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呢？”谭孝荣问道。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一下，被他唤做大伯娘的刘氏伤心的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低声哽咽起来，“三郎有所不知，自从你走后，家里便少了一个劳动力，正是丰收的季节，娘就下地帮着抢粮食了。可能是累着了，整天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呜呜。”
“也是我们这些做媳妇的不细心，没发现什么异常，你奶她，突然就失踪了。呜呜。”她说着，还哭的很伤心。没了蹉跎媳妇的婆婆，就是不知道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
“报官了吗？”谭孝荣转着小拇指上的玉戒指问道，对于这个奶奶，在他的印象中，除了打骂孩子就是打骂媳妇，除此之外就剩下扣，说没有感情也有，说有也淡薄。
“报官了，报了，村里人都帮着找了，就是外面雇人都找了一月，一点消息都没有。只有人说看见她进了虹城，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张氏坐在一边也是愁眉苦脸。雇人找了整整一个月，家里人也都出去找，耽误时间不说，还费了不少银子。
“虹城？什么时候？”谭孝荣问道。
“就是你走了没多久。”谭孝荣他爹说道。
谭孝荣皱眉，按理说应该不是那群人干的才是，他们不是才出现一段时间吗？
“爷爷呢？”他环视了上屋一圈，在大伯坐在首位上的时候，他就想问了。
只有最年长的才有资格坐上位。
“你爷爷，他在你奶奶走了不就后，生了病，大夫说是心病，没多久他就去找你奶去了。”谭孝荣他爹也就是现在的谭老头了，弹了弹桌上的垃圾，对着他说道。
谭孝荣眼睛微眯，这个家，唯一偷偷给他时不时塞个鸡蛋的老人去了。
眼睛干涩的突然润泽了起来。
转了转眼珠子，他从怀里拿了一袋子钱，放到桌上，说道：“这是儿子在外面挣的，爹。”
他话都没有说完，张氏长满茧子的大手一伸，就将谭孝荣放在桌上的银子揣进了怀里。
理直气壮的说道：“儿子啊，你不知道，你爷奶死了以后，咱们和你大伯就分家了，你爹把分的银子都赌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这东西娘给你放起来，给你放起来娶媳妇哈。”
她说着就笑了起来，“儿啊，你再外面累了吧，回屋，回屋休息休息，娘给你做好吃的。”
一旁的刘氏用手肘子戳了一下谭老大。
谭老大连忙站了起来道：“孝荣还跟大伯生分了不成，就住上房。再说了，你们二房，你这儿，也没有地方住啊。”
听到他的话，谭孝荣的眼睛都微眯了起来。
什么叫做他们家没有房子？
看着他爹低下的头，谭孝荣呲笑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叨扰大伯大伯母了。”
在场的人听道他这么说话，纷纷都松了口气。张氏捂了捂刚到手的银子，心里乐的不行，要一个，就她掂量掂量，怀里的这包银子至少都是好几十两。
她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儿子出息了啊。总算是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这下，儿子娶媳妇不用担心了，两个女儿嫁人人也可以体面体面了。她脸上也有光了啊。
她过两天就去找媒人，把家里几个孩子的婚事都提一提，不，她明天就去，一刻也不能等了。要是这银子…
就在她心里不断盘算的时候，一个更大的惊天消息把她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了，娘，妹妹们都还没有出嫁吧？”谭孝荣突然问道。
“没，没呢，怎么了？”
“这几日就找户庄家，将她们都嫁出去吧。”
“什么，孝荣，你要将你妹妹家给泥腿子？”张氏不可思议的大声叫了起来。
她早就打算好了，这两个闺女从小到大，能不做活就不做活，娇生惯养的养到这么大，她可是奔着那地主家的丈母娘去的。
