多嘴问了一句,他却立刻动手,把我们几个都扔了下来。这不,你也看到我们身上的伤口了。”

    看着瞎老三等人的举止模样,早已知晓他们虽然以狩猎为生,但其实和地痞无赖差不多的马大人,皱眉道:“无论是谁,敢在关隘闹事,就是不把我木氏军放在眼里。”

    言罢,马大人翻身下马,一挥手间,便有一半官兵紧随其后,跟着他怒气冲冲地上了楼,另一半官兵在守在门口各处,顿时把酒楼包围起来。

    酒楼内的众人见到马大人的到来,那些在关隘多时的当地人或常驻人,都早已听闻过马大人的威名,而那些初来乍到之人,大部分怀着看好戏的表情,远远地站在一旁观看。至于有一些胆小的,早已吓得连账都没有结,就逃离了这座酒楼。

    此刻,从窗口看到他们登楼的凌浪涯,正和纪天在桌前喝酒。美中不足的是,美酒尚有,而饭菜早已被打翻。

    在看到他们出现时,一直没有出现的老张,忽而叹道:“凌兄弟,你们还是太冲动了,要知道关隘是不可以随便动手的。而且,看这服饰穿着,来的恐怕是木氏军之人,你们待会行事可得小心些。”

    凌浪涯知晓老张由于暗祭原因,并不能主动出手和露面,只能暗中保护他们两人,因此他也没有过多追问,只是和纪天对视一眼后,

    毕竟,在两人看来,闹事的乃是瞎老三等人,而不是她们自己,想来木氏军作为一只首屈一指的军队,也不会如此不识相吧。

    想到此处时,两人干脆坐下来喝酒,不一会儿,果然见那为首的官兵率众登上了酒楼。

    那官兵马大人恍若无人地来到凌浪涯面前,其身后还跟着瞎老三等人,身旁还站着十多名的官兵。

    马大人没有注意到低头默默喝酒的老张,只认出了闹事的两名少年,顿时质问道:“你们二人是外来的,难道不知关隘不许闹事?”

    如果不是瞎老三动手,凌浪涯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拱手道:“这位官爷,我们确实是初来此地,本想在此留宿一夜再赶路。方才在此吃饭之时,这几位兄台二话不说,便出言质问相向,甚至还想动手打人,在下也是迫不得已才还手。”

    马大人瞪了一眼瞎老三,问道:“瞎老三,这和你方才说的,为何又不一样?是不是你先动的手?”

    瞎老三道:“大人,我方才说的句句属实。如果不是这两个小子躲在一旁,让人觉得行事诡异,我也不会猜测他们便是那屠灭了黑山寨的人。这样穷凶极恶之徒,难道不应该抓起来嘛,我也是为了关隘的安危着想。”

    “屠灭黑山寨的少年?”马大人一看凌浪涯,顿时脸色一变。

    对于他此等身份的人而言,又有官道中众多驻守兵士的消息传来,自然知晓的情况比瞎老三等人更为清楚。据村民所言,那人不仅放火烧山,还杀了黑山寨三千人马,连三大寨主也都死于非命。

    虽然黑山寨为非作歹,他们木氏军也早有耳闻,奈何朝廷政策原因,他们这些军队并不适合直接剿灭这些江湖门派,便任得他们在山中胡闹。可是,那屠灭黑山寨的人,倘若真的是眼前的少年,那他的实力究竟如何强大。

    更何况,他也知晓,瞎老三等人经常进山狩猎,也和黑山寨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恐怕这次黑山寨覆灭,他没有了后台靠山,所以才会如此迁怒于那人。

    想到此处,马大人已然猜出了一丝端倪,想到屠灭黑山寨这等为非作歹之人,虽然属于情有可原,但于法不合。

    倘若能够把他抓回去,未尝不是大功一件。

    马大人看着凌浪涯问道:“瞎老三说你,乃是屠灭黑山寨之人,此话可真?”

    凌浪涯反道:“不知他是如何确认我就是?”

    “根据村民所说,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乃是一名穿着白色衣服的少年。”瞎老三叫嚷道,“你看看你自己,难道不就是如此,还敢抵赖?”

    凌浪涯无奈一笑,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把自己的衣着相貌都传了出去。

    马大人道:“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

    凌浪涯道:“敢问一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马大人道:“若是,便随我回营中一趟;若不是,也得随我回去一趟,交代清楚。”

    凌浪涯摇头道:“倘若我不去呢?”

    马大人冷哼一声,道:“这里是木氏军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木氏军也管江湖事?”

    “既是朝廷事,何处管不得!”

    言罢,他一举右手,顿时左右官差一拥而上,将三人包围住,只要凌浪涯稍有反抗,并要群起攻之。

    “嘿嘿,木氏军,好大的威风!”一直喝酒的兵士,蓦然冷笑一声。

    马大人闻声望去,终于看清说话之人,顿时喝道:“你又是谁?”

    “我乃丘家军兵士,你木氏军又算什么?”

    ——未完,待续——

第四四七章 偏看不惯

    满堂皆惊,皆因一言。

    目瞪口呆,只因一人。

    在场众人看着坐在少年对面,正在缓缓放下酒杯的那名普通汉子。

    他的衣着普通,长相平凡,毫不起眼。

    当他说出自家身份时,却没有人再敢轻视他一眼。

    丘家军,与木氏七子所率领的木氏军齐名,皆是威振赵宋,名传天下的军队,乃是赵宋王朝守国门的柱石。

    木氏军的马大人看着老张,冷冷道:“吃可乱吃,话不可乱说。阁下若是丘家军,又有何凭证?”

    马大人不过是驻守关隘的一个小军官,常年累月地驻守在这狭小地方,与在最前线的木氏军正军不同,他从来没有参与过一线战事,只是保护此地安宁罢了。

    而且,地位并不高的他,对于朝廷的举动并不能完全得知,所以得知老张名号后,心中也有了一丝疑虑,为何镇守北方的丘家军会出现在此。

    老张本不想参与此事,可是这马大人,作为木氏军的兵士,竟然出言不逊,而且还要强迫对人动手,这让老张心中无来由地感到一阵愤怒。

    老张是跟随丘云少将军的亲卫之一,长年累月跟随丘云征战四方,抵御李唐和朱明王朝,无数次地渡过了生死劫关,又哪里会看得上这种居于王朝腹地,连死人都没见过几次的普通兵士。

    其实,更重要的是,丘家军和木氏军,乃是赵宋齐名的军队,两者虽然同样镇守边疆,但暗地里的较劲也是不少。无论是在沙场中,还是在庙堂中,都少不了暗中争斗的身影。

    丘家军主帅乃是丘飞丘大元帅,木氏军的主帅乃是木氏七子之父木业木老元帅,两人一心为民,精忠报国,自然不会有此等把戏。但是,在两军之中,由于丘大元帅只有一子丘云,而木老元帅却有七子七郎,这年轻一辈中以一对七的局面,无疑会让人感觉双方实力有所差异。

    但是,在丘家军看来,他们不怕李唐和朱明,更不怂对上木氏军。

    不可以在敌人面前认输,更不能在木氏军前认怂,这就是丘家军兵士的底线之一。

    本来老张在瞎老三闹事时,迫于规则所限不能插手,但后面马大人率众出现之后,这意味就有些不一样了。且不说朝廷人士出手参与了江湖争斗,还要把修行者带回军营中拷问,仅仅是木氏军如此嚣张的气焰,就让属于丘家军的老张忍不住冲动,以至于出言反讽。

    既然参军,既然为兵,哪个不是血气方刚之辈。

    凌浪涯也没想到老张会出手,顿时对他打了一个眼色,道:“张大哥,不是有规定,你们不能参与此事吗?”

    老张摆手道:“无妨,朝廷人士出手,我等有职责去消除。你们所遇到的,仅限于江湖事。这件事,就交给我来摆平吧。”

    言罢,他站起来,旁若无人地走到了马大人面前,悄悄从怀中掏出了自家腰牌,露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那马大人身为兵士,又如何不识得老张的腰牌,哪怕是粗略一看,他也看出眼前人确实是丘家军兵士,而且其级别比自己更要高。

    但是,这里乃是木氏军的地盘,哪怕丘家军来此也得听他们的,更何况此刻有这么多人看着,他更不能弱了自家的威风。

    他狠狠地瞪了瞎老三一眼,责怪他惹上了这样的祸事,又回头对老张,拱手道:“原来是丘家军的兄弟,不知来我木氏军的管辖之地,有何要事?”

    众人见马大人的表情,皆是哗然一片,没想到北方的丘家军会出现在此。哪怕是普通民众,也知晓两军暗地里相斗相争的局面,更何况此地大多数是江湖人士和军中兵卒。

    他们看着两人的对峙,纷纷露出了要围观看好戏的表情,其期盼程度比方才凌浪涯对瞎老三时更要期盼多几分。

    而早已清醒的瞎老三等人,见到和那少年的同伴,竟然和丘家军站在一起,那岂不是就算那少年屠杀了黑山寨,也有着丘家军在身后撑腰。

    如今酒醒之后,他们想到那少年的恐怖实力,终于有了几分醒悟。连黑山寨都能够被他灭了,那他们几个小鱼虾又能算什么,估计也就人家一巴掌的事儿吧。

    想到此处,瞎老三等人方明白酒后胡言,一不小心就闯下了祸,只希望这把火不要烧到自家身上吧。

    不过,老张像是没有看到众人表情,冷冷道:“我丘家军办事,又岂是你这种级别的小兵能够询问的?”