这三郎一回来，就，就要将她盘算了一辈子的计划打翻，她说什么也不愿意。
张氏紧了紧怀里的银子，“不，不行，你妹妹们不能嫁给泥腿子，我跟着你爹吃了一辈子的苦，说什么都不能让你妹子们走你娘的老路。”
谭孝荣说道：“等妹妹们的亲事安排好了，就找里长，问问村里还有没有地出售，咱们家再买个三百亩，两个妹妹出嫁一人带走一百亩，娘你们留下一百亩。”
“什，什么！一百亩！”张氏和在场的人眼睛都瞪的老大，一百亩什么概念！
刘氏搓了搓手：“那什么，孝荣啊，你看咱们也是你大伯，除了爹娘就是最亲的人了，你不能吃肉喝汤，就让你大伯表妹们闻闻味儿吧。”她说道表妹的的时候，刻意加重了声音。
门外，一绯红衣衫的少女捧着热菜进了里屋。
分别是谭孝荣的大表妹二表妹，和两个亲妹妹。
“哥，快，上桌吃饭。”
谭孝荣笑道：“自然是不能亏待了亲人们，什么事都等孝青，孝红出嫁了再说。”随后他又顿了顿，接着说道：“要是大伯娘舍得两位表妹现在就找人嫁，这聘礼也由孝荣出了。”
刘氏眉开眼笑的一拍手掌：“好好好，有孝荣这句话啊，你大伯，大伯娘都放心了，你表妹们也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谭老大说道：“那你明天就去找媒婆，说道说道。”
刘氏一拍大腿：“哎哟，还等什么明天啊，我看现在也不晚，我这就去找媒婆聊聊天天去。”
她快步回了房间，然后又出了房门，对着谭孝荣有些扭捏的不知道怎么说话。
谭孝荣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银票，足足一百两！
对着刘氏道：“那就拜托大伯娘打点了，这里有点银两，这两家相看，家里和妹妹们都该打扮打扮。”
“是是是，还是孝荣想的周到。”刘氏说着就要去拿银票，结果被张氏撞了一下子。
张氏急忙道：“这种小事，就让你娘来就好了，不用麻烦你大伯娘，免的累着她了。”
谭老大咳嗽了一声，制止了刘氏冲动的下一个动作。
…
长青坐在无忧之境里，准确的说是坐在某人的怀里。
她撩了一下秀发，千娇百媚的眨巴着灵动的眼睛，“他为什么那么着急的要把家里的妹妹嫁出去？有什么阴谋？”
顾远山说道：“别把人人都想那么坏，他以前挺好的，只是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大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
可能是眼神吧。以前总觉得他的眼神是那么坚定，现在总是说不上来。
“能对劲吗？他都不能说是个男人了？”长青说道。
顾远山不相信的搬过她的身子，“你是说？他已经？”
长青：“你没看出来吗？”
顾远山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事实，那样高傲的人，变成一个不男不女了模样经历了怎么样的事情。
…
谭孝荣躺在粗糙的木质床上，床下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人只要在上面动一下，就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就连床好像都有些不稳。
可就是这样，他却觉得，特别的安心，比着那玉石做的床，都要让人安心的多。
长青飘荡在破旧的农家小屋里，这次她也不往房梁上飘荡了。那灰层简直能将人给活埋。
“谁？谁在那里？”谭孝荣突然脸色严肃的问道。
他严肃的眼神在周围打量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异常，还警惕的将房门打开，往外看了看。在确定没人的情况下，他才有些恍惚的将门关上。
整个有些发白手垂下，坐在床上发起了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长青屏住呼吸，心里却是吓的小心脏都跳了起来。
只是长青怎么也不明白，“我们都是鬼魂模样，这他都能感应的出来？”
然后她指着自身黑多过白的人道：“怎么感觉他那么像黑无常呢？”
顾远山也是吓了一大跳，等他仔细的看过去时，谭孝荣有些愤怒的指着他们道：“你们怎么阴魂不散啊？我说了，就是秋收之后才有东西，你们现在如此的步步紧逼，就不怕狗急跳墙？”