    马大人一愣,环顾四周看到众人的嘲讽表情,顿时心中有火,道:“就算我不能询问,但也有管辖此地的职责,莫非你要以势压人不成?”

    “丘家军军令严明,从不闹事,但也不怕闹事。”老张道,“今日你等冲撞了我和我朋友,误了朝廷大事,本来由我秉告你的上级,再军法处置。”

    马大人听到老张如此嚣张,再看众人已然是暗笑不已,心中想到倘若今日之事传出去,那么自己岂不是难以在关隘中混下去。虽然自己的级别比不过对方,但他也不过是一人而已,而且又不属于木氏军,难道军营中还没人能治得了他不成。

    马大人怒道:“我再重申一次,此乃我木家军地盘,哪怕你丘家军在此,也得给我盘着。”

    老张道:“我偏不惯你们骄纵模样,难道你家将军没有告诉你,士兵当以服从军令为职责?你若再出言不逊,我定不饶你。”

    “我等分属两军,我自然不用听你之命。”马大人终于忍不住怒火,道,“若真有种,便随我回营中走一趟,看看谁才是孬种。”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看来这马大人知晓不能对上级动手,想要把老张带到军营中,再去好好想办法料理他。

    如果老张不去,那么自然便是认怂,丢了丘家军的颜面;倘若老张去了,那好歹是木氏军的地盘,谁知道会发生何事。

    老张转头道:“两位小兄弟,想不想到军中走一趟?”

    凌浪涯心中对老张信任不已,知晓他没有十足把握绝不会贸然行事,更何况他们参加暗祭的身份在,也不怕木氏军闹出什么事来。而且,他从老张口中听说过无数次的军中生活,也早已想去感受一番,因此立刻点头应好。

    老张大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们看看,木氏军有何了不起,敢和我丘家军叫板。”

    言罢,老张一招呼,凌浪涯和纪天便跟随其后,率先往楼下走去,没有一丝的胆怯。

    马大人看着老张等人率先下楼的身影,冷笑一声,道:“我管你是谁,到了营中,我让你出不来。”

    ——未完,待续——

第四四八章 单挑群殴

    吃顿饭而已,也有人围观。

    毕竟世间,从不缺爱看热闹的人。

    不消片刻,这座不大的雷三关隘,已然知晓了酒楼中发生的事。

    先是关隘里的常住猎物瞎老三,喝醉了酒闹事,欺负两个外来的少年,却被那两个少年揍了一顿从窗外扔出去。

    随后,关隘里的马大人恰好路过,本来想为瞎老三撑个场子,好好照顾一下本地民众的感受,不料来了一个丘家军兵士,又把马大人的气势压了下去。

    这时候,早已不是普通民众的闹事,也不是江湖人士的相争,倒是变成了丘家军和木氏军的争斗。

    无论哪一方,似乎都输不起。

    毕竟一输,那万一传出去后,岂不是代表着一支军队不如另一支军队,这对双方来说都是接受不了的事情。

    凌浪涯跟随在老张身后,看着四周的民众越聚越多,显然是方才又宾客早已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导致了这样的局面出现。

    幸好,马大人在关隘中还有些威严,再加上手下还有十多人的兵马,倒也能开出一条路来,带领着三人一起往军营中去。

    关隘依山而建,军营其实不大,就位于其右侧,乃是木氏军平时的练武休息之地,也只有普通的栅栏围着,并没有严格的隔开来。

    不消片刻,三人已随马大人到了军营中,除此之外瞎老三等人也被迫跟了来。说到底,他们还是最初开始的闹事之人,无论这件事的最后结果如何,他们都免不了处罚。

    瞎老三等人是心中有苦叫不出,本来是以前在惊雷山脉的营生,靠着黑山寨的庇护和手段,他们才能赚得盆满钵满。如今黑山寨覆灭后,他们少了依靠,于是相约喝酒解闷,不料又遇到了这摊事儿。

    想到自己的酒后失言,最终会导致赵宋最强大的两支军队相争,他们都不知道此刻是为自己自豪好,抑或是为自己的前途担忧好。

    就算相争的只是普通兵士,也不是他们能够惹的起的。

    瞎老三一行人不得不硬着头皮迈入了军营,而普通民众则没有这样的所谓运气,能够近距离地看到两军兵士对峙。

    军营虽不大,但也不是普通百姓能够进入的。

    因此他们也只能簇拥在军营周围,看有没有机会能够打探到最新消息,看到最热闹的场景。

    凌浪涯跟随马大人的脚步,进了营门,绕过了一片营房后,便来到了练武场中。

    在马大人等人回来前,早已有普通兵士率先往军营中报告,因此当凌浪涯等人到达之后,整个雷三关隘军营五百人,皆以聚在了练武场中。

    军营虽不大,但练武场乃是兵士常用之地,占地面积极广,其两侧摆着各种的兵器和练武器具,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凌浪涯并没有见过许多回的赵宋军队,哪怕是见到老张等人时,他们也不过是穿着都城临时派发的服饰。

    唯一算真正感受过丘家军威力的,应当便是碧珍江凤起码头上,少将军丘云率三千兵士救助之时。当时,白马白甲白枪的丘云,加上其身后三千兵士的气势,确实让凌浪涯感到一种震撼。

    如今看到木氏军的黑甲披身,虽然没有丘云三千兵士的精气神,但其五百人的气势也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凌浪涯三人在练武场中站定,面对五百木氏军,他们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瞎老三等人靠在练武场旁变,被几名兵士看守,他们的脸色早已吓得煞白。

    马大人进营之后,便立刻往营中主账汇报,不时便陪同着一人走了出来。

    凌浪涯见走在马大人身前的那人,长得三壮五粗,其体魄比燃盾门马敦也丝毫不弱,其手里提着一把巨斧,倒又有几分像黑山寨的五寨主。

    马大人陪同那人走到练武场中,介绍道:“此乃我们雷三关隘雷三营的孙营长,你们还不速速跪下行礼。”

    老张心知已然入了营中后,便愈发不能落了丘家军的威风,其气势也是凛然一变,再也不是那个跟着凌浪涯身后的普通监督兵士,而是那个在战场厮杀十多载,在硝烟中滚过几回生死的老兵。

    老张站立不动,笑道:“区区营长,尚未需要我跪拜。再者,我丘家军兵士,从不跪木氏军。”

    马大人气得直冒烟,这一个小小的丘家军将军亲卫,就如此霸道无理。哪怕是论级别,在木氏军中,那么多的将军亲卫,都没有他这样的霸气。

    闻得老张言语后,那被称为孙营长的雷山关隘主事人,摆了摆手,示意马大人别再说话,而自己往前一步,拱手道:“我乃孙大板,是雷三关隘的营长,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老张虽然不惧这小小关隘营长,但见对方如此有理,浑然不像马大人般出言不逊,也就拱手还礼道:“我乃丘家军少将军亲卫老张,身负要事路过此地,未曾登营拜访,还请兄弟见谅。”

    若以真正级别而言,老张虽然贵为少将军亲卫,但其实并不比这一小关隘营长高多少,不过终究是将军门下,其自身威势自然不是这些普通兵士可比。

    “不知道老张兄弟,有何要事来此,可需要我木氏军相助?”营长孙大板道,“而且,听说兄弟和我家马兄弟起了争执?”

    “所负之事,乃军中机密,恕无可奉告。”老张答道,“至于所谓争执,想来这位马大人心知肚明吧。而且,身为兵士,既敢称大人,此乃文官称谓,难道木氏军就如此无视朝廷章法?”

    面对老张质问,孙大板脸色一变,他当然知晓马大人在关隘中的作风,由于关隘中并无县衙,也无多少文官,孙大板便派他管理一些民生之事,而这位这平日里好逞威风的手下,便时常自诩为大人。

    “老张兄弟,这乃是我木氏军内部之事,就不劳烦你费心了。”孙大板既然为关隘之主,终究还是要维护手下的颜面,不能让旁人过于得逞,便继续道:“至于你丘家军入我木氏军领地,又不言明所谓何事,这恐怕不合适吧。”

    老张道:“倘若你觉得不合适,那如何才算合适?”

    孙大板道:“方才我也听了马兄弟的说辞,听闻你觉得我木氏军不过如此。既然你我皆是军中人,那便以军中方式来判定如何?”

    问道此处,一直在旁像是老张手下的凌浪涯,心中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莫非这木氏军真的要动手不成。

    正当疑虑时,老张已然一拍腰间佩刀,往前踏了两步,朗声道:

    “是要单挑,还是群殴?放马过来,我丘家军何惧!”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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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乙方洛叶,夜夜噩梦缠身,冒险用土方子自救,没想到入梦破牢,会遇见一名实习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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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呢,只不过打工人罢了。
众生灵:可恶,又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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