黑无常刚好站在白无常个香香的头发，整个人都没有散发着妖娆的气息。
长青觉得，有些奇怪，就是黑无常那个精神失常的看不见，那白无常也疯了？
怎么连顾远山这个小鬼都看不见？
顾远山看到黑白无常的时候，觉得整个鬼都亲切的不得了，只是他们好像不怎么搭理他。
谭孝荣突然尖叫了起来：“你们快走，快走。”他挥动着手臂，一手捂住自己的脸，像是不愿意面对什么一样。
黑无常和白无常对视了一样，然后白无常才开口道：“司命，您就跟咱们走吧，天庭出事了，正是需要您的时候，俺保证不对你做什么。”就是想对您做些什么，他也没有那胆子啊！
黑无常凶神恶煞习惯了的嗓子完全压不下去，只好咳嗽了两声，对着谭孝荣说道：“咳咳，说的没错，在说了，就是你要是不愿意回天庭，咱们以后也能下来玩玩儿的不是吗？”
黑白无常的话一落，谭孝荣已经吓的抱着被子躲在了墙角，有些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这两个一黑一白的玩意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来找他了，但是他不相信。
不仅不相信，而且心中还有一股怒火，什么司命星君？他要是司命，他怎么会把自己的命运写的这么坎坷？
白无常：“哎哟，我滴祖宗啊，司命星君的确是给人书写命格的，但是不包括自己的命格啊！再说了，司命您也已经下凡好些时日，下界的人不是生老病死就是投胎去了。”
黑无常一拍桌子，“你谁啊你，你小子现在就是个亡命徒，老子来取你的魂魄，是看得起你，到了阴超地府，能投胎转世已经是现在…。”
白无常踹了一下这个有嗓门没有脑子的家伙，挤了挤笑容道：“司命星君您别听他胡说，其实吧…。”
他的话还有说完，床上那个原本躲着十分胆小的人突然就做了起来，眼睛亮亮的问道：“白无常？”
“嗯？”
谭孝荣抓了抓被子，一脸紧张的问道：“你们有没有带走一个女孩？”
“司命说笑呢？我们兄弟二人的职责就是带走一切亡魂去阴超地府，这女子当然是要多少有多少。”黑无常说道。
一想起那个女孩，谭孝荣就像充满了无限的生机，“就是特别漂亮，特别漂亮的那种。”
“再漂亮的都有，要不是司命星君同我们一块去瞧瞧？”
黑白无常走了，留下一句“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就走了。
就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他们一样，顾远山有安魂珠的帮忙，长青也比较少遇到黑白无常。
唯一的一次就是在那里，莲花村！
只是那一次，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就是了。
长青回了无忧之境，不解的问向他：“什么情况？今天怎么回有黑白无常去找他，而且看样子可不是他阳寿以尽的日子，所以他们还有跟他们…。”
顾远山沉吟了一下：“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你注意到黑白无常他们口中的天庭了吗？”
“天庭。真的有天庭？”
长青点了点漂亮的额头：“有啊，既然有阴超地府，自然就有着无限的可能都是磨石！什么都是相对的，有男有女，有地狱自然就有天堂啦。”
只有特别大胆的人，才能很好去到阴超地府。一般在半路上起了龌龊思想的人，多半都是下地狱的。
长青：“我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就好像虹城里那群人，一堆一堆的出现的黑衣人，明显都是魔教的，魔教是得了什么依仗？”
顾远山：“我有些担心老头子和我娘。”
长青捏了一下一直握着她的手，“放心吧，应该不会有事的。”
长青一拍脑门，紧张的道：“谭孝荣让那些姑娘都快快的嫁出去，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不对，这两人也有问题，他们两个怎么会连她也没看见？就是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的看见？”
“除非他们并不是真正的黑白无常！”顾远山一语道破其中的奥秘。
长青跟着点了点头，上次见黑白无常的时候，黑无常明明是个女子，短短一段时间不见，也不可能从女人变成男人吧！